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双手已完全从我的身体里脱离出来,变为一个白衣白发的背影,站在我的身前。
“神女,终于等到您了。”变成男人的雪窦单膝跪下,轻牵起那白发女子的指尖,闭目献上敬畏的一吻。
我皱起眉头,此情此景因为太过熟悉,让我心里翻滚着妒忌的毒汁。
“只要是神女就好么?你这人太过随便。”那女人语气冷然,其声却空灵清澈,如漱美玉。
“请让我做您永世的仆人……”
那女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卷打开细看,许久才道:“我的欠债名单上确实没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nAd3(”
我看着那张长得直垂地面的‘欠债名单’,心想,这女人定是个赌徒,才会欠下如此多的债务。
“神女可知我的名字?”雪窦不再一副卑微的表情,站了起来昂然发问。
“看不出来。”
“不知道我的名字怎晓得那上边没有我?”
那被称作神女的女人搔了搔脑后,叹口气万般无奈地说:“健忘真不好,总碰见这种麻烦罗嗦的事情。算了,先留着你,等以后慢慢排除吧。”
我瞅着坐在地上笨拙地想把那张长长的纸再卷回去的女人,心里疑惑,这是神女?我怎么觉得比我还迷糊。
雪窦蹲下和她一起忙活,总算是把那麻烦纸卷收好了。神女刚把纸卷接过,就垂下头睡了过去。
……这觉瘾也太大了吧?
雪窦宠溺地把她抱起,她蜷了蜷身子,身上散发的白光渐渐微弱,身材也渐渐缩水,变得只有□□岁女孩的大小,不过白发长长,遮着面部,还是看不清她的长相。
雪窦把她抱到我跟前,只是站着不动,也不知要做什么。我低头盯着蜷在他怀里的神女,实在战胜不过好奇心,伸手想撩开白发,看看她的长相。没想到,指尖刚触碰到她的皮肤,白光一闪,神女就消失不见了。
雪窦伸手貌似安慰地拍打我的头顶:“还不明白?你就是个包裹皮,保护神女的仙灵不受损害。所以说他们对你好,只不过因为你是屋子上的那只乌鸦。可悲啊,包裹皮,来,让我勉为其难地安慰安慰你吧。”
什么冰冷,什么清绝,这种高级神情统统都消失不见了,他现在满脸的痞子样,油滑得就像抹了润滑油的泥鳅。我阴郁地盯着他,根据我国的变性法(有吗?),罪行并不会因性别的改变而消失。我还清楚地记得雪窦(女)对我犯下的种种罪业。于是,我踮起脚掐住雪窦(男)的脖子,可是,就像掐在雪雕上一样,坚硬又冰得拔手。
他冲我摆了一个吊死鬼的表情,嬉皮笑脸地说:“很遗憾,我现在心情好的很,又不想死了。”
他又不知从哪把那只宝剑拿了出来,倒转剑身,用剑柄敲着我的脑袋,颇不耐烦地说:“回去吧,回去吧,大爷我要睡觉了。”
“你——”我气得怒吼,周围却突然一暗,等我的眼睛适应过来,才发现我又回到了那个奇怪的湖边。
我愣怔了一下,忽然觉得全身都好冷,双腿僵直,好像站了许久似的。
“身体无恙、身体无恙!交差、交差!”一高一低两个童音在我身旁一唱一和地吵闹不休。
我转头看去,好像从年画里走出来的两个粉妆玉砌的小娃娃,一左一右在我周围手舞足蹈。
他们蹦来蹦去,终于集合在一处,一起跳到我面前,抬头瞅了瞅我,满面不忿地指着我的鼻子说:“好丑,好丑!公子怎么会选你?公子犯眼病了!”
我听见自己血管崩裂的声音,咬牙忍住怒气,在弄清怎么回事前,先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好热,好热!要化了,要化了!”那两个令人气闷的小娃娃抱在一起,‘嘭’地一下消失不见。
真是莫名其妙,不过腿真的好累啊,我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婆一样,嘎巴嘎巴地弯下腰去,捶着僵硬的双腿。这一低身,正看见地上的红宝石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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