两个人返回院子。
但此刻,院子里却多了五个人。奇怪的是,他们全都站着不动,而且姿态各异。
步同谋围着他们转了一圈,不住的赞叹:“不愧是吴王手下的精英侍卫,追得好快。”
其中一人瞪着眼睛,脸上似有怒意,可是却说不出话。步同谋伸指,在他身上一戳。
这人张口,深吸气,高声道:“步同谋,你死定了!”
步同谋屈指,在他手中剑锋一弹,顿时鸣声悦耳:“说得好,人终究都有一死,无非迟早。”他抬起目光,盯着这人:“动手吧,我现在只求一死。”
这人虽怒,却又无可奈何:“爷动不得,如何杀你?”
步同谋忽然举掌,给了他一记耳光:“别在我面前称爷。”
这人半边脸顿时肿起老高,口气也弱了几分:“任你此刻猖狂,迟早会被华将军逮到。”
步同谋嘿嘿冷笑:“华微尘吗?他能如何?还不是眼见我杀了公主,又眼见我逍遥脱身。”
这人气道:“那是你侥幸。”
步同谋用手摸着他未肿的半边面颊,笑着:“不错,我一向运气很好。”
这人顿时紧张万分:“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残害公主?”
步同谋哈哈大笑:“还未轮到你审我。”说完,重又封住|茓道。
他转回身,望着小恨,很无奈的样子:“这地方住不得了。”
小恨忧道:“我的衣裳还没晾。”
步同谋道:“带着不方便,以后再买新的。”
小恨有些不舍,望着他:“一言为定。”
步同谋笑道:“当然。”
小恨指着几个人,问:“他们呢?”
步同谋环顾左右,故意提高声音:“不管了,反正会有人处置。”
小恨道:“那人是谁啊?”
步同谋故作神秘:“这却说不得。”说话间,二人已走出院子。
院中五人只能眼见着对方越走越远,终至消失不见。
忽然,屋顶上有人站起。这人高冠博带,面罩轻纱,穿着一身黑色长袍。他目光炯炯,望着远去的二人,若有所思。
天有些阴。驿亭旁的树上,拴着几匹马。
唐若花坐在石桌后面,一边饮酒,一边用手剥着花生。她这一双手十分灵巧,花生夹在指间,噼啪作响。皮壳纷纷脱落,只剩光滑香脆的果实,被她一颗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她身旁站着几名随从,皆着蓝衣,胸前绣着一大朵白玫瑰。酒杯空了,立刻又被倒满。唐若花东张西望,神情有些无聊。
远处,马蹄声响。唐若花笑了。
三匹马驰至。当先一人年约四十,一张长脸布满麻坑,目光阴狠。他的装束倒颇讲究,束发冠,白绸袍,腰挂蓝田玉佩,手摇折扇。他身后,是两名灰衣劲装男子,俱佩长剑,神色傲然。
这人快步进亭,在唐若花对面坐下,怒气冲冲。
唐若花顿时笑靥如花,亲切招呼:“白大哥,好久不见。”
白老大怒视,厉声高叫:“烂玫瑰,你太过分!”
唐若花一愣,满眼莫名之色:“大哥,我几时得罪你了?”
白老大掌击石桌,怒不可遏:“装糊涂吗?趁我外出办事,火烧白玉院,大闹白玉赌坊。你这手段未免太毒了些!”
天气并不热,他却心如火焚,不停的摇扇。
唐若花一阵娇笑,亲自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都怪唐信太过鲁莽,酒醉撒泼,在白玉院和人争姑娘,结果一言不合,双方便动上了手。我也是等事情闹大,才得知实情的。”
白老大收拢折扇,斜眼瞪她:“如今妓院付之一炬,所剩无几,赌坊亦狼藉不堪,损失惨重。依你说,该如何处置?”
唐若花起身,将酒端至白老大面前:“一杯薄酒,权当赔罪。”
白老大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唐若花用手扶着他的肩,满面愁容:“你也知道,我那玫瑰酒坊一向生意不好,每年除去税银,获利甚微。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能否将赔偿数目削至六成?”
白老大推开他的手,摇头:“不行,一定要赔十成。”
唐若花却抓住他的右袖,摇着撒娇:“好哥哥,七成如何?”
白老大却不依不饶:“必须十成。”
唐若花笑中带刺:“凡事别做太绝。”
白老大冷哼:“我一向如此。”
唐若花的右袖里突然现出一柄匕首。
白老大反应神速,伸手擒住右腕,脸上明显带着不屑:“你太慢了。”
忽然间寒光闪动,又一柄匕首架在脖颈上。白老大大惊,话已有些口吃:“你,你应该只有一柄匕首的。”
唐若花放声大笑:“人是会变的。”
主人被制,两名劲装男子顿时没了主张,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老大的态度顿时转变,呵呵笑着,表情十分难看:“妹妹息怒,有话好商量。”
唐若花缓缓摇首:“没得商量。”
白老大深知唐若花的为人,一旦被她得势,自己便绝无生还的可能。当下赤红着双目,吼声中充满绝望:“凡事不要做绝!”
唐若花却笑得很灿烂:“你不也是一向如此吗?”
她的手腕缓缓用力,刀锋一寸寸深入。鲜血顺着伤口溢出,形成一道血线,一点一滴,渗透白袍。白老大双目圆睁,死盯着她,既愤怒又惊恐。唐若花微笑着,双目绽放光芒。她似乎很享受这种杀戮,仿佛对方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眼见着那柄匕首切入肌肉,割破血管。白老大的脖颈上顿时喷出一条血箭,向外射出老远。唐若花就势一推,将他跌在石桌边上。白老大目如死鱼,四肢不停的抽搐。
唐若花看着他,似在道别:“你死之后,白帝城的生意全都归我所有。”
那两个劲装男子见状,也顾不得收尸,慌忙上马,疾驰而去。
唐若花重新坐下,也不管眼前的血腥,依旧举杯慢饮。
不多时,对面道中又来二人。
唐若花冷笑,忙用手整理容妆,高声唤道:“夫君,在这里!”
步同谋远远望见唐若花,心中一阵烦恶,硬着头皮,走进亭子。
石桌旁躺着一具死尸,桌上尽是血迹。微风吹过,血腥气呛人欲呕。令人称奇的是,小恨居然面不改色,毫不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