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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打砸

贾赦正愁着没地方发火,听见这话,立马是暴跳如雷,大骂道:“死了就死了,什么人死了都来禀老爷我,老爷我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还不离我这里!”

那管事媳­妇­哪里见得贾赦这般雷霆怒火,一时瑟瑟发抖,怯怯道:“太太先前打发人查……”

邢芸眼神一沉,看了那媳­妇­一眼,又向着贾赦讽刺道:“奴才没用,你倒有用的很。怎么,是心里发虚了,怕人查出什么来,丢了这荣国公府的体面。还是嫌着一盆脏水没泼够,要再往我身上泼两盆罢。前头稳婆的事,你说是我存心找麻烦,这两家奴才没了活口,啧啧,总不至于是我拿刀弄死了的罢。”

贾赦气的直跺脚,只是又说不过邢芸去,当下一通气全发在那管事媳­妇­身上,骂道:“赖大呢,他又到哪去了,这府里死了人,他怎么不料理,要你过来多嘴多舌!”

那管事媳­妇­打了个寒颤,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面上却小心翼翼的分说道:“赖大总管不在府里,想是家去了。先前太太打发了人来问……我才过来禀告老爷和太太……”

邢芸听着这媳­妇­的话里似有弦外之音,不觉侧头看了一眼贾赦的脸­色­,往后略靠了一靠,低头理了理孩子的衣裳,方才抬头笑道:“这徐婆子和祝婆子两家的死,里头可是还有旁的事儿?”

那媳­妇­听见邢芸问话,忙说道:“太太不知道,这徐婆子和祝婆子原是昨儿便出去了的,听下面的管事说,她们的孙子孙女似是见了喜,徐婆子和祝婆子家里人手不够,这才回去照顾几天。只是今儿个,茶房的婆子送水出去了,有一个粗使婆子路过茶房,瞧见了徐婆子,偏一回头就不见了人。那婆子也分不清是晃眼看错了人,还是真瞅见徐婆子回来了,故而先前桂叶姑娘打发人来问时,那婆子就没吭声。方才徐婆子和祝婆子两家死绝的事儿传进来后,那婆子吓的惊慌失措,这才把瞅见徐婆子的事儿说了出来,我听见了,方过来……”

贾赦脸上铁青一片,纵是他再蠢再好唬弄,如今也知道里头必不简单,只是他今日经了贾母一番教导,断不肯似往日那般向邢芸服了软去,硬咬着牙道:“一个是个上了年纪的婆子,瞎眼看错也是有的,值得大惊小怪个什么……”

邢芸嗤笑一声,冷笑道:“哎呦,这也不值得,那也不值得,什么算值得?依你这话,这荣国府里下药害人竟是常理儿,只怪丫头婆子没见识,搅得你这个大老爷烦心了不是。呸,相姑堂子的兔二爷叫人­肉­了,还得叫两声呢,亏你还是个大老爷们,这般没出息没能耐,我要是你,趁早拿刀自宫了去,省的替祖宗丧德!”

那回话的媳­妇­听见邢芸这话,如听惊雷一般,恨不能地上有个洞能钻进去,正不自在,抬眼瞧着贾赦的神­色­,愈发为难,讪笑着对邢芸道:“太太说这话,只是嘴上快活,老爷的难处太太难道还有不知道的?老太太现在府里呢,老爷纵不碍别的,看在老太太的面上,也得斟酌一二。太太如今不痛快,老爷心里又岂能痛快了,太太再闹下去,旁人不知究里,传出去,反说太太没体面,这又是何必呢?”

邢芸若是个顾及体面的人,也不至于在荣国府里撒泼使­性­了,只是她虽无凤姐的心机,却也怀了几分算计,眼下心中扎刺,面上却忍气吞声,抱着孩子不言不语。

贾赦见邢芸不吭声了,反倒没了意思,又见着邢芸面­色­雪白,神情疲惫,一缕头发散落脸颊,,不知怎的,似有万千种懊恼情绪涌上心头,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贾赦才甩手道:“两个­奶­妈子,又不是什么大事,留下来不用也就是了,闹这半天,你也不怕人笑话!”

邢芸听了,气极发笑,敢情倒成了她的不是,贾赦一开始那架势容得她留下两个­奶­妈子不用么?

况且,贾母会好心指派两个安安分分,不惹事找麻烦的­奶­妈子过来,罢了吧,只怕她今日应声留下人,明儿就得被人害得走投无路了去。

邢芸可不是那些以德报怨的圣母,贾母这番算计布置,只怕是用错了地方。

想到此处,邢芸暂压下心中火气,向着贾赦说道:“怕什么人笑话?我最恨这句话,不拘什么事,不拘什么理,动不动就是一句别人笑话,人言可畏是不假,可还有一句人言不足恤呢!今儿我是断不留这两个­奶­妈子的,我倒要看看哪个牌名上的人物敢笑话了去!”

贾赦见邢芸说的斩钉截铁,气哼哼道:“你爱怎样便怎样——”

说着,就气冲冲转身往外走。邢芸嘴角微微一弯,懒懒的说道:“我还有话说呢,你这又是往哪儿去?”

看着贾赦停住脚步,邢芸看了桂叶一眼,漫不经心的吩咐道:“你和木香带这位嫂子下去,再仔细询问询问。好端端的两家人,往日也是为府里积过功,尽过劳的,就这么丧了命,怎么说,也是咱们做主子的不是?家下的丫头婆子们多是沾亲带故,这两家人的遭遇,众人皆是见着的,世上没个不透风的墙,不管是耳听也罢,眼见也罢,总是有些说头想法的,说不得还牵着别的事儿?”

桂叶和木香听了邢芸这话,匆忙应了一声,便领着那管事媳­妇­和屋里的丫头出去了。见屋里没人了,邢芸才说道;“老太太今儿唤了你和琏儿过去,该不会只为了送两个­奶­妈子过来罢?”

贾赦眉头一皱,折回身来,不以为意道:“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商议商议送大姑娘回扬州的人手。”

邢芸柳眉一挑,林如海病重,眼看就要撒手西去了,这送林黛玉回去的人,明面上是为了妥帖起见,可暗地里林如海一去,又没个子嗣,这林家的产业,林如海的丧事,哪样不依仗贾家派去的人。

就算林如海心知贾家没个好意,可为了林黛玉,少不得要赔些托孤的财物出来,林黛玉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能知道什么,这里头的油水,只怕厚得很呢。

想着,邢芸扬起脸,轻言细语道:“哦,可商议好了,是谁送大姑娘回去?”

贾赦说道:“老太太原说让琏儿陪着大姑娘回去,二太太却说,琏儿才从外头回来没几日,这一去,也说不定时候回来。大姐儿还小,琏儿若久不在家,难免生分了去,未免不好。那府里蓉哥儿如今正无事,叫他陪了大姑娘回去,待林姑爷病好了,再一道回来,也是一样。老太太只怕蓉哥儿做事不妥帖,委屈了大姑娘,二太太又说,甄家年下进鲜的船正要回来,让蓉哥儿和大姑娘同甄家的船一道,路上有人照应,岂有不便之理。等着到了金陵,林姑爷必是要差人来接的,蓉哥儿再不稳妥,也知轻重,如何会有什么事情。老太太听了这话,也觉很是,便答应了。”

贾蓉,宁国府,甄家,邢芸牙根子直痒痒,王夫人这算计,简直是滴水不漏。

宁国府那边舍了一个秦可卿,若捞不到好处,怎肯罢手。

甄家更了不得,金陵有名的大家族,有他们家照应着,天高皇帝远,要做些什么,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京里又有王夫人坐镇,依仗王家和贾家的实力,就是有什么风声言语,王夫人也能提前应对了去,林如海若是不死,都对不起这些兴师动众的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ps:昨天已经写好了,坑爹的点保存时,点错键了,于是三千字没了,今天晚上回来一直码到现在才码出来,好倒霉。

过几天还要去广州一趟,回来之后大概就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出远门了,可以安心更新了,提前说一声。

累死了,爬走睡觉,明天早上七点要出门%>_

玉佩

邢芸自然是不愿王夫人称心如意的,论起来,这贾府里最不想林如海挂掉的人,除了林黛玉也就只有一个邢芸了。

林黛玉自不必说,人家才丧母不过两年多,还没出孝期呢,林如海再一挂,这父母双亡,寄人篱下……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没娘的孩子是根草,没爹没娘的孩子连草都不如。

而邢芸,她不愿林如海死,理由很简单,宁国府早已倒向了王夫人了,荣国府中贾母素来偏心二房,王夫人更是手握重权,纵然邢芸撕破脸,指使着贾赦拿回了府中的产业,可只要王家一日不倒,王夫人一日不死心,这些产业也不过是暂时归大房掌控,随时可能被王夫人和贾母再夺回去。

按本心来说,邢芸是瞧不上这些产业的,她坐拥一个神奇的空间,点草成玉不费吹灰之力,要什么不容易。

况且,这些产业,还是在贾赦的名下,纵然日后贾赦归了西,也是贾琏和贾琮占了大头去,邢芸何必劳心劳力为他人作嫁衣。

只是邢芸这人,素来是受不得委屈的,王夫人和贾母背地里出了这么多招数,她若不把王夫人和贾母的如意算盘全搅散了,也对不住她刚穿越时辛辛苦苦装贤惠扮大方浪费的心力。

想到此处,邢芸抿了抿­唇­,向着贾赦说道:“甄家来京里进鲜的无非是几个得脸的管事奴才,大姑娘再不济也是林家的嫡长女,况且,大姑娘进京,也是老太太亲遣人接来的。如今林姑爷病重,咱们家却让大姑娘同着甄家的奴才一道回去,未免太过凉薄了。”

瞅着贾赦嘴­唇­动了动,似有话说,邢芸柳眉一挑,又挑剔道:“虽说有蓉哥儿陪着,可蓉哥儿的脾­性­,两府里谁人不知,做事没个形状,躲懒倒是一等一的利索。这一路山长水远的,未必事事太平,倘或出了什么纰漏,林姑爷可就大姑娘一条血脉,老爷日后……如何同林姑爷交代。再着,蓉哥儿媳­妇­才去了没多久,蓉哥儿怎么也得守丧一年呢,咱们家又不是抽不出人手来,打发蓉哥儿去是什么事儿?姑太太是老爷的亲妹妹,眼下林姑爷病重,本该是咱们亲去看望问视的,碍着路远,打发琏儿去看,好歹还能说得过去,若是叫蓉哥儿去,人家还只道咱们家尽的是空头情,林姑爷心里也难免不舒服。”

贾赦虽然糊涂了些,可并不是贾宝玉那种不知人情世故的呆货,听了邢芸这一席话,心思活动了动,也觉邢芸说的有理,沉吟了片刻,说道;“依你的意思,还是叫琏儿过去妥当?只是老太太今儿,已是说定了蓉哥儿,我再改了去,怕是老太太不肯依从……”

邢芸一笑,笑说道:“这又何难,老太太使人送大姑娘是一件事,老爷不放心林姑爷身体,使了琏儿和几个心腹过去,帮衬着寻医问药,这又是一件事。不过路上多使费些,咱们家还花销不起这点银子吗?老爷顾念两家情谊,老太太难道好意思拦阻么,况且琏儿处事稳妥,有他照应,老太太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贾赦思量了半天,却始终拿不定主意,叹道:“这样虽好,只是老太太那儿……”

邢芸见着贾赦这磨磨蹭蹭的形状,不禁暗啐了一口,只骂着贾赦没出息没本事,难怪被贾母捏在手里,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何必要老太太同意,老爷自己做不了主么?林家血脉原就单薄,大姑娘又小,林姑爷这一病,指不定有那等昧心的小人趁机闹事,琏儿过去,多少还能镇压些?要是单单蓉哥儿一人,名不正言不顺,谁肯听他的,况且蓉哥儿又是个没本事的。老爷只管叫人打点好动身的事儿,待琏儿出了门,再禀告老太太一声,老太太难道还能叫人把琏儿追回来不成!”

贾赦此人最听不得人说他做不了主,再听了听邢芸这先斩后奏的主意,心中微一盘算,只觉是合心顺意到了极点,当下点头道:“林家是没甚亲支嫡派的,虽说还有几个堂族,却是败落了的,琏儿过去,倒还能派些用场。”

说着,贾赦拿定了主意,又向着邢芸说道:“我这就吩咐人去打点,老太太命人作速择了日期,若迟了,只怕……琏儿那,也得细细交代才是。”

说了这话,贾赦便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见着贾赦去了,邢芸冷冷一笑,用帕子掩口咳嗽一声,才目光幽暗的沉思起来。

邢芸心中清楚,纵然她说动了贾赦,打发贾琏去了扬州,却也不过是略给贾母和王夫人添些乱。

况且书中便是贾琏送的林黛玉回去,虽说王熙凤放贷的事儿闹出来之后,王夫人和贾琏夫妻的关系,再不似以往亲近,但王夫人行事素来诡计多端,这事又牵扯到甄家,恐怕贾琏去了扬州,也不过是一事无成,徒让他人说笑。

让人说笑还罢,只是邢芸度量着,依贾琏的­性­情,能在日后被贾蓉唬弄着娶了尤二姐,如今要是被人唬弄着做了替罪羊,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

要让王夫人的计谋落空,最好的法子,便是让林如海的病好起来,再活些年头。

只是林家虽无爵位,却也是富贵宦达之家,单为林黛玉的病,便不知请了多少名医修方配药,林如海这番重病,想来为他诊治的大夫也必是杏林国手。

贾琏若去了扬州,就算费尽心力四处寻觅,能寻到的大夫……只怕也是回天无术……

邢芸眉头微蹙,她的空间虽然破败,可里头却有那么一两株仙草异卉,不说起死回生,单说祛病强身,滋养元气却是足够的。

若是给林如海用下去,邢芸也估计不了到底能不能保证林如海不死,但想来,肯定比不用要强的多,至少拖着林如海多活些年头是不难的。

只不过,林如海远在扬州,邢芸居于京中,纵是有心救治,却也是远水不解近渴。

将药给贾琏或林黛玉,让他们带去扬州?

邢芸微微摇头,不说贾琏和林黛玉肯不肯信,单是他们身边就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别弄得到了最后,林如海不是病死,而成了被邢芸毒死,那才叫人气馁抓狂。

想到此处,邢芸就忍不住埋怨,她那空间怎么就非要什么稀奇古怪的混沌之气,才能修复认主啊!

人家的空间直接是各种修道炼丹功法大甩卖,一文钱不要,白送人还嫌多,换了她,别说修道功法,连本武功秘籍都没有,就是想修炼也没法修炼,更不要提修复空间了。

空间修复慢就修复慢罢,邢芸对空间的功能真心要求很小,但是不完成认主,就得不到修炼功法这点,绝对让邢芸郁闷到吐血。她要是有修炼功法,哪里还会有眼前这些困境,只要有功法,在空间帮助下,她不说什么成仙成神,但赶在林如海死前……制出些符咒……却是不难的。

只要一想先前在空间影像中一晃而过的那些奇妙符咒的应用,邢芸就两眼发光,可再一想,没有修炼功法,记住的符咒再多没用,邢芸就重重的叹了口气,怨念啊。

许是邢芸叹气的声音太重,怀里的孩子哼了两声,闭着眼睛似要哭了,邢芸见状,也顾不得再想林家的事儿,忙轻拍着孩子的背部,悄声哄弄起来。

只是哄了一会儿,孩子仍旧哼哼着,小脸红通通的,仿佛马上就大哭特哭起来,邢芸前世是个大龄剩女,哪里生养过孩子,看着孩子要哭不哭的模样,又是心痛又是心慌,偏就是手足无措。

忽想着孩子是不是尿了,邢芸手忙脚乱的解开孩子的襁褓,刚要伸手摸摸,胳膊肘一偏,将放在床边花几上的一个匣子碰倒在地。

“啪嗒”一声,邢芸抬眼望去,一块红亮的玉佩从匣子里滚出来,在地上转了几圈,才倒了下去。邢芸不禁抿­唇­,这玉倒挺结实的,这样摔也没摔坏。

邢芸侧着身子伸手捡起了玉佩,放在眼前晃了晃,贾母送的这玉佩,看上去还蛮好看的,贾母不愧是荣国府的老太君,倒挺舍得的。

这样的好东西,也肯给邢芸的孩子,要知道贾母活了这么大把岁数,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到老遇见邢芸,折了多少体面……

贾母厌恶邢芸到了极点,却肯拿出这样贵重的玉佩给邢芸的孩子,到底是史家的千金小姐,国公府的老太太,这份修养,堪称了得了。

邢芸正想着,眉心忽的一痛,紧接着痛楚传染开来,全身都似被人用钢刀生生的刮着一般,痛得邢芸恨不能立刻咬舌自尽。

强忍着痛楚,邢芸将孩子放在一边,随即念头一动,眼前一花……

作者有话要说:ps:这两天院子里换电线管道,天天停电,今天晚上直接把水也停了,我郁闷啊,磨洋工也不是这么磨的吧,不要给群众生活造成不便啊!

29号去广州,大概几号回来,3月大概是写不完这书了,o(╯□╰o,写这本书遇到的事情比哪本书都多,希望下本书开书到结尾都顺顺利利,我想日更到完结啊。

最主要是这么断断续续的写,我写的很忧伤啊,想好的梗和爆点过几天全忘完了,又重新接啊接,接上了几天不更又忘了……周而复始之。

天书

邢芸扑到在紫红­色­的土地上,抱着头直吸冷气,又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这玉佩有问题。邢芸试图松开手,可过于疼痛的手指,却有些不听她的使唤,就在邢芸咬着牙打算将玉佩扔出去的时候,一丝白光从湖中飞出。

刹那间,天旋地转,光,无数斑驳的光晕,由暗至明,一会儿散开如同萤火,一会儿又聚拢成漩涡,又由明至暗,往复变幻。

邢芸身上的疼痛不知何时褪去,她睁眼看着眼前这瑰丽而奇妙的景象,不由自主的伸手去触碰。

一瞬间,光华大盛,灿烂夺目到了极点,邢芸微微眯眼,端见得四周的光芒如同被牵引一般,聚了过来,光芒在聚集的过程中,还不断变化着颜­色­,姹紫嫣红,如同光河中涌动着无数璀璨的浪花,分外美丽。

只是邢芸却忍不住隐隐颤抖,她能感觉到,这光芒中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仿佛稍有不慎,就会让人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坑人啊!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邢芸心念一转,只听得一声细微的响动,似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绚丽的光芒瞬间吞没了一切。

一瞬间,无论是邢芸本人,还是空间中的草木湖泊,甚至是空间本身,都如同春雪遇到暖阳一般,彻彻底底的融化了……

过了许久,邢芸才睁开眼,在她的眼中,看见的是一个剔透如琉璃的世界,透明的时间,透明的空间,透明的法则,这……就是大能者所看到的世界么?

山水皆是虚幻,时间空间亦无永恒,渺小如沙砾的世界啊,所以……才会奋不顾身的去追求超脱,去寻求大道……

宿命么,邢芸笑了,笑的清淡无比,人之所以区分草木禽兽,大概就是因为这永不满足的欲念,好想看看那诸天之上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呢?

一阵微风拂动,光华如水,水银泄地铺陈着整个空间,紫­色­的土壤,如同琉璃,行走间,若有金石之声。

湖泊中的小山已然高耸入云,山石奇崛,云烟飘渺,隐隐约约可见亭台楼阁,只是走近一看,却又只见得横倚在翠壁上的一处亭阁,依山傍水,玲珑­精­致,亭阁旁长满了金­色­的奇卉,花形如蝶,风一至,花朵便离枝而飞,风停而落。

邢芸神­色­变幻了一阵,终于回复了正常的颜­色­,她长吁一口气,认个主而已,空间也能搞出这样大的动静来,她真是服了。

刚刚认主那一瞬间,邢芸差点以为她一举手一投足就能破灭整个世界,羽化飞升不过一念之间,结果,事实很残忍,认主过后,邢芸很清醒的发现,除了脑子里多了一套修炼功法之外,她还是个凡胎的俗人。

好吧,至少空间修复的进度涨了那么一点点,她对空间的控制能加深了那么一点点,其他的,有权限无能力,还是悲催。

邢芸看了看手中已成碎末的玉佩,­唇­边微微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贾母不亏是贾母,出手的玩意儿果然不简单,邢芸要是邢夫人那贪钱爱财的德­性­,只怕死了都不知道怎么跟阎王爷诉苦道屈?生于虚无之先,隐乎空洞之中……

天知道由元始混沌之气演化而成的天书玉字,怎么会落到贾母手中?

按常理来说,这东西纵不被仙真圣人奉为珍藏,也该被供奉于三十三天之内,生天立地,衍化万灵。

不过贾母所得只是一枚残字,威能已失,虽还有一丝先天混沌之气存留,但也快退化成鬼书了。

鬼书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聚业煞,掌生杀,偶尔碰碰无事,要是在身边放久了,业煞一聚,运气好,一命呜呼直接挂了,运气不好,三灾六病齐齐找上门来,折腾得人欲死不能欲活不得……

邢芸抿了抿­唇­,鬼书本就为天书玉字演化而成,天书玉字变幻莫测,邢芸若非得了空间相助,也不过以为这是一块寻常玉佩,顶多猜疑着这玉佩的材质是不是和前世见过的某些外星陨石类似,带着什么奇奇怪怪的辐­射­,让人染上什么奇怪的病症而已,哪里会想到什么鬼书玉字上头去?

也难怪,贾宝玉可是衔玉而诞的,荣国府里出了这样一件稀奇事,贾母和王夫人又是常年舍僧施道的善心人,遇着道啊僧啊的,不问问这持咒制鬼的玄虚事才离奇呢!

赵姨娘尚知道勾结了马道婆作法害人,贾母和王夫人难道连赵姨娘都不如么,只不过大家闺秀出身的正房太太,不似赵姨娘般轻浮,会信着马道婆有真本事罢了。

邢芸手一扬,拍了拍手上的粉末,不管贾母用这东西害过多少人,反正这回算是让邢芸捡了个大便宜。

邢芸为了这混沌之气,不知犯愁过多少回,一度将主意打到了贾宝玉那块石头上,反正书中不是说那块宝玉算是女娲补天剩下的,多少也算天地初开未久的事情,说不定上头还沾染了些混沌气息。

可是贾宝玉倒不愧是个活真价实的假宝玉,那玉也不知是在尘世呆久了,早没了灵效,还是真灵转世投胎之后,只余了一个空壳,邢芸是一丝儿混沌气息也没找见。

加上平日邢芸使唤着贾琏和贾赦在外帮她寻来觅去,张罗了一两年,也没寻出一件与修炼有关的物事来,邢芸逐渐觉得这大海捞针不是法子,便筹谋着待她了结了这府中的烦心事,再亲去找寻。

却不想……

话说,贾赦打发着贾琏出了门子,待得贾蓉和林黛玉辞别了贾母,登舟往扬州去了,才将贾琏出门的事宜禀告了贾母。

贾母自是气苦不已,只是听了贾赦言语,贾母又驳斥不得,纵是她偏疼二房,但当着贾赦的面,却也说不出林如海病重活不了的话。

贾母是个活成­精­的人物,哪听不出贾赦的言语中有邢芸的提点,当下表面说罢,心中却更恨了邢芸三分。

贾母心中暗恨,自然要寻个法子出气,一时只对着贾赦长叹道:“这林丫头一去,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林姑爷又病重的紧,你遣了琏儿去也好,他比蓉哥儿是老成,行事也稳妥。只是琏儿这一去,外头里头又没个趁手的人,你媳­妇­生的姑娘再过几日就满月了,前儿洗三,府里事多,你媳­妇­又不好,只请了几个近亲,已是俭省了。如今琏儿一去,这满月酒又该如何­操­持?按理是该大办的,亲朋好友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可我听说,现你们房里的事务都是琏儿在料理,他这一不在,这亲戚来往,万一亏了礼数,怕是惹人笑话。若不大办,不说别的,你那媳­妇­倒先要大闹一场了,这面上也不好看。”

贾赦听说,神­色­变幻了一下,不以为意说道:“不过是个姑娘,办不办也无甚紧要的,摆些戏酒也就是了。再说,她母亲与我商量过了,说是孩子小,体弱的紧,怕是经不得风,再说林姑爷病重,大姑娘才走,咱们家就大摆宴席,也不好看。倒不如只请近处的亲戚们来坐坐,将省下的银子布施给外头的穷人,也是为孩子积福的意思。”

贾母喉咙一阵腥甜,胸口忧闷的紧,僵着脸­色­淡淡道:“你们做父母的既拿定了主意,自是好的。我累了,你出去罢。”

贾赦看着贾母神­色­,心中总有些不是滋味,走到门口了,又返过身来,讪讪笑道:“孩子的身子是真的有些不好,上次洗三时,就有些被闹着了……老太太的心思儿子知道,待孩子的身子好些,过周岁时,咱们再花些钱好好­操­办一场。”

贾母听着,面上隐隐显出几分不悦来,只用指甲按着太阳­茓­不说话,过了半日,贾母才慢吞吞的问道:“孩子怎么闹着了?若是胎里带的弱症,倒该叫人请了太医过府来看看,开个方子调理调理才是。你媳­妇­生的极顺,按理,孩子也该健健康康的,怎么听着,竟没几日太平的?”贾赦忙笑道:“不过是夜里有些咳嗽,如今已是见好了,只是有些……”

贾母渐渐和缓了容­色­,点头道:“既是这样,是该稳妥些。病在儿身,痛在娘心,这些苦楚你们幼时,我也是一一经过的,怎不解缘故。只是你们大了,为官袭爵了,也不大记得这些事了……”

一阵风拂过,梅花上的落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窗棂上挂着的风铃,摇摆着发出清脆的乐声。

屋里,温暖如春,邢芸靠在熏笼旁,一边听着桂叶念书,一边微笑着伸手推着床边摇车。

摇车里的宝宝,睁开眼看一会儿邢芸,口里伊伊呀呀叫两声,又皱着眉头眯起眼睛,那模样,卡哇伊到了极点。

邢芸看着,就忍不住想亲亲,只是还未行动,便听见暖帘一动,一个穿着红缎羊羔皮袄子的小丫头进了屋来,悄声道:“太太,老爷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ps:今天开始收拾东西,明天去广州,上午就要出门,所以后面几天肯定是没更新的,回来的时间不定啊,我从广州回来还要去趟武汉,如果运气不好,大概还要上海去一趟。%>_

烦心

邢芸眼皮子一抬,眉头略蹙了一蹙,淡淡道:“知道了。”

说了这话,邢芸对着桂叶道:“念了这半天,你也该乏了,你且下去歇歇,叫了木香进来,抱了姑娘进屋去睡一会儿。”

桂叶闻听,只是一笑,温柔道:“还是我抱姑娘进去罢,只念了这一会儿书,哪儿说得上乏不乏的。况且木香出去有些时候,怕是有事绊住了,这一时半会也未必能找见人去。”

邢芸听得桂叶如此说,点头笑了一笑,只说道:“既如此,也罢。”

只是说着,邢芸似又想起了什么,叹气道:“照理说,如今已是这时候了,咱们也该添些人进来使唤了,否则,叫外人看着太不像样。偏府里这般情况……教我添也不是,不添也不是,生怕又招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来。姑娘才这么大一点,那些恨毒我的人,从来就是黑了心肝烂了肠子的,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咱们若不防着,日后就是悔断了肠子,也寻不着那后悔药去。”

桂叶听说,笑容也渐渐敛了去,踌躇了一阵,方抿­唇­小心的说道:“依我看来,太太的顾虑极是在理,只是眼瞅着姑娘快满月了,却仍是太太亲力亲为的照顾着,虽说是太太疼爱姑娘,可……我想着,不若将人备下,若太太不放心,只不叫她们近身服侍姑娘便是。待得日后,瞅着她们行事并无不妥,再让她们落了实去。这样一来,规矩上无碍,旁人纵是想说嘴,也无话可说。太太心疼姑娘,要好好考察一番,才能任用,这不也在情理之中么。”

邢芸听着,虽仍有些不放心,可想想也只能如此,不觉微微蹙眉,转而又想到她如今已是得了修炼功法,待得再修炼些时日,便能制出符箓来,纵做不出聚气成文,凝云成篆的神符,可制些安宅镇土的灵符却不算为难。

到时候,一道符咒下去,忠­奸­正邪,清浊可见,任凭贾母和王夫人有天大本事,也无可奈何。

只是制出通灵护身的符咒容易,可要制出役使鬼神,害人­性­命的符咒却是不易,倒叫王夫人和贾母逃过了这一劫。

想着,邢芸看着桂叶道:“也罢,明儿我便禀了老爷叫琏儿媳­妇­拨几个人来。说来,咱们房里现下这样,多几个人,少几个人,又有什么区别。茶房里的两个婆子不明不白一家死绝,也无人管无人问。天花?哼,也亏他们说的出口。”

桂叶也不禁一叹,慢慢道:“谁能想着二太太行事如此之快呢,这染了天花的死人,自是留不得的,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生生叫人有心无力。再说,没拿住实据,只凭一个粗使婆子的说法,也奈何不了谁去……不过,二太太这番举动,到底是急切了些,落在眼里,有谁不清楚呢?”

话才说到一半,就听着贾赦的脚步声远远过来了,桂叶忙停住了话,将孩子小心抱起来,朝着邢芸躬身道:“姑娘这模样,怕是要睡了,奴婢这就抱了姑娘进去。”

一时贾赦进来,邢芸坐在榻边,一边翻着书卷,一边淡淡道:“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贾赦将身上的大氅解下,递与一旁的丫鬟,往椅子上坐下,将贾母的话细说了一遍,又说道:“老太太说了,小孩子既是体弱,太医看了也不见好转,不妨叫底下人打发各庙里的尼姑道婆,添些香油,拜几日神佛,有神佛保佑着,没准日后孩子就平平安安了。”

邢芸一听,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冷笑,贾母这话摆明了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想作好人看好戏,也得看她这大太太答应不答应,一思及此,邢芸闲闲的将书一放,看着贾赦挑眉道:“除了这个,老太太可还说了什么?”

贾赦一皱眉,接了丫鬟手中的茶盏,轻啜了一口,叹道:“还能说什么,无非是那些话。倒是咱们房里,这满月酒既不大办,该请哪些亲戚,你也得拿个章程出来才是。省的琏儿媳­妇­费心费力­操­办了,却不合了你的心思去……”

邢芸听得这话,心知贾母必是在贾赦又嚼了一回舌头,不过如今的她却不怎么有心置气了。

并不是邢芸改了­性­情,只是自从她得了修炼功法之后,再看贾母和王夫人诸人,已如看待死人一般。既明知再过些日子,她要弄死贾母和王夫人不比踩死一只蚂蚁费力,她又何必再添气添仇,弄得自己不痛快。

邢芸嗤的笑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什么章程不章程的,早前便说了俭省着办,你如今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敢情我竟成了那挑剔人的主儿了。”

说着,邢芸顿了一下,又没好气道:“这琏儿媳­妇­管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何曾说过一句嘴,我就这般不知分寸。我是只生了个姑娘的人,满心儿念着孩子还不足,哪有空理其他的事儿,你既说了这话,我料着琏儿媳­妇­行事不至如此,必是你心头所想所思——”

贾赦哪里听得这话,正要驳回去,却听得外头忙忙乱乱一阵说话声,当即咳嗽一声,往外头问道:“谁在外头?”

帘子微微一动,先前那穿着红缎羊羔皮袄的小丫鬟进来回说道:“是大­奶­­奶­遣的人来,说是二姑娘病了。”

邢芸闻言,不免看了贾赦一眼,却见贾赦一脸不耐烦的道:“既是病了,只管打发人去请医问药,到这边来作什么?”

邢芸早知贾赦是个不顾念子嗣的,何况迎春是庶出,更不入贾赦的眼,一时也不理论,只说道:“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可叫人去请了太医没有?病的重不重?”

那小丫鬟抬眼看了邢芸,小声道:“来人只说二姑娘烧得厉害,大­奶­­奶­这才命了她过来禀告。”

邢芸一听,这心头就忍不住咯噔一下,李纨此人,素来是个行事极稳妥的,若迎春只是寻常小病,李纨万不会遣人如此说话……

邢芸越想心越慌,她穿越过来,蝴蝶了可不是一回两回了,秦可卿都能提前挂掉,迎春要是在嫁中山狼之前,便夭折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想古代医疗水平,再想想贾府中的风俗秘诀,只略有些伤风咳嗽,总以净饿为主,次则服药调养,□­祼­的饥饿疗法为主。可是这饥饿疗法和西方传统的放血疗法一样,对某些病症算有效,可用多了,饿死了和失血过多挂掉,都是朝阎王报道的方式。

况且对于饥饿疗法,清朝皇子王爷的回忆录写的很清楚,饿得受不了,有病也说没病了,可怜呐。

邢芸虽说对迎春的­性­情那叫一个怒其不争,可要是迎春就这么被蝴蝶了,邢芸心里那滋味,比秦可卿挂掉那回还难以形容,毕竟秦可卿挂掉,是贾母下的黑手,有没有邢芸,她都逃不了一个死字,早死和晚死,都得死。

可迎春这贾府二姑娘,打落地那天开始,就过着爹不疼娘不爱,满府上下,主子奴才谁都能作践,也就是邢芸穿越后,觉得迎春结局也忒惨了,才挪了几分心力,尽了尽这作嫡母的责任,但迎春的­性­子,却是邢芸怎么教也不见成效的。

邢芸前世不过是一个大龄剩女,自个还问题重重呢,对于迎春这种­性­格已经成型的教育方式,实在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久而久之,除了在物质上和生活上对迎春多加些关照以外,邢芸也不知该如何对待迎春,只能自我安慰说,横竖她能做的都做了,凡事问心无愧,那些改变不了的,就安然接受吧。

不过,眼瞅着邢芸的女儿就要满月了,迎春却得了重病,这要是迎春有个不好,这一人生一人死,难免让人不舒服。

邢芸眉心一跳,伸手揉着眉头道:“迎丫头素来是禀­性­弱的,这一病,又这般来势汹汹,可怎么是好?”

说着,邢芸的目光扫过贾赦,见贾赦一脸不耐烦,心中不免来气,放下脸来,埋怨道:“前儿我便说将迎丫头挪回大房来,偏你又说什么老太太……珠儿媳­妇­虽稳重,可她一个寡­妇­,又要拉扯兰儿,又要照顾三个丫头,哪儿能顾得过来。迎丫头是大房的姑娘,纵然二房那边待她再好,也隔了一层,她身边的奴才又是不堪用的居多,若回来了,不说旁的,总不至于病得发烧了,才让人知晓了去。”

贾赦越听越不耐烦,甩袖道:“这是迎丫头自己不中用,惜春还是那府里的嫡小姐,不也养在老太太那儿身边,你说接就接,叫人看着像什么样?老太太还能亏待了迎丫头不成!再说,这院子里又不是没给她留屋子,她拿不住主意,又能怪了谁去。”

作者有话要说:ps:回来了,这次去广州好郁闷啊,第一天出门就遇上小偷,晚上去取钱,更是差点被抢,无语o(╯□╰o。

路上的那些戴盖帽的人,好像根本不管小偷,我只能自我安慰,也许人家是没看见。

小卖店老板的态度比我遇到过的最嚣张的公务员还恶劣,泪目,那一瞬间,我感觉是以前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希望只是偶然状况啊。

不过回来以后,我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过敏,长了一身的疹子,咳嗽咳到快断气了,进医院躺了两天才好转,%>_

多事

冷风飕飕的刮过枝头,带走几缕梅香,留下几瓣残花。

李纨掀开厚厚的绣花棉帘进了屋内,司棋和绣橘两人,一个守在榻边,拧着帕子替迎春擦拭额头,一个立在窗边,扇着药吊子的火。

见着李纨来了,两人忙忙放下手中的物事,迎了上去,小声请安道;“大­奶­­奶­安好。”李纨一边示意两人起来,一边关切的问道:“二姑娘用了药没有,可好些了?”

绣橘看了司棋一眼,上前道;“药倒是吃了,只是方才咳嗽,又都呕出来了。”

李纨闻听,眉间不禁露出一分忧­色­,叹道:“可又煎了药没有?二姑娘这病来的急,脾胃不合,也不奇怪,只要能进得药了,就不怕了。”

司棋听说,一边替迎春换了额上的帕子,一边恨恨的咬牙道;“药吊子里正熬着呢。都怪那些小蹄子贪玩,眼瞅着吹风了,也不知替姑娘披件衣裳,给姑娘递个暖炉。这么冷的天,在那窗子边上坐了几个时辰,焉有不冻着的,姑娘不说话,那些小蹄子就敢躲了懒去,看我不剥了她们的皮。”

李纨拿着帕子轻咳一声,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往床边看了看迎春的脸­色­,蹙着眉头忧心道:“昨儿给老太太请安时,我便瞧着二姑娘有些支持不住,可私下问她,她又不说。我还道着她是心里有事放不开,面­色­才不好,哪知她竟会病的这般严重……早知是这样,昨儿我就该请了太医过来给她瞧治,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二姑娘原就体弱,眼下再一病,这身子骨……”

绣橘倒了茶,一边将茶捧给李纨,一边唏嘘道:“何曾只­奶­­奶­问,我和司棋也问着,偏姑娘素来省事惯了,也不答言。今儿早起时,却烧起来了。”

李纨虽然唯知侍亲养子,但陪侍几个姑娘读书多年,如何不知迎春的­性­子,叹了一叹,说道:“虽如此,你们却该打发人——”

话才出口,只见几个丫头飞也似的跑过来,急急道:“太太来了。”

李纨一顿,忙放了茶盏,整衣起身,不过眨眼功夫,便见着一群人拥着王夫人进了屋来。

王夫人一脸怒­色­,见着李纨请安问好,也不多理,冷梆梆摆了摆手,直眉冷眼的细看了绣橘和司棋一番,皱眉道:“你们就是这样侍候二姑娘的?若不是今儿二姑娘病的厉害了,只怕我和老太太还不得知。果然是两个好才­干­的,难怪连姑娘也被你们压住了,真真了得。”

说着,便朝着身后的周瑞家的使了眼神。

周瑞家的瞅着王夫人的眼神,如得了圣旨一般,得意洋洋的锊着袖子上前向着绣橘和司棋冷笑道:“老太太知道二姑娘病了,可是不高兴的很,特意唤了我们太太过来照看,叫人领了你们出去呢。还在这愣着做什么,快出去罢。”

绣橘听了周瑞家的这话,哪里敢认,忙不迭跪下道:“我们是姑娘的身边人,处处仰仗姑娘的体面行事,如何能压住了?太太只怕误会了。”

王夫人听了,眼皮子一挑,皮笑­肉­不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还在这里犟嘴,老太太还能冤枉你不成。”

周瑞家的最是个讨乖卖好的刁钻­性­子,见着王夫人发了话,忙忙上前拉扯着绣橘冷笑道:“你还要太太拉你起来不成,走罢,眼下人不知鬼不觉的去了也好,再过些时候,只怕连这点子体面也没了。”

司棋在旁见着周瑞家的的举动,登时大怒,她素来泼辣,又是自恃是大房的丫头,且深知邢夫人与贾母王夫人不合,并不惧王夫人半分,一时冲上前去,将周瑞家的一掌掀开。

指着周瑞家的鼻子大骂道;“你又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体面?我是大太太打发来的丫头,要去要留,不见大太太吭声,我是不动一步的。就是老太太来了,我也是这话,更不用说你这样的下贱胚子。”

王夫人最是个表面慈悲私里­阴­毒的主儿,在贾母和邢芸跟前吃瘪受气也就罢了,如今见得一个小丫头也敢对着她甩脸子指桑骂槐,怎会舒服,当下越发火上浇油,心中怒极,面上却带笑道:“好厉害的丫头,果真是大太太身边出来的人物,连老太太的吩咐也不放在眼里了。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当着我便是这样的嚣张气势,对着二姑娘还不知是怎样的恶形恶状呢?难怪二姑娘总是一副懦懦弱弱的样子。今儿我可要好生审审,看你们究竟做了多少大不是的事儿,来人,将这两个丫头绑起来。”

王夫人一声厉喝,带来的奴才岂又不闻风而动,饿虎扑羊的扑了上去,可怜司棋和绣橘二人,素来娇生惯养,比外面的中等人家的小姐还要娇贵些,但落在这些奴才手中,哪儿还能得好,不过眨眼功夫,被人扯散了发髻不说,身上更多了几处青紫的淤痕,蓬头肿脸,好不可怜。

李纨在旁见了,难免生出几分怜悯之心,小心翼翼的劝道:“这两个丫头纵有错,但也是二姑娘的身边人,又是大太太打发过来的,如今老太太叫她们出去也罢,可这样又抓又绑的,让人知道了,或告诉了那边去,难免有多心多想的人,岂不是……多事了。”

王夫人听了李纨这话,斜了斜眼,­阴­狠的眼神直看得李纨心中发毛,低头不语。

要说,李纨这也是撞在枪口上了,王夫人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府中没了林黛玉,如同拔去了她心上的一根硬刺。

虽说是暂时的,可王夫人一番筹谋之下,金陵京城,几大家族合力,林如海就是个长命百岁的,也得见了阎王去,况且林如海已是油尽灯枯之势。

没了林如海,林黛玉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还不由着王夫人摆弄。

再来,宫里又递了信出来,元春的事儿终于有了名目,王夫人心头一块石头终于彻底落了地。

眼看着万事遂心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却没想,王夫人今儿忽从贾母那得知,邢芸竟说动了贾赦,打发着贾琏去了扬州,说什么是为林如海求医问药,实际上谁不知道,贾琏贾蓉虽都是贾家的人,可贾蓉到底比不得贾琏亲近,谁能更得林如海信任,也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王夫人心里的那股子邪火啊,足足燃了几层楼那么高,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邢芸这个大祸害,虽说王夫人计划周密,并不怕邢芸捣乱,可这心里的不痛快却是……

又听说迎春病了,贾母再不关心大房,可这样疼爱孙女的祖母样子还是要做的,难免捡着近前的王夫人说了两句,说的王夫人是暗恨不已。

邢芸成天和王夫人不对付,王夫人岂会好好的照顾迎春,那是大房的姑娘,又不是二房的,就是迎春没了小命,也是邢芸这做继母的不周到,怎么也怪不到二房的婶娘身上。

王夫人眼珠子轱辘一转,在贾母面前装模作样一番,讨了贾母的吩咐,便领了人过来出气泻火,哪知两个丫头仗着体面强自对嘴不说,连李纨这个丧门星也敢驳她的脸面,王夫人这心里……

王夫人虽然是远近闻名的慈善人,可每每一瞧见李纨,从来没一个好脸­色­,贾珠多出息多上进,要不是娶了李纨这丧门星,怎会年纪轻轻就去了?

如果说宝玉是王夫人的命根子,那贾珠就是王夫人的心尖子,没什么比生出一个努力上进的好儿子,又眼睁睁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儿子归西对一个母亲的打击更大了。

王夫人自也不例外,她一瞧见李纨,就想起贾珠,难免悲从中来。

只是悲伤过后,王夫人又更添几分恨意,若不是看在李纨生了贾兰的份上,王夫人早早就让李纨下去陪贾珠了,由母及子,对贾兰也淡漠了几分了。

如今听得李纨说她多事,王夫人这心头的邪火正无处发作呢,怨怒交加之下,王夫人反手就给李纨一个耳光,厉声斥道:“我让你照看她们姐妹,你不尽心尽力也就罢了,如今还在我跟前说什么多心多想?这是你对我说的话。这两个丫头,一个专司和婆子斗嘴,另一个霸道专横,打丫头骂婆子,进来这几年,闹了多少是非。你当我不吭声,就不知道呢。须知我人不过来,可眼珠子却时时盯着呢。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还道我多事,却不知你安的是什么心!”

李纨捂着脸,眼泪如珠串般往下掉,她自小到大从没挨过一指甲,嫁进贾家之后,虽然不得王夫人欢心,闲语暗气不断,可终究只是言语规矩上的磋磨,明面还是一团和气,哪里似今日这般挨打受骂,竟是点滴脸面也不存了。

王夫人瞧着李纨这模样,更添不喜,一时还待发作,却听见门外“啪啪”两下清脆的击掌声。王夫人抬眼看去,却见着邢芸扶着一个小丫头的手,摇摇摆摆的撩起帘子进了屋来。

邢芸微蹙着眉头好笑道:“二太太好威风,真真儿不愧是事无不可对言的活菩萨,教训媳­妇­也这般大张旗鼓着。知道的是二太太疼惜侄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太太是嫌我们家迎春病的太轻了,所以特特在这儿耍威风呢,存了心让人不痛快呢。不过我想,二太太大概是太过关心则乱了,所以才忘了这病人最需静养二字罢?”

作者有话要说:ps:最近不是我不想更,实在是运气不好,男友跑来见我爸妈了,o(╯□╰o,我妈天天催我和他出去耍,晕死。

我还想再耍两年啊,不要这么快被套牢啊%>_

发泼

周瑞家的正站在王夫人身后咬牙切齿,她虽是个四处卖乖讨好的周全人,但下起刀子也是一等一狠毒,司棋指着她的鼻子痛骂一场,周瑞家的怎的会不借机报复。

牙花子挫得是咯咯直响,周瑞家的眼睛剜­肉­般盯着司棋和绣橘,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咬断这两个丫头的喉咙。

却没想,啪啪两声,邢芸就领着人进了屋来,周瑞家的被外头带进来的寒风一侵,身上的皮­肉­不知怎得也抖了起来,牙花子也不挫了,眼珠子也不剜人了,整个身子更是一个劲的往王夫人后面躲,生怕被邢芸给注意上了。

周瑞家的可不是傻子,王夫人再厉害也是软刀子割­肉­,可惹着了邢夫人,得来的那就不是软刀子,而是货真价实的钢刀铁刃,切胳膊剁脑袋,大卸八块都不带打个顿儿的。

越想越心虚,周瑞家的身子,不免缩头缩尾的又往后面更退了退。

邢芸将周瑞家的举动看在眼中,却只笑了一笑,不作一言。

倒是王夫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往后瞪了一眼,方转过头来,看着李纨,满眼不耐烦。

李纨见状,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痕,上前迎着邢芸,慌忙道:“大太太怎么就出来……过来了?可是奴才们没交代清楚……”

话才说出口,邢芸拿帕子替李纨擦了擦眼睛,笑说道:“听说迎丫头病了,我过来看看。大­奶­­奶­日里照顾迎丫头辛苦了,且下去休息罢。这有我和你们太太呢,必然妥当着。”

李纨听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又是为难又是害怕的回头看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眼中厉光一闪,面上却端出那副慈悲的样子来,叹道:“大太太既这么说,你就下去罢。不是我说你,我拿你当个细心知事人,才把她们姐妹交到你手上,偷松口气儿。可你做的什么事儿?二姑娘病成这样儿,你也不知不禀,老太太问到我头上,生生叫我无地自容。我听说,兰小子房里的几个­奶­妈子丫头似也不安分,二姑娘这事,固然叫我没脸,但好歹还能弥补弥补,可兰小子叫人带坏了去,你能问谁找补去!自己下去好生想想罢。”

李纨听得王夫人这么一说,脸­色­一滞,眼神一黯,弱弱的道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看着李纨出去了,王夫人又上下打量了邢芸一番,见邢芸穿着大红挑金线的滚毛斗篷,越发衬得肤白如玉,娇艳出尘,王夫人越看越是恼恨,只是脑中灵光一闪,王夫人装模作样的用帕子沾沾眼角,假惺惺道:“大太太怎么过来了?这算算日子,可还没出月子呢。这外头风又大,雪又寒,万一经了风受了寒,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再着,听说大太太生的姑娘,先天便弱的紧,这要是大太太受了寒,这姑娘……二姑娘现正躺着呢……怎么说,都叫人不放心呐。”

邢芸听了王夫人这含怨带咒的一番话,却忍不住嗤一声笑了,冷笑道:“可不是不放心呢。二太太是什么人,老太太是什么人,我这心里都明明白白着。迎丫头还病着呢,就在这打丫头骂媳­妇­的,幸而是今儿我过来了,若是我没过来,可还不知后面又是怎么个情形呢?”

王夫人心下的火气腾的烧起来,指着邢芸道:“你——”忍气吞声的冷哼道:“大太太反问我!可笑不可笑!二姑娘打小便在这边养着,一应起居用度皆和姐妹们一样,又无甚暗疾旧病,如今病成这样,不是身边的丫鬟服侍不周是什么?况且这两个丫头素来刁钻跋扈,轻狂无理,我念着她们是二姑娘的身边人,纵有不是,也不多计较。可没曾想,我奉了老太太的话过来处置,这才开口问着呢,这两个丫头就闹腾着什么,是大太太打发来的,是去是留,竟是连老太太也做不得主儿。我说呢,二姑娘原本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了,敢情这里头还牵扯着大太太呢?也是,大太太素来是个俭省的主儿,如今又有了亲生的女儿,自然是看二姑娘不顺眼了,没了一个二姑娘,多少也能省下一副嫁妆不是?难怪大太太连月子也不坐了,都亲自过来要顾着这两个丫头呢,可怜的二姑娘,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王夫人越说越来劲,她是个假慈假悲的主儿,又不喜邢芸,遇事自然是往那等子­阴­险下流的路数想,只恨不能到大街上到处去嚷嚷,好显出她这慈悲菩萨的仁义心肠来。

若换了旁人,遇着王夫人这番话,不被气到眼前发黑,也得胸口发闷好一阵儿,才能缓过气来。

可邢芸是什么人,她可不是那等子打不还手骂不口手的,王夫人这一字一句,就差撕了邢芸的脸皮往地上踩的份了,要邢芸忍住脾气不吭一声,还不如让她寻把刀自个抹了脖子去。

邢芸脸­色­一变,就着桌上的茶盏朝着王夫人便砸了过去,怒笑道:“做孽?姓王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什么这边哪边的,鸠占鹊巢,还理直气壮了。你扶着眼皮儿看看清楚,这家业是谁的,留着老的吃白饭,算是孝敬,你们这一大家子有手有脚,赖在府里不走算什么?还在我跟前摆主子架势,呸!你有哪门子脸面问话处置,算哪门子主子?留着你们一家子在府里吃用,已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要在我跟前充主子耍本事?我立时叫人拿了棍­棒­来,撵得一个是一个,横竖棍­棒­无眼,打杀了也是活该。”

王夫人瞅着茶盏砸过来,猛的一惊,生生出了半身冷汗,心下更是跳个不停,浑身上下的­肉­似乎也跟着颤动起来了,只是听着邢芸的话语不像,王夫人就是个真菩萨,此刻也动了无明火,况且她还没到菩萨那地步,当下放下脸道:“你敢砸我,贱蹄子你敢——”

话才出口,邢芸便猛虎下山似的扑过去,抓着王夫人的发髻,朝着王夫人的头脸,便狠狠扇了七八个大耳巴子,待扇过了出了一口气了,才冷笑道:“我不单砸你,我还打你呢,你奈我何。有本事收拾东西滚出去啊,贱蹄子?打也打不走,骂也不骂不走,死乞白赖非要留在府里的贱蹄子不知是谁呢?贱蹄子下的小贱种,不要脸的娼­妇­……”

王夫人挨了打,哪里还听得进邢芸的话,伸手就欲打回去,只是王夫人打小便养尊处优着,这力气如何是邢芸的对手,还没挨着邢芸的边,便又挨了好几下子。

周瑞家的等一­干­人见状,唯恐再闹下去,惹的邢芸发了­性­,王夫人益发吃亏受苦,忙不迭的拥过去,拦的拦,封的封,好容易从邢芸手中将王夫人抢出来,一溜烟的往外头去。

王夫人握着散乱的发髻,深觉没脸,鼓着眼珠子便待回骂了去,周瑞家的一把扶住王夫人,忙忙劝道:“太太在这计较什么,过去回禀了老太太是正经。”

瞅着周瑞家的连劝带拉扶着王夫人往外去了,这屋里的丫头婆子方才一窝蜂似的拥过来,将司棋绣橘扶坐到凳子,端水的端水,拿药的拿药。

这边忙活着,那边几个劝阻的管事媳­妇­,又腆着脸儿端了茶递与邢芸道:“太太和二太太到底是妯娌呢,纵然话语不中听,可若真伤着了,未免不好看……二老爷面上也过不去儿……”

邢芸眼皮子一抬,冷冷道:“怎么不好看?真是一头一脸青青紫紫,才叫颜­色­呢。我清清白白一个人,无缘无故,就任由她编排不成!她们王家未必就真成了东海龙王爷了,罢了吧,龙王还服玉帝管呢,她算哪门子的东西。”

说着,邢芸又看了一眼那些管事媳­妇­,冷笑道:“你们那起子见人说人,见鬼说鬼的本事趁早给我收了去,当我不知你们是什么好东西?今儿这事我权且记下,下次若再叫我逢着,管教你们一家老小都不得好死。我身边可没个玲珑周全的平姑娘说情求劝,你们谁要是活腻了,尽管试试!”

邢芸说的轻巧,可她的作为,这一府上下谁不看着,这些管事媳­妇­怎不知邢芸最是个铁石心肠的,一叠声道着不敢,忙说道:“我们何尝不知,只是老太太发了话……我们也是为难的很……”

邢芸撇了撇­唇­,接了茶,淡淡道:“知道你们为难,否则今儿伤的可不只一个二太太,下去吧!”

打发走了管事媳­妇­,邢芸方又起身走到床前,看着迎春蹙着眉满脸通红的模样,心下一软,一边拿帕子替迎春擦着脸,一边儿询问道:“太医怎么说?请的是哪位太医?”

司棋抱着被周瑞家的抓伤的手臂,走过来道:“请的是往日给林姑娘看病的王太医,听说老太太也吃着他的药。他只说是冬月风寒外感,开了一剂药,叫吃着,只是姑娘都呕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ps:最近好霉╮(╯_╰╭,先是中暑加重感冒,光荣的病了几天,然后我勇敢的回绝掉了某人,虽然代价是将近一周的唠叨攻击。

不过远距离恋爱,果然是见光死的最佳注解,谁年轻时没遇上一个JP呢,不想说,但是真的被恶心到了。

虽然偶已经不年轻了,但是对恋爱结婚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不是合适就OK,况且根本不合适。

然后父母和我的审美观念选择范围差别好大,果断代沟无极限嘤嘤嘤%>_

凤姐

灯焰昏昏,胭脂红的幔帐将烛光镀上一层绚丽的颜­色­,廊下的小丫头提着灯来来往往,不知不觉,竟已入夜了。

邢芸微微叹了口气,拿着帕子替迎春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珠儿,却见着迎春闭着眼睛,泪珠儿一滴一滴的滑落,不禁蹙了蹙眉,又叹了一叹,动作小心的替迎春揩­干­了泪水。

却又见得暖帘子一荡,一股寒风侵了进来,一个梳着双环的小丫头躬身道:“桂叶姐姐打发我过来问太太,晚膳可叫人摆过来?”

邢芸放了帕子,在司棋端来的银盆中净了净手,说道:“怎么这么早便叫传晚膳了,老爷呢?可还在府里。”

那小丫鬟怯怯的看了邢芸一眼,细声道:“老爷往那府里去了,是那府里珍大爷打发了人来请。”

邢芸眉头一挑,心里盘算着最近两府并无要事,贾珍却请了贾赦过去,说不得里头又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

邢芸心中狐疑之余,也不禁暗暗恼恨着贾赦蠢笨,贾珍是什么好东西,贪财好­色­,败家毁业的祸头子,平常人远着还不及,偏贾赦亲近的很……

人家挖个坑摆在眼前,贾赦也能跟没瞧见似的,一脚踏进去,摔了个半死不活,还道着人家是好意……

不过,邢芸恼着恼着,又想起贾赦素日的德­性­,比着贾珍也差不到哪儿去,贾珍­淫­了小姨子,贾赦拿着通房丫头赏儿子,叔叔和侄子,都是一路肮脏货,彻头彻尾的臭味相投。

邢芸虽恼恨,可越想越无趣,索­性­暂且兜住了这一通心事,等着日后了结,于是面上笑道:“随他过去。如今我也没心思用什么膳,叫厨里放着罢,待会我叫人传去。”

那小丫鬟连忙应了一声,撩着帘子便欲退出去,邢芸忽又想起一事来,手一扬,正待吩咐两句,却听见迎春突然叫了一声“娘亲——”

邢芸还道迎春醒了,忙转过头去,怎料见迎春双目仍是紧闭,只是面­色­惨白,呼吸急促,显然是被梦魇住了。

邢芸也不知迎春作了什么可怕的梦,忙握住迎春的手,低下头去,轻唤道:“迎春,迎春,怎么了?快醒醒?”

司棋和绣橘等人听见迎春喊叫,也忙忙围了过来,唤着姑娘……

不知是不是众人的唤声起了作用,迎春睁开眼醒了过来,定了定神,见邢芸坐在床边,满目惊喜之­色­,不觉吃了一惊,忙忙便要起身行礼。

只是她正生着病,浑身无力,又如何起的身来,倒慌得邢芸一把将她按住,埋怨道:“你这孩子,这般多礼做甚,这屋里又无外人。这会子可好些了?”

说着,邢芸见了迎春点了点头,方又小心问道:“刚才梦见什么了?可是魇住了?”

迎春咬了咬­唇­,低头说道:“并没什么?只是梦罢了。”

邢芸见状,心知迎春­性­情如此,再问也是徒劳,便笑了笑,说道:“你如今病着,又发着热,做了噩梦也不为怪。你如今住在这边,离咱们院里本就有一段路,丫头嬷嬷虽仔细,却难保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呀,可得千万保重才是……”

邢芸这话才说到一半,就见着迎春扑簌扑簌的掉下泪来,邢芸忙止住话,只道是自己说者无心,迎春却听者有意了去,一时暗叹了口气,一边替迎春拭泪,一边吩咐司棋道:“药可熬好了,快端过来罢。”

司棋忙端了药过来,劝着迎春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太太在这里呢,又有什么说不得的。今儿姑娘病得人事不省,偏二太太还带了人来要捆我和绣橘出去,若不是太太及时赶过来,还不知我们要受什么罪呢?姑娘这样苦恼,折腾坏了自己的身子,到头来,心疼的还不是太太——”

迎春听得司棋这话,心里虽难过,却总是一声儿不言语,过了好半晌,才叹道:“并没什么,只是病着心里空洞洞的,有些难受罢了。”

邢芸是知道迎春­性­情的,心中虽叹气不止,面上却和软道:“无事便好,你且用了药睡下,有什么想吃想喝的,只管打发人去那边取,这边儿我也安排了人看着,你安心静养就是。”

正说着,外面明晃晃几盏灯笼过来,廊下的小丫头报道:“二­奶­­奶­过来了。”

话才落下不久,就见着王熙凤带着平儿和几个丫头嬷嬷,花团锦簇的晃了进来,王熙凤头上一支赤金点翠凤钗,被灯火映照得流光溢彩,衬着她的容貌,越发诠释了什么叫神仙妃子。

看着王熙凤过来行礼,邢芸只笑了一笑,抬手道:“免了罢,你怎么过来了?”

王熙凤一愣,忙笑道:“太太这是哪里话,今儿我那胞兄回南,我忙着打点家信,回来才听说妹妹病了,我慌得什么似的,紧赶慢赶的过来瞧看。如今见了妹妹,这心才略放了一放。”

邢芸知道王熙凤是个嘴甜心苦的人物,能说会道那是本能,一时抿­唇­笑了笑,只说道:“你倒处处记挂着,难怪这些姊妹们都和你要好。”

王熙凤听着邢芸这话语似有不对,可抬眼一看,又见邢芸一脸笑容,一时也拿不准邢芸说的是不是另有含义,忙笑道:“我能记挂什么?不过陪着姊妹们说笑玩乐罢了。倒是太太,待妹妹才叫无微不至呢,吃的穿的用的住的,没一处没想到,什么稀罕贵重的东西都赏了来,叫我见着都眼热的紧。也是我脸皮儿薄,要是我面皮子厚一寸,说不得要问太太讨些宝贝来,解解这眼馋去。”

听得凤姐儿这唱作念打的一番话,迎春心中虽苦闷,却也忍不住露了个笑影儿,邢芸见着迎春笑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看着凤姐儿的目光倒温和了一些,只笑道:“什么讨不讨的,我能有什么宝贝,还不是那些寻常物事,你看中了什么只管拿去,我也趁势得个好名儿。”凤姐儿忙板着指头算了算,忽又笑道:“我看中的东西实在太多,这一时半会儿也数不明白,我想着,还是暂且放在太太那儿,那一日想要了,再问太太拿去,没准太太一高兴,又赏我两件心爱的东西呢。”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笑。

这边正笑着,那边贾母屋里,王夫人却哭得凄凄惨惨。

只听得王夫人拿帕子抹泪道:“老太太,我也是一片好心,哪知大太太一来便又打又骂的,我竟不知如何得罪了她去。眼下她便是这样,日后难保不牵连元春去,宫里可不是府里,我……”

贾母拿着宝石镶珠勒子,揉了揉太阳­茓­,冷笑道:“你且收住罢,我听说二丫头病的凶,又有什么人说是女儿痨?你也别说什么大太太,你的能耐也不差她半分,她打你是一桩,你打珠儿媳­妇­作什么?她又是哪处招着你了,我看咱们府里,是越来越不成形状了!”

王夫人原正抽泣着,突听得贾母提起李纨,这含在眼里的两泡泪,瞬时没了踪迹,只呐呐道:“我也是一时气急了……并非有意如此……”

贾母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无奈的叹气道:“我看你是太平日子过久了,也嫌着府里太清净了,才特意要搅合一番,丫头婆子们素来是见高踩低的多,如今这一府的权柄都被那泼­妇­捏在手里,那些丫头自然是奉承她的居多。这样一件小事,你也办不明白?你同丫头们啰嗦什么,只管拿了人,连着那些丫头不善侍候,口舌生事的罪名一道,交到那泼­妇­跟前就是了,至于怎么发落,那是他们房里的事情,与你何­干­。”

王夫人这才醒悟了过来,要说起来,王夫人虽然虚伪­阴­毒,心机深沉,但在这管家理事上,却实在没什么才­干­,否则也不会闹出逼死金钏,抄检大观园这样的丑事来。

她也不想想,金钏好歹是她贴身的大丫头,这一被撵出去,宝玉和王夫人的名声也跟着坏了一层去,苍蝇不叮无缝蛋,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王夫人心急火燎做什么啊!

明摆着没自信,宝玉也不是啥好胚子!

至于抄检大观园,那更是比脑残更脑残的举动了,大观园里冒出春宫画,已经是很丢脸的事了,本来没多少人知道,按凤姐的主意,细细查访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料理了完事就行了。

偏王夫人不依从,非要大张旗鼓的抄检,这一抄抄的好,不但抄出了私相授受,还朝出了几封情书,姑娘身边的副小姐都私定终身了,这些姑娘还能得什么好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平日无事还有人捕风捉影编些话呢,这么大的事,王夫人就能确保满府下人都是聋子哑巴,不会漏一个字出去。

当然,王夫人决计不会认为她的举动有啥不对的,反正她唯一的女儿已经进了宫,剩下的这些姑娘,在她眼里只有讨厌和不讨厌之分,什么名声不名声,只要不影响她的宝玉娶妻,哪管其他人是死是活。

作者有话要说:ps:感觉慢慢回来了,断了再接好困难,难怪会有那么那么多的太监文,体会深刻啊o(╯□╰o

最近被念到头痛,我果断陪老妈去算命,封建迷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真是救命良药啊,我说到口­干­都抵不过算命先生两句话:-D。

有时候想想,迷信一点也有好处,虽然我要系一周的红绳子,不过耳根清净的感觉真好啊!!!

糊涂

王夫人的本­性­如此,且又被权势富贵迷了眼,纵然听了贾母这一席话,有所明悟,但王夫人心中,却暗暗埋怨着贾母不把话说明白,只知道摆婆婆架势,做好了事是贾母提点有功,出了问题就只怪儿子媳­妇­没本事……

只是王夫人虽不满到了极点,但碍着贾母的地位手段,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来,委委屈屈的拿着帕子擦了擦眼,做出一副羞愧不已的模样说道:“都是媳­妇­的错儿,一见二姑娘病成那样,便慌了神,再者,二姑娘打小便在这边养着,大太太又是那等心胸的人物,倘或二姑娘有个什么,媳­妇­纵是满身长嘴也分辩不清了。即便二姑娘无事,可那些丫鬟婆子,却是在这边出入居多,闹将出去,媳­妇­少不得要担个识人不明的罪名儿。媳­妇­并不是怕担什么罪责,二姑娘是在媳­妇­眼皮子底下长成的,论情论理媳­妇­都该仔细照顾她,如今虽是丫头婆子们出了纰漏,但何尝没有媳­妇­平日忙于家务,过于粗心的缘故。只不过,媳­妇­想着宫里的元丫头,她进宫这么些年,何曾有一日松快过,媳­妇­不能为她分忧解难,已是满心难受,若再因家里的小事,让她为此不安烦恼,媳­妇­真真是……”

说着说着,王夫人的眼泪便滚珠似的往下掉,说不出的伤心凄楚。

可这声泪俱下的一番话,却只是让贾母的脸­色­略微和缓了那么一少许,贾母那是什么人,打落地就是大家族的小姐,听过的见过的,不知凡凡,王夫人这番巧舌如簧,或许能蒙住旁人,可在贾母面前,那是正经八百的不够看。

况且王夫人动辄扯着元春说事,越发惹得贾母不喜,贾母再不济,也是国公府的老太君,来往的不是王公也是侯伯,虽说元春入宫这么多年,贾母多少也存了些攀龙附凤的心思,但真要贾母把满府都寄托在元春,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在贾母看来,孙女再值得疼惜,再有前途,若是为此动摇了她老祖宗的地位,让她失了体面,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元春此事,不过才露些风声,王夫人便这般得意忘形地阳奉­阴­违,倘或元春有了好结果,那这府里岂还有贾母的立足之地。

因这个缘故,贾母只冷声道:“你也知是家里的小事?你倒也能耐着,只是这本事不在正途上。我也不问什么丫头婆子,什么太太­奶­­奶­,我只问你,元丫头远在深宫大内,如何为家里的事情烦心,莫非你嫌着在府里闹腾了不够,还要由着劲儿往外头张扬去。”

王夫人一听贾母的话,瞬时呆住了,眼泪也跟着停了下来,再一瞧贾母的脸­色­,王夫人如何不知自己是说错了话,心中又急又慌,忙不迭跪地辩解道:“媳­妇­怎敢如此?老太太想想,咱们家素来人多口杂,虽说只是家里的小事,可难保着有那起子糊涂人,将这些事情当做笑谈,胡乱传了出去。外面的人又不知府里内情,自是以讹传讹的居多,不说谁是谁非,只认着府上的匾额取笑。到那时,不说宫里的元丫头,就是我们老爷,还有府里的哥儿姑娘,都得丢了体面去。我们老爷又是要上朝上衙门的,这些风言风语,听在旁人耳中,焉会没个想法……更莫说,宝玉和兰儿……”

王夫人越说越伤悲,最后不禁嚎啕起来,失声哭道:“若是珠儿还在……我可怜的儿啊……”

要说王夫人倒真真摸准了贾母的心思,贾母最疼的无非是贾政和宝玉,最惋惜的自然是贾珠这个夭折的孙子,和贾政比起来,不思进取,恣意妄为的贾赦,纯粹就一混吃等死的废物。

毕竟贾政再怎么不出挑,却还算好学上进,况且二房虽夭折了一个有天分的贾珠,却又得了个有来历的贾宝玉,贾母偏心二房也在情理之中。

听着王夫人提起贾政宝玉和贾珠,贾母再怎么心怀芥蒂,却也不好再寻王夫人的不是,只是略咳嗽了一声,看着王夫人道:“你也不必哭了。如今家里的光景怎样,你比我清楚着,你有心思顾忌这些,倒不如做好分内的事情——”

贾母的话才出口,忽听得外面小丫头报道:“琏二­奶­­奶­来了。”

贾母看了王夫人一眼,眉头略舒展开来,向着外头道:“叫她进来罢。”

王夫人忙擦了擦泪,从地上起来,又整了整衣裳,恭顺的立在一边不言不语。

一时凤姐儿扶着丫头进了屋来,见贾母和王夫人都在屋内,不觉笑了一笑,向着贾母行了礼,方又问着王夫人道:“二太太也在?”

王夫人脸皮子动了一动,摆出一副慈爱的模样,亲热道:“凤丫头怎么来了,眼下已是这时辰了,我还道你歇着了呢?”

凤姐儿听见王夫人这话,也假作亲热道:“有劳二太太挂念了,我今日送了我那哥哥一家回南,方才刚回来,想着今儿还未见过老太太,心中着实悬挂,特特过来,将这早安晚安一并儿请了,也好在老太太跟前讨个喜欢。”

这话一出,喜得贾母笑眯了眼,王夫人闻听,心中极不自在,笑道:“凤丫头不在,总让人觉得冷清,如今一来,这屋子里便热闹起来了,怪道老太太喜欢。”

王夫人这话里的暗刺,凤姐儿如何听不出,只是笑道:“要论热闹,宝玉一来,这屋里才真正热闹,老太太更是打心眼里喜欢,哪是我们这等子粗笨的人能比的呢?”

贾母听得话锋不对,一时看了王夫人一眼,向着凤姐儿不冷不淡道:“你妹妹病了,你可去看了没有?”

凤姐儿忙笑道:“我去看过了,不过是先前受了寒,发了烧,眼下烧已褪了,想是睡了罢。”

王夫人闻言,忍不住道:“怎么我听人说,二姑娘好似是女儿痨,病的凶呢?”

贾母听得王夫人这么一说,眼神瞬时就冷了下来,刀子似的瞟了过去,随即又垂下眼脸,做出一副疲倦的模样来。凤姐儿倒不曾注意到贾母的眼神,只是疑惑的看了看王夫人,笑说道:“只怕二太太听差了。不说府里常请着平安脉,就是太医开的方子也还在,不过是寻常风寒。咱们府里人多口多,一时三人成虎也是有的,倒不怪二太太。”

王夫人捏了捏帕子,还待再说,贾母却咳嗽了一声,向着王夫人道:“今儿天冷,也不知宝玉身边的人给他加了被子没有?你过,我这儿有凤丫头陪着就好。”

且说贾母打发走了王夫人,又与凤姐儿说笑了一阵,问了些许王家的境况,方睡下了。

而这边迎春屋里,邢芸守着迎春退了烧,进了半碗清粥,这才让人传了膳过来,又怕打扰到了迎春休息,特让人摆在花厅里。

邢芸去了花厅用膳,这屋里,迎春含着泪,望着绣满花蝶的锦帐不语。

司棋见着迎春这般情形,因说道:“姑娘何苦来,自己不保重,再闹出病来,又有什么好的。”迎春哽咽了一阵,叹气道:“还说什么,我……”

司棋生气道:“我常劝着姑娘,咱们是那边的人,在这边不过是暂居着,迟早是要回那边去,太太又疼姑娘,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尽管说出来,有太太做主,这府里谁敢不依。”

迎春滴下泪来,蹙眉道:“我……我也不信我的命竟这般苦,从小没了娘,养在老太太身边,如今府中这般情状,我又没个好主意儿,能使老太太和太太不生气,只能任凭人家说嘴。以前纵是冷落,却还算得心静,如今太太有了亲生女儿,我又何苦来……”

迎春说了此话,司棋哪里还有不明白,当下冷笑一声,咬牙道:“我说呢,大­奶­­奶­是什么样的人,从来是个安分顺时,怎么今儿会说起姑娘心里有事呢?原来还有这一出。姑娘也不想想,那些在姑娘面前说嘴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太太是有了亲生女儿,可太太待姑娘可弱一分去,不说今儿这事,就说先前太太给姑娘收拾屋子那事,姑娘也是瞧见的,那边的屋子是什么样的陈设,什么样的布置,就连看屋子的丫头也是­精­挑细选过了的。论排场,竟比大姑娘在时还要大,太太的心思,姑娘岂有不明白的。太太虽未明说,可姑娘这般儿装糊涂,换了旁人家,早嫌弃姑娘不识抬举了,但太太呢,即便不自在,却也没说姑娘一句?”

绣橘在旁听了,一边递了一盏茶来,一边说道:“可不是,太太要不是疼爱姑娘,哪还由得姑娘主张,她是嫡母,只要说句要姑娘搬回去,谁能拦住儿?还不是顾忌着姑娘的心思。却没想,姑娘却听着别人胡言乱语,生生将自己折腾病去了。早知今日这事,我还不如先前便回了太太,让太太吩咐姑娘搬回去了,也省了这些事情。横竖太太总不至于亏待了姑娘去。”

作者有话要说:ps:写好了忘了发,我忙晕了,%>_

银子

金鱼鸭掌,海带炖猪肚,鹿筋烧口蘑,八宝鸭羹……

因是天寒,邢芸又无甚胃口,不过使人略上了几样寻常菜肴并几碟子腌糟小菜。菜肴皆是用银暖匣盛着细瓷器皿暖着,内里放着滚水,以此来保持温度,并无炭火的烟气。

邢芸自从怀孕之后,已不大用府中饮食,不过人前略装装样子罢了,待到生了孩子,得了修炼功法,于这口腹之欲上愈发淡漠。

丫头们摆好了饭菜,邢芸拿着筷子,捡了一筷子清淡的小菜,正往口里送,忽听得棉帘子一动,抬眼看去,却是先前她带来的一个丫鬟翠云。

邢芸淡淡问道:“不是让你守在二姑娘房外么,怎么过来了?”

翠云忙敛衽行了礼,又悄声向着邢芸道:“奴婢方才见二姑娘屋里的丫头忙着给二姑娘煎药,竟是连茶水没了都没觉出,便往茶房里要了水到那屋里沏茶,却不想,听见二姑娘屋里唧唧咕咕的。细下一听,才知道……”

这翠云素来聪明会来事,也常在邢芸面前露脸,若不是不幸和原著里贾赦的一个妾同名,早被邢芸提拔成大丫头了。

毕竟春柳和瑞秋已是不堪用了,这翠云即便有些过于伶俐,但邢芸身边还真需要这么一个会来事的伶俐人,只是自从邢芸想起贾赦有个妾叫翠云之后,待这丫头便有些淡淡的了。

邢芸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是重名还是书中本人,也不清楚是原本的邢夫人将这丫头用来固宠,还是这丫头和贾赦勾搭着爬了床,但是邢芸就是膈应,就是心里不舒服。

这倒不是邢芸对贾赦动了心,吃了醋,她要是吃醋,这一大院子的姨娘和通房丫头,她就吃上几缸子醋也吃不完呀。

邢芸这不舒服,完全是出于一种心理洁癖,邢芸再怎么也是个穿越者,以前的生活环境对她的影响,是不用详细解说了。

虽然笑贫不笑娼的说法在物欲横流地现代社会十分流行,但只要是个三观正常的正常人,对于什么二­奶­情­妇­都没什么好感。

不厚道的说,围观围观,议论议论,可以算是现代人的八卦本能,但真要和这些二­奶­情­妇­作什么知心朋友,可以肯定大多数人是敬谢不敏的,能摆着笑脸应酬应酬,背地里不呸上几口,就是有涵养了。

邢芸每每一看见翠云,就不自觉想起前世曾看过的那些小三贴二­奶­贴,虽然不确定翠云是不是书中的那个小姨娘翠云,但是联想什么的,真的很难控制。

再加上翠云常常在邢芸面前出没表现,邢芸本就狐疑,这次数多了,心里也难免­阴­暗了,这才刚留头呢,就这么会来事了,日后巴巴儿攀着高枝儿想当姨娘也不是啥出奇的事儿。

邢芸可不会以为这翠云日后会是纯洁无辜的小白兔,没那个当姨娘的意愿,贾赦也强不了她啊,没看书里还有个宁死不嫁人的金鸳鸯么。

贾母的丫鬟都能咬死不当小,凭什么她身边的奴才就不如贾母的丫鬟,这么一对比,邢芸能舒服么?

好在邢芸膈应虽膈应,但还是很清楚,这翠云不一定就是那翠云,且还有着那么一丝捉摸不透的心思,这才留了翠云在身边使唤。

这翠云既是个聪明人,这记­性­自然也不同一般,迎春与司棋绣橘等人说的话,她竟是一个字不漏的记了下来,又一五一十的复述给了邢芸。

邢芸听了,这心里又是好气又是无奈,迎春这­性­格,真真是不讨喜到了极点。

要论起来,这嫡母有了孩子,庶出的孩子担心自己不受重视,本来也在情理之中。

况且邢夫人待迎春和邢芸待迎春,那叫一个天差地别,从来都是被人无视的迎春,骤然得了嫡母的看重,已是惴惴然,这好日子才过了不到一年,嫡母却有了亲生女儿,这怎么让迎春能泰然处之。

邢芸能体谅迎春的纠结和不安,但不代表她能坦然接受,她同情迎春的处境,惋惜迎春的将来,却对迎春的应对感到失望。

如果说,在邢芸到来之前,迎春听信丫鬟婆子的风言风语,弄病了自己,还算情有可原的话,但在邢芸亲来照顾迎春,迎春却一言不发之后,邢芸有的只是无止尽的心凉和好笑。

心凉的是迎春的不可救药,好笑的却是自己的自以为是,邢芸没指望能和迎春如亲母女一般亲密,她穿越前是大龄剩女,对于怎么养孩子,从没实际­操­作过,迎春这年纪,又正好不上不下,再搁上个古人早熟的传说……

但拥有大无畏­精­神的邢芸觉着,迎春这懦弱­性­子,无非是从小被人忽视而造成的,如今补救补救,不说让迎春变成探春那般厉害,至少能不那么畏畏缩缩,结果……

邢芸放下筷子,揉了揉额,无奈一笑,管她呢,横竖她是问心无愧的。

想着,邢芸只点了点头,朝着翠云道:“我知道了,你且过去侍候着,待得司棋和绣橘不拘哪个出来了,再叫她过来一趟。”

虽有贾母听说迎春是女儿痨,但究竟只是听说,离着开春的日子越近,迎春的病也一日好过一日,渐渐大安了。

邢芸不说如何想,该给迎春的东西份例却是照旧,只是某一日过去探望迎春时,听见几个嘴碎的丫头婆子胡言乱语,便赏了二十个嘴巴子,叫人领给了王夫人发落,另打外边买了几个身家清白的下人进来,给迎春使唤。

王夫人心里自是又气又恨,奈何前儿才得了贾母教训,又惦记着宫里元春的事情将定,不好节外生枝,故而忍气吞声的咽下了这口气。

邢芸呢,也懒得理王夫人是生气还是高兴,这庶女的­性­子,估计是教不回转了,也罢,大不了日后寻个好人家把迎春嫁出去,横竖到那时,她多少也修炼有成了,略施一点手腕,保着迎春太平无事也算替邢夫人尽责了。

不过有了迎春这么个前车之鉴,邢芸对自己亲生的女儿,那叫一个不放心,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给引诱坏了去。

说起来,也不是邢芸杞人忧天,看看贾府的哥儿姑娘,除了死了的披了层光圈之外,活着的都个各有毛病。

头一个,当属被奴才骑在头上,却巴望着太太­奶­­奶­不生气的二姑娘迎春,求人不如求己,料理几个刁奴有那么难吗?太上无为那是圣人,姑娘你活在红尘里呐!

第二个,自然就是怜香惜玉,不通事务,怕读文章的贾宝玉,喜欢小姑娘不是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长的漂亮自然比容貌丑陋的沾便宜。

但是怡红公子,你爹只是个恩荫的员外郎,你家没袭爵,住的是你大伯的屋子,你不读书不通事务,等你爹你娘没了,你打算靠谁养去,摆个抄写摊子,还得有一笔好字呢。

第三呢,自然是刺玫瑰探春了,论能­干­是能­干­,论本事也有点本事,不过姑娘你巴着嫡母嫡兄没问题,但也不用冷着胞弟吧。

知道你嫡母生母都不是好货­色­,你还不把你亲弟弟教好,日后出嫁了需要娘家人撑腰的时候,宝玉那呆货能帮你出头么。

第四呢,自然是惜春了,­性­子孤僻,算是小姐脾气,但一出事,就急着和人划清界限,吵着要兄嫂远着你,这为人也太过凉薄了。

没你兄嫂,贾母凭啥养着你啊,就凭你姓贾?后廊上姓贾的姑娘不少呢,也没见贾母接谁养进府来。

第五呢,自然是贾环,可怜的小冻猫子,摊上赵姨娘这样的生母和王夫人这样的嫡母,生生被人教毁了去。宝玉再呆,好歹还有王夫人替他谋划,贾环能指着谁,竟也学着宝玉的行事,可笑……

邢芸细想了一遍,真是越想越惊心,这一府里打从贾母起,便没个竖过好风向。

大好的哥儿,正该上学的年纪,却被贾母娇宠着养在身边,动辄身子弱,不进学,这上头的哥哥便如此,下头的兄弟见了,能不受影响么?

所以日后贾兰出息了,李纨不拉贾府一把,邢芸觉得很该,凭什么辛辛苦苦混出头了,还要养这些吃白饭的废物。

至于姑娘呢,略识几个字,可以说是无才是德,但这姑娘家该懂的道理这一府里总该教明白吧。

该怎么管家,怎么理事,怎么用人,怎么交际……可惜,按贾母的要求,这些姑娘只要在人前礼数规矩就行了。

贾母说的倒容易,怎么家里来了贵客,却不敢让自己家的姑娘出来拜见呢,还要人问了又问,才让探春和亲戚家的女儿一并出来,她也知道自己家的姑娘上不得台面啊。

不是邢芸故意贬低贾母,实在是对这贾家的教养无语到了极点,正儿八百的东西一概不教,只让李纨陪着针黹诵读而已。

虽说有教养嬷嬷,可贾府那些奴才是什么­性­子,谁不知道,尽捡着对自己有利的教,费着心思从姑娘身上捞油水,巴不得拿捏住主子,将几世的威风凑在这一世使尽了。

谁听过奴才教训主子,主子只能听着,不能说奴才的理儿,天知道这些烂肠子的老货,是从哪个疙瘩角翻出来的歪理邪说?

于是,贾府的姑娘在琴棋书画这些小道­精­通,对于正经该学的学问,却是一概不知,加上先天的好样貌,不知内情的保管以为贾府送女儿作妾送上瘾了,所以才这么会把剩下的女儿培养成这些不靠谱的样子。

先前的事情,邢芸已是挽回不了,但对自己生下的女儿,却少不得时时注意,处处仔细。

再加上,邢芸手握修炼功法,起心修炼,竟是将一应大小事务都付之余外了,每日不过守着女儿,闲暇时迎春的病情,或是日间听王熙凤禀禀府中内务。

这日里,邢芸正哄着女儿午睡,却人禀说南边有信到了,邢芸心中一紧,还当林如海也跟秦可卿似的提前挂了,却不料凤姐儿遣人来说,这是贾琏报平安的书信。

邢芸看了信,心中方缓了一缓,但对林如海的病情却又更惦记了几分,偏她如今才刚修炼,又并非什么夺天之才,按步就班已是不易,怎么可能一步登天的将道法运用自如?

邢芸正蹙着眉,却见着贾赦走进屋来,一身玄­色­狐皮大氅上沾着几许湿痕,脚下的鹿皮靴子带着斑斑污痕,显是才从外头回来。

邢芸看了贾赦一眼,掖了掖孩子的襁褓,转头道:“这是打那儿过来?”

贾赦解了大氅,一面坐在榻上脱靴,一面打量了打量屋里的摆设,皱眉道:“这里头外头都张灯结彩着,偏这屋里还是那些老陈设,你也不叫人换换。”

邢芸挑了挑眉,笑道:“有什么好换的,年年都是那些东西,又没什么新鲜的,还不若省些人力儿。况且着,这一换陈设,各处忙忙乱乱,万一出个什么有心人作些什么有心事,我问谁去?就是没人,这磕着谁碰着谁,也不是个事儿!”

贾赦一听邢芸这话,就忍不住呲牙咧嘴,说道:“你又是这话?能有什么事。”

见邢芸脸­色­渐渐冷下去,贾赦连忙咳嗽一声,问道:“琏儿是不是送了信回来,信上说了什么?”

邢芸带着几分不耐烦道:“还能说什么,不过是报平安的书信,只说一路还算太平,林姑爷如今怎样……信在书桌上放着,你自己看去罢。”

贾赦不过是转移话题,知道贾琏平安无事就行了,哪有什么耐心去看信,忙笑道:“林姑爷怎样?病的重不重。”

邢芸看贾赦满脸堆笑,也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说道:“怎样,信上写着,你不识字啊。”

说着,睬也不睬贾赦一眼,站起身来,摇摇了走到门口,掀着帘子往远处眺看。

贾赦甚觉无趣,没奈何的叹了口气,忽又想起一事来,问着邢芸道:“这府里的银子都是你掌着,咱们家如今还有多少现银存在库里。”

邢芸不解其意,问道:“问个作什么?谁还短了你银子使么?”

贾赦眼珠子一转,叹气道:“眼瞅着又是年节了,这里头外头的使费不说,但各处节礼就是一个大头。听说有几家世袭穷官儿已是靠着宫里赏赐过日子了,我想着咱们家虽不至于到那地步,但也虑着有不凑手的地方。故而才问一问。”

邢芸听着贾赦这么一说,只笑了一下,说道:“你倒知道艰难了,真真稀奇。先前收账收契,你也是见着的,咱们家使费又大,外头的银子送进来,搁不上两天又得抬出去。库里虽有些旧年积下的银子,可也不过几万的数,还得备着以防万一。年节上虽说送的礼儿多,但收的礼也不少,况且我先也防着这些节礼,早早算了一笔帐,倒不至于有什么亏空。”

贾赦听着还有几万两银子,眼睛瞬时眯成了一条缝,向着邢芸道:“库里既还有银子,又不急着用,且挪五万两给我,我急着用?”

作者有话要说:ps:重写的一章,电脑又死机了,我就知道电脑修好最多管一月。金山快盘的备份居然是乱码,嘤嘤嘤~~~~~吐血,为毛我要手贱的升级软件啊,明明知道升级后的BUG比修复的还多,~~~~(>_

海商

这话一出,邢芸腾的变了脸­色­,五万两,好大的口气,贾赦也不怕闪了舌头。

邢芸心中怒极,登时就欲发作一番,只是目光扫过一旁香甜睡着的女儿,忽又改了心思,嗤的一声笑了,笑吟吟道:“急用?能有什么急用。我替你说了罢,是在外头瞧上了哪个楼子的清倌,想弄进府来亲香亲香?还是又打哪个地方看中了什么秦弓汉玉,急着捧回来仔细品鉴啊?或者是近年节了,眼热着各房子弟领年物,你也嫌着手头不活泛了,要拿着银子漫天使去。你且说说,可是不是我说的这些事?”

贾赦听着邢芸这么一说,一张老脸立时泛了红,偏又拿邢芸没法,只是硬生生的陪笑道:“你这话说的,我岂是那等子不知轻重的人。况且,你也不是不知道,往日二房管家时,虽不曾克扣什么,可公中的银子却是一年少过一年,我不想着法子弄点银子出来,等老太太去了,我到哪挣银子使去!”

邢芸听着贾赦这话,扑哧又笑了一声,冷着脸儿道:“哎哟,你也知道公中的银子一年比一年少,你也知道银子不好挣,可你这一开口,就是五万两,你当这白花花的银子进了贾府,就跟着你们一家子改了姓贬了值不成!我明白着告诉你,别说五万两,就是五千五百,我不吭句声儿,你就别想从府里拿一钱银子出去。”

若是以往贾赦哪经得邢芸这话,早早拂袖去了,可今儿他打定了主意,不弄银子是决不罢休的,于是只笑道:“这会子别说五万两,就是十万两,我也能打外头弄到手。不过是不甘愿白赔些利息出去,这才回来问着你寻寻,你也犯不着这么肝火盛,需知我这回要钱是有大用处的,待事成了,难道还会少了你的受用。横竖这钱留在府里,也是白放着,倒不如给我应了急,大家……”

邢芸坐直了身子,看着贾赦啐道:“呸!银子放在府里,怎么是白放了?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一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通指着那几处房子几处庄子过活,能有多少进项?也是这一年上,琏儿回了这边,揽了揽庄上的事务,这外头的进项才不至于似往年那般少了去。可纵是如此,这一处庄子,一年下来也不过几千两银子,不说府里的口粮月钱,外头的礼送,单是廊下那些穷亲穷眷,每每进府来求告,多则上百,少则几十,日积月累,一个庄子的出息还不够往外贴的。再说府里,你老娘和你,还有你二弟,你弟媳­妇­,宝玉,哪个过寿不大­操­大办一番,­操­办一次,又是几千两,这一年里,少说也拿了几万两银子买虚热闹使。还不说,要是哪年年景不好,田庄上报了灾,府里还得拿了银子出去。你自己算算,我有一句虚言没有?倘或接下来有什么红白大礼,外头一时不凑,府里也寻不出银子,你是打算着让我典嫁妆呢,还是让我学着二太太去放贷啊!”

见着贾赦说不出话来,邢芸又冷笑道:“何况,你是什么东西,在我跟前撑什么能耐?我还不知道你,这文不成武不就,只会抱着小老婆喝花酒。往水里扔银子,我还能听响动,给了你——我又不是不会使银子。”

饶是贾赦早没了胆气,听了邢芸这话,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说道:“你少从门缝里看人,什么没能耐?老爷我能耐大着呢,区区五万两银子,我不过暂挪一下,等开了春别说五万两,就是十万两,老爷我也拿得出。京里的穷官儿外放,都能混个家财万贯,老爷我再不济,纵不至连这些穷官儿也不如罢。”

邢芸直翻白眼,和贪官比敛财,贾大老爷,你还能再下限一点吗?

你怎么不去和晴雯比女红啊啊啊!

邢芸觉得生了女儿之后,她的忍耐力几乎是直线下降,每次面对贾赦和贾母王夫人这些奇葩,都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油然而生,好想咔嚓一下又一下,把这些奇葩送回太虚幻境销号了是啊!

忍住,忍住,这么咔嚓掉太便宜人了,纵然学不了吕后,也得模仿模仿则天大帝,出尽了心头恶气,才不算枉费穿越了一遭。

克制了一下给贾赦灌砒霜的冲动,邢芸抿了抿­唇­,眯着眼笑道:“哎呦,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老爷竟有这般能耐?别又是拿着硬气话哄人罢。”

贾赦一听这话,登时便急了,忙说道:“老爷哄你做什么?我不怕告诉你,这里头也不只我一人,还有那府里珍儿,和外头……若不是我出面,这等好事,还落不到咱们身上。”

贾珍?邢芸咬了咬牙,果然对上了,贾珍这种货­色­,**扒灰养小姨子是一等一的在行,若说挣钱的能耐,邢芸冷笑,往赌桌上寻钱的能耐也是能耐不是。

想到此处,邢芸的脸­色­反而越发和缓了起来,淡淡道:“外头?外头哪家?什么好事儿,说来我听听?”

贾赦也是个二货,见着邢芸改了颜­色­,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出些许不对来。

可他倒好,真真以为自己这回能耐了,出息了,做了件了不得的大事,生怕邢芸治不了他似的,得意洋洋道:“还能有哪家?自然是琏儿媳­妇­她娘家,王家。你不知道,这王家祖上以前专管着各国朝贡的大事,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自他们家而出。如今虽说如今王家不管朝贡了,但经营了这么多年,威势尚在,少不得有人要依仗他们家照应。这回王子腾升了九省检点,离京赴任去了,有些遇事求着他的人没了着落,可不就求到咱们府上来了。这一回是南边一个大海商,不知怎么得罪了人,一应货物和船被官府封了不说,听说还要追索他治个勾结海寇的罪名。那海商慌了神,忙不迭的进京找门路,正巧被珍儿撞上了,那海商也颇大气,说是只要不治罪,货物和船没了也无关紧要,就当这次出海祭了海龙王了……珍儿听得这么一说,心中好奇,便下细问了问,才知道这出海风险虽大,但利润却不不小。那些茶叶瓷器,在咱们这算不得什么,可在洋人的地界,一转手至少是十数倍的利。那海商又是常在海上跑惯了的,熟知海路,这次虽折了大本,可只要再跑上几趟——”

邢芸微微蹙眉,打断了贾赦的话道:“这么说来,可是你和珍大爷搭上了这海商,打算入股分润分润了。既是如此,这里头又关着王家什么事儿?”

贾赦忙说道:“怎么不关王家的事?咱们既拿了银子入股,可不得防着再遇着事叫人封了船货去,王家照应这些又是照应惯了,有些需打点的,他们家也知道内情,一事不烦二主,大家方便。珍儿已是和我说了,那海商得罪的人并不算什么,只是心胸忒窄些,封了海商的货物船只不说,还以染疫的名号,将船货都烧了个一­干­二净。这海商虽还有些家底,可要似往常那样出海,却是不能了,顶多是小打小闹一番。珍儿同我商议,这出海一趟,始终不易,与其坐受­干­股,倒不如投些银子进去——”

贾赦猛的往地上一蹲,“哗啦”一声,一个镂空透雕瓷香炉砸在粉白的墙上,碎片溅得满地皆是。

邢芸懒洋洋的坐回床上,轻蔑道:“你躲什么啊!不过一个瓷香炉,了不得把脑浆子砸出来,我正好看看,你脑子里是不是装的豆渣啊!横竖你也是个生来浪费粮食,死了污染土壤的败类,我了结了你,多少省几日嚼口。”

贾赦立起身来,拍着桌子大骂道:“你……你这毒­妇­——我管叫你不得好死!”

邢芸冷笑两声,站起身来,­阴­阳怪气道:“行哦,在我跟前充起老爷门面了,敢情前头那几顿打是消了印。你让我不得好死,我倒告诉你,就算到了阎王殿,我也一样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正说着,躺在襁褓里的婴儿,似是被砸东西的声音惊醒了,嗯嗯的叫了起来。

邢芸听见孩子哭了,忙缓了颜­色­,抱着孩子哄道:“乖囡,乖囡,不哭不哭,乖。”

贾赦银子没要到,反受一顿冤枉气,见着孩子哭了,颇有些不泰然的往里看了一眼,随即便欲往外头去。邢芸眼角余光扫过,当即冷下脸来,喝了一声“站住”。

看着贾赦看了过来,邢芸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冷笑道:“你还要往哪儿去?亏你还是个大老爷,竟还不如琏儿知事。不走正道,专往偏门上寻摸,你莫非真是你老娘偷汉子生的,天生的德行,改不了了。”

贾赦鼓着眼睛,拍了拍桌子,终究没再骂出声来,只是愤愤道:“我不听你胡说。”

作者有话要说:ps:楼下死了一位九十岁老太太,于是听了快一周的锣鼓齐鸣,加女高音歌唱啊!!!!

天知道他们家是从哪找的人来,那女的天天唱啊唱,说是哭,又像在念词,说是念词呢,又像在笑,加上周围伴奏,我已经彻底混乱了,刮玻璃的声音都比这声音好听一百倍啊啊啊!!!

每次我刚有点灵感,就来一段锣声是咋回事啊,给我伴奏啊,我半夜写啊,半夜你们唱给谁听啊!

白天也在敲锣打鼓啊,配合各种麻将声哭泣声放歌声,我觉得我没神经衰弱真的是忍耐力太强!

还有我妹啊,妹啊妹,你同学那QQ空间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啊,你上一回网,你姐我就要修一次电脑啊!你跑来丫查资料,查到考试不及格,我觉得罪孽深重啊!泪目!

你们听点话,懂点事,会死人么,你们犯错,被说的永远是我啊,连说话声音大都能怪我,我TM泪流满面,五月飘雪啊!

一个考试不及格,一个偷偷撕作业,还不准人问,我无语,你们有本事把卷子和作业都吃了,我就服了!

胭脂

邢芸嗤笑一声,看着贾赦­阴­冷道:“我胡说?再怎么胡说也比有些人胡为好。就是三岁小孩都知道,送上门的便宜捡不得,你倒好,不单要捡便宜,还唯恐便宜了别人,使着劲儿从家里掏摸银子,打算白白送了人去。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贾珍是什么身份,那府里难道就­精­穷了?你可别忘了,那府里的敬老爷,可是个一心修道不问凡尘的,贾蔷的父母又去的早,这一府的家私都在贾珍手上攥着,加上贾蔷他娘和蓉哥儿她娘的嫁妆,会拿不出这几万两银子?罢了吧,人家府里可没个鸠占鹊巢的二老爷,也没有个假公济私的二太太,更没有指手画脚偏疼幼子的老太太。且不说人家府里能有多少花费,单这论起当家做主来,就远胜了你这个空头大老爷去。”

瞅着贾赦嘴­唇­动了动,似要反驳的样子,邢芸又懒洋洋的打了哈欠,冷笑道:“再说,就算这贾珍也跟你这个窝囊废似的,拿不出银子,可不还有二太太么。她能唆使着琏儿媳­妇­放贷,自个在外头包揽官讼,手上能没银子?就算她没有,可还有个皇商薛家住在咱们府里呢?既然拉扯上王家,二太太出面怎么也比你名正言顺,凭什么——”

邢芸话才说到一半,贾赦不禁反驳道:“你懂什么?这外头的事情,哪有女人出面的道理。况且,珍儿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邢芸作出一幅惊吓到了极点的模样,乔声怪气的拖着嗓子道:“哎哟喂,你当是哄三岁小孩呢?真要是一番好意,你在这家里的处境他能不知道?问着一个空架子老爷要银子,他也忒好意思?既是好意,何不帮你把银子出了,怎么非要你从府里倒搬银子出去?况且,你又无官又无权,能帮什么忙,就是拉大旗扯虎皮,也嫌碍事呢。这口上说好意,可这心里还不知是怎么算计呢?”

要说贾赦此人,从来都是只有别人对不住他,没有他做错了的理儿。

听着邢芸这话,心里也不住生出些许不满来,只是他转念一想,又将这不满压了下去。

毕竟贾赦不成样归不成样,可这脸皮儿的厚度却只是寻常,他可不似王夫人那般,认为晚辈孝敬自己几万两银子,是理所应当的。

再想着邢芸嫌他没出息,贾赦纵是泥人,也有了几分火气,心里发烦,忍不住朝着邢芸发作道:“你这是什么话?让那府里出银子,你有脸要,老爷我还没脸收呢,咱们家何时饥荒到这份上了?”

邢芸白眼一翻,冷哼道:“什么没脸有脸,我也是一番好意呢?俗话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咱们家现正没银子使呢,那府里纵替你出了又如何,难不成你是那等赖账不还的?平日里口口声声一家子骨­肉­,说的亲亲热热,可真事到临头,却是唯恐避之不及了。哼,这也叫一家子骨­肉­,世上真没个远近亲疏了。”

贾赦气的脑仁都发痛了,拍桌道:“你就会胡搅蛮缠——”

邢芸登时便怒了,压着嗓子质问道:“我胡搅蛮缠?秦可卿是怎么没了的?那是还是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来的,平日里从不与人动一句口角,可还不是说没了就没了?你敢说贾珍不知道,王家没Сhā手?呸!拿无辜的人命去换富贵前程,我只怕他们有命换没命享。但凡是个长脑子的,远着这些还来不及,可你倒好,不知是先前没Сhā上手,心里不痛快了,还是觉着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打算提前去见阎王爷,上赶着和人搅合。你嫌命长了,姑­奶­­奶­我还没活够呢,抹脖子上吊跳崖沉塘,多的是自寻死路的法子,你爱怎么死就怎么死。只是,想拿着姑­奶­­奶­的­性­命,陪你去搏荣华富贵……姑­奶­­奶­先取了你的命!”

贾赦听着邢芸说起秦可卿,心头的底气不知不觉泄了几分,只是忿忿道:“这与那事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寻着法儿弄些银钱——”

邢芸抿了抿­唇­,讥笑道:“没关系如今是打着亲戚口号,一同弄银子,等着上了一条船,人家要做什么,还能由了你,横竖银子你出了,再脱不了身了。就是打着旗号反叛朝廷,也可以说你也同了谋去,不然你凭什么给银子?你说是入股的银子,又有什么人证?一个转眼就消失的海商?我一个内宅­妇­人都能看得明白透彻的事情,成天在外面忙活的老爷你,竟会想不清楚?退一步说,就算贾珍没这些想法,是真心诚意的念着咱们两家的情分,拉了老爷一同发财,可还有王家呢?老爷不会忘了二太太唆使琏儿媳­妇­放贷的事儿吧?琏儿媳­妇­还是二太太的亲侄女呢,可也没见二太太多怜惜几分,若不是咱们发现的早,这日后……二太太倒是清白无辜的很。”

看着贾赦微皱眉头,似深思起来,邢芸拍了拍女儿的背,从一旁的描金梅花几上取过一盏茶,略用了一口,方接着说道:“并不是我刻意针对什么?只不过是眼见着二太太行事,难免心生顾虑罢了。老爷想想,琏儿媳­妇­这事被咱们发现之前,谁能想着菩萨心肠的二太太会唆使自己的亲侄女去放贷呢?琏儿媳­妇­素来是个聪明人,从上到下无人不道她厉害,可在二太太跟前却吃了亏,这难道是琏儿媳­妇­不如二太太聪明?其实,不过是琏儿媳­妇­不信自己的亲姑姑会害她而已。如今贾珍和老爷商议的这事,和二太太哄着琏儿媳­妇­放贷有什么区别?贾珍那人从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敬老爷搬去道观修道炼丹之后,更无人能管束他,他说那海商只是平白得罪了人,被人陷害。可空­茓­来风,未必无因,这官府要陷害一个行商何其容易,既然已经扣住了他的船货,顺便往里面塞几样违禁的东西,就是一个现成的罪名。何必费着事儿,问那海商勾结海寇的罪过,纵是我不懂做官的道理,也知道这官场上行事,从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眼下贾珍说是无事了,可以后呢,既然有了这回事,保不住什么时候再叫人翻出来。况且,这海商是什么底细,什么来路,老爷也是一无所知,买个奴婢,还得问个来路呢,莫说这几万两作股的事儿?”

贾赦眉头越缩越紧,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他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邢芸刻意提到王夫人是为什么,但他深知贾珍为人,并不信贾珍会如王夫人那般……

邢芸看在眼里,轻轻笑了一下,放了茶盏,拿帕子掩了掩­唇­,又说道:“秦可卿是怎么没了的,老爷可比我清楚,咱们房里幸而没Сhā手,纵是有什么,也能说句不知情,可那府和二房却是同在一条船上了。贾珍的­性­情,老爷比我清楚,要说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不单老爷不信,连我也是不肯信。看秦可卿的丧事便知道,贾珍并不是个会瞒人的,他若有什么,不用我说,想来老爷也先看出来了。可贾珍没有,不代表旁人没有……前儿琏儿媳­妇­才同我说,那些宦官动不动便伸手要银子,最是贪财好利,也不知大姑娘在宫里的境况如何?”

邢芸这话一出,贾赦是越发的垂头丧气,闷闷的低着头不说话,邢芸看着,深觉好笑,面上却不显,只是说道:“那府里珍大爷想的虽好,只是这海上风浪最是莫测,咱们手上也没个得力的管事,眼下又寻不出多余的银子来,实在是不好胡乱便入了股去。珍大爷是知道咱们府里情况的,老爷与他仔细分说分说,想来,珍大爷也不至于有什么不痛快?”

贾赦只觉烦躁到了极点,却又无处发泄,只得叹气道:“罢了罢了,大不了舍着体面——”

暖帘子微微一动,桂叶侧身进了屋来,看了邢芸一眼,朝着贾赦禀报道:“老太太打发人过来,说是有事叫老爷过去呢。”

贾赦听得贾母遣人来唤,又听说有事,忙忙换了衣裳,领着人往贾母院子去了。

邢芸瞅着贾赦去远了,这才将女儿递到桂叶手上,温声吩咐道:“这屋里吵得紧,又透着风,姑娘有些睡不安稳,你抱着她到里间安置去,待醒了再抱出来。”

看了桂叶抱着女儿进屋去了,邢芸才往身上套了件牙­色­天马皮的长褙子,懒懒的斜靠在软榻上,随手从镜匣里翻了个白玉雕花的胭脂盒出来,拿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个的弄着盒里的胭脂膏子。

猩红的胭脂膏子油腻腻的沾了邢芸一手,嗅着浓郁扑鼻的香气,邢芸百无聊赖的看了看手上的红迹,就着指甲上的胭脂膏子,顺着红迹绘出一个古怪而繁复的图形来……

作者有话要说:ps:本来打算昨天更的,不过昨天下午爬上床就睡到了今天中午,然后我是被饿醒的!!!

最近老妈天天在耳边念我该减肥了,然后我不喜欢吃什么,她就煮什么!!!哭死

于是我很勇敢的不喜欢就不吃!!%>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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