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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对峙

擎天的光澜,激荡开漫天的璀璨。将四合的­阴­霾摧枯拉朽般横扫一空,陡然间昏暗无比的天宇焕发出解除了幽霾禁锢的澄清玉宇。连沙场上方重锁的幽云也为之一动。在豁然一暗之后,也随之分崩离析,随风一道流散。至此天地四合已是一片澄澈世界。雷忌回首望着王所在的地方,光风霁月中,双眼已经金光弥望。自己正在向那通往光明的世界中徜徉之际,忽然铅重的眼帘却褪了下来,任他如何挣扎也睁不开。

崖端崎岖的石块丝毫不会令身材魁梧的撞钟为难,他踮脚立在了依稀现出裂痕的石体上,石体底下无所凭依,悬空着延伸出崖壁。狂风中裹挟的戾气如同蜉蝣撼大树,撞钟依旧目光迟滞地盯着前方。任凭风沙紧贴这他的衣袂却无法拨动分豪,寂漠近乎庄严的脸上尘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令他动容。连绵不绝的­阴­风带着阵阵透骨的寒从渊底翻滚上来,毫不气馁的发起一阵紧过一阵的犀利攻势。但撞钟在那图黑气庇护下,滚滚不息的风流只能在涌向他躯体的时候避开他的躯体,绕道而行。

即使连衣袂也没有接触到四周那一阵阵的狂风。但撞钟还剩能感觉到四面八方,唯独脚下涌上来的风从渊底裹挟上来的­阴­气至此却变弱。这足以令世间生气枯萎的风中,一向面无表情的撞钟脸上却出现了一抹春风拂过般的微笑。高深莫测的目光蓦然从那万年浮沉的视野中收了回来。

缓步朝崖端的边缘移去,正当他俯首下望之际,一阵浑厚的狂风卷着郁积已久的凄凉­阴­气涌了上来,将撞钟头顶的黑气给逼退。猝不及防间,撞钟只见凄凉的­阴­气兜头盖脸的扑上来。由于黑云的庇护失灵,即使­阴­气尚未到达,双袖衣襟被犀利的狂风侵的猎猎翻舞不已。撞钟挺身收回倾视的姿势,袍袖一摆,轻而易举地将­阴­气打散。

厉毒的意念同过双指端侵入了雷忌的心窍之内,游走全身,贯通雷忌的神思与心脉。一周走遍,却没有惊动体内如同血液般流淌的念力。眼前这个人连心智都如此清澈,连他无孔不入的念力也没有发现不妥的地方,这只能说他真如外表看起来是一个近乎呆滞的平凡人,或者实在是不寻常。厉毒将抬起的手臂移回了身侧,侧眼望着猝然从朦胧中醒来的雷忌。

原本神思所在的世界是如此的清澈,但蓦然睁眼的刹那,雷忌就像经历过梦魇。感到一股闷气窒在胸口,睁眼就望见了寒风中目光深邃的厉毒,那眼光依旧深邃,先前的犀利如睁眼闭眼间一闪而过。但雷忌却仿佛掉进湖水里又重新浮上岸,用力的将带着­阴­寒的空气吸了一口,以疏通内心的那股在胸臆间堆积的郁闷。

笑容仿佛暴露于云霭之上的峭壁巉岩,隐有着一种经世不变的不屑与负气。厉毒一甩袖子转过头去,朝后面立于­阴­森­阴­影中的扈从望了一眼。唤出一个通晓羯人言语的。雷忌弓着身子,风将他的发丝撩拨的很乱。但他心中业已谋划好的运筹却异常坚定。刹那间,随厉毒松弛的厉气,在漫漶的风中有如撞上崖顶一块独立的中流砥柱,蓦然风流云散。

心有不甘的撞钟,对那阵以下犯上的风颇为不满。风中­阴­寒的气息沦肌浃髓,地狱的风吹过是什么感觉呢?枯萎,在残垣断壁的樊篱这死亡。撞钟没有笑,他呆滞的眼神仿佛死了一般,却有种屠戮的油腻,是一种内心根深蒂固的残忍。

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个男子着盯着他,聚­精­会神的眼光从眼梢­射­出,却异常犀利。宽大的魔掌以一种穿云裂石的力道,牵动着天地周流的风尘,击进了那股­阴­寒而惨烈的风中。莽莽的­阴­潮动了瑟然动了一下。仿佛一支强弩之末的矢镞,箭尖虽然锋利但已经无力刺进对面云峦般难以逾越的鹄的。溃散成齑粉,和进分道扬镳的烈风中。

虽然有些不舍但这一掌彻底冰释了隐有的疑窦。趾高气扬的将手掌贴在腰侧,昂首让激涌动­阴­风在他的黑云护罩下,折腰哀嚎。那名鹰鼻鹞眼的扈从环四面,扫视了雷忌一周。退了几步,微伸出头,吊着眼睛剔了他几眼。就开始了审问。

一脸从容不迫的雷忌答道有条有理。驱马回驻地的途中遭遇了风暴,流亡到了此地绝境,已经一两天了。粮食和水快尽了,却无法找到出路。这十余匹马也是替他的主人墨辉放养的,其中有几匹受不了饥渴,无法驱赶以致返途受阻。他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下,马上就启程。

认真审问的扈从从不间断的以野狐般的目光剔着他,蓦然听到雷忌提到墨辉时却眼光一闪,一把奔到雷忌面前,抓住了脖颈上一枚发黑的骨牌。他的目光有种难以置信的诧异,这种骨牌是大漠一大割据势力毁石荒坎坷城城主墨辉族人的信物,而这块不仅是象征着崇高尊荣的黑­色­,光泽也罕见的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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