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被绑在大牢的石壁上,已憔悴枯黄得不像是原来的她了。
坚毅的面孔上此刻有着血斑,全浮着紫瘀,青乌,晦涩。她的眼眸失神,光芒灰黯而沉抑,眼白上布满了条条红丝。一双红唇也因滴水末进与大量失血而干裂了,衬着低微又虚弱的喘息声,就像一盏即将油竭蕊枯,随时都可熄灭的灯!
月光出来了,微弱的很,从天顶的木窗溜进牢内,将她孤零零的影子照的七零八散。
这样的坏境,她突然觉得熟悉极了。
七年前,也是这间牢房,也是这样的月色,她拼死一搏,从这里,救出了她的结拜兄弟庄亦痕。
七年后,她却被他送进了这里。
兄弟情谊,随着牢门铁链锁上的声响,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早该想到才是,这次攻打洛马城,她是先锋,受命带千余战士前往洛马城查探情况,原本计定是六路大军攻打洛马城,所以洛马城有多少兵马,他庄亦痕都了如指掌,他明知洛马城一战,她是死路一条,却仍要她一人只率一千余人去飞蛾扑火。在她与千余战士被围之际,他庄亦痕的七万大军近在咫尺,竟无一人上前支援。
若不是她久经沙场,作战经验丰富,她的尸首,早已挂在洛马城的城门之上。
可没想到的是,从洛马城带伤突围而出后,庄亦痕竟以调度不周,指挥不当为由,上报兵部,把她押入大牢。
她不由有些自嘲地扬了扬唇角,因为干裂传来的一丝疼痛让她第一次感到了人生的不公。
今天,是她二十九岁的生辰≡出生那日起,她便被当做男儿抚养,除了她的生母,无人知晓她的女儿身份,她的父亲更是蒙在鼓里,他甚至为她许下了一门亲事,她那未过门的妻子,还是当朝宰相的次女nAd1(
这门当户对的亲事,在雍国曾是轰动一时,举国惊羡。
攻打洛马城之前,她站在夕阳下,开着玩笑地跟庄亦痕说:兄弟,这次要是拿下洛马城,我可就要回京完婚了,以后有个暖被窝的人,也算是一件人生乐事,你说是不是?
当时庄亦痕的神情十分愉悦,说:那是,你小子是福分不浅,能娶到那么美的好娘子。
她哈哈笑着,说:所以,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他揽住她的肩膀,双眸闪耀着光芒,说:一定要活着回来,到时,我送你一份大礼。
她也搭上他的肩膀。
两人一同朝远处看去,那里,夕阳正在坠入蜿蜒的河流之中,水面上一片金黄。
一切,都如同过往,一切,仍手足情深。可当她真的活着回来了,他却亲自将她送入牢中,难道,这,就是他说的大礼吗?
秦风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是他的兄弟,他们结拜之时的誓言,犹在耳畔:我们异气之光,玉昆金友,花萼相辉,棠棣相竞,患难相顾,手足相惜,宁作鹡鸰之在原,惟拒雁行之折翼,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秦风用力咬了下失去血色的红唇,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牢门口有了动静,一年轻男子侧身走了进来。
他带来的几个随从,留在了外面。
秦风的目光投向那男子。
男子也将目光投向秦风。
两人对视着nAd2(
良久,男子打破沉寂,叫了一声:“秦风。”
秦风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是生硬而木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