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还用出去叫什么人?上午在这玩时看见怜哥哥的身世鉴册上可是写着擅长舞蹈呢!”
“哦?我都不知道。”我在一边搭腔。
“讨厌啦,主子要好好读人家的身份鉴册啊,这样很伤人心的!”小双娇滴滴地推波助澜。
“那,怜儿你就跳段舞蹈给我看看吧。”我用一副怎么都好的语气顺着双儿的话说。
一直被晾在旁边Сhā不进嘴的吕钟怜依然保持着笑容行了个礼,在大双歌声的伴奏下拉开架势跳了起来。
我看了几眼就跟小双在一边嬉笑玩闹,直到曲子结束都没再看他。
大双唱完就扑到我身边埋怨我不好好听他唱歌,小双却又想出了一个新的鬼主意:“主子,听说会跳舞的腰都好软的,奴儿想看看怜哥哥的腰到底软到什么程度。”
我这才瞅了一眼在旁边垂首而立,像一个乖顺小厮的吕钟怜:“好啊。”我扫了一眼桌上的糕点,拿起一个点梅花印的团糕俯身放在自己的绣花鞋面上。
“噗——主子你真是好坏啊!”大双掩嘴笑道。
“快哦,怜哥哥,主子赏你糕吃呢!”小双还是那么恶毒。
“唉——听说腰软的男子那方面花样好多的,到明天主子恐怕就不记得我们了!”大双感慨。
我拍拍大双的脸蛋,侧头贴近他的耳朵无比畏亵地说:“我不信还能赛过你们的双龙戏凤?”
结果大双华丽丽的脸红了,两只眼睛水波荡漾地俯视着我。我稍稍退后了一点,这是演戏啊演戏,你不要这么入戏啊喂?!
“主子,团糕要掉了。”小双伸手把那甜糯糯的东西扶好。
我又靠回椅背,半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怜,向他抖了抖脚。
他还是恭谨地垂着头,脸上虽已没有了刚才的浅笑,不过也看不出有什么怒气浮现。
他看了我的脚一眼,俯身行礼:“尊皇女,恕小的无能。”
奴儿的自称改成小的了吗?还是生气了吧?与贪婪的这场博弈,自尊到底取得了最后胜利?或者只是因为我这个大腿还不够粗,不值得他抛却自尊、卑贱俯伏?
我坐起,细细地审视着他:没有破绽,常年从商的人早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他手里又有副好牌,全国大半的钱粮都在他吕钟家手里,即使今天初合不成也只不过多走些弯路而已,他确实不需要在我这低头承受这种侮辱。
不过也有类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自尊对他们来说是最先被抛弃的累赘。而自己一旦失位,反噬最凶的往往是这些烹子自割之臣。至少,吕钟怜不是上述那种人,倒可以考虑把他留下。再说会跳舞会打算盘的也算个人才,就这么毁了确实可惜。
那就赌吧,当手里的牌烂透了时不妨孤注一掷:成了,他就是我打入吕钟氏这块坚硬巨石的第一支木楔;败了,说不得只好赔上卿卿性命。
计议已定,我起身向双儿们比划了一个手势,他们便静静地退了下去。
“呵呵,怜公子是不能?我看是不愿吧?”等双儿们出去后,我单刀直入地说。
他默然,既不反驳也不肯定。呵呵,想以不变应万变?你以为你是令狐冲呢?
我随手抓起桌上的折扇,像个浪荡公子一样用扇支起他的下巴,嬉笑着说:“怜公子可有兴趣改姓?白玉怜,多好听啊!”
他这回终于不是那副恭顺的脸谱表情,抬起长目,那狠厉阴沉的目光像一把把小剑,用戳刺探摸我的虚实。
我打开扇子遮住半张脸,只剩一双眼睛毫不避让地接住他的逼视。我把双目笑弯,继续刚才嬉笑的语气:“不仅好听,最主要是……活的、活蹦乱跳的。”
他目光一闪,长目微眯,那里有探究、有怀疑、更多的是野兽一样机敏的戒备。
“怎么?公子不愿意?唉……也是,吕钟这个姓氏太肥美了,谁愿意轻易放弃?但是,如果有一天这块肥肉被垂涎它的人吞进肚里,到那时你怎么办?陪葬?呵呵,慈不掌兵义不养财,如果你有这么仁义,就不会在巨商之家里混得这么游刃有余。可是你想不陪葬,那流着延涎的利齿可就不会答应了……”
“我倒是很想知道谁有这么大胃口?”他睨视着我,打破了沉默。
“我啊!”我没心没肺地一指自己的鼻子,“你看我又瘦又小,天天跟没吃饱饭似的,我不应该多吃些补补吗?”
“皇女确定真吃得下?”
“呵呵,公子,你可曾见过没押注就急着让庄家开赌盅的孟浪之徒,不怕被打断腿吗?”
他的双目更是阴郁:“我就算押注入了你这赌局,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命。”
“不够。”
“哈哈,公子的胃口也不小啊!”
“彼此彼此。”
“你母亲的位置给你,不过,现在咱就说好了,保持合理饮食,要是吃得太胖,别怪我年关杀了吃肉。”
“你让男人当大臣?这是不可能的。”
“你刚才还认为我吃掉吕钟氏是不可能的事呢!”
“现在我也这么认为。”怜撇着嘴一脸不屑。
“公子是聪明人何必让我说得这么白?人这一辈子啊,不怕办错事,就怕站错队。你跟了我且不说以后我许你的那些好处,起码现在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不会失去。可你要是打算吊死在吕钟氏这棵中空大树上的话……”我手下使劲,嘶啦一声脆响,折扇被撕成两半,“那么我劝你回去多望望日头,因为我怕你能看到它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哈哈……纵有凌云志,不与帝王谋。帝王寡恩情,兔死走狗烹。这种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的死局,你以为我会轻易踏进去吗?”
“你要讨免死金牌?呵呵,这种只会捆住自己手脚的累赘物事我会让它存之于世么?”我把手中的碎烂扇子向地上一抛,走回椅子上坐好,“怜啊怜,我能忍你到现在,不过是怜惜你满腹的才气罢了,你以为我当真没有治你的杀手锏吗?”我伸直腿,靠进舒服的椅背里,享受自窗外映进的夕照,“子时,公鸡啼血。”
这句诡怪密语甫一出口便激得他大惊失色,我歪头颇感趣味地欣赏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色,说实话,把一个宠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人弄得狼狈如此,真是TMD太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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