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清晨,婉竺醒了过来。ww清荷见此,赶忙将小厨房炖的红枣莲子粥端了过来,“娘娘,您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这是奴婢吩咐小厨房所做的红枣莲子粥,快吃些吧。”
许是昨夜服下的安神补身药起了作用,又许是宫和玴的话让她安心了,此刻婉竺已平静了不少。只是仍旧没有胃口吃东西。但看着清荷为了她,这几日消瘦了不少,起了身由着清荷喂她。
温热的红枣莲子粥顺着喉咙滑入胃部,登时觉着空空的胃部被填满。只是她口中无味,即便这粥甜而不腻,味道甚好,她却也觉着是犹同嚼蜡。勉强喝下几口,忽然想到莲香曾说过心竹被杖毙了,忙问道,“心竹是怎么回事?”
清荷的手微微一顿,疲惫地双眸布满泪水,极忍着没让它掉下来,“德妃娘娘说是心竹推您落水,因而将心竹杖毙了......可莲香却看到当时心竹也是被一个小太监所推,因而推到娘娘。”
婉竺心下一沉,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德妃......又是德妃......”
上次德妃让心竹迫害她,心竹却未能办成。之后便出现了徐氏下毒毒害心竹,翠儿却误打误撞做了替死鬼一事。而这次她落水小产,又是与心竹有关。如此种种,便是用脚指头也想得出,德妃脱不了干系。
双拳越握越紧,力气大的骨节微微泛白,“好一招一石二鸟啊......”
“娘娘,您现下身子还很虚,莫要想太多了,此事便交给皇上吧。如若此事真为德妃所做,相信皇上定会给娘娘以及未出世的小皇子一个交代的。”
而婉竺却无力地松开了手。是她大意了。她以为那么多人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小心一点便不会有事,却忘记了德妃最为擅长借刀杀人。神色悲凉地垂下双眸,手放在小腹上,似说给清荷听又似喃喃自语,“到底都怪我,我若听了你们的话没有去,便不会有这么一遭。是我的自以为是害死了心竹,害死了我腹中孩儿。小小狸,娘亲未能保护好你,娘亲对不起你......”
望着不过短短几日,便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婉竺,清荷心疼不已。将剩下一半已凉了的粥放到一旁,“娘娘,这不是您的错,谁也不会想到会变成这样的。”
婉竺不语,覆盖在小腹的手握紧衣物,痛苦地闭上双眸。ww清荷亦不再开口,她知自己无论说些什么,都没办法改变已生的事,只得沉默着陪着婉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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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长清殿内,宫和玴烦躁地揉着眉心。地上奏折散落一地,混着几盏茶杯的残片。长清殿的宫人更是站在一旁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出,看得出就在方才宫和玴曾了很大的脾气。
“魏全......”宫和玴闭上双眸微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眼角的细纹似又加深了几分,声腔中带着无力的自嘲,“你说朕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朕是不是很没用?上次是云嫔小产,上上次是玉妃小产,这次又是婉卿小产。明明知道她们都是遭人陷害,可不论哪次,朕都未能找出害死朕未出世的孩儿的凶手。是朕注定膝下福薄,还是朕太过没用?”
不久前,他曾将各宫妃嫔以及当日在场的宫人都审问了一番,是否有看见是哪个小太监推了心竹,可谁都说不知道。既然莲香看见了,那么多人中不可能没有第二个人看见。定是即便有人看见了,也为了自保或不惹麻烦选择隐瞒,只当作没看见。而他,明明知道有人隐瞒,却又无可奈何。
他觉着自己真真是太失败了。明明是万人之上的君王,有时却要被朝中大臣牵着鼻子走。九年前,他未能保护了自己的妻子,而九年后,他却不能给诸多妾侍幸福。自己的好几个孩子尚未出世,便接二连三地遭人毒手,在腹中夭折,自己却都未能找出凶手。这样一看,他当真是不论是作为皇上,还是作为夫君,亦或是作为父亲,都未能合格。
想着自己曾信誓旦旦地跟她说一定会给她和孩子一个交代,可现下却毫无眉目,连那小太监都找不到,更别说找出幕后真凶了。如此想着,宫和玴长长叹口气,他已不知现下自己愤怒还是悲戚了。
望着本是血气方刚的帝王不过一夜之间就好似苍老了十岁,乌黑的间也多出几根银丝,魏全为宫和玴心疼不已,“皇上您别这么说。这些年来您将天下管理的井井有条,天下是因您而国泰民安。至于此事,皇上当时远在西凉,根本无暇顾及后宫。且恕奴才多嘴,女人的心计深不可测,为了争宠,为了自己的地位,她们会不择手段,防不胜防。”
听了这一番话,宫和玴却睁开眼,自嘲一笑,“这么说来,朕连女人都斗不过?”
魏全一惊,连忙跪下,“皇上恕罪,奴才绝无此意!”
“起来吧。”宫和玴没有生气,他知道魏全并不是这个意思。
“谢皇上。”魏全暗自松口气,起了身示意站着的宫人收拾地上的狼藉。
恰在此时,守门的太监进来,“皇上,玉妃娘娘求见。”
宫和玴此刻本是谁都不想见。可想到玉妃若无要事,从不会来找他,便道,“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