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眼前这个魁梧高大的男子不是坎坷城贵胄,也至少墨辉主人信的过的心腹。蓦然,审问雷忌的扈从将那块骨牌栽了下来,目光中极其的断定。俯身立在厉毒面前,将骨牌高举奉上。
厉毒对眼前的羯人男子已无戒意,却找不到不妥。端视着扈从手中的骨牌良久。方迟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勾起。望了一眼即仍了回去。雷忌无知的脸上杂着一抹惴惴的不安,丝毫不见到内心的想法。那面骨牌的确是从墨辉那里得来的。
当年坎坷城主墨辉御众侵边,直寇北朔。王得到探报后,于其必经的悔过坡设伏。歼灭了墨辉先头大部。也是雷忌穿过残兵败将,将穷途末路隐匿于荆棘后的墨辉一箭射中。方才被王一举成擒。但王望了一眼桀骜不驯的墨辉却决定放走,包括业已遭擒的俘虏。
结仇不是王的本意,他只想挫败瀚海国肆无忌惮的锐气。王要统一,首先就得学会让化外归心,服于懿德。正当他们准备凯旋归城之际,一身犷悍的墨辉却跪了下来,拉住王的衣袂。望着一脸宽容的王,感谢他的仁慈,并答应以后瀚海一旦犯境一定永不参与。然后,他就扯下脖子上那面黑色的骨牌,那是羯人最为宝贵的护身符,传说人的灵魂靠它庇护。
墨辉说,骨牌守护着他几十年了,现在为报答王的仁慈把它献给王,自已的灵魂也从此跟铠甲一样守护着王。王收下了,站在高岗上望着墨辉收拾队伍返回。然后,王亲自把骨牌挂到了站在他身侧雷忌的脖颈上。雷忌没有推辞,因为他要在王最需要的时候,作为一柄利剑,用一腔的滚烫的血回报。
白色的云气忽然在厉毒头顶大起波澜。顿时,风仿佛凋零了一般,大漠陷入死一般的宁寂。天堑之中的阴风伴着簌簌的尘土充满顾忌地盘桓,迟迟不肯涌出畛域,掠到崖顶即使一尺的距离。厉毒苍白的脸色暗了一下,被数声哀惨的马嘶吸引。
一彪处于阴影中的扈从却纷纷扭头,望向无际的大漠。撞钟脸色一沉,却无法稳定闪烁欲散的黑气。坡地上的马群不住的趵蹶子,慌乱四窜,大有脱缰失控之势。雷忌已经不及多想,他必须赶紧乘着马群离散之际,去控制住处于六神无主的马匹。
当他拔腿欲奔之际,却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原本露出半截的石块,却陡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拔起,正好挡住了雷忌伸出去的脚步。猝不及防,间雷忌勉强收住身形。须臾,那块拔高的石头,埋在地下的部分,完全破土而出。立刻,就被巨大的力量给顶到一边。
一个深陷的窟窿出现在了雷忌的脚下。窟窿中不断有沙土翻滚出来,一株血红色的草从萌芽到长成不过是眨眼之间。大漠深处自一彪人马擎着黄烽驰骛过多的路面上都密密麻麻的长满,这种血色的草。几乎同一时刻,就一路蜿蜒,循着黄沙上的踪迹直蔓延到这崖壁的绝境之地。
‘终于到了’撞钟言语飘渺仿佛是在对幽冥的黑暗之神发出一声的叹息。望着地上一片葱茏的血色。崖顶之外被屏蔽的阴风终于解除了禁锢,每掠过一株草像是就有一滴血的阴毒被容进风里。血色草娇柔的叶片在阴风中舞的更欢,仿佛冥间一群鬼魅正朝死神即将到来的方向狂热的舞拜。
能够有如此力量的必然不是寻常之辈。内心深处被调起的神力,已经炙热的在他身体四周燃成惊天动地的气势。悬浮于头顶的白气随着厉毒内息的加强恢复了以往的循序运转和从容不迫。连阴寒变重的阴风也不敢冒险,从他身上染指一试。大敌临近,却见崖端的撞钟正在冥神窥测。白色的云气陡然在头顶上方形成一道涡流,厉毒感觉上界似乎有千钧力道压下来,聚力抵抗的同时,一声疾呼:‘此地情况险恶,你我不用阴阳华盖维持,更待何时?’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撞钟的脸色越加黯淡。一团黑气在空中旋舞一下,不见有人的身影随风而动。在阴阳双气交流之际,已经立道了厉毒身旁。遮天盖日的黄烽又在大漠中腾腾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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