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工城的修筑,本来目的也不是看守这一入口,而是看护它身后的铁矿场,但是它的存在,又必然会威胁到西面的通道。
因为目的不同,铁工城与金州城也有很大的区别,金州除了主城,整个城墙主要是向两侧延伸,更类似于长城,而不是完整的堡垒。
铁工城与金州主城差不多,也是封闭性的城堡,外形接近于棱堡,周围一共有六道棱,构成完整严密的防御体系。
借着铁工城本身的资源优势,铁工城是石块混凝土的结构,主体高达七丈,分为上中下三层。
铁工城在金州城之后修筑,吸收了金州城的一些成果,设计上有进一步的完善,施工质量也上佳,要是不论规模,铁工城要比金州城更加结实。
也正因为如此,李彦放弃了还是矩形城池的复州,但是并没有放弃铁工城,铁工城的位置,也将成为狙击建奴大军的第一座堡垒。
参谋部分析认为,以建奴的作战传统,肯定会先行攻打铁工城,并试图围城打援,引诱金州主力出击。
实际上复州营与新建的铁工营守卫铁工城,金州城内也只有沈有容的亲兵营,还有依托守备军新组建的锋锐营,在战力上,或许复辽军系统的复州营要比沈字营更强。
当然,作为沈有容的亲兵营,兵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虽然没有经过战场的考验,但也称得上是一支强军。
至于两个新兵营,虽然作为作为守备军参加了一些军事训练,但在强度与系统性方面,距离主力军团还差很多。但是时间仓促,他们也只能在一些参谋和军官的带领下,抓紧时间熟悉城防、武器,以及战术。
除了这四营主力,临时动员起来的还包括几营守备军,辽南施行军事化管理,屯田的农民,盐场的盐工,矿场的矿工,以及工厂的工人,都要接受军事化的管理,与军事训练。
虽然他们接受的训练并不多,但在这个时候都被动员起来,除了一些工矿不能停工,需要保留必要的人手以外,其他的人都是被动员起来,编入军伍,进行各种作战技能的突击训练。
二月七日,李彦与沈有容、茅元仪视察铁工城的作战准备,此刻不仅城头所需的守城器械,弹药准备到位,还有数千人在城堡周围的空地上设置障碍,战前多做一点准备,战时就能少一点伤亡,这是复辽军每个将士都被灌输的理念。
铁工城的战事将由复辽营营官郭振明负责,本来不能参加东江之战,郭振明还有些遗憾,而今更加艰巨的任务就摆在他的面前:死守铁工城,依托铁工城给予建奴大量杀伤。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七六回 铜墙铁壁
正如李彦他们所料,建奴主力于二月四日离开广宁以后,并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驰援凤凰城,而是兵分两路,主力四万南下,兵锋直指金复。
第二次金州之战中,建奴在金州城下损失了六千余人,之后,努尔哈赤一直盯着金州,在他眼中,形状奇怪的金州城,就像刺猬一样,李永芳等人的遭遇,也表明金州易守难攻,所以他打算趁着那一万京营精锐不在城内,一举攻破金州大本营。
至于东江的战事,努尔哈赤并不认为明军在野战中,能够对全骑兵的建奴主力带来麻烦,最多打不过就转进,然后伺机再扑上去咬一口,直到明军崩溃为止。
二月八日,建奴前锋出现在复州城周围,在反复试探过后,建奴才发现复州已经是一座空城,旋即占领了这座完整的城池。
二月十日,努尔哈赤率主力进入复州,并派兵占领了沿海的羊倌堡与南北信口,不过这里的城堡,在明军撤退之前,已经破坏殆尽,建奴没有船只,对不远处长生岛上的明军辽民,毫无办法,只得在海边扎下寨子,防止岛上的明军登岸偷袭。
二月十一日,建奴大军占领栾古关,前锋出现在铁工城外,第三次金州之战,也就此拉开大幕。
虽然作出明军主力不在辽南的判断,但是对辽南的具体情况,包括铁工、金州两座城池里面,到底有多少兵力,部署如何,努尔哈赤都是一无所知,为稳妥计,他也必须要拔掉铁工城这座要道口的堡垒。
建奴的侦骑流水似的在金州与铁工城之间穿梭,明军也没有阻拦,他们将两座城池外面的情况报告给努尔哈赤。
很显然。与庞大的金州城相比,铁工城并不大,攻打铁工城,可以作为对明军的试探,努尔哈赤并没有认为铁工城也会是块硬石头,或许明军会像羊倌堡那些守军一样不战而退也说不定,努尔哈赤已经遇到过很多这样的情况,复州城没有一兵一卒。沿海的几座城堡也是望风而逃,使得他对占领铁工城充满信心。
不过,建奴试图进攻铁工城地前锋很快遇上了麻烦,他们在接近城墙的过程中,被两边的火力交叉射击,留下大量尸体之后,不得不撤退,放弃了这次试探性的攻击行动。
二月十二日。努尔哈赤亲临铁工城下,当看到铁工城多层楼宇式的城墙之后,也不禁皱起眉头,显然,他原先想着要一举攻占铁工城的打算,就此破灭,眼前这个城。与复州城不同,也与他从前见到过的明军城墙不同。
首先是高大。城墙主体达七八丈高。大概在四丈多地高度。出现第一层。墙面布满了射击孔。只露出一个望孔似地空隙。也就是说明军可以在射击孔后面射击。但是城下地羽箭想要射进去地话。可能性会很小。
努尔哈赤相信。在那些射击孔地后面。一定还会布置一些步兵。以防止敌人对射击孔地争夺。
然后在五丈多地高度。才是铁工城主体地一层。这里虽然不像下面那一层那样保护得很严密。但是在头顶一丈许地高度。也有屋檐护着。这也能当掉不少抛射地羽箭。
而在那一层屋檐地上方。还有一层和第一层相似地工事。也就是说在守城地时候。上中下三层地明军可以同时对城下地敌人进行攻击。
努尔哈赤虽然一时间弄不清楚铁工城地全部威力。但直觉这个城池不大好对付。于是让队伍中作为辅兵地汉军打头阵。拿着铁镐、铁凿冲向城墙。这也是建奴攻城时常用地套路。就是去挖墙脚。
建奴一开始选择地是一处棱尖。这个位置不用担心两边地火力。但是能够展开地兵力有限。好在建奴只是试探攻击。尚没有大军出动。
即便如此,这些冲在前面的汉军很快遭到城头地猛烈打击,反正其它地方并没有遭到攻击,城头可以从容地在这段城墙上安排更多的人,一时间铅弹、羽箭、石块乱飞,城下顿时血肉横
建奴的第一次进攻很快被打退,努尔哈赤让人砍了那些退下来的人的脑袋,然后驱赶汉军,立刻发起了第二次攻击。
这一次,努尔哈赤选择了一南一北,还有中间的一处棱尖,还有一处城墙,四处同时发起进攻,他要看看城头是不是还有足够的兵力。
铁工城中主力军兵力虽然不足,但是附近铁矿的矿工都退入城中,他们都被组织起来参加守城,因为都成参加过军事训练,所以简单的作战技能,都能很快上手。
城头的防守做得很有层次,基本上是第一层地火铳手用火铳射击,这种枪口向下地射击,首先要用通条将铅弹压扁,使其不会从铳管中滑落,然后才能射击。
第二层空间比较大,城头布置了火炮,以及传统的守城器械,譬如滚木,石,狼牙拍,夜叉擂等等,绞车搅动地狼牙拍就设在棱尖,一拍扔下去,被砸到的人顿时血肉模糊。
棱尖地地方本来就不大,正好是这些器械发挥作用的地方。
第三层位置最高,在战事并不激烈的时候,他们只需要将一些石块扔下去就行。
三层立体火力,虽然没有交叉射击,但也够建奴受的,建奴的第二次进攻也很快溃败。
虽然两次进攻都以失败而告终,努尔哈赤却看到了明军作战的方式,这些明军显然与他在广宁看到的明军不同,他们作战很有章法,而且也很稳健,建奴几次溃散,明军都有追击的意思,看来,要想拿下铁工城,也只有硬打了。
这个时候,努尔哈赤倒是不急了,他让代善和皇太极领兵两万,前往金州,而他领着剩下来的两万大军,在距离铁工城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
努尔哈赤觉得,既然明军在东江出现了一万多人,那么辽南的兵力应该不多才是,铁工城城头的火力很猛,努尔哈赤估计城头有三四千人,加上轮换安排,城内的兵力应该在一万人做人。
铁工城如果有一万人的话,那么金州城还会有多少人?努尔哈赤觉得这会是一次机会。
不过,代善和皇太极在金州城下也遭到了挫败,金州城头的火力一点也不比铁工城弱,还要更加猛烈,因为金州城头拥有不少的火炮,这些火炮大量使用开花弹,威力与实心弹不可同日而语。
连续的挫败使得努尔哈赤皱起眉头,开始考虑金州与铁工城真正的实力。
后金在与明军的作战中,虽然所向披靡者居多,但也不是没有打过硬仗,广宁之战中,西平堡,以及后来的义州卫之战,就是两场硬仗,后金血战终日,才打下这两座城池。
只不过西平堡之战中,守将黑云龙两次出城溺战,消耗了城里的兵力,后来又是弹药补给不济,才被建奴抓住机会,破城而
义州卫之战,城池不大,守军也只有三千,建奴也用了四个多时辰才打下,总的来说,建奴不缺乏攻坚的能力,但是骑兵野战才是他们最擅长的作战方式。
铁工城、金州城与西平堡、义州卫城相比,要高大很多,而且设计更加合理,守城的器械物资也充分得很,特别是火器的密度相当高,要想接近城墙,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行。
努尔哈赤也能看出,辽南的明军确实与辽西不同,即便是看不到具体细节,但从明军每次攻击都是整齐有序,就可以看出这是一支号令统一,纪律严明的军队。
而这,正是强军的最基本素质。
历史上,袁崇焕凭借几门红夷大炮取得了宁远、宁锦大捷,虽然从战果和战斗过程来说,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大捷,不过袁崇焕守住了宁远两次,赵率教也守住了锦州确实不假。
袁崇焕能做到的事情,李彦认为复辽军也能做到,起码他们坚守的城池要比宁远、锦州更加坚固,并有利于防守,装备、士兵也都要比宁锦来得更好,他们没有理由做不到。
金州与铁工城轮流安排各营守城,除了主力四个营,又整编四个守备营,其中铁工城主要以铁矿场的工人为主,他们原本都是逃亡辽南的辽东百姓,在复辽军的护翼下过上新的生活,虽然这种生活说不上多好,要干沉重的活计,但起码很稳定,有饭吃,有衣穿,他们的孩子还能上学堂。
即便不为了复仇,只为了避免再次逃难,他们也有动力与建奴死战到底。
这些矿工掌握的军事技能说不上娴熟,但是他们习惯了军事化管理,至少在令行禁止这上面做得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有此为基础,矿工们很快被组成两个营,轮流与主力营一起参与守城作战,他们的表现也相当出色。
复州营与铁工营也进行了混编,成军更早,并参加了复州之战的复州营抽调了两个哨,加入铁工营,铁工营的两哨新兵充实进复州营,以老带新,使得新兵们在战场快速成长。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七七回 鏖兵大虫河
经过初期的试探,努尔哈赤下令代善与皇太极在金州城前诈败,见城内没有回应,便调集重兵将铁工城团团围住,准备强行攻城,并试图引诱金州内的守军应援铁工城。
本来,攻打金州城,以引诱铁工城的守军,似乎效果要更好一些,只不过金州城头的大量火炮,让建奴感到胆寒,努尔哈赤现在极度怀疑辽南明军的数量到底有多少人,看样子铁工城与金州城的兵力并不少,那出现在镇江堡附近的又是什么人?
努尔哈赤很快接到岫岩城那边送来的战报,在莽古尔泰、乌尔古岱领军到来之时,阿敏在镇江堡附近大败,损兵折将。
也就是在努尔哈赤在广宁收到阿敏消息的同时,阿敏指挥旗下数千大军,对临江大营发起了猛烈攻击,汉军不行就上女真兵,用了三天时间,接连填平了临江大营前的数道壕沟,清除了营寨前的障碍,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
攻到寨墙跟前的建奴很快发现,想要继续推进,依然是那样的困难,明军已经依托寨墙,将整个营寨内部都修成了防御工事,到处都是矮墙,到处都是壕沟。
对于明军的步兵来说,这些矮墙与壕沟可以作为掩体,但对建奴的骑兵来说,却是障碍,优势无从发起,只能依靠步兵强冲。
已经达到寨墙前,而且前面还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阿敏也不肯放弃,指挥大军继续猛烈进攻。
两天之后,西路军进抵汤站堡,用火药炸开低矮的汤站堡堡墙。攻破此堡,强势切入凤凰城与镇江堡之间。
而此时,阿敏也攻破了临江大寨三道寨墙,眼看胜利在即,阿敏一面令侦骑看住明军主力,一面继续猛攻,直到明军与次日攻取了险山堡。夺走了建奴在险山堡囤积的粮草,阿敏这才意识到他所处的处境有多么的糟糕。
汤站堡、险山堡被明军占领,无论他打算撤向宽甸还是凤凰城,后路都被明军掐得死死地,虽然阿敏不认为明军能堵得住自己,但终究是个麻烦。
阿敏想不通的是明军大部分都是骑兵,怎么会行动这样迅速,而且攻城迅疾,两日之间,连取两城。虽然只不过是两个小堡垒,但都有几百的披甲兵,怎么着也该扛个半天吧?
他没想到地是建奴本来就不擅长守城。而选锋营中已经有战斗工兵地编制。他们最擅长爆破城墙。汤站堡、险山堡这样地小型堡垒。几乎不费什么事。
汤站堡、险山堡一丢。阿敏就不能在镇江堡呆着了。建奴地优势是机动。要是被人围起来。那么优势就没了。防守也不是他们所擅长地。
不过阿敏也没有选择逃走。他始终觉得明军只有龟缩防守地能力。而在野战地时候。根本不是建奴地对手。
阿敏地选择是聚集大军。回攻险山堡。他不仅要夺回险山堡。还要给那支明军京营精锐一次惨痛地教训。
镇江堡距离险山堡并不远。让阿敏意外地是。明军并没有选择龟缩在城里。而是在大虫江北岸布下阵势。好像等着他们过去一样。
明军并没有时间构筑复杂地防御工事。没有乱七八糟地深壕。这让阿敏放心不少。
至于大虫江,虽然已经开冻,大军直接开过去有风险,但这是苦水季节。江水本来就不深。填过去就是。
堂堂正正的野战,对建奴来说。也是比较喜欢地作战方式,看到对面的明军连车阵都没有。阿敏是彻底放心了。
但是坏消息还是有,江边那座营寨的明军居然拔营而出,阿敏思量着是不是回头灭了这股明军再说,毕竟调动明军之后,利用机动优势攻击歼灭,这才是建奴最喜欢的作战方式。
但是让阿敏担心的是临江大营的明军,还有从对岸的义州渡河的明军,数量并不少,大概有七千人左右,而且军容整齐,大军是排成了阵势,在辽东地野地里缓缓前进,速度不快,但想要偷袭却也不能。
而且,阿敏能看到对岸的明军中有很多骑兵,他现在处在了被前后夹击的不利局面之中。
阿敏想了想,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一方面,他让人带着两个千人队,不停的骚扰临江大营北上的明军,一方面驱使镇江堡附近抓来的辽民,抓紧时间填河。
在大虫河对岸的一共是明军灭虏营与选锋营八个哨,以及金州营两个哨,其中有三个哨骑兵,真正的步兵战阵也就是四个哨三千人。
火铳手排布在前,依然是五列排布正面排开二百五十多人,近一百丈,两翼是骑兵,身后是紧密排列的长枪兵战阵,各阵之间地空隙处也摆放了几门火炮,但是数量非常少,为了行军的速度,这些都没有携带太多。
阵前也确实没有时间布设工事,只有两排简单的齐胸高木栅,相距不远,只能延缓骑兵的冲击,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两方的骑兵沿着河岸不时奔驰来往,要是有对方的骑兵想要渡河,另外一边就会有一队骑兵过去堵截。
建奴骑兵的数量要比明军多很多,但分出两千人去延缓南面的明军,中间的队列也不能乱动,分出来地骑兵就不会太多。
再说这些骑兵地目的只是侦察对岸地情况,并不是要突袭渡河,双方也只是相互试探而已。
阿敏估算了一些对岸的明军,总数一万多,主力战兵不到一万,双方应该是差不多。
阿敏心头有个疑问,这里地明军还有这么多人,难道说明军已经放弃了刚刚打下的汤站堡?
王国兴确实放弃了汤站堡,那本来就不是他们的目标,而且兵留少了守不住,留多了又会导致分兵,所以在攻占汤站堡以后,只留下一队轻骑兵,就全军进攻险山堡,然后在大虫河北岸布下阵势,等待建奴过来。
刘文炳猜到建奴必然北进,南下的话复辽军在孤山,以及刘家坳建有两处营寨,建奴弄不清楚状况,不会贸然前往。
建奴北进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绕道进入宽甸,整理大军以后再回身作战,一是夺回险山堡,依然牢牢地盯着镇江左近。
要是建奴铁了心退回宽甸,那么明军就毫无办法,索性就在距离险山堡不远的大虫河北岸列阵,要是建奴真的过来,就打上一仗,要是建奴走了,那也没有办法,只能顺势占了镇江堡,重建东江防线就是。
建奴果然是不甘心一推了之,事实上建奴预定的作战计划,要是明军进攻盖州、岫岩,都会示弱诱敌,但是在东线,却是狠狠地打回去,他们都没想到辽南军将主战场预设在了东江
大虫河不宽,水也不深,但是建奴能征集到的辽民并不多,很多奴隶与汉军都在进攻江边大营的时候死掉,一时之间也无法补充,填河的速度自然也不快。
明军的阵型压得很前,火铳能够覆盖到江边,不过他们并没有射击,只有几门轻型的火炮不时轰击两下制造点麻烦,其余时间,似乎也不管不顾。
同样的,建奴也没有派弓箭手到前面去,大家都在养精蓄锐,等着决战时刻的到来。
建奴在河中铺设了三处宽达十几丈的通道,在河的两岸终于连接起来的时候,建奴直接派出了女真铁骑,准备冲击,而没有打算浪费时间进行试探。
一则建奴大军的身后还有一支七千余人的明军,从临江大营的战斗来看,这支明军也异常的顽强,战斗力不容小窥。
此外就是能用的炮灰在临江大营的战斗中,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没有可以拿来用的了。
就连一向用来冲阵的利器车,也都消耗在那里,现在也只有用骑兵冲阵,好在对方的阵列前面,并没有太过复杂的工事。
两军隔岸对峙,对岸的动静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建奴开始调动骑兵的时候,复辽军的战士们也结束了休息,开始披挂上阵。
这几天连续奔袭,将士们也确实是累了,才要抓紧时间休息。
不过灭虏营、选锋营都是复辽军中的精锐,就算金州营的两个哨,在经历了这段日子的行动以后,也有了彪悍的气质。
号角声响起,全军将士都是精神一振,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各自的位置。
火铳手开始仔细检查弹丸、火药,还有火石,装好弹药以后,将火铳架设在前面的木栅上。
他们只有两次射击的机会,对于后排的火铳手来说,甚至可能只有一次,射击结束以后,他们就要以最快的速度退到长枪兵方阵之间的空隙中,继续用火铳,或者是短刀战斗。
建奴的第一次冲击就没有保留余力,十几骑一排,分作三队,后面的骑兵保持着几丈远的距离,开始缓缓加速,一排接着一排冲向道口。
在建奴的骑兵冲上道口的第一时间,明军的火铳手也扣下了扳机,顿时火铳声大作,冲在前面的骑兵顿时倒下不少。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七八回 长枪如林
从五百多尺开始,明军火铳手开始射击,只来得及完成一次装弹好的急速射,第四、第五排射击完成以后,直接是从长枪兵阵列的空隙中退到后面。
第三排打完第二轮,也是迅速回撤,第一、第二排,却来得及扔了两排手雷出去。
这时候建奴骑兵最快的已经冲到一百尺以内,不过在排枪和两排手雷的打击下,已经变得稀稀拉拉。
几百颗手雷爆炸的声势颇有些惊天动地,建奴虽然悍勇,但战马却有自己的意识,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火铳手全部顺着长枪兵阵列中间留下的空隙,退到阵列的后方,接下去,火铳能够发挥的作用就很有限了。他们都给火铳装上铳刺,或者抽出腰刀,或者紧握手雷,形成了新的阵型。
其中扔东西比较远的成为投掷兵,他们要在长枪兵的身后,尽量将手雷扔到前面去,投掷兵投掷手雷的距离大约在一百尺左右,长枪兵阵也只有十排,只要用力扔出去,就会在建奴骑兵中爆炸,不会影响到明军自己。
投掷兵大概有两排,他们在站在高处的队官号令下,轮番向前投掷手雷,与几门不停发炮的轻型火炮一样,在建奴骑兵中造成爆炸。
剩下来的两排火铳手手上拿着火铳,给火铳装上铳刺,与一排拿到短刀的一起。只要有建奴骑兵冲过长枪阵,他们就要扑上去。将这些漏网之鱼绞杀。
长枪兵这个时候都蹲在地上,将长枪枪杆地末端顶在地上,用脚踩住,枪杆抬起一定的角度,双手紧紧握住。
前面五排地长枪兵。都是灭虏营、选锋营的精锐,披挂铁叶甲,带铁头盔,浑身上下都包裹在钢铁之中。
后五排是金州营的步兵,他们穿的是轻甲,以皮革为主体,在关键部位镶嵌铁质构件。
金州营除了骨干。多数没有上过战场。不过他们留在老兵地身后。身前就是五排森严整齐地长枪阵。就好像钢铁长城一样。让他们感到心安。也都在军官地号令下。按照平日地训练。握紧手中地枪杆。
女真人在马背上长大。是天生地骑兵。他们从三处通道冲上河岸。就迅速散开。形成三四十骑一排。滚滚向前。
明军密集地火铳轮射。差不多将前面两排一扫而空。第三、第四排也零落落。遭到手雷轰炸以后。不可避免地陷入混乱。
虽然建奴地骑兵很快做出调整。但冲击地势头无疑缓了下来。又要越过两道木栅。冲到长枪阵之前。已经失去最初地速度。
密集地长枪如林。一尺多长地枪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这一切对建奴骑兵都构成巨大地心理压力。反倒是马匹因为蒙了眼。只有巨大地爆炸声才能造成干扰。
建奴纪律森严。尽管面对如林长枪。那些骑兵还是冲了上来。不过坐骑受爆炸地影响。骑兵受枪阵地影响。第一次地冲击并不猛烈。明军重步兵长枪阵如坚实地堤防。死死挡住飞蛾扑火般地骑兵。
看到明军的火铳手后撤,阿敏就长出了一口气,这些天他是充分体会了火铳的威力,不过眼前的战局又显示出在没有障碍的情况下,只要能够让骑兵冲起来,那么火铳手的作用还是有限得很。
看着火铳手撤退后露出的长枪兵阵列,阿敏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并没有担心,长枪阵是麻烦了些,但只要让骑兵冲起来,他不相信冲不破这个长枪阵。
第一排骑兵撞上明军的长枪阵,并没有给长枪阵造成太大的危害,本身就没有什么速度,一旦失去了速度,骑兵的冲击力就大为下降。
第二排的骑兵虽然受到手雷爆炸的干扰,但还是紧接着冲上来,他们的速度也受到一些影响,比较而言,受到的影响并不算太大。
这是一次火星撞地球似的接触,高速运动的骑兵连人带马撞在枪阵上,巨大的正面至少被七八杆长枪洞穿,骑士与战马的身上都出现多个血洞。
骑兵的冲撞,也给明军带来巨大的压力,一个明军的长枪没有握住,枪杆顶在后面的人身上,虽然有铁甲阻挡,那个长枪兵还是闷哼一声,吐了口血,委顿下去。
不过,明军的枪阵大部分还是顽强地保持着原来的阵型,因为队列靠得很近,即便是一个人受伤不行了,也会被夹得紧紧的,保持阵列的完整。
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一排紧接着一排,虽然投掷兵发疯似的将手雷扔到枪阵的前面,但也无法阻挡骑兵的狂飙突进。
每一排四十余骑,建奴一次投入了两个千人队,分成二十五队,虽然前四队被打残,第五队总算是打出一些效果,紧接着三次冲击,明军的长枪阵也终于开始松动。
“复辽军,必胜!”似乎处在绝境中的明军并没有放弃,更没有退却,依然顽强地支撑着长枪阵不至于崩溃。
而在他们的身后,前两排掷弹兵已经停下来,换了后面三排,掷弹兵则向两翼运动。
建奴的骑兵也遇上了麻烦,前四队没有起到作用,接着又是四队冲上去,虽然冲动了明军的阵脚,但几乎没有一个能过去,明军的阵前,已经堆积了二百多具人马的尸体,还有些受伤发了狂的战马,在阵前乱窜。明军的长枪阵死撑着不动,建奴后面的骑兵也不好直接冲击,到第十队以后,还是没能冲开枪阵,后面的骑兵却再也提不起速度了,面前就是几十匹乱窜的伤马,地上就是几百巨尸体,特别是阵前那些巨大的马尸,严重影响了骑兵的冲刺,成为天然的障碍。
骑兵的速度一慢,不仅失去了冲击力,还要承受阵后飞过来的手雷,战局竟然一下子僵持下来。
趁着建奴进攻势头减缓的间隙,明军趁机将死伤的兵换到后面,后排的长枪兵向前替补,渐渐又将阵型拉了起来。
长枪阵后方不远处临时搭建的敌台上,王国兴面沉似水,虽然做过很多次演练,但是长枪阵直接承受实战骑兵的连续冲击,这还是第一次,尤其是在阵前缺乏障碍物的情况下,建奴的骑兵发挥了最大威力。
面对骑兵冲锋,复辽军有许多种战术组合,但现在能用出来的,也只有火铳手此前的轮射,以及现在的长枪阵。
两翼骑兵只能看住侧翼,防止敌人的骑兵迂回绕击,火铳手则彻底失去作用,成为掷弹兵与辅兵。
“将军,咱们必须要反击啊!”刘文炳在一旁阴阴地说道:“任由建奴这么冲下去,重步兵也撑不住的。”
王国兴点了点头,四个哨长枪兵的表现很出色,但终究会有承受的极限。
“我让轻骑兵冲一下?”刘文炳搓了搓手,阴阴笑道。
“也行,注意不要过多纠缠,”王国兴道,现在必须要想办法减轻正面的压力。
复辽军虽然讲究计划与方案,为此也有充分的设计,不过到了战场上,面对千变万化的战场形势,复辽军将领的应变就显得不够,王国兴这时候才意识到,其实他早就该让轻骑兵从旁边牵制了。
毕竟,要对付骑兵的最有效办法,永远只有骑兵本身。
刘文炳立刻领命走下敌台,跨上战马奔向右翼,他现在是灭虏营参将营官,自然也不用亲自披挂上阵,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也不等不及他去从容安排。
事实上,在王国兴点头以后,出击的命令已经下达,顶在最前面的两个骑兵哨哨官已经开始行动,执行轻骑兵的战术套路。
战术套路与战场情况显然不可能完全吻合,这也需要领军的哨官自行调整和应对,明军摆放在长枪阵两翼的左掖与右掖,行动就不完全一致。
左掖采取的是骚扰,他们掠向建奴骑兵冲阵的中路,投掷手雷,或者是用手上的三眼铳射击,如果建奴不追击,他们就会停下来射击,建奴要是转向,他们就会拨马就走。
左掖派出的兵力也不多,通常是一个旗一百多骑,每次以一队二三十骑为一组,以骚扰为主,建奴还不能不应,要是应的话,对正面的冲击自然要减弱,要是不应,这边上百骑过来,火铳一阵乱射,也吃不消。
左掖是刘文炳原来带过的,风格就有些灵活,秉承的原则就是不停占小便宜。
对明军来说,他们的优势是大虫河的阻隔,建奴的骑兵只能通过有限的通道运动,这就使得他们在河岸这边能够投入的兵力相对较少,不然,灭虏营的轻骑兵也不能这样轻松。
相对来说,又翼的骑兵就比较生猛,他们动用了仅有的一个旗重骑兵,并以重骑兵为锋锐,轻骑兵紧跟在后的阵型,斜斜地向最右侧那个通道杀了过去。
灭虏营一共编了三个哨骑兵,每个哨又编一个旗重骑兵,平时也当做轻骑兵,战场需要,披挂重甲以后,就成了重骑兵,其实还算不上是真正的重骑兵。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七九回 小胜一场
灭虏营的骑兵一出,建奴骑兵的压力骤然增大,不能像刚才一样,肆无忌惮地冲击枪兵的正面,必须要考虑两翼的压力。
因为大虫河的间隔,建奴的骑兵虽然强悍,但始终处于兵力的下风,也无法将主力骑兵全部投送过岸,立时陷入下风。
建奴一直在继续填河,扩大渡河的通道,但一时之间,填好的地方终究有限,能够投送的兵力也很有限。
由于过河的兵力有限,明军又有大队的骑兵,建奴骑兵也难以用速度进行迂回,阿敏试图让骑兵在河滩上集结以后,再发起大规模的攻击,但是明军的骑兵又不停地骚扰,使得他的计划无法实施,最终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填河,以使得大军可以同时渡河,而不会陷入以寡敌众的不利局面。
不过这一次,明军没有放任建奴从容地填河、推进,而是将两个哨的骑兵全都放在第一线,不停地骚扰、狙击;建奴自然也容不得明军如此嚣张,也派出骑兵掩护、策应,大虫河两岸顿时上演了一出骑兵的缠斗。双方不时出动小股骑兵,围绕河岸的控制权,来回追击、攻杀。
与此同时,重新编组以后的长枪兵与火铳手混合编队,也缓缓压向河岸,火铳手再次站到队列的最前面,他们的火铳射程可以覆盖大虫河的两岸,这给填河的军士,以及试图突击的骑兵带来很大地麻烦。
在大虫河畔激战的同时。由破虏营、东江营、镇江营一部组成的东路军,也离开了临江大营,沿着大虫河向北挺近,越来越接近现在的战场。\*\\
阿敏虽然先后派出两个千人队骚扰、迟滞这股明军的行动,不过临江大营距离险山堡并不远。留给建奴地时间与空间都不多。
建奴怎么也没有想到,东路军会给他们设置一个陷阱,用火铳与手雷打了次伏击,杀伤了建奴数百人。
鸭绿江沿岸属于丘陵地带,虽然没有什么大山,或者地形特别险峻之处,但沟壑纵横,加上植被还很茂密。适合伏击的地方还挺多。
骆养性用上了刘文炳曾经用过的办法,让列阵作战能力还不过关的镇江营化整为零,对建奴的骑兵来了个反骚扰,使得建奴的骑兵陷入困境当中。\\/*\根本无法对明军主力造成威胁。
东路军渐渐迫近,在主战场没有取得重要突破的建奴主力,也逐步等待不下去。隔着河岸发起了又一次的进攻,结果还是和上一次相同,建奴始终无法打透明军地阵列,而在吸收了经验教训之后,明军在战场上快速成长,他们已经不再给建奴直接冲击长枪兵阵的机会,骑兵的骚扰、火铳兵队列与长枪兵队列的灵活转变,都使建奴地作战困难一再增加。
激战终日,建奴始终无法击破明军的防线,而明军的东路军又终于出现在建奴大军地侧后方。这让建奴不得不放弃了进攻。而是选择后退扎营,以应对糟糕的局面。\*\/\
在东路军迫近以后。明军终于在战场局部形成兵力优势,两路大军差不多都有十个哨左右的兵力。也就是七千余人,加在一起,也有一万五千左右的战兵,还有数千辅兵。
阿敏终于发现一件很糟糕的事情,由于东路军是沿着大虫河前进,虽然他们现在还有一点距离,却恰好掐住了建奴大军渡河的要害,使其无法快速渡过大虫河,退向宽甸。
至于其他方向,在汤站堡、镇江堡,甚至刘家坳,都有明军的存在,无论阿敏想要从哪个方向运动,都不会太容易。
更让阿敏没有想到的是,明军居然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在夜间开战。
复辽军一直注意夜间作战的训练,虽然有些人因为夜盲症等原因,夜里无法行动,但两路大军还是能凑起三四千人。\*\\
明军地夜袭让阿敏措施不及,白日地战斗让很多建奴都有些垂头丧气,他们很难想象在野战中,兵力差不多,甚至还要略占优势的情况,竟然冲不开对方地长枪阵。建奴军中号令森严,纪律严明到几近于残酷,这才使得建奴大军没有崩溃,至少从表面上来说,还很难看出建奴内部的忧虑。
但是夜间给明军突然冲击,建奴地应对就显得有些慌乱。
白天的战斗,不仅打击了建奴士兵的士气,还使得他们的体力消耗严重,回营以后,除了值夜的营哨,大家都很快进入了梦乡。
明军的夜袭来得很突然,很多建奴的士兵就被从梦想中惊醒,耳中听到不远处的喊杀以及爆炸的声音。
建奴大军竟然崩溃了!
心理上的巨大压力,已经累了一整天的结果,使得这些建奴军士身上的压力非常大,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发生混乱也不算什么特别的事情。
阿敏竭力想要压住阵脚,不过在明军持续不断的骚扰下面,阿敏根本没有好好收拢残兵的机会,好不容易才压住阵脚,营寨却早就给毁了。
事后总结,这次夜袭并没有取得太多的斩首作为功绩,但是在大虫河畔的战场之上,明军借此终于是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第二天天色放亮,阿敏没有指挥好不容易整顿起来的建奴大军向北攻击,而是选择了撤退。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是因为对面的明军太难对付;二是他收到努尔哈赤的信件,知道辽西主力已经赶回来;三是建奴发现明军在汤站等地,所驻守的兵丁数量都很好。
这一次撤退,阿敏放弃了向北的可能,而是向西、向南,然后与辽西的主力遥相呼应,将那些该死的明军全部都留下来。
明军两路大军汇合,军中的骑兵加起来也有好几千,虽然正面作战,李彦还舍不得,骑兵毕竟太贵,不过这些骑兵用来骚扰、追击,倒是很合适。
虽然不会硬碰硬,不过有这么一支骑兵在周围出没,建奴的撤退速度也受到影响,留下来断后的大军力量要是少了,会被明军干净利落地吃掉,要是留得多了,那还不如不退,全部都留下来战上一场。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八零回 工事专家
在明军的骚扰下面,阿敏的撤退进行得很不顺利,明军不仅有骑兵咬住他们的尾巴,明军的步兵也不知疲倦似的,在丘陵间不停穿Сhā,然后利用有利地形,干扰建奴骑兵的正常撤退。
明军的骚扰给建奴的撤退带来了很大麻烦,也仅仅是麻烦而已,小股的明军虽然像林子中的野狼一般,滑溜无比,但也不敢招惹建奴主力。
吃了几次小亏以后,阿敏索性让大军聚集在一起,沿着开阔地带一路疾行,才算是摆脱了明军似乎无处不在的骚扰。
当然,所谓的疾行也只是相对的,五六千大军,还有马匹,不管是吃东西还是大小便,都是件麻烦事。
要不是在大虫河畔领略了明军的强悍,阿敏甚至恨不得回头去与明军决战,也好过现在如丧家之犬一般。
但是大虫河之战,明军长枪阵的强悍让阿敏知道,这支明军绝对不一般,他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一支步兵能够正面抗衡骑兵冲击的。
但是,大虫河畔的明军做到了,要知道,那仅仅只是三到四千长枪兵,而在临江大营增援以后,明军在大虫河畔的兵力已经达到两万多,数倍于建奴,阿敏觉得这个时候绝对不应该继续浪费时间,火速跳出包围圈,才是最佳选择。\\*\\\
关键时刻,阿敏并没有意气用事,他的决定也挽救了这支建奴的命运。
大虫河之战,以建奴主动撤退而告终,某种意义上来说,明军的战略目的。也就是杀伤建奴有生力量并没有做到最好,建奴地主力其实还是从战场上撤走了。
义州之战、临江之战、大虫河之战,以及攻占汤站堡、险山堡的战斗,明军都是取得了不小的战果,但大部分都是汉军,或者是仆从军,真正杀伤的建奴主力,可能还不到一千。
不过,在建奴主动撤退以后。王国兴也没有发起追击,除了灭虏营三个骑兵哨,以及镇江营三个步兵哨利用地形做了一些骚扰,复辽军主力回师收了镇江堡,就地休整。
虽然建奴的骑兵有机动优势,王国兴本来还是可以追一追,毕竟大军行动比的不是个体速度,复辽军最强调运动战能力。\\*\利用丘陵地带的地形,复辽军完全有机会留下一部分建奴。
王国兴放弃追击的原因,是因为刘家坳和金州那边都已经送来消息,征伐辽西的建奴主力已经出现在辽东。
就在努尔哈赤与代善、皇太极领着大军出现在铁工城地时候。莽古尔泰、乌尔古岱也率领三万建奴铁骑出现在岫岩,复辽军如果追击阿敏,很可能被莽古尔泰抓住机会。所以生性谨慎的王国兴及时收缩兵力,开始巩固镇江堡-义州防线。
虽然没有能够歼灭大量建奴有生力量,但是东江战役的另外一个战略目标,重整镇江防线倒是顺利达成。
东路、南路军经过长途奔袭,先后打下义州、汤站堡、险山堡,并建立了临江大营,收复镇江堡,依托镇江堡、义州城以及临江大营,就可以重新获得对鸭绿江河道的控制。
随着二月份天气逐渐转暖,在得到水营舰队的支援以后。鸭绿江防线将变得难以逾越。明军可以利用东岸的朝鲜作为根据地,保障东江一带的军事行动。
义州城与镇江堡一东一西。\*\/\牢牢卡住鸭绿江水道,并互相支持。加上临江大营的牵制作用,复辽军在西岸也牢牢地打下一颗钉子,进可攻,退可守。
至于汤站堡与险山堡,复辽军根本就没打算要,平时也就驻守一两队骑兵,当作前方地哨所。
大军退居临江大营,东江卫早就安排辽民和朝鲜的民夫修缮大营工事,以及镇江堡的防御工事。
虽然短时间里,根本无法建成金州或者铁工城那样的坚固堡垒,不过临江大营之战,使得复辽军地军官们发现地下工事,与地上工事一样,可以很有效地阻碍建奴骑兵的行动,为步兵赢得战斗的时间与空间。
复辽军每次出征,都要征召组织大批地辅兵、民夫,由于实行军事化管理,这些人平时为民,从事屯田、开矿或者在工厂里干活,一旦发生战事,除了保证必要的生产,都是被组织起来,成为辅兵。
高锦原来也是北京城的纨绔,兵战俱乐部的早期成员,脑筋很灵活,喜欢打巧仗,用自身的优势去欺负敌人,不过他在兵战棋,以及军中的表现一直都不怎么样,原因就是他小器,不敢打硬仗,为了一点点损失也要计较半天。\\*\\\
兵战棋与战争从来都是以胜利为目标,虽然保存自身的实力也很重要,但有的时候,牺牲是必需的,损失更是必然存在的。
高锦在这方面始终放不开,直到后来出了练兵棋,他才发现自己比较适合地工作是练兵。
不过练兵虽然很重要,甚至是决定意义地,但是与战场总要隔着一些距离,这对高锦来说,也是很不甘心的一件事。
到了第二次金州之战取得胜利,高锦发现工事对于战斗地作用与兵器一样,都十分重要。
高锦也曾经设计了不少的兵器,但都是一些小花样,虽然有些确实挺实用地,但无关大局,由于技术方面的了解太少,高锦在兵器设计上的成就始终有限。
但工事却不一样,工事不仅直接与战场相关,似乎也不需要专业的设计、制造技术,高锦认为这才是最适合自己做的事情。\\*\\\
金州城、铁工城的棱堡工事,高锦都曾参与,后勤部、生产部的工匠也都发现,高锦虽然不太懂技术,但是想象力很丰富,而且精于算计,总是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自己,并给敌人造成麻烦,他想出来的办法,有的确实很不错。
高锦也有意识地学习工程上的技术和原理,虽然很难一下子精通,但了解一些常识,能够在设计的时候,已经足够。
经过金州城、铁工城的修筑,高锦也确实成长为一位合格的工事设计专家,他本人也从复辽军转到后勤部,一旦有战事,后勤部组织辅兵,高锦就会成为工程营的千户营官。
东江战役前夕,高锦也是早早来到东江战区的铁山,成为东江卫工程营的营官,并主导设计建造义州城临江堡垒,包括后来让阿敏碰得头破血流的临江大营工事,也全都是出自此人之手。
临江大营抵住了阿敏连日的进攻,取得的战果甚至要比大虫河之战更大,其复杂的地面工事设计,功不可没,也使得高锦在东江战区军事主管骆养性眼中的地位陡升。
义州城西之战的瑕疵,使得骆养性一直在反思步骑对战的因应之策,临江大营之战,无疑很有参考的价值。东路军与南路军会合以后,王国兴作为辽南地位最高的武将,自然也是东江战役的一线最高指挥官,不过王国兴并没有Сhā手镇江义州防线的构筑,这是东江战区需要考虑的事情。
骆养性对高锦信任有加,就将这件事交给他来负责,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构筑牢固的防线,以应对出现在岫岩城的三万建奴主力。
镇义防线原先的计划就是镇江堡和义州城的城墙与堡垒,也没有想到辽西的建奴主力会这样快出现在东江附近,现在留给他们的时间,显然不够完成镇江堡垒的修筑,甚至义州城的临江堡垒也无法完成。
高锦现在俨然已经是工事设计方面的专家,不过在他心目中,李彦才是真正的大师,他捣鼓出来的这些东西,很多都是在和李彦交流时,由李彦提出来的,譬如壕沟,虽然大家都会挖壕沟,不过却是阻拦敌人越过的障碍而已,谁都没有想过,壕沟也可以成为步兵行动的掩护。
单一的壕沟虽然不能阻挡骑兵,但要是地面上都是壕沟,壕沟的对面还有铁丝网、石块、木刺等障碍,骑兵就会失去快速行动的可能,变成步兵,临江之战,建奴就是在这方面吃了大亏。
为了应对紧迫的军事压力与大战可能,高锦调整了原先的镇义防线设计,义州城临江堡垒要继续造,镇江堡也要修缮,不过重点却是在临江大营,已经镇江城外重新构建复杂的壕沟防御体系。
相比筑城的难度,在地面上开挖深沟就要快捷很多,加上辽南铁器供应的充裕,工兵铲已经成为步骑兵的制式装备,工程营中各种铁锹、铁铲更是数量众多,只要组织到充分的人手,就不用担心缺少工具。
建奴的主力虽然得以全身而退,但是军中的扈从、胁迫的百姓却不能一起带走,复辽军还是抓了不少俘虏,正好用来挖掘镇江堡城外的壕沟。
灭虏营三个哨骑兵,与镇江营三个哨步兵“护送”建奴大军离开汤站堡一线之后,回师的过程中,也顺带收拢附近没有离开的辽民、百姓,将他们编入东江卫,也都参与防御工事的修建。
并没有想到阿敏会陷入困境的莽古尔泰,在抵达岫岩以后,并没有急着增援镇江堡一线,而是选择了攻打岫岩附近的刘家坳大营。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八一回 辽南铁壁
南路军在北进途中,曾经在刘家坳大张旗鼓修筑营寨,在参谋部的计划中,这一营寨也确实可以应对建奴数千人的攻势。
刘家坳大营的存在,除了初期制造假象,迷惑岫岩城的建奴以外,也确实可以牵制建奴在岫岩、凤凰城的兵力,同时作为孤山大营的前哨,禁戒并保护粮道。
复辽军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岫岩,攻取镇江、义州以后,孤山的粮道已经失去价值,在莽古尔泰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刘家坳大营的三营驻军,已经撒开腿脚撤回了孤山大营。
虽然实际上是从容撤退,负责孤山、刘家坳一线的选锋营哨官宋尚策还是在大营的地面,以及撤退的道路上洒下很多粮草,遗留了一些器械,装出一副仓惶撤退,并且放出孤山大营物资充足的风声。\*\\
占领刘家坳大营以后,莽古尔泰很快得到阿敏撤退的消息,不过并不是战败,而是主动“撤退”,撤退的缘由是明军主力会师,阿敏希望能与莽古尔泰会师以后,再以优势的兵力,回击镇江。
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是后金四大贝勒,相互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大的矛盾,但多少也有些猜忌,莽古尔泰对阿敏的说法就很不以为然,乌尔古岱也估计阿敏吃了亏,不然不会有如此动作,不过他们也没觉得阿敏会败,所以还是按照原计划。南下进攻明军在孤山地大营,想要夺取那里的大量物资。
明军的孤山大营作为南路军的辎重大营而建,没有高大的城墙,虽然工事相对完备,但也比不上临江大营地巧妙。\*\并不足以挡住建奴大军的攻势。
但孤山大营地地势却要比临江大营更好,依山临海。更重要的是有着舰队炮火的支援,竟然是硬生生打退了建奴大军的三次进攻,然后趁夜登船渡海,退往海上不远处的鹿岛。
驻守刘家坳地三个哨退到孤山以后,孤山大营地兵力达到五个哨。其中三个哨是金州营地新兵。两个哨是选锋营的老兵。重新编组以后,也就成为新地金州营。
新编金州营在鹿岛短暂休整。就再次登上更大的海船,返航前往铁工城。在东江战役局势渐渐明朗地同时,努尔哈赤在南线集中兵力。\\*\\\开始强攻铁工城。
在铁工城、金州城连续碰壁以后,努尔哈赤更是得到阿敏撤出镇江堡的消息,虽然阿敏没有说自己打了败仗,只是说两支明军最终会师,兵力上处于下风,打算与莽古尔泰会合以后,再回师镇江,全歼这股明军主力。
但努尔哈赤何许人也?那也是一代雄主,自然不会轻易为阿敏地粉饰之词所迷惑,阿敏虽然讳言战败,事实上也确实不能说他战败,毕竟主力还在。
但是,努尔哈赤却从中看到了要点,阿敏攻打临江大营多日,却不损明军东路军的筋骨;在大虫江野战进攻立足未稳的明军南路军,依然是没有取得胜果,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要知道,虽然在总兵力方面,阿敏不如两路明军,但单独面对任何一路,阿敏的兵力却并不少,最终一点便宜没有占到,可见出现在镇江堡附近的两路明军,两万余人,确实是明军的精锐,也是努尔哈赤起兵以来,所遇不多的强兵之一。
既然在镇江附近就有两万明军精锐,那么在金州、铁工城的数千明军,又是从哪里来的?而且看上去也确实不好对付。
和辽西面临的情况不同,辽南实行严格的军事化管理,建奴很难得到辽南的情报,特别是战争期间,大规模的动员与管制以后,建奴更是难以知道金州、铁工城里面的情况。\*\/\
虽然无法得到准备的情报,努尔哈赤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眼前的明军很强,威胁很大,要是不趁着他们分兵的当口予以消灭,各个击破,一旦等到镇江的明军回到辽南,那么他想要攻破这两座坚城,恐怕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而且会变得非常困难。
所以,努尔哈赤在调集大军将铁工城团团围住,只留靠海的一面以后,很快就发起了全线的进攻。
之所以没有选择金州,而是铁工城,是因为努尔哈赤很不放心将铁工城,以及城内颇有战斗力的明军留在自己的后路上。
而且,金州城头密集的火炮也让努尔哈赤下意识的选择了火炮并不多的铁工城,他却没有意识到,与城池更大的金州城相比,同样是两个主力营驻守的铁工城,在火力密度上,或许要更高。
铁工城能够动员的力量全部被用来守城,除了退守的复州营,新组建的铁工营,还在矿工中编了一个守备营。
铁工城完全是依托铁矿而建,除了铁矿,城内还有铁矿石的粗炼工场,还有通向大海的码头,以及依托铁矿采石烧炼的水泥厂。
这边的铁矿规模也不是很大,矿场采矿的矿工也就是两三千人,加上炼铁工人、运输工人、码头工人,以及水泥厂的工人与其他一些杂工,附近的伐木工、采石工,总计也就是一万多人,差不多是全民皆兵。
铁工城居民的成分要比辽南更加简单,其管制就更加单一,差不多都参加过简单的军事训练。
虽然相对复辽军来说,这些工人所接受的训练太过简单,甚至不如紧急动员以后数天内进行的训练更有效果,但起码奠定了基础,关键是让这些工人,过去的农民,有了当兵的意识。
辽南的百姓多数是辽东各地失去家园的流民,他们在辽南重新安定下来,而且与从前相比,起码不用操心温饱,厂里矿上,一天三顿饭都是足量供应,连家人也可以吃得上。
虽然辽南供应的主食是奇怪的煮地瓜,玉米窝窝头,菜是炖土豆,乍吃的时候还有些不太习惯,不过听说这些玩意营养丰富,而且难得,在内地还曾经很贵,大家吃着吃着,都是越吃越吃。
虽然做工会比较辛苦,不过大家过了半年多安稳的日子,也觉得这样只要干活,每天都有得吃,稳定而有保障的日子,也是越过越舒心。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八二回 挫败建奴
组建复辽军以来。李彦一直想要在军中树立起一种精神。譬如早期的国家、功名、荣誉等等。但是效果并不算太好。并不具备普遍性。也只有凭借兵战俱乐部的良好组织。以及驳杂的精神信念笼络住将士的心气。
这个难题对后来以辽民为主体组建的几支新军来说。就完全不是问题。他们的战斗信念很明确。那就是“还我家园”、“保卫家园”。
辽东是他们曾经的家园。辽南是他们现在的家园。为了生存。为了家园。他们就必须拿起武器来战斗。
铁工城内平时也就是几千人。战时收拢矿工等也就是万把人。在建奴发起攻击之时。已然全部成为战士。身体好一点的。都是拿起武器。站上城头;差一点的。也会加入辎重营。向城头运输物资;不多的妇女老人。还有铁工城学校的学生。也积极参与物资的准备。帮助维护城内的秩序。为守城贡献一份力量。
虽然铁工城内正规军只有两个营七千人。其中老兵只有复州营的三千多人。但铁工城内万众一心。一万多百姓的加入。使的建奴需要面对的不是七千人。更不是三千人。而是近两万人。
努尔哈赤铁了心要拔掉辽南这颗钉子。从后方调来大量的车。并就的赶制更多的攻城器械。大军推着车。逐步扫清铁城外围的障碍。逼近城下。
铁工城的防守工事。还是立足于城堡的城墙。在城外虽然设置了大量的障碍。但并不具备攻击性。建奴在顶住城头的炮火枪弹。付出一定的伤亡。大军逐步逼近了墙角。
距离城墙越近。攻城的建奴遇到的压力就越大。特别是大军攻城。建奴也不会只盯着棱尖。沿着棱墙往内深入。越深入遭到的火力打击越密集。
在残酷的军纪压迫下。建奴打的很顽强。在借着车推进到墙角以后。建奴拿出了他们传统的攻城作业方式。那就挖墙角。
以建奴过往的作战经历。辽东城墙多数是砖石结构的。还有一些是土砖结构。以那个时代的建筑技术。虽然也能够建造出固若金汤的大城。但那毕竟是少数。因为年久失修。或者因为花费的原因。材料用不上最好的。辽东的城墙往往都可以挖开。
就算是石头垒砌而成的城墙。石块与石块的结合部也有缝隙可乘。只要挖开一角。就能将缺口不断扩大。进而使的城墙坍塌。打开进城的通道。
开始挖掘墙根的建奴很快发现。铁工城是用石头筑城的。石头很硬。很难用铁锹、铁凿的敲开。石头之间结合的也很牢靠。虽然可以凿开。但难度很大。进展很慢。要是给建奴充足的时间。他们当然可以靠着人多。用凿子一下一下凿开这些石块。不过城头的明军并非摆设。他们一直都在尽最大的努力。阻止建奴破城。
建奴好不容易靠近墙根。刚凿了两下。头上飞来的弹丸就能夺去他们的生命。有的想要依靠车的遮掩。城头又会倒下来沸水、热油。让墙角彻底变成|人间的狱。
如果是深入棱墙的建奴。即便是身前有了车的保护。身后也会被对面棱墙上的明军射击。他们总是会暴露在明军的火力之下。
努尔哈赤很快发现。前方攻城的进展太慢。伤亡很大。他想要弓箭手上前掩护。但是仰射本来就不占优势。明军的堡垒还都是带檐的半封闭格局。这就使的弓箭手能够发挥的作用相当有限。反而是被城头的火铳兵射杀不少。
虽然建奴的弓箭还是顽强的想要给城头造成麻烦。但是能够越过顶檐。杀伤到城头士兵的几率很低。反倒是城头的火铳手。喜欢在射击孔后面。射杀那些密集的弓箭手。
建奴弓箭手在发现抛射效果不行以后。也试图利用车的掩护。逼近城墙以后。利用直射进行杀伤。不过他们越是靠近城墙。所遭到的火力也是越密集。明军可以将其他城墙段的火铳手。调集过来。居高临下。用密集的轮射杀伤这些缺乏保护的弓箭手。
车虽然高大。但明军居高临下。临近以后。车至多也就能保护一两排弓箭手。还除非他们躲在车后面不出来。不然总躲不过城头飞来的弹丸。
至于用云梯蚁附攻城。努尔哈赤也让皇太极带人试了。但是蚁附攻城就必须要沿着棱墙向内深入。在两面墙的射杀下。伤亡很大。而且明军的城墙有三层。三层都有大军向下攻击。以云梯攀爬的速度。很难突破这立体式的狙击。
努尔哈赤又孤注一掷的同时向两面墙发起攻击。明军还是顽强的抵住了。而建奴军队的伤亡。甚至让早已经心如铁血的努尔哈赤也心疼不已。
相比之下。城墙上面的明军。所受到的威胁并不大。建奴最厉害的弓箭发挥不了作用。已经基本不能对城头造成伤害。
借着城墙的保护。明军给建奴造成了巨大的杀伤。这也让城头大多数没有上过战场。只是临时拉上战线的矿工、辽民们越打状态越好。士气越来越高。
建奴高强度的攻城作战维持了一天一夜。期间发起的数次进攻都被铁工城的明军抵挡住。在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之后。建奴骇然发现。虽然有的城墙段确实被挖开了一截。但是这丈许长。三四尺高。一两尺深的墙洞。居然分毫未能对铁工城的城墙造成危害。
这一两处墙洞。已经是建奴挖墙大军所取的的最大战果。他们为此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他们也曾想借着这一两处墙洞的掩护。继续凿开两面。以及向内的城墙。不过铁工城的城墙太牢固了。完全不像别的城墙那样。凿开一块。就能掉下一大块。凭着墙洞里藏一两个人。要想凿开这坚硬的城墙。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大战过后。努尔哈赤终于明白。这样打下去。就算他的四万大军死光了。也未必能打下铁工城。
其后两天。努尔哈赤改强攻为围困。再也没有发起过一次真正的强攻。因为攻城的代价实在是太高了。
努尔哈赤试图通过围困。诱使金州城的明军出城作战。没想到明军根本不上当。躲在城里就是不出击。
直到金州营在和莽古尔泰在孤山打了一仗。退下来后从海上增援铁工城。努尔哈赤误认为这是镇江附近的明军主力回来了。他想趁虚攻取辽南的计划已经不可行。
而且明军可以通过海上调兵。这就使的他围困铁工城的计划难以施行。何况铁工城的战事也表明。这里根本就不空虚。
辽南的强大。第一次让努尔哈赤感到恐惧。以往不管是开原、铁岭。还是抚顺、清河。或者辽阳、沈阳。再坚固的城池。也在女真铁骑面前瓦解。不久前更是兵不血刃拿下辽西重镇广宁。只有眼前的铁工城、金州城让他无计可施。
女真人口不足。十万左右的兵力已经是动员的极限。他不可能为了攻取一座城池。就付出万余伤亡的代价。虽然不甘心。努尔哈赤也不的不放弃原定的计划。
努尔哈赤现在担心的是辽南的明军这么强。城池也打不下来。很可能成为后金未来的最大敌人。
“辽南的明军城堡造的坚固。防守也做的很好。不过始终只是一隅。”皇太极也主张立刻从辽南撤军。在城墙下面耗费兵力。实在太过不值。
“他们不出城。就不能对我们造成威胁。他们要是出了城。没有城堡的保护。我们还用担心什么呢?”皇太极微笑着说道。
“难道你没有看到。阿敏在大虫河也没有占到便宜?”代善是努尔哈赤的长子。不过他知道皇太极最的努尔哈赤的赞赏。两人间的矛盾存在已久。其实他也觉的皇太极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出言质疑。
“那又如何?”皇太极笑着看了代善一眼:“那里是明军的主力。人数更多。何况他们也没能占到便宜。还不是乖乖放弃了刘家坳、孤山的大营。以及汤站堡与险山堡?”
“明军还放弃了复州城。难道这就能说明他们弱了?”代善立刻反唇相讥:“镇江那边的是明军主力。金州、铁工城的明军又如何?比起广宁的明军。他们可是强太多了。要是容的他们在辽南慢慢发展。一年以后。谁又知道是怎么样的情况?”
皇太极看到努尔哈赤的脸色在一瞬间变的极其难看。连忙说道:“当然不能容的他们在辽南慢慢发展。我们可以在复州、岫岩驻重兵。一旦明军离开金州、铁工城。就予以迎头痛击。让他们不能在别处立足。只能龟缩在金州以南的贫瘠之的。又如何能慢慢发展?”
“我们在这个时候。应该趁着辽西不再有威胁的时机。尽快平定东疆与北疆。特别是东面的明军。听说他们正在修筑城池。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再造出铁工城这样的堡垒。应当即刻兵发东疆。发起雷霆一击!”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八三回 加官进爵
天启二年二月十四日,努尔哈赤果断放弃辽南,留下一万大军驻守复州,亲领三万大军驰援镇江。
天启二年二月,建奴三路大军云集凤凰城、汤站堡、险山堡一带,对鸭绿江边的镇江堡、临江大营发起进攻。
镇江堡与临江大营都没有铁工城那么坚固的堡垒,虽然他们利用了地面工事予以坚决抵抗,利用防御大量杀伤建奴的有生力量,但是在绝对优势的敌军面前,还是逐渐失去了外围的阵地。
坚持十几天以后,复辽军先后放弃了镇江堡,以及临江大营,但是在鸭绿江的对岸,义州城临江堡垒已经筑成,随着河水开冻,复辽军水营的舰船也开始在江面上航行,封锁航道。
建奴虽然如愿以偿地收回了镇江堡,但是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伤亡超过第二次金州之战,在复辽军封锁江面以后,也已经无力继续东进。
此刻,复辽军在朝鲜集中了灭虏、破虏、选锋三大老营,还有东江营、镇江营,一共五个营近两万人。
东江战役中,复辽军共动员了六个主力营,参加的规模较大的战斗包括义州之战、临江大营防守战、大虫江之战、孤山之战、镇江堡防御战等,其中,大虫江之战、镇江堡之战,战斗进行得都比较激烈,复辽军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不过,凭籍良好的后勤保障,复辽军的伤兵都得到了比较好的护理,很多伤兵在治疗休养以后,很快就能回到军中效力,真正的减员并不多。
此外,参加这次会战的辅兵与工程兵。经历过战场的熏陶。也可以补充到军中,按照参谋部地计划,东江将保持五个营地编制,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扩充到两个协,六个营。
义州之战以后。消息传送到金州的时候,李彦已经得知广宁溃败,立刻将义州之战以捷报送往朝廷。
义州之战斩首不过五百,俘虏汉军七百,战果尚不及复州之战。远不如第二次金州之战,李彦在第一次金州之战以后。就不曾被加过封赏,不过这一次义州之战的胜利,是在广宁溃败地背景之下发生,无论有些人如何遮盖,朱由校还是能判断孰优孰劣。\\\\
广宁军十万大军在辽西失城失地,辽南额定兵员一万二,还有八千是登莱提供的粮秣,甚至都没有饷银,却在辽西大败地背景中,取得可贵的胜利。两者一比较。辽南的功绩一下子就显得无比高大。
此前,当广宁战败的消息传来之时。朝廷一片恐慌,也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攻击辽南不遵朝廷旨意,没有出兵牵制,此时,他们依然抱着这样地态度,认为辽南不去盖州,而是在建奴空虚的东江偷袭了一座空城,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严格说来,不仅没有功劳,反而有错。
已经入阁拜相地大学士孙承宗站出来驳斥了这种说法,他认为朝廷的旨意下到辽南,建奴大军已经渡过了辽河,如果辽南军这个时候去盖州,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建奴已经占领了广宁,可以从容地回过头来,将辽南军包围在盖州。
“辽南军只有一万多兵,牵制有余,决战不足,所谓牵制,就是攻敌虚弱之处,使其不能全力出兵,辽南军兵发东江,就是这样的策略。”
虽然有孙承宗代为辩驳,但朝中对辽南的责难依然不绝于耳,其焦点便是辽南是不是应该遵从朝廷的旨意发兵盖州,还有就是辽南军在东江,有没有起到牵制的作用,至于辽南军在义州取得的胜利,反而是被忽略了。\//\
直到建奴大军离开广宁,回师辽东,金州送来建奴大军进攻辽南的消息,朝廷中又是一片哗然,很多人跳出来攻击李彦用兵行险,兵往东江,而不守金州。
在朝廷的很多官员看来,包括孙承宗也觉得,辽南军既然发起了东江会战,那么辽南空虚,此番肯定是守不住了。
一时之间,攻击李彦丢失辽南地弹章又多了起来,反倒是李彦报告地,主动放弃复州城一事,没有人去关注,好像李彦已经丢了整个辽南似的。
到了后来,金州送来了铁工城、金州城初战告捷地消息,朝中的大臣顿时失声,一时都难以相信,辽南竟然守住了?王化贞、熊廷弼以及十万大军、高大的广宁城都挡不住的努尔哈赤,竟然被辽南挡住了?
有人怀疑,这是李彦谎报军情。\\\
不过这份战报不仅有辽东兵备道的署名,还有登莱总兵沈有容的副署,后来还有登莱巡抚袁可立的奏章。
紧接着,辽南报捷的奏疏是接连不断,先是临江大营一战,七千明军面对近万建奴,顽强防守数天之久,杀伤大量的建奴,不过因为是防守作战,通常是没有首级的,自然也会遭到朝中一些人的质疑。
随后的大虫江之战,又是七千明军面对数量差不多的数千建奴发生野战,最后竟然也赢得了胜利,打跑了建奴,这让朝中的大臣觉得更加难以置信,很多人都指出,这肯定是李彦在谎报战功。
不过大虫江一战,战斗主要是在明军阵前发生,建奴留下来的首级,很多都是被明军所掌握,虽然也只有几百首级,却是实实在在、无法抹杀的战功。
然后就是孤山、铁工城、镇江堡三战,辽南军都是处于被动防守,上报的战绩却是越来越大,孤山之战用火炮毙敌数百,铁工城激烈的攻防造成建奴数千人的伤亡;到了镇江堡索性是激战旬日,毙伤建奴万余,朝中始终都有质疑。\\\\\
不管有人如何质疑,辽南送来的战报后面,辽东的局势倒是渐渐明朗。
首先是建奴真的从广宁撤走了,建奴的主力出现在辽南、东江,并且鏖战将近一个月,这个时候再也不会有人提起辽南军是不是发挥了牵制作用的话题,这确实不是牵制,已经是主战场了,反而是广宁与辽西,两天都没能坚持下来。
其次就是辽南虽然主动放弃了复州城,但是在建奴大军面前,铁工城与金州城都是没有丢失,也就是说,不管辽南军有没有取得战报上那些战事的胜利,但是他们确实守住了金州城,还有铁工城,这是无可置疑的。
王化贞在广宁,袁应泰在辽阳做不到的事情,李彦在金州做到了,广宁、辽阳、沈阳、开原这些军事重镇,在建奴大军面前,都是未能守住,但铁工城、金州城却守住了,与辽西十万大军将辽西走廊拱手相让相比,这样的战绩,无疑是光芒万丈的。
还有就是东江的战场形势,虽然镇江堡还是丢了,但是明军却占领了义州,而建奴也望江兴叹,终于是罢兵回去,虽然有人说建奴或许本来就没有想要渡江进攻朝鲜,但是有一点是谁都不能否认的,那就是在东江地区,与战前相比,复辽军没有任何损失,但是却占领了义州,将建奴驱逐过江,从此与建奴隔江对峙,形成全新的战略态势。
与战前相比,辽西的防守体系全部崩溃,一片糜烂,而辽东却似乎没有怎么恶化,虽然丢了复州,不过谁也没有指望辽南军能够守住复州,只要金州还在,金州半岛还在,辽南的根基就在,这是朝中很多人对辽南仅有的期望。
而与原来龟缩在铁山、皮岛相比,复辽军在东江的战略态势无疑变得更加明朗,也更加乐观,按照孙承宗的说法,若是能重建辽西防线,则从今而后,明军可从辽西、辽南、东江三面,对建奴形成压力。
也就是说,要不是辽西脆败,此战过后,辽东的局势是可以有一定改观的。
一直在孙承宗引导之下,通过国战棋、兵战棋、练兵棋学习治国、治军之策的朱由校,与历史上那个沉迷于木匠活计的天启相比,已经有了较大的区别,起码他在很多事情上,有着自己的判断,而且也懂得道理,知道大的方向、原则应该是如何。
孙承宗也亲自与朱由校推演了辽西、辽南的战事,更使得朱由校认识到辽西的脆败,辽南的顽强。
“这一次,朕一定要好好奖赏三娃,谁说坏话也不行,”朱由校板着小脸,冷冷说道。
魏忠贤虽然与李彦不太对付,也曾经暗中下了不少绊子,不过看到朱由校下了决心,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自讨没趣,趁机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奉承话。
天启元年三月初七,天启下旨加李彦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辽南、东江等处地方,提督军务,并准李彦所奏,开镇东江,以骆养性为东江总兵,征虏右将军;王国兴依然是辽南总兵,征虏左将军,并赐子爵,复辽军从上到下,各人皆有封赏。
随着辽西局势的稳定,王化贞、熊廷弼也都被传回京城勘问,张鹤鸣被弹劾,并请辞,朱由校因为舍不得孙承宗离开,拒绝了他自请督师的奏疏,而是以兵部侍郎王在晋为兵部尚书,任辽东经略,孙承宗以东阁大学士的身份,前往山海关一带勘察前方形势,以定战守之策。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八四回 发行纸钞
辽南衙署军政联席会议上。后勤部正在报告这段时间的收支情况。辽南、东江之战。虽然没有给辽南造成多大的直接损失。但是为了防御辽南。以及东江作战。辽南系统的经济资源被最大限度的动员。同时很多工厂停工。船队也优先保证军事的需要。经济上的间接损失却是不少。
战争之后。辽南的经济压力骤然增加。特别是新增加了锋锐、铁工两个营。并且要建立东江镇。常备营已经达到九个。并可能继续增加。三万多的兵员。已经大大超过朝廷所认可的两万额员。而且朝廷也没有足额的饷银发放。
这一次会议的议题。主要就是战后重建。以及如何缓解当前的经济压力。
“目前。辽南的产出。以及华夏工场的产出。加起来也无法满足辽南、东江两个镇的维持需要。特别是工场要继续发展。本身也急需更多的投入。”郑书冷静地分析道。他能说这样长的句子。已经很难得。
李彦点了点头。也知道过去华夏工场一直都在向辽南输血。不可能继续这样下去。那会毁了他好不容易建起来的这些工厂。
李彦想了想:“盐场那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再建几处盐场。产量提一提。跟天津的盐商说好了。尽量多卖一些。”
盐场生产简单。销量大。利润也高。如今已经成为辽南最丰厚的经营项目之一。
“前面发行的代银币使用情况如何?”李彦无奈之下。只好打起了别方面的主意。
代银币在天启二年八九月份之间。由精作坊用水力冲压机冲压生产。包括一钱面值的标准银元。一两面额的大银元。还有一分面额的小银元三种。
标准银元的重量通常只有九分。成色也在七八分左右。每一块银元。大概可以得到一分银左右的铸币收益。也就是说。一百两银子用来压成银元地话。辽南就可以从中赚取十两银子左右。
一分面额的小银元重三分左右。不过成分主要是铅和铁。含银的成分很少。但收益也不高。也是在一成左右。
一两面额的大银元重九钱二分到五分。成色也在八九分左右。铸币收益都差不多。这都是辽南可以控制地结果。
代银币开始主要用来给复辽军的士兵发饷银。每个月发半饷只有五块标准银元。相当于五钱银子。
过去的四五个月里。辽南大概发出去十万两面额的银元。其中多数是标准银元。按照新的统计方法。也就是发出去一百万元。
银元与银锭相比。有固定地面值。使用起来更加方便;而且辽南的冲压铸币机技术领先。冲压出来的银元外形很漂亮。也不容易造假。再有辽南官府担保。信用也有保证。
辽南实行军事化管理。士兵、劳工平时都不发放酬劳。有需要的都通过物资调配来实现。也限制区域内的商品交易。
衙署在发出一百万银元的同时。地方上的物资仓库也会接受这些银元购买生活物品。衙署包括下面的工厂、盐场及贸易商行。都接受这种银元作为与银子等同的货币。
虽然发行量小。并且声明是内部流通使用。银元的优点还是被一些辽南经营地商人发现。他们也愿意在交易中接收这些银元。然后再用这些银元。从辽南的商行那里。购买辽南的工业品。或者食盐之类的商品。
这样的交易。看上去还是让银元在内部流通。不过随着交易地频繁。有一些银币终究是流了出去。在山东、天津都出现了一些这样的银元。
对这种银元的使用者来说。他们并不担心银元的价值无法体现。包括天津、滦州、北京以及北直隶华夏系的工厂店铺。都愿意无条件接收这样的银元。还有一些与辽南关系密切。交易比较频繁的商人。也都愿意接收银元作为支付货币。
辽南与各地的商品贸易。已经达到一个很高的水平。李彦的设想就是辽南可以承诺接收银币作为支付货币。并且也用银币支付货款。这样一来。初始阶段就能收进银子。付出银币。赚取中间地铸币收益。以辽南的贸易量来说。一成地收益。已然是不少。
银币本身的价值就比较高。是一种硬通货。加上辽南以及华夏的经济作为担保。完全可以使银元成为一种被广泛接受的流通货币。
现在的问题就是扩大银币的总量。以及流通的范围。后者就会面临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朝廷不会允许私铸钱币。虽然银元是以辽南军代币银元的名义流通。但是流通的范围广了。必然会被人注意。
要想让银元广泛流通。就必须得到朝廷的认可。这很难。所以李彦打算回避掉这个问题。
“银元并不能有效缓解辽南现在的经济窘境。我的意思是成立一家银行。此前在筹备津滦厂矿的时候。就已经有华夏钱庄。”李彦一边想一边说道。有些全新的东西。也需要他摸索整理。
“辽南衙署不适合作为银币的发行主体。我想钱庄可以发放银票。自然也可以发放钱票。”李彦说道:“是不是可以用华夏钱庄的名义。发放一笔固定面值的钱票?以一文、一分、一钱为单位?”
“交钞?”郑书皱了皱眉头。有明一代。从开始就因为银铜的缺乏。发行纸钞推行天下。不过因为滥发。纸钞的价值一直都比较混乱。纸钞、铜钱的价值都很低。只有银子才是硬通货。
“这样。既然银元在辽南已经被广泛接受。那么从这个月开始。就用华夏钱庄的纸钞代替银元发放。但是也不要一下子发得太多。还是按照银元的发放节奏。只给官员、士兵、劳工发放半薪。一个月可能也就是三五两左右。我们的商行、工场都可以接收这种纸钞。一定要保证纸钞面值的坚挺。一个月三五万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李彦说道。
郑书点了点头:“只是发放三五万两流通。应该不是问题。不过若是物资短缺。有钱买不到东西。价钱必然上升。纸钞的价值也就下降了。”
“嗯。”李彦点头说道:“还是要鼓励商人多来贸易。保证市面商品的供应。我想只要辽南有这个购买力。他们是肯定会来的。”
“不过纸钞最终还是要回到辽南的。”郑书道。他虽然擅于算账。不过对现代金融肯定并不熟悉。郑书认识到李彦这个办法。等于凭空弄出了几万两银钱。解决了士兵的兵饷。官员、技术人员的酬劳等等。但是归根到底。这些纸钞还是需要辽南来支付的。如果辽南没有这个支付能力。这些纸钞就会变得一钱不值。
通常来说。发行纸币必须要有担保。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用金银等硬通货担保。但是对现代金融体系来说。货币的发行通常已经和金银存储无关。一国货币的币值。是以一国的国民经济为担保。而不是黄金。
当然。现在金融体系之复杂。并不是李彦能够理解透彻的。他只知道要保持纸币的币值。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保证这些纸钞随时可以调换成等值的金银;第二种就是让这些纸钞随时可以买到与价值相应的商品。这两种方式。都能够保证纸钞的币值。
大体的原理就是这样的。但在实际操作中。却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其中钱庄就是重要的一环。华夏钱庄要在辽南、登州、天津等地设分号。办理纸钞、银元与金银的兑换业务。这是保证纸钞与银元流通的关键之一。其中的风险也很大。
华夏钱庄从经办津滦厂矿起家。利用几家厂矿的投资银钱。以及几大股东投入的本金。拥有几十万两的现银。然后借鉴这个时代的钱庄运作模式。又加入李彦设计的一些经营方式。办理银钱的存取、兑换等业务。当然最重要的是票据结算。以及汇兑业务。
其中。以票据为核心的结算业务。其实就是让商人的银两留在钱庄里面。商人之间的交易。通过钱庄的票据进行结算。如今这种方式已经被广泛使用在辽南、华夏系统的贸易中。
通常来说。天津的商人来辽南贸易。将货物卖给辽南以后。可以拿着辽南开具的银票。直接到华夏钱庄在天津的分号兑换银子。而不必从辽南运回银子。大大降低了来回的风险。更加安全、方便。
同样的。天津的商人购买辽南或者华夏系统的商品。也都可以用华夏钱庄的票据支付。
因此。对那些经常要与辽南或者华夏系统作交易的商人来说。他们已经习惯于将银子放在华夏钱庄。而是用华夏钱庄的票据进行交易。
在不断交易的过程当中。华夏钱庄的票据信用度。已经并不局限在辽南与华夏系统当中。别的商人也开始乐于使用华夏钱庄的票据。来进行那些并非与辽南或者华夏系统进行的交易。
华夏钱庄今日的实力和信用度。也确实足够发行一种小范围的、总额不高的标准纸面票据。也就是纸钞。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八五回 政府债券
某种意义上来说。纸钞就是一种特殊的标准票据。其单一面额可能比较小。同时流通的范围又更加广泛、灵活与普遍。
辽南衙署与华夏钱庄对发行纸钞都比较慎重。虽然反复的论证都表明发行总额不是很大的纸钞。风险很小。最终还是采用了比较稳妥的方式。在三月印发五万两面额的纸钞。
纸钞的面值与银元相对应。包括十元、一元、一分。还有更新的一种一文面额的纸钞。
与铸币银元相比。发行五万纸钞。等若是多出五万两银钱。当然为了币值的稳定。华夏钱庄会提取三万两银子作为储备。但也可以从中多出两万两银子使用。并且储备银也能发挥更多方面的作用。
华夏钱庄在辽南一直都发挥着重要作用。辽南与华夏系统的贸易。通常都会通过华夏钱庄进行结算。华夏钱庄与辽南衙署之间。也有存银和放贷的关系。
辽南衙署组织的很多厂矿建设。包括辽南的盐场、工矿。建设初期都曾经向华夏钱庄借贷。虽然对李彦来说。这种交易类似于左右手的互倒。但通过华夏钱庄的对外融资功能。方才为辽南的建设争取了资本上的保障。
在很多方面。华夏钱庄已经很像李彦印象中的现代银行。不过李彦对现代金融体系的了解并不深入。因为这种相像还只是表面上的。华夏银行当前所能发挥的作用。与现代银行相比。还是缺乏可比性。很多东西。还要通过实践中的摸索。逐步去建立、完善。
李彦所能起到的作用。只是将一些印象中的东西。提前拿出来。但要建立一个完整的体系。他也并不清楚应该如何做。
这一次华夏钱庄决定推出实际意义上地纸钞。就是一个大胆的尝试。此外。华夏钱庄还将承销辽南衙署发出的五万两债券。这也是一种全新的事物。
按照李彦的想法。五万纸钞、五万债券。再加十万银元。辽南衙署差不多可以从中得到十万两左右的银钱。可以大大缓解眼下的经济紧张状况。由于纸钞与银元迈开的步伐都比较小。主要的依靠还是这五万两债券。
由政府发行债券。这在明朝绝对算得上是稀奇的事情。也很难让人理解。这种债券很容易让人想到官府打出来地白条。或者是税监对百姓的欺压。
辽南衙署为了发行这五万两债券。是拿出了几家盐场、水泥厂的收入作为担保。相对这几家的收入来说。五万两确实是个很小的数字。
但是。这种担保地可信度本身就让人感到疑惑。因为很少有商人能够相信。在债券到期以后。官府还会不会承认。若是不承认的话。他们又如何能够取得作为担保的盐场和水泥厂。
为了解决这个矛盾。债券的发行同样依靠了华夏钱庄的渠道。首先是辽南衙署用盐场与水泥厂担保。委托华夏钱庄销售五万两的债券。然后华夏钱庄再行销售这五万两债券。并进行担保。
这样一来。凡是购买债券的客户。在债券到期以后。可以向华夏钱庄要求兑换。也就是说债券的信用是与华夏钱庄联系在一起地。
说来也好笑。在这样地时代。形象并不怎么好的商人的信用。可能要比官府更值得信赖。由华夏钱庄出面进行担保。看上去确实非常合适。
当然。这种担保也会让华夏钱庄承担一定的风险。
好在五万两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在很多与华夏、辽南交往比较多的商人地支持下。五万两的债券很快被认购完毕。
为了方便发行。这一次的债券都是一年期的。如果是三年、五年期的债券。因为时间太长。购买者对风险地疑虑也会更大。
战争结束以后。辽南与东江都是在第一时间全力组织生产恢复。因为生产周期。以及建设投资。这一领域仅仅是能保持平衡。而且需要不断引进外部的投资进行补充。
随着军队规模的扩大。军费及其他开支都在增加。通过铸币、发行纸钞和债券。并在华夏钱庄的帮助下。辽南总算勉强维持着资金的流转。
对于辽南来说。要独力支撑这样一个体系。虽然有近代化的工业。也很不容易。
相对于辽南来说。东江开始的开发需要更多投入。这一次李彦放弃了辽南的军事化管制。官方组织开发的老办法。而是向国内的商人公开募集资本。将由辽南与华夏工场提供技术。东江提供场地、资源及保护。欢迎国内的商人投资开发朝鲜义州、安州一带的矿山。
想要快速发展。就必须加大投入。正如后世国内的改革开放。其实最大的开放就是引进外资。投资的增加带动当地经济产业的发展。
之前李彦拼命增加辽南出口贸易的规模。虽然有海盐、水泥这些大宗产品。不过出入之间。还是入超比较多。
以辽南来说。想要在进出口上面做出多大的改变。并不现实。而引进投资。却是比较方便快捷的做法。
中国地大物博。富裕的商人车载斗量。难以计算。自从前年李彦开始办厂并作出示范。各地也逐渐出现了一些厂矿。
不过朝廷在内地对开设厂矿的限制仍然比较多。不像辽南是用尽一切办法进行鼓励。而且华夏还能提供工业生产的技术。
因而在国内技术与政策的限制比较多的情况下。还是有很多商人想要在辽南与朝鲜兴办厂矿。
中国人的乡土观念都比较执着。有些商人在成功以后。多会回家乡置办土地。将工商业资本变成土地。在李彦看来。这是一种很不划算、效率很低的投资方式。
有意向在朝鲜进行投资。多数是这些日子与辽南交易比较多。因此而发家的新兴商人。也有翁启愚这样的江南商人世家。他们一直都在与华夏进行贸易。从中得到了很多好处。既然是李彦发出的邀请。他们自然愿意去试一试。
李彦终于成为巡抚一方的封疆大吏。在巡抚辽南、东江的职守中。也包括宣慰朝鲜。加上义州之战骆养性的刻意表现。朝鲜表现出的姿态十分敬服。对东江镇在其领土进行的一些事情。都是不敢有异言。
虽然在开矿、建厂等事情上。朝鲜国内也有一些人很是不满。但是大明的官员百姓在朝鲜。那是要高出一头的。朝鲜朝廷对此也不敢多说什么。任由东江镇的军民在那里折腾。
东江镇的开发眼下主要是安州、介川两地的煤和铁。以及围绕煤铁产生的产业。此外还有铁山、皮岛的海洋、海贸经济。
引进商人资本以后。这些地方的产业都是很快得到了商人资本的投入。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辽南和东江。都是李彦直接控制的地区。复辽军的存在。可以保证这些地方的建设成果。不会轻易落入他人之手。
在这一次的辽东攻防战中。辽南的产业因为大多集中在金州半岛。建奴未能攻破金州。所以金州之后的工农业都是完好无损。在战后很快就能重新启动。
能够守住辽南。保卫身后的家园不被损坏。这在很多流浪而来的辽民看来。已经算是莫大的胜利。当建奴撤退的消息传来时。有人甚至放起了鞭炮。
对李彦来说。这一次战役的局部胜利。并不值得郑重庆祝。虽然李彦有信心守住金州城与铁工城。建奴对此毫无办法。但是同样的。复辽军对占领着辽东大部分田土的建奴也没有办法。也不敢轻易出兵。
要想击败建奴。彻底解决辽东的问题。仅凭眼下这点兵力肯定是不够的。李彦暂时也没有能力扩军。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保留东江五个营。辽南四个营。一共九个营的编制。
辽南四个营种包括战争期间临时仓促组建起来的两个营。在经过战场的考验。以及选拨以后。这两个营集中了现阶段守备军中最优秀的战士。只要有时间经过严格的训练。这两个营也将会像老三营一样。拥有不俗的战力。
在辽南构建金铁防线。在东江构建义州防线。并加紧编练新军的同时。李彦最关注的就是辽西的战守策略。
李彦已经接连上疏。详细阐述了守辽南的意义与价值。不过新近被任命的辽东经略王在晋却提出放弃辽西走廊。在山海关前五里建重关以守山海关的战策。
李彦在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设想时。愣了很久。他实在不敢相信会有人提出如此“天才”的构想。
王在晋提出建重关以守山海。实际上等于放弃了辽西走廊。放弃了整个关外。对建奴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辽西方向上的威胁。可以从容地调集大军东征、南讨。以及北伐。
而且。此举也等于是放弃了对蒙古的监督。使得蒙古可以完全地投向建奴。这一点尤其显得重要。
好在朝廷对这一战策的看法并不统一。争论比较激烈。双方相持不下。大学士孙承宗自请前往辽东实地察看。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八六回 孙承宗阅关
李彦成为辽南巡抚之后,虽然实际管辖的地域并未增加,但名义上的职权却大大增加,正如王化贞以辽东巡抚的身份公然对抗辽东经略熊廷弼,李彦身为辽南巡抚,不仅与登莱巡抚袁可立平起平坐,不再受其节制,且具体事务,也不用请示辽东经略。
广宁大败之后,为了避免经抚失和的情况再度出现,朝廷已经决定不再设辽东巡抚,而只设辽东经略。事实上失去广宁以及辽西走廊,明军的防线已经收缩到山海关一带,也完全没有必要分设经略、巡抚。
明军如今的战略重心无疑还是在山海一带,新任经略王在晋曾经严词斥责熊廷弼、王化贞放弃关外辽西走廊的做法,曾指出要守关,必须依靠关外的城堡营屯,不可将山河轻弃。
然而,当王在晋接任辽东经略以后,他的守御战策立刻为之一变,主张放弃关外的土地,竟然提出在山海关关墙以外,再修一道三十余里的重关的作法。
王在晋的做法遭到宁前兵备佥事袁崇焕、孙元化等人的坚决反对,李彦也上疏极力反对,朝中质疑的声音也很多,这才有孙承宗自请赴关外考察地形,以定战守之策的做法。\*\
李彦清楚地知道辽西战守之策将会给辽南带来的影响,要是明军彻底放弃了辽西走廊,那么辽南及东江的军事压力会很大,要时刻防备着建奴以主力进攻辽南或者东江,到时可能真的是牵制不成,反为牵制。
李彦很想找机会与孙承宗谈一谈。但是作为一方巡抚,他已经不能够随便离开辖地,这是非常忌讳的一件事。所以他只能不停地给孙承宗去信,阐述自己的看法。
虽然辽西不是复辽军地作战区域,李彦还是让参谋部在辽西走廊的地图上进行作战推演,以辽西军为主体。寻找防守地点,以及守御战策。
情报部一直注意搜集各地的地形情况,辽西也是关注地重点之一,这就使得参谋部的推演有着详实的基础数据,这甚至可能是辽西军都不具备的条件。
李彦综合了参谋部地推演,写信向孙承宗阐述自己的想法。两人通过信件交谈,到了六月二十二日,孙承宗突然渡海,出现在金州,要与李彦当面交流。\*\\
李彦在京城时,与孙承宗交往颇多,兵战棋系列也多承孙承宗出力,一年多时间过去,两人的境况都有了很大的改变。孙承宗已经位居东阁大学士。李彦也是一方封疆,两人都已成为朝廷重臣。
而此番孙承宗奉旨出关勘察军情。李彦巡抚辽南、东江,两人又都身负着复辽的重任。
寒暄已毕。两人就直接进入辽西守御方略的话题,李彦请孙承宗来到参谋部地推演室。在完整的辽西沙盘上,分析战守态势。
虽然兵战棋已经应用了沙盘的原理,但孙承宗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逼真与宏大的沙盘,忍不住感慨道:“俊杰你能在辽南开创如今的局面,也绝非偶然,孙某一直在想,若是由你巡抚辽西,不知会是怎样境况。”
“下官若是治理辽西,也是防守有余,进攻不足,”李彦笑了笑,道:“下官与参谋们反复推演,都觉得以辽西的战力,还是当立足防守,暂时不用考虑收复失地,更不要想着进攻,进攻需要在坚实防守的基础上才行。\\*\\”
孙承宗点了点头:“辽西的防御,大体有三种思路,一种是王经略的弃关外、建重关、守山海,王大人想要在八里铺一带,修建三十里长地重关,以重关,守山海。”
李彦微微摇头,没有直接评价自己地上司,而是吐了口气说道:“要是给我一百万两白银,我能再练三万复辽军,则辽西当固若金汤。”
王在晋要建三十里的重关,所需银两开口便是白银九十三万两。
孙承宗苦笑着摇头:“还有第二种策略,就是防守宁远卫,或者觉华岛。”
宁远卫与觉华岛位于辽西走廊中部,距离山海关两百里,就守御来说,确实是个好位置。
李彦点了点头:“觉华岛这个位置很重要,可以与宁远犄角相依,且与长生岛遥相呼应,下官地意思,辽西防线至少要前移到觉华一线,水营方面,辽南可以支援一些,也可以派人参与城堡的修筑,此次建奴四万大军下辽南无功而返,金州、铁工城地堡垒是发挥了很大作用的。\\*\\”
“金州城地形貌,确实有些特色,”孙承宗点了点头:“此事我们可以再议,另外还有第三种战策,就是在中左所、大凌河、小凌河,以及广宁左屯卫,也就是锦州,广宁中屯所松山一线,构筑锦州防线,这里距离义州、广宁都不远,可以给建奴比较大的压力。”
“能给建奴多一些压力,自然更好,”李彦想了想道:“其实不用设置那么多堡垒,要是在锦州筑城,以一员大将死守锦州,建奴便不能随意进入辽西走廊,但是锦州的补给难度也会很大,而且很容易陷入被围的状态,非大将不能托付。”
在于孙承宗的交谈中,李彦发现这位后世评价守辽有方的官员倾向于建立一条由锦州而宁远,再到山海关的宁锦防线。
从防守态势来说,这条设想中的宁锦防线确实比较完备,锦州在前,宁远居中,最后面就是山海关,三者相互呼应,连成一条直线,建奴想要进攻山海关,就必须拔掉锦州、宁远这两颗钉子。\\*\
事实上,参谋部反复推演的结果,最佳选择也是这条宁锦防线,以宁远固守,以锦州威胁义州、广宁,可谓攻守兼备。
但是,好的选择是一回事,执行能力则是另外一回事,李彦对辽西军的战力始终不抱太大的希望:“不管何处立城,关键还要有一支强军,才能守得住城池。”
“这是自然,”孙承宗点头说道:“这次来辽南,就是想看一看复辽军的军容,听说大虫江之战,复辽军野战胜了建奴,很不容易。”
“只是势均力敌罢了,而且还占据了有利地形,若不是这样,最终的结果还很难说,”李彦笑了笑:“下官不敢自夸,复辽军的战斗力在大明称得上强悍,但是同等数量的情况下,步兵与骑兵对抗,不利因素太多,所以我军应当尽量避免和建奴野战,只需凭坚城,用大炮,自然能使建奴难以寸进。”
孙承宗凝重地点了点头:“本官记下了,只是以复辽军的强大,也不能同建奴野战?”
“也不是说不能,”李彦指着沙盘给孙承宗说起大虫江之战的具体情况:“如果是遭遇战,复辽军会处于比较不利的局面,不过哪怕只有一个营,一千多长枪兵构筑的长枪阵也不会轻易被冲垮,只要三个营在一起,长枪、火铳列阵,同等兵力,建奴休想冲开,即便是他们有兵力上的优势,要想打垮复辽军,也得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行。”
铁工城保卫战、大虫江之战、镇江堡防御战,这几战面对的都是建奴的主力大军,又展示几种不同情况下的作战方式及效果,对于明军来说,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
由此可见,对明军来说,最有利的还是凭城坚守,就好像铁工城一战,战果要远远超过大虫江之战,而且自身的伤亡还少。
当然,复辽军战史中最辉煌的胜利依然还是第二次金州之战,复辽军凭着矮墙外面的障碍阻挡了建奴骑兵,然后集中火炮与火铳,给了建奴惨重的杀伤,这样的作战方式,某种程度上与镇江防御战比较类似,镇江之战所取得的战果,也要超出铁工城一战,直接迫使建奴无力渡江。
孙承宗随后在金州停留了三日,先后参观了金州城,以及铁工城的城堡,并参观了复辽军的训练,以及一次实兵演练,对辽南的城池与军队,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当孙承宗得知登州也有一营这样的强兵,并在金州保卫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以后,又改道前往登莱,检阅了沈有容的登州
毫无疑问,登州军虽然比不上辽南的复辽军,可能只有沈有容的亲兵营能够与辽南的精锐抗衡,这些都让孙承宗对登莱的练兵方式大感兴趣。
私下里,孙承宗与李彦讨论过辽西军的训练问题,李彦的理论就是兵贵精而不在多,广宁十万大军,面对建奴望风而逃,当初金州只有一个营,临时编了两个营,加上登莱增援的一个营,充其量只有四营战兵,一万多人,就让建奴大军碰壁而还,还留下数千的伤亡。
至于孙承宗有意引入辽南的练兵方法,而不是兵战俱乐部这一体系,李彦也没有什么意见,孙承宗毕竟不是沈有容,作为朝中仅有的几位大学士之一,孙承宗的地位无疑是相当尊崇的,他是断然不会过于依赖别人的。
天启二年六月底,孙承宗在亲历辽西、辽南与登州以后,回转京城,立刻上疏驳斥了王在晋以重关,守山海的战策。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八七回 辽海战区
天启二年正月末,二月初,广宁溃败,辽西走廊俱失;二月中,贵州水西土酋安邦彦起兵叛乱,永宁、水西叛军连成一片,奢安之乱就此糜烂西南;五月,山东闻香教徒徐鸿儒揭竿而起,先后攻克郓城、邹县等地,大明内外交困,已然是一片风雨飘摇的模样。
与发生在贵州、四川一带的奢安之乱相比,鲁西南爆发的闻香教起义对辽南的影响更大,李彦在天津起家时,曾与闻香教有过接触,闻香教如今的教主也正是与他冲突的王好贤,不过这一次起兵的头领,却并非王好贤,而是闻香教的大传头徐鸿儒。
徐鸿儒从五月初三日竖旗,五月十三日占领郓城,随后进攻巨野、滕县县城,到六月十一日占领与南直隶交界处的夏镇,初期发展,势如破竹,风头一时无的观感,李彦对闻香教的这次起兵并没不看好,不过还是让参谋部对鲁西南的战事进行了推演,毕竟辽南所需的粮草等物资,有很多是从山东来的,辽南的对外贸易之中,山东也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若是动乱范围进一步扩大,势必影响到辽南的发展环境。
经过几年的发展,依靠《华夏商报》的采编与发行网络,以及商业贸易往来,情报部与华夏社在大明最主要的几个省份,已经建立了一套来源广泛的情报体系,虽然鲁西南动乱发生以后。\/*/\平常地信息来源都会受到影响,不过参谋部还是能够得到大致的情况,甚至要比山东巡抚、总兵所得到的更加详细。
“闻香教在短时间里,裹胁数万百姓。声势浩大,连取数个县城,不过他们进攻巨野县城失败,可见乌合之众。战力始终一般,”茅元仪出身官宦世家,对闻香教这种起义自然没有任何好感:“他们初期进展顺利,不过是这些县城本就没有什么驻军,只要山东巡抚、总兵尽快调集山东、北直隶的大军,这些叛军定然会土崩瓦解。”
李彦忧心地看着地图:“这些农民组成地军队。初期当然没有什么战斗力,装备也不过是些棍棒、农具,但若是一直让他们攻城略地,就能积累作战经验,并且补充兵器装备,眼下这些叛军自然不足为虑,但若是他们不断流窜,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规模越来越大。最终难于制服。\*\/\”
“何况。这些叛军对于地方上的破坏极大,大明如今内忧外患。再也经不起一场大的风雨了。”
“大人的意思,平叛要速战速决?”茅元仪问道。
李彦点了点头:“对。而且要防止叛军到处流窜,特别是河南方向。”
在李彦地印象中。河南这种地方可能是因为穷困,历来是农民起义的高危区域,而且河南的位置也非常重要。
茅元仪也皱起眉头,要击败叛军或许不难,但要不让叛军流窜,似乎很难做到,毕竟大明的国土广袤,叛军处处去得,官兵却不能处处设防。
“这却是难办,”茅元仪苦笑道:“不过叛军未必会采用流窜的战法,他们已经自立帝号,封王拜官,未必愿意到处流窜。”
李彦顿时哑然失笑,徐鸿儒这一手做得实在是太过操切,远不如太祖奉行的“广积粮、缓称王”,立见高下。
虽然关心鲁西南地战局,辽南却没有能力改变什么,东江之战以后,建奴对辽南、东江的重视程度大为提高,不仅在复州、岫岩驻扎重兵,而且时时分兵侵扰。\*\/\
好在辽南已经放弃了在金州城外屯种的田地,而是集重兵于铁工城,护卫那里的矿场,要是建奴大军前来,就退回城内,至于小股敌军,却不加理会,让建奴无机可乘。
辽南现在有四个常备营,金州营、复州营、铁工营,以及锋锐营,其中铁工营、复州营驻守铁工城,金州营守金州,锋锐营则驻扎在铁工城与金州城之间的石河驿。
以四个营的兵力驻守两城,并且随时可以动员更多数量的守备军,依托两座城堡完备的防守工事,除非建奴全军而来,并且不计代价地拼命攻击,不然李彦敢于自夸固若金汤。
辽南的防线是依托地是坚固地城堡、特殊地形以及海上优势,与辽南的相对平静不同,东江战区地形势一直比较紧张。
虽然河面开化以后,水营的舰队可以封锁鸭绿江地江面,但最多也只能控制义州附近江面,而在鸭绿江的上游,朔州一带,水营就很难控制,而且那里江面更窄,不便船舰展开,反而容易遭到岸上地攻击。\\*\\\
东江之战以后,建奴不但在凤凰城驻扎了重兵,而且一直在宽甸、建州卫那边动员兵力,随时可能从朔州以北的地方进入朝鲜。
东江战区对于建奴可能从北方发起的进攻并非十分在意,一则朝鲜北部群山连绵,人烟稀少,建奴攻取那个地区,并没有任何好处,至于战略价值当然有,但得不偿失。
此外这里毕竟是朝鲜,东江战区对于非核心地域完全可以不顾及一城一地的得失,建奴要从北方进入义州、安州一线,东江战区可以有充足的警戒时间与空间。
对于东江战区来说,最值得关注的依然是义州、朔州一线,特别是朔州,防守相对薄弱,建奴很可能从宽甸越江而入。
东江战区参谋本部计划以一个营前出朔州,警戒宽甸方向,镇江营营官毛文龙自请戍守,虽然骆养性更属意刘文炳,不过灭虏营的骑兵留在义州还有更多用处,加上不能让毛文龙觉得受到复辽系的排挤,最后就决定由毛文龙与镇江营驻守朔州一带,首要任务是警戒,然后择地戍守,并尽量避免与建奴硬碰硬,而要依托河湖、山岭,打运动战。\/*/\
以步兵与骑兵打运动战,这在传统中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在不利于骑兵行动的河湖、山地中,步兵反而更有优势,但作战的难度也可想而知。
东江战区在朔州、义州,直到江口大营,一字排开五个营,主力集中在义州附近,江面上有水营的舰队巡视,首先立足于拒敌,其次再伺机出击,这种战策始终是明军的主流思维,但执行力度与军队素质,决定了效果的不同。
东江战区常备兵力包括五个营,复辽军最精锐的灭虏、破虏、选锋三营全部部署在东江,此外还有较早组建的东江营,只有镇江营组建最晚,但其骨干也都是经历过战事的老兵,东江之战以后,东江军无疑已经成为复辽军中的精锐。
辽南总兵官王国兴在东江之战后,即重新返回辽南,从朝廷授予的职官来说,王国兴与骆养性一为辽南总兵、平辽前将军,一为东江总兵、平辽右将军,属于平级。
朝廷此举,等若是分了王国兴的兵权,这也符合朝廷的治兵用将策略,不过在朝廷看来,东江镇属于新建,并没有从辽南镇分兵充实东江的策略,也就谈不上分权。
但在复辽军系统内部,充实东江是既定策略,又势必造成辽南直接控制的兵力减少,特别是战力悬殊,军队的统属关系必须重新进行调整。
在整个辽南,军政体系与明朝在地方的体系已经完全不同,这完全是因为辽南作为新开辟出来的战区,位于敌后,情况特殊,这才给了李彦打破常规,构建一套全新体系的可能。
作为一方巡抚,不管是在朝廷的体系,还是辽南的体系中,李彦毫无疑问都是地位最高的决策者。
但是辽南有一个特殊的军政联席议事会,重大决策通常都会经由这个议事会讨论决定,议事会也被简称联席会议、议事会,或者直接叫做议会。
议事会作为最高决策机构,下属两大执行机构,一是军议院,一是政议院,李彦在两院都是院长,军议院下设情报部、参谋部、总兵署,以及比较特殊的存在兵战俱乐部。
总兵署本来主管军队的训练以及作战,王国兴是唯一的总兵,为了理顺辽南、东江之间的关系,联席会议决定改总兵署为督军府,李彦为总督,王国兴为副总督,这样一来,在复辽军的体系中,王国兴的地位还是要高于骆养性。
督军府统领各军,下辖东江、辽南两镇,东江镇以骆养性为总兵,辽南镇总兵朝廷任命的是王国兴,副总兵郭振明,而在东江体系中,郭振明就实际负责辽南镇军务,同时兼复州营参将营官,王国兴依然统领两镇军务。
为了将两镇纳入统一的体系,议会决定启用“辽海地区”这一名称,并以辽海军政联席议事会统一管理。
东江之战后,辽海地区迅速恢复生产秩序,同时东江与辽南两镇面临的压力也明显增大,虽然面对的局势更加危险与紧迫,但也说明复辽军出兵辽东的战略目的顺利达成,成功牵制了建奴主力,甚至成为建奴的主攻方向。
然而,辽海战区的存在,始终要依托辽西主战场,然而有关辽西战守之策,在孙承宗回转京城以后,依然迟迟难以确定。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八八回 辽西战守
虽然孙承宗得到天启皇帝朱由校的信赖,但是辽东、辽西的接连大败,使得朝中大臣对守御辽西的信心严重不足。
现任辽东经略王在晋就认为辽西不可守,反而劳师动众,靡费钱粮,而应驻重兵于山海关,只要阻止建奴入关便是。
孙承宗必须要说服皇帝及大臣们相信,辽西不仅需要守,而且能够守好,要不然就很难得到支持。
孙承宗拿出的依据便是辽南、东江之战中,复辽军的杰出表现:“奴酋领四万大军南下,皆是进犯广宁之大军,其时辽南只有一个组建年余的复州营,一个自登州泛海而来的登州营,加上临时募集的两个营头,总计不过四个营,一万余人,然则辽南军凭坚城,用火器,连锉建奴大军,使其不得不退去,辽南能够做到,辽西为何便不能守?”
“孙大人,所谓辽南大捷,并无首级可证,焉知不是夸大其词?”因为陶朗先一案,李彦在朝中有着不少的反对者,何况魏忠贤也如历史中那样,渐渐权重,与内阁沈榷等人,内外呼应,虽然不曾弄权,但在对待李彦的态度上,却有着共同的立场,也使得辽南在朝中的形势并不乐观。\//\
“李大人乃辽南巡抚,岂能无端质疑?何况此事有登莱总兵沈将军,登莱巡抚袁大人为证,当属真实无疑,”孙承宗怫然不悦:“本官也曾阅视辽南军阵,其进退有据,实乃强军;铁工、金州二城,巍峨雄壮。各设三层敌楼,确属坚城,难以攻破。”
“下官并非怀疑大人所说,只是建奴大军先广宁而后辽南。想来是长途跋涉,军士疲惫,方才顿兵坚城之下,辽南虽守得铁工、金州二城。却丢了复州城;在东江,险山堡、汤站堡,甚至镇江堡,也都是先得而后失。复辽军虽趁着建奴大军西向之时,主动出击,颇有建树。然则待到建奴大军回转,却终究未能得胜,反而失去了收复的城堡,这不是正好说明,孤军戍守关外,一旦建奴全军而来,还是难以坚守么?”兵部的这位侍郎倒是不惧孙承宗这位皇帝面前的红人,梗着脖子据理力争。
“何况,辽南与辽西地形物性皆不相同。\\/\辽南可守一城。辽西却需守一片,又如何能比?”
孙承宗无奈地可能连两地地地图都不曾看过,却在那里妄谈战守。事实上南北长达数百里的辽西走廊,东面滨海。西面是山脉,东西最窄处不过十几里地,与金州半岛一样,完全可以在宁远、中左所,甚至锦州这些地方,立一坚城,屯粮屯兵,依城坚守,只要城池不丢,建奴又如何放心在后路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深入辽西走廊,威胁山海关?这才是积极的守御之策。
何况,正如李彦所说,即便短时间里不考虑从辽西地方向收复辽土,起码也要对建奴以及西面的蒙古保持军事上的压力,总不能白白丢掉几百里的辽西走廊这一重要地战略缓冲。
要知道,一旦放弃辽西走廊,退守山海关,这已经是大明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建奴攻破关城,就可以直接杀到北直隶,威胁北京城,或者是沿运河南下,攻入大明腹地。
历史上大明守辽西,山海关从未受到实质性的威胁,到了后来,建奴还是绕道蒙古,从蓟镇、大同等方向破关而入,这固然也是个悲剧,却也从侧面证明了辽西走廊的防守更严密一点。\\\\
也有人认为守辽西前出太深,既危险,又靡费钱粮,但辽东局势早就危如累卵,宁远危险,总比山海关危险更好,至于靡费钱粮,王在晋要修重关,开口就是一百万两,相当于正常年份田赋的五分之一,有这些银子,也足够在宁远等地重建一座雄城。
辽饷逐年追加,从三百万,到五百万,再到八百万,在李彦看来,既然同样是用银子,就应该用在刀刃上,在关外设一雄城,练两万精兵,足以保证辽西无忧,山海关无忧。
在孙承宗的据理力争之下,天启终究是选择了支持他守御辽西的战策,孙承宗也自请督师,于八月获得任命,以东阁大学士、兵部尚书,督师辽东,经略山海关,及蓟辽、天津、登莱军务,其中自然也包括辽南与东江。
孙承宗也保荐鹿继善、阎鸣泰、马世龙等官将,以鹿继善为赞画,阎鸣泰为辽东巡抚,马世龙为山海总兵,并奏调辽南总兵官王国兴为辽东总兵官。\\\
相对于新设地辽南总兵来说,辽东总兵的责权要大得多,通常会加都督府都督衔,此事孙承宗也和李彦、王国兴商议过,辽海战区的战略重心东移,骆养性掌握了大部分复辽军的主力,作为辽南总兵,王国兴手上的兵权是减少了,何况从朝廷的角度来说,此次辽南,特别是东江大捷,王国兴居功至伟,但是在辽南他已经没有了升迁的道路,虽然也能加都督衔,但职衔总不能高出李彦太多,而李彦的年龄与资历,也决定了他不可能坐得太高,如今巡抚一方已经非常骇人。
当然,孙承宗奏调王国兴,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军事上地需要,复辽军战功赫赫,王国兴作为军事主官,自然居功至伟,用王国兴为辽东总兵,既能在职衔上作出一定地提升,也可以为重组辽西军,守御辽西提供最有力的保障。
李彦对王国兴出任辽东总兵也持积极地态度,两个人合作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比较默契,王国兴也是复辽军中的核心,也差不多掌握了复辽军战略战术思想地精髓,由他提督辽西军务,辽西与辽海自然能够更好地配合,也说不定能在辽西打造一支强兵。\//\
王国兴虽然也有建功立业的思想,不过他更喜欢复辽军这个氛围,要是前往辽西,以辽海现在地军事形势,很难抽调出军队,一切都需要从头开始,他就有些犹豫。
倒是骆养性、巩永固比较热血,不过以他们的资历,想要提督辽西尚且不够,最后多方权衡,王国兴还是决定接受这一任命,毕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是兵战俱乐部奉行的理念之一,而辽西的重要性,如何强调都不过分。
虽然辽海的军事压力比较大,但是王国兴赴任辽西,李彦还是决定抽调一营兵交给王国兴统带,毕竟手上有一支嫡系军队才好做事,总不能让王国兴孤身一人前去辽西,那么想要推行复辽军的体系,几乎不可能取得成功。
辽海战区中,东江镇的压力又相对更大些,虽然王国兴最想要的肯定是他亲自带出来的灭虏营,不过东江五个营,包括老三营都已经部署到位,又面临建奴大军,想要抽调出来并不容易,再说以辽西的局势,王国兴提督辽西军务以后,首先要做的是立足防守,整军备战,而在复辽军中,灭虏营是以机动、攻击为特点的,也不适合。
最终还是从辽南抽调了组建时间最长的金州营,金州营是紧接着三大营,也就是在辽南最早组建的一个营,不过后来整编为东江营,现在的金州营是和复州营差不多时间组建的,不过在东江之战中,补充了选锋营两哨老兵,又经过东江战事,在辽南现有的四个营中,综合素质最高。
金州营营官是京城勋贵陈风翼,与王国兴也相熟,而对李彦来说,选锋营是厂卫营的老底子,补充进金州营的两个哨,以及金州营的一些基层官兵,也等于是他的嫡系,这个营身上所具有的复辽军色彩,注定不会消散。
“辽海八个营,辽南三个营,已经不能动了,此去辽南,王兄要是觉得有需要,可以抽调新编的津滦厂卫营,也是俱乐部体系练出的兵,虽然没有上过战场,训练也不比当初的厂卫营差,”临别之时,李彦将依托天津、滦州编练的新厂卫营也拿了出来,在选锋营成立以后,原来的厂卫营编制还在,王国兴要是调走这个厂卫营,厂矿那边差不多还能重新编练一营新兵。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个营我肯定是要调的,”王国兴笑着说道:“辽西那些兵,看起来数量不少,都是辽沈、广宁败下来的,还有些世兵都成了家奴,根本无法使用,还是用新兵来得顺手。”
李彦笑了笑:“你去辽西,我会让东江方面动一动,建奴现在戒备着辽海,短时间怕是无暇西顾,不过留给你的时间也不会多,到底如何做,咱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兵贵精而不在多,两个营七千新兵,可以作为种子,但辽西十余万大军,如何处理,这是你与孙大人需要面对的问题,可能要比建奴的进攻更为迫切,毕竟,七千兵也足以守一城了。”
王国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实话,真的不愿去辽西,十余万大军要裁汰、安置、编练,要是在辽南很容易,到了辽西,孙大人那里不说,辽东巡抚、辽东道、宁远道、监军,多少文官盯着,但是扯皮就不知要扯到何时。”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八九回 创办书院
辽南抽调一营之后,常备军仅剩三个营,其中两个营的组建时间都不长,不过李彦并没有急着编练新军,而是直接奏调沈有容的登州营进行补充。
在孙承宗担任经略以后,特别是辽南、东江都开镇,李彦为辽海巡抚,朝廷对登莱的策略安排也发生了变化。
之前,在熊廷弼的三方布置之策中,广宁、登莱、天津为三个方面,而在辽海形势稳固,并证明可以就地固守以后,登莱曾经面临的建奴海上威胁,已经不复存在,牵制骚扰的功能,也完全为辽南、东江两镇所承揽,因而在孙承宗的策略中,登莱应该是同天津一样,是辽饷的转运之地,以及前线的大后方,不再承受直接的军事压力,登莱军应该向辽南运动,而不是继续留在后方。
李彦曾想过在王国兴走后,奏请沈有容为辽南总兵,不过沈有容以年事已高推辞,何况他在登莱,对辽南的帮助反而更大,对于抽调登州营协防金州,沈有容也是积极支持。
沈有容在登莱编练新军的阻力,要比想象中的更大,因为登莱兵多数是世兵,是从各地卫所抽调出来的,明朝在治军上有所谓的将不专兵的说法,但是在基层,军户与将领又都是世袭的,地方上的军户都是将领的私产,军中出现了大量所谓的家丁,反倒是最有战斗力的,家丁之外的军户,或许称为家奴更加合适。
沈有容想要编练新军,一方面军中的兵员素质参差不齐,选拔困难,那些有战斗力,素质比较好的家丁,既然是私兵。自然难以征调;其次下面的将领也不配合,不愿意搞什么整编,最后只是练出了一营新兵,也就是登州营。
沈有容是个颇有个性的将领,平生数次辞官归隐,此时年事已高,虽辞官而不能,索性铁腕治军。在兵战俱乐部的支持下,在登莱强力推行裁汰冗兵。
登莱需要直接面对地军事压力并不大,个性强势的沈有容,加上同样有些铁腕的袁可立,下重手整顿登莱军,期间曾引发了一次小规模的兵变。被登州营迅速镇压,沈有容借此清理掉一批兵将,才渐渐打开编练新军的局面。
沈有容将那些顽固的旧式军官都打发到地方卫所,大力重用一些青年军官,通过兵战俱乐部的训练,培养新军的军官。
如今这一工作刚见成效,正处在关键时刻。沈有容当然不愿意中途放弃。他选择留在登莱总兵地位置上,继续编练新军。同时登州营也暂时留在登州镇住局面,反正登州距离金州并不远。也无需将大军全部集中在一线。
沈有容这位老将的所作所为,让李彦很是振奋。要是大明的将领都能像沈有容这样勇于任事,那么大明在辽东尚有可为。不过形势却远非这样乐观。
孙承宗虽然开始接受蓟辽军务,不过在山海关,下面的将领官员大多不敢或者不愿意深入辽西走廊,认为此举非常危险。
经过了朝中的一番扯皮,孙承宗来到山海关以后,又陷入了与下面的官员将领地扯皮之中。
应该说广宁大败在明朝朝野之间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其中又以两件事引起李彦的关注,其一是魏忠贤借着广宁大败的由头,唆使朱由校允可了内操。
所谓内操,就是用武器装备太监,在大内训练太监武装,此举一出,满朝哗然,御史纷纷上书弹劾。\\\
然而,满朝文武当中,以内阁大学士沈榷为首的一些人,为了交好魏忠贤,竟然公开表示支持。
魏忠贤得到沈榷等人的支持,又摸准朱由校的想法,内操之议,顺利通过,而且还造成东林派大学士刘一、刑部尚书王纪辞官,朝中门户之争愈加激烈。
最终,在首辅叶向高、大学士朱国祚地力争之下,沈榷也和刘一一样辞官,但阉党势力,却由此浮出水面。
京城里发生地另外一件事,就是左都御史邹元标、左副都御史冯从吾等人在京城发起建立首善书院,此事则带有浓重的东林色彩。
自泰昌、天启朝开始,东林派官员在朝堂中渐渐占据重要位置,但是他们并未能表现出高效地执政能力,而非东林派的官员,包括沈榷等人,也不甘寂寞,同样形成一派势力。
随着魏忠贤掌握内廷,从沈榷开始,非东林派开始向阉党靠拢,渐渐在政治斗争中不断发力。\\/\
朝政混乱,广宁战败更使得朝野间人心惶惶,首善书院成立地初衷,寄托了东林派书院政治的理想,他们地初衷,是在乱世之中,宣扬道德教化,以及忠君爱国的思想。
邹元标认为,前方战事之所以崩坏,将溃兵窜,坐失封疆,其原因就在于将领军士不明理学,在忠君亲上死孝之义上太过缺乏,不能杀身成仁。
邹元标与冯从吾等人地想法,在李彦看来,虽然迂腐,特别是他们作为朝廷官员,反而将治政的希望寄托在讲学上,实在有些本末倒置。
但是这种讲学文化,并不是没有他的作用,在李彦看来,这也是非常好的一件事,要是能够再大众化一点,真的能够发挥开启民智,激扬民心的作用,那么这种讲学确实能够承载民族的希望。
在李彦,或者说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更适合做学术,而不是治国行政,首善书院就是这样的代表。
李彦一直在华夏的体系中创办技术学校,以及基础小学,已经形成一定的规模,在得知首善书院的事情以后,李彦让主持华夏社的石柱国出资赞助,并且试着以华夏社的资源,创办一所华夏书院。
华夏书院的理念与首善书院差不多,不过华夏书院更贴近民众,并试图建立一个完善的学术教育体系,这并非朝夕之间能够完成,李彦让石柱国做这件事,也等于是一种探索。
看到魏忠贤在宫禁搞内操,李彦也对兵战俱乐部做了调整,原本俱乐部一部分成员加入复辽军,远征辽东,也有一部分因为家中的关系,无法从军而留在京城,继续操办俱乐部,运转得也很不错。
而在辽南,兵战俱乐部渐渐发展成为复辽军培养军官的所在,并且还发展到登莱,也必定会被带到辽西。
这样一来,兵战俱乐部的体系就有些不大合乎要求,李彦决定将军中的俱乐部改成更加正规的讲武堂,成为正式的军官培养所在,而民间的兵战俱乐部则挂靠讲武堂。
趁着内操及首善书院的风潮,李彦让京城的兵战俱乐部也活跃一些,走到民间,去唤起民间的尚武精神,并且吸纳更多的成员。
虽然魏忠贤渐渐浮出水面让人心忧,不过李彦此时无法顾及京城的局势,其错综复杂之处,也让他头疼不已。
李彦如今首先要做的也只是立足辽南,他计划仿效首善书院,在辽南也办一所书院。
因为辽南的战区性质,这里没有关内那么多的人才,如果是办传统书院的话,似乎没有必要,而辽南在技术方面,已经逐渐集中了华夏系统的精华。
李彦打算在辽南创办的书院,就要以技术为特色,他将其命名为大学,辽海大学。
辽海大学与传统书院主讲经学不同,它是以技术及所谓的科学为主要讲学内容,因为在师资与学生方面都很缺乏,条件不成熟,辽海大学的结构异常松散,设置了数学、物理、形学、天文学、航海学等若干学科,林林总总,异常复杂。
不过这些学科,往往是既无学生,也无老师,不仅缺乏精通这些领域的老师,也缺乏有这方面基础的学生。
只有在李彦的干预下,才好不容易找了些技师或者有专长的人加入,也谈不上讲学如何,就有李彦出面,设置一些项目,让他们来研究、探讨和完成,并给予重奖。
乍看起来,这个所谓的辽海大学很有些研究机构的味道,不过它的研究力量很薄弱,也没有完整的研究体系。
为了充实辽海大学,李彦让华夏社在关内招募相关方面的专业人才,愿意的可以来辽南,不愿意的则加入华夏书院,只要能找到人,华夏书院就可以将有关的学科办起来。
创办了辽海大学、华夏书院这两所相当于高等院校的学院,李彦就构建了从蒙学、小学、中学到技校、大学的教育体系。
这一体系因为李彦的重视,技校尤其发达,而在辽南,因为要照顾辽民而兴办的小学很多,反倒是中学设置比较少,因为李彦是鼓励青少年进技校的。
之前中学的设置比较接近传统的儒家经学教育,与技校面对的年龄段是差不多的,而技校在培养高等级人才方面,又存在不足,所以高等院校的出现,也是必须的。
通常来说,中学会为高等院校培养预备人才,技校培养出来的学生,通常是直接走上生产一线,这之间就需要达到一种平衡。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九零回 全新局面
天启四年八月,金州湾码头上人山人海,在临近海湾的岸边,预先搭起了一座丈余的高台,高台四周旌旗飘飘,高台上面站着一些人,都是辽海战区的高级官员及将领,还有一些应邀而来的商人、百姓代表。
大家都自觉的分散在中间的李彦两边,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与旁边的人相互说着话,交流此时的感慨。
“听说这一回的火轮船,不用风帆,也能在海上航行,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这也太神奇了吧?”一直经营着海上贸易的大海商翁启愚将信将疑地说道,这一次大家都被辽海议事会邀请而来,参加三年一度的发展大会,第一日却是要观摩所谓的火轮船,都是十分好奇。
“议事会发布的通告,那还能有假?”山东登州的海商陶宜先笑着说道:“辽海船厂里头,据说已经试验过好几回了,只有这一回,才真正实行了火轮行驶,不要风帆。”
“要说这火轮,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盐场铁矿那边,早就使用烧煤的抽水机,据说是叫什么蒸汽机,用蒸汽推动,真是巧夺天工,巧夺天工啊!”陶宜先的商号开在登州,主要就是做辽南的生意,所以对辽南这边的情况很了解,说起来也是忍不住连连摇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旁边几位来自不同地方的商人,闻言都是微笑着附和,能出现在这里的商人,基本都是做辽南生意的,或者是从其他地方贩运辽南需要的商品,或者是采购辽南才有的工业品,卖往各地,来来往往之间,不少人都是依托辽南发家致富。
这些商人,也都是喜欢在辽南做生意,与其他地方纷繁的厘金不同。在辽南,以及整个辽海地区,实行的是一税制,而且这税收的征管,还不是辽南衙署来征,而是由相对**的海关、税务所征收,而税务所的所长,是由商人们组成地工商协会选举任命的。要是税务所乱征税,他们就能够提案罢免这个所长,进而选举出他们认可的新的所长。
就像海关、税务所的存在一样,辽南衙署奉行所谓的“士绅自治”政策,衙署并不直接管理下面的事情,特别是涉及到收钱之类的,衙署会让下面选举出一个协会。\\\再组织一个**性比较强地机构,由协会来推动这个机构的运转。
当然,辽南衙署也并不是奉行无为而治,他们有专门的审计、监察机构,专门对这些协会机构的运转情况进行监督,一旦发现问题,惩治的力度也会相当大。
这种政策实行初期。很多商人都因为投机倒把。试图勾结串联,逃税漏税。被发现以后,立即被驱逐离开辽海。而且被辽海的商人所孤立,辽海衙署还会通过各种手段。追回不当得利,并追加经济处罚。有些商人竟因此倾家荡产。
辽海这种做法,在初期虽然有些残暴,但是在这个体系渐渐发展起来以后,辽南的商业环境变地前所未有的理想,不仅如此,辽南还鼓励商品的贸易,特别是鼓励商品出口,卖往朝鲜、日本,以及南洋。
如今,大明那些成功的商人,多少都与辽海有些关系,除了直接做辽海生意的,下面还有次一级的贩子,还有使用华夏技术协会授权的,与这些产业发生关系地。\\\\
华夏技术协会从无到有,渐渐发展壮大,网罗地各地有影响力的商人,用了几年地时间,终于形成了一套初步的技术专利制度,而这套旨在保护技术创新地规范,在这些协会成员的维护下面,已经差不多成为一种行业地规范。
类似这样的协会,还有好几个,不过影响最大地,还是由诸多协会合并而成的工商协会,这个协会直接控制了海关、税务局等机构,这一次发展大会,据说还会考虑将技术协会、农协会等几个协会并进来,在分会挂靠的同时,还要搞出一个更大协会出来,基本要囊括农、工、商诸个领域。
辽海的这些做法,让很多参与者获得了收益,同时也得到了尊重和权力,有些精明的人则看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权力参与的新方式。
几十年前,有个西方的传教士利玛窦曾经这样评价大明的官僚体系,他认为明朝的官员作威作福已经到这样一种地步,以致简直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自己的财产是安全的,人人都整天提心吊胆,唯恐受到诬告而被剥夺他所有的一切。\///\\
这样的说法虽然有些夸张,不过仔细想想,也确实有些道理,而在辽南,却不存在这样的情况,辽南的治理很宽松,法律很完备,很多事情都是下放给协会做的,这让他们享受到了权力。
很多协会成立之初,都只有一些行业的精英参加,所以从一开始就能形成比较好的规则与运转,之后虽然也曾出现过一些问题,大体都是像好的方向发展,并由此与衙署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关系,是协会在管事,而衙署在监督。
当然,说协会在管事也不确切,事实上经过几年的发展,协会基本上只拥有政策的制订,主要官员的任命监督权,原则上这些机构是要接受衙署监督的,所以这一次大会,也是要重新协调双方的关系,建立一个更加通畅的体系。
辽海自由和安全的环境,使得有能力的商人都跑来做生意,辽南这些年的发展,也都是建立在贸易与工业之上的。
在工业方面,自铁工城以南的金州半岛,厂矿林立,铁工城有铁矿与铁厂,往南有采石场、水泥厂,造船厂、盐场,还有大量的纺织厂,以及这些年发展起来的一些化工厂,譬如肥皂厂、火柴厂、玻璃厂等等,有很多东西都是别的地方没有的,或者是虽然授权出去,但辽南依然能保持技术与品质的领先。\///\\
与初期的工业都是由华夏工场,或者辽南衙署组织不同,后来建起来的厂矿,多数是各地的商人纷涌而来投资的,毕竟辽南这个地方,经营工商业的氛围实在太好。
整个辽海地区,还包括朝鲜安州以西的安义地区,利用这个地区的资源,东江镇也是引入了大量的投资,开发矿山,然后将矿石运往辽南,或者是在当地进行初步加工。
东江镇也推行辽南一样的做法,经过几年的运转,已经类似于国中之国,基本上不受朝鲜朝廷的影响了。
辽海地区工业的发达,也为商贸的发展提供了便利条件,首先是发展带来人口的增加,以及商品需求的增加,特别是粮食、矿石、棉花、皮革等原材料,都需要从各地“进口”,很多商人就是从事这方面贸易的。
此外辽南的商品在各地也很有市场,在南北直隶、山东,乃至河南、山西等腹地,或者是浙江、福建等南方地区,都有贩卖。海上贸易也是重要的一环,自从天津船厂、旅顺船厂先后造出福船、西洋船以来,辽南的造船业飞速发展,所造出的船,也是供不应求,都是被海商所瓜分,形成了几大船队。
北方的海上贸易与南方相比,有着很大的不同,那就是北方的海贸多数是通过辽南进行转口的,也就是很多商人如果是要贩卖关内的货物,都会以卖往辽南为借口,这样可以免掉很多麻烦,而到了辽南,就可以很方便地转为出口,卖到朝鲜、日本等地。
因为都通过辽南进行转口,北方的海贸都是集团化的,既有海商协会这个组织,也有华夏海运或者其他一些大的船队与海商,集团化优势明显。
辽南海商的海关税有一部分都用来建设护航舰队,李彦心目中的大洋舰队也终于成行,他们随着海商的船队前往朝鲜、日本,然后占据了济州岛,不断出动扫荡海上的海寇,并且与日本、南方的海商、海盗集团发生了几次冲突,最终的结构是取得了一些胜利,使得海贸活动拥有了保障。
当然大洋舰队也没有能够,也没有必要消灭其他的海寇或者海商,北方的海商终究还是与南方的海商联合起来,毕竟北方的海商中,也有不少闽粤人,南方的海商中,也有很多浙江、南直隶商人,大家平素就有联系,合则两利。
通过华南海商,辽南的商品也获得了通往南洋,乃至西洋的销售通道,辽南需要的粮食等商品,也有了更为广泛的来源。
经过几年的发展,辽南的工商业规模,特别是海上贸易的规模,已经达到空前的程度,并且因为组织有力,呈现出良好的势头。
但是对翁启愚这样的商人来说,在享受红利,以及参与辽南治理权力的同时,私下里也有些担心,那就是辽南这样的环境,能够维持多久。
大家都知道辽南一直都面临着双重的危机,其一就是辽东的建奴大军在旁边虎视眈眈;其二是辽南的这一切,都与李彦这个人密切相关,要是他改变主意,或者被朝廷罢免、调职,那么辽南这样的情况还能不能继续维持下去?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九一回 两大问题
对于前一个问题,在过去的两三年中,复辽军用坚城锁住了金州半岛,使建奴不得南下;而以水陆联军沿鸭绿江布防,稳固了东江镇。
虽然在天启二年、三年的时候,建奴曾经聚起大军,先后向辽南、东江发起进攻,只不过复辽军顽强防守,虽然利用机动优势,曾经突入朝鲜境内,但在几次正面会战中,都是损失惨重,最后不得不罢兵。
三年来,东江镇的常备军已经有两个协,十个营,三万余人,辽南也有一个协,五个营,近两万人,整个辽海战区的常备军已经达到十五个营,近五万人,这还不包括庞大的水营舰队。
以辽南、东江两地维持这样规模的常备军,也只有规模日益庞大的工商业才能够支撑,其中海贸税收主要用来发展水营舰队,工业税则用来支持陆军。
为了鼓励工商业的发展,辽海地区的工业税率也比较低,陆军所需要的军费,已经数次作战的花费,其实主要还是来自于几次大规模的战争债券。
从天启二年辽海第一次发行一年期的战争债券,其后的天启三年、四年,每一年都要发行相当数量的短期战争债券,虽然每一次都能够及时偿付,不过债券总额却是越来越多,而在这次发展大会之前,华夏钱庄已经有消息传出,说计划发行数额更大、期限更长的新的一批债券,其中包括以前的一年期债券,还可能有三年、五年,乃至十年期的债券。\//*/\\
战争债券用于维持庞大的军费开销,规模庞大的常备军也终于一改明军同建奴作战中的颓势,在辽南、东江建立了两条钢铁防线,使得建奴无法寸进。
以往,明军虽然也能够凭着城池坚守。但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建奴在城外肆虐。劫掠城外地物资,破坏屯田地成果。
而在辽南和东江,对屯田与农业并不重视,反而是大力发展工商业。
工商业的发展与农业显然不同,人口更多聚集在一起,特别是那些工业区,矿区,有组织的产业工人可能就达到数万。都可以很快组织起来。进行自卫。
辽海战区对厂矿的防御、军事作用,以及矿工、工人的军事训练,都有一套成熟而完备的体系,不过是政府投资,还是商人投资,全都纳入辽海的军事系统当中。\*\/\
对于这些厂矿,建奴轻兵急袭。很容易被厂矿的自卫队,以及快速组织起来地工人大军给包围、消灭。
要是大军出动,也难以避开复辽军地情报侦察,起不到偷袭的作用,而复辽军的大军一旦组织起来。加上这个厂矿自卫队,即便是大军出动,难以占到便宜,因而最近这段时间,复辽军与辽海就处于一种对峙状态,建奴也很少再试图进攻辽海。
精明的商人都能够看到辽海战略态势的变化,而随着辽海工商业的发展,复辽军在战略上的优势,将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建奴已经不足为虑。
何况不仅是辽海战区地战略态势发生了变化。自从孙承宗总督蓟辽,王国兴提督辽东一来。辽西的情况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虽然到任初期,孙承宗与王国兴都遇到了很大的阻力,不过王国兴带着两营精锐,再有孙承宗的强力支持,几乎是强行推开了辽西新的防守战策。\*\\
孙承宗原本任命祖大寿在宁远筑城,这位辽西将门地将领消极怠工,王国兴毫不客气地将其撵走,然后从滦州调来建筑大军,在宁远筑起铁工城一样的三层棱堡,而水营的一支舰队也入驻觉华,就此建起了宁远、觉华防线。
宁远防线一成,王国兴驻军宁远,就开始清理辽西军队,核定兵员,裁汰冗兵,将各地班兵遣返,让辽西的军户继续回去种田。
王国兴的做法,当即引起了激烈的反弹,对武将来说,特别是那些辽西将门,核定兵员,遣返了他们手上的冗兵,特别是经过王国兴的筛选,基就不再有什么兵丁,这就意味着他们没了权力,也没有吃空饷的可能,他们当然要激烈反对。
也有很多文官攻击王国兴此举,将导致辽西防守空虚,为建奴所乘,一旦建奴大军前来,那么辽西将无兵可用。
作为辽西的最高军政主管,孙承宗也有如此担心,只有王国兴信心满满,他认为建奴在解决辽南、东江之前,必不敢全军进攻辽西,要是只来个两三万,王国兴有信心以两三营复辽军,守住宁远、觉华防线,要是建奴敢孤军深入,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惨重地教训。\\*\\
王国兴最后拍着胸脯立下军令状,孙承宗也本着军事上地事情交给军将来做的原则,将关外地军务交给了王国兴,另外在山海关囤积重兵。
王国兴得到孙承宗的支持,顶住各方的压力,在辽西裁汰冗兵的同时,选募了三营新兵,拉起了一个协、五个营的新军。
辽西与辽南相比,在粮饷上要充裕得多,五个营加辅兵也就是两万多人,与袁应泰、熊廷弼、王化贞等人动则十几万相比,无疑要精练得多,训练物资都能保证,半年后顺利成军,趁着建奴大军攻伐辽南、东江的时候,趁机推到锦州一线,建筑锦州城。
当建奴在辽海碰壁,试图到辽西找回场子,并阻止明军国兴又利用新建的工事,在锦州狠狠打击了建奴,使其狼狈败退,取得了辽西战场上,首个大捷。\*\
与李彦相比,王国兴用兵更为狠辣,完全不顾伤亡的打法,使得锦州之战中,四个营主力,加上两营新兵,伤亡过半,减员将近两个营,但是也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使得建奴付出了更为惨重的代价。
此战过后,王国兴凭借军功,加封都督府大都督,并赐封子爵,这是明军中极其少见的,普通将领根本难以企及,但谁让王国兴本身就是勋戚,他的父亲,正是朱由校母亲的弟弟,有了这层关系,加上卓著的军功,封爵自然水到渠成。
此战过后,不仅辽西稳如泰山,锦州防线再成,山海关已然无忧,辽西、辽南、东江三条战线,如铜墙铁壁,就此横亘在建奴面前,无论他们选择哪里为主攻方向,非付出极大的代价之外,都难以获得寸功。
此战过后,王国兴的声望也一时无两,孙承宗的地位也稳如泰山,辽西的练兵计划也得以顺利推行。
到了此时,辽西也拥有十个营新军,其中直属辽东总兵王国兴五个营,直属山海总兵马世龙五个营,王国兴虽然主导了新军组建,但是统兵权依然只是一个镇,五个营。
历数一线的四镇总兵,总十万人,加上辅兵,其规模已经接近此前熊廷弼、王化贞以及袁应泰时期,不过这十万人的军需供给却又不同。
辽海的十五个营,在朝廷放开辽南盐场以后,已经是让辽海自筹军饷,当然朝廷也将山东的几个盐场交给辽海来运营,又放开内地商人向辽南的商品输出,虽然在朝廷看来,这样的条件并不足以维持五万大军,不过对辽海镇来说,他们从盐场、海贸中获得的利益,完全能够满足军事上的需
事实上朝廷只需要供给山海关以及辽西的十个营,也就是三万多战兵,加上辅兵是五万左右,而在李彦与孙承宗的建议下,朝廷彻底放开了津滦以及辽西的厂矿,并从中榷税以支持军用(奇*书*网.整*理*提*供),朝廷直接承担的军费开支,大为减少。
年初,一些东林官员上疏,天启皇帝核准,取消了一直加征了数年的辽饷,朝廷也提出了五年复辽的计划,在这样的情况下,建奴对辽南经济的威胁,其实已经微乎其微,甚至有些商人还盼望着战争的发生,因为那样的话,他们可以同复辽军做更多的生意。
现在参与辽海政权的这些商人们最担心就是朝廷会不会将李彦调走,所谓鸟尽弓藏,一旦辽东战事结束的话,作为居功至伟者,李彦恐怕是肯定要动一动。
这种动,一种可能是升就像当年的李成梁一样,继续镇守辽东;还有一种就是升到中枢去,而且以这样的可能性更大。
听说天启皇帝一直都想将孙承宗、李彦二人留在身边,但是因为前方战事的需要,还有某些人的阻挠,才让他们留在外镇,一旦军事形势持续好转,这种情况很可能发生变化。
其实,李彦也早就知道下面人的担心,毕竟辽海乃至辽东现在的局面,几乎由他只手打造,很难有人能够想象,短短四五年间,辽海就在李彦的手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彦更愿意将这种变化归功于工业化,以及重商主义,辽海的今天并不是最终结果,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在此之前,他同样需要面对商人们担心的这两个问题:一是建奴的军事威胁;二是他与辽海之间的未来。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九二回 治理结构
顺风号蒸汽船的试航大获成功,在不用风帆的情况下,蒸汽船也能以较快的速度在海上航行,不过因为蒸汽锅炉的效率问题,以及锅炉的体积,使得蒸汽船的航程受到限制,如果是远洋航行,譬如从辽南到济州岛,一艘福船可能需要装满大半下煤炭才行,这就使得蒸汽船的用途受到很大的限制。
从天启元年开始,精作坊就在研究使用蒸汽机,并且很早就开始使用往复式活塞机构,从而使得蒸汽机以最快的速度实现了实用化。
这一两年来,蒸汽机已经开始在辽南的矿场、工厂中投入使用,其中最好用的就是抽水机,然后还有最新式的、能够带动纺织机器的蒸汽机,至于蒸汽船,还只是最新的一种应用,不过这次试验以后,华夏船运社当即下了五艘蒸汽船的订单,这五艘船,其中两艘将用于旅顺到登州的人货摆渡,两艘用于金州到长生岛之间的摆渡,还有一艘将安排在辽西的觉华岛与宁远之间的摆渡。
蒸汽船作为一种新生的事物,其完善与发展还需要时间,精作坊下一步的发展方向,就是和华夏造船厂合作,开发二百料左右的大型蒸汽船。\//\
经过几年的发展,华夏造船厂,包括天津造船厂,都已经拥有了较为先进的造船技术,特别是购进了西洋帆船,,现在船厂已经能够造出比福船、广船更大、更快的远洋舰船,这几年造出的船只,也使得几大船社,以及大洋舰队的规模越来越大,现在北方的远洋船队,在规模上已经差不多同南方的海商平起平坐,几大船厂功不可没。
这一次为了顺风号搞的试航。只是首届发展大会地开始,这次大会,辽海议事会邀请了与辽南关系紧密的几大协会一起参加,将决定未来辽海的基本格局。
“这次邀请大家来,最重要,也是最先想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要理一理士农工商各个领域的管理体系,在这之前,通过各个协会及管理机构。使辽海得到了充分的发展,但是相互之间,也发生了一些冲突,很多事情,都有交叉,如何协调,这是一个问题,”在大会开始之前。\\李彦就请了一些核心的人物。包括各协会的会长,来共商这次大会的核心问题。
李彦认为,随着辽海地发展越来越充分,各行业之间的集合也越来越密切,以前通过专业协会能够解决的问题,现在已经很难解决,而随着有些协会的壮大。他们的要求也越来越多,更迫切希望参与其他领域的管理,以创造更好的发展环境。
李彦提出的改革建议,就是将这些协会合并,组成一个事会,就像现在的辽海军政联席议事会一样,他希望通过一个综合性的议事会,来代替现在不同协会的一些作用。
而合并议事会,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合并原来归口各协会管理的专业行政机构,譬如海关、税务局、科技社等等,因为之前各自分散,接受辽海议事会地领导,但是又要接受各协会的监督管理,李彦希望将这些行政机构合并。组成一个综合性的行政机构。
对于李彦提出的这个改革方案。其实很多人都以为是辽海打算收回原本掌握在各协会手中的管理权,因为这些行政机构合并以后。\//\就相当于是一个综合性地官衙了。
不过这样的做法,大家都不会感到意外,因为这本来就是意料中的事情,也是老传统了,朝廷怎么能够容忍民间的组织掌握了朝廷的权力呢?
只不过李彦提出的最终方案,又让他们感到十分惊讶和难以置信,在这个方案中,辽海地区仍将保留一个巡抚衙门,但是这个巡抚衙门并不管理具体的事务,具体的民政事务,都将由政务院经手,而这个政务院,将会由议事会选举产生,辽海巡抚对此人选有提名权,以及最终的决定却,但是议事会也有提名、选举,以及否决的权力。
这个议事会说地并不是现事会,而是将来由各协会重组而成的辽海议事会,这个议事会将决定政务院地首脑人选,甚至政务下属一级部门的正职,以及重要的人事任命、行政举措等,都需要得到议事会的允可。
也就是说,未来的议事会在一定程度上,将对政务院进行领导,议事会的具体地位,差不多能够同巡抚相抗衡,这样的设计,让与会的要员都感到不可思议,这分明就是让他们能够参与到辽海的政治权力之中。\\\\
除了议事会与政务院的设置,辽海还将设置提刑司、按察司、理问司,提刑司是社会治安管理法司,将归口政务院管理,其特殊性是要受到按察司、理问司的监督管理,按察司负责查问诉讼,理问司负责审判定案。
在李彦的这个设计中,参照了现代三权分立的分权制衡模式,但是也不尽相同,这主要还是因为受到辽海当前情况的限制,一方面是辽海地区的首脑,辽海巡抚的权力比较大,虽然做了很多限制,但是并不明显。
其次就是政务院的**性并不强,它受到议事会和辽海巡抚的双重领导,而不像三权分立模式中,议会与政府之间的关系,**性更强。
而李彦的这个体系,赋予了议事会更多的权力,他们对政务院的影响更大。\\/\官的设置比较简单,先后增设了两个监军道,还有原来的兵备道,加上参议,正式的官员也就是十人左右,其中大多数都是辽海系统中提拔起来的,只有两个监军道是朝廷任命的,不过他们的职权,并不涉及到民政。
辽海本来就没有民政衙门,所以政务院的设置,并不会与原来官僚体系形成冲突,而原来的议事会,以及军议院、民议院,则会成为巡抚的幕僚机构,或者直接并入政务院。
李彦提出的这个设想,可以说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不过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个方案就是让原来只参与专业管理的协会,真正参与到地方管理当中,虽然丧失了原本对专业领域的直接管理权,但是却得到了对整个地方的管理权,在很多人看来,这就是当官了。
此前,从来没有人想过,可以有这样的方式,但是毫无疑问,这种方式对他们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经过一夜的商量,到了第二天,几乎是所有的协会要员、富商都是积极响应,并开始讨论具体的参与方式与细则。
对于李彦的这种做法,反弹最大的,可能只是原本掌握了政治权力的士绅,只不过辽海连年打仗,曾经全境沦陷,有能力的士绅都已经逃往关内,虽然辽民中不乏童生、生不过这些人因为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识字会书写,早就被辽海、华夏的系统提拔任用,几年下来,也已经融入了这个体系,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提出反对。
于是,这个方案很快就得到了通过,不过在具体事项上,却没有那么容易敲定,其主要问题,无非就是原来的各个协会,在议事会中所能拥有的名额。
李彦并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在各协会争论了两天以后,就结合各方的意见,拿出了一个具体的方案,并且强力推动其通过。
虽然李彦平常表现得很民主,不过作为辽海的最高官员,尚没有民主意识的这些代表们,也很快接受了李彦的方案,就此进入具体的筹办阶段。
议事会既然由不同的中小协会合并而成,并加入了辽海地方代表与军队的代表,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不同的利益***,李彦甚至是鼓励这种***的形成与联合,但是到了最后,决定选择的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投票表决。
李彦向大会提交了第一份提案,就是关于议事会本身的选举及表决法案,这个法案鼓励会外的竞逐,但是对任何不正当的竞争行为,将会严厉打击,巡抚衙门与按察司将成立专门的联合机构对此进行审核,而每一次选举,都会有选举议事会进行监督。在这份提案中,李彦还提出了一个重要原则,那就是一切以法律为基准,任何人、任何行为,以及任何机构,都必须要遵守法律规则,这将是确保议事会核心的理政模式能否成功的关键之处。
在整个权力架构的变动中,只有军队方面的变化并不大,一方面朝廷比较关注,民政上辽海的特殊性留下了较大的运作空间,但是在军事上,哪怕是地方卫所,朝廷也不可能让什么民间的议事会来染指,所以李彦仍然保留了军议院的设置,对军队和卫所进行管理,这也可以保证军队的战斗力以及行动能力不会受到影响。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九三回 秋季攻势
辽海国民议事会,以及政务院、按察司、理问司的成立,彻底摒弃了故旧的行政方式,表面上看,辽海的最高官员仍然是巡抚,巡抚衙门及监军道等,就只管理军务。
议事会成立以后,通过了政务院及下属各部的官员任命,基本还是维持了原状,毕竟一个新生事物的出现,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走上正轨,运转流畅。
李彦也知道,虽然这个议事会规避了朝廷的官僚系统,严格来说别人很难指责,不过肯定会有人关注,所以他必须转移大家的视线,最佳的选择无疑就是战争。
从天启二年开始,复辽军就与建奴陷入了对峙的状态,处于战略相持阶段。
建奴数次组织大的攻势,试图打破这种相持,只不过每次都在明军坚实的防守面前,碰得头破血流,最后只能选择对峙。
建奴从战略进攻到战略相持,明军从一败再败,到稳固了防线,此消彼长之下,也可以看出双方在战争潜力上的差
李彦一直在寻找等待一个好的机会,打破这种相持状态下的平衡。\\
九月初,在国民议事会即将正式登上历史舞台的时候,秋收完之后的辽海两镇开始全面动员,动员主要是守备军团,以及地方民兵,而主力军团已经依照计划开始展开。这是一次辽海战区与辽西协同发起地攻势。对于李彦来说,他需要这场战事来转移人们对辽海正在发生的变革的关注,而对于孙承宗来说,他也需要这场战事,来化解朝中的压力。
虽然自从孙承宗天启二年上任以来的两年多时间里。辽战局势可谓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而这种变化又是正面地。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明军没有再像辽沈、广宁之战那样丧师失地,东江、辽南、宁锦三道防线固若金汤,多次挫败建奴大军的进攻。
不仅如此,辽战虽然还是处于僵持对峙的状况。不过四镇十万大军就地筹饷,大大减少了对朝廷财政的消耗,可以说时至今日,辽东虽然依旧是大明朝野最为关注地问题,但是其造成的负担,与前几年相比。仅仅只有一半左右。\\/\
然而就算如此,在党争日趋激烈的朝中,作为东林党实干派的孙承宗,依然承受了反东林一派的诘责,随着魏忠贤权力的日益膨胀,反东林与阉党合流,朝中地形势是越来越糟糕,孙承宗的境况也愈加困难。
当然,此次秋季攻势的决策。最终还是建立在参谋部分析认可的基础上,而并不是一次唯政治驱动的军事行动。
参谋部认为,辽战双方的中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虽然明军四个镇编练的精锐只有二十五个营头,不到十万人,与从前相比,并不占有优势,但这二十五个营,全部都是经过了严格训练地新军。其战斗力与往常不可同日而语。这从建奴几次大举入侵都没有成功中就能够看出。
虽然以现有的兵力和战力,想要一下子收复辽东还不可能。但是也到了可以主动出击的时候,而不必像从前一样,总是龟缩防守。
以辽南、东江、辽西三镇参谋共同推演的这次秋季攻势作战计划,明军将从这三个方向全线出击,辽西将出动三个营,并调山海镇的两个营,一共是五个营,进攻广宁、义州卫,然后配合觉华水营,推进到三岔河一线,威逼耀州、海州一线。\\
辽南镇也是五营尽出,将后方的防守交给守备军与战士动员起来的民兵,这些兵进攻或者野战或许不够,但是依托城堡坚守,已经参加过许多次,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辽南军这次的进攻目标,首先就是复州,至今在辽南军中海保留着复州营的设置,而为了遏制辽南的发展,从天启二年开始,建奴就在复州等地驻扎重兵,时时纵兵劫掠,不过并没有讨到好处,辽南军也多次试图攻击,不过都未能取得彻底地胜利。主攻方向,在过去地几年中,东江镇就一直都是建奴的眼中钉,建奴曾经多次试图进入朝鲜,消灭这支明军武装,几战之后,他们才发现东江军才是他们见多地,最强悍的明军,不仅没能得到好处,最终还丢失了镇江堡,让明军构建了镇江、义州防线。
在秋季攻势中,东江军将出动五到七个营,他们的目标不仅是汤站堡、险山堡,还包括更北面的凤凰城。
“这一次,我军将动用十五到二十个营,七万主力战兵,同时从三个方向发起进攻,使建奴首尾不能相顾,”茅元仪对于这份出自于自己之手的作战计划,感到无比的自豪,此战若是成果,他想必也要再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还是不能小看建奴的战斗力,”李彦笑了笑说道:“建奴和我们不同,他们不会去关心首尾的,估计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肯定是集兵一处,攻我一路,这是非常危险的,要知道,无论是哪一路,我们的兵力都不算庞大,无法应对建奴主力的围攻,参谋部觉得,建奴可能会选择哪一路?”
“建奴主力其实还是在辽沈一带,”茅元仪说道:“辽南距离辽阳最远,凤凰城又最近,所以最大的可能,建奴还是会在集齐大军以后,主攻凤凰城这一线,如果我军攻势凶猛,他们甚至可以放弃辽南,需要守住海州就行了。”
“东江的实力最强,这次也会将最精锐的老三营拿出来,灭虏营在机动性上不比建奴差,选锋等营的火力也极其强大,如果说一定要选择一路与建奴主力死拼,那么也只有东江镇最为合适,”李彦笑着说道:“何况东江镇的兵力也最多,让骆养性那个家伙给我瞧好了,这次就看他们如何表现了,当然,其他两个方向,我们也要做好准备,要是建奴会来,那么就不能让他讨了便宜。\\”
大军出征之前,李彦搞了个出征的仪式,邀请议事会的成员参加,军队暂时还不受议事会控制,具体的作战计划也不会透露,不过这样的仪式,却能够让大家感受到认同。
虽然不知道辽南军将要做什么,更不知道辽西、东江也会同时发起,商人们都很看好辽南军的前景,认为辽南军这一次将展示军威,而这对辽海的政权,无疑是可靠的保障。
有一些商人甚至愿意为此捐赠,不过被李彦拒绝了,李彦当然不会无视商人们的热情,但捐赠并不是最好的方式,李彦鼓励他们去购买长期的战争债券,与捐赠一样,可以支持军事上的行动。
而在民间,已经习惯全面的动员,并不会因此感到紧张,守备军和民兵都是经过系统的军事训练,在过去的两三加了多次城堡防守战,已经驾轻就熟,他们很快有秩序地组成军队,进入防守位置,在建奴没有出现的时候,进行军事训练,如果建奴真的绕开了主力,先来攻打,那么他们将单独承担起城池守御的重任。
虽然没有人知道军队的作战计划,不过大家很快就知道,辽南军这次是主动发起进攻,而且不再是从前那种游击,而是出动了主力营。
辽海的百姓大多是在战争中流连失所的辽民,虽然辽南稳定的生活已经让他们很满意,不过他们还是想着什么时候回到故土,在得知这次主动进攻的军事行动以后,这种期盼就变得更加热切。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在出征仪式之后,华夏钱庄就开始代售辽海巡抚衙门发出的最新一期战争债券,而认购的情况,也大大超出了李彦的所料。
不仅是各地的商人,就连这两年有了些余钱的老百姓,也积极认购,有人在购买债券的时候,还不忘问上一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回辽东。
即便是不计算远洋贸易的船队,近海舰队以及内海船队的规模也足以承担一次数千人的军队及其辎重的运输。
辽南军仍然采用老办法,三个营分两次在羊倌堡登陆,然后迅速包围了复州城。
这两年的初期,建奴在辽兵,在没有能够占到便宜,反而不断遭到骚扰以后,驻军的数量也不如从前多了,现在驻扎在复州的,也只有建奴正蓝旗不到十个牛录,也就是两千多三千的兵力,加上汉军也就是四千左右的兵力。
辽南军的编制通常还是一个营两哨长枪兵,两哨火铳手,以及中军的骑炮哨,在战时,每个营差不多还要动员一个营的辅兵配合,由于辅兵主要就是运输物资,使用牛马以及大车,所以又叫车营,车营是小型编制,也就是一个营只有三个哨,而不是主力营的五个哨编制。
通过船只的运输,辽南军一次就在羊倌堡登陆了两营战兵共七千人,虽然复州的建奴大军很快得到消息,想要出击的时候,面对的已经是一字排开的千人方阵。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九四回 三剑齐发
过去的两三年间。复辽军一直处于守势。哪怕是出击也多数是牵制性的。因而建奴虽然顾忌明军的防守。特别是守城的能力。但是在野战。以及明军攻城方面。并没有太多认识。在这几年间。甚至没有出现天启元年的复州之战那样的战例。
然而这一次。复辽军出手就是重拳。三营主力陆续在羊官堡登陆。然后迅速堵住了复州城的西门、北门和东门。反倒是南门没有理会。这里面向南方。是明军占领的的盘。城里的建奴即便能够向南。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
凭借建奴骑兵的机动能力。他们本来是有机会抢在前面离开的。不过在没有弄清明军虚实之前。领军的甲喇额真当然不会轻易弃城逃跑。他甚至派出一个牛录的骑兵。试图攻击登陆的明军。在明军密集的火铳攒射之下。自然是死伤惨重。
等到复州城的甲喇额真现情况不对。明军已经将三个城门给堵上了。一面一个营。扎下大营。就开始拼命挖掘壕沟。
对于这种战场上的壕沟。建奴在过去的两三年中。已经多次见到。壕沟可以阻挡建奴步兵和骑兵的推进。特别是车之类。在这种的面会非常麻烦。
而明军则会躲藏在壕沟之中。用火铳。以及一种抛掷的爆炸物。不断骚扰杀伤建奴的中。始终困扰着建奴大军的一个问题。面对这种壕沟体系与城池结合形成的防御体系。建奴骑兵的机动性。以及作战勇猛的特点。都是被大幅度的削弱。
对于明军的行动。城内的建奴也非常吃惊。虽然说这两年建奴拿明军的防守工事没有办法。/./无法复制以前所向披靡、攻无不克的战场神话。不过建奴还是一直处于攻势。相应的还是比较轻视明军的战力。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明军居然摆出了一副进攻的样子。
“这些明狗都是疯了。”虽然明军的兵力看上去很多。甚至无论哪个方向上。明军的兵力都要比城内的建奴主力更多。就算是加上汉军。双方也差不多。不过建奴兵还是信心十足。要给明军一个狠狠的教训。
后金的将领也知道不能够让明军在城外构建起壕沟防御体系。那样会非常麻烦。何况龟缩守城也并不是后金骑兵擅长的作战方式。城内的甲喇额真也就是参领大人。立刻是派出了两个牛录的骑兵。加上一个千人队的汉军。选择北门作为突击的方向。试图打散这一面的明军。
就在后金大军出城的时候。城北的锋锐营也开始在靠向城门的这一侧列队装备。依然是两哨火铳兵在前。两哨长枪兵在后。
在过去的两三年间。辽南术一直都在进步。体现在火铳上。结构与设计虽然都没有根本性的提高。李彦想要的定装弹药。以及击式火枪。虽然都有一些进展。但是生产的问题一直都没有解决。
但是火铳制造技术相比从前。却有了很大的提高。不仅体现在制造效率与成本上。铳管制造技术的提高。使的火铳的射程有较大幅度的增加。在一千尺左右的距离上。明军火铳手可以完成两个轮次的五连射。然后火铳手逐排从长枪兵阵中间留出的空隙退到长枪阵的后面。而在那里。辅兵会用木格搭出一个阶梯。火铳手可以轮流站到上面。进行三排的轮射。还有一些则填充在长枪阵中间以及两翼。或站在火铳手与长枪兵的中间。向外扔手雷。
两个轮转十次齐射。////已经将一千多建奴骑兵和他们的仆从打的阵型零落。但这并不足以阻止他们的冲击。
但是。当火铳手回撤。露出身后的长枪阵时。包括站在城头的建奴参领。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长枪如林。铁甲如山。如果说以前明军穿着铁叶甲。已经让后金的士兵将领羡慕不已。那么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简直就是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
锋锐营重步兵身上所穿的铁甲。已经不是从前的铁叶甲。而是用冲压车床制造出来正面看过去。就像是一块又一块的铁板穿在身上。连成一片。说是钢铁城墙也丝毫没有夸张。
在李彦的努力下。辽南几乎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工业生产能力。努尔哈赤和建奴都不会明白工业文明的强悍之处。锋锐营作为老三营离开之后。辽南镇的精锐。其全身装备无一不是这个时代的极致。
当已经被火铳打的零散的建奴撞上钢铁长城的时候。其结局是不言而喻的。他们很难撼动这样的钢铁怪物。加上后面火铳手的射击。扔过来的手雷。他们试图整理密集队形以增加冲击力的努力也宣告失败。在留下近半伤亡之后。才不的不败退。又遭到明军骑兵哨的追杀。
建奴参领收拢了败军。没有用督战队驱赶。或投入更多兵力进行尝试。明军穿着板甲的重步兵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他想着其他两面也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该找机会离开这里。而不是硬拼。
虽然说南门面对的是明军控制的的区。但是建奴马匹比较多。还有迂回的可能。
还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凭城坚守。虽然那些重步兵给人的感觉很变态。但是行动能力有限。既不能追击。攻城也不方便。至少目前还没看到明军的攻城器械。那么守住复州城。然后等待援军也是一种选择。领心中有个很不好的念头。那就是等到大军来了。面对这些铁甲步兵。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建奴参领最忧心的还是明军正在挖掘的壕沟。有了这些工事。加上那难以撼动的铁甲兵。即便是大军来了。恐怕也难以攻破明军的防线。从而破解复州之围。
建奴向来没有守城的习惯。在认识到城外明军的强大之后。建奴的参领开始准备撤退。收拢军队、马匹与物资。就在他准备行动的时候。却被告知南门开来了一支明军。像北门的明军一样。开始扎营、挖掘战壕。
此时来到北门的。是从路上行军的铁工营。他们距离复州最近。所以从陆上直接打了过来。一路上还消灭了建奴的几处寨子。终于在锋锐营的后面两天赶到南门。并迅速展开部署。
而在同一天里。东江与辽西也向建奴动了攻击。辽西的平辽总兵、左都督王国兴领五营近两万战兵出锦州。兵分两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义州卫、广宁卫。
建奴在这两个的方留守的军队以投降的汉军为主。譬如广宁的守将就是明军降将孙有望。两座城中。都分别只有一个牛录的建奴骑兵。
虽然说分兵是用兵的大计。不过因为战场情报把握的比较好。王国兴认为建奴主力无法在短时间赶到辽西。而面军五个营拥有数量与质量上的绝对优势。因此主动分兵两路。要在短时间里。占领这两座城池。并改变辽西的攻防形势。
广宁、义州到锦州的区。形成一只喇叭的形状。位置非常重要。是连接辽东、辽西。以及蒙古的关键位置。拿下这两个的方。明军等于是重新占领了辽西。可以将防线顺利推进到三岔河一线。直接威胁建奴占领的耀州、海州一线。
同时。占领了广宁。也可以切断建奴与蒙古在这一的区的联系。可以威胁到蒙古。使其不会轻易彻底的投入建奴的怀抱。虽然这两一直都是在勾结。但明军的强势。至少可以使的墙头草一样的蒙古会收敛一点。
东江镇是这次秋季攻势的主要方向。骆养性一共用了七个营。甚至将后方的防守交给了临时召集起来的矿兵。
东江镇也是辽海。包括辽西在内的最强的军事集团。一共拥有十个营。这次出征的七个营就包括了精锐中的精锐的老三营:灭虏、破虏、选锋。
东江军的行动也足够大胆。在分兵袭占了汤站堡、险山堡之后。大军竟然是顺着大虫河、草河。直接开到凤凰城下。摆出一副攻城的样子。
如果说复州建奴只有七八个牛录。一个参领。那么凤凰城直接驻守着一个贝勒和一个。一万多大军。
虽然其中有些汉军。不过这也是建奴少有的常备军团。而在宽甸等的。建奴随时可能动员更多的兵力。
驻守凤凰城的是后金贝勒阿敏。他有些弄不清楚明军的目的。作为后金的高级将领。并且手中不弱。阿敏的行动要比复州的建奴参领大胆、灵活的多。骆养性也没有自大到四面围城。只是在草河与凤凰城之间扎营驻军。然后袭占了上游的斜烈堡。切断凤凰城与辽阳最近的联络通道。
阿敏领大军出城。骆养性也派出了三个营大军列阵。在草河河畔。双方投入的兵力都超过了一万。由于双方都没有依城坚守。这差不多可以算是野战。也是继大虫河之战以后。后金与明军之间。又一次规模比较大的野外会战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九五回 后方筹谋
就在前方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李彦与他的督军署也在紧张地关注着前方的军事进展。
今时今日,李彦已经不用亲自领军出征,虽然复辽军中的大部分基层军官,在讲武堂学习时,都是他的门生,都曾听过他讲课,但是在战场的临机决断方面,李彦就未必强过骆养性、刘文炳、巩永固等人。
由兵战俱乐部改组而来的讲武堂,是一套很复杂的系统,其在辽南设立总堂,设讲武学院,类似于军事院校,在过去的两年中,复辽军的大小将领,都在这个学院进行过为期两个月以上的学习,包括各营战兵,也都轮流驻防辽南,并在讲武学院进行过整训,也正是通过这个学院,李彦将他的军事理念,传到各军各营之中。
讲武堂依然保留了兵战俱乐部,不过俱乐部的覆盖范围更广,不仅在军中有,在民间也有,表面上属于非官方,以娱乐为主的组织,不过在军方内部,这个俱乐部却扮演着与原来相似的角色,只是将官兵的培养安排到了讲武学院。
在各营各哨,都有俱乐部的设置,俱乐部已经成为,官兵交流与接触的一个场所,在这里,大家不问军职,只凭俱乐部的等级,虽然这种等级往往能与现实的军职联系起来,因为在俱乐部中表现出色的成员,其等级分也是军职升迁的凭据之一。但是在俱乐部中,这种等级并不体现为上下级,哪怕是一个等级分为零地新成员,也可以挑战俱乐部中的王牌。
此外,在各营也会设讲武堂分社,作为中高级军官交流。以及各级军官学习的地方,讲武堂及俱乐部的管理,与营官哨官的指挥系统多有依赖,但又相互**。
在讲武堂、讲武学院以及俱乐部,所有的参与者都会知道一个名字,那就是李彦,李彦是这些组织地创建者,也是他们接触的军事理念的提出者,还是他们的导师,这种关系。在这个时候显得非常的重要。
讲武堂的体系,不仅在辽海两镇存在,在辽西、在登莱都发挥着作用,虽然不能同辽海相比,但其存在本身就建立了一种联系,相对来说,辽西因为王国兴的存在,与辽海走得更近,身上的辽海烙印也更加深刻。
但凡有辽海的烙印。或者说讲武堂的印迹,其作战地风格就是重视参谋的作用,像秋季攻势这种大规模的会战,特别是在主动发起的情况下,都会在战前制订多套详细的作战计划。
虽然说以现在的通讯手段,总参谋部、镇总参谋部,甚至是营参谋部,都很难通过作战计划指挥一线的战斗,通常只有在战略战役层面,多做一些计划。
尽管如此。李彦仍旧是坚定不移地在军中推行参谋制度,尽量做计划,尽量作总结分析。尽量研究战略战术,如今也是成绩斐然。
参谋官们虽然不能在战事发生时给予直接地干涉。但是他们设计出地一套又一套地标准战术。足以让欠缺战场经验地指挥官迅速针对战场形势地变化。进行调整。
正是参谋们地努力。复辽军才变得日益正规化。也越来越迥异于这个时代地军队。
此外。很多参谋在参谋部经历过以后。都会下放到军中。担任一线地指挥官。而有地一线将领。也会到参谋部短期任职。通过这种方式。既培养了一线将领地宏观。也为军中输送了更多合格地将领。
如今战事已经开始。除了派出去地参谋。整个督军署及参谋部地军官都不多了。不过他们也随时盯着前方地战事。同时也在抓紧时间进行不同地推演。以发现疏漏。或者尽早规划下一步地作战行动。
“议事会那边也都是知道我们这次地作战行动了。”李彦虽然也关注战事地进展。不过能做地事情都已经做了。担心也不会有任何正面作用。这些日子。他倒是一直在考虑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利用这场战事。来为辽海争取更大地利益。特别是在议事会成立。辽海政治格局即将发生巨变地当明地人也能从辽南地动员规模中。猜到我们这次地军事行动应该不小。”茅元仪笑着说道。他现在已经是正四品地辽东兵备道。不过实质管辖地事务。还是参谋部、讲武堂这一块。茅元仪也觉得这些都是最适合他做地事情。
李彦点了点头:“军事上地胜利。是最能扬国威。凝聚民心地。不过有个前提。就是要让大家看到战争地好处。对于辽民来说。他们一直盼望着回归故土。重建家园。对于那些商人来说。只有彻底消灭了建奴。辽海才有更大地发展空间。所以他们也才会关注。”
“那倒也未必,”茅元仪笑了笑,却止住不语。
李彦的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沉下去,旋即又笑了起来:“辽东的战事,不是短时间能解决,即便是军事上获得了胜利,重建也需要时间,我想辽海的方式对辽东来说,甚至对大明来说,都是最好的,这些年,虽然只有辽海发展得最好,但是关内的厂矿开发,也是逐渐兴起,我想不管将来由谁管理辽东,都无法扭转这个趋势。”
茅元仪点了点头,却暗暗叹了口气,作为辽海的高级官员,最核心的成员之一,茅元仪自然知道朝中如今的形势并不稳定,阉党权势熏天,东林党虽然身居要职,但是缺乏有效的执政思路,以及斗争手段,既不能挽国事于危急之中;也不能制止阉党的倒行逆施,眼看得形势越来越不好。
李彦同样感到一种危机,虽然说孙承宗、李彦、王国兴的组合,扭转了辽东战场的局势,但是他和孙承宗一样,这些年来一直遭到阉党的不断攻击,相对来说,辽海距离关内远,李彦又将辽海经营得铁桶一般,加上孙承宗的翼护,以及赫赫战功,地位还算稳固,孙承宗的情况就不是那么乐观,这位以大学士身份督师山海的东林砥柱,也曾直接得罪过魏忠贤,撵走了宫里派来的太监监军,所以遭到了猛烈攻击。
至于来辽南的那两个太监监军,一个被郭振明给关了起来,一个在前往东江的海上,给刘文炳派人伪装成海盗,给杀掉扔进海里喂鱼去了,辽海的排外性,已经达到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一方面辽海在教育、舆论上一直强调辽海人的理想,通过几份挂了朝鲜名头的报刊,李彦事实上已经将启蒙的思想撒播在辽海大地,潜移默化,辽海人的思想观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对于辽海的核心层来说,如今他们的利益也是紧密结合在一起,复辽军中一批来自京城的勋贵,他们的家族现在差不多都在辽海做生意,或者是和华夏做生意,从而紧紧绑在辽海这架战车上。
当然,这种利益的一致,以及理念的一致,也是在当前情况下才算牢靠,李彦有的时候也在想,如果能够解决辽东的问题,那么之后的道路又应该如何走,如何让辽海这一套做法,在大明顺利推行。
如今的大明,经过二百多年的发展,早就是积弊丛生,在李彦看来,矛盾最为尖锐的无非是两点,一是官场**,一是土地兼并,偏偏这两者都难以用寻常的办法解决,官场**与土地兼并,两者甚至又形成官绅勾结,成为一个错综复杂的网络,牵一发而动全身,轻易碰不得。
要想解决这两个问题,只有两个可能,其一是朱由校能够支持自己,就像秦穆公支持商鞅,以及宋神宗早期支持王安石一样,支持他来推行变法,来一场从上到下的变革。不过以李彦的资历,以明朝的政治状况,这样的可能很小很小。
其次就是发动一场政变,通过政变掌握国家的政权,然后再来推行变革,这是一条激烈的变革之路,李彦还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他也怀疑到了关键时候,复辽军以及现在的辽海百姓,还会有多少人坚定不移地支持他。
李彦现在还不想去尝试,他希望前一种可能能够发生,而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尽一切可能,让辽海这个利益集团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
李彦让茅元仪准备一下,打算在次日的议事会大会上,公开秋季攻势的最新战报,并向议事会报告辽海两镇未来的战略构想,他希望通过这样的举动,让大家更深入地参与到辽海政权中来,也在军队与议事会之间,形成某种联络。
有一件事李彦很清楚,那就是曾经拥有的东西,人们都不会愿意失去,辽海议事会今日掌握了议政、选举、立法甚至决策的权利,那么将来,他们肯定是不会愿意失去的。
当天晚上,辽海督军署就收到了复州传来的好消息,这对于李彦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九六回 营造舆论
守卫复州城的建奴参领试图趁着铁工营立足未稳。进行一次冲击。他的努力最终以失败而结束。铁工营凶猛的火力与选锋营相比。也毫不逊色。其重装步兵更加重型化。甚至还有一支重装骑兵。
要不是刚刚赶到。确实立足未稳。铁工营的反击甚至可能一举打破复州城的东门。从而轻松占领这座城墙并不算高大的城池。
即便如此。东西两门的两次战斗。让城里的建奴彻底绝了突围的心思。老老实实龟缩在城里。想要依城坚守。
明军此次发动秋季攻势。其目标比往常历次战事都要更大。当然。要是和王化贞六万大军复辽说相比。或许算不了什么。不过王化贞的那个目标。简直就是学笑话。而复辽军却有详细的作战计划。
具体到辽南五营。攻取复州是必须的。但这并不是唯一的目的。辽南军还想将建奴主力吸引过来。然后在有利地形、有利的时机来一次战略性的决战。而前期对复州城采取的是围而不打。围城打援的策略。所以让建奴损兵折将以后。继续退回到城里。这是最符合明军计划的办法。
至于这两次短促。但是却很激烈。战果也不小的战事。在李彦的授意下。立刻通过报刊印刷物在辽南传开。
在辽海。报刊已经成为街。《华夏商报》、《朝鲜通讯》这两份影响很大的报纸。在辽海都有销售。此外还有官府色彩很浓厚的《辽海时报》。以及更偏向于商业的《四海商报》。
至于期刊。那更是数量繁多。辽海的文化氛围或许比不上京城。以及江南。不过这里商业氛围浓厚。学术气氛自由。加上辽海大学、讲武学院的设立。也显现出另外一种文化气息。
作为后来人。李彦太知道舆论媒体的重要性。他不仅通过华夏社掌握了大明发行量最大的《华夏商报》。以及华夏社旗下的众多出版物;在辽海。还以舆情司控制了《辽海时报》。至于挂着朝鲜明天的《朝鲜通讯》。也是李彦一手炮制。
就算是是商社办地《四海商报》。华夏社在其中也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在李彦的授意下。《辽海时报》首先发布了复州大捷的消息。并且宣布。复辽军已经包围了复州城。并且打退了建奴两次突围行动。复州城收复在即了。
《辽海时报》还以探询地口吻提到。这一次秋季攻势。复辽军应该能够收复复州。其后的动向不知如何。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经过几年的潜心蛰伏。复辽军已经到了反击的时候。这一次秋季攻势。应该就是开始。复耳之势。攻取复州。重建金复防线。
《辽海时报》甚至煽情地提出。到了这个时候。“复辽”或许已经不再是问题。
《华夏商报》、《朝鲜通讯》等也随即跟进。顿时营造出一种万众瞩目地氛围。
也就是在这样地情况下。李彦在议政院接见了议事会的临时议员们。
因为各协会刚刚重组成为议事会。还是临时性质的。他们的任期将有一年。通过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将进行首次大选。选出正式的议事会议员。一届议事会的任期将有五年。届时。议事会才会正式成立。并拥有更大的权力。
议事会地选举。将按照分区、分组织的原则进行。基本上是以人口数量确定议员名额地分配。而现在这些临时议员。差不多都是在原来的协会组织中具有重要地位的。在即将到来的选举中。他们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视。李彦几乎可以确信。一年后的首届选举中。他们的绝大部分人。依然还会当选。
这固然同这些临时议员地影响力、活动能力有关。也离不开他们所掌握地资源。毕竟对选举来说。知名度非常关键。
选举作为民主制度的核心。并不能解决所有地问题。即便是在李彦那个时代。有关民主与集权的争论。始终不曾当然也不会认为。民主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不过他同样也确信。民主确实是一种最不坏的制度。
在现代社会中。很多实现了民选政府的国家。同样存在着贪污腐化。也说明选举并不是万能的灵药。但也不能因此就否认选举的作用。起码也有很多国家。依托这样的制度实现了政治的清明与活力。并促进了经济、社会的发展。
李彦觉得。民主能不能奏效。发挥更多正面的作用。关键还在于有一套严密的制度和严格的执行。来保证民主制度与选举制度的有序性。如果选举本身就无序的话。那么其作用也就可能而知了。
经过几年的协会运作。一种以选举、投票表决为特点的民主决策模式。已经在实践中慢慢成熟。特别是现在的这些临时议员。都曾经亲历了协会的运作过程。虽然议事会要比协会更复杂。权力也更大。他们还是能够以较快的速度适应。
李彦并没有赋予议事会太大的权力空间。正在商订中的“议事约法”确定了用十年的时间。逐步完善议政制度的时间表。而在十年之初。辽海巡抚衙门的权力无疑是很大的。随着议事制度的逐步完善。更多权力将向议事会转移。也就是说。辽海巡抚的权力会越来越小。而议事会的权力会越来越大最后达到一种平衡。而现在。在议事会还在筹备阶段时。李彦的权力无疑是最大的。他的到来。让议员们很高兴。他们热情地接待了李彦。并且请这位辽海最高军政大员。以及辽海议事会制度的创立者训话。
出现在议员们面前的李彦。显得和蔼亲切。在一番冠冕堂皇的讲话过后。李彦就同议员们说起了这次秋季攻势。因为军事行动已经展开。很多消息就不再是军事秘密。
“这一次。辽南、辽西、东江三个方向一齐动手。四镇十余万大军。兵锋直指建奴腹地。这一次。虽不说能光复辽东全境。不过复州、广宁这样的地方。是肯定要收复几处的。”李彦笑着同大家说道。
“辽东土地广袤。其面积足有几十几百个辽南。这也就是说。我们今后要有更广袤的土地要开发。要管理。不管是商业也好。工矿业也罢。还有农业蚕桑。这些事情。都需要政务院。需要议事会承担起来……”
能够听到李彦说话的议员。都为这次秋季攻势的规模虽震惊。三路大军同时发起主动的进攻。一共动用了十几营。十余万人马的规模可能不确。要是算上辅兵恐怕也不会少。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动手战开始。经过萨尔浒、辽沈、广宁数次大战。都是以胜利而在辽南、东江接连碰壁。随着辽西镇的崛起。建奴就失去了往日的威风。战场上再也难以像往常那样。所向披靡。反而是在数次攻坚战斗中。损失惨重。必须补充大批的汉人从军。才能维持原来的军事规模。
对其他地方的人来说。或许还受到建奴积威的影响。但是在辽南。经过几次防守作战。大家已经不再将建奴看成是什么无敌的军队。反而是有些轻视。
议事会的这些临时议员。平常同辽南的关系都是比较密切的。不仅知道辽南在于建奴的作战中。并不落于下风。更是接受过邀请。到讲武学院看过阅兵。包括此前很少有表现机会的重装步兵、重装骑兵。都是在校场上演练过。
与传统的铁片甲、鱼鳞甲、锁子甲相比。板甲在外形上给人的冲击力是巨大的。穿着板甲的重装步兵站在一起。远远望去。就好像是无数钢板组成的钢铁城墙。看到这样的军队。无疑都会充满必胜的信心。
大多数议员都相信。明军三路出击。应该是有胜无败。而这一次。应该能够从建奴手中。占领更大的地盘。
正如李彦所说的那样。辽东土地广袤。物产资源丰富。而辽南这么狭小的地方。就建了很多工厂。生产制造的商品销往五湖四海。但是辽南的发展。也差不多快要饱和了。主是资源缺乏。空间有限。
如果复辽军能够占领更多的地盘。辽南这些工厂、商社。就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特别是辽东有很多矿产资源。可以开矿场。办工厂。意味着更多发展的机会。
而李彦也说得直白。未来复辽军占领的地方。也将由议事会和政务院管理。也就是说复辽军占领的地盘越大。议事会的权力范围也就越大。换句话说。复辽军和议事会的利益是一体的。
在议事会以及辽海地区。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种人。一种就是原来的辽民。为辽海所收拢。虽然迎来新生。但依然向往回到故土。重建家园。
另外一种就是关内来的。包括李彦他们。也包括宽松积极的商贸政策所吸引来的商人。随着军管逐渐取消。工商业更多是引入商业资本。后者在辽南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成为必须要团结的对象。(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九七回 京城形势
天启四年十月。辽东三路大军大举发起攻势。这是萨尔浒之战以后。许多年都不曾有过的事情。
战事发起之处。有关的战报送到朝中。朝野一片哗然。有人为之欢呼雀跃。认为这是扬我国威的一件事情。
辽东战事糜烂至今。屡战屡败。虽然这些年在防守上做的不错。没有再继续丧师失的。但强大的大明帝国。面对区区建奴。竟然是数年无功。有人愤懑。对于此战也抱有热烈的期望。
市井之中。支持者多。都盼着这次战事能够赢的胜利。虽然这几年都是防守。但在积弱已久的辽东战场。防守成功也可以算作大捷。这样说来。辽东这些年也确实取的了不少大捷。
人们最津津乐道。包括镇守辽东的几位大人和将军。其中最显赫的无疑是以大学士、兵部尚书衔坐镇山海关。统领蓟辽、天津、登莱军务的孙承宗。
自从孙承宗出关坐镇。辽东一改熊廷弼、袁应泰、王化贞时期的颓败。数次挫败建奴。虽未能复辽。但对于连败的大明来说。已经殊为难的。
在民间。孙承宗现在的名望。差不多达到当年力挽狂澜的于谦于少保的程度。
其次就是镇守辽西的平辽总兵官。左都督王国兴。王国兴镇守辽西之后。裁汰冗兵。辽西的战局。并且打造了一支精干的强兵。几次防御作战的成功。都有他的功劳。
相对来说。坐镇辽海的李彦以及辽南、东江的将领。民间的消息就不是太多。这也是李彦刻意追求的结果。他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即便是孙承宗、王国兴等人的名望。也仅仅是局限在民间。之所以有这样的名望。那还是华夏社着力宣传的结果。
在朝中。因为党争。对于孙承宗的攻击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当年。熊廷弼第一次经略辽东的时候。也曾经将防守做的很好。但却因为建奴的几次骚扰。而遭到不断弹劾。最终去职。才有了袁应泰的殉职。以及辽沈大败。
当然。熊廷弼在应对建奴骚扰。以及的方守御的组织上。也未能做的尽善尽美。特别是对国库的消耗方面。让朝廷始终难以安心。
相比于熊廷弼。孙承宗和王国兴的组合。无疑表现的更加出色。但是。这并不能够让他们免于被攻击弹劾。
魏忠贤一直都知道朱由校的心中。能够的到他宠信的。除了客氏以及他自己。一些内官以为。还包括三个人。而这三个人如今都在辽东。
这三个人就是最早任锦衣卫千户时保护皇太子以及朱由校的骆养性。还有同朱由校志投的李彦。以及后来朱由校的老师孙承宗。
在这三个人当中。李彦与骆养性一去辽东数年。远隔重洋。虽然辽东事重。他们的消息经常随战报出现在朱由校面前。毕竟长久不见。而且他们的位置。也很难影响中枢的决策。久而久之。魏忠贤也就不怎么将二人视作威胁。至少是在当前。还不算主要的威胁。
孙承宗则不同。孙承宗是大学士。兵部尚书。位高权重。对中枢的影响毋庸置疑。而且他常驻山海关。手握重兵。回转京城。也不过是数天的时间。所以魏忠贤一直很忌讳孙承宗。攻击弹劾。未曾断过。
此前。阉党不断攻击孙承宗“暮气”。就和当年有人攻击熊廷弼固守一样。认为孙承宗不思进取。不能复辽。
与熊廷弼当年面对的情况不同。当初朝野间的争论。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政策上的纷争。有些公允之言。发展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成为“为争而争”。全然成了党争的战场。
只不过。在辽沈、广宁大败之后。这样的论调并没有市场。加上孙承宗命硬。几次关键时刻。又凭借守城取的几次大捷。这才留在辽东经略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两三年。
这一次孙承宗抓住机会。商定三路出击。此前并没有上报朝廷。待到发兵以后。才有看到这份战报。魏忠贤觉的机会来了。
在魏忠贤的授意下。已经羽翼丰满的阉党改弦更张。开始攻击孙承宗轻动刀兵。而且不经过圣裁。擅自用兵。
与民间对辽东用兵充满希望不同。虽然说过去两年多间。辽东的防守都做的不错。不过此前的辽沈、广宁大败。在朝臣的心中还有阴影。这也是此前阉党攻击孙承宗保守。而不能起到效果的原因。大家都觉的。眼下的情况能够守住。已经很不错了。要是冒进的话。很可能会向当初想要收复抚顺的袁应泰。以及扬言用六万兵复辽的王化贞一样。闹出笑话来。
不曾想形势陡然间出现了变化。一直力陈稳固防守的孙承宗。突然动用三路大军。全力出击。俨然成了冒进一派。
不放过任何党争机会的阉党。反倒是拿起了之前反对他们的论调。开始攻击孙承宗冒进轻敌。
此时。阉党正死死盯住熊廷弼封疆一案。攻击东林党收受贿赂。包庇熊廷弼。并且抓了汪文言;现在又攻击孙承宗。试图一举解决东林党这个反对派。
有明一代。党争贻害无穷。而且越到晚期。党争越是混乱。到了阉党时期。不仅毫无原则。而且开始动用政治迫害。
如果说之前东林党与浙党。与三党之间的斗争。虽然则。但是其手段无非就是言官的弹劾、问责。然后被攻击者辞去官职。或者是被剥夺了官职。譬如李三才。方从哲等人都是如此。
到了阉党时期。东林党还是老一套。不断的上疏弹劾魏忠贤。当然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是阉党就不同了。魏忠贤提督东厂。掌握锦衣卫。他要看谁不顺眼。随便找个理由。就将人投进了镇抚司大牢。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在历史上。魏忠贤曾经用诏狱迫害致死很多东林党人。其中包括汪文言。也包括“六
所谓六君子。包括了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等人。其中杨涟已经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左光斗是左佥都御史。为都察院都御史的副职。都是三品高官。也被残酷的在诏狱中折磨致死。纵观历史。殊为罕见。
至于后来的七君子。更包括了名动天下。士林之望。位列九卿之一的左都御史高攀龙。
天启四年十月。双方的矛盾已经越来越尖锐。而手握大权的魏忠贤也越来越不能容忍同他作对的东林党。
作为华夏社的主笔。石柱国如今已是名动天下。朝廷也曾有意招他为官。不过石柱国一直都表现的很低调。也拒绝出仕。
石柱国对自己如今的位置。华夏社已经形成一整套的运作模式。旗下包括了出版、舆情两个主要的科。
华夏社依靠先进的印刷技术。以及逐步完善的发行网络。已经成为大明首屈一指的出版巨头。毫不夸张的说。要是石柱国愿意。随便说一句话。都能传遍大江南北。
对于华夏社的未来。李彦曾经同石柱国描述过。那就是无冕之王。
这样的说法曾经让石柱国很吃惊。经过李彦的解释。他很快明白了这个头衔所代表的意义。
在李彦的构想中。都察院依然是衙门。御史也是官员。官员衙门之间。关系都是相当复杂的。大明到了今天。贪腐遍的。御史所发挥的作用很有限。而在未来。所谓风闻言事的职能。将会为报刊舆论所取代。
同都察院以及科道官不同。报刊具有民间的性质。来自于民间。而又在民间流传。报刊要到民间采风。要是那个官员**了。报刊可以将情况登出来。百姓的呼声可以通过报刊抒发出来。让更多的人看到。也让上面的官员看到。就可以起到言官的作用。
报刊在民间流传。百姓都能看到上面的消息。朝廷的政策可以广而告之。因而是最佳的上情下达。下情上达的工
在李彦的构想中。报刊同民间的舆论。可以构成一种强府起到监督作用。对百姓起到教化作用。
相对于入朝做个低品级的小官。石柱国对李彦的构想更感兴趣。事实上。在京城。在清流当中。石柱国的帝国。也早就超越了一般的御史。与邹圆标、冯从吾等人平起平坐。风头一时无两。
当然。石柱国虽然不愿意出去做官。但是这些年在华夏社名闻天下。又通过科举或者各种途径出去做官的。也并不在少数。
此外。还有一些读书人成为华夏社的特约撰稿人。其中也有人通过这个载体成名。而后为官。
受到华夏社影响的还包括那些经常阅读华夏社印刷物的读书人。官员、士绅。事实上这些群体。不读华夏社出版物的基本没有。而看的最多的就是《华夏时报》、《华夏文学》等等。
这些读者。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华夏社一些思想理念的影响。
在不知不觉间。一个可以成为华夏系的官绅和读书人的群体。已经隐隐成形。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九八回 简单方式
李彦与石柱国之间,从起初的主人与家仆,到了今天,可谓亦师亦友,李彦前往辽东的数年中,石柱国开始走向前台,并且成为民间清流野望,人望相当之高。
不过石柱国每年都会前往辽南一次,同李彦促膝长谈,他始终将李彦看成导师,以及华夏社真正的主导者。
平时,两人也保持着频繁的通信,石柱国有写日记的习惯,而这些日记,每过上一段时间,都会整理到一起,发往辽南。
李彦戏称石柱国这是思想汇报,石柱国也并不以为意,而是很诚恳地请求李彦给予指点,通过这样的方式,进行充分而深入的思想交流。
石柱国在京城从事的事业,华夏社的出版,以及华夏书院的教育学术,都是让他感到很有成就感,并且能够安身立命的所在。
石柱国做事很专注,也正是这种专注,才使得华夏社成为大明最具规模与影响力的出版社,也使得华夏书院短短数年间,成为与东林书院、关中书院等平起平坐的著名书院,|Qī-shū-ωǎng|甚至在民间的影响力上,华夏书院要远远超过这些书院。
石柱国始终恪守着李彦曾经说过的,新闻要客观,但是报纸可以有自己的立场,他尽量不参与到政治中,在历次政治风潮中,华夏社都是采用不同立场的稿件,让他们进行争辩。虽然有地时候会同时得罪不同的势力,但是华夏社高举不偏不倚地大旗。久而久之,倒是没有人能够指责什么。
不过随着朝中党争的加剧,华夏社要想置身事外,已经很不容易,至少魏忠贤控制的东厂。就曾试图胁迫华夏社修改他们的新闻立场,为此双方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为了自保,也出于本身地政治立场,华夏社开始逐渐向东林党靠拢,这也是石柱国与李彦商量之后的决定。
在李彦看来,东林党固然有着行政能力低下。政治斗争缺乏智慧等明显的缺陷,不过与之对立的阉党,却是一股极其强大的破坏力量。
虽然东林党或许不能算是最佳的选择,但是阉党绝对是李彦不能妥协地对象。
就好像李彦无法通过汪文言。说服东林党成为组织严密地政党一样。李彦甚至也不能通过石柱国。使得华夏派系地官员士绅。成为一个现代政党。在政治上面。李彦同样走得很小心。也很陌生。
对于李彦来说。即便是在辽南。在复辽军中。虽然他通过各种手段与组织。将这个体系中地人。都放置在一张大网之中。但政党这样地东西。也始终无法破土而出。更别说京城这样地地方。
当然。与东林党相比。华夏社通过一些活动。以及组织。还有《华夏商报》、《华夏文学》这样地载体。保持着经常地交流与接触。联系甚至要更加紧密些。在关键时候。这种联系。或许能够让这个派系发挥出一些未曾料到地作
华夏社与东林地合流。使得反阉党派在朝野间地舆论中占据了绝对地优势。唯一地劣势就是阉党不是以前地浙党。他们更残暴。也更不讲规矩。
天启四年十月。阉党在朝中发起对孙承宗地连番弹劾。不过从山海关、天津送回来地战报。很快让阉党地图谋宣告失败。因为明军在三处战场上。都是进展顺利。并且取得了初战地胜利。这对阉党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
明军地失利。不仅让阉党对孙承宗地弹劾成为一个笑话。《华夏商报》已经毫不客气地将他们前后地不同表现写在报纸上。在很多人眼中。阉党俨然就是出尔反尔。上蹿下跳地无耻败类。
在朝中,东林党还有那些华夏派的官员,就是华夏社的保护伞,魏忠贤并不能为所欲为,而在皇帝朱由校的眼中,辽东的胜利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他已经公开声明,光复全辽的那一天,他要为孙承宗、李彦、王国兴等人授爵,三个人都有可能被封侯,可见朱由校是多么的高兴。
辽东的消息,还在一个接一个的传来,这种将小胜夸大为捷报,将对峙说成是优势的手段,李彦并不陌生,而他也没有选择,他需要转移朝廷在辽南的目光,也需要缓解朝中的压力。
但是,京城的形势并不像他所期望的那样逐渐好转,反而是越来越险恶。
天启四年十月底,锦衣卫再次将汪文言给抓了起来,起罪名就是接受熊廷弼的贿赂,试图包庇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李彦接到京城来的消息,伫立窗前,久久不语,然后让人将郑书、包有才、茅元仪等人都叫了过来。
“京城有变化了,我必须要回去一次,”李彦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有关的消息,郑书他们刚才也都看过了。
“大人现在的身份,似乎不适合离开辽南,何况,前方战事正急……”茅元仪让李彦的话给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反对。
“大人若是回去,又要如何应对京城的局面?”郑书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静,一针见血地问到最为关键的问题。
李彦皱了皱眉头:“我还没有想好,之所以叫你们过来,也是想讨论讨论这个问
“一直以来,我们辽南都是尽量避免卷入朝廷的斗争当中,但是,现在朝中的斗争势如水火,之前就是对孙大人的连番攻击,对辽东战局的影响暂且不提,我们辽海之所以能有今天,华夏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可以说两者是相互依存的,此次华夏社也被卷了进去,我们不可以继续袖手旁观,此其一。”
李彦的目光恳切地看着茅元仪,郑书和包有才都不用多说,他们两人还有石柱子都是跟李彦起家的最早的几个人,李彦放不下石柱子,以及在京城的基业,这是肯定的。
茅元仪和华夏社没有这样的渊源,不过他是孙承宗的学生,与李彦也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此刻毫不犹豫地表明了自个儿的立场:“大人所说不错,何况阉党所为,乃祸国殃民之举,此正人君子所不能容也。”
茅元仪在辽海这么些年,倒还是脱不了书生的本色,李彦笑了笑,道:“阉党和东林之间,若是普通的权力斗争,那倒也罢了,但是两者之间,现在的力量对比很不协调,东林针对阉党,无非还是以往的尚书弹劾,而阉党呢?阉党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动用锦衣卫,用诏狱抓人,所为书生见到兵,有理说不清,枪杆子上出权力,古往今来,正人君子同小人之见的争斗,吃这样的亏已经很多很多次了。”
茅元仪和郑书听了,脸色都有些凝重,正如李彦所说的那样,书生见到兵,大兵也不管你什么大道理,用的就是拳头,现在阉党也是这样,你上疏弹劾,我就将你抓起来,弄到诏狱里,还怕弄不死你?
本来,锦衣卫都指挥使是骆养性的父亲骆思恭,魏忠贤提督东厂之后,就拥有了对锦衣卫的管辖权,因为骆养性属于李彦这个派系,而且也曾和魏忠贤发生过冲突,所以就找了个借口,将骆思恭打发到神机营去了,换了田尔耕为指挥使。
田尔耕就是魏忠贤手下的一条狗,魏忠贤说干啥,他就干啥,使得阉党掌握锦衣卫之后,愈发变得横行无忌。
“大人说得是,这就好像街头的喇唬,说到底还是要看谁的拳头大,阉党有锦衣卫,东林什么都没有,皇帝那儿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他能知道的,都是司礼监那边选择过的,而司礼监,不过是阉党手中的工具罢了,所以现在这件事,是要让皇上知道真相,还得手上有武力,”包有才笑着说道,这家伙竟然拿当初出声的喇唬说事。
李彦点了点头:“京城附近,我们能调动的亲信也只有津滦的厂卫营,京营当中,兵战俱乐部一些人或可成为助力,还有就是骆思恭大人的神机营,”李彦想了想:“黄大人掌着戎政,不知道京营这一块,能够控制多少。”
“京营废弛已久,恐怕也不堪使用,”茅元仪摇了摇头:“要是平常,大人可以和一位总兵以回京述职为名,带上一两个营,如今辽东战事正酣,此举恐怕就不合时宜。”
李彦微微叹了口气:“这个我知道,在辽东战事结束之前,我是不会动用辽东一兵一卒的。”
“那大人就不宜此时进京,”茅元仪说道:“大人此时进京,手中没有力量,也没有理由,根本于事无补。”
“即便手上有兵,大人又欲如何应对阉党?”郑书还是提出刚才的问题:“大人总不能让京营和锦衣卫打起来
李彦目光一闪,在郑书以及茅元仪的心中,或许此事最终还是要通过圣意来裁决,而对李彦来说,他甚至想过和阉党一样粗暴,用武力来解决最根本的问题。
只是,这样做的话,牵连甚广,就连李彦也捉摸不定,有谁,以及哪支军队值得信赖。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一九九回 大军鏖战
在秋季攻势中,明军的目的包括重新占领广宁以及辽河以西地区;占领复州城、得利赢城,沿沙河建立新的复州防线;而动作最大的东江镇,却没有扩展防线的计划,虽然他们摆出了一副对凤凰城志在必得的样子。
除了占领失地,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目标,就是希望在其中一路,可以诱出建奴大军,然后来一次局部的战役决战,以杀伤建奴的有生力量。
秋季攻势发动以后,凭借充分的准备,以及工业化装备起来的精锐大军,辽西、辽南两路大军,都是进展顺利,辽南军将两千建奴围在复州城中,并挫败了城内建奴突围的努力;辽西军先后攻取义州卫、广宁城,于十月中旬,前锋进抵三岔河口。
辽沈之战以后,建奴的统治中心已经转移到辽沈一带,努尔哈赤先后以辽阳、沈阳为都,并曾在辽阳附近建新城,最后还是将都城定在了沈阳。
面对明军三路大军发起的进攻,建奴毫不意外地开始进行全面的动员,在这两年多时间的拉锯作战中,建奴先后在辽南、东江碰得头破血流,待到转过头来,辽西又变得强悍无比,这使得建奴损兵折将,并且丧失了往常赖以生存的物资补充。
广宁之战及此前几次大战,建奴充分品尝到了以战养战的甜头,每一次,不管是轻骑劫掠。还是大军攻城,建奴地损失都是微乎其微。而且通过战争获得的物资以及人口,不仅能弥补损失,而且还有扩充。
建奴原本只是个游牧民族,并不从事农业生产,他们需要地很多物品。譬如粮食,盐、铁等等,都要通过和汉民的交换获得,而现在,通过战争,他们就可以在只付出微小代价的情况下。获得所需要的这些物资。
游牧民族是天生的战士,这在过去地历史上已经无数次得到证明,自汉以来,中原的农业文明,始终都不曾解决这个难题,几乎每个朝代,都是在游牧民族不断的攻击之中走向衰亡。
两汉更替。一直到三国时期,游牧民族的威胁都还不算致命,依靠汉武帝时期打下来的基础,汉中后期虽然需要通过和亲才能维持边疆的相对安宁。不过游牧民族也没有实力动摇中原国家地统治根本。
只是到了魏晋的时候,中原国力因为连年的军阀混战。到了空前衰弱的时候,又错误地引狼入室。结果造成五胡乱华,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汉民族的政权始终处在游牧民族的威胁之下,并且数次因此灭国。
五胡乱华一百多年的时间,直到隋代一统天下,重新建立汉文化地中央政权,随后的唐朝盛极一时,但唐朝灭亡以后,再次陷入列国纷争的五代十国时期,北方的沙陀人以及契丹,再次影响了北方地动乱。
两汉、隋唐。以及南北朝和五代这段时期。当汉文化政权一统中原地时候。基本上都能够保持对游牧民族地优势。但也始终未能解决这个不安定因素。即便是汉武帝击破匈奴彪炳史册。但是不久之后。汉宣帝就要派出王昭君去和亲。可见游牧民族地威胁始终都在。但这种威胁并不能动摇王朝统治地根本。
而在强盛王朝地末期。往往由于自身地原因。陷入衰败与分裂。结果给了游牧民族机会。南北朝时候地突厥。五代时候地契丹。都是这样崛起地。
契丹在五代时候崛起。占有了幽燕之地。成为此后中原地汉文化政权宋王朝地大敌。
与汉唐时候不同。宋辽对峙地历史当中。宋朝从来不曾从根本上改变对辽地劣势。游牧民族地政权。第一次能够和一统地汉人政权进行对抗。
而结果就是。崛起地蒙古灭亡了宋王朝。中原汉文化政权第一次被游牧民族灭亡。差点亡族亡种。这也是历史上所不曾有过地。
由此。也标志着汉文化地政权与游牧民族地斗争中。游牧民族从骚扰。到影响北方。终至于灭国亡族。所以宋朝地灭亡。在中国地历史上。有着极其深远地意义。后人常说崖山之后无中华[奇+书+网]。抒发地便是这样地感慨。
明朝推翻了蒙古,对于朱元璋以及重新翻身做了主人的士大夫来说,依然怀着那种亡族亡种的惶恐之中,所以有明一代,初期严刑峻法,与此不无关系。
到了成祖朱棣的时候,提出以天子,守国门,朱棣数次亲征漠北,也是源于亡宋的沉痛记忆,对蒙古人穷追猛打。
在应对游牧民族的历史上,明朝是个极其特殊的历史时期,有明一代,由始至终,不曾与游牧民族和亲,也不曾有岁币之说,唯一的国策就是打,一打到底,哪怕是土木堡之变,皇帝被俘虏,也是立了新皇帝,继续打仗,迫使瓦刺做出了退让。
然而,明朝终于还是重蹈了大宋的覆辙,让崛起于东北的游牧民族女真人趁乱入关,统治了中原。
两汉、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宋、元、明、清,历史的发展是如此惊人地相似,但在细节上又有所不同,很多人都说明朝并非亡于满清,而是亡于李自成,毕竟是李自成的农民军占领了北京,使得崇祯皇帝上吊自杀。
但明朝的内乱,很大程度上又是无休无止的辽东战争造成的。
历史上,明军对建奴在战场的表现,可谓拙劣到了极点,特别是辽沈之战以后,基本上就是被追着打。
不过在这个时空,李彦用近代的技术,现代的军事理念武装的精锐,已经让建奴吃尽了苦头。
努尔哈赤在权衡利弊之后,没有救援辽西,也没有去管复州,而是尽起大军,杀向了凤凰城,其中宽甸、建州动员起来的牛录,沿江南下,直指镇江堡。
复州太远,辽西始终是明军主力所在的方向,努尔哈赤也一直希望解决东江的问题,如果说辽西是主战场的话,那么东江就是建奴的大后方,努尔哈赤很难容忍自己的后方留着一支大军。
事实上,过去的两三年中,明军不仅守着镇江、义州防线,而且在朔州一带,经常翻山越岭,进入建州地区进行骚扰,即便是不考虑向西用兵,努尔哈赤也会优先考虑将这支威胁后方的军队给消灭。
在得知建奴大军的动向之后,辽南军也放弃了围城打援的计划,用重炮轰开城墙,然后在一天之内,攻取了复州城。
在东江,明军投入的是七个营,凤凰城一线就是五个营次第展开,在城外同阿敏的战斗中,火铳兵与重装步兵的组合,让建奴大败亏输。
与明军在复州打得不温不火不同,明军在凤凰城攻得很急,每天都是重炮轰击,却在建奴大军到来之际,退回了险山堡,在险山堡与汤站堡之间,依托大虫河与建奴形成了对峙。
东线战事的指挥官当然是东江总兵骆养性,东江这几个营头,都是复辽军中的精锐,包括第一个骑兵营灭虏营,他们就趁着建奴不备,杀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明军虽然退回了城堡,但是看上去并没有打算同过去一样,依城坚守,因为这两处城堡其实都很简陋,并没有完备的防守攻势。
不过被明军层出不穷的防守工事给折磨的努尔哈赤却担心明军又在搞什么阴谋,迫不及待地挥军压上,没想到明军依城摆出了军阵,竟然是一副要在城外对战的架势。
汤站堡前,向着凤凰城的方向,选锋、破虏二营结成阵势,他们的身后,是担任预备队的东江营,两翼是灭虏营的骑兵。
骆养性在汤站堡有四个营,险山堡也有三个营,他们在接到消息以后,会马上出击。
“老子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骆养性站在指挥台上,甩动着马鞭大声说道,他很想策马在战场上厮杀,不过作为东江镇的最高将领,他也知道自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正面的建奴,是五个旗,七十多个牛录,两万多人,”参谋官申湛然在一旁冷静地说道,虽然有很多参谋人员下到军中,成了领军的将领,申湛然还是和茅元仪一样,选择留在这个舞台上。
“我军是四个营,一万四千人,兵力对比一对二,”申湛然照旧确认战场上的敌我形势,战场的情况,也通过传令兵不断向这里汇总。
“建奴这一次的动员规模在六万人左右,海州那边他们不得不防,凤凰城一线就该有三到四万人,还有一万多人,似乎应该是在宽甸那边?”骆养性笑了笑,他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大咧咧的锦衣卫旗校,统领一镇,加平辽总兵衔,骆养性的气度也有了根本性的变化。
申湛然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斥候反馈回来的消息,宽甸方向,建奴的防守确实比较严密,很可能有大军隐蔽。”
“嘿嘿,”骆养性咧开大嘴笑了起来:“这大概就是奴酋最后的底牌,一万多人的精锐骑兵?那就让俺们先看看眼前两三万人的成色吧!”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二零零回 空前激烈
复辽军的兵制,特别是兵种构成,在过去的两年多时间里,一直都在作新的尝试,其中选锋营的变化是最明显的,这支出身家丁护卫以及厂卫营的李彦的嫡系,终于是彻底抛弃了冷兵器,营中五个哨,其中有一哨为野战炮兵,一哨中军为骑兵,还有三个哨全部为装备火铳的火器兵。
选锋营三个哨火铳手在队列的最前面展开一百多丈的正面,依然是五排的阵列,大致分为三个大方阵,十几个小方阵,大小方阵之间,架着三十多门野战火炮。
在他们的身后,是破虏营、东江营四个哨的重装长枪兵,这也是复辽军中,对付建奴骑兵的中坚力量,他们的阵型更厚实,中间同样有一些通道,可以供火炮、火铳兵退回来。
在长枪兵的身后,用土块临时堆砌了一座阶梯状的土台,土台上站着五排火铳手,他们距离最后一排长枪兵,还有数丈的距离。
在土台的后面以及两翼,靠右侧河边的是东江营、选锋营的两个哨骑兵,左翼也就是远离河岸的那一侧是灭虏营五哨骑兵,在骆养性身边的,作为最后预备队的是破虏营一哨骑兵。
在兵种构成方面,明军一共有八哨骑兵,七哨火铳兵,四个哨长枪兵,以及一个哨炮兵,东江镇军力最精华的部为主力的长枪兵,反而不及其他两个主战的兵种。
明军在城前的这种布局,还是按照各兵种分别配置,打乱了营级的指挥体系,这也是几次军制改革试图要解决的问
汤站堡之前,战场的空间并不大,也就只能展开一百多丈,缺乏迂回活动的空间,这对明军来说。相对比较有利,在指挥上也不存在难以解决的问题。
而对面地建奴大军,总兵力达到两万多,其中多数是骑兵,也有数千汉军步兵,已经建奴的重装步兵。
在过去的战斗中,建奴虽然遭到了多次失败,但是却吸取了很多经验教训,以往一味的骑兵冲刺已然不在,建奴发起进攻以后。打头阵的依然是加挂了泥土袋的车。
车被推着缓缓向前,后面藏着精锐的建奴士兵,这种车普通的火铳根本打不穿,火铳又是直线杀伤的,无法伤到车后面藏着的士兵。
来也奇怪。之前明军都是要靠大车结阵。来对付建奴地骑兵。如今却反了过来。是建奴要用车。来防护明军地火铳。表面上看。这确实是最有效地方法。
明军地野战炮都不超过六百斤。使用野战炮车以后。可以很方便地由人力或者挽马拖着运动。
由于铸炮技术地进步。六大致可以将六斤左右地炮弹。投放到一千五百尺左右地距离
在建奴地车通过这个距离以后。明军六门六百斤野战炮开始射击。由于使用地是开花弹。炮弹落下以后发生爆炸。落在人群中地两枚炮弹造成了不小地杀伤。还有两枚落在车上。发生爆炸以后。有一辆车倾覆在地。另外一辆却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进着。
明军地野战炮在建奴进入射程以后。陆续开火。总计三十多门火炮。从数字上来说。既不能形成覆盖。便不能造成多少杀伤。但是在战场上。持续不断地炮火给建奴地压力是巨大地。因为谁都不知道下一发炮弹。会不会落在自己地头上。
有关火炮地使用。明军一直都有争论。其中以徐光启等人为首。一直希望将火炮用于城墙地防御。他们所选择地发展方向是借鉴了澳门那边弄过来地西式红夷大炮。炮身重。但口径和威力相对更大。
还有一种用法在明军中用得也相对比较多,那就是将火炮当作射程更远,口径更大,威力更猛地火铳来使用,这种火炮通常会使用近距离的散弹。
在李彦看来,发射散弹的火炮,虽然威力很大,但是装填所需要的时间太长,两次射击的间隔,足够让敌人逼近攻击。持地现代火炮的发展方向,就是以射程、射速和爆炸杀伤为核心,他更关心地就是射程和射速,以及机动能力等等。
李彦心目中的野战炮兵,就是在火铳地射距之外,进行持续的炮火覆盖,而在当前来说,改进后地野战炮在射程和射速上,同传统的火炮相比,已经有很大的提高,在熟练炮兵的操作之下,甚至并不会比火铳手慢太多,但是火炮的数量要少很多。
明军几种不同重量口径的火炮,大致形成三个轮次的齐射,每一次可以将十余发炮弹投放到建奴步兵当中,落下的炮弹在人群中爆炸,每次都能带走一些人的生命。
不得不说建奴的士兵是极其合适的战争机器,虽然不断有爆炸在身边发生,他们还是顽强地推着车向前。
一千多尺的距离,并不能让明军的火炮射击许多次,在进入火铳射程以后,就开始有建奴用弓箭抛射。
明军的火铳手都是戴头盔,穿轻便的皮甲,要害部位都覆盖着厚厚的皮革,或者是铁片,譬如护心镜这样的东
建奴抛射出来的羽箭稀稀拉拉的,看上去杀伤力有限,不过明军还是严格按照作战的操典,进行着防御。
三排重步兵,会将手上一丈多长的长枪尽量前伸,在火铳手的头顶有节奏地左右摇下的羽箭有一多半会给长枪给撞开,失去原本的威力。
事实上,建奴的抛射确实不能给明军带来更大的杀伤,甚至远不及明军几十门火炮来得更有威力。
对于抛射来说,属于范围性的攻击,是无法进行精确瞄准的,能够落在窄长的火铳兵队形中的,本来就不多,再给摆动的枪杆扫掉一部分,就更加的微乎其微了。
经过明军火炮的洗礼,建奴的车大阵已经出现了很多缺口,在现在这个距离上,明军的一些火炮已经能够直射,从而有着更加精确的命中率。
虽然这个距离也已经到了火铳的有效射程,不过车的存在,使得火铳手的作用大为下降。
以往的多次交锋,让双方都很清楚对方的战斗力,虽然这种规模的正面战斗还是第一次,不过眼下战场上发生的情况,双方的将领差不多都有预料。
建奴这一次出动了大队的车,这有些出乎明军的意料,在一阵号角响过之后,顶在最前面的火铳手开始后撤,反正他们在前面,也拿车没有办法,不如退到后面来,要说是步兵碰撞的话,明军的重步兵就要有威胁得多了。
不过这一次的后撤,并不是简单的避开锋芒,后撤的火铳手开始有秩序地在右翼的后方开始汇集,不过仍然有一排手留在最前面,后退到长枪兵的身前,并矮下身子,给火铳装上铳刺。
李彦之所以将选锋营改造成为纯火器营,就是要求选锋营的火铳手既能远射,也能近战,他们的武器主要就是手上这根装了铳刺的火铳,既可以射,也能进行刺杀。
在正前方,建奴步兵并没有停下步伐,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推进,在他们的身后,大队的骑兵也开始蠢蠢欲动。
用重步兵冲开明军的阵列,然后骑兵趁势冲杀过去,这也是建奴使用的老战术了。
明军的火炮也开始逐次拉到长枪兵阵列的后面,然后重新架起来,并开始向步兵后面集结的建奴骑兵射击。
在火铳兵与炮兵撤退以后,重步兵的阵型做了调整,继续向中间收缩,只留下几道口子,架了几门近程的散弹炮。
建奴步兵继续向前,很快是进入到明军后队火铳的射程,因为是站在土台上面,这些火铳手有一个比较好的射角,当然这也是相对的,后队射出的铅弹,依然是有一部分给车挡住了。
差不多是两个轮次的射击,建奴倒下了不少人,但是最前面的车终于靠上了明军的步兵阵列。
在建奴逐渐靠近的过程中,明军的重步兵已经完成阵型的调整,并且像对付骑兵一地面上,枪尖斜指向上,死死抵住了建奴的车。
车正面的挡板很大,因此在正面,一两车都要让好几根长枪顶着,当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建奴藏在车后面的士兵,不仅会用力推车,也会抽出刀来砍枪杆,还有弓箭手会拿出弓箭射击前面的明毙,长枪兵举枪顶住车,并且用力向外推,而原先藏在长枪兵护翼下的火铳手终于开始发挥作用,在这样短的距离上,他们可以从空隙里瞄准建奴的士兵进行射击,也可以将一些拉发的手雷,或者炸药包扔到建奴人群中去。
不仅如此,在长枪兵的身后,已经聚集了两排掷弹兵,他们轮流将手雷扔到车后面,发生爆炸以后,造成巨大的伤亡。
此外,站在土台上的火铳手,也拥有了更好的射击距离与射角,不停地将铅弹射到建奴的军中。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二零一回 血色战场
正面的战场胶着而激烈,这是一次数万人的正面会战,明军的身后就是汤站堡,身前是数万建奴大军。
东江军精锐云集,发起这次罕见的主力决战,这场战斗的胜负,甚至可以说将会决定双方未来一段时间的走势。
如果东江军能够赢,哪怕只是击退眼前这数万建奴大军,那么从此以后,明军在辽东战场上,将彻底占据优势,他们甚至可以改变之前的蚕食策略,改为主动进攻,大军威压,进一步地压缩建奴的生存空间,从而逐步恢复辽东故土。
反之,如果东江军输了,东江军精锐遭到严重的损失,那么之前建立的三个方向联动的战略逼迫态势,就会缺了最为关键的一环。
要知道,东江军是目前辽东三镇当中,军力最强的一个镇,如果他们的力量遭到根本性损害的话,那么,不仅东江镇将丧失进攻,甚至牵制的能力,也将表明复辽军的实力,还是不足以和建奴正面对抗,还是的继续采用之前的战略战术。
就这个意义上来说,汤站堡之战,对双方的意义都极为深远。
作为东江军的最高统帅,亲临一线指挥地骆养性脸色凝重,全然没有平时大大咧咧的模样。
正面战场的作战情况不断报到他这里,他甚至也能够看到战场上发生的情况,但是却无法进行更多的调整。
复辽军系统地战术动作。都有作战操典可以参照。眼下在战场上发生地这些。全部都是操典上有过地战术。战场上地指挥官。只要让手下地士兵。按照操典。在合适地时候执行标准地战术动作就是。
对于对抗建奴地车。复辽军已经有丰富地作战经验。并摸索出一套应对办法。也就是远则用炮轰。打中了。可以破坏车;打不中。也可能杀伤车后面地步兵。
车在战场上地作用。有点类似后世地坦克。不过速度更慢。本身也不能提供火力。应对起来也不会那么复杂。
复辽军虽然已经开始将火炮集中起来使用。以充分发挥火炮地杀伤力。不过。受到这个时代火炮威力、射速等方面地限制。要想凭借火炮彻底打掉车阵。是不太现实地。哪怕是直射命中。一些小点地野战炮都无法击毁一辆车。
等到车毕竟以后。火炮只能回撤。然后用重步兵顶上去。
重步兵结成地密集枪阵。顶住建奴地车。使其不能冲入明军地阵线。而长枪兵身后地火铳兵、掷弹兵。则使用不同地方式。不断杀伤车后面地步兵。
前面的长枪兵顶住车,后面地长枪兵就用枪杆推搡,有的车就给推得发生了侧翻,从而失去威胁。
|Qī|车后面地建奴步兵,在靠近以后,会试着用弓箭直射,甚至直接撞向枪阵,试图冲开眼前刺猬一样的长枪阵,其结果往往是身上多了几个血窟窿。
|shū|东江军地重步兵全身披甲,都是一式的重型板甲,由重步兵组成的战阵,就好像是一座钢铁的堡垒。
|ωǎng|如果说,之前的明军通常用车阵抗衡建奴的骑兵,那么复辽军的重步兵就是车阵,与车阵相比,重步兵的机动能力更强,防守不弱,防守中的攻击性则更强。
建奴的车虽然高大、厚实,但是在遭到炮火侵袭过后,已经一片零落,明军的炮火射击频率高,又是开花弹,建奴冲阵的步兵遭受到极大的损失。
这是一场冷兵器,同正在兴起的热兵器之间的战争。
阵型混乱的步兵无法冲开东江军的重步兵阵型,而在较近的距离上,明军的火炮,以及投掷性火器,站在土台上的几排火铳手,又用更密集地火力倾泻在建奴军的头上。
一时之间,正面虽然僵持着,但形势开始逐渐偏向明军。
然而,站在土台上指挥作战的骆养性等人,并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因为建奴最精锐的骑兵尚未出动。
不能打垮建奴的骑兵,之前的一切战果都会化为乌有。
在车无法破阵的情况下,正面的交锋已经沦为单方面的屠杀。
虽然,东江军也有伤亡,特别是那些提供掩护的火铳兵,在与那些窜进来的建奴单兵搏斗时,难免有所损伤。但是凭借着严格训练出来的精良战技,以及有利的战场形势,一个火铳兵的伤亡,都能抵消对方几个,甚至十几个突进来的步兵。
如果上升
战斗中的战损率,那这个对比将更为夸张。
因为,披甲的重步兵几乎没有损失,特别是在对方剩下的车也给推翻以后,失去了车依靠的建奴步兵,更是没有丝毫对抗的可能。
亮的号角声中,重步兵的阵型突然一阵颤动,钢铁的洪流缓缓一阵,然后向前撞去,明军的重步兵开始发动反击。
建奴的作战传统,阵地战一般是精锐的重装步兵在前面冲,打开缺口以后,再由骑兵破阵扩大胜果。
除非是击溃战,不然步兵一旦结成严整的阵型,骑兵即便拥有很大的优势,也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伤亡代价。
过去,建奴习惯骑兵一冲,明军立溃。但是在这几年的辽东战争中,形势已经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辽东的明军,也开始死战不退,不仅有步兵阵,还有地面障碍工事,每一次正面交锋,建奴都要损兵折将。
因而,最近的战事之中,建奴已经很少在正面作战的时候,一开始就用骑兵冲,他们承受不了那个损失。
以前,哪怕是损失了粮草兵士,还可以“以战养战”,现在这个方法已经不管用,明军地强大,让他们的防守很牢固,一般的城池,少量的建奴军队无法攻取,如果要集结大军,依靠海上、水上的机动能力,明军同样可以集结重兵,来个重点布防。
何况,明朝在辽东也不像过去,在广袤的土地上耕种庄稼,建奴游骑可以处处出击,明军根本无法防守。
如今,明朝的辽南镇、东江镇,只是在金州、鸭绿江防线后面才会种地,他们似乎并不急于扩展耕地,这就使得建奴无法进行袭扰。
虽然在鸭绿江一线,建奴还有机会渡江侵袭,但是,在明军控制了水面的情况下,建奴能够过江地只能是小撮人马,而这些小股骑兵,一旦暴露了行迹,就会遭到明军精锐骑兵的追杀。
明军的精锐骑兵,不管是在装备,还是训练程度,甚至马匹上面,都丝毫不比建奴精锐逊色,而且在内线作战,他们能够得到各方面的支持,拥有这样的机动力量,建奴地骑兵小队想要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在尝试了多种骚扰侵袭方式以后,建奴骇然发现,他们已经不能够从对面的明军控制的地方获得补充。
一旦无法获得这种补充,后金与明朝在国力上地差距立刻显现出来。
明军越打越多,而他们只能是越打越少。
复辽军想要兵员,可以从各地征调,也可以在山东、天津、河北等地征召,不管如何,只要资源足够,明军几乎拥有取之不竭的兵源。
建奴虽然也可以从辖地征用民壮,建奴也确实这样做了,但是,征用民壮意味着耽误农时,而最近几年,每到这个时候,明军都会出兵袭扰。
明军一旦出兵,建奴就不得不应,耽误农时也不可避免。作为游牧民族,建奴对农时的依赖不会那么强烈,但多少会受些影响。
几经折腾以后,建奴在靠近辽南、东江以及辽西的地方,土地大片荒芜,原来地辽民,要么是逃到明军控制的地方,要么是给建奴强制迁到辽阳、沈阳周围,以及抚顺等地。
在这个迁徙的过程中,也有大量的辽民逃亡。
让建奴更加郁闷的是,明军每次出动,也似乎学着他们,都要破坏城池、掠夺人口。
他们都不知道李永曾经说过一句话,那就是在辽东,人口才是最重要的战略资源,而不是土地。
最近几年,复辽军在辽东地策略就是稳固防守,同时尽可能破坏建奴统治的经济、人口基础。
这一策略,无是极其成功地。
在不断放血的情况下,建奴能够造成地破坏已经微乎其微,自身的实力,反而每况愈下。
原本,他们还能够通过蒙古,从中原交换一些必要地战略资源,譬如铁器、盐、茶之类,当明军的辽西军逐渐强硬,并且专门对那些奸商进行打击以后,这个途径能够获得的物资,也越来越少了。
何况,这本来就是要高价交换的,并不能让建奴的实力得到充实。
正因为如此,建奴已经无法承受太大的损失,又不能容忍这种状况继续恶化,这也是努尔哈赤尽起大军,征伐东江的缘故。
他或许也已经看到,只有打破明军铁锁横江似的封锁,才能够打开建奴的生存空间,要不然,他们终有一天,将要窒息而亡。
努尔哈赤几乎倾国而来,这一次,他不得不战,也已经做出了巨大损失的准备,毅然投入大量殊为珍贵的炮灰。
明军阵前,作为炮灰的建奴步兵死伤惨重,在他们的身前,是铁流滚滚、发起反击的明军重步兵。
而在身后,则是建奴的督战队。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二零二回 溃兵如潮
酷的军纪,是建奴以往赖以战胜明军的法宝之一,在由于督战队的血腥存在,使得建奴军士悍不畏死,只能向前。
相比之下,以前的明军军纪散,经常出现望风而溃的现象,军中素质参差不齐,有的军队倒是能够打一打,但是,当己方出现先溃的时候,一小部分的溃散,甚至会置整个大军于危险境地,造成大面积的崩溃。
辽沈之战以后,广宁之战中,明军几乎就是这样脆败的,一败就退回了山海关,失去了整个关外的土地。
现在摆在建奴前锋步兵面前的形势,在他们的身前是明军重步兵的铁甲洪流,这支铁甲兵,甚至连车也无法撼动。在之前的战斗中,很多建奴士兵已经对这支恐怖的军队产生了恐惧,以为天兵降临,不可战胜。
当铁甲军猛然发动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逃跑。
战场之上,双方的阵型都比较密集,哪怕是建奴步兵不断遭到火器的打击,阵型松散,但是当溃退发生的时候,由于战场空间有限,这些溃兵再度聚拢起来,这一次,他们的方向却是原来出发的地方。
那边有建奴的督战队。
实际上,溃兵的第一反应都是向两侧跑,但是重步兵发动以后,虽然推进很慢,但却不会比乱成一团的溃兵更慢,他们要是不抓紧跑,很快就会给恐怖的重步兵给追上,然后杀死。
所以,除了最边缘的士兵能够从两翼逃逸,整个阵型正面的建奴溃兵,只能是以背对铁甲兵的方式,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这支恐怖的军队,自然就是直接冲向了后面的建奴本阵。
铁甲重步兵推进地速度确实不快,就像一堵墙似的,缓缓向溃兵的尾巴压上去,带来的压力,却不是那些溃兵能够承受的。
兵败如山倒。建奴虽然还没有败。但是对正面这些溃兵来说。他们地山已经崩溃。溃兵如同潮水一样。虽然混乱。但是就像混乱地浪潮一样。扑向原本位于身后地督战队。
建奴地督战队多是一对对手持砍刀地游骑。哪里有人怯战畏缩了。他们就会像恶狼一样扑上去。毫不留情地挥舞大刀砍上去。
因为。对于建奴士兵来说。如果后退。那只有死路一条。而拼死向前地话。倒是不一定会死。只要打败前面地敌人。他们就能够活下来。
以前。建奴屡战屡胜。经常一个冲锋。面前地明军就崩溃了。而自身地伤亡却可以忽略不计。于是。建奴地胆气越来越大。冲得更加凶猛。因为他们知道。对面地明军肯定是会跑地。
此消彼长。过去。建奴常常靠着这种冲锋击败、击溃明军。
在最近两年同明军地作战中。建奴虽然战事不利。但是在战斗层面上。还是建奴进攻居多。只是这种进攻往往徒劳无功。
而且,建奴明军的战斗,又往往发生在城池或者工事攻防上面,大规模的野战发生得并不多。
因而,在战斗发生之初,建奴的中下层军官和士兵尚且比较兴奋,认为只要冲上去,在平地上面,一定可以击溃眼前这支愚蠢的明军。
却没有料到,他们会在明军的铁甲兵和火器面前,碰得头破血流。
可以说,明军向建奴展示的,是一种全新地作战方式,猛烈的火器投射,使得建奴步兵伤亡惨重,这个时候,他们还能靠着勇气,以及身后督战队的威慑,继续向前。
铁甲兵的出现,则打破了他们心中最后的侥幸,这堵钢铁城墙,就连车也无法撼动,当车被推翻、焚毁以后,铁甲兵开始发动攻击,他们已经不认为自己能够与其抗衡,陷入绝望。
精神崩溃、陷入绝望的建奴步兵开始溃退,对铁甲兵的恐惧,更胜过督战队手中的长刀。
督战队毕竟只有很少的人数,杀人未必杀得过来,特别是在大家都已经退下来的情况下,在明知道不敌情况下,或许上面已经下令后撤了。
有人侥幸以为,在这个时候,督战队未必会执行战场纪律,当他们看到督战队手上的大刀毫不犹豫的砍下来的时候,有的人死了,有地人却更加拼命地往前跑,他们心里又产生另外的侥幸:这么多人,督战队也杀不过来,只要跑得快,冲过去了,说不定就能活下来。
而身后地钢铁洪流,可是连车都能一起绞碎的。
兵败如山倒,说地就是眼下这种情况,三军可夺帅,不可夺气的,说地也是这个,建奴士兵胆气皆丧,已经不复战斗的勇气,当他们转身的时候,已经给了自己
口,要想让他们回转过去,就必须施加更大的力量。
以前,督战队可以,现在,他们显然是不够用的。
溃退的建奴士兵,有人已经变得麻木,只知道跟随者人群向前跑,有的则陷入了疯狂。他们中有的人幸运地冲过了督战队控制的警戒线,有的人则被督战队砍翻在地,也有的人突然暴起,趁着督战队杀人的时候,杀掉那些督战队的骑兵。
督战队的人数本来就不多,建奴的步兵虽然伤亡惨重,但还有好几千,几千人的洪流,一下子就将数百的督战队给淹没了。
有人杀了督战队,动手的人就越来越多,就好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播开,这些幸存的督战队骑兵就好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风雨飘摇,随时都可能倾覆。
建奴本阵,努尔哈赤和他身边的众将领都紧紧皱着眉头,诚然,他们本来就是想要消耗明军的体力,窥探虚实,对于这次步兵进攻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但是明军火力的强大,以及重装步兵的强悍,都超出了他们原来的想象,他们本以后步兵就算不能够撼动明军的阵列,也能让对方的弹药、体力乃至战力被极大消耗,却没有想到,他们的先锋居然给打了回来,而且是溃败回来的。
努尔哈赤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自从他起兵以来,像这样的情况似乎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而今天,居然就活生生地在他的眼前上演着。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建奴现在要考虑已经不是进攻,也不是如何稳住溃兵,使其就地重整、反击,而是不能让溃兵冲击本阵。
努尔哈赤很快稳住情绪,开始发号施令,本阵留下来的精锐步兵前出,与两队骑兵结成厚实的阵型。
骑兵下马,拉开长弓斜指天空,一旦溃兵进入射程,那就会毫不犹豫地进行射杀,一队队兵给派出去,试图引导溃兵向两侧退去。
在溃兵的身后,明军的重装步兵还在坚定地前进,让死神的气息一直笼罩在那些溃兵的头顶。
而在前进的过程中,步兵阵列也已经发生了变化,方阵与方阵之间,出现了比较大的缝隙,原来身后的火铙手、掷弹兵都拿起火铙,从缝隙前Сhā到重步兵的前面,排成纵列。
与重步兵相比,火铳手前进的速度更快,也更灵活,他们紧紧盯在溃兵的身后,一大距离缩短,就会放缓步伐,来一次行进中的轮射。
复辽军的训练一直都非常严格,作为精锐的东江军,自然要求更高,像这种行进中的轮射,他们也能够从容地打出没有间断的五排轮射。
火铳兵射击的机会并不多,他们始终保持在重步兵前面一段距离,死死盯着溃兵的后部,既不冒进,也断给溃兵施加巨大压力。
火铳射击次数虽然不多,却给了溃兵巨大的精神压力,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敢回头,何况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火铳兵和铁甲兵一样,都是收割生命的怪兽,相对于缓慢的铁甲兵来说,火铳兵的铳弹就跟暴雨似的,盯在他们的身后,只要稍微停顿,就会给它们撵上来,然后杀死。
牵一发,而动全身,明军左右翼也都随着中间的重步兵方阵开始前进。
申湛然看了一眼身旁的默默不语的骆养性:“骆将军,真的要全部压上去吗?”
在这个时候,前敌参谋官不来是不应该干涉主将指挥的,只是眼下的情况不同,骆养性的战策无有着很大的风险,申湛然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虽然,针对战场的变化,参谋们设计了多种情况和战策,也包括眼前这样的情况,以及将要采取的战策。但是,当时的分析推演中,意外的情况很多,风险相当之大。
骆养性手上拿着单筒的千里镜,专注地凝望着前面的战场:“风险很大,结果也很诱人,对不对?何况,我们也有很大的可能成功。”
“你们参谋部,对大多数的情况都有预言,也包括眼下这一种,敌军已经溃了,不管如何,我们都应该趁胜追击,打乱敌军的阵脚,”骆养性咧嘴笑道,千里镜看到的,建奴的军阵终于是动了。
“但是,建奴的主力未动,根本未损,反击的力量依然很大……”
“那就继续硬碰硬的好了!”骆养性收起了千里镜,他始终记得李彦说过的杀伤策,那就是建奴应该比他们更害怕损失,因为他们是小族,损失不起。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二零三回 强硬对决
养性与李彦认识已经很长时间,从李彦刚刚来到这久,他们就开始认识,骆养性也从一个锦衣卫百户,成长为一镇总兵官,挂左都督衔,其地位已经跟他老爹骆思恭差不多。
与骆思恭年过五旬不同,骆养性这个时候才刚过而立之年,正所谓年富力强,风华正茂,却已经站在了武将的顶峰。
骆养性甚至想过,他在辽东,其实并没有取得大的军功,却因为机缘,因为辽东曾经烂的局势,而走到这一步,是在有些愧对皇上隆恩。
骆养性也知道,他能够走到今天,与一个人是分不开的,那就是李彦。如果没有李彦,他可能还在锦衣卫中混日子;如果没有李彦,他不可能去练新军,也很难走上辽东战场,并成为一镇的总兵,成为扭转辽东战局的关键人物之一。
细细想来,骆养性发现他和王国兴等人走过的这条路,能够发生这样的变化,全都与李彦有关,甚至辽东战局的转变,也是李彦一手推动。
所以,骆养性对李彦有一种深切的认同,包括练新军,以及在辽南、东江推行的经济、产业政策,事实也证明,这样做的效果很明显,复辽军逐渐能够和建奴军抗衡,并且扭转了之前不利的战略态势。
而经济、产业政策,更是在朝廷支持有限的情况下,依靠工商业,维持了战区的运转。
要知道,光是战区庞大的人口,在务农条件恶劣、耕地不足的情况下,吃饭就是个严重地问题,何况复辽军几乎就是银子堆出来的。
然而,仅仅是靠战区自身,就基本解决了这个问题,骆养性始终不明白李彦是如何做到的。
想不通,大咧咧的骆养性就不愿意去想了,他只知道李彦地很多做法都是对地,而且意义深远,哪怕他现在还看不出来。
杀伤策是李彦在未来辽东之前。就已经提出来地辽东战略。但是在具体地执行过程中。骆养性发现。复辽军虽然秉承了这个战略地方向。那就是不停地给建奴放血。消耗他地人口、经济、军事资源。从而成功地迫使建奴压缩了生存、活动地空间。
但是。与之前李彦说过地拼消耗不同。李彦一直在规避自身地损失。通常都是在不损及自身实力地情况下。再去消耗建奴。
骆养性认为这是李彦地性格问题。他过于地小心谨慎。并且过份重视人地生命。
李彦曾经说过。每一个生命都是宝贵。但是在骆养性看来。士兵地伤亡是不可避免地。也是必要地。
如果说复辽军进入辽东地初期。根基不稳。容不得失败。那么经过几年地发展。复辽军已经有资本与建奴拼消耗了。
特别是在兵源方面。近十万复辽军身后。有着取之不竭地兵源。而建奴治下地人口总数。甚至连东江、辽南两镇下辖地辽民都不及。可用地兵员更是有限。每次大规模地动员。都要让不足岁地少年拿上兵器。
骆养性一直认为,李彦在这方面是有些保守了,只要跟建奴打上两次大仗,凭借复辽军的实力,哪怕是失败了,一对一的交换比算是低的,起码能够让建奴付出更大的代价。
而眼下,无就是一次大战的机会,他要用复辽军这把利刃,狠狠地在建奴虚弱的身体上捅一下狠的。
这一次会战,东江军一万多兵马与建奴三万余人,在汤站堡前展开数万人规模的决战,凭借火器的犀利攻击能力,以及重装步兵的强悍防守能力,东江军挫败了建奴步兵的冲击,并随机展开反攻。
面对溃散的步兵,建奴果断而残忍地用箭阵进行截杀,然而,已经陷入癫狂或者麻木状态的溃兵,还是让建奴的本阵变得松散,无法形成最为合理的战斗队形。
东江军以火铳手为前锋,重装步兵紧随其后,骑兵在两翼,炮兵穿Сhā在阵型的中间,紧紧尾随溃兵的身后。
在行进的过程中,炮兵首先发难,他们轰击的目标并不是溃兵的人群,而是溃兵前面,正在试图用抛射的羽箭迫使溃兵调转方向的箭阵,这个箭阵由建奴精锐中的弓箭手组成。
复辽军的火炮与传统的火炮不同,炮身更长,因而拥有更大的投射距离,设计也更加紧凑合理,可以架在轮车上,快速进行机动。
也正因为如此,东江军才能让几十门不同型号的火炮紧随重步兵一起追击,并且在合适的距离停下来,架起来,然后开炮轰击建奴的箭阵。
复辽军的火炮使用的是开花弹,而不是实心弹,实心弹发射以后,依靠高速的动能进行线性的杀伤,只
弹运动路线上的物品,都必须承受铅弹的撞击,如话,毫无问,只能是非死即伤。
铅弹因为巨大的动能,在杀伤一两个人以后,往往飞行的势头不减,只要在运动路线的,一般都会伤亡惨重。
哪怕是铅弹落地以后,也会在撞击以后弹起来,继续伤人。
铅弹所过之处,往往就是一条血路,这条血路还可能是折线形的。
实心弹的弊端之一,就是在振兴疏散的情况下,能够造成的杀伤会比较有限,毕竟一枚两三寸的圆球,涉及的面比较有限,说不定一路飞过去,连一个人都没有碰到。
复辽军使用的开花弹则不一样,开花弹往往是在点燃导火线以后,才塞进炮管,然后点燃炮管里的发射药发射。
开花弹要是砸到人,那也能砸死人,但这并非主要的,开花弹落地以后,导火线一旦燃尽,引爆内部的火药,开花弹就会发生爆炸,伴随爆炸发生的,就是破裂的弹体碎片,以及弹体中预装的弹片、铁钉之类的。
开花弹爆炸覆盖的范围,往往可以覆盖弹体周围的十几尺、几十尺,高速飞散的弹片能够穿透近处的人体,从而造成面的杀伤。
也就是说,开花弹爆炸范围内的兵马,遭到杀伤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说只要不被实心弹砸到,就能避免伤亡,那么开花弹的杀伤范围就要更大,爆炸的造成的声势和伤亡,也更有威慑力。
复辽军的士兵全都训练有素,炮兵尤其如此,他们忙碌而有序地架起火炮,然后装入火药、炮弹,点燃引信,将一枚又一枚的开花弹投射到建奴军中。
建奴似乎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遭到炮火袭击的箭阵立刻变得混乱,建奴士兵也是人,军纪再如何森严,他么也有自己作为人的情绪和想法。特别是在前军已经溃散的情况下,本来信心满满的建奴,也都产生了一丝动摇。
这丝动摇,立刻在炮火中被放大,因为他们发现,明军火炮的射程远远超出弓箭,在这个距离上,他们根本威胁不了对方。
何况,在两军的中间,还有大量乱作一团的溃军。
溃军看似隔在两军的中间,却是向建奴的方向溃散下来,他们好像是给赶着似的,发疯似的冲了过来。
羽箭是他们所熟悉,只要不落在要害,那就可以继续跑,后面的铁甲兵,以及火铳兵,他们手上拿着的,可是收割生命的利器。
每个人都是惯性的想法,依着惯性,一头撞向本阵。
溃兵、火铳兵、重步兵、骑兵,就像一叠一叠的浪花,汹涌地冲向建奴后阵。
大军列阵,要想在战场之上完成转向或者调整,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在对方逼迫上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所需要的时间和空间。
形势逼迫,建奴不得不调上骑兵,准备最后的一搏。
决战,提前上演!
前面的溃兵终于稀拉拉的,不再构成障碍,而在明军的对面,被搅乱的箭阵也已经疏散,建奴似乎也已经看到,与明军进行对射,似乎并不划算。
当然,建奴更忧心的是,前面的弓箭兵会像之前的步兵一样,发生溃散,从而冲击后面的的骑兵本阵。
由于建奴骑兵阵型压得比较前,如果弓箭兵挡在那里的话,必然会压缩骑兵冲击的空间,而骑兵如果不能冲起来的话,那么还不如穿了铠甲的步兵。
两军在缓缓靠近,不断前压的炮兵已经能够将炮弹投射到建奴骑兵的身上,然而,作为建奴最为自傲的骑兵,也果然体现出强悍的素质,哪怕是队伍中不断因为爆炸,而发生人嘶马鸣,他们也能够始终保持队列的整齐。
号角声呜呜响起,建奴的骑兵开始了冲刺,大队骑兵马踏大地,轰隆隆,就连大地也为之颤抖。
明军的火铙手停了下来,开始站在原地调整队形,检查手中的火铙,并等待后面的重装步兵靠上来。
等到建奴骑兵进入射程以后,火铳手已经重新整理好了五列长阵,并且是前四排蹲下,最后一排站在那里,平端手中的火铳。
建奴骑兵控制着马匹的速度,马匹的冲刺能力也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直保持冲刺的状态,作为控马的高手,建奴骑兵都知道如何节省马力,并在最关键的时候使用。
建奴骑兵的另外一个特点就是骑射,此刻,他们也举起手中的弓,嗷嗷怪叫着,射出弦上的羽箭。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二零四回 一战功成
奴的骑射,曾经让明军为之闻风丧胆,羽箭带着骑拥有比明军的箭矢、火铙更大的射程,建奴使用的又是重箭,羽箭落下,中者立伤,阵型瞬间为之混乱,继而崩溃。
实际上,由于是在起伏不定的马背上射箭,并且还要控马、前行,骑射的精度根本无法掌握,只能形成一个大概的面覆盖,很稀疏。
而在历次的交锋当中,建奴也摸索出明军火铳的射程,早就远远超出从前,骑射虽然还能有一点优势,已然不大。
在骑兵冲锋的情况下,往往是形成多排横列,像潮水一样,一排一排地扑上去,为了给骑兵冲刺的空间,避免前面的骑兵影响到后列,实际上骑兵的阵型不可能太密集,前后排之间也都会有一定的间隔。
建奴的骑兵现在就是呈这样一种阵型扑了上来,而为了抢在明军火铙射击的前面,他们往往在进入射程以后,就开始拉弓射箭。
由于距离比较远,又都是一两排的齐射,甚至说能叫作齐射,命中率可想而知是如何的低下。
大多数羽箭,都未能射到明军阵中,有一些落在重步兵身上的,立刻是被弹了出去,至于排成五列的火铳手,也有几个“不幸”中箭,但是没有人被命中要害。
这样的杀伤力,自然无法撼动军纪森严的东江军,甚至只会让他们士气更加高昂。
建奴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在第一波五列骑兵的身后,第二波就采取了缓慢逼近,然后下马齐射,再进行冲刺的战术。
而在这个时候,明军的火铙发出了第一次齐射。
辽东地这些年。不管多忙。李彦对技术地关注始终不曾减弱。这种“关注”使得技术地进步飞快。不时都能传出令人振奋地消息。
辽东地区地技术进步。被广泛应用在工业生产之中。在辽南、在东江。这些李彦说话越来越权威地地方。工业厂矿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成为非常发达地工业区。
这也是努尔哈赤无法理解明军不种地。却能养活庞大人口。并维持一支精干常备军地原因所在。辽海两镇发展地是工业。才可以在贫瘠、有限。但是资源丰富、交通方便地土地上。建立一个强大地团体。
辽海地工业产品销往朝鲜、日本、京津北直隶地区、山东半岛。顺着海岸线向南。到南直隶、浙江、闽~。甚至是南洋、西洋。
辽海地工业技术。当然也会优先使用在军工上面。事实上。很多先进地技术。都是来自于军工体系。这个体系。拥有当前最为先进地技术和生产能力。
明军地火器虽然一直没有根本性地变化。譬如李彦一直想发展后装地击发枪。这是他能看到地技术前景之一。但是击发枪使用地不是燧石。如何实现定装子弹地击发。他也不知道具体地办法。
不过,明军的火器也一直都在不停地改进,击发枪虽然做不到,枪弹地定装化却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出现一种纸壳地定装子弹。
由于击发技术的欠缺,这种子弹还是要有燧石火星点燃发射药,因此在发射之前,还是要揭掉纸壳弹地底帽,露出里面的火药,然后整个塞进枪膛。
虽然还是原始的技术,但是细节上的改变,使得火铳的射速、射程、以及弹丸的速度都在不断提高。
鼓点声中,明军的第一排火铳手扣下了扳机,与建奴的齐射不同,弹丸是直线杀伤,而在有效射程之内,即便不中第一排的骑兵,也可能命中第二排。
当然,同羽箭一样,火铙的射击也不能做到点对点的杀伤,虽然有大致的瞄准,最终还是要靠密集的弹丸才能带来可观的杀伤。
明军的这次齐射有些与往常不同,是由第一排抢先开火,然后再是最后一排射击,依次向前。
到第二轮的时候,最后一排完成射击转身通过重步兵阵型中间的空隙退到后面,然后是倒数第二排、第三排,都是完成射击以后后退,只有第一排因为是最早射击,射击完成以后,他们会对手上的火铳Сhā上刺刀,进行换装,等到后面四列射击后完成撤退,他们就直接退到重步兵的通道里,对这些结合部进行保护。
在建奴骑兵冲上来之前,明军完成两个轮次十排的齐射,密集的弹丸让前面几排骑兵损失殆尽,而后面的骑兵试图下马射箭,但是在他们面前的已经是穿着板甲的重装骑兵,身穿轻便甲的火铳手已经退到后面,其结果可想而知。
建奴的打法粗犷而简单,然而,在遇到复辽军的时候,往往处处受制,用李彦的话来说,这就是一场工业文明的军队,与游牧文明的军队的一次正面碰撞。
就在这些骑兵齐射的同时,明军后面的炮阵也终于上来了……
天启五年的这场决战,对于建奴和关内的大明来说,甚至对于世界历史来说,都有着极为深远的意义。
东江军在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凭借火器、铠甲,以及战术上的优势,采用强硬的打法,与建奴展开了一次火星撞地球一般的正面碰撞。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但是在冷酷的建奴大军,以及军纪森严的东江军精锐面前,已经来不得半点取巧。
火铳与骑射的对决,火炮对骑步兵的远程杀伤,乃至重步兵与骑兵的终极对话,都充满了血与火的冷酷。
在明军火炮的威慑,以及不断向前的压迫之下,建奴不得不用骑兵展开正面的冲击。
虽然,建奴的骑兵遭到了火炮与火铳的弹雨急袭,他们的表现却也不愧为东方世界的一支强军,在付出极大的代价之后,他们终于撞上了严阵以待的重步兵方阵。
此刻,建奴后阵的努尔哈赤已经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精明如他,自然能够看出自身的不利因素,那就是损失不起。
然而,如今的战略态势,又必须用强力去打破,不然,等待后金的依然是灭亡一途。
建奴唯一的期待,就是骑兵能冲垮对面的步兵枪阵,骑兵对步兵,终究还是有优势的。
只要打赢这一仗,哪怕是损兵折将,后金也可以顺着一路杀下去,杀到朝鲜,夺取明军后方的城池,掠夺粮食和人口,进行补充。
然而,明军的强悍远远超出建奴能够想象的程度,明军的重步兵在建奴骑兵的连续冲击之下,就像大海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可能倾覆。
然而,不过建奴骑兵如何冲,哪怕是死,这些重步兵还是牢牢握着手中的长枪,向着身前的敌人。
重步兵岿然不动,是给身后的火铳兵、炮兵,以及两翼的骑兵争取机会。
重步兵,也成为这次战斗中最为关键一环,正是他们扛住了建奴骑兵的冲击,才给了火铳兵、炮兵大量杀伤建奴的机会,也才给了骑兵反击的机会。
虽然,看上去只要再加一把力,就能冲垮那些已然变得很薄的重步兵阵列,癫狂中的努尔哈赤还是在喷出一口血以后,冷静下来,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现在撤退,我们还能回到建州去,要是再不退,再这样耗下去,那就要灭亡于斯了……”
虽然手下的将领和贝勒并不甘心,努尔哈赤还是强硬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随后陷入昏迷的状态。
想要在战场上撤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建奴不得不留下一支大军断后,要不是宽甸那支偏师暴露了行踪,威胁到义州,骆养性是肯定不会放弃追击到底的。
此战大胜,建奴的损失达到一万余人,包括伤亡及被俘虏的,特别是负责断后的那支汉军,几乎半数以上都选择了投降。
以往,明军与建奴作战,胜少败多,甚至有建奴过万不可敌的说法,就算是在这些年,建奴军事行动多有不利的情况下,建奴也觉得明军是仗着城坚炮利,野战还不是建奴的对手。
而今天这一仗,彻底打破了建奴野战无敌的神话,在正面对战,数万人的规模,兵力上甚至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建奴却遭到了失败,这是之前无法想象的。
当然,这一战东江军的伤亡也很大,特别是重步兵在硬抗建奴骑兵的战斗中,伤亡过半,而且受伤的,大部分都是无法治愈的重伤,甚至连能够活下来的也很少。
在最后的决战中,有不少火铳手加入重步兵的阵列,充当枪阵中的一员,单薄的铠甲,让他们缺少重步兵那样的防护力,在战斗中伤亡也很大。
不过,骆养性认为这样的损失是值得的,事实上,虽然那支偏师的存在,使得东江军不能深入追击太多,但是前前后后杀伤、俘虏,以及造成建奴兵丁逃散,总计超过万余人,等于是在建奴已经很虚弱的身体上割了一刀,使其更加孱弱不堪。
事实上,更重要的影响还在后面,此战打破了建奴无敌的神话,却塑造了东江军神勇的形象,必将对辽东地区的民众,以及周边的势力造成影响,从而使得辽东形势发生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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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巧木匠
第二零五回 回京
到东江的战报,参谋部起先发出一阵欢呼,很快大家来,看着站在地图前的复辽军缔造者、朝廷任命的辽南巡抚、辽海地区军政最高首脑李彦。
李彦拧着眉头,他知道大家为什么会感到紧张,那是因为他一直都在强调保护士兵,减少损失,虽然他也说尽可能,但是在他的一再强调之下,复辽军确实在尽可能避免打硬仗,而总是希望用灵活的战术,以及城墙工事,来逐渐消耗建奴的实力。
这与出关之前自己的想法,相差是多么的远啊!李彦忍不住暗自感慨。
东江军这一战,也让他迅速认识到这一点,他突然展颜一笑:“东江军打得很好,传令东江军继续巩固凤凰城一线,就地休整,不要让建奴有机可趁。”
参谋们听到前面那句话,都如释重负,听了后面的话,开始感到惑不解,不过他们对前方的军情都比较熟悉,很快明白东江军虽然抓住机会打了个胜仗,并且让建奴损失惨重,但是建奴主力在东线,依然保有强大的实力,特别是宽甸那万余骑兵,始终是心腹大患。
以东江军余下来的实力,防守有余,进攻不足,当然,这是战略层面的态势,战略上来说,从一开始,东线就是防守,但是在具体的战场上,骆养性抓住一次机会,打了个进攻的战术,可谓出奇制胜,命中了建奴的要害和薄弱之处。
然而,此战虽然获胜,但是在建奴主力犹存的情况下,东江军如果冒进的话,很可能反过来让建奴抓住机会,从而反胜为败,让东线的大好局势化为乌有。
当然,东线胜利的局面,也需要好好利用,李彦让参谋部迅速推演南线、西线反击地计划,相较于西线逼近建奴在辽沈的核心地区,辽南拥有更大的机动空间。
是日,参谋部就制订了新的作战计划,辽南的复辽军继续从复州城出击,前锋直指盖州城。
此时,东江军在东线攻取了凤凰城,构建了凤凰城、险山堡、镇江堡、义州的新防线,事实上这已经不是防线,从义州到凤凰城,就好像一直钳子,直接指向建奴统治的核心地区,辽阳。
虽然凤凰城距离辽阳还有一定地距离。不过从凤凰城到辽阳之间。建奴并没有大城可以守御。建奴本来就不擅防守。这在过去并不是问题。进攻就是最好地防守。然而现在。这中间地空白。使得建奴处在一种随时都可能被攻击地情况下面。
还有个意外地情况。是李彦和骆养性他们都不知道地。而此事地影响之大。甚至超过了战场上地胜负本身。
已经六十多岁地努尔哈赤戎马一生、南征北战。特别是近年来建奴每况愈下。不再像从前那样。虽然敌人看上去很强大。但是发展一直很顺利。战场上屡战屡胜。
占领辽沈。并取得广宁之战地大胜之后。建奴面临地情况逐渐就发生了变化。原本以为难以战胜地大明。几乎已经退出了关外。虽然在南线和东线新出现地敌人已经让努尔哈赤感到警醒。但是对很多后金地贵族来说。却觉得那不过是一支偏师。无法构成什么大地威胁。
定都辽阳以后。建奴中有些人就开始享受汉人地生活。辽阳和沈阳都是当时地大城。从这个时候开始。建奴事实上已经在逐步告别游牧地生活。此事带来地影响极为深远。
此消彼长之下。努尔哈赤敏感地意识到情况不妙。等他以为辽西不足惧。开始调头对付复辽军地时候。复辽军已经尾大不掉。数次征伐。都未能竟全功。反而是损失不小。
并非努尔哈赤舍不得人命,实在是铁工城、金州城已经给打造成为恐怖的堡垒,最大一次规模地攻防战中,建奴曾经动员了号称二十万的大军围攻铁工城,实际兵力也在十万左右,可谓倾国之力。
然而在丢弃了万余尸体以后,建奴拿远远超出人知地铁工城还是没有丝毫的办法,最后只能无奈收兵。
这几年,为了对付辽南、东江咄咄逼人地态势,努尔哈赤多次亲征,甚至因为战马让火炮给惊着,摔成重伤。加上操劳过度,身体每况愈下。
而这一次汤站堡之战,在努尔哈赤的心目中,也是决定性地一战,眼睁睁看着大军失败,东江军势不可挡,终于气急败坏,吐血昏迷。
在昏迷之前,努尔哈赤已经下令撤退返还,然后就昏迷不醒。
在这样的情况下,建奴大军并没有像李彦、骆养性所担心的那样,伺机发动反扑,毕竟在东线,建奴的兵力还是要超过东江军,而且,建奴始终掌握着机动能力上的优势,汤站
,他们可以通过偷袭险山堡等地挽回败局,至少在战,他们还有机会。
然而,建奴这一退,直接退到辽阳去了,努尔哈赤昏迷,陷入弥留状态,下面的贝勒自然关心谁能够继承汗位。
努尔哈赤在建立后金后称英明汗,与明帝分庭抗礼,汗位相当于皇帝位,虽然局势危急,贝勒们自然谁也不愿意放弃,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领军出征。
在这样的情况下,建奴“果断”放弃了盖州,将兵力收缩在海州、辽阳一线。
建奴内部的混乱,使得明军兵不血刃,重新建立了辽东、辽西之间的联系,形势一时大好。
金州暂时还不知道建奴内部的情况,辽南军按计划出兵以后,李彦却不能继续留在辽南了。
汤站堡之战胜利以后,这次秋季攻势所取得的战果,已经超出了原先预定的目标,建奴主力所在的东线,只要立足防守,建奴也无机可趁。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下,建奴要是继续强攻,那就是自取灭亡了。
而在南线和西线,明军优势明显,现在要做的只是巩固胜果,形势可以说已经稳定下来。
然而,京城的局势却越来越恶劣,之前接到山海关的传信,孙承宗已经接到皇帝的圣旨,要他进京述职。
前线战事正酣,作为辽东经略的孙承宗却被宣召进京,此事很不寻常。
由于信息周转的间隔比较长,战场获胜的消息无法马上传到京里,而京里的消息,金州也无法立刻获得,随着汪文言二次入狱,阉党的气焰来越嚣张,李彦觉得他不能够再等下去了,要不然,辽东就算取得再好的战绩,也能给中枢给破坏。
现在辽东战局差不多已经稳定,剩下来的就是巩固胜果,李彦就打算立即回京。
辽南五营尽出,虽然在大本营还有些守备部队,李彦却不打算继续削弱,毕竟作为辽海的根本之地,金州所在,也非常关键。
李彦从讲武堂调了一个哨学兵,以及在旅顺的水营,中途从盖州抽调两个哨乘船在天津卫登陆。
登陆以后,很快得到夏熙安排的接应,华夏公司在天津有很多厂子,在这里的影响力也是辽南那边弱一点罢了。
作为较早的合作伙伴,夏熙依靠华夏公司,在离开夏家以后,独自闯出了一番事业,其财富,已经远远超出原来的夏家。
随着夏熙地位的提高,天津夏氏也开始希望夏熙回归夏氏门墙,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夏熙要分夏家的财产,而是夏家怎么来借助夏熙力量的问题。
夏熙也不为己甚,他也知道要经营更大的事业,就必须要有更大的胸怀,以及可以依靠的群体,他在夏家虽然受到过排挤,但夏家老太爷对他还是不错的。再说,现在是夏家仰仗于他,今时不同往常,他也很大度地重新成为夏氏的一员,而夏氏家族也成为夏熙一展抱负的重要的助力。
夏熙的地位、财富,比之刚认识李彦的时候,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他在李彦面前,却变得更加恭敬。
夏熙每年都要前往辽南几次,有时候李彦可能都没觉得,但是夏熙却能够感觉到,在辽南那种很体系化的社会结构中,李彦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甚至要超过大明的皇帝。
用一句时常出现的话来说,在辽南,人们只知道巡抚李彦,而不知道天启皇帝朱由校。
在辽南,人们一方面蔑视权威,在那些蹈海行商求富的人心中,甚至不把大明的皇帝看得很重,但是提到李彦,却很尊重,将他视作致富的领路人,并将他的一些话语,视作瑰宝。
李彦可能并不知道,在商人中间,已经在流行他的语录本子。类似的本子在学堂、在讲武堂,已经比较重要的公众场所,已经十分常见。
夏熙能够肯定,如果李彦在辽南振臂一呼,肯定应者云从,如果涉及到辽南的利益,以及那个非凡的体系,辽南一定会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经常来往内地和辽南的人都知道内地和辽南的差别,在辽南,他们有权力,而在内地,他们只能被权力压迫,而辽南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局面,可以说是李彦一手造成,如果换一个官员的话,那么辽南现在存在的那个奇怪体系,肯定无法继续保留。
像夏熙这样的,已经与辽南休戚相关,也就是和李彦休戚相关。
在码头上等到李彦以后,夏熙立刻将京城最新的情况做了简单的概述。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二零六回 计议
熙也是刚刚得到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在前一天的夜里书汪文言死在锦衣卫诏狱,朝廷下旨要孙承宗在京辅政,任命高第为新的兵部尚书、经略辽东。
李彦听到这个消息,几乎当场失态,饶是他两世为人,也忍不住为政治斗争的残酷所震惊。
李彦进京之后不久,即与汪文言相识,汪文言人称“小宋江”,此人豪侠率性,足智多谋,为人慷慨仗义,又和李彦一样,出身于微末,两人相交,颇为相得。
当日在京之时,李彦、骆养性与汪文言三人,经常一起游走,相交默契,在后来的泰昌帝、天启朱由校即位,以及移宫案当中,也曾在同一战壕之中。
即便是后来各自走上不同的道路,李彦虽然名义上和东林一派走得比较近,却因为东林本身并不能成为一个紧密的团体,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过,李永与汪文言的联系,一直未曾断过,也正是因为有汪文言身处其中,才使得李永和东林派之间,能够相互呼应。
李永远在辽南,辽南以及华夏社的一些事情,也多承汪文言帮忙,这位出身草莽的知交好友,在李永的心中非常重要,当初听说汪文言被,李永几乎就要放下辽东的战事,立即回转京城,最终还是等了几天,等到汤站堡一战的胜利消息到来,辽东局势趋于有利,马上在第一时间做出安排,没想到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李彦是在天津船上偷偷登岸,此时天津当地地官员还不知道他的到来,而在李彦的身边,所带的人也多。
幕僚中茅元仪、郑书都留在辽南,只有包有才随同前来,军中也只有崔石头的亲卫、邵荣地突击队,以及讲武堂的学兵,盖州抽调的那个哨,将会在州那边登陆。
当然,华夏公司在内地的影响这些年越来越大,李彦也从未放弃过华夏社,以及华夏公司在内地的产业,所以他不必担心可供调动的资源不足。
不过直到这个时候。李彦对京城地局势还是有些把握不定。在这个方面。最能给他帮助地那个人。刚刚死在锦衣卫地诏狱之中。
是夜。石柱国从京城连夜赶到。也带来了准确地消息。李彦立刻召集最核心地几个人商议进京地方略。
能够参加这次议事地。也就只有包有才、石柱国、崔石头、邵荣、讲武堂地教导员宋钟国。以及夏熙等寥寥数人。
在座这几位。包有才、崔石头、邵荣三个人都是唯李彦马首是瞻。这三个人。不过李彦要做什么。哪怕是他们想不明白。也绝对会誓死相从。
石柱国和包有才、崔石头一样。都是最早作为李家家仆。开始就跟着李彦地。不过这些年石柱国借着华夏社地影响力。其在朝野之间地声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再说他是搞思想工作地。李彦更愿意将他看作是一个有**思想地思想者。在关键问题上。他一定会有自己地立场。
夏熙地情况和石柱国差不多。虽然这些年双方之间地关系融洽。夏氏能够崛起。也要仰仗于李彦提供地照顾。不过对方作为一个大家族地代表。拥有雄厚地经济实力。在关键地时候。恐怕还是会更多考虑自己家族地利益。
而宋钟国是李彦思想的忠实拥护者,某种程度上,这个年纪轻轻却又冷静睿智地家伙,他是李彦一些思想上的知己,然而他更加激进,在李彦看来,这种激进其实是不成熟的表现,他有时候可以成为一把利刃,如果掌握不好,反过来刺伤自己也有可能。
当然,至少到现在为止,宋钟国一直都表现得比较克制,因为他是辽民,一直的辽南,不曾来到过关内。
李彦大致琢磨了一下众人的态度,就微笑着开口道:“魏忠贤杀了人,今天杀了汪文言,不知道明天会杀水,大家说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有几个人都惊讶地抬头看了李彦一眼,没想到他在一开始就说出如此激烈的话语。
李彦笑了笑,时间紧迫,来不及慢慢深入,还不如开门见山。
“魏忠贤通过田尔耕、许显纯,控制了锦衣卫,廷杖还是轻的,一言不合,动辄就下诏狱,”石柱国忧心忡忡地说道:“华夏社有几名撰稿,也给抓了,如今京城人心惶惶。”
石柱国一直都在京城,他对京里的情况也最为了解,在他看来,京里的情况显然不容乐观。
夏熙嘿嘿笑了两下:“如今,宫里的税监又开始四处横行了,就是天津滦州这一带,也到处设卡,生意不好做了。”
在商言商,夏熙
,倒是让房间里紧张的气氛略一松弛。
李彦微微笑道:“柱国,华夏社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少爷,你可别忘了,华夏社始终都是你的资产,”石柱国微微一笑,有意无意地说道。
李彦摆了摆手:“这些年,华夏社都是你在操办,咱们实际上已经**开来了,这个暂且不说,我对华夏社也始终有感情的,华夏社如何,也可以显出我想要的言论自由,到底处在怎样的环境。”
石柱国满脸苦笑:“华夏社创办这么多年,何曾有过言论自由?”
“创建之初,少爷就让我们站在中立公允的立场上,只展示不同的观点,柱国明白少爷的意思,表面上是两种观点都有,其实,却可以借助这种方式,将为人遮掩的那个观点亮出来,柱国以为,这就是恶劣环境下,报刊要生存需要注意的策略,华夏社这些年,差不多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夹缝中挣扎求生,如今京城中风雨飘摇,阉党挥舞着刀斧,眼看这些年的心血将要付之东流,柱国的意思,是将华夏社回迁天津,以图生存……”
石柱国说话的时候,李彦一直用眼睛看着他,操持华夏社数年时间,石柱国的成长速度惊人,身上的压力也非常人所能够想象,在战战兢兢的走了这么些年以后,石柱国考虑问题时,更加缜密,行事也更趋谨小慎微。
这或许已经不是他现在所需要的了,李彦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想当初,石柱国和郑书劝他以家仆代罪之时,其冷酷和胆魄,远非今日可比。
“柱国,即便华夏社能够迁到天津,又如何能够保证,不会给阉党的爪牙所迫害呢?若是华夏社的报纸上出现阉党不愿意看到的,阉党要来清抄查封,华夏社又如何能够自处?”
“华夏社深孚天下士林之望,阉党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石柱国辩解道。
李彦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宋钟国却冷冷接上石柱国的话茬:“既然如此,华夏社又何必离开京城?”
“汪文言一死,阉党目标直指杨涟、左光斗等人,这些人,莫不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深孚众望之人,阉党动手,可曾有过犹豫?”宋钟国连连冷笑:“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滥用,试问如今朝廷,可以制衡阉党的方法?”
“华夏社曾为天下喉舌,于此时竟不能发一正义之言,又何谈天下人望?不过欺世盗名罢了!”
宋钟国一席话掷地有声,听得人人侧目,宋钟国一直都是在讲武堂教习,石柱国和夏熙等人皆不熟悉,石柱国皱了皱眉头:“我如此做,也过是为了保存华夏社的传承……”
“保存下来,就是为了在和顺的时候唱唱赞歌,关键时候做缩头乌龟?”宋钟国毫不客气地大声诘问。
“宋钟国,够了,”李彦出声冷喝:“石社长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有让华夏社保存下来,才能发挥信息传播的作用,要是只知道蛮干,就算是成仁了,也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
”
“至少,可以让大家认清楚朝廷的真实面貌,”宋钟国冷冷笑道。
“是阉党,这一切都是阉党做的,”李彦瞪了宋钟国一眼,这家伙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
“嘿嘿,属下明白,是阉党,是魏忠贤,因为他得到了皇上的信任,才能够为所欲为,”宋钟国怪笑两声,冰冷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石柱国和夏熙都感到莫名的寒意。
李彦手指有节奏地瞧着桌面,沉吟着说道:“华夏社可以签到天津来,就在码头这边,告诉那些护卫,咱们这里不容许别人胡来,华夏社怎么转移,柱国你抓紧安排;护卫的事情,钟国你着手进行重组,咱们带来的那些学员,可以充实进去,要确保码头、厂区的安全。”
“保证完成任务!”宋钟国起身大声说道。
李彦点了点头,他这么做,就是要将码头这边牢牢地掌握在手中,讲武堂学兵大队都是精英,再有宋钟国这个教导员,这边他也能够放心。
李彦抬起头,目光从众人的脸上缓缓扫过:“华夏社搬迁以后,京城还是要保留一个采集点,不过从明处转到地下,毕竟,京城的消息都是很重要。”
“搬迁,可以解决眼下的问题,却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京城形势如此糟糕,本官打算以献捷的名义进京,你们看如何?”
“进京以后,本官又该如何应对?”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二零七回 对策
屋里陷入一片沉默。众人都知道如今魏忠贤气焰正烈。李一直被归并在东林一派。阉党与东林刺刀见红。在这个时候进京。不卷入两党之间的冲突。那是不可能的。
何况。不管是石柱国也好。夏熙也罢。都对阉党的所作所为充满反感。希望李彦回京能够为一个契机。打破阉党横行无忌的局面。
故而。即便是阉党不针对李彦有所动作。有着自身政治和经济利益的华夏系。也势必要针对阉党有所作为。
也就是说。华夏系阉党之间。必有一争。
“少爷此去。可以仿当年杨一清诛刘瑾故事。趁着禀奏辽东战事。向皇上道明魏阉揽权横行无忌的恶劣行径。请求皇上予以严惩。石柱国拱了拱手。严辞说道。
李彦微微颔首。石柱国建议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这可能也是大多数华夏社成员。以及东林党希望自己做的。
李彦将目光转夏熙。夏熙略一犹豫。笑着道:“官场上的事情。夏某不懂。大人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夏某以及夏氏家族。一定全力支持。马首是。”
李彦微微一笑。夏此话说的亮。实表明了他现在的态度。若是他知道李彦真正的不知道还会否这样坚定。
夏熙拱了拱手坐回沙发。由想到这玩意也是李彦几年前发明的。夏氏的家具厂在这上面也赚了不少钱。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夏氏其实早已经跟李彦绑在一起了他夏熙的只有更深。
李彦这次秘'回来夏熙相信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才有发表意见。只是了他的忠心。
夏熙记的很早以前李彦成立家丁护卫队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只有枪杆子握在手里。才能有安全感。
李彦这次抵津。带的人不多但是刚才那个充实护卫队的调整。显然是有备而来。
夏熙同华夏系的经来往很多。参与了很多相关的产业。对于这些产业中存在的准武装力量——护卫队的情况知之甚详。这支力量如果能够动员起来。那么至少从人数上来说。那是相当恐怖的一件事情。
至于人员的装备。那更不是问题。华夏系以及与辽南有关的厂矿拥有巨大的生产能力短间即能将这支军队武装到牙齿。
夏熙不知道李彦打算如何做。但是他往来辽南与天津。也知道辽南的一些情况。他不像石柱国。只会注哲学思想上的东西。在夏熙看来。辽南已经完全不同于大明。李彦在辽南的威。已经相当于唐1的节度使藩镇完全可以拥兵。
因而。夏熙觉的。即便是李彦此进京。在与魏贤和阉党的争斗中落了下风。魏忠贤和阉党也不敢如何。因为李彦手上有兵。绝对不会束手就擒。魏忠贤不敢来硬的。
就好像魏忠贤一直视东林为眼中钉肉中刺。却一直不敢动手。直到此次召回孙承宗以高第相代。才敢杀了汪文言抓了杨涟左光斗等人。
“少爷已经有三四年未曾见到过皇上了吧?”包有才这些年一直负责打理情报系统。经过年的历练。也已经变的更加沉稳机智。只是说话的时候。还是会眯眼微笑。让旁人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李彦微笑着点了点头。包有才的意思他明白。无非是说数年未见。两人之间是否会生疏。当日的情分还能不能存在?
离开京城前往辽以后。一开始李彦和天启朱由校两人之间还保持着信函的来往。近一年多一来。这种函件的来往也越来越少了。李彦倒是定期写信。只是由校的回信少了。有的明显是代笔。
魏忠贤大权独揽。旁人想接触朱由校。除非是遂他的心思。否则。自然会困难重重。
“大人若是进京。属下请令先行入城。”邵荣沉声说道:“属下定然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大人。”
李彦摆了摆手:“忠贤胡作非。不过。谅他也没那个胆子乱动。不过邵荣你们先去城做些准备也好。锦衣卫那边。左大人杨大人他们关押在哪里。查清楚了。杨左诸位大人。都是国家栋梁。此等国士。自然不能让宵小给害了。”
“要是情况危急。等可宜|事。明白不?”
“属下明白。保证完成任务!”邵荣起身拱手接令。
李彦点头示意邵荣坐回去。看了眼石柱国道:“魏阉之事。我会向皇上禀奏。此外。
要华夏社配合。在报刊上声讨魏阉。造成民间舆论的风阉已经刺刀见红。都开始杀人了。此时温情脉脉。抱着幻想。那等若慢性自杀。柱国你觉的呢?”
“大人所言甚是!石柱国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拱手应下。脸色却颇为痛苦:“只是……如此一来。即便华夏社推出京城。各的的分社网络也会横遭破坏。怕是一场浩劫啊!”
石柱国终于还是应下了。这让李觉的很舒服。他笑着抚慰道:“柱国。我会各处的人都护着点。尽避免损失。”
“至于被破坏的。们以后再建起来。而且。等我进京了。魏阉能不能有那个心思来查报。可就说不定了。呵呵。”李彦自信的笑了笑。
其实。正如夏熙所想的那样。作一个穿越众。又不喜欢耍手段。李彦在面前魏忠贤这颗毒瘤的时候。第一想法就是直接剁了省事。
之前。他也曾经有机。那个时候。魏忠贤尚且没有显山露水。只不过李彦的力量也嫌单薄。考虑到的不偿失。方才没有动手。
如今。魏忠贤权'朝野。李彦手上也掌握了极为强大的力量。只是这份力量在关键的时候能不能用上。者说能够用上多少。以及如何调动起来。还存着一些疑虑。所以李彦还需要一次策划筹谋。
李彦从来没有将希望寄托在启皇帝朱由校废黜魏忠贤上面。都搞出了所谓的“二十四大罪”。终究还是没有效果。让他和魏忠贤在天启皇帝面前空口白话去对质揭短。李彦觉的那是以已之短。攻彼之长。很不明智。
作为穿越众。李彦的直杀了忠贤比较干脆。在辽东征战多年。他对手上的军队战力拥有绝对的信心。东江军可以在正面决战中击败优势的建奴大军。以往明军在建奴面前又是屡战。所以李彦觉的京城那些亲卫。根本不'一提。
而且。这也不简单的比较。当。骆养性就在神机营做过游击将军。李彦也做过军器局使。京营是怎样的德性。他清楚的很。
如今在阉党的折腾下。卫京营只弱。
至于魏忠贤搞的那什么内操。出一支太监军队出来。在李彦看来。更是个儿戏。也欺负一下手无缚鸡之力的东林君子。李彦甚至觉。他只要带一个哨就能平定京。
正因为如此。李彦海中清君侧的想法才会无比|烈。
而且。他还想到了君侧之后。在政治上的大致安排和发展方向。
只是政治这种事情。错综复杂。头万绪。李彦不敢大意。这会儿还在斟酌。
“我在想。等到一切禀明皇上。皇上到底是信。是不信的多?”李彦微微笑着。饶有兴趣的看着在座的。
“魏忠贤能够权野。还不是今上纵容的?”宋钟国冷哼一声。显然是不认为李彦能够服天启。
夏熙干笑了两下:“魏阉能有今天。确实与他的到皇上的宠信有关。大臣们的折子奏。都无法直接让皇上看到。”
“这就是制度的问题。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宋钟国大声说道。也亏的他还知道场合。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彦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面向石柱国:“要是说服不了。我们又能如何呢?”
众人一阵沉默。宋钟国也知道不是他说话的时候。冷笑不语。
石柱国欠身拱了拱手:“华夏社一拼尽全力。要让天下人知道魏阉的真面目……”
“那又如何?”宋钟国冷笑着反:“难道说。天下人皆骂魏阉该死。他便会无疾而终?”
石柱国猛的一滞。他原以为李彦问的意思。就是希望华夏社能够站出来呐喊。从而进行声援。没想到宋钟国却问出这样的话来。
是啊。就算天下人知道魏忠贤该死。只要皇上不认同。就没有人能够的了魏阉。一切然如旧。
到时候。一样有人附魏阉。只要魏阉不倒。他的那些爪依然会横行无忌。难道说。只有等皇上突开窍?
石柱国突然觉的很迷茫:“当年武宗宠信刘瑾。听闻杨一清张永揭发以后。还是诛灭了权奸。今上……今上若是能知魏阉所作所为。势必不容。”
钟国发出一叠声的冷笑:“当年。武宗要杀刘瑾。是因为刘瑾想要位。给搜出玉玺黄袍。自然罪不容恕……可不是因为刘瑾作威作福。”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二零八回 兵锋
柱国眼中厉芒一闪:“魏忠贤作威作福。更胜刘瑾千岁。焉知他没有篡位夺权的野心?”
钟国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石社长果然好计只是。此计能否成功。还在两可之间?即便此事成了。石社长以为。下一次会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的呢?”
石柱国抬头看了眼钟国这位辽东新秀。李彦既没有出声喝止。可见对此人的说法。还是有些看法的。
至于宋钟国提到的。如何防止下一次发生类似的事情。作为华夏社的执行主编大明仰天|之望的石柱国。自然不会没有思考。
“限制内监权力。重台谏。发展报刊民议。使政治清明。群小无所遁形。必能中兴我大明盛世……”
“嘿嘿。果然是好法!”宋钟国不停地冷笑就连李彦也微微皱了皱眉头。石柱国的想法。未免也太理想化了。
钟国毫不客气地反问道:“然如此。吾皇登基之初。东林诸人皆到重用。所谓众盈朝。不过如此。当彼时也魏阉不过一小人。何以至今日。时局糜烂不堪。让一阉人掌握朝廷权柄。而众君子竟无丝毫反击之力?”
钟国的问题。隐隐直指问题的核心。不管是夏熙。还是石柱国其实都已经想到那个答案。无非就是:魏阉蒙蔽今上。窃取了权柄。
然而宋'国地矛头所向。隐隐就是问题的本质:何魏阉能够蒙启?为何蒙蔽了天启就能窃取权柄?这样的事情。以后是否能够避免?
李彦摆了摆手。没就这个继续深入。在座的都不是一般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和信念。要时间里生改变也不太可能。
“进京以后。本官在见到上以后当面揭发魏忠贤的斑斑劣迹。我需要华夏社整理出具体翔实的材料。以便于发难。为了增强发难地力度在此之前。关的材料都要通过专刊地形式。在大江南北广泛发行。我想皇上一定会通过一些途径去了解情况的。有了这个声势魏忠贤想要蒙混过关便不会那么容易。”李彦看着石柱国开始安排此次进京的具体安排。
石柱国略一犹豫。点头:“华夏社一定竭尽全力。”
李彦点了点头:“此事关键。对于华夏社来说。也相当重”
李彦脸上微笑:“当年。柱国你立志于华夏我们就曾讨论过报刊这个东西。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宣传教化。维护正义。下情上达。上情下达。并且开创了一种言论自由地新环境。而现在。就是我们为了正义。为了自身的场。而做出努力地时候。哪怕前途莫测。也需要一往无前。”
“柱国明白了?”石柱国欠身拱了拱手。脸上的神色渐渐变的无比简单。
李彦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石柱国在这件事情上一定会全力配合。不过是出于两人的渊源也好。出于华夏系这个大群体地立场也好。还是石柱国本身的理念他不会怯于站出来的。
只不过。到了事情进一步发展地时候。他能够站在怎样的立场上。李彦就很难把握了他说这些就希望两人还能保留原来那种相惜地认同。哪怕是以后分道扬。也不至于走到对立的那面去。
“另外有些事情。我们也是要做好准备地。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咱们这回是深入虎|茓。不不防。”彦笑了笑。他的意图当然也不纯洁。可以说。此次进京。不管用什么理由。以怎样的姿态。魏忠贤肯定是要将他看作大敌的。
当然。若是他能够|动示好。魏忠贤或许会乐于|纳。不过。李彦也的虚与委蛇。他与魏忠贤之间将要发生的。并非是一次普通的政治斗争。可以通过权谋解决。他需要的。就是一场轰烈烈的对决。影响越大越好。
“其一。华夏社立即撤出京城。撤回天津的厂区。京的采集点。发行点。全部安排人手进行保护。华夏社搬到天津以后。哦。从现在开始。就着手整理材。等一切安妥当。立刻发对魏阉的声讨。声势一定要大。我倒要看看。魏阉能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李彦目光扫过众人。信心足地说道。
“其二。躲不是办法。咱们也不能做软弱可欺的
|通知下去各地的厂矿华夏社的那些发行点。员起来。对于阉党。只要合理合法。就不束手就擒。阉党横行无忌。只要大家团结起来。区区几个阉党。又何足道哉!”
石柱国听到这里。有些吃惊地抬起头:“大人。这样的话……下面很可能变的很乱……”
李彦摆了摆手:“咱们的老百姓。最朴实。要不是活不下去。谁会去'乱?再说。这是让大家自卫。我想。有人要借这个犯上作乱的。也不会有机会的。总之。我们和阉党做斗争就不能像羔羊一样。任打任杀的。该强硬的时候。就的强硬。还要有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能力。汪文言。左大人杨大人他们。都是一时豪杰。却在阉党粗暴的举动面前。毫无自保的能力。我们要吸取这个教训。”
才。”
石柱国虽然还有些惊疑不定。但李彦说的也不错。东林党不久之前。还曾占据了朝中要津。杨涟发起对魏阉的弹劾一时间应者云集。声势浩大。结果却是杖的入狱的迫害之死的丢官去职的。立时风雨飘摇。
“其三。就是这次京。咱们的防着魏忠贤那条疯狗发癫。要让他投鼠忌器所以本官会以献捷的名进京。届时。从盖州山海关这边。大致要抽调一个营的兵出来。随同前往。本官可不像孙大人那么好说话。一道假的圣旨就从辽东前线赶回京城。然后就给剥夺了军事指挥权……”李彦冷声道。
石柱国听了李彦的话。虽然预料。却还是感到又担心。又放心。担心的是李彦这一踏出去。不道会走到何种程度。他虽然不像夏熙那样。对于李彦掌握的资源有着深刻的认识但也知道历史上那些实力军镇尾大不掉的教训。读书人对于军人的防范。从来都是最着意的。李彦虽然也算个读书人。现在也是个实实在在的藩镇。
心的同时。他也到放心。要是李彦真的赤手空拳进京去。虽然勇气可嘉。可前景以预计恐怕也会同杨涟左光斗差不多。深陷牢狱。最好也就是像孙承宗那样。投闲不用。
李彦如强势想来魏忠贤要动他。会比较困难。扳倒魏1希望就大了很多。
只不过。两虎会京师。势必有一龙争虎斗。血雨腥风。也让石柱国担'不已。
倒是宋钟国大声好:“骆已打败了老奴。的兵力随时都能够抽调回来。倒要看看魏阉那个内操是怎么个德。”
钟国一嚷。夏石国纷纷侧目。他们一来就报告警告京城的动向。还没问及辽东的情况。也没敢问。
都知道三路攻辽。说辽西的进挺顺利的。而建奴的主力全都在东线。虽然这些年复辽军传递回来的好消息挺多。但也没见到收复失地。就连李彦也没觉的复辽军能够同建奴主力正面决战。何况是夏熙石柱国等人。
李彦就笑着让包有才介绍了一下辽东目前的战况。听说复辽军已经进入盖州。即将打通辽辽西在路上的通道。夏熙和石柱国都是精神一振。刚才的阴郁气氛不翼而飞。
李彦笑了笑:“军队。是用来对付外敌的。我一说。军队的任务就是保家卫国而不该杀自己人希望这一次。辽军的兵刃上面。也不会沾到华夏子,的鲜血。”
众人都是心中一凛。李彦虽然说轻松。但也表他确实有这个实力。复辽军能够在辽东击败建奴。十万铁军。又岂是魏忠贤那个内操可比的?
“辽东战局。已经到了敌我攻守易势的关键时候。若不是京城形势恶劣。本官也不会急着赶回来。”李彦微微叹了口气痛心疾首地说道:“魏阉掌权。贸然Сhā手前方战事。竟然在要紧时刻撤换辽东战事的最高官员孙大人。所谓临战换将。为兵家大忌。高第一书生尔。从未上过战场。参与兵事。焉能如孙大人般知兵懂兵?我复辽军十余万将士浴血沙场。千辛万苦换来的大好局面。万万不能毁于此时。”
“故而。本官不能不回。也不能站出来。为十万复辽将士请命。吾皇圣明。定然能够明鉴万里。体察我等忠心。”李彦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此进京之局。已经了然于胸。
魏忠贤。一跳梁小丑尔!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二零九回 抵京
巡抚毕自严已经是李彦的老相识,毕自严在天津而天津作为辽战饷粮中转之地,对于辽战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作为统筹后勤的一方大员,毕自严对辽战的局势可谓知之甚深,辽东战局这些年来的变化,更是了然于胸。
毕自严最初担任天津巡抚,是从辽沈之战失利以后,临危受命,其时,他的任务不仅是筹饷运粮,还要面对整个辽南沦陷的恶劣情况,后金很可能从海上突袭天津等沿海地区。当是时也,大明上下可谓一片慌乱,束手无策。
到熊廷弼再次出山经略辽东,提出三方布置之策,毕自严也是竭力配合。
也是在那个时候,李彦自请出关,领军一个营,赶赴辽南,一战取金州,再战杀敌数千,立下赫赫战功。
随后,广宁战败,熊廷弼、王化贞在辽西失地千里,辽战似乎到了山穷水尽、从未有过的恶劣境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彦和辽南似乎横空出世,一步一步地,让辽战的格局渐渐发生改变,时至今日,以往处处烽火的辽东,捷报频传,建奴似乎已经驴技穷。
作为后勤方面的主官,毕自严感受最深的并不是战场上敌我形势的变化,而是在后勤方面的压力也渐渐变得轻松。
以往,不管是熊廷弼、袁应泰还是王化贞,其辽东战策的实行,都需要庞大的后勤供应,但是在如今的辽东,虽然辽南、东江成功地守住了各自的防线,使得建奴如笼中猛虎,无法出来撒野,但是辽南、东江已经不用天津这边转运粮饷了。
毕自严对其中的缘故洞悉明了,那是因为辽南推行工业生产,以及海上贸易的缘故,毕自严擅于理财,而且思想开明,对于李彦在辽南所作所为,多数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他甚至在职权范围内,提供方便;有些,毕自严并不认同,说得过去的,也就容忍了,实在不行地,毕自严也严禁其在天津出现。
毕自严与李彦之间。曾经做过一些书信沟通。一方面。李彦解释了如此做地原因。他将其归结为战区地需要。可以减轻朝廷地负担。以支持辽战进行。另外一方面。李彦又不断来信。叙述辽南发生地一些新现象。动摇毕自严原本地信念。
不管怎么说。辽南和东江自己解决了粮饷地问题。包括辽西在精简兵员。操练两协新军以后。对粮饷地消耗也大幅度下降。而且通过津滦工商业军管地方式。解决了很大一部分地粮饷。这使得毕自严这个天津巡抚地工作突然变得清闲起来。
从天启四年开始。大明就取消了万历末年开始征收地辽饷。在毕自严想来。此举可以减轻百姓身上地负担。有助于改善民生。并恢复生产。
作为一个有政治抱负。以及青史留名地有为官员。毕自严曾经细细思考过这几年变化地由来。他发现。首先是复辽军有一个精兵地策略。虽然现辽战涉及到地山海关、辽西、辽南、东江四个镇。总兵力也达到十余万。但是要比之前熊廷弼时代提出地人数精干多了。
其次就是以辽南为核心。整个辽东军镇形成了工矿业、商业兴盛地局面。正是工矿业地兴盛。让小小地辽南可以支撑起一支庞大地常备军。而在此前。辽东地明军只能够依靠种田。而一旦种田。处处可遭到建奴攻击。这才是他们始终被动地重要原因。
想通了这一点。毕自严地目光就集中在李彦这个人身上。
虽然,论官级,李彦不过是辽东巡抚,远不及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辽东经略孙承宗来得显赫;论年龄,李彦也不过二十出头,可谓年轻得让人嫉妒。
但是,辽东战局能够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面,渐渐扭转,其关键无一不和此人有关,由不得毕自严不注意。
李彦入辽初期,毕自严就对他的三营兵寄予了很大的期待,因而全力提供了很多支持,他与辽南地关系,应该说哈市很不错的。
这一次,毕自严接到李彦地拜帖,知道李彦已经秘密抵达天津,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李彦此次回来的目地,无非是和京城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有关。
在东林与阉党地斗争中,毕自严以不结党自诩,但是在政治理想上,他又更倾向于东林,而站在阉党的对立面。
毕自严拿着手上的拜帖,有关李彦此来的目的,以及他的出现,将会给当前局势带来的变化,迅速在眼前掠过。
毕自严现在很想知道,李彦在这个时候回京,到底想做什么,他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是带着军队回来的?
对于阉党,毕自严非常讨厌,但是,对于武夫篡国,毕自严
醒。
李彦和毕自严见了面,寒暄已毕,很快就从这位与他平级的大员中了解到这种警醒和戒备。
李彦只能苦笑,都什么时候了,魏忠贤都已经刺刀见红了,这些书生都还抱着过去的教条不放,怪不得有句话说得好:教条主义害死人。
“毕大人,本官考过童生,还有个监生的身份,也算是文官,武夫弄国那是肯定不会的,本官在这里,并不排除用兵的可能。要知道,本官不是汪文言,也不是杨涟,本官代表的,是十几万复辽军将士的意念,他们不希望辽东的大好局势,让朝廷中的混乱给破坏了,就好像这一次朝廷在战时突然就换掉了孙大人,要不是我们的将士万众一心,仅仅此事,就可能导致战局的崩溃,那我数万复辽军战士,岂非都是白白牺牲了?”
“当然,本官也可以向毕大人保证,本官虽然带了兵,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魏忠贤不适用暴力,那么本官也不会动用军队,朝堂上的事情,咱们就在朝堂上解决。”李彦笑了笑,有句话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魏忠贤不守规矩,企图使用暴力,或者破坏规则的话,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动用手上的军队。
取得毕自严的谅解,对于李彦来说非常重要,毕竟作为天津巡抚,毕自严的手上还有天津三卫,卫所兵虽然废得很,真要打起来,自然不是复辽军的对手,但是也会增添些意想不到的麻烦,还是协调好比较合适。
以毕自严的立场,李彦做出这样的保证,他是倾向于支持的。
而且,他得知李彦带来的兵马,不过就是一两个哨,一两千人,甚至还觉得少了,以为这样并不足以保护他的人身安全,至少要一两个营才行,这也是朝廷能够许可的。
李彦当然不是只有两个哨,事实上,更多的兵力正在从山海关向京城开进,还有的在州登陆,即便是天津登陆的人数,也不止一两千人,具体的数字,毕自严可能永远都不会清楚。
在和毕自严沟通以后,毕自严就以天津巡抚的身份,转送了李彦以辽东巡抚上奏的捷报,以及进京献捷的奏疏。
奏报进京以后,立刻让魏忠贤给扣了下来,天启皇帝朱由校根本就看不到。
魏忠贤与李彦矛盾已久,当然移宫案的时候,李彦差点就杀了魏忠贤,要不是王安这个老好人,魏忠贤又请出客氏这个护身符,李彦杀了魏忠贤需要付出更加的代价,魏忠贤当时可能就已经死了。
现在想一想,李彦当时要是真的杀了魏忠贤,可能也就没有今日的阉党乱政,但李彦肯定会给朱由校留下不好的印象,并树立王安这个敌人,王安虽然让魏忠贤给做了,那是君子可欺之以方,王安能够让魏忠贤给废掉,并且毫无还手之力,李彦未必就能讨得了好。
如果是那样的话,没有了今日阉党,也不会有今日的李彦,以及辽南的变化,所以李彦仔细想想,也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对魏忠贤来说,当初的记忆刻骨铭心,正是因为那个时候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他后来才会拼命地揽权,而这份刻骨铭心当中,李彦无是处在极其重要位置的。
魏忠贤其实一直想干掉李彦,只不过此前还未能掌握朝中的大权,东林党掣肘在旁,当务之急,自然是搞垮东林党,将权力揽在手心。
但是他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削弱李彦,不给辽南发饷,淡化李彦在朱由校面前的影响,随着权力越来越重,李彦又一只留在辽南,魏忠贤的计划可谓进行得非常顺利,甚至于他也并没有将李彦视作什么大的威胁,对付他,就是为了报当年“一箭之仇”罢了。
看到李彦这份捷报,魏忠贤本来也是不太在乎的,但是他并不打算让李彦见到朱由校,以防止某些难以预见的事情发生。
魏忠贤让司礼监将捷报打了回去,批示辽战紧急,让李彦不要回京,继续留在辽南。
阉党中的顾秉谦、魏广微、崔呈秀等人,也认为这个时候不能让李彦进京,因为他们刚刚撤换了辽东经略孙承宗,身为辽东巡抚的李彦,是事实上辽东的最高军政大员,他这个时候要回来,显然并不单纯。
当初,之所以要将孙承宗调回内阁,就是担心他手中的兵,这个李彦要进京报捷,显然是会带兵回来的,那肯定不能容许。
魏忠贤等人以为将奏疏驳回即可,没曾想这边刚刚送出来,那边就有消息传过来,说是辽东巡抚李彦,已然抵达京城之外的通州。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二一零回 针对
李三娃他这是目无圣上。他跋扈!”魏忠贤听到这个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想明白此事的关键。立刻怒。
魏忠贤的失态。源于心中一直深藏的恐惧。他明白自己能有今日的权势。完全是来自于天,皇帝朱由校的宠信。而越是和朱由校走的近。他越是发现校对于李彦的眷恋。并不因为李彦长时间不在京城。而逐渐淡去。
相反。因为相隔远。反而让朱校对于的想念。变的更加迫切。一旦有了烦恼的事情。朱由校经常会念叨起李彦。希望他能够在身边。帮助自己度过难关。
虽然魏忠贤不停的寻找机会。试图离间这种感情。如李彦从辽南发过来的信函。大就给他扣下了。朱由校问到这面的事情。魏忠贤就说没有收到。而朱由校发往的辽南的信函。也大多被扣下。然而。朱由校发信却越来越多。只是到了后来。时间长了。才逐渐不再写信。但是那份期待。却未尝减弱。
魏忠贤也无法完全阻隔李彦的消息。特别是在李彦身处辽东巡抚这个极其重要的位置上。及到辽战。必然要提到李彦。而朱由校又会特别关注李彦。久而久之。倒是让朱由校对辽战特别关。而辽战形势的逐好转。又让朱由校坚定了对李彦的信任。
魏忠贤相信朱校李彦的关系经过这么多年。经过他的一再挑拨。肯定受到了不少消极影响。然而。一旦两人见面。将会发生什么。他也是不敢保证。
“下旨。申斥李三。让他立刻回辽南去不。就以无故擅离职守为由。罢免他辽东巡一职。另外派人去。罢免了他。让他回天津种的去。”魏忠贤尖声叫道。
“魏公公”阉中坚分子崔呈秀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沉:“李三娃这次以献捷为由。随同他前来的还有一个营三千多精兵。”
“带了兵?”贤皱了皱眉头。突然狂笑起来:“嘿嘿嘿。难道他李三娃想要造反?就凭他带了三千兵?”
崔呈秀身为兵部侍郎。对于辽东的战更清楚一些。当然。他也不会以为李彦凭着三千就能够造反。但是对辽系的官员将领。他一直是主张要慎重的毕竟那可涉及到十几万大军。兵危急的。
崔呈秀想了一下。道:“高第高大人尚前往山海关李三娃此刻身为辽东巡抚。手握辽十余万大军。若是动他恐怕会不太好办。
”
“有什么不好办的。一圣旨。李三娃就什么都不是了。”魏忠贤桀桀怪笑。
崔呈秀皱了皱眉头:“若是李三娃够像孙承宗人一样深明大义。那么就好办了。只此人不会那么忠顺。不然。就不会不等圣旨突然回返京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通州。”
魏忠贤这个时候才算醒过神来。情李彦这次回来就是有目的的。而他这么强势的出现在通州。能够让他如此做的。无非就是针对他魏忠贤罢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魏忠贤冷笑两声。他的原则就是先下手为强:“那就让他进城。但是不准带兵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进了北京城。还能够翻上天去?”
崔呈秀点了点头:“虽然李三娃领辽东。他想要进城。也不可能随身带着大军。只是这三千多兵。要是就驻扎在城外。始终是个麻烦。若是到时候罢免东巡抚一职。李三不领命。届时又当如何?”
“不过是三千兵而。”魏忠贤阴阴笑道:“等那李三娃被免了巡抚一职。这三千兵就不归他管了。对了。那领兵的武将是谁?我看可以赏他一个指挥使。桀桀”
崔呈秀为难的说道:“体是谁。目前尚不清楚。但是李三娃既然心怀测。又带这支兵过来。想来统兵的武将。应该是他的亲信。”
“人为财死。鸟为亡。我倒不信那统兵的会是他李三娃儿子。就算真是他儿子。也有大义灭亲的是不?”魏忠贤不以为然的说道:“指挥使不行。那就左都督。给他封侯。忠义能值多大的官?哈哈哈!”
崔呈秀勉强挤出一笑容:“公公说的是。”
“只不过。万一那个将领脑袋不开窍。我们也需要做好两手准备。是不是让京营做好准备。另外就是想法将这支军队调开。不能调开的话。就下令他们驻在州。不能再前进了。”崔呈秀说道。心中对魏忠贤的乐观并不以为然如果李彦带的人那么容易就被收买。那他也太蠢了。还不值的他们如此谨慎。
魏忠贤掌权以后。不但在大内举行内操
一支太监大军出来。而且恢复了太监监军制度。京的统领也由太监担任。譬如骆思恭虽然总锦衣卫给调到了神机营。实际上并不能掌握实权。但是能不能掌握军队。那又是另外事。
魏忠贤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是三千人马。不足患。咱家让京营配合你。牢牢的看着们。不要有什么幻想。李三娃他要是识趣。就给咱家乖乖回他的辽南。'|井不犯河水。他要是脑袋让驴给踢了。也就别怪咱家不留面了。”
能够拿下天启皇帝的。辽东经略孙承宗。魏忠贤对于手上的权柄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之前。魏忠贤迟迟不敢对东林动手。也因为孙承宗掌握着兵权。天启四年的时候。孙承宗巡视蓟镇昌平一带防线。与京师近在咫尺。曾经请求觐见。魏忠贤深感恐惧。因为孙承宗和其他的东林党不同。他是带兵的。名义上他统着蓟辽两镇的全部军事力量。距离京城很近。随时都可能带兵进京“清君侧”。魏贤在天启面前哭诉。终于是下旨让孙承宗返回驻的。不的进京。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始。魏忠贤一直处心积虑要拿掉孙承宗。有孙承宗坐镇蓟辽。就好像头顶上悬挂了一把利剑。随时都可能落下来。
拿掉孙承宗以,。魏忠贤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能够落下来。也对自己的权势更有信心。更加为所欲为。
至于李彦。虽然样是辽镇的封疆。但是魏忠贤却并不担心。
一则辽东抚上面有辽东经略蓟辽总督。而且从以往来看。辽东巡抚的职权给大大削弱了。殊不李彦和当初的王化贞一样。属于强势巡抚。虽然他由辽巡抚加辽东抚一职。其实还只是管着辽南东江但是他对于军队的影响力。却要比王化贞强出更多。
次。辽东巡抚虽然封疆。最多也只是山海关之外的。山海关距离京师说远不远。近也不近。中间还有个蓟镇不像孙承宗的防区包括了蓟镇。有了镇作为缓冲。李彦即便是想领军进京。也没有那么容易。
至于李彦带来的三千兵。只要不让他'进城。在忠贤看来。就不会构成什么威胁。京三大营。二十四京卫。加上他的内操军。一二十万大军云集。自然不担心这数千兵马。
虽说如此。李彦的到来还是让魏忠和阉党比较紧张。这毕竟是一位掌握着军权的封疆。而且来意不善。同当今圣上有。谁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
魏忠贤也打定主意。管李彦是不是进京。都要千方百计阻挠李彦见到朱由校。并且在朱由校面前。不诋毁李彦拥兵重跋扈的方克扣军饷敛财自肥强抢民女等等一切能够想到的罪行。
虽然。他知道朱由校很反感这些。也不愿意相信。但是只要他。还有身的人不停说不断说。焉知朱由校心中不会产生怀疑?
到了这个时候。魏忠贤也顾不的忌讳什么。索性豁出去了。
通州城北军营。李彦当年曾经随同徐光启在这里练兵。转眼几年过去了。李彦已经成为一方封疆。领军数万。在辽东打一片新的天的。
而此时。李彦大张鼓的进入通州。进驻当年练兵的故的。也只有徐,一个人前来拜他。
李彦当年在京城的时间并不长。结识的官员也不多。随着汪文言的死去。杨涟左光斗被关进镇抚司大狱。李彦发现自己在京城居然找不到可以信赖的盟友。
当然。盟友并不是没有。多数是华夏社这一系。此时已经特意保持低调。除此以外。就只有徐光启了。
徐光启和天津巡抚毕自严差不多。在党争中都是比较超脱。然而又倾向于东林这一系。他这次来。也只代表他自己。在这个时候。东林一系并没有人与李彦联络。也可以看出世人虽称东林党。东林其实并无党。这只是一个政倾向比较接近的一个官僚群体罢了。他们并没有统一的纲领。以及有效的组织。
在东林当中。也有分歧。意见从来都不曾统一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在与阉党的交锋中。一败涂的。
“老夫还记的当年兵。三娃你提出的种种新颖做法。几年过去。老夫练兵无成。三你却打造出一支铁军。此番又取的如此大胜。实乃可喜可贺!”白发-苍的徐光启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由衷的感慨道。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二一一回 进城
彦面带微笑,略带景仰地看着眼前这位老人,徐光启又曾主持铸炮,不能说没有成果,但是成效确实不大。
虽然如此,李彦对徐光启还是充满了尊敬,他始终觉得徐光启不算一个合格的官僚,但是,他在科学、技术上的努力和探索,是绝对值得尊敬的。
这几年以来,李彦借着工业技术的超前发展,在辽南打造出一个特区,打造出复辽军这支跨越时代的军事力量,生生改变了明军在辽东的不利局面,但是在科学技术上,特别是在基础科学方面,虽然也进行了一些探索,但是成效也不显著。
倒是徐光启、李之藻等人,在与西方传教士的合作中,翻译了一些西方的自然科学理论著作,譬如说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倒是实实在在做了一些工作。
李彦当初也曾经编写过一套数学、物理、化学的基础教材,并被使用在华夏系的基础教育当中,这套教材,也得到了徐光启的大力推崇。
当然,徐光启对于书中那套理论是比较推崇的,但是对于这样的书,被提高到与儒家经典同等显要的位置,进士出身,作为儒士的徐光启又是很不满意的。
虽然也存在许多类似的分歧,徐光启与李彦的关系大致还算是比较密切的,而这一次相见,相互之间那种欣赏和惺惺相惜,也变得更加明显。
徐光启问道李彦练兵的方法,在辽南发展集体农庄地做法,以及铸炮、工场等等技术细节,李彦则刻意将话题引申到机械、物理、化学乃至社会学等学科上面,因为他知道,与眼下和魏忠贤的权力斗争相比,这些东西,其实更加重要,这些东西,将会影响华夏民族今年几百年的发展趋势。
李彦希望能够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使得它们在中国获得更好的发展环境,而在这个方面,徐光启也无是曾经走在时代最前面地那几个人,李彦希望能首先得到他的支持。
李彦和徐光启聊技术聊到半夜,直到年纪大了的徐光启撑不住,这才结束了谈话,让徐光启先去休息。
李彦则谈得兴高采烈。越谈越精神。
徐光启不愧是这个时代地精英。而他对这个时代地认识。又远非李彦所能够相比地。虽然他很多时候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保守地老头子。实际上。这个曾经数次浮沉地老头。也拥有别人难以想象地精力和见识。
在交谈地过程当中。徐光启经常会说到一些李彦之前没有想到过地问题。从而让他深受启发。尤其是在儒学这一块。有地时候能说得李彦哑口无言。虽然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也确实认认真真地读了一些儒家地经典。但是在徐光启地面前。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儒家地了解。可能真是七窍通了六窍。还是“一窍不通”地状态。
虽然两人在一些具体地细节上面。依然存在分歧。不过在最终地目地上。又很接近。这让他们之间地交谈。变得相当友好。
送徐光启去休息以后。李彦还要处理其他一些事情。进驻通州以后。想必魏忠贤他们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他地这一个举动。其实已经是摆明车马告诉魏忠贤以及依附他地那些党羽。李彦此次进京。目地绝不单纯。
“明天早上。京里就会有旨意。要求少爷立刻回转辽东。不得延误战机。怠慢军国大事。”包有才领着情报部地官员。将刚刚从京里得到地消息告诉李彦。
情报部经营这么多年,加上华夏社在京里的关系,李彦能得到地情报来源,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虽然这道旨意还没下,但是已经通过有关的渠道传了过来。
李彦抿了口茶,微微点头:“早在意料之中,他们也应该知道,本官既然来了,那就肯定不会走的,估计还会有后续的动作吧?”
包有才点了点头:“宫里传出来地消息,魏忠贤召见了几个京营的统领太监,估计会有所动作,不过最新地消息,京营那边还没有什么动作。”
李彦轻轻笑了笑:“会有动作的,不过他们地动作一向是比较慢。”
京营是个什么素质,可以说李彦和包有才他们都清楚得很,真要是打起来,李彦手上一个营,未必就怕了整个京营三大营。
只不过,他到京城来,并不是来打仗的,能够避免,还是要尽量避开战争。
“骆大人那边怎么样?”李彦抬头看了包有才一
包有才连忙道:“骆大人是支持我们地,但是对我们的计划,还是有些怀,骆大人答应收拢部署,但是能不能出手帮忙,就很难说了。”
李彦点了点头,这也在意料之中,骆养性虽然给撵下锦衣卫指挥使这个显赫的位置,起码现在还能够保有富贵,这个时候自然不想做什么激烈的事情。
“骆帅、王帅那边有什么消息?”李彦神情淡淡地看着杯中的茶水,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必须倾力出击了,不管是他,还是魏忠贤,身后都没有退路。
李彦固然要将魏忠贤这颗毒瘤给剔除,魏忠贤自然也想去掉李彦这个潜在的威胁。
“骆帅从镇江那边赶过来,怕是还要一段时间,王帅那边也不近,”包有才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个时代传递信息的方式还相当原始,虽然李彦在天津发现形势比想象中的还要恶劣的时候,已经让人通知王国兴和骆养性也立刻回京,但是他们什么时候能赶到,现在又是怎么样一个状况,包有才也没有消息。
李彦微微一笑:“你不用紧张,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邵荣在城里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猜魏忠贤撵我不走,下面就该是请我进城了。”
“大人明鉴,只是魏阉为何不直接让少爷进城,而是要让少爷先有了防备呢?”包有才笑着问道。
李彦瞥了他一眼:“这个问题你会想不到?要是你连这个都想不到,这个情报工作你还是不要做了。”
“小的终于想明白了,”包有才腆着脸笑道:“魏阉这是要个借口,要给少爷戴上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这样才能师出有名,说不定还会在皇上那儿,说少爷想要犯上作乱,不过,我看皇上是不会信他的。”
李彦微微叹了口气:“信不信这件事无关紧要,关键是皇上还信着魏阉,那么魏阉手上的权力就不会变少,我们所要面临的,可能就不是一个魏阉,而是魏阉身后的皇权。
”
对于魏忠贤,乃至他的阉党,李彦并不担心,事情的发展,也一如他所想像的那样,但是东林那边,居然一直没有人来和自己联系,看上去对自己也同样充满戒备,那么这件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外藩官员进京,不得带私兵进入北京城,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李彦也老老实实地让他带来的那三千兵在城东的几个农庄驻扎。
通州到京城的一段道路,让魏忠贤用水泥给铺了,施工的倒是华夏水泥厂的施工队,这可以说是大明第一条比较长的水泥马路,之前修的那些,都是比较短的,只有这一条,连接通州码头和京城,长度比较可观。
这几年水泥的生产规模越来越大,价格也在下降,很多地方都出现了水泥路,通常都是几里长左右的,能够连接城市之间的大马路,限于地域的辽阔,成本还是太高,尚且很少出现。
魏忠贤当初好大喜功,为了方便通州的货物能够更方便地送往京城,特地修了这条大马路,可能也没有想到,这条大路也会成为他的对手前往京城的捷径。
李彦从盖州、山海关、州各抽调一个哨组成一个营,如今就沿着这条水泥马路驻扎,几个农庄是早先就置办下来的产业,或者是同关系比较近的商人那边商借的,布点完成以后,就等于控制了这条极其方便的要道。
按照李彦的设想,天津的船只可以通过北运河直接抵达通州,而通州与京城之间又是这样一条水泥马路,应该说这样的条件,在这个时代,是绝对独一无二的,可以很方便地调动物资和军队。
魏忠贤以为李彦不足恃,是因为相比之前的孙承宗,李彦最多只能调动辽东的军队,而辽东距离京师这么远,根本就来不及。如果说李彦人在辽东,那么他也没办法,鞭长莫及。既然人都来了京城,那么他就不用担心了,只需要不让李彦见到当今圣上就是。
次日,李彦不等京城的圣旨抵达,连夜启程,在城门打开后的前一刻即抵达南门,虽然守城的士兵已经得到交待,但是谁也没想到李彦会走南门,而且以他辽东巡抚的身份,以及朱由校赐给的腰牌,谁也不能拦着他。
李彦本来可以悄悄进城,然而,他特意选择了这样光明正大的方式,进城后就住进原先华夏社设在通政司不远处的那个院子,以这样的方式,向魏忠贤宣布:我李彦又回来了!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二一二回 相迎
城之时,李彦摆出了巡抚大员的全副仪仗,堂而皇|而入,异常高调地横穿南门内大街。
虽然时间还早,但是京城早起的人并不少,大家看到这样的阵仗,都好奇地打探又是那个大官或者是显贵进京了,好像最近并没有听说这样的消息。
李彦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相反还在刻意宣扬,很快大家就都得到了消息:来的是辽东巡抚李彦,刚刚在辽东大败奴酋的十余万大军,这次是带着建奴的首级,进京报捷来的。
说来也怪,李彦他们进城以后,一路通畅,走得并不慢,但是他们进城的消息,却跟长了翅膀似的,迅速在四九城传播开来,他们刚走到长街的一半,前面街上的人就越来越多,都是听到消息前来看热闹的。
自从萨尔浒之战以来,辽东和建奴就像是一座大山,始终压在大明的头顶之上,从萨尔浒之战、开铁之战到辽沈之战、广宁之战,明军一败再败,最后丢掉了辽西走廊,一直退到山海关,身后就是北直隶,就是京师。
彼时,也就是在广宁之战的前后,李彦和他的复辽军在辽南开始崛起,明朝以文统武,文官是军队的最高统帅,武将的地位相对比较低,所以在辽东数次大战当中,人们知道的只有杨镐、熊廷弼、袁应泰、王化贞、孙承宗、袁崇焕等人,这些都是文官。
所以复辽军数次胜利,后来李彦已经不再亲自领军作战,专门搞军事、地方建设,但是在大明地特殊体制下面,李彦得到的名望,也远远超过王国兴、骆养性、郭振明等武将。
对于京城的老百姓来说,这几年辽东的形势好了,京城的市面好了,不用再像从前那样惶惶不安了。天子脚下,百姓的耳目相对更灵敏些,也欢谈论天下大事,对于辽东的事情当然不会陌生,对于李彦这位年纪轻轻,未及弱冠就领军出征,不到而立就贵为一方巡抚地传奇青年,更是耳熟能详。
大家听说是李彦回来了,而且是刚刚打了胜仗,无不欢欣鼓舞,自发地聚在街头,欢迎李彦进城。
虽然不能带兵进城,但是亲卫还是能带的,李彦大致也能想到进城后会遇到的情况,本来就是要高调,要弄出动静来的,就算街上没有人,包有才的情报部也会想办法搞出些动静。为了应对这些情况,同时也是让下面的亲卫领受京城百姓夹道欢迎地荣誉,李彦这次带进城的,都是一些经久沙场的老兵。
这些老兵。无一不是战场上摸爬滚打。从死人堆里活下来地。经历了战场地洗礼。他们地身上。都有一种平常人所没有地肃杀之气。人们远远。似乎就能从他们地身上。感受到遥远辽东地战事之惨烈。
这些老兵能够成为李彦地亲卫。都曾立下过汗马功劳。却又因为受了伤。落下残疾。不适合再上战场。就给调到亲卫营充当亲卫。
虽然如此。李彦身边地这支伤残亲卫地战斗力却不容小窥。他们不能再上战场。是因为复辽军地战术体系要求进退如一。他们因为这样那样地原因。无法适应整体作战。但是在近身保护和格斗方面。依然拥有强大地实力。
何况。他们都是从战场上活下来地。战斗地意志和决心。以及对死亡地漠视。又是常人难以达到地。
京城地百姓在街道两旁欢迎李彦。看到这支浑身充满肃杀之气地队伍。一时之间。长街两侧竟然悄无声息。大家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只有马蹄落在石板街道上地声音。
亲卫之中。有地人只有一只胳膊。有地失去了耳朵。大家看着看着。有地人竟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好儿郎啊……”
不知道是谁先叹息一声,大家都开始说:“好儿郎啊……”
李彦从南门京城,以及长街上发生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北京城,有很多百姓自发地跑到李彦住的四合院所在的巷子外面观看。虽然李彦的亲卫只是在四合院的门口警戒,但是大家都自觉地留在巷子外面张望,用京城百姓自己的话来说,咱们不能给好儿郎们添麻烦,能够远远地看上一眼,那就行了。
京城太白酒楼的掌柜也来了,一看巷子口这么多人,马车进不去,只好下来步行,还是没法子到前面去,只好扒开人群,大声吆喝:“我们太白酒楼给儿郎们准备了些酒菜,特地送来,大家都让一让,让一让……”
前面的人一听,连忙让出一条走道,那些靠着巷子口的还在那边张望,突然后面有人拉,很不耐烦地说道:“拉什么,等我看上两眼就给你看。”
后面的人连忙
“是太白酒楼给好儿郎们送吃的……”
“啊,怎么不早说?”前面的人赶紧让开,顺便拉着旁边那些没听到的:“大伙儿都让让啊,太白酒楼给好儿郎们送吃的了……”
这一位嗓门比较大,一声大吼,大伙儿就都听到了,连忙让开巷子口,让太白酒楼的人鱼贯而入。
有人就在旁边议论:“太白酒楼做得好,好儿郎千里迢迢,从辽东而来,是得好好品尝下咱们京城的美味,咱们可不能怠慢。”
“是啊是啊!老夫别的不能,就是会做两双鞋子,这就回去搬了存货过来,”鞋铺的掌柜说道。
这个话头挑起来,大家都觉得不能光看,空着手不是个道理,一会儿功夫,巷子口就少了许多人,都回去拿东西了。
太白酒楼的金掌柜这会儿相当高兴,一时福至心灵,想来这么个办法,借着犒劳复辽军扬扬名,看起来效果不错。
不过,看到大家情真意切的样子,金掌柜也是被感动了,想想自个儿在京城做生意这么多年,当初广宁战败,辽西失守,京城里是人心惶惶,要不是李彦横空出世,力挽狂澜,这会儿建奴怕是就打到北京城来了。
虽然,明朝的人似乎都不认为建奴有打到京城来的实力,不过那个时候,是真的慌了。
现在好了,无敌的李彦和他的复辽军又在辽东打了胜仗,看来那个建奴是不足为惧了。
等到鞋店的掌柜让伙计挑了一担的鞋子来到巷子口,正好看到太白酒楼的人从里面出来,呼啦一下,大伙儿都围了上去,询问掌柜的看到了什么,复辽军的战士是不是都长得虎背熊腰,三头六臂。
大伙儿刚才明明是看过了复辽军的战士,不过说话的时候,还是喜欢夸大一些。
金掌柜的脸上又欣慰高兴又遗憾莫名,摇了摇头感慨道:“真仁义之师也!”
旁边的人都摸不着头脑:“俺们都知道复辽军是英勇之师、仁义之师,可掌柜的你说这句话是啥意思?”
金掌柜叹息道:“李大人说,他们复辽军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其中就有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军纪……”
“啊,李大人不收?”旁边的人惊讶道。
“那些伙计还有你们带的饭菜呢?”有人发现金掌柜是一个人出来的。
有的人则不关心这些,大声叫道:“掌柜的,你见到李大人了?李大人长什么样的,是不是跟李左卫公差不多的美髯公?”
“李大人才二十多岁,哪里来的美髯?”金掌柜笑了笑:“李大人说,饭菜都已经送来了,再拿回去就浪费了,大人考虑到酒楼的困难,就收下了那些饭菜,不过是按照酒楼里的价格给的钱,小的要给个折扣,李大人也不肯,李大人说,咱们这些人做点生意也不容易,平常交税养着他们这些当兵的,他已经很感激了,所以坚决不能占咱们的便宜,不但不要折扣,还给了送餐费,小的……小的……”
金掌柜说道最后,也哽咽着说不出话,其他人更是一片默然。
“咱交了税,原来是给好儿郎的,嘿嘿,”鞋铺的掌柜突然厚地笑了笑:“下回啊,再有收税的来,要多少俺都给。”
“你傻啊!”金掌柜突然间大发雷霆:“那些收税的太监,收得再多,一分银子也到不了辽东,全给他们自己吞掉了,李大人在辽东,是自己经营的产业,朝廷就没给过……”
金掌柜突然僵在那里,大家也都愣这了,都没想到金掌柜的会突然情绪失控,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人群中有个看热闹的书生突然冷冷一笑:“怎么不说了?你说的是事实,朝廷这些年,确实不给辽东银子了,辽东军是靠自己经营铁矿、盐场赚的钱维持军队,太监们收的那些银子,都孝敬他们九千岁呢!”
“你是何人,竟然敢污蔑九千岁?”人群中突然有个尖细的嗓子叫了起来。
“宫里的太监?”大家纷纷扭头看向那个说话的人,面白无须,果然不是个男人!
那人很快发现情况不对,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后退:“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敢污蔑九千岁,都给咱家等着吧……”
退出人群,那厮一溜烟地跑远了。
金掌柜猛一跺脚,叹息一声:“吾命休矣!”
“怕什么,李大人不是说,你们交税给朝廷,他的军队就要保护你们的人身财产安全么?我们一起去找他好了!”说话的读书人排众而出。
第三卷 巧木匠
第二一三回 交锋
党风头正劲,魏忠贤权势熏天,甚至连都察院都御光斗这样的大官说抓就抓,说杀就杀,巷子口这些百姓一时间都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刚才说错了话的太白酒楼金掌柜身子晃了晃,要不是那个书生眼疾手快,正好一把托住他,可怜的掌柜这会儿怕是已经栽倒在地。
宋钟国笑了笑,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一手扶着金掌柜,朗声说道:“李大人曾经说过,官员的俸禄,是百姓纳的税,他们这些官,都是老百姓养着的,所以不是父母官,百姓才是当官的衣食父母,咱们这些衣食父母有事情,当然去找他。”
众人心胆巨寒地站在那里,听着宋钟国胡言乱语,胆小一点的,根本就没听进去,只听到最后那句,有事就去找李大人。
胆子大一些的,听得也稀里糊涂的,从来都说父母官父母官,意思就是官员乃是百姓的父母,本来是说官员要照顾治下百姓的意思,自然也有当官为大的味道。现在这个书生居然胡言乱说,说是老百姓才是当官的衣食父母,这不是反掉了么?
他还说这是李大人说的,难道李大人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宋钟国看到大家都迷糊不解的样子,哈哈一笑,扶着软绵绵的金掌柜就往巷子里走:“诸位,你们要是不担心番子找上门,都赶紧散了吧,要是害怕的,赶紧收拾东西来找李大人,李大人是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四合院第二进的正厅,李彦刚送了一位中年人出门,回头对刚刚进来的宋钟国叹息道:“是左大人的弟弟,如今杨涟、左光斗、周朝瑞、袁化中、魏大中、顾大章等人,全部给抓进了镇抚司大牢,若不想想办法,恐怕是凶多吉少。”
宋钟国笑了笑:“宫里那位阉人,倒是是无忌惮起来了,不过也是,内廷在握,外廷也没几个人了,当然不用担心什么了。”
“你倒会说风凉话,”李彦瞪了他一眼:“见到孙大人没有?”
宋钟国脸色一整:“孙大人处有番子。属下未能见到。”
李彦皱了皱眉头。孙承宗现在虽然没有实权。好歹也算是内阁大学士。此时尚在内阁地还有叶向高。叶向高此人也有东林地色彩。但是在王化贞地事情上。李彦曾经支持过熊廷弼。所以两人并没有什么交往。
这一次。阉党借封疆案抓了熊廷弼。杀了汪文言。又抓了杨涟等人。叶向高未能发挥积极地作用。也因为他实际上是反熊地。
李彦点了点头:“让邵荣想想办法。孙大人总归是要见一下地。他在蓟镇军中地影响。未必比我小了。
”
宋钟国点了点头:“对了。刚才过来地时候。在巷子口遇到一件事。”
宋钟国于是笑着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彦坐在书桌后面,无奈地望着宋钟国:“你这是又唱哪一出戏呢?”
宋钟国微微一笑,看上去并不像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容易冲动:“大人,京城咱们已经来了,难道就打翻了魏忠贤,然后就拍拍ρi股走人?要做后面的事情,总要把架子搭起来,要走的路都铺好了……”
李彦微微苦笑,这个宋钟国的思想之激进,有地时候都会让他觉得,这个人会不会也是个穿越者,要不然怎么会轻易就接受他那些迥异于这个时代的奇怪理论呢?有时候,甚至要比他还要激进。
“事情当然要做,但是也不能急,慢慢来,”李彦摇了摇头:“这件事,你注意一下,千万别让那些百姓遭到牵连,希望京里的事情能够快些定下来,以免生灵涂炭。”
“大人,你就是太过心软,”宋钟国也在摇头:“要我说,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到时候大人就站出来为民请命,京城的百姓谁会不支持大人?至于大人说的,要想免去生灵涂炭的方法,就是让邵荣他们潜进皇宫里面去,将魏忠贤那个阉人抓出来剁掉,那就没啥事情了。”
李彦笑着看了宋钟国一眼:“你真是这么想地?不见得吧?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我们要是真那么做,虽然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成功以后,势必会成为满朝文武的眼中钉。”
“你要知道,咱们这次进京,固然是要搞垮魏忠贤这个恶狼,但这并非我们的最终目的,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想这个你是明白的,”李彦笑了笑,他知道宋钟国心里明白得很,之所以在他面前不停嚷嚷,其实也是一种提醒,或者说,就是这个家伙地风格。
宋钟国哈哈一笑:“大人果然是明鉴万里啊
李彦摇了摇头,话虽然这么说,他却未必认同宋钟国今天的所作所为,今天的事情中,有两件事让他很担心,一是那些巷子口的百姓,会不会遭到阉党的打击,他觉得可能性很大,阉党在这个时候很可能需要一个突破口,来抓住李彦地痛脚,并且通过进一步的行动,警告和打击他。
另外一个就是宋钟国今天在巷子口对百姓说地那些话,那确实是李彦说过的,但是这里是京城,能不能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阉党固然有可能抓住这一点对他进行攻击,如果闹大了,别地官员,还有那些想当官的读书人,恐怕也不会成为他地支持者,甚至是成为反对者。
这两件事都要抓紧时间处理,也都落在宋钟国头上。
前面那件事,李彦让宋钟国和邵荣交代一下,对那些百姓提供必要的保护,实际上,在宋钟国说了那些话以后,已经有不少的百姓,真的跑过来避难,对于他们,李彦也不能置之不理,就都安排在旁边的院子里,好在华夏社所在的这个院子挺大,勉强够用。
能够被复辽军收拢,还提供热汤热水,这些百姓都挺感激,纷纷说李大人是好人,只是也有些担心,朝廷里那些大官都斗不过九千岁,李大人又如何呢?
魏忠贤在得知李彦已经进城以后,问了问大概的情况,不怒反喜。
本来嘛,所谓下旨让李彦回返辽东,不得进京就只是个幌子,李彦都杀到城门口了,而且明显另有所图,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回去?
发这道圣旨,魏忠贤想的不是让李彦回去,而是要给他扣一个抗旨不准的罪名,如果李彦死活要进城,那么最后谁也不能拦着,只要他不能带兵进来,那么进了城,还不等于是进了他魏忠贤的局,怎么着也飞不出去了。
“嘎嘎,那咱们就好好玩玩吧,”魏忠贤阴阴笑道:“你们锦衣卫都给我盯紧了,看看那李三娃住在哪,都干了些什么,又和哪些人见面,这回啊,说不定还能抓几个顽固分子。”
魏忠贤提督东厂以后,逐渐就将骆思恭排挤出去,换上了忠于他的田尔耕、许显纯等人,田尔耕唯魏忠贤之命是从,他连忙领命:“李三娃在通州倒是没见什么人,只有徐光启去见了他,今天才离开的通州,而那个时候,李三娃也已经进城了。”
“徐光启?”魏忠贤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阴笑道:“那个老头是个书呆子,就不用理会了。”
“公公明鉴!”
“只是,要找个什么理由,尽快将这个不识抬举的李三娃搞掉才是,”魏忠贤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突然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魏忠贤眉头一皱,很不高兴地喝道:“是谁,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小太监正是宋钟国在巷子口遇上那个,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公,小的有急事禀奏,辽东的李三娃唆使百姓,图谋不轨。”
“哦,”魏忠贤眼前一亮。
田尔耕见机也快,连忙对那个小太监道:“公公问你话,具体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很快将巷子口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魏忠贤脸上立刻堆满奸笑,眯着小眼睛看向田尔耕,正好田尔耕也看过来:“公公,要不要属下这就把人给拿了?”
魏忠贤笑着摇了摇头:“不急。”
“李三娃最喜欢赚取人心,这回啊,咱家偏不让他如意,”魏忠贤阴阴笑道:“田尔耕,你立刻加派人手,去查出今天那些闹事的百姓,然后……全都给咱家抓起来,一天一个,全都拖到菜市口砍头去,咱家倒是要看看,李三娃要如何保护他们的衣食父母,哈哈哈!”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田尔耕领命退下。
“等下,”魏忠贤又叫住了田尔耕:“杨涟他们,可曾认罪?”
田尔耕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魏忠贤一眼:“都已经抓进镇抚司的大牢,但是尚未招供。”
“哦,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魏忠贤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田尔耕立刻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扑倒在地:“公公放心,小的这个回去严加审问,立刻坐实了他们的罪名。”
过了一会儿,魏忠贤才微微点了点头:“好的,那咱家可就等着了,你要是做不好,咱家就让别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