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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摧眠曲哪?”他说完,故意地耸耸肩,俩人都坏坏地相视着对方,忽然大笑起来,刘可可笑得伏在方向盘上,车子吱地一声滑进了水里,激起的浪花把车子打湿了。刘可可赶紧一打方向盘,车子又驶出了湖里。成天回头看一眼身后,心有余悸地说:“天哪?你这也叫开车?我看简直就象是地震,比地震还让人害怕?”

“是吗?”刘可可毫不在意地说。接着又把方向盘一打,冲上一片小小的山坡。从这儿可以看到整个湖面,满湖都是一种青­色­,远得与天相接在一起。成天与刘可可从车上下来,远远地看到一个老人正赶着一辆勒勒车从远处向前走。老人的影子与那辆装满东西的勒勒车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受。成天用手一指那个老人,说:“就是她。我们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只是叫她­奶­­奶­,她还有个孙女叫作萨日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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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预言(3)

刘可可看着老人的背影,说:“我想马上见到她……“说完,顾自向前走去。好象她早就盼着这一天似的。成天没有说话,快步跟了上来。

老人赶着牛车,在前面禹禹独行。她走得很慢,如同那只老牛一样。她的手里没有鞭子,与其说是她赶着那辆车,倒不如说是她在与那辆车同行,她背着手,好象是在沉思着什么,那辆牛车倒象是她的一个伴儿了。在陪着她散步。车上装满了一车­干­草,草在车上发出轻轻地呼吸。

刘可可轻轻地走上去,好象是怕打扰老人似地。轻声叫道:“­奶­­奶­……­奶­­奶­”

老人却象没有听见似地,向前走着。她背着手的样子让人感到一种深刻的苍桑感受。刘可可又跟在后面,连续叫了几声。老人根本没有听见似的,向前走着。反而是那匹正套着车的牛不经意地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成天笑了一下,没有吭声。刘可可把头扭回来,看着成天,“这就是那个你说的可以听懂马语的老人,我看她连我的话也听不清,怎么可能听清一匹马说的话哪?”

成天也觉得奇怪,老人前些日子还好着哪,可以听清声音的哪?他快步走到老人的身边,说:“­奶­­奶­?”

老人应声回过头来,说:“哦,是你呀,哟,还有位漂亮的小姑娘呀,怎么,是你的女朋友?”

这一问,把成天的脸给问红了。成天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奶­­奶­,我给你带来了位朋友,她是专门来看你的,想与你聊聊马……”

刘可可在一边儿上有些气恼,刚才自己叫了那么多声,老人没有答应,倒是成天只叫了一声,她就回答了。而更让刘可可气不过的是,成天对于老人的猜测,竟然并不否认,对老人的问话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但那意思却是,默认。刘可可嗔怪地看他一眼,走上去说:“­奶­­奶­,你好,我是刘可可……“

她恭立一边,好象是个淑女似的。那一瞬间的变化,让成天怎么也与刚才在车上的那个女孩子的样子重合上。老人笑笑地说:“好好,是不是关于你那匹兰骑兵的事呀?”老人轻轻地叹息。“我就知道它一出现,这片草原就热闹了,没有比让人知道一匹马在那里的消息更可怕了。你是第一个,但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野马在这片草原上彻底消失。”

老人自语似的话,对刘可可来说如听天书。但老人的出现却很符合她的想象,又神秘,又爱说一些她听得似懂非懂的话来。她不解地看一眼成天,成天却很谦恭地在一边帮老人赶着勒勒车。她想自己呆会儿一定要认真地听老人谈谈,就与老人在一起,把成天隔离开。她发现老人肯定从一开始就听出了她的声音,只是故意做没听见状而已。她开始保持着一种今持。

成天看到了刘可可的沉默,他犹豫了一下,说:“­奶­­奶­,我上次来你这儿,就发现你家越冬的草料都备齐了。那些草足够你家的牛羊一个冬天吃了,再拉这些草有什么用呀?”

老人说:“那点草料怎么会够我家的牛羊过去这个大灾哪?孩子呀,草料是牛羊的生命,可是草原上就要发生大铁灾了,冬天过去了,到了春天怎么办呀?”

“铁灾?”成天好象被老人的话给惊住,他下意识地停了下来。铁灾就是雪灾,草原上的牧人们最怕的就是下大雪了,一遇大雪,正个草原都会死寂一片,每次下大雪,都会冻死大量的人畜,成天八岁时曾经经历过一场可怕的大雪,当时他随着家人转场上千里,在外面正正漂泊了一个冬天,第二年春天回来时,他们带出去的牛羊只回来了一半。现在老人竟然感到会再次发生铁灾,他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他认真地看着老人。

老人说:“我有种预感,今年的天气太不正常,与十多年前发生铁灾的那年很象,草原上夏天­干­得要命,到了秋天,却又一直如同夏天,四季不分时,就会有大灾来临。孩子呀,你回去也得准备一下过冬了。要备足草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估计最难过的可能是明年春天,那时大地上只有一些小小的绿草根,牛羊们怎么会吃饱哪?”老人仍然不动声­色­地长叹着。刘可可觉得老人说话时有种怪怪地神秘,她好奇地说:“老人家,你怎么就觉得会下大雪哪?我来时查过近三个月内的气象资料,他们说,今冬可能还无雪,现在都到了九月份,再有几个月就是冬季了,我们的试验将在这儿坚持到明年的春天,真的会发生象你所说的那场大雪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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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预言(4)

老人淡淡地说:“草原上事情自有草原上的道理,天气也是这样,没有人会测出她会在那一天下雪,又在那一天不下雪。可是草原却会不断地给人启示。”老人看她一眼,似乎对她的怀疑很不高兴。

成天下意识地碰碰刘可可的肩,示意她不要说话。刘可可跟着那辆车向前走着。老人说:“孩子,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话,可我说的是一种常识,我希望你们可以从那些常识中找到结果。包括你。”她用手指着刘可可说:“我听说了你们来草原上搞什么杂交的试验,想听听我这个老太婆的一句话吧。马与人一样,都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神物,我听我的孙女萨日娜说,你可以把野马变成另外一种马,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我只想说,不要轻易改变那些原来的东西。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形象,马就是马,是一种我们习惯看到的东西。我这个老太婆想说的就是这些,我还要去拉草去哪,我的孙女萨日娜还在草原上等着我哪?”老人说完,独自向前走了。勒勒车在草地上发出沉重的喘息。老人一直就那样向前慢慢地走着,远远地,一片金黄|­色­淹没了她,只看见一个很远的影子在那儿向前行走。

刘可可看着老人的背影,喃喃地说:“那个老人太神秘了,我发现老人很象一个人,哦,不,它象是一个传说。”

成天没有她那么高的兴致,他好象被老人的话给击中似的,脸上显着一种怪怪地表情。他回过头,说:“走吧。”向着吉普车的方向走去。刘可可追上他,大声说:“唉,你说老人说的那个预言会成为现实吗?”

“也许吧,一个老人的预言可能会比很多现代的仪器还要准确。我宁可信她。”成天回过头,寻找那个消失在地平线深处的老人的影子。说:“一个老人就是草原的一部历史。只有她们才与草原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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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望冬天(1)

四十九、遥望冬天

王青衣从刘可可她们那儿回来,他抬腕看表,才十点多。今天星期天,实行双休日后,他一下子就感到了一种无聊,平常时间忙碌起来,心里被一堆事情给塞得满满的,忙得舒服,也痛快,可一到了星期天,他就有些发愁。心里一下子就空了出来,让人有些难受。他现在才发现最难忍受的是没有事的那种寂寞。看书吧,就那么几本,他几乎看了十几遍,他不是个好看书的人。看股票书吧,那些股离他又十分远,他相信的是在现场的那种随机应变与对现场股的了解。手头的几份报纸也是上个月的,这儿每月通邮一次,今天刚好是通邮时间。他估计有兰静的信,兰静每月给他一封信,还会给他捎来一些好吃的东西。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半个月前就开始盼着这一天的提早到来了。刚才他在刘可可那儿看了看,她们一直在忙着,也没有什么他可以帮上的忙。他心里装着事,就提前告辞出来了。

草原上­干­净辽远得让人绝望,刚开始来时的那种兴奋感与新鲜感早就消失了。他有些懒散地向前走,那儿有条被人踏出来的路,每月的这一天邮车会在这儿停下,把邮包交给骑兵连。王青衣走到前面离路口不远处,他发现在路中竟还站着一个人,在那儿望着远处,若有所思地看着什么?从背影上看,好象是成天,他的背影很宽,有种很结实的感觉。王青衣第一次发现成天的背影竟然很好看。他远远地看着,想不明白成天来这儿­干­什么?据他所知,成天一年到头收不到一封信,好象他是一个被遗忘了的人。每逢到邮车来时,他都会躲开,时间长了,大家收到信什么的,也都躲开他。王青衣摇了摇头。快步走了上去。成天听到他的脚步声,回过了头。

王青衣说:“嗨,你怎么在这儿站着哪?我刚才还以为你在刘可可那儿?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你?”

“得了吧,你又开我的玩笑了。”成天点点头,说:“早晨起来我到你那儿,你出去了。通信员说你肯定会在这儿出现,我就来了,没想到还真让他说中了。”

“我去刘可可她们那儿看了看,人家毕竟是客人,我也是例行公事。没想到那几个女孩子真让人不敢小看哪。她们已经完成了兰骑兵与那匹顿河马的交配工作,正准备着第二步的基因分离。我听都没有听到过,好象说天书一样。”王青衣从身上摸出支烟来,示意成天也来一支,成天摆摆手,说:“昨天我去过了,她们的进展还真快哪?”

“怎么?后悔了吧,我就知道当初你让我负责他们的配合工作,就是言不由衷的话。不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去关心她们比我更受欢迎哪?尤其是那个刘可可,我一去就不断地问你的情况,象查户口似的,我把知道你的那点情况都讲了几十遍了,实在没辙,我只好现编现卖了。我给你说,象你这样的主儿,她们可新鲜了,在城市里她们那儿见过呀?”王青衣深吸一口烟,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不过我可听说,你还给人家刘可可洗过脚,你小子可真行呀?”

成天的脸红了,他摆着手说:“连你也信这种开玩笑的话。我用自己的一次失眠来发誓,如有此事,就让我失眠一次。”在高原上失眠是最让人烦的一件事,大家打赌发誓也就把这当成了一种很重的赌注。

“得了吧,有没有你自己清楚,不过我可提醒你,许多事情要加快节奏,该办则办哪,否则到手的鱼别又出溜到了水里。”王青衣故意逗着成天。他发现成天的心情今天还挺好。是因为刘可可吗?

“好了,说点正经的吧。我今天找你来可是有事的。一是陪你等信,二是想给你通通气,把连里的情况说一下。”成天看着严肃起来的王青衣说:“昨天我陪刘可可去找萨日娜的­奶­­奶­。她说今年可能会有大雪灾,也就是我们蒙古人说的铁灾。”

王青衣把烟头扔了,问:“消息可靠吗?有没有得到气象局的证实?“

“目前还没有,老人是凭自己的经验来预感到的。不过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草原上今年的气候太反常,今年夏天没有下过一场雨。二十三年前,我在家乡时就历经过一场这样的气候,当时草原上也如同今年一样,很多的青草被太阳烤死。田野间的各种动物纷纷搬家,记得当时我们看得最可怕的是草原上上万只老鼠成群结队地跑上路,向远处搬迁。昨天我又问了几户当地的牧民,他们也见过几次上百只的老鼠搬家的景象,老人们都说,凡是出现老鼠搬家,都是有大灾与大难出现前的征兆。而据老人讲,这场大雪还可能会很大,而这些东西气象局是无法预测到的。”成天心焦地说:“我遇到过铁灾,当时我才十多岁,我们上百户人赶着成千上万只牛羊去转场。结果回来时,就只剩下了几千只,很多老人在那次雪灾中死去,我的右脚冻掉了一只脚趾头。到现在一到冬天就习惯­性­地疼。我是害怕哪?我们连有上百匹马,还有两千多只羊,我们到时候可不能转场,那时候唯一的可能就是不是冻死它们,就是饿死。”

“雪灾竟然有这么厉害?”王青衣被成天说得有些动容。

“可能比想象的还要重得多?大雪灾过后,草地上的草一般到初夏才会开始长成。也就是说,冬天过去后,这些马匹与羊群还要再帮熬过一个春天,直到初夏才可能有草吃?”

王青衣有些急了,问:“我们上次打的草与收购的草料能支撑多久?”

“最多到初春。我们都是按照以前的惯例来准备草料的。但我的心里有些不太踏实,我怕万一老人的话应验,到那时我们可能受到的损失甚至无法想象。”成天沉沉地说。

“那怎么办?”王青衣有些急了。

“我就是来与你商量一下,我想先把我们这儿发现的反常情况报告给军分区,请他们帮助解决一部分经费。另外,于近期内把连队养的那群羊全部从山上迁回,同时让大家加紧时间打草,在现在的基础上再打两万公斤草料。以备大家过冬。”

“我看咱们再派人去当地气象局咨询一下。哦,你看有没有必要把情况向刘可可她们再通报一下,我看了她们的计划,他们在咱们这儿的现场研究,要持续到明年春天,让她们也做好准备。”王青衣抬头看看天,似乎自语似地说:“真是多风多雨的草原呀?”

成天点点头:“昨天她已经知道了,不过可能她们对我们的预测不太相信。但一定要让她们做好防范,以备万一。”他用手在地上扯下根草,在嘴里嚼着,半天后,又哗地吐出来。说:“按年度训练计划,咱们在十月份有一次野外训练任务。我看了一下时间,我想提前到这个月的下旬进行,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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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望冬天(2)

“我没意见。”王青衣­干­脆地说。只是他的心里有些嘀咕,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训练了。他的表情自然地说:“是否先向军分区报告一下?”

成天点点头。好象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说:“得,到底是当过连长的,痛快,我发现跟你共事,一点都不累,特别简单,我喜欢你这样的个­性­。”成天高兴地道。这时远处远远地出来一个黑点。王青衣说:“邮车来了……”

他们都不语,静静地等着邮车嘎然停在他们面前。邮车上扔下一个大大的邮袋,车又一缕烟开走了。里面果然有王青衣的一封信,还有一个很大的包裹。王青衣看了一眼信皮,果然是兰静的,他小心地折好,放到衣袋里,这样的信得一个人来看,当然也是一种享受。成天在信堆里随手拔拉着,忽然抽出一封信,他撕开,看了一眼,竟高兴地说:“妈的,马格的录取书到了,这小子终于考上了。我早就说这小子会有大出息的。”

王青衣把信拿过来,果然是一所军事院校的录取书。他发现成天的手都有些抖。成天的眼睛湿了。成天自语着说:“这是咱们连历史上的第六个考上军校的战士?这家伙终于没让我失望。哎,指导员,我看咱们今天晚上全连就加个餐,为这小子庆贺一下,你看行吗?”

“当然可以……”王青衣故意冷冷地说。成天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似的,说:“你怎么对这好象不太高兴?”

“我能高兴起来吗?你以前对马格象是一个敌人似的,处处把他压得那样紧。现在你看人家考上了,一下子又变成了一副好心样。我一下子可转不过弯来……”王青衣故意坏坏地笑着看成天。

成天有些喃喃地说:“……你不明白,这小子只能对他冷一点。他的自尊心太强,同时胆子也太大,可说真的,我喜欢这样的战士,一个战士没点敢恨敢爱的东西,我觉得就不配当战士,至少是不完整的。可做为一个战士,这一切有时候又是一种有害的东西,你没看他给我闯了多少祸。我是一边欣赏着他,又是在鞭打着他。我是害怕哪,我怕他走到另外一面去太远。”

“可你也太恨了,听说你给他在连里换了十几个兵种,先是放羊,接着到炊事班,再接着又当骑兵,反正是连里的活他几乎全­干­了一遍。我觉得你的效果可能会不太好?”王青衣有些替马格叫屈。

“可我不这样认为。你发现没有,马格最可贵的一点是这小子我交给他一件工作,他总是可以迅速适应,并且能完成到最好。这就是马格的个­性­,也是他让我满意的一点。当然他也会在过若­干­年后,感谢我的。因为我使他成为了一个完整的士兵,现在可以说,他几乎比我们都更了解骑兵连的每项工作,而这一点,就足以够他用上十几年的了。他与别人不一样,他是一只皮球,只有拍他才能跳起来。”成天慢慢地说。

王青衣听得有些呆然。他说:“好家伙,原来你是压了这么一个大赌注。不过象你这样的方式我还是第一次见。所幸的是,你成功了。只是马格能不能意识到哪?”

“他可能将会终生误解我?这就是结局。你见到过磨刀石吗?刀子磨得越来越锋利,可到了最后,那块石头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成天悲壮地说。“我想过了,今天晚上他的录取书由你宣读。我在下面做一个听众足矣?”成天说完,向前走去。他的步子迈得很重,王青衣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愣怔。半晌,他才从衣袋里,拿出来兰静的信。兰静告诉他,连队已列入撤消计划,撤消的时间可能会提前,他的转业问题已向有关部门打过招呼,让他放心。信未说那些书全是关于马的资料,让他转交给成天。

王青衣拿着信的手抖动着,他看见远处成天的身影越来越小,小得如同一个黑点,他真想大声喊住成天,可嗓子却一下哑了,他觉得眼里湿了,好象有一颗泪珠落了下来,砸在地上的声音,打得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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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没有那个人的眼睛(1)

五十、身后没有那个人的眼睛

马格听到指导员王青衣宣布自己被录取的通知后,一下子呆在了那儿,继而大颗的泪珠哗哗地涌下来。战士们先是一片寂静,接着哗哗地鼓起掌来。马格只觉得自己内心的某种东西一下子就被那份通知书给勾引了出来 。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委屈,很多一直压抑在心里的东西,一下子就哗哗地倒了出来。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变化,大家还以为他是高兴而泣哪。成天等宣布完毕后,悄然走了出去。马格的视线跟着他走了出去,他的眼睛呆滞地看着门口的方向。过了许久,当大家继续在那儿看电视时,他悄然地离开了人群,一个人走了出去。大地上蒙胧着一层白­色­的雾光。那轮孤独的月亮睁着他的那只独眼,便劲地看着大地上的事情。马格凝视着蒙着青霜的大地,良久,想起什么似地,来到马厩,把‘黄飞鸿’牵了出来。他牵着马走了许久,才跨上马背,他轻轻地拍了一下马,黄飞鸿立即在月光中飞驰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胸中某处胀得厉害,忽然想要纵马奔驰。马在奔驰时,他觉得全身都在不断地发热,他下意识地一件件地脱着自己的衣服,全身只穿一件衬衣,夜风冷冷地从他的身上吹过。他感到一阵舒畅。黄飞鸿在夜­色­中飞奔着,它跑得又轻又快。它纵上一个高些的山岭,那个地方就是当年他在这儿放羊时来过的地方,他没有想到黄飞鸿会把他带到这儿来。他下意识地从马上下来,走到山岗上,看到山下的草原如同睡着了似的,罩在一片寂静中。他就是在这里认识了萨日娜的,他没想到一个女孩子会改变自己的一生。他无言地望着山下发呆,他把那张录取书拿出来,凑在月光下一遍遍地看着。他眼中的泪水一滴滴地溅落下来,继而他看着那轮独眼似的明月放声大喊起来,他的喊声很响,那声嘶哑的声音在大地上流传了很远,他喊毕,才觉得自己胸中块垒尽消。全身如同散架似地一下子松懈下来,内心出奇地平静着。他无力地躺到在草地上,秋天的草地上弥漫着股­干­草的青香,他下意识地呼吸着,他觉得那股清香如同波浪似地拍打着他,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他好象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的一切都是那样陌生,好象世界发生了改变,他被一种好奇与新鲜感吸引。这时他看到了一群熟悉的人从他的面前走过,一个人的背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人竟然是成天,成天与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那个女孩子是谁哪,他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成天看了他一眼,就又匆匆地走了,好象根本就不认识他似的,他跑过去,扯着成天的衣角大声地喊:连长……连长,可是成天却一直用一种嘲讽的眼光看着他,他觉得委屈极了,他说你不要不理我呀,我是你的战士,是你的战友……可是成天却在人群里消失了,他大喊着成天的名字从梦中醒来,右手却抓着一把­干­草。左手竟然抓着一个人的手臂。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竟然是成天,成天看着他:“你做了个梦吧,我听见你一直在喊我,我……一直就在你的身边?”

马格的手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成天与他一样,俩人一下子拉开了距离。马格掩饰地说:“我睡过去了吗?我只觉是累,没想到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我刚才路过这儿,看到你在这儿躺着,就一直守在这儿,这一带狼挺多的,你的胆子可真够大。出了事怎么办?”成天有些僵硬地说。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习惯于与马格作这样亲切的谈话,好象还是以前那样说话的方式来得自然些。现在,现在就象是在演戏。他自嘲地笑。神情越发不自然了。

马格刚刚泛上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他站起来:“是吗?就是来两只狼,三只狼,一群狼, 我想我也不会怕,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成天……连长。”

成天愣怔在那儿,他张了张口,说出来的竟是:“那还不赶紧回去?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哪。”说完,向前走去,他走到马前,停了下来,马格以为他会回过头来说一句什么,可是成天只是在那儿站了片刻,就纵身上马。那匹马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只有一串马蹄声在草原上回响。

马格怔怔地看着成天消失的背影,转身上马,向夜­色­中的连队驰去。

他将于当天下午离开连队去三千公里外的某军校报到。临走前,马格极想做一件事情。他找到了指导员王青衣。王青衣几乎成了他与成天之间的一种纽带,许多事情在成天那儿通不过,可不一定在王青衣这儿卡住。他想问题的方式不同,而且他可能更宽容一些。马格想着王青衣的好处,走进了王青衣的房间。王青衣正靠在床上读书。那本书可能太­精­彩了,他看到马格走了进来,用手示意他坐下,说:“我还有一点,就看完了。你先坐五分钟。”继而又专注地看了起来。五分钟毕,他也将书合上了。他走到马格的身边,笑笑地说:“准备得如何了?我已派二排长把你送出草原,直到把你送上火车才准他回来。下午全连官兵列队欢送你。”

“谢谢。”马格低声说。“我没有什么可以准备的。只是有件事我放心不下。”他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王青衣。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你说的是萨日娜的事?”王青衣不动声­色­地说。

“是。我想只有您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我将要上完三年学,之后才能归来,萨日娜与她的­奶­­奶­在这个草原上需要人来照顾。可是我却无能为力。我想过了,这三年时间里,我想请你帮助照顾他们。我知道你可能也会很快离开骑兵连。但我想你会按排好这一切的。我准备了三万元钱,这都是我家里给我的零用钱,我一分钱没有花掉。这些钱用做对她们的补贴吧?”马格说完,把一叠钱递给了王青衣。王青衣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他以前只是认为这小子只是一种冲动。他的心里强烈地起伏,他又想起了兰静的信,他真想告诉他,自己不是一个可以托的人,而且他考上学后,可能永远也无法回来了,因为这个连队可能将在他离开后,再不复存在。

“我……会让人照顾好萨日娜一家的。不过这钱我就不收了,你可以直接交到萨日娜手里,这样不是更好一些吗?”

“我昨天把钱拿过去了,萨日娜与她­奶­­奶­根本就不要,她说自己不缺钱,只缺我回来。萨日娜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我不会让她伤心的。这也是我找你来的理由。”马格喃喃地说。“这钱是给她们的,我希望你可以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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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没有那个人的眼睛(2)

王青衣把那叠钱在手里掂掂,他忽然有种强烈地冲动,他真想告诉他真相,可是他没有这个权力,他不知道自已说出真相后,马格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可能也将在全连引发一轮地震。他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故意轻松地说:“那我先替你收下吧。你放心,既是我真的离开了连队,我也会把你的托付交下去的。“

“谢谢。”马格忽然问道:“指导员,我听说咱们骑兵连可能会被­精­简掉?你说这件事会发生吗?”

王青衣没有看他,把头低下,又重新拿起了那本书。马格说:“我明白了,谢谢。”打开门走了出去。王青衣把那三万元钱在手里捏捏,笑了一下。他推开成天的房门,看到成天坐卧不安地在屋子里来回转圈儿。他笑笑说:“你们俩个真有意思,这是我见过的官兵关系中最独特的俩个人。表面上互相仇视,其实在私下里却彼此看重对方。这不,连我也成了你们的通信员。刚才马格来找我,说让我转给你这三万元,请你帮助照顾一下萨日娜与他的­奶­­奶­?”

“这家伙,为什么没有把钱直接交给萨日娜,还要让我们给保存着?”

“好象是萨日娜不要,所以他才托你来帮助照看一下……”

“他怎么就知道我就会答应他哪?”成天忽然做一副冷漠状。

“得了吧?全连只有你与萨日­奶­­奶­关系好,你不照看还有谁会去帮他?再说刚才我已经代你答应了他。哦,有件事忘了给你说了。咱们野训的报告给批了,只是军分区将我们要求增拔过冬经费的报告给打回来了。至于为什么?上面没有解释。”王青衣故意掉转话题。

“一句话没有,就是不批,他们不相信会发生大雪灾呀,这样吧?咱们只好先动用连队的一部分结余,把草料卖回来再说。哦,对了,马格下午几点出发?”

“一点钟。我已经安排好了,全连一起欢送,也算是本连的一件大事吧。”王青衣看他一眼,问:“你去吧?”

“当然。”成天点点头,说:“我肯定要去,这时候再不去,我们就是仇人了。”王青衣被他逗笑了,咳嗽着说:“还有一件事,也得向你提前通报一下,军分区预告说中国野生动物研究中心组织了九位野生动物专家来山南草原进行一次关于野马的考查活动。据说名单中有刘可可。他们具体的到达日期大约在十月上旬左右。军分区让我们做好配合工作。可能需要派出一部分兵力去配合他们。”

成天咬咬嘴­唇­,恨恨地说了声:“添乱……”仿佛是与谁赌气似的。大踏步走了出去。他的心里一团乱,他没想到这匹野马为他带来这么多的事。他越来越被一种不安给压抑着,他预感兰骑兵可能会离开他,从开始到了骑兵连后,那匹马就好象成了一个明星,现在那些动物专家们来了,可能下一步就会提出把这匹马带走。人们都似乎为了这匹马而来,好象他们从这匹马身上发现了各自的未来。他心情烦躁地在草地上急急地走。他忽然想起,他有很多天没有见过兰骑兵了。他想,这次出训,我一定要把它带出去,因为它是一匹军马。

饭刚吃完,连队门前的路上,就有几个战士把锣鼓家伙给拿了出来。在一边咚咚地敲打起来。三班的战士簇拥着马格向外走,一排长开着吉普车,车顶上还被一个战士给戴了朵花。马格从班里一走出来,就用眼睛寻找着什么?王青衣走过来,给他把衣服整了整。一堆人围着马格争说着告别的话。马格一边与大家说着话,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寻找着什么?他的眼睛在碰到一个人的目光时,呆住了,继而小心地回避开,他的神情一下子就恢复了过来,仿佛刚才的笑仅仅是一种铺张,现在才到了火候,成天与王青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时地看一眼正与大家说话的马格。这时他看了一眼表,低声说:“时间到了……“

王青衣喊大家集合,然后列成两队,欢送马格。马格从人群中走过,挨个与大家握手告别。走到成天面前时,成天迟缓地伸出手,轻声说:“祝贺你……”

马格在他的面前停住,使劲地看他一眼,他的手动了一下,端在半空中,继而又放下了。他无言地走上了吉普车。同时使劲地摔了一下车门。成天的脸­色­一下子就青了,他的手一直端在半空,半天没有垂下,王青衣用眼睛扫了一眼他,发现他的眼睛呆滞而沉重。全连的许多战士都看到了那一幕,但大家只看了一眼,就如同被针扎似的,缩了回去。

成天木木地看着吉普车迅速被扬起的尘土给庶住了。他看了许久,才转身向回走。很多人看到,成天的背一瞬间变驼了。

马格的眼中一直含着泪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伸出手的一瞬间,竟然又改变了主意。他曾经设想过十几种与成天告别的方式,但唯独没有想过用这样一种方式。他觉得自己还是与他保持这样一种关系,可能更自然,也更真实。

车子开出了有十多公里后,停下了。他看到古典与萨日娜站在路边上。马格急急地下了车,他在离开前,根本就没想过让萨日娜去送他。并且也没有告诉她自己离开的时间,可萨日娜却站在尘土中一直望着他。马格急急地下了车。问:“萨日娜,你怎么来了?”

“是成连长让我把萨日娜接来的,他让我们待在这儿,等你。他交待要让萨日娜把你送到县城里去,再由我们把她接回。”古典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马格的眼睛一酸,他回过头,使劲地看着身后,身后的草原只有空旷得让人绝望的兰天。他在心里恨恨地骂着自己,眼泪一颗颗地打湿了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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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的标本(1)

五十一、天真的标本

刘可可捧着一个小小的容器急急地走着。她的身子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太好。这几天她们刚把基因分离完毕,剩下的就是把基因冰冻起来,等候另外一匹英国马的到来。前几天,她们通过海事卫星电话,得知,那匹马已经运抵广州海关,正在进行动物检疫,一旦检查完毕后,既把那匹英国马运送过来。兰骑兵与顿河马交配也已成功。昨天王妃检查后,发现呈阳­性­,也就是说那匹顿河母马已经怀孕。前期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她已经开始了对于基因链的前期研究,并有了一些新的发现。这几天里,她几乎每天都­干­到很晚,来到高原后,她一直在失眠。并且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做一种很奇怪的恶梦,而那恶梦的男主角竟然是那个成天。每次出现在她梦中的成天,好象都是在一种危险中。不是在悬崖上就是掉到了马下,而她则一直就是那个他发生危险时的目睹者。这让她很受折磨。但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是你梦到了别人,而不是别人梦到了你,而梦想根本无法控制。等她习惯了这种梦境时,那个常做的梦又消失了,她只好一晚一晚地数着绵羊绵羊地熬时间。有一次她实在难受极了,她竟跑到了草原上对着空旷的草原大声咒骂了起来。她把自己所能想起来的骂人的话,几乎全部说了一遍。心里竟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失眠与成天全部都消失了。

这使她很奇怪。

她把那个小瓶拿到草原上,那儿有她们挖的一个小坑,每次她们把试验用品用完后,都全部埋到了这里。这样安全些,同时她们几个都是环保主义者。她们没有权力来把这块草原搞脏。刘可可拿起锹来,吭哧吭哧地挖着,草地上的土很松,可却难挖,因为草皮与土地相连着,每次上去只能挖出一点。这时她的身后响起了阵轻轻的笑声。她回过头一看,竟发现成天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成天一脸的灿烂样儿,她忽然看去,竟有些激动。她喊道:“哎,你还笑哪,快来帮我一把。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哪,也不吱一声,我还以为是个坏人哪?”

“坏人就坏人吧。反正我想也不会在你……们的心中留下多少好印象。至多是个好一点的男人形象而已。”成天故意在那儿打着哈哈。

刘可可说:“别在那儿臭美了吧,怎么这么多天不见你,一下子就变得油腔滑调起来了?这地真难挖,快点帮我来­干­活吧?”

成天说:“没想到这么多天没来,一来就出上了苦力。”他故意叹息着,三下两下就把坑挖好了。刘可可把那几个瓶子给埋好,又踩结实。才想起什么似地说:“唉,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我们这儿了?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这儿呀?”成天把锹扛在肩上,说:“我的那匹马在你这儿放了几十天了,我想来看看。”

“兰骑兵在马厩里,那是你的宝贝,你随时可以去看。”刘可可说:“兰骑兵真是匹好马,除了我骑她不配合外,基本上都与我们配合得很好。这次搞完研究,我们还想为它请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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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的标本(2)

俩人边走边说,走到距马厩咐近一百米左右,就听见兰骑兵在马棚里兴奋地长嘶着,接着就是一阵响亮的踢刨声。成天笑了笑说:“兰骑兵听到了我的声音。”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如同孩子似的,他用力听着那种声音,说:“这家伙身边好象还有匹马,是不是它的新娘子,那匹从俄国进口的顿河马?”

刘可可轻轻地点点头。成天大笑着说:“好好,这家伙还没有忘了我,我以为它会被一匹马的爱情就给收卖了呢。”说完,快步跑进了马厩。刘可可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看出了很多的陌生与新鲜,成天身上竟然有种让人吃惊的天真,而天真对一个男人来说,已经如同标本似的,非常稀少了。她怪怪地看着成天的样子,心里竟然瞬间涌起他在梦中的样子,有次她在梦中看到成天,如同一个婴儿,女人的直觉太奇怪了,原来他还是个孩子。

成天走进马棚里,隔着很远,就看见兰骑兵异常兴奋地抬起头,向他打着响亮的鼻息。那是兰骑兵与人打招呼的一种特殊方式。成天用手轻抚着兰骑兵,兰骑兵张开嘴,不停地在咬着他的袖子。那匹顿河马警惕地看着他,它真漂亮,做了新娘子的马更漂亮了,它的眼神里充溢着温柔之水。小心地站在兰骑兵的身后,那正是一个新娘子应站的地方。而兰骑兵就有些大大咧咧地了。它用­唇­嗅着成天 ,然后又咬着他的袖子,把他往里面扯,那意思是,看我的新娘子如何?成天哈哈大笑,他伸过手去抚一下那匹顿河马。那匹顿河马的胆子很小,扬起头,躲了过去。成天哈哈大笑,连声说好玩好玩,回头看一眼一直站在门口盯视着他与那两匹马的刘可可说:“可可,兰骑兵好福气呀,娶了个外国新媳­妇­儿。这匹马真美,配得上我们兰骑兵,我代兰骑兵先谢谢你了。”

刘可可被他逗笑了,嗔怪地看他一眼,说:“我发现你今天的嘴好臭。你以前在我们面前如同一个正人君子似的,今天有点不象你,不过我……还是喜欢你今天的这种样子,有点痞气,可是让人能接受。不过你的这匹马,挺好­色­的,听王妃说,她一进来,兰骑兵就会跳起来,还爱添她的手哪?”

成天被逗笑了,他在心里咀嚼着刚才刘可可的话,她竟然说自己喜欢他这样子,自己真的有所改变吗?“哎,光顾着与你说话了,新娘子叫什么呀?”

“还没有名字。我们早就忙得给忘了,这样吧,就请你给它取个名字。”刘可可动人地看着成天。成天想了下,说:“我看就叫做黄花菜吧?这名字上口,容易记,也喜庆。”

“黄花菜,行呀,我看这名字好,大绿大红的,有意思。”刘可可说:“我发现你取名字还挺有天才的,这样吧,我们把这次产出来的马的命名,也交给你,请你取个名字。也是对你与你的兰骑兵的一种感谢。”

“这我­干­,取名字我是老手了,我们连一半以上的马的名字都是我给取的,还有一半以上的名字也是经过我同意的。这匹马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不能给一匹还没有出生的马命名,等它出生的那一天,我会告诉你的。”成天拍拍手,给兰骑兵添了点草料,说:“兰骑兵有些瘦了,秋天的马是上膘的时候,如果秋天上不了膘,到了冬天就可能会一直瘦下去,很难补回。”

刘可可说:“我们注意一下,争取把它喂得肥肥的,到时我肯定会还给你一匹肥硕的兰骑兵。”

成天从马厩里向外走,说:“谢谢,但愿如此。我是不放心哪。这匹马在连队一直是我在亲自喂着,每天与它在一起,现在一下子十几天不见,还真有点舍不得。这匹马对我很重要,你知道吗?”

“对我也是如此。当然对更多的人也是如此。包括即将来草原上对野马考查的工作队,哦,他们要来的消息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这也是我不安的一个原因,我发现兰骑兵可能从此将会陷入不属于它的热闹中,我现在几乎都有些后悔了,我不知道我发现与捕获它,对野马来说,是一种灾难还是幸福。”成天的眼睛中闪动着一丝忧郁,刘可可觉得这个男人在忧伤时的表情让人不忍目睹。但又是那样地动人。她喃喃地说:“也许吧,据说这个世界上的物种每年以三十五种的速度在这个星球上消失。人们发现的越多,那些动物消失的就越快。可是我不知道什么可以救它们。其实当我们开始试图驯服它们的同时,它可能就已经消失了。如果说,这个草原上只有唯一的这一匹野马,那可能也就是预示着山南草原其实从现在开始,已经没有真正的野生野马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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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的标本(3)

成天听得有些目瞪口呆,呆然地看了刘可可片刻,才自语似地说:“你是说,从发现兰骑兵的开始,我就宣告了另外一种人类欲望的开始?”

“我认为是这样,如同我现在把兰骑兵拉到这里来试图育出世界上最好的马来的梦想一样,你的梦想只是拥有一匹真正的野马,并把它驯服,这种男人的野心与理想其实都可以谋杀掉它们。我们只是一个善意的保护者,可是我们这种好意又在多大程度上可以真正给它们提供一种安全的未来呢?因为它稀少,所以它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可能就越大。说真的,我接到考察队要来的通知后,内心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可能他们会带走你这匹马,因为它是唯一可能证实山南草原还有野马的一个标本。”刘可可尖锐地说。

成天的眼睛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他有些恍惚地看着刘可可,陷入了深深地沉默。刘可可好象根本没有察觉似的,顾自说下去:“……允许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觉得这么多年,你在草原上呆着,其实内心一直很空,你渴望找到一种依附,一个自己心中的念物,于是你发现了这匹野马,你把它当成了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依据,你觉得野马可能是你­精­神上的制高点,可以帮你。我发现你孤独到了居然把一种理想当成了自己生命的依托。可你想过没有,如果这匹野马真的被他们带走后,你会怎么样。”

成天定定地看着刘可可,他的眼睛可怕地鼓突着。刘可可坦然的迎着他的目光。她觉得自己说出去后,内心一下子痛快了,她很想看看成天被她的话击中的样子。谁让你经常出现在我的梦中哪?她有些没有道理地想着。成天嘴张了几下,终于没有说出话来,他把头扭向天空,好象天上真有什么东西,正从兰­色­中经过似的。刘可可看到一只苍鹰正在天空滑过,天空太­干­净了,那只鸟儿竟然在天空中留不下一点痕迹。如同它从来就没有飞翔过似的,可是人在大地上就可以留下行走的痕迹吗?

那只鹰在天上消失很久后,成天才把头低下,好象刚才根本就没有听刘可可说过什么似的,笑笑说:“耽误你的时间太长了,我……想回去了。”

刘可可有些失落地看着他,不语。成天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我几乎忘了我来­干­什么事了。我想请你帮个忙?“

刘可可有些疑或地看着成天。

“我们下周将要去五十公里外的山上进行每年例行的野外训练课目。我想带兰骑兵上山,这对它来说,可能是最重要的一次训练,因为它很可能象你所说的那样,它将终生没有机会体验一次做战马的感受。至少,它现在是在册的军马,而不再是一匹野马。”

刘可可没想到他来这儿竟然是为了这件事。她说:“假如我不同意哪?”

“你会同意的。我想信你会的,据我了解,前期工作已经基本结束,剩下的就是你们做研究用了,兰骑兵最大的作用是在这里继续度它的密月,与等它的第二位新娘。何况,我是它的主人,它只是配属于你而已。”

“你们将去多长时间?”

“一周。”成天­干­脆地说。“一周后我再把它交给你。”

“一言为定。它是你的,我还给你。”俩人伸出手来,互相击掌。然后俩人相视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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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弓­射­大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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