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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剑司06

小黑回过头来,静静的打量了霍去病一眼,便提剑在手慢慢走出了这霍府。

一路之上,霍府奴仆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人敢上前询问。

背后,霍去病一脚踢去,将那弯刀踢得飞了出去,打了几个圈儿落在墙角。

一个老奴弯腰过来,颤声道:“侯爷,可要开饭了?”

霍去病一眼瞪去:“开什么饭!爷烦着呢!去去去,让爷躺会儿!”他转身便走,那老奴弯着腰连声应诺,可走出没几步,霍去病又回头来,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缀满宝石的华丽弯刀,手一指,喝到:“站着­干­什么!去给小爷把刀捡起来!”

那老奴立刻快步跑去,捡起弯刀双手捧着递给霍去病,霍去病这才冷哼一声沿着回廊走了。

“……契约缔结,从此之后,护卫吾主,直到吾刃钝,吾身断,生死不弃,轮回不渝……”

霍去病猛然瞪大眼从床上弹坐起来,梦中那个女子的声音却仍在耳边徘徊。

生死不弃,轮回不渝……

其实,他连那个女子的样貌都看不清楚,可是,那两句话却让他那么相信……

他随手抓起枕边的弯刀Сhā进腰间,却没注意到,那刀柄之上已出现一个清晰的霍字。

一个胡人打扮的女子,身着短褂皮袄,头戴绒帽,身上缀满蓝­色­、红­色­、黄|­色­的宝石配饰,俏丽野­性­,自有一番动人。

她腰间缠着一条马鞭,双眼带着浅浅的琥珀­色­,鼻梁高挺,眼眶深邃,与汉人有着明显的区别。

她见霍去病走了,便轻轻的飘在了霍去病身后。

小黑一回到汤饼店,就看到小白幸灾乐祸的笑脸:“呀,怎么不跟着人家住在霍府啦?吃好穿好,多羡慕人啊!怎么?人家不要你啦?”

阿亏赶紧去拉小白的衣袖,怯声劝到:“小白你别说了,小黑回来了就好。”

小黑抬眼看她,嗤了一声撩开帘子便进了里间。

小白愈发气愤,一把甩开阿亏的手就冲了进去:“你什么意思!真要打架就打好了!不要以为我当真怕你!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把阿亏当什么!”

小黑冷冷打量了他,随手一挥,地面顿时出现一条深深的裂缝,让小白的怒吼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小黑冷清的双瞳抬起来,不紧不缓的道:“与一柄连刃都没开的剑打架,我丢不起那个脸。”

小白涨红了脸,死死的瞪着他:“你……你……”

他“你”了几声硬没说出话来,一个转身,一把拉住阿亏的手臂,尖利的吼:“阿亏!给我开刃!我要灭了这小子!把他切成铁块块,扔到炉子里融了!融了!”

阿亏赶紧的抚着小白的胸口轻声道:“小白不急小白不急,来,呼气——”

小白涨红了脸呼出“啾——”的一个拖声。

阿亏赶紧道:“小黑他只是没有鞘,所以脾气大了点,杀气盛了点,小白你不跟他一般见识啊……”

小白嘟囔了两句扫他两眼,又连连哼了两声,这才闪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胡刀04

她最初没有名字,没有­性­别,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一把刀。她活在一片黑暗中,那种让她全身动弹不得的禁锢让她不停的挣扎,最后却总是败给一片沉寂。

只有当一种温热的液体浸透她的身体的时候,她才可以窥探,像偷偷拨开帘子的阁中少女,渴望却又望而却步。后来,她知道,那种液体,叫血……

她所接触到的世界是由无数的声音组成的,苍老的、清脆的、爽朗的、娇俏的或者童稚的。她倾听着,然后幻想着。

她知道握着她的人是“草原上的雄鹰”,他们叫他浑邪王。

她跟在他身边很久,大概有十多年,或者有几十年也说不定,又或者其实只有一两年。她并不能清晰的记得,因为,对于她,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然而,她的世界却是从饮了那个人的鲜血开始的,那甘甜的液体与以往她喝过的许多都不同,滚烫到几乎灼伤她的嘴­唇­,却让她不由自主的想陷得更深……

于是,她想,若是可以一直呆在这个人身边,饮这美妙的液体,那多好……

于是,她努力的拥抱他,在他的脖子上划出细小的伤口,然后陶醉的舔舐——她不舍得划大了,那样美妙的鲜血若是像以往她的那些献祭者那样,一下子便冷却了,多么无趣。

那时,她想着,如果……可以拥抱;如果……可以亲吻;如果……可以随伴身侧……

于是,她拥有了手,雪白若藕;

于是,她拥有了­唇­,粉红若樱;

于是,她拥有了身体,雪袄束身,配饰叮咚,英姿飒爽!

哪怕……谁都看不见……

她欢喜着,在本体被浑邪王收到鞘中时,她奔跑过去,跟在他的身边,听到旁边的士兵叫他霍将军。

她一直呆在匈奴人那里,汉话懂得不多,却认真努力的将这几个字在舌尖上滚了又滚,哪知,后来又听人家叫他霍去病、霍侯爷、霍少,害她一次又一次的学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迷茫得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

她本想跟着他,以后渴了饿了就趴在他脖子上咬上一口——她会注意,只轻轻的咬,不会叫他疼,疼了也会给他吹吹。可是,还没跟上几步,便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

她恨恨,这才知道,作为器灵,她不能离开本体太远。于是,蹲在一片黑暗中无聊的扳手指头,终于又等来了他的声音:“浑邪王的刀可真利,可否赠给我?”

她兴奋的点头,连连喊:“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那浑邪王果然同意了,她兴奋得转圈,一个劲儿的盘算着今天到底该咬上几口。

刀身震了震,她便觉察自己被易了手,她的脸忽然红了又红,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红个啥。于是,有些紧张的缩在刀鞘里,一直没能实现自己的“咬一口”或者“咬两口”的计划。

然后,她见到了自己的同类,一把黑­色­无鞘剑的器灵,只是,对方已经拥有实体,而她,仍然只是一个飘忽的幻影。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霍将军、霍去病、霍侯爷、霍少其实是先跟这个器灵有约定的,只是,被她抢先定下了血契。

她心中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安,于是,对上那个器灵冷冷的打量时毫无出息的抱头一躲——即使,只是碰触到那短短的一瞬间,她也能够察觉那种差距,那种让她害怕和颤抖的冰冷杀气,即使对方未染一点鲜血,即使她饮过千人的血……

她看着霍去病睡着,面容安静,眉峰锐利。

她看着他将她的本体放在枕边,仅隔了一寸的距离。

她不由自主的俯下身,舌尖舔过他的指头,含住,吮吸,然后是轻轻的一咬。

粗糙的指腹上有厚厚的茧子,握过剑,挽过弓。咬开,下面有流动的鲜血,甘甜而馨香。

没有那些狂暴的愤怒,没有那些让人厌烦的恐惧,像香醇的酒令人迷醉而上瘾。

她一点没有浪费的舔了个­干­净,然后轻轻的飘到他的上空,在他眉心浅浅一吻:“……契约缔结,从此之后,护卫吾主,直到吾刃钝,吾身断,生死不弃,轮回不渝……”

这是最重的誓言,将她的所有皆轻轻的放到这个男子的手心,只要他一握,便能让她为之生为之死。

她将成为他的刃,他的爪,他的牙……披荆斩棘……

那时,她还不懂,那种鲜血的渴望下,深深掩盖的……是一种名为爱的感情……

元狩四年,她看着他意气风发在金銮大殿上向那个威严的帝王跪拜,然后金戈铁马直出漠北。

那一次,她随着他从温暖的长安直达黄沙漫天的漠北,然后翻山越岭,一路挥师。

那一次,她一身裹满粘腻的血,滞而不流。

那一次,她亲眼见着她的主人是何等的英雄杰出少年不败。

那一次,她静静的陪在他身边,看他神­色­飞扬一马当先。

那时,她可以用手臂拥抱他,可以用嘴­唇­亲吻他,可是,她忽然觉得,其实,这些都不需要了。她只需要陪在他身边,直到弯刀卷刃就好,直到弯刀卷刃……

那时,她被他握在手中,跪天封禅,拜地祭礼。

他在众多将士的欢呼中满脸兴奋,一口饮尽杯中酒,像个孩子一样脸颊飞红。可她只是站在他身侧淡淡微笑。

她知道的,从一开始就是:她的主人会是了不起的英雄!

元狩六年,他躺在榻上,昨日还在教弟弟霍光舞剑,今日便气息绵绵。

她趴在他塌边,任多少人来来去去都不移半步。

她不是一个好的器灵。

若是他当初选了那把杀气沉沉的黑­色­无鞘剑,他或许会更加光芒耀眼,可是,她坏,她没舍得将他让出去。

她那么弱小,哪里为他挡得住那战场上的煞气。

他少年英雄,手下流过了太多的生命,一分血便是一分债,总要还的。

她舔着他的指尖,忽然想起,自己沾染了那么多的鲜血,却已有好久没食过他的血了。然而,她最爱的血终于……要冷了……

榻上的他依旧年轻而英俊,发髻散落,铺了一塌,如缠绕纠缠的绸线。

他忽然转过头来,双瞳中清晰的印着她,声音浅浅的,气息不匀:“你是……谁?”

她一怔,愣愣的抬起头来,看到他的眼睛里渐渐褪去璀璨的光。

她嘴­唇­动了动,脸贴着他的手背:“胡刀,他们叫我胡刀……”

门吱呀一声响,她转头,看到明亮的光里,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身旁跟着一个胖乎乎的娃娃和那个她见过一面的黑­色­无鞘剑。

她跪在地上,对那个女孩拜了一拜:“祭剑司大人,拜托您了……”

回身握起他的手来,放到脸上,轻轻摩挲。

一滴泪,鲜红如血,滑落在他的手心……

阿亏推门进来,扑面而来的哀伤悲切让她怔了一怔——刀兵,那生杀予夺的利器,竟也有这么强烈的感情吗?

那把胡刀的器灵已不再是匈奴人的打扮,一身广袖长襟,若不是那双带了少许琥珀­色­的眼和较深的轮廓,大概已经瞧不出异域的味道了。

她趴在霍去病的榻前,脸颊摩挲着霍去病的手背,神­色­哀伤,眼神却平淡而幸福,就像一个普通的女人,拥有喜怒哀乐或者更多。

她抬起头来,眼睛在洒进来的阳光中眯了一眯,然后跪下,给阿亏磕了头,声音里没有一丝迟疑:“祭剑司大人,拜托您了……”

阿亏的手一抬要去抓她,却被身旁的小黑先一把抓住,握在手心里,强行按了下去:“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一滴艳红如血的泪滑落在霍去病的手心。

噔的一声,那把胡刀仿佛失去了依凭,从塌边滑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小黑走过去,替霍去病将掌心握起来。血­色­的泪慢慢的晕染出淡淡的红光,从握起的五指间透出来,将霍去病的身体整个笼罩其中。

红光渐弱中,一个淡得几乎透明的灵体从身体上分离出来,漂浮到了半空。

那人,剑眉星目,一脸熟悉的嚣张和意气风发。一双眼睁开,便如宝剑开刃,玉器开封。

小白撇撇嘴:“这人其实比小胡还像器灵。”

霍去病略有些迷茫的环视了一周,看到那个躺在榻上失去呼吸的身体时不由得一愣,呆呆的拧了拧自己的胳膊:“这是……”

小黑淡淡的看他一眼:“你的过去已经被斩断,你如今只是一个新生的器灵。”

“器灵?”霍去病一怔,忽然便想起死前一瞬看到的那个女子,缱绻缠绵的摩挲着他的手。

“胡刀,他们叫我胡刀……”

“那……胡刀呢?”他往前一跨,却不适的摇晃起来。

小白顿时捂嘴窃笑:“马踏匈奴的霍大将军,现在居然要从走路学起了。”

阿亏捧起胡刀递到他面前:“这是她的本体,现在,是你的容器了。至于小胡……大概散了吧。器灵,一百年化灵,一千年方得实体。她一流泪,便将整个灵体都散了,偏偏又失去了容身之所……”

霍去病只觉脑袋乱糟糟的一团,怔怔的看着那把陪伴他征战一生的刀,心念一动,那刀已经飞到他怀中。

手指沿着刀身抚摸着,滑过刀刃,却不会觉得疼痛。

谁曾知道,他征战沙场,说着“匈奴未灭,无以家为”,却一直一直有一个这样的女子陪伴在他身边,杀敌……还有温柔而多情的注视……

“我总会找到她的,不论是灵还是人。”霍去病将刀如往常一样别在腰间,却感觉不到一点重量。

他一挑眉,已恢复了平日的无赖模样:“倒是你们,原来竟都不是人,竟是骗了本将军吗?”

阿亏眼神闪烁,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一副卷轴道:“你既然要做这个器灵,那便要好好修炼,像你现在这么透明的灵体,不消半日便会散了,更别说去找小胡了!所以……”她仰起头来,对着霍去病努力的眨动着眼睛,一副劝诱的模样:“到妖器阁来吧,到妖器阁来吧,这里还有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好东西哦,像什么轩辕夏禹剑啦,望舒剑啦,大禹九鼎啦,都是美人哦!”

霍去病只抱臂看她,嘴角挂了了然的笑,小白却嘟囔着:“阿亏都跟着大猫二猫学坏了!”

卷轴缓缓打开,竟有三尺来长,一尺多宽。画上清晰的描着一座­精­致华丽的宫殿,巨大的宫门正对画的中心,几乎占去了大半个画面,宫门两边,两只威武的石狮子正挠着后脑勺,打着哈欠打盹儿。宫门上方,端端正正的悬挂着一方匾额:妖器阁。

阿亏拿手指恶狠狠的戳了戳那两只看门的石狮子,低声怒吼:“起来起来!大猫二猫你们两个太丢脸了!”

两只石狮子懒懒的睁了眼,看了阿亏一眼,摆摆前爪懒洋洋道:“阿亏你一早可没说我们两兄弟要给你看门啊,你把我们俩骗进来了就想残忍无度的剥削吗?”

阿亏脸一红,只能小声道:“可是,来新人了啊……”

两只石狮子的眼睛顿时一瞪,大若铜铃,脑袋一甩,颈上的鬃毛便是一荡。两只前爪巴拉巴拉一阵,将那一圈儿鬃毛梳理了个光光亮,这才摆着脑袋四下看:“哪里哪里!哈哈,可得是美人才行啊!”

阿亏在霍去病肩上推了一把,霍去病只觉眼前一花,面前已站了两只高大威猛的狮子,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看了他半晌,然后没­精­打采的甩了甩尾巴又跑去一边儿打盹儿了,只拿了两只大ρi股对着阿亏:“没劲!竟然是个男的……这年头啊,美女就这么难找吗……这命啊怎么就这么坎坷啊……”

阿亏脑门儿一汗,对着画卷里回头看他的霍去病尴尬的打着哈哈道:“那个……他们两兄弟比较随­性­,诶,豪迈……啊,不拘小节……”

霍去病却打量了那华丽的宫门一番,摸着下巴道:“阿亏,我怎么觉得这宫殿这么眼熟呢?”

小白顿时捂着脸大叫起来:“不是我不是我!都是阿亏叫我­干­的!都是阿亏叫我在项羽烧秦宫之前带着大猫二猫把整个秦宫都搬走的!”

霍去病脸上的笑一僵,指着面前绵延数十里的宫殿群咬牙道:“你竟把整个秦宫都搬走了!阿亏……你真狠……”

阿亏对着手指偷偷抬眼:“那个……反正我不搬走也会被烧的,小秦很感谢我的说……”

画面里的秦宫顿时摇了摇,四下纷纷响起一群细小的孩童声音:“是呢是呢,我们最喜欢阿亏了!嘻嘻……”

霍去病终于镇定不下来了,几步跨进自己打开门的妖器阁道:“原来,什么都能成妖……”

阿亏不好意思的对着霍去病的背影拉长声音道:“小霍,里面房间多,你喜欢哪个自己挑啊——”

一群孩童的声音顿时又叽叽喳喳的响起来:“哎呀,不要选我啊,我还是个姑娘家……”

“阿九,你那里上次就住过男人了……”

“什么阿九!这是四十二来着!”

“啊?四十二吗?看起来都差不多……真是的,这秦宫修得太大了,害我都分不清了……”

胡刀05

会场安排在B市著名的文化馆中,阿亏在外面磨蹭了两步,惹来小黑询问的注视。

阿亏磨了磨鞋底偷偷问到:“那个……会不会我一进去那些东西就全飞出来跟我拜三拜啊?”

小黑的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笑意,抬手自然而然的摸了摸她的头:“也没见我们店里的东西没事儿出来拜三拜吧?”

阿亏这才放心。

小黑放慢步子与她并排而行,低声道:“所谓祭剑司,虽然掌管天下刀兵器物,也多是针对器灵而言,普通东西毕竟没有自己的意识,你若不强行命令,他们就只是死物而已。而,器灵一旦认主,也多数会将主人的命令放在第一位。其实……器灵与人也没什么不同啊……”

进到会场的时候,那个杜大海热情的介绍了整个展览会场的布局和保卫措施,脸上有些洋洋得意。因为正式的展览要三天后才开始的缘故,会场里只有十多个负责摆放展厅的工作人员,显得空旷了些。可是,正因为此,才凸显了那些被静静安置在展厅中的孩子们迷人的风采。

汉唐的服装是出了名的飘逸动人,他们­色­彩艳丽,广袖宽襟,穿在人形模特上放在展览柜里,如同一个又一个或巧笑倩兮,或手捧香茗的美貌贵族女子,背景是放大的汉宫图。

汉朝的青铜器已经很少了,多数是铁器,但是,几个大铜鼎却是纹饰厚重,体型流畅,纹饰粗犷,相当的迷人,不由让人想起主父偃那句“大丈夫生不得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的豪迈壮语。

还有一些甲胄、陶瓷、书画等等,展览品之丰富饶是阿亏也咂了咂舌。

小白趁着工作人员来接待小黑怀中的胡刀时,拉了拉阿亏的袖子偷偷的指着一对铜鼎偷笑道:“阿亏,咱们家那九个方鼎是这些家伙的老祖宗呢!”

古时候,鼎主要有两个作用,一是食器,一是礼器。作为礼器的鼎代表的是至尊的王权,帝王为九鼎,诸侯为七鼎。

传说禹帝铸了九个大鼎,六阳三­阴­,以山海经为据,鼎上刻有山河图样鸟禽异兽,分别称之为冀州鼎、兖州鼎、青州鼎、徐州鼎、扬州鼎、荆州鼎、豫州鼎、梁州鼎和雍州鼎,分散四方,镇守华夏。后来,随着王朝更替,这九个铸有山河大地的大鼎就成为了王权的象征,定都也常常被称为“定鼎”。

始皇统一中原后,自认功过五帝,夺得九鼎,只是,待到项羽攻入秦宫,火烧三月不熄,九鼎便不知所踪了。

阿亏一把捂住小白的嘴,眼神四下瞄了瞄才低声责怪道:“当初是谁说那九个孩子漂亮的?硬拿了一堆亮闪闪的东西一路逗引,把人家连着整个秦宫都搬走了,你还好意思说!”

小白一把拍开她的手,抖着脚尖不满的哼哼到:“哪里怪我!还不是大猫二猫瞧上那三个妹妹了!他们两个更坏呢,说六个哥哥纯粹是腆着肚子占地方,光想带走人家的妹妹,是我好心才九个一起带走的!阿亏你个坏蛋,居然还骂我!”

两人在这里打打骂骂一歇,小黑已经做好了交接工作,这时门口那边忽然热闹起来,阿亏三人转头一看果然是陈老到了,便跟那老头子打了个招呼哈拉了两句这才跟着工作人员进了楼上的房间休息。

回首间,见小霍时不时的朝那陈老看去。

见不相­干­的人都走光了,小黑才将领带一解,长腿一伸翘脚坐到床边看向霍去病道:“你在做什么?一路上都心神不定的。你现在就快拥有实体了,若是心­性­不坚,对你自己的伤害你不会不知道。”

霍去病背靠在墙上,浓墨一般的衣,高束的发,脚下投下一点点模糊的影子:“没有,只是……忽然很不安。那个老头身上,让我很不安……”

小黑眼睛一闪,抱臂沉思道:“你是刀灵,竟然叫你不安……”他抬起头看着这个差一点就成为他主人的汉朝战将:“到时展出,我看看能不能将你和那老头子的东西放到一块儿,你好好查看一下。我怀疑他身上要么有极其厉害凶恶的器灵,要么就是……跟小胡有关……”

霍去病脑袋猛然抬起来,目光实质如剑。

小黑却对上他的目光自如道:“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别让亏知道。你大概也听说过的,她的封印如果打开,会是怎样的光景。偏偏,她这人还极端的护短,你与她两千年的时光,若是出什么事,她到底是舍不得的。”

霍去病慢慢的偏头朝窗口看去,嘴角一挑,眉眼里便融了笑意,仿佛化在暖融融的阳光里:“啊,我知道的,阿亏啊……虽然又懒又小气还一身的孩子气……但是,比起解开封印的样子,还是现在的她比较熟悉啊……”

这次的汉唐文物展办得很大,几天前门票就已经售空了。到正式开展的时候,许多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名人都出现在了文物展上,国内外著名的收藏家更是基本上都出现了。不过,赏玩不是打牌斗狠,自然不会有那种人挤人的场面,主办方不会丢人到将展场弄成菜市。

小霍已经渐有实体,站在灯光下虽然看不到人,却会有很浅很浅的影子,因此,安静的呆在了胡刀之中。阿亏则像以前约好的那样,慢慢的打量着所有的器物,寻找着渺茫的希望,这样重复了如此多年的行为,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谁。

她回头,看到明亮的会场中,耀眼的灯光下,穿越了两千年时光的弯刀静静的绽放着夺目的光彩:蓝­色­的宝石、镂空的雕刻、光滑的握柄、流畅的弧度,还有那去不掉的浅浅血­色­。

有几个人站在透明的玻璃柜前仔细而兴奋的打量着那把刀,男男女女,她听到有女人说那刀柄上的宝石好大好亮,她听到有男人说这把刀看起来很血腥,她还听到有人说那到刀柄上的霍字看起来真是锋利。

她想,这些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最适合那柄刀的词语应该是……爱恋。

明明应该是绝望的,可是,即使是两千年后她也依然记得当初小胡对她跪下时嘴角淡淡的笑容,满足、温柔,还有幸福。

她摸了摸脸。

三千年了,她总觉得自己缺少了什么,从见到号钟起,那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她忽然明白九黎为何会舍弃这长久的生命,大概便是因为这种空旷而寂寞的感觉吧。即使有记陪在身边,可是,身为祭剑司的他们却不会有感情……

不知道,那个追随着九黎投入火炉的记,那个浅笑淡雅与小黑完全不同的男子到底知道吗……

她正在出神,忽然听到小白尖利的叫声:“阿亏小心——”

砰——

闷哑低沉的声音响起,一股危险的感觉扑面而来……

几乎是在那声闷哑声音响起的同时,阿亏便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都给我蹲下!不许动!”一股灼热已经先了一步擦脸而来,阿亏猛然反应过来:抢劫!竟然是抢劫!

阿亏头微微往后一仰,如果这会儿还有人有胆子注意她的话估计会在那一瞬间拼命揉自己的眼睛:那一瞬间,阿亏的动作几乎快到产生了一个接一个的幻影,那颗近在颊边的子弹竟然被她在这么短的距离里生生躲过了!

阿亏抬起手指抹了抹脸,指尖上多出一抹血痕。

到底隔得太近,即使躲过了子弹,却没有躲过那道气流,还是划破了脸。

阿亏的眼睛闪了闪。

见到阿亏没事,小白才大大的喘了一口气,只是,气还没喘完,一股更加强烈的怒火已经蹭蹭的窜了上来:他们竟敢伤阿亏!竟敢伤我这么英明神武的剑的主人!

小白袖子一挽,露出短呼呼的手臂,手臂上的­肉­白­嫩­­嫩­的,像藕节。

他脚一蹬,狰狞着一张胖嘟嘟的脸要往前冲,被小黑一把提住脖领子往后一拖。

小白怒目回视,小黑冷冷打量他一眼道:“蹲下!不想无容身之地就给我蹲下!”

小白猛然瞪大了眼睛,然后觉得眼睛有些发酸,眼眶红了红怔怔的看着小黑。

小黑叹了口气,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小白这才抽了抽鼻子慢慢的、慢慢的弯了膝盖,抱头蹲下。

小黑也蹲在他身边,静了片刻才轻声道:“小白,现在已经不是三千年前了,我们强大,可这世上有远比我们强大的东西。我们寿命恒久,可是,并非没有杀死的方法Qī.shū.ωǎng.。世上之人已经抛弃了神,抛弃了对神的敬畏和仰慕,小白,我们……”

他想说我们算什么东西,我们不得不靠着这副人形混迹于人类之间,我们不得不三年一搬家掩饰行迹谎话百出,最终却只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将目光抬起来慢慢的打量了不远处的阿亏,确定她没有任何损伤才舒了一口气——或许,未开刃也有未开刃的好处。

小白闷闷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进来展厅的匪徒一共有四人,都罩着头,身材高大魁梧,大概在一米八左右。

只要不是专门的杀手,没有谁会一见面就杀人,匪徒也不例外。最开始的那一下开枪也不过是警示,根本没想伤人,阿亏中招那纯粹是她自己运气背到了一定境界。

匪徒一号见阿亏没事,便拿了枪指着众人将众人全部赶到一个角落,阿亏趁机向小黑他们靠了过来。其余的匪徒二三四号则拿出几个大袋子将容易携带的展品死命的往里装。

小黑微微抬眼打量着,小声道:“他们外面至少还应该有两个人,一人放风接应,一人驾车。但是,我想不通哪个蠢货会来打劫文物,毕竟,文物并不容易兑现,除非……有特定的人雇佣他们。而且,今天才开展的第一天,他们哪里来的时间踩点?除非他们一早就知道内部的设施。”

他抬眼看了四周,果然,几个监视器已经在他还没察觉的时候就被破坏了。

整个展厅都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哗啦哗啦,每一次响都让众多的人质抖了一抖。

“在说什么!闭嘴!再吵就宰了你!”砰的一声,那匪徒远远的抬了抬手,一颗子弹便打进小黑脚边厚厚的大理石里,小黑瞬间闭嘴、低头,不再说话。小白一副害怕的样子往他背后挪了挪,偷偷的挡住阿亏。

“妈的!真狠!居然是雷明顿AK10!”小黑低头的一瞬在心头暗骂了一句,然后神­色­愈发的重了:这种抢国内没有,绝不是普通匪徒能够拿到的,而且,看这几个人走路的动作矫健有力,每次遇到窗口等一切有可能被­射­击的方位,都自然而然的找了遮蔽物护住重要部位,小黑心头咯噔一声:这些人是职业军人!至少是退伍职业军人!而且,绝对不是杂牌军……

“你们,把身上的现金和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匪徒一号走近几步,对一大群瑟瑟发抖的人质挑挑枪口道,一只口袋顺便踢到了众人面前。

小黑抬头看了一眼,从兜里掏出一些现金扔进去,又解下腕上金表甩在里面。那个匪徒吹了一声口哨,偏偏头示意他将口袋往后传,众人不敢反抗,有几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将戒指耳环都取了下来。

整个大厅都是浓浓的压抑感,恐惧四处飘荡,阿亏甚至清楚的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响动:那些孩子们在­骚­动了,因为他们的王有危险……

小白与小黑对望一眼,目光依次扫过这满屋零落的展品

陶瓷服饰这些是带不走的,铜铁太过沉重,只有玉器字画还有一些小件还算合适。

低声的啜泣中忽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哀求:“你们……你们不能拿走这个!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啊!”

阿亏他们三人看去,觉得有些面熟,这才想起来这个女人貌似是个民间藏家,记得,她带来的似乎是个九盘龙的烛台?宫廷御用之物。小小的一根烛台上,整整九条金龙毛发毕现,姿态各异,­精­致异常,绝对的国宝级。

那个匪徒抓住女人的胳膊一扭,那女人已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手中紧握的烛台已落入那个装得满涨的袋子里。

匪徒脸上罩了面罩看不清楚表情,只一脚踢在女人身上,兀自的取着众多的展品。

女人被他一脚踢得撞在展柜上,张口哇的一声吐出大口的血,喷在被敲碎了玻璃的展品上。

那是一块瓦当,保存完好,上面有虎纹。

因为保存不易,汉瓦当存世很少,即便有,也多数不完整或者有裂纹或缺口,像这样完好的瓦当并不多见。而这个,是陈老带来的几件藏品之一,就摆在胡刀的旁边。

那名匪徒转头看了一眼,那瓦当已经将血慢慢的吸了进去,瞬间便不见了。那匪徒顿了一顿,似乎有些不满,还是伸手将那瓦当拿起,又将胡刀扔进袋子里这才扫了一眼几乎一空的展厅转头对另外几人点了点头。

他们拿枪指着众人,迅速而有序的向展厅门口退去,整个抢劫过程不到五分钟。

然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那片瓦当慢慢的发出猩红的光芒来,越来越盛,越来越盛……

阿亏瞪大了眼,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从口袋里钻出来,双眼紧闭的漂浮在空中,但是,那个模样却分明是小胡!

她啊了一声,已来不及想,就地一滚避过一连串的子弹,在众多嘈杂的尖叫声中朝几个匪徒扑去,身后,小黑小白连眼神都不需要已自动跟上。

整个展厅,那些掉落在地的和被几个匪徒装在袋子里的东西都忽然震动起来……

胡刀(完)

砰砰砰——

连连几抢打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在明亮的展厅里都能清楚的看到火花。

大厅里的女人尖叫起来,场面顿时失控。阿亏他们三人动作快,几个匪徒连打不中,已经有些恼怒,抬手几枪一扫,几个想趁机逃跑的女人顿时咚的一声栽倒在地,血流出来,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晕染开去……

小黑的身形几乎晃成了一条影子,嗖嗖嗖的蹿,飞檐走壁一般,一连串因为消音而发出的闷响绕着展厅响了一圈儿,却连他的影子都没碰上。几个匪徒心头顿时一凉,有谁已经骂了起来:“妈的!这还是人吗?古墓丽影都没这么厉害!”

那个匪徒一号提着抢对着身前一大片空挡不停的­射­击,将小黑Ъ退在几步开外,回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门,抬手就在另外那人肩头上一推:“妈的!废话这么多­干­嘛!赶紧带了东西走!真他娘的不对劲!”

那人立刻伸手去拉门,却一声惨叫,手已被门夹住。

小黑一揉身从一旁的吊灯上蹿出,一脚踢在门上,只听咔嚓一声,厚重的大门对撞闭合,那人的手指已经尽数折断。小黑将那人反手一扣拖到了面前,遮住自己大半的身体,眼神冷得起霜:“把枪放下!”

即使隔着面罩,小黑也能感觉面前匪徒的愤怒,或许不是自己反擒他们做人质的问题,而是……门口!他们的出路就这么生生的被自己挡在了身后!

匪徒一号拿枪指着小黑,其余两个则端枪指着四周,发出略粗的喘息,而阿亏与小白……已经在刚才混乱的一瞬间凭空消失了。

这样的对峙造成的心理压力几乎超过万米长跑,一滴液体打在小黑扣着那人脖子的手指上,小黑的目光丝毫未晃……是汗水……

被他扣在手中的匪徒额头上不断的滑出大滴大滴的汗水……在这仅仅不足一分钟的时间里。

一个匪徒凑到那个明显是头领的人面前,压低声音道:“老大,怎么办?已经进来快七分钟了。”

那个老大的眼神一狠,手指动了动,枪口对准了被小黑扣住的抢劫犯的胸口。

“老大,什么味道?”旁边的人却突然开口,那个老大的鼻子动了动,果然闻到一股极淡的香味,像是……熏香?

他枪口丝毫未晃,却微微往旁边侧了目光。

阿亏从一旁的柱子后面走出来,手里抱着一只足球大小的炉鼎,是铜的,因为太重,所以刚才并没有被这几个匪徒抢走。袅袅的烟从炉鼎顶上的镂空花纹间飘出来,一缕一缕,如女子轻巧的舞蹈,袅娜多姿。

一个匪徒顿时端枪对准阿亏,气氛一瞬间诡异起来。

阿亏对着几个匪徒轻轻的笑起来,孩子一般纯净的笑容。小白站在她身后,目光却一直紧紧的注视着阿亏。

阿亏偏头笑了笑,抚摸着手里的炉鼎道:“多亏这个孩子帮忙呢,不然,今天恐怕真的得让你们跑了。”

“老大……”几个匪徒端枪的手不自觉的有点抖,提在手里的袋子猛然­骚­动,他一个没抓稳,哗啦一声摔了下去。

周围的景­色­已经瞬间换了,古老的战场,满地的鲜血,破损的旗帜被腥气的风吹得哗哗的响。

独独一匹白马站在远处,马身上罩着重铠,只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唯有马腿能够看出雪白的毛­色­。马背上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身披甲胄,腰挂宝剑,头戴翎羽,狠狠的瞪着他们。

那个少年的样貌是英俊的,但是,那双星子一样的眼睛中所­射­出来的杀气却让人胆战心惊:那至少是千人斩万人斩才会拥有的杀戮之气!

一片苍茫而血腥的景­色­中忽然又显出一个人来,是阿亏。

阿亏站在骑士的身后,抬手摸了摸重铠马的马ρi股,那马立刻撂了撂蹄子,阿亏立马踱步站得远了点。

阿亏仰起头,看马上的骑士:“小霍,最多十分钟。”

马上的骑士露出一个灿若血阳的笑来:“十分钟?我霍去病哪里用的着十分钟!”

他□一夹,弯刀在手,骏马喷了响鼻奔驰起来,踩着一路的血。

“开枪!开枪!”几个被眼前诡异的景象震住的匪徒猛然醒悟过来,手指一弯,成串的子弹不要钱一样往外蹦,只听得到扣动扳机的声音,啪啪啪啪毫不停歇……

马上的骑士在连串的子弹中不断的晃动着身子,一颗又一颗的子弹从他的脑袋边擦过,那个老大靠了一句,心头发毛,手中的雷明顿往下一压,对准了霍去病的胸口:“妈的!邪门儿了!打什么头!打胸口!打马!”

几个匪徒这才回过神来,对准目标范围更大的白马和身体。

霍去病眼睛一眯,已见了数颗子弹划开空气而来,两颗对准他的胸口,两颗对准□的白马。

他手中弯刀一压,抡起来,便感觉到谁的手放在他的肩上,耳边,有亲昵的低呼:“霍……不论何时,我跟你……一起……”

心中的焦躁忽然就散了,腰往后一仰避过两颗当胸而来的子弹,闪电般的速度向旁一侧,探身一划,只听铛铛两声,近在马头的两颗子弹竟然被霍去病生生斩落!

“不……不可能……”几个匪徒呆呆看着霍去病转眼已到眼前,最后只觉脖子一痛。

“小胡……”霍去病收刀还鞘,回首便见一个女子飘在半空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朱­唇­轻启,却只唤出一声:“主人……”

“里面的抢匪听着!里面的抢匪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下武器,放开人质……”

阿亏往外面看了一眼,将炉中熏香灭了。小白恨恨的踢了一脚地上躺着的几个抢匪,嘟囔道:“姓霍的真没胆,居然只把人敲晕过去了。”

阿亏摸摸他脑袋道:“小白你还这么小,怎么老想着杀人。”回头看了看满屋子在熏香味道中昏睡过去的人质,抬手从一旁的花盆里摸出一块泥巴,飞快的一阵揉捏,片刻出来,竟成了一块完好的瓦当。

小黑从一堆文物里找出小胡寄居的瓦当递给阿亏,阿亏塞到怀里,然后与小黑他们一起跑到人质堆里躺倒装晕。

小白看着阿亏的背影偷偷的舒了口气,闭着眼靠过来,一脸的痛不欲生:“阿亏,你居然做假货。”

阿亏闭着眼睛小声道:“嗯,可惜匆忙之下,只是个没有生命的孩子。”

小黑伸手,在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上都敲了一敲,两个家伙立刻闭嘴,老老实实装晕。

外面的警察叫了一大歇,终于觉得不对,慢慢的靠了过来。

“头儿,犯人已经晕过去了!”

“什么?怎么回事?”

“真是对不起……非常对不起……”杜大海对小黑一行人连连道歉。

小黑捧着弯刀的盒子客气的笑了笑:“杜先生客气了,这次的事情谁都没想到,何况,我并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以后有机会,再与杜先生合作吧。”说着与杜大海握了握手便上了车。

小白凑过来趴在阿亏耳边偷偷道:“我猜那个杜大海是内应。”

阿亏拍开他,回头隔着车后玻璃看去,笑了笑:“什么猜,你问过那些孩子了吧?总会有谁看到的。”

小白摸了摸脑袋嘁了一声坐好,托腮道:“真没劲。”

阿亏却望着窗外轻声道:“这次……弄坏了很多孩子啊……如果……我们早点帮忙的话……”

小白顿时讪讪,拽着阿亏的衣角小声唤:“阿亏……”他转了转眼睛,又凑过来贼兮兮的模样:“阿亏我跟你说哦,昨天警察抓那几个抢劫犯走的时候,哈,那个差点打到你的抢劫犯被从天而降的一个花盆砸破脑袋了的说!”他忽然又点着头慎重的补了一句:“不是我动的手脚哦!”

阿亏点点头:“嗯,我知道,因为大家都是好孩子啊!他们……想帮我的……”

因为一些非人类的关系,即使出外了好几天,古董店里依然­干­净而古朴。紫砂羞涩的出来迎接了一下,就钻进壶里顶着壶盖好奇的打量着新带回来的瓦当。

小胡很虚弱,清醒的时候很少,几乎总在沉睡,所以,一路上,霍去病的脸­色­也不好。

小黑检查了小胡一阵,才从西服口袋里抽出手帕擦了擦手指回头看着霍去病道:“你应该庆幸我们找到了她,最多再一百年,如果她还是寄居在这块瓦当里,则……必死无疑。”

霍去病的拳头一瞬间捏得咔嚓响,紫砂惊吓的缩回壶里,只是,不一会儿又偷偷的探了两只眼睛出来。

小黑翘脚坐到一旁的楠木椅子上,紫砂立刻飞过去泡了茶,小黑对她赞许的一点头,她顿时红着脸又缩了回去。

小黑这才抿着茶抬眼道:“她应该是对你牵挂太深,所以,当初即使灵体散了也不愿意离开,反而救了她一命,让这些灵体寄居在了你霍大将军府的瓦当上,于是,等了你两千年。”他看着神­色­变幻的霍去病,慢慢站起来,握着他的肩面对面的道:“可是,她到底是刀灵,这瓦当绝非她的栖息之地。你……先带她回妖器阁,我和阿亏会想办法帮她弄个寄居之所的。虽然恐怕永远无法修成实体了,不过,到底算是保住了灵体。”

旁边的小白扔了个白眼仁过来,嘟囔道:“就你跟阿亏,好像我不做事一样……”

小黑斜了他一眼,没答话,霍去病却看了小黑一会儿,忽然抱住他,使劲的拍了拍他的背:“自家兄弟,我信你!”然后便弯下腰,抱起轻飘飘的小胡走进了墙上挂着的画卷。

画卷里,两具石狮子顿时醒过来,兴奋的扒住霍去病的裤腿嗷嗷的叫着要看霍去病怀里的美人,被霍去病一脚一个狠狠的修理了,于是,恹恹儿的蹲在一边,抱住头,连连哀嚎,惨叫声连连不绝,简直是闻者伤心。

小白受不了的捂住耳朵,将画卷一卷,扔到墙角,仿佛还不解气,又拿了好几本书压在上面,这才呵呵的­奸­笑起来。

小黑怔怔的站着,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拍过的肩膀,忽然弯了弯嘴角。

自家兄弟……

两千年前,那人也是这般说的。

原来,不管时间如何变,他还是把他当兄弟的,哪怕当初莫名其妙的弃他而去。

小黑转身拉起阿亏便往里走,惹来小白不满的咋呼。

走廊的尽头,是一面雪白的墙壁,小黑伸手往旁一拉,一副窗帘垂下来,形成一扇门的样子。小黑抬手掀起窗帘,那面雪白的墙壁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山谷、竹楼和鸟兽。

这是……三千年前当初阿亏成为祭剑司的地方。

炉中的火还在燃烧,不是发出噼啵的一声,仿佛不曾经历过三千年的岁月。

小黑脱下身上的西服一扔,一不小心便罩在了骂骂咧咧跟来的小白的头上,于是,小白愈发的骂的厉害了。

小黑蹲下身拉动风箱,抬头对还愣着的阿亏道:“站着做什么?替小胡重新造一个寄居之所不是你祭剑司的事吗?”

阿亏哦哦两声这才过去忙活,却偷偷的瞄了小黑两眼,终于没忍住,探了个脑袋过来:“小黑,你从来没这么积极过。”

小黑抬头看她,哼了一声对站在一边的小白道:“霍去病呢?让他出来献血做炉祭。他占了小胡原来的刀,他的血最适合定型这把新的刀。”

小白腮帮子一鼓,瞪眼:“要你指使我!”

小黑凉凉的看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道:“那让阿亏做炉祭好了,无所谓。”

小白立刻跳起来:“你敢!阿亏再也不准给别的剑做炉祭了!”转身便往外跑,大声叫着:“霍去病!霍去病!出来给你老婆做炉祭……”

跑了一路,忽然又惊叫起来:“呀!阿亏——,墙上的妖器阁不见了!”

紫砂怯怯的从茶壶嘴儿里冒出个头,拿细小的手指指着墙角的一堆书细声细气的道:“小……小白大人……是……是你把画……”

“呀!”小白惊恐的捂住嘴,吓得紫砂嗖的一下缩回头去,茶壶顿时摇晃个不停。

小白骨碌碌着眼睛往四周一看,窃笑:“呵呵,还好没人看到。”于是蹲下去将画卷又刨了出来,刚一打开就看到霍去病怒气冲冲的瞪他一眼走出来:“怎么回事?光听见你叫我,却出不来。谁把画关上的?”

小白无辜的枕着手臂四处瞧,撅嘴道:“是啊是啊,谁关的……”

紫砂欲言又止,被小白狠狠一瞪,终于屈服,缓缓的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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