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殿变得十分安静,唯有那宛转悠扬的笛声回荡。ww笛声或高或低,或如大海般波澜,或如细水般绵长;有时似一阵春风拂过徐徐草地,有时像几只夜莺在夜色下宛转歌唱,有时又如秋雨瑟瑟。不说动人心魄,却是声声扯动人心。本是喜悦充满幸福之感的曲子,却又好似带着几分哀怨,几丝幽愤.呜呜咽咽的,似乎溅着点点的泪花。
一曲吹完,所有人几乎都陷入了沉默。宫和玴半歪着头神色恍惚,那双深邃的双眸似在看着她,又似不在看着她。看似平静的面上,心中在她吹奏之时,早已是波涛汹涌,起伏不断。昔年往事历历在目,这曲子,这《两悦》,是曾经他教过他的婉儿的啊......
天蓝蓝,水泱泱
天上比翼双飞却,池中鸳鸯成双对
一双一对才最美
月儿圆,枝头高
夜色茫茫繁星耀,夜莺高歌缀夜色
安稳和祥才最好
一生,一世守
世事无常难预料,惟愿与卿相守老
两相悦最重要......
放下长笛,婉竺无力的垂下了头,额边丝挡了面容,看不清表。这一两悦,是他吹给她的第一曲子,也是她最爱的曲子,唯一会的曲子。两相悦最重要,自遇见他,在她心中一直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与他安稳祥和,相守到老......只可惜,今非昔比,如今连安稳祥和都已是奢望了。
四下响起淅淅沥沥的掌声,第一个站起来的竟是如今被封为瑾瑞王的宫和夜,“婉卿娘娘当真是吹的极好,竟能将两悦吹的如此生动,想来必然是与皇上两相悦,方能吹的这么好。”
“瑾瑞王爷谬赞了。”她是揣着往事吹的,而非想着如今。虽说如今宫和玴对她极宠,三天两头便会到她宫里,同她说话,让她侍寝,可与她两相悦的是昔年的宫和玴,她的阿狸,而非如今的宫和玴,当今皇上。
德妃瞧着没能让她难堪,又听闻宫和夜的那句与皇上两相悦,登时脸色沉了下去,重重哼了一声,“守岁家宴,竟吹这般小女人的曲子,也不怕被笑话。”
宫和夜暗自皱了皱眉头,而后笑着道,“德淑娘娘,既是家宴,又有何笑话不笑话的呢?”
“你......”德妃双眼狠狠瞪着宫和夜,却碍于如今人多,且宫和夜又是与宫和玴同手足,感甚好,便不愿得罪他,只得咽下这口气,径直坐下。
宫和夜素来不喜德妃,便也没再理她。瞧了瞧神色飘忽不定的宫和玴,心里稍稍有些为面前的婉卿妃担心。当年宫和玴与婉竺的事儿,他是唯一一个知晓的。与宫和玴饮酒,每次宫和玴有了醉意,也会常常跟他提起婉竺怎么怎么好,自己怎么怎么对不住她,然后便会大脾气一通,心痛的死去活来。
如此,便是他与宫和玴若谈及到婉竺的话题,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不对让他更加难受。两悦的事儿他也听宫和玴说过,如今婉卿竟当着宫和玴的面吹了这一曲两悦。虽说是不知这其中的含义,虽说听闻婉卿这个妃子甚得宫和玴的意,却还是怕宫和玴会为此火。
哪知宫和玴面色如常,慵懒地笑着,“卿儿吹的甚好,这支墨玉长笛便赐于你罢。”
婉卿屈身一礼,“谢皇上赏赐。”语毕,握着长笛,径直回席。
歌舞继续,各个嫔妃亲王依旧互相闲聊者欣赏舞姬们的舞姿。宫和玴也依旧斜身半靠在椅背上,面含笑意地看着舞姬们,时不时的喝上一杯,好似方才的事儿浑然没有放在心上。
宫和夜微皱着眉头走过去,用着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劝道,“阿玴啊,待会儿还要去赏烟花,莫要喝的太多。”他与他同手足,人前君臣相称,私下里他便会唤他声阿玴,而他会唤他声三哥。多年兄弟多年交心,宫和玴伤心,他岂会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