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肃穆的法庭之上,空气似乎也凝滞。
董乔被迫坐在唐绍礼身边,僵直着身体,斜刺里投来的那道深刻质疑的目光仿佛一把刀,慢慢凌迟着她,让她无法忽视。
她咬着牙,强迫自己不回头去看。如今她和江臣尧分属两个阵营,他和江家大大小小以及臣信的董事们坐在一起,而她和继母、董菁、唐绍礼坐在一起。
正如覆水难收,他们之间的决裂,仿佛也不受控于他们的意志,只是在不经意间潜移默化,渐行渐远。
外界纷纷揣测,董家和江家的互相拆台以后,是否意味着刚刚和董家成为姻亲的唐家,将成为董思武的有力后盾?于是关于这场案子的判决,更加引人注目。
随着击缶的开庭声响,董思武在法警的压解下被带上被告席。
仅仅半个月不见,父亲像是恍惚苍老了十几年,原本那些藏在两鬓间的白发再无遮掩的张扬在外,额角似又多了几条皱纹,眼眶深陷,双目无神。
那双浑浊的眼睛在不经意间扫过旁听席,目光在与董乔含泪的双眸接触时,不自觉的汀,颤动。中年男人的眼里泛出浑浊的泪。
“爸爸……”她抿唇,为了忍住眼泪咬得嘴唇发白。
腿上忽然多了一只手的重量。那只大手抓着她攥得发白的小手,放在自己温暖的掌心,轻轻一握。
董乔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她不愿让脆弱撕开来展露给别人看。
漫长的审判,或许并不长,只是对董乔来说,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全程的审判中,董思武除了例行回答律师的几个问题,其余的时间,都一瞬不瞬的盯着董乔。
那种目光太过沉重,让董乔几乎无地自容nAd1(
连她也几乎怀疑过爸爸。
可是仔细回想,那么大笔数目,董思武是有胆量那么做的人吗?在董乔记忆里,从小到大,爸爸除了偶尔贪点小利,还有把连红玉娶进门,就没再干过其他混帐事。这些年帮着江家,虽然赚了点小钱,但也算懂得知足长乐,早就听说他打算退休养老了。这其中,有什么内情?爸爸又为什么不向警方交代呢?
董思武的目光越来越深切,直到主审法官宣判“死刑”的那一刻,他像是早已预料,慢慢的垂下了僵硬的脖颈,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竟似有一丝解脱。
“不……”董乔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瞬时,旁听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
然而,法庭上没有人会理会她,法警按部就班将董思武压下去,法官和陪审员们纷纷退席。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董乔像是浑身被人抽空了,脚软得连站也站不住,只是喃喃的重复着同一句:“不……不行…”
这时候,一只手有力的撑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低沉却富有张力:“一审判决并不能决定一切,你还能上诉。”
像是溺毙的人在垂死之际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蓦地转身,牢牢的抓住那只手,布满血丝的双目紧紧锁住他。
唐绍礼静静看着女人红唇翕动,那张诱人的小嘴被她自己咬得一道道血痕,连他都不禁心生怜惜。
她的声音轻微,在退庭的人潮熙攘中,几乎听不清楚。他却从她的口型分辨出来,她说的是:“帮我……”
董思武一审判决是死刑,被告方决定上诉,案子由海坪市法院移交到省高院,但情形依旧不乐观nAd2(
另一方面,臣信在由年轻的江臣尧接手后,短短一个月,从几乎面临清盘的危机扭转局面,企业重新纳入正规,有关臣信的奇迹传说,几乎占据了报章经济版面的大半江山。
杨超递了咖啡再进来,见唐绍礼的目光还停留在经济版,不由多嘴说一句:“姓江的小子也就得意这一时,只要四哥你手里的东西一公开,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