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感谢写长评的几个同学,我都看了,抽了回不评论,送分聊表谢意。
留言的扔地雷的一并感谢,大家的鼓励是我飚文的动力嗷嗷>_<
75、Chapter74
这天晚上,邵荣躺在床上,一整夜都没有办法合眼。
录像中恐怖的片段在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回放,那个拥有跟自己相似面容的男人,在临死之前遭受的残忍折磨似乎就发生在眼前,可邵荣却无法阻止,只能呆呆地看着他被人鞭打、侮辱、最后枪杀。
苏子航对着镜头说“安扬,对不起”的那一幕,让邵荣的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了一样,胸口疼到喘不过气来。
想开口叫他,却发现喉咙似乎被堵住一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屏幕里的欧阳霖如同恶魔般低沉的笑声,让邵荣的胃里泛起一阵阵恶心。
欧阳霖,那个传说中出名的法医,居然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来折磨苏子航……
而邵安国,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轮X苏子航的过程,可他跟欧阳霖是同伙,是他最后开枪杀了苏子航。一枪没打死,又在医院用一针麻醉剂送他上路……
他的作为比欧阳霖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从来都没见过苏子航,跟他之间并没有多么深刻的感情,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骨肉亲情血浓于水,看着他临死之前疯狂的挣扎,听着他如同野兽一样嘶吼的声音,看他遭受如此残忍的折磨,邵荣真的……无法原谅。
他真的无法原谅那两个人。
邵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怔怔地看着泛起蓝光的屏幕,在1键上迟疑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办法按下去。
这部手机是邵长庚送给他的。
记得当初邵长庚失控之后吻了他,父子两人冷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邵荣跑去邵家跟邵辰哥哥一起吃饺子,邵长庚回家之后就跑到厨房里给他解释和道歉。
其实邵长庚骨子里非常高傲,他的性格导致他习惯做为一个领导者,当了这么多年的院长几乎都是别人听他的话,他很少会做出错误的决定,更别说跟人道歉。
邵荣从没听他跟任何人说过对不起。
可是那天,他跑来厨房耐心地跟自己解释,“昨晚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是爸爸错了。小荣别生气了好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在耳边低低响起的时候,让邵荣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大半。
我错了,对不起。
他居然跟自己道歉。
此时回想起来,他当时之所以那么耐心的解释和道歉,还不是因为在乎?如果不在乎,他又何必放□段,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对自己的儿子道歉呢?
后来他还亲自带自己去商场挑了一款最新的手机作为礼物,订制好的白色手机,是邵荣最喜欢的颜色和款式。
他做每件事都是这样温柔和细心,十多年来始终如一。
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体贴入微的关怀和照顾,这一切,这一点一滴,邵荣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来报答都觉得不够。
此时,握着手里的这台手机,邵荣突然间很想念邵长庚。
苏子航的事,跟他并没有任何关系,当时他还在上学,邵荣相信以他正直的作风,根本不可能那么小年纪就参与黑道买卖。他清楚记得,几年前那个器官走私的案子,邵长庚深夜赶去医院做移植手术,为了救那个肾衰的人一条命担下了多大的风险。
陈丹去世之后,他亲自参加葬礼,以奖金的名义给陈琳琳送了一笔钱,这次的医疗官司,他也选择保住手下的医生,给闹事的家属赔钱,让那个无辜的医生留住了医师执照。
他对手下的人一直都很好,他也根本不在乎钱,更不可能为了钱而参与器官走私这种残忍的黑道生意。
跟他朝夕相处了十多年,邵荣完全相信他的人品。
虽然很清楚自己不该把对于邵安国的厌恶牵连到他的身上,可是,邵安国毕竟是他最敬重的父亲,如果安扬想要报复邵家,邵长庚显然会站在邵家那边的……
这样浓烈的血海深仇,让邵家和安家完全成了两个对立的阵营。
邵荣夹在中间,真是非常痛苦。
他没办法离开养育了自己多年的、已经深深爱上了的邵长庚,可是,他也没办法完全放下苏子航的死,在这个节骨眼上坦然回到邵长庚的身边。
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手机也一直打不通……
邵荣再次拨了他的号码,耳边依旧是机械化的“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邵荣反复拨了好几遍,最终无奈地挂了电话,怔怔看着手机屏幕,里面的最后一条短信还是邵长庚发来的“你直接在出口等,不要走远了。”
他后来到底有没有去机场?如果接不到自己,他应该打电话过来才对,为什么一直毫无音讯呢?
终于忍不住心底强烈的不安,邵荣想要起床开灯去找安扬,却听见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接着传来安扬温柔的声音:“小荣,睡了吗?”
邵荣赶忙躺回床上,假装睡着了。
听屋里没反应,安扬便开门走了进来,借着走廊里的灯光,看见邵荣正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圈柔和的光影。
这样睡着的样子……跟那个人真的很像。
只是,不安的颤动着的睫毛,早就把装睡的主人给出卖了。
安扬微微笑了笑,走到床边坐下来,轻轻替邵荣拽了拽被子。
“不想看见我的话,就继续闭着眼睛,听我说话就好。”
“……”被他一眼拆穿,邵荣只好睁开了眼睛,对上安扬温柔的视线,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呃,找我有事吗?”
安扬伸出手,轻轻摸摸邵荣的头发,“想跟你聊聊。”
邵荣点点头,紧张地问:“聊什么?”
对于安扬,邵荣心底总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很陌生,可看着他微笑,又觉得跟自己十分的亲密。或许是苏子航曾经深爱过他的缘故,邵荣对他也讨厌不起来。
安扬沉默片刻,才说:“这些年,我都没有好好照顾过你。车祸之后因为伤到腿,一直在医院里做复健,等身体完全康复,回来之后我去墓园看你爸爸,正好遇到你在墓前给他放下一束花。你跟他长得太像,所以……我一时没有办法面对你。”
邵荣理解地点点头。
让他整天面对和死去的爱人一模一样的一张脸,肯定不会好受,所以他没有急着认自己,邵荣也觉得挺正常。至于安洛,小时候为什么把自己推给邵长庚而没有领回安家,估计是他也不想看见苏子航的孩子吧。
不管理由是什么,邵荣其实很庆幸当初能够跟着邵长庚长大。
在那些复杂的身世和阴谋的重重包围之下,能够遇到邵长庚这个养父,是邵荣生命中唯一温暖、幸运的事了。
安扬摸摸邵荣的头,说:“小荣,很抱歉,我跟子航,对你都没有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
“……”邵荣听他这样说,鼻子不由得微微发酸。
低头看见他手上的戒指,记得录像里的苏子航手上也戴着一款同样的戒指。
没想到他们的感情已经好到这种程度,如果苏子航没有出事的话,或许他们会带着刚刚出生的自己一起离开这里,去过一段平静的生活。
如果当年的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自己的童年,陪伴在身边的或许就是苏子航和安扬这一对相爱的恋人,自己会有苏子航和安扬这两个很好的父亲。
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原本的两位父亲,一个惨死,一个重伤,小舅舅也不愿意养大苏子航的孩子,最后却是邵长庚收留了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十多年来始终如一的关怀照料,抚养成|人。
如果这真的是注定的结局,邵荣并不觉得难过。
两位父亲因为各自的原因没办法照顾自己,这没关系,他还有邵长庚,有邵长庚这样一个让他觉得温暖的养父,已经足够了。
“没事的。”看着安扬眼中痛苦的神色,邵荣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轻轻握握他的手说,“你不用太自责。”
安扬看着邵荣,良久后,才微微笑了笑,回握住他的手说:“小荣,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你长得像子航,性格也像他,这样挺好。”
邵荣沉默了一下,“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听小舅舅说,他要把安家祖宅给卖掉。”
安扬点点头,“我打算跟安洛出国好好做生意,自从子航走了以后,安家也不再接触黑道的买卖,现在安洛的俱乐部生意红火,国外的公司也有了起色。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
邵荣忙说:“我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对这些完全不懂。”
安扬笑了笑,“有我教你,你很快就能学会。”
邵荣想了想说:“我还是继续完成学业吧,已经读了一年了,我不想半途而废。”
“是自己想当医生,还是因为邵长庚?”
提到邵长庚,邵荣心中不由一紧,赶忙抬头问道:“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是不是你们把他绑架了?”
安扬看着他,没有回答。
邵荣更加紧张起来,“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怎样,他都养了我这么多年,邵安国做的事不该让他来承担责任,你们的报复计划,可不可以,不要牵连到他?”
“不要伤害他好吗?”邵荣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舅舅……”
听着这孩子软软的恳求的声音,安扬终于微微笑了笑,说:“放心,我不会动他。”
不知为何,安扬简单的一句话,却似乎有种一诺千金的重量。
邵荣悬起来的心终于落地,忍不住长长呼出口气,握紧的拳头也终于松开了。
安扬沉默了一下,又说:“你现在不恨他了?”
邵荣的脸色猛然一僵。
“你十八岁生日那天的黑玫瑰是我送的,我看见他开车带你回家,回去之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邵荣的脸色变得尴尬起来。
安扬看着邵荣,轻叹口气,“他那么对你,没想到你居然替他求情。”
“那,那是误会。”邵荣生怕说话不对反而对邵长庚不利,赶忙转移话题道,“他现在在哪?怎么电话一直都打不通呢?你们真的没对他怎么样吗?”
安扬沉默良片刻,才说:“他现在,应该是忙着给邵安国料理后事。”
邵荣震惊道:“后事?邵安国不是在英国治病吗?”
安扬摇头,“他根本没病。这次本想秘密回国处理安平医院交接的事情,担心会在机场出事,航班故意绕了一大圈,从巴黎转了过来,Lina接到消息,想去机场解决他,没想到在路上看见他发生车祸。估计是他太心急,超速驾驶,车子直接从高速路翻了下去。”
“……”
“邵长庚去机场接你,半路听到他父亲的死讯,中途改道回医院了。”
邵荣突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邵长庚带着喜悦的心情去机场接人,走到半路却听到父亲的死讯,那样从极喜到极悲的心情转变,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忍不住就心疼起来,好想在此时待在他的身边,好想抱一抱他,安慰他,让他不要太难过。可是,邵荣也觉得自己此刻回到他的身边会非常尴尬。
况且……邵安国的死,邵荣并不觉得难过。
他当时那样对待苏子航,还派人在路上追杀安家兄弟,差点把他们一起撞死,他连阿尔兹海默病这种假的诊断都能编造出来,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亏邵长庚当时还那么担心他的病情,给他找了国外最好的医生,其实他只是为了逃避而躲去国外,所以才找生病这个借口。
这次超速驾驶翻了车,也算是一种报应。
可怜无辜的邵长庚每次都要站在风头浪尖上替父亲收拾烂摊子,如今又要面对这样的意外,这些年他一个人承担邵安国留下的沉重的担子,真的太累了……
看着邵荣一脸心疼的神色,安扬轻轻摸了摸邵荣的头发,柔声说:“我们没来得及下手,邵安国就自己出了意外,或许,这个结局也是子航希望看到的。”顿了顿,“我没动手,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邵荣相信这个解释,事到如今,他觉得安扬并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而且,如安扬所说,邵安国死于意外真的是最好的结局,如果是安扬下手杀他,邵荣更不知该如何面对邵长庚了。
“当时机场外面有很多警察,安洛怕你受到牵连,就顺便把你带回了安家。”
“嗯。”邵荣点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你会不会再报复邵家其他的人?”
看着他一脸担心的神色,安扬微微笑了笑,轻轻拍拍他的手背,说:“你放心,邵长庚那么辛苦把你养大,我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可能对他下手。他的电话打不通,并不是出事了,只是邵家现在正忙,他大概没有时间理会你。”
邵荣这才放下心来。
安扬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邵荣:“这是你上次给我的那笔钱,现在交还给你,密码是你的生日612612,记好了。”
“嗯。”邵荣把卡收了下来。
“后天晚上,我会跟安洛一起出国,要不要跟我们走,你自己决定,我不会逼你。”安扬站了起来,看着邵荣沉默了良久,突然说,“小荣,我能抱抱你吗?”
“……”邵荣还没来得及回答,身体突然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似乎怕一不留神怀中的人就会消失似的,他的双臂收得很紧,是要将对方揉进身体里一样可怕的力度。
邵荣甚至分不清,他是在拥抱他分别多年的孩子,还是在拥抱他思念多年的恋人。
只是那种温暖却绝望的拥抱,让邵荣的眼眶忍不住发热。
这天晚上跟安扬心平气和的谈话,让邵荣对他有了很大的改观。
其实安扬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冷酷无情的人,相反,他做事很有原则,苏子航这件事上,或许他想要报复的情绪有些激烈,可他也仅仅针对害死苏子航的那几个人,对邵家其余的人并没有任何偏见。
邵荣能理解他的做法,甚至有些同情他。
活着的人,要比死去的人承受更多更多的痛苦,看得出来,即使如今邵安国死了,安扬的心里也没有好过多少。
或许,有些深刻的伤口,是时间都无法治愈的。
这是他跟安扬,第一次心平气和的真正的交谈,或许也是最后的一次。
看着安扬离开时孤单的背影,邵荣突然觉得非常难过。
安扬和苏子航之间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遗憾,他们本来有很多的机会可以幸福,可就是身份的悬殊和太多的顾虑,导致了最终的惨烈收场。
比起他们来说,邵荣觉得自己实在太幸福了。
邵长庚这些年一直在耐心地等着自己,邵荣简直无法想象,如果他稍微有一丝的气馁一丝的动摇,原本就考虑太多游移不定的自己,或许早就坚持不到现在了。
到了如今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浪费了他多少的时间。
到了如今才更加清楚的意识到,有邵长庚这样的养父和爱人,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幸好两人都没有出事。幸好,想要说的话还有时间可以说。幸好,明确心意的时候并不算太晚。幸好,亲自买的手表还有送给他的机会。
——幸好有他,一直在原地守候,不弃,不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言辞激烈的评论我都看了,其实我能理解你们太爱邵爹所以对其他配角抢戏的厌恶,可是关于邵荣的这条支线前面也铺垫了很多,如果我完全不写苏子航的故事直接让邵家父子HE,你们又要说我该交代的没交代清楚……
众口难调,我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读者
接受文下出现各种观点,但是那种指手画脚“你应该怎么写,你这么写不对”,此类评论我很反感并且一概无视。请不要站在审判者的角度上“指正”我,该怎么写我心里有数,不会因为你的评论而改变。
顺便澄清一下评论中出现比较多的问题,世家系列中的《兄弟情深》并不是安扬X安洛,安扬苏子航那么相爱,不可能移情别恋,安洛有另一只很强大的攻在等着他>_<
76、Chapter75
安平医院,急诊区手术室外。
邵辰从学校匆匆赶来,看见早已接到消息等在外面的邵欣瑜夫妇。
邵辰赶忙朝邵欣瑜走了过去,紧张地问道:“姑姑,情况怎么样了?”
邵欣瑜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来了一批外科专家,你二叔也亲自上台做手术,他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抢救的。”
听她这样说,邵辰心里也大概有了底。
显然这场事故很严重,否则邵欣瑜的话也不会说得如此保留。
邵辰没有料到的是,邵长庚居然亲自上台。作为一个学医的人,他很清楚,在手术台上给自己的亲人开刀、看着至亲的人血肉模糊的身体还要保持冷静,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勇气。
邵辰并不怀疑二叔邵长庚的能力,只是有些担心他的情绪会不会受到影响。
忐忑不安地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焦急地等待着,看着墙上的时针走了一圈又一圈,手术室的灯却还亮着,只有几个巡回护士匆匆忙忙的进出。
手术室内。
汇集全院最优秀外科医生的紧急手术正在进行之中,相对于其他人的紧张,作为主刀的邵长庚反而显得非常冷静。
他的刀工依然干净利落,迅速切开腹部,在一团血肉模糊之中准确的找到出血点,一条条的分离结扎血管,迅速切除破损的肝脏。
车祸导致腹腔多器官破裂,头部严重创伤,硬膜下出血,开腹修补损坏器官的同时,还请了神经外科的医生同时进行开颅止血手术。
紧张的手术连续进行了好几个小时,邵长庚终于将腹腔内破裂的脏器清理完毕,抬头看了一眼监护仪上的心率和血压,刚刚松了口气,却听到监护仪开始滴滴滴大声报警。
“邵院长!”神经外科的主刀医生突然呼叫邵长庚。
邵长庚走到显微镜下一看,脸色猛然一沉。
“大面积出血,怎么回事?!”
“怀疑病人脑部有隐藏的血管瘤破裂……”
“马上找到出血位置夹闭血管!”邵长庚冷静地下了命令,“护长开始倒计时!从血库再调两包A型血过来,速度!”
墙上的倒计时时钟分分秒秒的变化着数字,滴滴滴滴,监护仪报警的声音让整个手术室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突然,神经外科的医生大声道:“院长,病人颅内压过高,脑组织开始向外膨胀!”
“……”
颅内压过高,这意味着大脑会被巨大的压力挤向体外,邵长庚当年在英国实习的时候曾经见过这样的案例,那个病人脑部有隐藏肿瘤,在手术过程中肿瘤组织突然大量出血,整个大脑如同爆炸一样从手术切口喷了出来。
这样膨胀的脑组织,就如同发酵的面团一样迅速向外扩张,如果此刻不关颅,大脑组织膨胀而出,就再也不可能关上。
而如果此刻关颅,那就意味着……脑死亡。
“院长,必须关颅,否则就来不及了!”神经外科的医生焦急地催促道。
邵长庚沉默片刻,终于轻轻闭了闭眼,低声说:“关颅,关腹……停麻醉……放弃抢救。”
手术室内有一瞬的寂静。
他说的这句话,也就意味着,他为自己的父亲,选择了一条死路。
虽然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可众人看着邵长庚的脸色,却半晌都不敢再说出一句话来。
收尾工作开始有条不紊的默默进行,颅脑被强行关闭,剖开的腹部也迅速缝合完毕。
麻醉师停用了麻醉剂,监护仪上的生命曲线开始一阵微弱的波动。
片刻之后。
滴……滴……
心率和呼吸渐渐趋于一条直线,监护仪只发出机械化的声音,在寂静的手术室里格外清晰的回响着。
手术室里的医生们互相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凝重,最后把目光整齐地投向了邵长庚。
邵长庚看了眼监护仪上的数据,跟神经外科的医生一起对邵安国进行全面的检查。
心跳停止,瞳孔散大,全身的生理反射消失……
他,已经离开了。
邵长庚沉默片刻,终于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冷静地说:“现在宣布,邵安国先生临床死亡,死亡时间……12月31晚,23点,06分。”
说完这句话之后,邵长庚便转身走出了手术室。
没有人看见,一向冷静的邵长庚,在宣布父亲死亡的那一瞬间,眼角溢出的一滴眼泪。
手术台上躺的,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尽了全力,站在手术室里连续好几个小时,一点一点的修补父亲破裂的腹腔脏器,看着面前那一团血肉模糊的景象,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做好了一个外科医生该做的、能做的一切……
却没有想到,他的大脑有隐藏的肿瘤,他的身体已经如同一台全面损坏的仪器,救得了这边,却顾不到那边……
即使拥有最高超的医术,可最终,他依然没能挽救回父亲的生命。
走出手术室的时候,看见一直在等消息的邵欣瑜、邵辰还有后来赶到的大哥邵昌平,邵长庚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些亲人。
他做过很多次的手术,面对过各种各样的家属,有人扑到逝去的亲人身上声嘶力竭的呼喊,有人冲动地过来摇晃医生的肩膀说为什么你们不救他为什么你们让他死……
其实当外科医生最可怕的并不是面对病人的死亡,而是面对死者的家属。
那些失去至亲的人,痛苦和绝望的哭喊,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然而此刻,邵家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歇斯底里的哭喊,更没有一个人跑过来抓住医生的胳膊摇晃着问结果,因为这个医生是他们的亲人,是他们最相信的亲人。
看着邵长庚阴沉的脸色,他们已经知道了结果。
邵辰忐忑地开口道:“二叔……”
邵长庚低声说:“我尽力了。”
这句话他说过很多遍,而这一次,每一个字,都说得锥心刺骨。
邵欣瑜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小声哭了起来,徐然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邵昌平则一直沉默着,脸上的表情非常沉重。
相对于隔壁手术区撕心裂肺的吼叫,邵家这边的平静反而更加压抑。
这样压抑的气氛也感染到了邵辰,二十多岁的大男生,眼睛开始止不住的掉眼泪。
无声的哭泣持续了很久,邵安国的遗体终于从手术室推了出来,邵欣瑜走过去揭开盖着遗体的白布,哽咽着叫道:“爸爸……”
邵昌平也走过来,看了父亲最后一眼,轻轻握了握他早已冰凉的手,低声说:“爸爸,走好。”
就在这时,一个女医生匆忙拿了份报告书走过来,“邵院长,您的父亲生前曾经签署过遗体捐赠同意书,他自愿死后将遗体捐赠给医学院作为学生人体解剖的教材,如果你们家人没有意见,麻烦在同意书上签个字。”
“什么?”邵欣瑜惊讶道,“他根本没跟我们提起过这件事!”
邵长庚用目光制止她的疑问,跟大哥邵昌平对视一眼,兄弟二人眼神沟通后,邵长庚才低声说道:“既然这是父亲的遗愿,我们会尊重他的决定。”
邵长庚拿过同意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递回给她。
“谢谢邵院长。”
“不必。”
邵安国的遗体被负责解剖学教学的工作人员推走,邵欣瑜还不可置信地看着走廊的尽头,回头问:“爸爸他怎么会想到捐赠遗体?”
邵昌平说:“或许这样做,能让他心里稍微好过一点。”
“好过?”邵欣瑜疑惑地道,“好过什么?”
关于邵安国曾经参与黑道器官买卖的事,邵欣瑜一无所知,邵辰也毫不知情,两人一头雾水地听着邵昌平这样的解释。
只有知道真相的邵长庚和邵昌平兄弟才明白父亲签署遗体捐赠同意书的原因。
或许,邵安国这些年来也曾内疚过、自责过,他过得并不开心,所以想用死后捐赠遗体的方式让自己的良心得到一点点的慰藉。虽然这样做并不能抵消他曾经犯过的错,可既然这是他的决定,作为子女,能做的也只有尊重他的选择。
邵长庚看着父亲的遗体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回头道:“你们都回去吧,待在医院已经没有必要了。”
邵辰站起来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二叔你不回去吗?”
邵长庚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忙。”
邵昌平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今天就在医院值班房睡吧,你太累,就别开车回去了,有事明天再说。”
邵长庚点了点头:“我知道。”
目送邵家的人离开之后,邵长庚才再次回到手术室。
手术室已经清理干净,紧急叫来的外科医生却还等在那里,毕竟是院长的父亲,直接死在了手术台上,做完手术他们也都没敢走。
邵长庚看了众人一眼,说:“今天大半夜把你们叫来,辛苦了。”
“院长说的哪里话。”神经外科的医生迟疑了一下,又说,“您父亲的脑部发现异常组织,当时颅内压太高没有来得及切除,所以我也无法判断那块肿物是什么性质。”
邵长庚点头,“我知道。他已经把遗体捐给医学院了,我会申请尸检他的头部,弄清楚他死亡的原因。”
沉默片刻后,才有人小声开口道:“院长,请节哀。”
其实,看着邵长庚冷静的表情,节哀这个词说出来反倒显得多余,可什么都不说僵硬的站在那里,压抑的气氛让大家都不好受。
邵长庚轻轻叹了口气,“大家尽力就好,手术中的意外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行了,都回去吧,明天早上八点到会议室,我有些事情要跟你们交代。”
“好,那院长您也早些休息。”
“别太辛苦了……”
送走了这一批紧急叫来的外科专家,邵长庚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再也不需强作镇定了。
邵长庚轻轻靠在手术室的墙壁上,用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茓,鼻子一阵发酸,眼眶却十分干涩,完全流不出泪来。
邵安国的死太过突然,可又似乎在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上次在英国见到他时,那样的谈话似乎有种诀别的味道,到了此刻邵长庚才明白,原来父亲的脑部早就有了肿瘤。
即使不发生这次交通意外,或许他也活不了太久。
在他临终之前尽全力抢救,身为他的儿子,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邵长庚从手术室出来,转身坐电梯下楼,站在楼下,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
深夜里的安平医院,静得悄无声息,住院部大楼的灯已经全都熄灭了,只有一楼的急诊大厅依然灯火通明,从这里看去,依稀可以看见急诊科几个穿着白大衣的医生护士们忙碌的身影。
医院路旁的路灯把宽敞的路照得如同白昼,一栋栋建筑高高的耸立在面前,正前方是门诊大楼,左边是住院部,右边是手术大楼,往后是检验科、病理科和微生物实验室,再往后是行政办公区。
邵安国卸任之后,邵长庚拿出一大笔资金来整顿安平医院的硬件,把原先破旧的手术大楼拆了换成如今崭新的面貌,内科病区也新增了大量的床位,检验科、病理科都单独分出一层的区域来重新装修……
安平医院在他的领导下渐渐步入正轨,年门诊量节节攀升,比过去翻了一倍之多。
到了如今,也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说一句——
父亲,我并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虽然很清楚邵安国做过多少的错事,清楚他曾是心狠手辣的黑道首领,清楚他和欧阳霖联手杀害了那个无辜的警官,清楚的知道他身上穿着白袍、手上却沾满鲜血……
可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小时候会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他去书店买课本的父亲,在邵家有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把他送出国读书的父亲,学成归国后力排众议将院长之位传给他的父亲……
不管邵安国是个多坏的人,作为父亲而言,他并没有太多失职的地方。
看着他死在手术台上,邵长庚的心里其实非常的难过。
轻轻叹了口气,让心情平静下来,邵长庚转身走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子开门上车。
在驾驶座做好,刚要系安全带,却见自己的手机落在旁边的座椅上。
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短信。
“小荣,我突然遇到急事不能去接你,你先自己打车回西郊的别墅吧。”
后面跟着一句系统提示:“发送失败。”
接到车祸的消息之后匆忙发给邵荣的短信,却因为信号的原因而没有发出去吗?
小荣没有收到这条短信,那他有没有自己打车回家呢?
邵长庚担心地皱起了眉头,按掉这条短信,就看见屏幕上显示一排未接来电。
未接来电1,19:10分,from邵荣
未接来电2,19:12分,from邵荣
未接来电3,19:15分,from邵荣
……
越往下按,就越是心惊。邵荣几乎是每隔三分钟就给自己一个电话,到后来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半小时前又连续拨了三次。
他是不是出事了?为什么反复的拨打自己的电话?他是想求救吗?
邵长庚心下一惊,赶忙回拨邵荣的电话,可耳边嘟嘟嘟的忙音持续的响着,电话那边居然是该死的无人接听状态!
邵长庚紧皱眉头,拿出手机打开了GPS导航。还好当初送给他的手机里装有追踪程序,邵荣一直没舍得换掉那部手机,正好能在出事时第一时间找到他的位置。
邵长庚耐心地等待数据连接,片刻后,屏幕中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圆点,显示邵荣所在的位置,是高速公路右拐,那一片居民很少环境却很好的地方……
安家祖宅!
难道太子把邵荣绑架了?
握住方向盘的手心猛然渗出了一层冷汗,邵长庚沉着脸发动引擎,踩了油门,毫不犹豫地开向安家祖宅的方向。
深夜里的高速路上,一辆银色的捷豹如同隐藏在森林里矫健的豹子,朝着目标飞快地奔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我们邵爹存在感弱了,主角光环一出场就霸气侧漏啊有木有!每次写到邵爹我就超激动的><
明天不更新,后天晚上8点发大结局,应该有一万字左右的三章合一的大结局哦!
完结前最后一次积分大放送,大家给力留言啊啊啊!!!!
77、大结局
安家祖宅内,邵荣刚刚送走大舅舅安扬,小舅舅安洛又敲开了自己的房门。
邵荣看着面色冷淡的小舅舅,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
安扬给人的感觉很温柔,像是三月的暖风,而安洛给人的感觉却非常冰冷,面无表情的脸加上冷冰冰的眼神,如同一台移动的空调。
邵荣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他,“舅舅,你找我?”
安洛并没有说话,拿了一杯水和一粒药片走到床边,放在床头。
邵荣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拿一片安眠药给你,不想吃就放着吧。”
安洛转身要走,邵荣却突然说:“舅舅,你想拿到那份证据,是因为担心他会有危险?”
安洛的脸色僵了一下,片刻后,才低声说:“那份证据对安扬并不能构成多大的威胁,多年前他出车祸之后,医院已经宣布他死亡,在法律上来讲安扬是个死人,他现在回国也不是以安扬的身份。”安洛顿了顿,“我只是,不想让那份证据落在别人的手里。”
邵荣想了想说:“那我把证据给你,你让我回去见我爸爸,好吗?”
安洛皱眉,“你居然还想回到邵长庚身边?”
邵荣点头,“嗯。”
安洛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喜欢他?”
邵荣没有过多的犹豫,认真地点点头说:“嗯,我喜欢他。”
其实说出这句话并不难,只是以前的自己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多年的父子关系,周围人的眼光,年龄的差距,给两人之间造成了太多的阻碍。可是,内心深处最直接的感受却无法违背,喜欢就是喜欢,对他的感情,到了如今已经没有再犹豫的必要了。
“你们说过,在我知道真相之后如果还想回去,你们都不会阻止。”邵荣看着安洛,轻声说道,“他现在一定很难过,我想回到他的身边陪着他。”
“……”安洛沉默。
“邵安国已经去世了,我亲生父亲也去世了很多年,我们活着的这些人,没必要一直陷在过去的阴影里面。舅舅你说对吗?”
看着邵荣眼里真诚的期盼,安洛却不知该给出怎样的答复。
多可笑,他跟安扬两个人痛苦了这么多年,却没有邵荣这个孩子想得通透。
或许也正是因为邵荣的单纯和直率,他才能把一件事情考虑得这么简单。
没错,逝者已矣,死去的人已经成了定局,活着的人没必要陷在过去的阴影里,这个简单的道理谁都懂,可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像邵荣这样豁达?
安扬做不到,安洛也做不到。
单纯认真一根筋的邵荣,却能轻易的做到。
知道真相之后,他虽然会讨厌邵安国,可他却从来没有想要去报复,更没有让这种憎恨的情绪影响到他心底温暖的那一面。
邵安国出事了,他首先想到的也不是报了仇的痛快,反而是担心他喜欢的人,担心邵长庚会不会因此而难过。
在黑与白交界的地方,面临选择的时刻,邵荣会出于单纯的个性,直观地选择更偏向于阳光的那一面白色。
因为他的心里,还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是比复仇更加重要的存在。
看着邵荣期待的目光,安洛突然间觉得心底一阵苦涩。
邵荣的性格其实很像苏子航,这种人习惯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他们恩怨分明,却心地善良。安扬当初被苏子航所吸引,或许也是因为他身上有那种让人觉得温暖的东西。
而从小就在黑道世家长大的自己,却从来都学不会如何给人温暖。
他跟安扬是同一类人,骨子里的冷酷,深沉的心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残忍,这些都是充满荆棘的环境所造就的个性。在那个世界里,你不拿起枪,你就会成为别人枪下的亡魂。
可是,在黑暗中待久的人,总是会渴望阳光和温暖,所以安扬深爱上苏子航,而对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自己毫不动心……其实过了这么多年,安洛早就能理解了。
见安洛的脸色突然间变得落寞,邵荣忍不住担心地问道:“舅舅?”
安洛回过神来,看了邵荣一眼,说:“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你把那份证据给我,我来毁掉它,邵安国死了,这件事也没有再追究下去的必要。”
听到这个承诺,邵荣眼中马上浮起一丝喜悦的神色,“那我明天就去把那些东西找来给你。”
安洛点点头,“可以。”顿了顿,“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这一生,都不许去邵安国的墓前。”
邵荣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好。”
或许这是安扬和安洛的底线。身为苏子航的儿子,邵荣当然也不会去邵安国的墓前给他祭拜。
“早点睡吧。”安洛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走出门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邵荣这才坐起身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水的温度刚好,不冷不热,显然是专门兑过的。邵荣掰了半片安眠药就着水吞下去,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片刻后,终于进入了梦乡。
***
而此时,以为邵荣出事了的邵长庚却脸色阴沉,踩了油门疯狂地往安家祖宅的方向飙车,银色的捷豹如同敏捷的豹子一般飞快地在高速公路上奔驰。
还好是深夜,路上的车辆并不多,邵长庚一路开过来畅通无阻,很快就到达了安家祖宅的门前。
和记忆中一样的别墅,独特的造型是身为建筑师的安菲的妈妈亲自设计的。此时,整栋别墅的灯都关了,两层的楼房一片漆黑,只有两旁昏暗的灯光依稀映衬出这栋别墅造型独特的轮廓。
邵长庚把车子停下,走到门前按响了门铃。
刚才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太匆忙,邵长庚穿的衣服并不厚,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外面套着黑色外套,此时正是温度最低的冬日凌晨,天空中又飘起了大雪,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双手很快就冻到发红。
邵长庚从来都不怕冷,并不觉得这样寒冷的温度有多么难熬。
令他难熬的,只是对邵荣的担心。
邵荣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这让他心急如焚。
邵荣的胆子从小就不大,如果真被太子绑架了,他现在一定又冷又怕,想到小家伙缩在墙角里发抖的画面,邵长庚就觉得胸口闷得发疼。
小荣别怕,爸爸很快就来接你……
一边在心底安慰着自己,一边继续按门铃,安家祖宅的门铃按了很久一直没人应,可手机导航上邵荣的位置却始终在原地停留不动。
难道他出事了?
这样的猜测让邵长庚的脊背出了层冷汗,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安家的大门。
就在此时,楼上第一间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安洛一脸阴沉地走了出来,顺手开了客厅的大灯。
“……”两人的目光一对,空气里瞬间一阵电光石火。
邵长庚看着安洛,冷冷地道:“安洛,邵荣是不是被你带来这里了?你想做什么?”
安洛慢慢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打了个呵欠,面无表情地看着邵长庚。
邵长庚冷静地问:“邵荣呢?”
安洛沉默半晌,才开口说:“明天我就出国了,想带邵荣一起走。毕竟他是我们安家的后代,带他去继承家业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不行。”邵长庚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会让你带走他。”
“理由?”
“我想把他留在身边。因为我爱他,这个理由够不够?”
安洛看着邵长庚,沉默良久后,才低声道:“你倒是很直接。”
邵长庚目光坦然地直视安洛,“事到如今,也不必再拐弯抹角,我跟邵荣早已不是父子关系,他现在是我的恋人,你想在我眼皮底下带走他,我只告诉你三个字——不可能。”
“……”对上态度强硬的邵长庚,安洛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仔细算来,他跟邵长庚算是第三次谈判,第一次是邵荣六岁那年为了他的领养权,第二次是一年前为了那个保险箱,这一次,却是为了邵荣的去留。
每一次遇到邵荣的事情,邵长庚的态度都非常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显然,他把邵荣看得非常重要。他曾经说过,邵荣是他的底线。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良久,楼上另一间卧室的门突然开了,安洛抬头看了楼上一眼,邵长庚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往楼上看去,只见安扬面无表情地站在卧室的门口。
邵长庚笑了笑:“安扬……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安扬一边往楼下走,一边问道,“对于我没死这件事,你似乎并不惊讶?”
邵长庚点点头,语气平静地说:“安菲的保险箱在我的手上,我看过她留下的日记,早已猜到你是太子。”
安扬惊讶道:“我们找人翻遍了那栋别墅都没找到那个保险箱,原来是邵荣把东西留给你了?”
“并不是他留给我,是我自己找到的。”邵长庚顿了顿,“小荣把箱子埋在树林里,还在树上做好了标记,那种标记是他小时候很喜欢画的符号,我一找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