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短怨夜长。
我醒了,一时有些发蒙,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是很快,冰冷的水就给了我最直接的提示。我站起身,用冷水抹了把脸,渐渐想起了昨日的一切。
唉,真是惨,看来自昨晚昏了以后竟无人管我,就这么像浮尸一样泡在这个湖里一夜,要不是神体牛掰,普通人早死的透透的,恐怕尸体都要开始发胀了。
千年冰被我唔成了辣椒油,火燎一样烫着我的整个里子,爬上岸想抹些药进去,可是发现那里肿得小指的指甲尖都塞不进去,我低声呜咽了两声,只能凄凉地在外边拿药抹了两下作罢。
四周静悄悄、雾蒙蒙的,一切都看不清楚,大概是佑佑布下了结界。
我叹了口气,呆怔了一会,虽然身上还在痛,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昨日的梦来。
那种一边割着你的肉一边如吞噬般的深吻,那种在爱与杀之间挣扎的眼神,让我如此地迷醉,以至于一想到阿紫含着从我身上咬下的血肉,眯眼斜视我的表情,我身体就开始战栗般的轻抖,即使那里已经成了彻彻底底的伤口,即使知道湿润会给那里带来如玻璃碎搓揉血肉般的痛苦,仍然会哭泣着不要命的想去拥抱,想去紧紧相偎。
抚唇苦笑,真的还不知自己有如此深的M属性,或者说,我就算是本没有的,也能让他们逼着开发出来。
我抚开肩头的纱袍,那里细幼光滑,哪有一丝伤痕,再次叹气,到底是梦一场,当不得真的。
只轻轻一纵身便立在了浓密如盖的树顶,我翘了翘轻得异乎寻常的脚趾,好像下一刻就能飞起来一样。
呵,完全没想到,在冰水里泡了一夜,我不但没有发涨,反而轻快不少,难道是把荤油泡出去了吗?在几个树顶之间来回跳了几下,速度和以前简直不是一个级别,和飞比起来也只差一点点,自认和电影中吸血鬼的特技速度都差不多了,嗯哼,请叫我风一样的女子nAd1(
我跑到树顶上就是想看看昨日坑苦了我的佑佑跑到哪里去了,想问问她,下面如何安排,或者说接下来想怎么继续坑我?
这一上树才发现不远处的草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黑鸦,整齐地躺成一排排,眼睛闭得紧紧的,也不知死活。
结界像奶雾一样轻覆在它们身上,但是越到边界越淡,而在边界之外似有什么动物在围绕着成群舞动。是剩下的黑鸦寻来了么?
定睛细看,竟是成群的小型妖鬼舞动着丑陋的翅膀想冲击进来,在它们聚集的区域,结界愈发的淡化,似乎是它们身上的秽气在渐渐腐化结界。
边界的乌鸦有危险!
我跃下古树,几个起落加快速冲刺便到了外围的几只乌鸦身旁,还没待我急忙忙地抱起乌鸦转移阵地,那些本来还叽叽喳喳拍打着翅膀冲击结界的妖鬼忽然齐齐厉叫一声,像灰烬一样消融了,就好像、就好像被什么给净化了一样。
是被什么净化了呢?
我挠挠脑袋,打算不去深究这些玄而又玄的问题,还是先救可怜的乌鸦才是正经。
我俯身摸了摸一只乌鸦的身体,还行,温温的,也没有什么外伤,看来只是被我胡闹出的天香熏迷糊了。
既然没事,那就搬吧,嘿呦嘿呦:我把松散躺着的乌鸦全都聚在一起,密密的,远远的离开结界的边缘,然后把躺倒在湖边的白鸦公子也背到附近的树下倚好,又将他满脑子黏的草棍、树叶什么的拣干净,这才坐到他身边歇口气。
转头打量安静地睡着的白鸦,嗯,白天近距离看着更是惊人,美得惊人。怎么说呢,他就好像是传说中雪国的精灵王子,有一种空灵的、带着仙气的美,所以当他展开六羽白翅才一点都不会违和nAd2(我没见过天使,我想,最美的天使也不过是他这样子的吧。
手指抚摸着颈上的十二王链,回想着在那十二塔墓中见过的另一只白鸦,当时虽只是对我孤冷无言的一瞥便消失在重重灰雾里,却让我印象深刻。记得那只的眉眼更深邃些,虽没有身边的这一只细致,却也算是另一种气质里的极致。只不知我的母亲用了什么样的妙法才能拔去那样孤傲的鸟的羽翅,让他丢了心,不能再如意翱翔。
我好奇,也仅是好奇而已,我不会也去发展出十二只来,我没有那么大的精力也没有那么多的手段,仅仅是还这前世的债,我已经累得心都变成了多孔洞物体,如果再添上一两个,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就此疯掉……
我调回视线看了看自己的手想,或许早已经疯掉了也说不定……
手上什么也没有,身上也没有,我不知道他们的信物哪里去了,其实在和阿紫没日没夜厮混时便已经没有了,我没有问也不想问,如果问出的答案是我无法承受的,又何必去找那不自在呢?既然有一条看似是路的东西强硬地摆在你面前,又何必去回首身后是否是无尽的黑夜呢?
或者,我已经在无尽的黑夜里了。
一滴泪滑下来被旁边的人接住,他将那泪珠化成了剔透的宝石,覆在额上。
“神女从不会为爱流泪,所以这一颗才弥足珍贵。”
我轻叹:“没想到我百般辩解的,却是让个外人相信了。”
他缓缓抚摸着额上的水晶淡淡地说:“如果我永不将这摘下,是否就可以变成‘内人’呢?”
我转头正视他:“被人剪去飞羽的鸟儿也会感到幸福么?”
他莞尔一笑,表情肌不再僵硬,正应了那句,如冰雪下绽出的鲜丽花朵:“可是它会体会到有人温暖地抚摸它的脊背是什么样的感觉,这是以前小小一惊便远远逃开时根本无法感受到的温柔nAd3(”
我悲哀:“可是也有可能,它会被人轻易地摘去了心脏。生命不易,何必冒险。”
他仍然笑着:“死水也可万年,又有何意思?”
我摇头:“死水尚且有水,等水枯的那天再来谈吧。”
“枯了也罢,怕只怕那个能翻搅风浪的人永远都不会出现,那么漫长的生命对死水来说也不过是一种无尽的惩罚罢了。”
我望着远方最后一次轻叹:“永生之死和无生之生有区别么?”
“矫情!”佑佑忽然从头顶的大树上倒吊下来,向我一伸手斥道:“既然你嫌五嫌六的,那就甩开这一切,跟我回去吧。”
我调皮一笑,嘴里却回她一句古怪的话:“你那里连生死都无,更是无趣得紧,我宁愿在这里要死要活、抓心挠肝。”
佑佑深深盯视我一眼,跳下树拍拍手,又恢复成了板面脸:“某人明明快撑死了,还在跟饿死鬼抱怨最近消化不好,你说是不是找抽?”
还没待我答话,白鸦忽然将手覆在我小腹上,阳光一笑说:“没关系,其实我更想订的是这一只。”
听了他的话我彻底斯巴达了。
这是孩子还没生出来我就要荣升丈母娘的诡异节奏么?老大,人家娃娃亲好歹有个娃娃呢?就算指腹为婚,好歹也找人推算过性别了吧?你这第一次见面,无论男女、不管大小,手一伸就要和还不知道成没成型的一块肉订婚,你考虑那肉的意见了么?你不会是瞅着它现在苦于不能说话,本着跑马占荒的殖民精神,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旗占上再说,你说你强不强盗?
我看了看他,扭头,哼,再美的强盗也是强盗!
再想想,哼,还很猥琐啊,年龄差这么多,根本就是奔着老牛吃嫩草去的,不不不,他这不是吃嫩草,根本就是在啃种子呢么!这哪是猥琐简直就是变态了!
我越想越气,不过我是斯文人,总还是要先试图跟强盗做一下思想沟通吧,文的实在不行,咱再来武的。
“那个……你确定这里的是女孩?要是男孩怎么办?”
他扬扬一边眉毛,不在乎地问道:“那有什么关系?”
呜……原来我们的棺材公子还是个双性恋者。
“那年龄问题也该考虑吧?”
“有个理论经验丰富的老公可以让她少走弯路。”
理论经验……就、就算你纯洁的跟白莲花似的我也无法接受如此大只的女婿!
我握着拳想抗争到底,可那些醒来的黑鸦军团们打断了我。
他们刚才不是被我很密集地放置在一起么,所以在将醒未醒自动变回人型后,他们因为距离问题,呈现出:或上下相拥或颠倒相抱甚至干脆就唇齿相依的和谐睡姿。
然后,在他们纷纷醒来后,步骤都差不多:先是互殴老拳,再转身呕吐。
见此情景,我转向身边的大白公子,满目疑惑:直男军团里怎么出了这么个异类,不仅颜色完全的颠倒黑白,兴取向也那么的与众不同。不过要掰弯如此多数也算是一项累人工程,加油吧,总攻大人!嗯……或者……其实你是总受?
他在我如此‘热烈’的目光注视下抱憾一笑,像安慰幼童一样摸了摸我的脑顶说:“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能随便跟你乱仑了,影响不好。”
乱……我被他刺激得脸都绿了,而且大哥、大叔、大爷!你的动作和你说出的话根本言行不符,我还没看见过谁家的女婿动不动就拍拍丈母娘的脑顶呢!
“谢谢你照顾我的小弟们,那么母上大人,请容小婿就此别过,等吾妻出生时再来探望。”他像京剧小生一样,揪出一截袖子,向我俯身而礼。
而我凌乱得像台风登陆后的广告牌,他从刚才开始就不说人话了,现在这句重锤直逼得我好想就此乘风归去,不再跟深度精分的危险人士打交道,可是分支任务没他不行啊,于是我还是忍辱负重地含泪抓住了他欲展翅高翔的挺拔身子的袖子。
我抹了把泪开口道:“你说过鸦族不会欠人恩情,我照顾了你这么多的小弟,是不是算是欠我一个恩情?”
他皱眉思索片刻,我以为他要说这些小弟还不是你弄晕的,谁知他轻蹙蛾眉,半娇羞半娇弱地低声道:“母上大人,小婿经了昨夜……身子实再难继续服侍,如果……母上大人坚持,那等过几天……”
“停!停停!!”我听了他的话一跤扑在地上,鞋都差点甩飞了。你刚刚还说不能随便乱仑么?怎么这么一会就要人约周末后了?不不不,这不是重点,我就奇了怪了,明明刚刚还一堂堂浊世佳公子,不沾荤腥的禁欲达人模样,怎么这么快角色就崩得如此惨烈?是不是今天早上他眼皮打开的方式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