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馨前面引路,那女人趾高气扬的跟在身后,我和阿西也随之回去此时,月色阑珊,星光璀璨
竹楼内谁也没多说一句,女人坐下,阿西看茶她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嘴,看了看屋内的陈设,心中似潮涌翻腾,长叹一声,表情随即变化,傲气全无,目光之中略带惆怅,望着虬馨说道,“孩儿艾莫怪我性情乖戾,言语无情,实在是与那清菊颇有渊源”我一听,话中唏嘘不已,不由得静下心细细听来[]
此人名叫胡白秋,乃是清末漠北毒王胡溪之女,人称“漠北霜”,白秋十九岁那年随父亲来到关中太壶寺拜访既妙,为的是求那三草百花凝露丸的方子既妙大师知漠北毒王虽有“毒王”的名号,却是心地良善,一生济世救人,遂将药方慨然相赠,二人一见如故,相聚数月白秋年少,貌美轻狂,呆在太壶寺内实为不便,既妙大师就遣清菊将她安置在泾阳县外的花池渡,花池渡有太壶寺田产七亩,太壶寺的僧人在此耕种自给自足时值仲夏,玉米刚出苗,白秋久居漠北,对中原农业知之甚少,见什么都觉得新鲜每日邀清菊带他四处游玩,清菊二十弱冠年纪,亦是意气风发,每日在太壶寺苦修,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透透气白秋与清菊二人甚是投缘,相互切磋技艺,一来二去,二人萌生情愫,偷食了禁果,事后清菊追悔不及,白秋却暗下了心思,苦劝清菊还俗,清菊不肯,到既妙大师面前悔过,既妙大怒,又觉得事丑不能张扬,于是找胡溪私下商量胡白秋见清菊将此事说破,也找爹爹说了这件事,哪知胡溪怒发冲冠,暴跳如雷,非要杀白秋雪耻,正此时,既妙大师赶到,先是安抚后又与之商议如何是好,最后决定让清菊还俗,随胡家父女回漠北入赘,哪知原本说妥之事到了清菊面前又出差池,清菊宁死不肯还俗胡溪父女一时见又羞又耻,拂袖而去此事之后,胡白秋诞下一名女婴,随了母姓取名胡庵又几年,既妙多次前往漠北寻胡溪和解,胡溪始终闭门谢客
听到这,虬馨一震,“这么说,那漠北三婆的老大,是你的女儿?”胡白秋道,“正是不瞒诸位,漠北三婆都是我的徒弟”我暗自好笑,想那胡庵十分丑陋,竟是面前这位貌美女子的孩子,真是造物弄人阿西问道,“前辈,那么此次会中原,定是有些许缘由罢”胡白秋点点头
原来,胡溪回到漠北之后,发现三草百花凝露丸的方子是残本,少了几味配药于是闭门不出,细心专研,两年之后终将此方补全,却发现制成了可令人长生不死又不可生情的毒药有毒药便须有解药,可胡溪耗尽余生亦没有将解药制成,临终前,他将胡白秋叫到病榻前,告诉她有三个心愿未了,第一,就是白秋的终身大事,第二,就是这长生药的解药,第三,就是他倾尽毕生心血所著的一本《风草集》,上面记载了各种药物毒物蛊术以及相应的解法,对于此书,胡溪一直很矛盾,若为善人所用天下苍生福兮,若落在恶人手中,必定是惊天的祸事白秋听罢,肝肠寸断,不由得把心一横,取出那长生不死的毒药服了下去对父亲说,白秋不在动情,终身大事无须惦念,长生不死日后必定致力配制此毒的解药,至于《风草集》白秋终生携在身上,永不外传胡溪看罢,心事已了,撒手人寰去了
漠北毒王座下还有一位徒弟,也就是胡白秋的大师姐,此人复姓欧阳,名曰玲玉,湖南洞庭人士精修蛊术,神州之内八方的蛊术都有涉猎,胡溪死后,欧阳玲玉离开漠北回归中原,到中原后,欧阳玲玉捎来一封书信,信上说中原出现一件奇宝玉雕,能集二十八星宿之灵气,也许可化去白秋身上的毒,为求玉雕她加入了一个叫小厢会的秘密组织,已化名为“紫”
“紫?”阿西突然恍然大悟,惊得喊了出来原来,欧阳娇的母亲竟是白秋的师姐,而当年的紫加入小厢会竟是为了化解师妹身上的毒,想到这,我们不由得唏嘘万分胡白秋问道,“你们认识她?”阿西定了定神,“欧阳玲玉我们不认识,但她的女儿欧阳娇我们倒是见过,只是她已经死了”胡秋白问道,“何人所害?”阿西摇了摇头,“有很多往事不堪回首,我会慢慢跟你说,还是接着说您的事吧”白秋点点头,又细细讲来
四年前,胡白秋收到湖南岳阳来的一封信,此信来自欧阳娇,大意是其母欧阳玲玉过世多年,呈请师叔前来相聚,另小厢会当家郎洁得知其为世外高人,诚邀她出山胡白秋见信之后颇为感慨,大师姐虽性情桀骜,对自己却是尤其的亲和,得知其过世多年,亦是悲切万分,儿时与其一同学艺的时光历历在目,又想到自己的老父亲,泪水扑簌簌掉落下来而动起情来,周身剧痛痛不欲生,苦不堪言,愈加痛楚又愈加恨起那负心的清菊于是,便安排胡庵和莫雨楼先行去湖南岳阳找欧阳娇,另有命孙二芬前去寻清菊及其后人高人嘛,自然应该有个范儿,等自己的徒弟先行安排妥当再动大驾
哪里想到,分兵两路传回的消息都令胡白秋感到惊讶,胡庵一处刚赶到洞庭湖畔并未着急与欧阳娇相见,反倒是四下摸了摸底,发现小厢会一直在于当地的帮会纠缠,另外小厢会之中的高手所做之事绝非光明正大,索性二人又返回了漠北至于孙二芬,他到了太壶寺,扮作香客前去进香,又拜望了主持,现在的主持师承既法,对当年的事略有了解,便告诉了孙二芬,孙二芬十分诧异,随即一路寻了下去,而就在这个过程中,又不知遇到了什么,她私下回信给胡庵,胡庵和莫雨楼瞒着白秋盗走了《风草集》偷偷的逃离了漠北只留下了一张字条,上写“清菊在世,蒲城金粟山”
阿西抿了抿嘴,问道,“莫非前辈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徒弟?”胡白秋点了点头,“不止为了他们三人和我那本《风草集》,也是为了与那负心人做个了断”我看了看胡白秋,又看了看脸色极为难看的虬馨,心中暗想,人活着难免欠下债,这情债实在是难算得清楚,即便算得清楚,还与不还就又没什么必要了胡白秋叹了一口气,“看到清菊的时候,我心中不免又生感伤,想想人生苦短,知音难求,原来面目清秀的他,现也是风烛残年,实在是下不去手,于是画了一幅画,意思是想杀之而后快,又难以动手,索性在纸里包了一个药丸生死之事,就随他去吧”我捅了捅虬馨,“看来,我们想错了,让清菊老爷子耿耿于怀的,其实不是玉雕,而是这段感情”这话似乎被胡白秋听到,眉间似动了动感情,但转而又克制了一下,“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花池渡的那段日子,清菊曾说过,如果可以选择一种涅?的方式,他消能死在我的毒下”
听到这时,我莫名的动容了一下原来,爱恨本是同源,无论经历了什么样的波折,当到达终点的时候,其实也回归了起点,解脱并非是遗忘或放弃,真正的含义应该是淡然,爱恨似水看得透彻了,也便解脱了,而解脱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拥有
我随即问道,“前辈,那么您为什么对我们出手相助呢?”胡白秋摆了摆手,“你们三人不知,这龙潭虎茓岂是你等之辈随意进入的吗?”“不入虎茓焉得虎子?”我不知哪里窜来的这句话,胡白秋冷笑道,“哼,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这门后是什么?”我看了看阿西,阿西看了看虬馨,都摇了摇头胡白秋道,“这乃是唐玄宗李隆基墓茓的后门泰陵只不过是空墓,里面葬的不是真身”听到这,我们不由得面面相觑“真正的大墓,在五龙山下”我不让你们去,是因为真正的泰陵远比普通的陵墓险恶,没有七成把握都不能轻易的探入我凑上前去,问道“那老人家,现在我们有多少把握?”白秋伸出手,做了个手势,“最多也就是三成”我一听,泄了气,有些不爱听,“怎么才三成?”胡白秋道,“你们知我道行如何?”虬馨道,“不及您一半”胡白秋点点头,“一个月前,我曾探墓,险些着了道在我看,以我的本事,把握也不过七成,凭你们几个?”
阿西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那前辈,我们该怎么办呢?还望指教”胡白秋合上眼,思量了一会,站起身,“好,我就祝你们一臂之力,不过……”阿西问,“不过什么?”白秋道,“不过,你们要答应我四件事”“好,敢问哪四件事?”虬馨做了主,点头应允胡白秋冷笑了一下,“哎,先别答应的太早,你们不一定能够办到”阿西问道,“长辈请指教”
那胡白秋将手一背,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走到虬馨面前“小丫头,你要帮我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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