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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知道你是谁

房东是个老实人,却也会做出不老实的事。下午,楼下突然大闹起来,叮叮咣咣的声音震得山响。枫芸走下去,看到房东与房东太太突然化友为敌,势不两立。房东一家的亲戚与崔嫂一家的亲戚分成两派,两军对垒,大张旗鼓,吵吵闹闹。几个泥水匠忙忙碌碌,砖头散了一地,旁边堆着一滩拌好的水泥。

好端端的房子,要从中间劈开,砌一堵墙,让房子一分为二。

房东与崔嫂要分家啦!

枫芸诧异地看着,半天不能明白这对夫妻何故翻脸为仇。看见枫芸,崔嫂一把拉住她,痛哭流涕道:“芸妹妹啊,嫂子对不住你!”枫芸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崔嫂说:“你得搬了!”枫芸面无表情问:“为什么?”崔嫂指着房东狠狠地咒骂:“都是那个天杀的­干­得好事!”

事情很快就清楚了。房东这个看上去蛮老实蛮仗义的男人,却搞出了婚外恋,并且搞出了感情,鬼迷心窍与太太离婚。太太离婚不离家,房东要与新人结婚,没房子,只好把这栋房子用水泥砌开,一分为二。枫芸问:“让我搬出去,两层楼你们一人分一层?”崔嫂哭着说:“两层楼虽同为一栋,可上边和下边的价钱肯定不一样!我们从中间劈开,垒一堵墙,楼上楼下,一人一半。”

枫芸突然有些失控,大声地喘息了一阵,身子有些摇晃。崔嫂慌忙扶住她:“芸妹妹你咋的啦?”枫芸定了定神,推开崔嫂的手:“就是说,现在让我从房子里搬走?”崔嫂说:“没办法呀,你不搬我们就砌不成墙,就分不成了,不过今天就让你搬也太仓促了,缓两天也行,等你找好了新地方再搬。”枫芸问:“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崔嫂说:“这个砌墙分房的方法,是今天议了一上午才议出来的!”枫芸问:“非得这样­干­?”崔嫂说:“只有这样才能分得公平,分得均匀!除此没别的好办法。”

枫芸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泪水从眼中涌出,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我真是同情你们!你们这么好的日子不好好过,闹什么呀?你们破坏自己的生活,还要破坏别人的生活,你们太残忍了,你知道吗?” 崔嫂把一把鼻涕甩到墙上,红着眼睛说:“我知道,是生活太残忍了!生活对我很残忍,你没看到吗?”

枫芸粗重地喘了一口气,看了她一眼:“真让我走?”崔嫂说:“说实话我不想让你走!可你不走我们没法分!”枫芸叹了一口气:“那好吧!等我女儿回来,我跟她商量一下,我得考虑一下她的意见。”

晚上接回甜甜,枫芸用试探的口吻谈起搬家的事。甜甜立即瞪起圆溜溜的眼睛:“妈妈我们搬哪里啊?”枫芸说:“或许,还有更好的地方,找一个漂亮的小区,有绿地,有喷泉,有花园,有健身房,比这里好!”甜甜问:“那我还能天天和毛毛玩吗?还能天天上这个幼儿园吗?”枫芸说:“那样的话,也许就会换一个幼儿园,与毛毛玩起来也会不太方便了吧。”甜甜眼睛一红,哭起来:“妈妈我不要绿地喷泉和花园健身房,我不搬走!”

第二天枫芸与房东交涉。她建议房东和崔嫂,将楼上的房子卖掉,这样,卖出来的钱一人一半对分,比打墙分家的方法更简单,更方便,更公平,更均匀。房东和崔嫂都很惊讶:“就是说,把你住的这一层卖掉?”

“对,卖掉。”枫芸表情平静。

“这主意好是好,我们也正需要钱用。可是卖给谁?谁愿意花钱买这老房子?”

“我。”

“你?”

“你们开个价,我付现金,一次­性­付清。”

为这个买房的事,赵宇辉费了不少口舌。他竭力劝阻枫芸,别买这房子。他拿出国家相关文件,企图让她明白,国家有政策,国家明令禁止农民买卖宅基地住房,尤其禁止城里人购买贩卖农民的房子。为此,赵宇辉还请来一位律师。律师告诉枫芸,购买农民的土地和房子,在政策上是不允许的,属违法行为,违法的合同是无效的,也就是说,你跟他签了这份购房协议,到时候他搬出国家政策,就可以随时把房子收回去,你告到法院,得不到任何法律支持。赵宇辉说这是灵水市十佳律师之一,他说的话你该信了吧?枫芸望着窗台上一盆花,目光沉静,声音平缓:“你们说的话,我都信,但我不会听你们的,我只听我自己的,我在这里住了多年,已经习惯,已经把它当成了我的家,我很爱我的家,只要他们肯卖,不管多少钱,只要我能拿得出,我就要把它买下来,只要让我住在这里,办完我要办的事,即使有一天这房子被他们收回去,即使我的钱都白花了,也都没关系。”

送甜甜上学的时候,甜甜忽然说起山上的泉水,说山上的泉水甜,想念山上的泉水了。枫芸立即响应。从幼儿园返回,枫芸便迎着红彤彤的太阳上山了。渔村后面有一座山,山脚下有一眼泉,泉眼一年四季沽沽冒水,清澈甘洌,日夜产生着高质量的纯天然矿泉水。因此也吸引着周围众多热爱自然、注重养生的人。枫芸闻着婉转鸟鸣,踏着崎岖小路,步行二十分钟便可以走到。她拖着小型行李车,车上坐着一只矿泉桶,这桶水可以食用两到三天,用它做饭,米饭格外香,长期饮用,养皮肤,养头发,养眼睛,洗胃,洗肠,洗心,甚至洗脑。看看枫芸母女俩人的个人形象,就会知道这里的泉水多么神奇。

只要离开黑夜,只要灿烂的清晨扑面而来,只要进入新的一天,她在深夜中的愁郁,都会像花朵在夜间吐出的二氧化碳,随着与阳光的光合作用,随着冉冉升起的太阳,一扫而光。只要面对社会,面对生活,面对生活中的每一个人,她都竭力不让愁郁流露到脸上。

灿烂晨光中,她的皮肤洁白细腻,头发漆黑,眼睛明亮,夜晚眼神里的疲惫和忧郁消失了,尽管被残酷的病痛折磨着,但她的身体看上去仍然充满生机。无论生活多重的担子压到她肩上,多大的­阴­影覆盖到她身上,即使下一分钟就可能失去自由,失去拥有的一切,她都尽最大可能地调节自己,尽可能让不愉快的东西如过眼云烟,让微笑回到自己的脸上。微笑着,是美丽的;微笑着,是自信的;微笑着,是快乐的;微笑着,是聪明的。

这是她对自己讲的最多的话。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问她的年龄,她会说,我只有五岁。哪怕在夜晚里她感觉自己那颗沧桑多难的心,已经衰老得超过了八十岁,但一旦走在明媚阳光下,她就会立即感觉年轻起来。的确,她随着女儿的来临而重新诞生,与女儿一同成长。这个经历了无数世事的复杂的女人,在生活的很多方面,居然与女儿步调一致,保持着与女儿一样年轻而单纯的心灵。所以她只有五岁。她常常保持着一份五岁的快乐,五岁的心情。

枫芸打好一桶水装上车,身后已排起了长长的打水队伍,还有不少人开着车远远地跑来,延续着这条喝天然泉水的长龙。有一对脸上长满了老年斑的老年夫­妇­,看见枫芸就格外亲切,亲热地打招呼,像见了亲人。这是一对非常恩爱的老年夫­妇­,恩爱得让人羡慕,让人嫉妒。枫芸常常看到他们走在弯弯的山路上,手牵着手,相依相偎。那个老太太的左腿有点跛,走起来一拐一拐,像拴了一块铅。那个老头非没有嫌弃之­色­,而且对她体贴入微,关怀备至,时时刻刻像呵护小孩子那样呵护老伴。老头子是一位军人,穿制服的时候,领口是司令的军衔,老头子总是说,他一辈子在部队,老伴在乡下帮他养了两个女儿,­操­了一辈子心,受了一辈子苦和累,他现在终于退休回家了,孩子也长大了,该让老伴享享清福了!

枫芸非常非常地羡慕他们,羡慕极了。每次遇到他们,她都要痴痴地盯着他们,看上好久。她总是想,那个老太太太可敬了,那个老头太可爱了!如果自己老了,成为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也能拥有这样自由自在、甜甜蜜蜜、相亲相爱的幸福生活,那该有多好。他们不在乎脸上的褶皱有多少,不在乎体形是否还好看,不在乎衣着打扮多么落伍,可是他们幸福!他们拥有别人没有的幸福!无价的幸福!

打好水后,枫芸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即下山回家。她拉着水来到一个半坡上,找到一片翠绿的野草丛,坐下来,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完全情难自禁,神不由己!无声地控制不住地想哭!她与宁哲彼此间已有了许多陌生。他不能了解现在的她,正如她不能了解如今的他。她与他已经有了太多的距离,他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他的脸完全变了。不是形状与轮廓的改变,主要是神情。记忆中的他是一个害羞、腼腆的男孩,热情洋溢、青春稚气的男孩,现在,他成了一个冷峻甚至冷酷的男人。记得他跟女孩子说一句就会脸红,现在,他的嘴巴是那么油,那么能说会道,能言善辩!还有他眼睛的尖锐、犀利,他眉目间的沧桑以及深深的岁月流痕,不仅让她陌生,令她害怕,而且让她心惊,心颤,心碎。

他不知道,她心中埋着太多的痛。

下午,枫芸来到学校,通过与校长的交涉,她上了自己此生的最后一课。她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手指有点抖。当她忍着咽部的巨痛,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地念完一段英文课文的时候,眼睛悄悄地湿了,可是她并没有觉察。直到有一个女同学跑上来,递一块雪白的纸帕到讲桌上,她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这个罪人!

在私立学校这个小舞台上,却成功地扮演了一位优秀教师,给全校师生树立了一个美好甚至完美的形象!

走下讲坛,当她与同学们说完bye-bye,情不自禁热泪滚滚!

下午,枫芸按部就班来到幼儿园接孩子。然而意想不到的是,老师反问她,孩子不是已经回家了吗?被你的朋友接走!枫芸觉得不可思议,以为听错了,急忙问什么时候?被谁接走的。老师说,一个小时前,有个女的说是你的朋友,受你的委托,接走了甜甜。枫芸觉得头晕,站立不稳,天塌地陷,眼冒金星。她质问老师不负责任,万一孩子被坏人拐走怎么办。老师一急,眼泪都出来了,却又为自己辩解说,你们两家的孩子,有时候你接,有时候毛毛家人接,从来没有固定过,再说都是一个村子里,前后几步路,还能丢了?

枫芸掉头就走。一路小跑,一路喊着女儿的名字。先回了一趟家,房东一家都表示没有看见甜甜回来,枫芸又急匆匆跑出来,到派出所报了案。然后找遍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跑到马路上去,前后走了几千米,找遍了任何一个被民工偷了盖的古力井。她并不觉得自己这种病急乱投医的找法很可笑。

晚上十二点半,枫芸哑着嗓子回到小院,与全部出动四处寻找甜甜的房东、崔嫂两家碰头,赵宇辉也跑前跑后,急得ρi股冒烟。吴懈也闻讯赶来。深夜的小院里,灯光与雨光映成一片,细细的雨滴在灯下欢快地舞蹈,亮闪闪的刺着人们的心。派出所那边一点消息没有,枫芸紧紧握着手机,焦急、疼痛地等待着手机铃响,难道,遇上绑架了?可是,她从来没有得罪过谁?­干­嘛跟她的孩子过不去?世界雾茫茫的,枫芸的心,也成了一片茫茫的旷野,空荡荡的,乱风狂啸,一片迷朦,找不到方向。

直到后半夜,吴懈才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家。他整宿未眠。秘密急令大老黑发动全部力量,务必在天亮之前把孩子找到!孩子为什么突然失踪?谁的胆子那么大?突如其来的事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出乎了他的意料,就像一盘下得好好的棋,突然对方一匹马脱了僵,不再按既定路线行走。他不得不改变策略,或者勒住那匹马,甚至杀死它,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棋局顺利往下进行。

在一瞬间他怀疑过杨梅梅。可看到杨梅梅睡眼朦胧地躺在床上,表情平静,神态安详时,瞬间又否定了。因为幼儿园的老师说,接走甜甜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加之他对自己的老婆太了解了,她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本质上也是个有教养的人,有大脑的人,向来遵纪守法,不会随随便便­干­出违法犯罪的勾当,尤其这样诱拐人家小孩子的勾当。再者,她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如果­干­了这样的大事,她不会表现得没事儿人一样,在脸上什么也不流露出来。

今夜无人入睡。第二天清晨,枫芸感到说话困难,差不多快要发不出声音了。她面­色­苍白地走到镜前,看到嘴­唇­四周起了一层亮晃晃的水泡。

吴懈躲在没人的地方,拔出手机,把大老黑一顿狠训,命令他尽快给出结果!

宁哲一下火车手机铃就响了。赵宇辉告诉他,枫芸这里出事了。

宁哲赶过来,刚好吴懈也赶过来。两个男人第一次近距离地直面对方,枫芸对两人分别作了介绍,称彼此都是自己的朋友。两个男人对望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睛和气质里,发现了某种咄咄逼人的东西,彼此都通过猎狗般的鼻子和鹰隼般的眼睛,隐约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对手。

两个男人握手。像两个拳击手开战之前先要握握手那样,彼此用得是棋逢对手、互不相让的犀利的眼神。

几乎一瞬间,吴懈心中突然惊了一下。他清晰地感觉到,握在自己手里的手,缺一根指头,小拇指!也就是说,面前这个男人,右手缺了小拇指头!记得有一次,一个小兄弟端着一只托盘,盘子里摆着一段血淋淋的小拇指头,让他过目。他瞟了一眼。小兄弟说,是那个叛徒的,右手!

几乎一瞬间,宁哲也在心中忽然一惊。他分明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股杀气,杀气腾腾的寒气!就像多年前追杀过他的那帮人中的某一个,从眼睛深处­射­出杀气!他慢慢静下来。这股杀气,正好与他的推理合二为一。

在一个女人面前,两个男人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完全与情感的问题无关。但,在孩子失踪事件面前,两个男人都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份怪异感觉,可他们谁也没有把这种不正常的感觉丢开,彼此都悄悄地抓住这丝感觉,放进心里,并且放在一个比较敏感的位置。两人暗暗的较量都只在心里,表面上的表现十分礼貌而得体。因此旁观者包括枫芸,包括赵宇辉,都没有发现,这两个首次碰面的男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将来会有什么发生。

宁哲向枫芸询问了几个必要的问题。当大家正商量如何分头寻找孩子的时候,宁哲说,不要着急,大家在这里耐心等待,我去去就来!中午时分,两个警察推门而入,宁哲跟后面,手里抱着一个女孩。一进屋,女孩挣脱宁哲的怀抱,向枫芸扑过来。枫芸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简直像一场噩梦!她又喜又惊,诧异之极!她把女儿搂在怀里,忍不住哭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围着孩子问长问短。赵宇辉自己找来一块小毛巾,蹲在一旁,蘸着水擦自己裤腿上的泥点。枫芸说,都是找甜甜找的,脱下来我帮你洗吧。赵宇辉说算了,你还是先歇歇吧!你见我水洗过衣服吗?我的衣服从来都是送五星级宾馆的­干­洗店­干­洗。吴懈正要与枫芸告别,两名民警经过核实,走向吴懈,问:“请问你是杨梅梅家属吗?”吴懈一愣:“是啊,有什么事?”民警出示了相关证件:“杨梅梅涉嫌诱拐儿童,被拘留了。”

霎时,所有的人面面相觑,惊异不已,包括吴懈自己。

宁哲悄悄地站在别人注意不到的角落,两只眼睛像雷达一样,对室内一切进行快速地扫描。没有任何目的,这是他的职业习惯。枫芸并不知道,他悄悄地跟踪过她,在这个跟踪的过程中,他发现了跟踪吴懈的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雇人骗走了甜甜。

宁哲的眼睛漫无目的地扫描到门框上方,突然,双眼仿佛被一根钢针猛刺一下。宁哲心中一颤,浑身每一条神经,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揪住了。

门框上方拥挤着几条线路,看来都是生活的需要临时拉入的,每一条线上都积着厚厚灰尘,看不出原来面貌。但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隐藏着一枚微型摄像头——圆筒形针孔专业摄像头。完全是无意识地,他发现了它。发现它之后,他的意识突然被刺醒。

这东西他太熟悉了。在“­干­活”的时候,工作需要,经常利用各种各样的超微摄像头,把它们安装在各种隐蔽处,比如门窥镜,汽车尾视,电梯口,墙壁缝隙,天花板等处,有时常常随身携带,以便随时开展各项工作。有段时间他对这种东西甚至有过专门的研究,因此而格外地敏感,也因此,当他一眼触到那小巧­精­致的圆圆的小孔,神经立即被触动了。

这枚摄像头只有圆珠笔那般粗细,体积犹如一粒纽扣,放在门框上方最隐蔽的地方,很难被人察觉。除非像宁哲这样,具备细如发丝的职业­性­的细心和敏感,具备鹰隼一般犀利而尖锐的双眼。

这个东西让他一时有点发懵,这一瞬间,他弄不清楚她这里安装这样的东西,其目的和意义何在。

他只瞟了一眼,不足一秒钟的功夫,便把视线移开。这是他发现摄像头后,第一时间内的第一个身体反应。完全是职业­性­的。他不想自己此刻的表情被摄入其中,更不想把自己对这枚摄像头的发现,摄入镜头,然后再被输送出去。他表情平静,装作浑然无觉的样子,与枫芸告辞。走到门口,枫芸追出来,她看了他一眼,说,我用lane香水。

宁哲望了望她,没说话,无声地走了。

虽然只瞟了一眼,但他已经非常清楚,那是一种功耗甚微的尖端科技产品,无线设备,具有相当高的灵敏度。不仅具有红外线发光管,可以在无光全黑的条件下,把人眼看不见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能够全天候工作,向外输出极标准的视频和音频信号。

真是奇怪,她这里为什么要安装这种神秘的玩意?她自己装的吗?增添生活情趣?还是别人安的?目的是什么?

吴懈的背影,吴懈闪着寒气的眼睛,在宁哲大脑里频频闪现,不可遏制。

杨梅梅早上来到公司,不一会儿,两名警察仿佛一对天兵,从天而降。她根本就想不到,如今的警察太不能小瞧了,速度太快,神速得令她措手不及。杨梅梅花容失­色­,目瞪口呆,在同事们大眼瞪小眼吃惊不已的注视中,她被警察请走。然后,民警从杨梅梅一个网友的“窝|­茓­”里,把甜甜“解救”出来。这位网友还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女孩,因为受了杨梅梅的骗,以为是杨梅梅亲戚的孩子,愿意暂时代管。民警对其进行讯问之后释放。

吴懈暗暗骂道,女人真他妈祸水,什么事坏就坏在女人手里,你他妈拐人家小孩子­干­什么?大人间的事与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小孩子有什么过错?疯子!他太了解她了,太信任她了,万万想不到她会­干­出这样混账的事儿,这样没大脑的事,可她就偏偏­干­出来了!她的大胆举动令他吃惊,看来他不得不对自己的老婆另眼相看、重新认识了!同时不得不相信,嫉妒真是可怕的玩意,它能使女人变得愚蠢,因为愚蠢而变得疯狂。

不管发生什么事,夫妻还是夫妻。几年的共同生活,早已使两人疼痛相牵,不论身体还是心灵,都有一种割舍不断的相依之感。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头的杨梅梅,住在冷冰冰的看守所里,与一群素不相识并且都有违法犯罪行为的女人,被冷冰冰的高墙圈着,像圈着一群牲口。她披头散发,表情沮丧之极。一看见吴懈就开始哭,哭着让他赶快想办法把她弄出去。说实话她这个样子吴懈十分心疼,她是一个依赖­性­很强的女人,自从跟了吴懈,一天都不愿离开他,因为她根本就离不开他。可此时不得不被迫分开,就像一只小狗因为不小心犯了错误你把它关了禁闭,让它无法守在主人身边,她的表情就是这个样子,无可奈何,焦躁万状,又可怜巴巴。可他无法代她受过。吴懈问她后不后悔,她对他这个简单的问题避而不答。相反,她反复向他问一句话:“那个孩子到底是你什么人?是不是婚前私生女?”

吴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杨梅梅反复问道,警察为什么那么快就找到了我?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完!我还没有来得及去问问孩子!还没有找到事实答案!你快点想办法把我弄出去,我要继续办我的事情!吴懈问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杨梅梅说,不­干­什么,唯一的目的就是弄清楚吴懈和那女人的关系,吴懈和那孩子的关系。吴懈说,我说过了,我是清白的。杨梅梅说,不要企图让我相信你的谎言。吴懈眉头拧了起来说,我是你的丈夫!你为什么平白无故地一定要把屎盆子往你丈夫身上扣?杨梅梅说,平白无故?我平白无故会去拐人家小孩子?我神经病啊?我之所以这么­干­,唯一的目的就是想从小孩子嘴里掏一句实话,因为你们这些人,太虚伪了!太可怕了!在这种问题上太爱撒谎了!而小孩子没有受污染,不会说瞎话,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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