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清穿之旅(熙朝大公主) > 82 小别重逢

82 小别重逢

( “敏姐姐!”我悄悄走到诺敏身旁,轻轻叫了一声

诺敏大概是太聚­精­会神了,乍然听到有人唤她竟然浑身一颤,差点“啊”地惊叫起来,我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别叫,别叫,是我,纯禧!”

诺敏细细辨认了一下才放松下来,又恢复了小心谨慎彬彬有礼的样子,跟我施礼道:“叩见大……”

我不等她说完,就制止了:“行了行了,敏姐姐,半夜三更又没人看见,别那么多虚礼,坐吧,咱们一起唠唠嗑”

刚才捂住她嘴的时候,我感觉手上有些湿漉漉的,更肯定她在对月流泪了,到底什么事惹得她这么伤心?

我与诺敏并肩坐在台阶上,右手伸进她的臂弯挽住她,将身子轻轻倚靠在她身上,拉进彼此间的距离,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敏姐姐,这月亮上有什么?你为啥看的这么入迷?”

诺敏愣愣地看着月亮并没有立即答我,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好半天,才开口唤了声:“大公主……”

跟诺敏说过很多次,让她称我的名字,她就是改不了口,我实在没办法,也只得由她去了

“嗯?敏姐姐,你说吧,我听着呢”我保持着倚靠的姿势,口气慵懒

“你知道……知道……”诺敏说得犹犹豫豫的,说到这里竟然打住了

我坐正身子,转头望着她,问道:“知道什么?”

诺敏期期艾艾地问道:“……知道谁叫‘冰月’吗?”

诺敏终于把问题问完整了,可我心内是骤然一惊难道说她今晚独坐宫阶,望月嗟叹,跟“冰月”有关?可这个名字现如今在紫禁城内没有几个人知道,即便是知道的几人也不敢提起,诺敏刚进宫不久,怎么会听到这个名字呢?

我压住心内的疑惑,摇摇头,故作不解地道:“不知道,怎么了,敏姐姐?”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罢了”诺敏朝我微微一笑,那笑容透着几分凄清

随便问问就能问到这么机密的事情,未免太高段了吧!

我决定装傻到底,探一探她到底如何得知了“冰月”这个名字,于是道:“你刚说的那个名字很好听呢,好像是个女孩子,是谁呀?”

“呵,我要是知道她是谁就好了”诺敏的口气中蕴含了几分无奈,几分嫉妒,说着话似乎想又起了什么,拿帕子抹了一下眼角

“敏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我这一问,诺敏似乎更伤心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啪啪地往下掉

“怎么了,怎么了,敏姐姐,有什么事说出来呀,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我握着她的手急问道

诺敏无声地淌了一阵子泪,好半天才平复了心情,擦了擦泪,勉强对我笑道:“没什么,只是……只是有些想家罢了”

我凝望着她的眼睛,那眼神闪烁着,说明她是言不由衷

“怎么了?皇阿玛对你不好?”

诺敏闻言,调开了眼神,抬头望着月亮,轻叹了一声,喃喃道:“好,可那要是真是对‘我’好就好了!”

诺敏这句话说的云山雾罩的,貌似话里有话,既然是好,又怎么不是真对她好呢?

我正想再问个究竟,却不经意发现清宁宫东暖阁的灯亮了,貌似康师傅起来了!在这个月亮又大又圆的夜晚,失眠的人未免也太多了吧!

这凤凰楼可是正对着清宁宫的,万一我跟诺敏夜半不睡觉“互诉衷肠”被他老人家发现可不得了!本着“安全第一”的­精­神,诺敏的问题我只有留待日后有机会再探查了!

************

康师傅带着胤礽,胤褆,永绶一起去乌拉巡视了三天,回来了

留守的女眷以及不到十岁的胤祉和胤禛都出到大清门外去迎驾,在康师傅的身边,我看见了许久不曾见面的班第,一别大半年,这位蒙语师傅貌似比以前黑了,却似乎比先前又更高,更壮实了

清宁宫正殿,康师傅一落座,就开始向佟妃询问,他走之后这三天宫里的近况

佟妃面带微笑地跟康师傅回报说一切正常,还特别提到我的表现尤其良好,不仅圆满地完成了临帖的任务,而且竟然连曾经久久都背不下来的《内则衍义》前两纲都顺利地攻克了简直是奇迹啊奇迹!

但凡奇迹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这次我能够创造奇迹也不例外我之所以舍得如此牺牲自己去背那篇糟粕,完全是为了能够在康师傅不在的时间内,说动佟妃放我去盛京城内溜达溜达

早听说这行宫后头的四平街一带是个出了名的商业区,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在这里聚集,卖各种各样东西的都有,我很想去那里逛一逛康师傅坐镇的时候,不是跟扈从的大臣们商议国事,就是接见前来觐见的地方官员,我自然也没机会出去

他一走,佟妃监管,我哪能放过这大好机会呢?因此,我牺牲了一天时间完成康师傅临走前布置的任务,然后跟佟妃讨价还价,终于争取到在附近“略逛逛”的机会,于是接下来两天都带着胤禛和胤祉,如愿去逛街了

这四平街还真是名不虚传,商铺林立艾各行各业都有,药店,茶庄,银楼,杂货店,小吃店,书店,皮革行,药材行,铜器行等等,街道处处都是人头攒动,热闹程度一点都不逊于京城!我们吃了小吃,看了各种表演,我还在书店里淘到了一本□——《□》,竟然还是全本!可谓是收获颇丰啊不过,这回出去,因为带着两个小朋友,我没管闲事,所以是高高兴兴出去,平平安安回来,皆大欢喜

康师傅听了佟妃的汇报后,略略考了考我,发现佟妃所言确属实,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禧儿,你与班第有日子没见了,他这是第一次来盛京行宫,你就带着他到处看看,去吧”

能早一点脱离康师傅的唠叨,出清宁宫,让当导游就当呗

我于是允诺,施礼,带着那个一看到我就开始傻呵呵笑的班第,逛逛这座大型四合院老实说,这个四合院真经不得逛,爬爬凤凰楼,浏览下十王亭,参观下五大宫,就结束了

最后作为主人,我还是邀请他到永福宫坐了坐,没事­干­,也只好品茗聊天了

这是我第一次跟他这样心平气和地面对面坐着,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空气中蔓延

我们两个人都没说话,他静静地看着我,我也静静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回我不像往常那样,看见他就自然而然地在心底产生排斥心理我会想起胤禛曾说过他非常英勇地连拔了罗刹人好几个据点,然后脑海中会想象他打仗的样子;还会想起他写给我的那封信和那片红枫叶;还有生日的时候,他送给我的那个亲手雕刻的笔筒……

“你……”

“你……”

我们俩忽然异口同声的说了同一个字,我哑 ... [,]

(然失笑,他也呵呵地笑着,这一笑打破了方才的静谧,也让室内的气氛变得热络起来

“你先说吧”班第还是一如既往地颇有君子之风

“你……的信我收到了,只是功课忙,没来得及回复,你不会怪我吧?”其实我本来是想说“你比以前瘦了”,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临时变了

“不会,看到你活蹦乱跳的,胜过千百封回信”

班第微笑着,眼眸中闪耀着的神采,让我的心中莫名地一阵悸动,我有些慌乱地调开了目光

少顷,稍安了安情绪,我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你更漂亮了”班第这一句说得至真至诚

我的脸有些燥热,打趣着掩饰道:“好啦,蒙古师傅,你就别安慰我啦!”

“不是安慰,在我眼里,你就是世上最美的那朵金莲花” 班第的表情认真无比,眼眸中渗透的诚挚似乎倏然间就淌进了我的心底

面对如此直白的赞美,我忽然间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伸手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以调解心中的无措感

“嗯……什么时候会正式跟罗刹人开打?”我换了个话题

“哦,这个要看形势,还需进一步商议不过,快了”班第虽然微笑着说着,眼神却有那么一点暗淡,似乎有些失落

“你还要回去吗?”

“嗯”班第点头,“后天就回去”

“这么快!不能多留会儿?”不经意间,这句话竟然从我的嘴里脱口而出,我自己都暗暗有些讶异我­干­嘛要让他多留会儿啊……

“那边形势紧张,我不能离开太久”班第笑着,眼神中又多了些光彩

“哦,那你要多保重啊快点打个打胜仗,把罗刹人赶回去,然后平平安安地回来皇阿玛可盼着你给我上蒙语课呢”

“哦,是皇上盼着呢……”班第笑意吟吟,乌黑的瞳仁里映出两个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我,“……那你呢?”

“我……我什么?”我说着,不停地喝着茶,以让自己有事可做

“你也盼着么?”

“我?你也知道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个鸟语……”我刚说了这句,就发现班第的笑意隐没了,代之以无限的落寞,这让我心中莫名的觉着有些不忍“不过……我也消你全须全尾的回来”

“好,我一定会你放心” 班第的脸上立时恢复了原来的神采,

说完这句,我们又沉默了

班第是莫名奇妙的喜笑颜开,我则是心内暗暗地惊讶于自己方才说的话,有好几句都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仿佛那思绪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声音在心中响起:咳!好歹班第是要去打仗的,总不能让人家情绪低落地去吧?

对,一定是这样的

这么想着,我心中才又安然了

84茶庄会客(2)

( “远平兄,你这又何必呢?你若一走,汉槎兄可怎么办?他蒙冤二十多载,现在可还远在宁古塔受苦呢!”容若劝解道

顾贞观痛哭流涕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法子可想?人人都心存畏惧而高高挂起,汉槎兄是唯有死路一条了,我无法实现当日对他的承诺,唯有一死可明心志!”说着又挣扎着要去撞墙

明珠也上阵抱住顾贞观,道:“远平,万万不可如此啊大公主并不是见死不救,只是她也有……”明珠说着满脸凄怆地望了我一眼,又继续道,“……她也有她的难处啊你听我说,如若实在不行,老夫与犬子就一起陪你去向皇上死谏……”

顾贞观立刻哽咽道:“不,不,明相,这样会让您府上,上上下下百十口同赴黄泉!不可不可啊”

明珠,容若,顾贞观三个大男人竟然就这样泪洒当场

我是大可拂袖而去的,像某些铁石心肠的人一样,你们要生要死,­干­我何事?

可是,显然我还没有修炼到这种地步,我不是看不出来,明珠这厮有演戏的成分,可是,容若和顾贞观这两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情真意切

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而现在,他们不仅是泪流满面,有人甚至到了绝望到要撞墙的地步!

这样的情形之下,我的心内的天平逐渐地又从理­性­这一头慢慢地倾斜到了感­性­这边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班第,发先他也已经眼眶发红,快坠下泪来了,觉察到了我在看他,勉强撬下嘴角掩饰了下情绪,道:“走吧”说着就要伸手再度去开门

“等下吧!”我说着,闭上了眼,深呼吸了下,重又睁开后,转身,坐回到方才的椅子上,望着对面抱成一团的三个大男人,道,“你们是打算继续哭艾还是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

“大公主……”班第开口唤了我一声,我却一伸手阻止了他,转头,狠瞪了他一眼,道:“你给我闭嘴,这笔帐回头跟你算!”

明珠,容若,和顾贞观三个刚刚在发愣,这时候总算回过神来了,顾不得擦泪,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给我磕了三个头,道:“多谢大公主仗义相助!”

我扫了他们一眼,道:“能不能助得了还两说着呢,我只能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量一试罢了行了,都起来吧”

那仨这才起身,像三座大山似的储着

“坐吧!”我又下了个指令,他们才又坐了“好了,别浪费时间了,谁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你们到底要救什么人?”

明珠,容若,顾贞观三个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容若微微点了点头,到了我身边又亲手给我沏了茶后,对着我一拱手,躬身道:“大公主,请容奴才略述一下事情的始末”

“好,你说”于是我就这样边抿着茉莉银针,边听着纳兰容若回顾了一个江南大才子悲惨遭遇

原来他们想救的人名叫吴兆骞,字汉槎,来自江苏吴江,此人从小天赋异禀,一目十行,提笔成文,九岁作《胆赋》,十岁写《京都赋》,少年时即声震文坛,成年后因文才卓著,成为著名社团“慎交社”的盟主,并被公推为“江左三凤”之一他与顺治十四年秋参加了江南科考,一试而中,成为举人这原本该是人生的一大乐事,但是那一年,却成为无数参加江南科考并中举之人的噩梦因有人举报说该年度主持江南科考的考官徇私舞弊,收受贿赂,因此,考中的举人实质上都是花了银子买来的,并无真才实学,此事传到了顺治爷的耳中,顿时龙颜大怒,将江南科考的主考官副主考官从考官全部下了大狱

顺治十六年,顺治爷下令将所有在顺治十四年江南科考中中举的举人,全数押解到紫禁城的瀛台进行复试此次复试的“待遇”之高是前所未有的,所有的考生身边都站着两名身怀佩刀的兵冬虎视眈眈地监视着吾兆骞本就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不曾想在紫禁城又受到了这样的“监视”待遇,向来恃才傲物的他,在考场上是一个字没写,愤然交了白卷!他这一交白卷是泄了自己心头的一时之气,可是那张白卷在顺治爷那边,却是坐实了“无真才实学”的指控了于是,顺治爷朱笔一挥,吴兆骞被杖责四十,家产籍没入官,与父母兄弟妻子一并流徙宁古塔!这一去,就在苦寒之地呆了二十多年,当年的青年才俊如今已是年近花甲

顾贞观,也就是容若和明珠口中所称的“远平”,与吴兆骞两个人自小就因志趣相投而成为莫逆之交,自故友遭难后,他就一直四处奔波,设法营救,奈何世态炎凉,人情惨淡,一直未果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纳兰容若,两人因文气相通成为忘年交此后,容若因被二人的情谊深深打动,决定帮助顾贞观营救吴兆骞此后,容若就充分地利用了他自己和他爹明珠的关系网,展开了一系列的行动

然而,这件事不但是想起来难,做起来更难,虽然明珠的势力在朝中不可小觑,但是索额图这股反对势力确实难缠,凡是明珠想做的事情,不管对不对,索额图统统跟他唱对台戏唱到底!

原本朝廷是有规定,被流徙的罪犯是可以允许出资赎还的,但是这件事部议之时,索额图那边的势力一直压着不准,理由有二:一是吴兆骞一案是世祖钦定的,二是吴兆骞还写过一些倾诉“亡国之痛”的反诗,属于心怀不轨之徒,因此不在赎买的范围内容若他们从开始行动到今日,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年,吴兆骞还是被羁押在宁古塔,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明珠想到了我,于是便趁着此次出巡之际,让容若设法联系到了班第,班第在南书房行走之时与容若就有交情,在戍边之时又见过吴兆骞,对此人的才学本就佩服,听了容若的讲述后,又被这些人之间的深厚情谊所感动,当时一冲动,也没想太多,就答应了下来,所以,今日我就出现在了“和福茶庄”了

容若不愧是才子,口齿伶俐,讲述的条理非冲楚,为了证明吴兆骞的才学的真实­性­,他还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册吴兆骞的著作《秋笳集》赠给了我,我随手翻了几页,一首《谒金门》映入眼帘:

情恻恻,谁遗雁行南北,惨淡云迷关塞黑,那知春草­色­

细雨花飞绣陌,又是去年寒食,啼断子规无气力,欲归归未得

这么一首不到五十个字的辞,却将一个流徙在苦寒之地,极度思念故土的流人心理刻画得入木三分,连我都不禁心生戚然

掩上《秋笳集》,我思索了片刻,望着坐在室内一个个眼眶通红的才子们,道:“事情我已知晓,对这个吴兆骞的不幸也深表同情然,这个案子确是世祖定下的,想要翻过来,恐怕不是难如登天,而是根本没有可能!”

我说这话是有十足依据的,虽然康师傅他爹对康师傅不怎么样,可是康师傅对这个爹却崇敬得很,凡是他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可统统认为是正确的,不信的话,尽可以康师傅给他爹写的《 ... [,]

(孝陵神功圣德碑文》

明珠拱手道:“大公主,奴才们不奢求翻案,只求能薄吴兆骞一条命,能让他得以赎回,重归故里便足矣”

“明中堂,若我没有听错的话,这件事不是部议已经不准了吗?”

“回大公主,的确是部议不准,但还未呈交皇上最后核准,若到时候皇上能将此事发部再议,或者直接下诏准许赎买,那吴兆骞的命就算救下了”

“那据你所知,皇阿玛目前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他对吴兆骞了解多少?”

“大公主您也知道,皇上向来对徇私舞弊之事深恶痛绝,因此……对吴兆骞也无甚好感”明珠的回答有些底气不足我听着也是深觉不妙!

这件事说起来是政治事件,康师傅曾三番四次跟我三令五申,不许我Сhā手前朝政事,我现在因为一时心软,试图“顶风作案”,可要救的竟然是一个康师傅没有好感的人,那跟让我爬梯子上天摘月亮有什么两样?

我皱了眉,喝了口茶,往椅背上一靠,有些泄气地道:“明中堂,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真的会很难办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我Сhā手之后,会适得其反呢?到那时,你们的朋友可能不但救不出来,反而会……” 我虽吞了“速死”两个字没说出来,但我相信在座的个个都心知肚明

明珠看了一眼容若,就见容若取出了一个绢本,递到我面前

我打开一看,里头是洋洋洒洒的一篇《长白山赋》,用词绮丽,气势磅礴,其功力丝毫不逊于那些擅长写赋的名家如汉代的张衡,班固,司马相如等

我抬眼望着明珠,明珠立即解释道:“大公主,这赋乃是吴兆骞所做,若您能设法让皇上读到此篇,那便是事半功倍了”

不愧是久历宦海之人,虽不能说明珠对康师傅的心理了若指掌,但是窥得一二还是有的如果康师傅能读到这篇赋,其一,能够证明吴兆骞确实是有才学之人,那么当年对他的指控便是不成立的,即使不能翻案,康师傅对这个人的印象也会有所改观,其二,这篇赋是赞美长白山的,长白山是什么地方——大清的龙兴之地啊赞美长白山,不就是在赞美爱新觉罗家的先祖吗?如今三番既平,四海一统,康师傅志得意满,正需要这么一篇东西来赞颂先祖,赞颂了先祖也就相当于赞颂康师傅自己了!因为只有伟大的先祖,才能孕育出这么伟大优秀的帝王呀!

俗语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即便是像康师傅这么圣明的皇帝,赞美的话也是爱听的倘若康师傅果然龙心大悦的话,再加上适当的提醒,那吴兆骞的确有可能脱离苦海

“大公主,你看如何翱”明珠的一句询问将我从思忖中唤了出来

我回过神来,发现对面坐着的三位都在用焦急的眼神望着我

我顿了片刻道: “可以一试,但成与不成,我无法保证”

此话确实不是我推诿,而是我的确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圣心难测啊康师傅到时候要真的高兴那当然好,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那连我都有可能再次陷入上次三河县事件的境地!

明珠,容若,顾贞观三人闻言是激动地再次伏地磕头道:“奴才谢过大公主!”

顾贞观喜极而泣,老泪纵横,频频擦着眼角

我则在心中默念:上天诸神,拜托,保佑我这次能将这个七级浮屠造成了吧

85秋后算账

( 永福宫堂屋,我气呼呼地拿眼瞪着班第,班第则维持着他那个傻不拉几的微笑对着我。

“主子,班第台吉,请用茶。”小穗战战兢兢地将茶碗分别放在我和班第面前。

我伸手一扫,班第面前的茶碗“哐当”摔到了地上,碎成了一片两片三四片。

“主子……”小穗吓了一跳,抱着托盘缩在一旁。

我气呼呼地对小穗道,“你记住,我这儿的茶,谁来都喝得,唯独这个人……”说着,我冷瞟了一眼班第,“哼!喝不得!”

我又是摆脸­色­,又是摔茶碗的,给班第看的颜­色­自认为是够灿烂的了吧,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这忍功实在是太强了。

小穗蹲身收拾了残片后,出了堂屋,轻轻地把门带上了。

又顿了半晌,班第开口问道:“气顺了没?”

我抛了一个“超级大卫生球”给他,没搭理。

说实话,我这会儿是越想越生气!

死班第,我是念着他现在正要为国出力打仗,才给他个好脸­色­看,他竟然不识好歹,敢事先替我做主揽事儿!虽然说这件事情从情理上讲是件善事,可是,他将我蒙在鼓里的做法,我一想起来就像吃了只苍蝇似的,难受极了!

打从茶庄出来后,我就开始跟他秋后算账了。

回来的路上,我命令塞图他们将手上的大包小包全数交给他负责,班第彻底沦为小跟班,手上拎着,怀里抱着,外加脖子上还挂着,一路狼狈万分地跟着我回了行宫。

“禧儿妹妹?”班第又试探着唤了我一声。

我还是没理他,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唉!大公主,今儿的事在下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吧!” 班第说着,竟然双手捧着茶碗,递到了我面前,躬身做道歉状。

还跟我玩文字游戏?低估我的智商!我怒道:“什么叫也有不对的地方?明明就是全错!”

“是是是,大公主说的对,是在下说错了,全是在下的错,给您赔不是了,您就赏个脸,喝了这盏茶,消消气吧!”班第说着,还真是满脸的愧疚之­色­。

真是不容易啊,回想起自从我认识班第这家伙以来,哪次斗争最后不是以他的胜利而告终呢?要挑他的错处,难度不是一般的高!像今天这样,他对我低头认错,可还是破天荒第一次呢!乐!爽!

不过,脸­色­给到这地步也差不多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关键是,打完仗他还得回紫禁城,康师傅还得让他教我蒙语啊!说来说去,我还是“弱势群体”,梁子结深了,到时候对我自个儿没什么好处。ww

我接过茶碗,追加了一句警告:“看你认错态度尚好,这回就原谅你了!要是还有下回,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班第竖起右手,一副非常虔诚的样子,发誓道:“小的谨记大公主教诲,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犯今天的错误!”

这下我心满意足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茉莉花茶,结束了我跟班第之间的敌对状态。

班第重又入座,神情忽然变得肃穆起来,很认真地望着我道:“禧儿,其实我真的后悔今天带你出去,都怪我一时冲动。”

我轻叹口气,摇了摇头,道:“你也不必这么说,其实这件事情,若是我跟你换个位子的话,或许我也会这么做……”

“禧儿!”班第眼眸中忽然泛起一种异样的光芒,伸手握着我的手,道,“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我的脸颊又开始发热,轻轻挣开他的手,慌乱地端起茶碗,喝了口,清了清嗓子道:“嗯……这个……我让小穗给你上茶吧。”说完,也不等班第回答,就大声喊了一句,“小穗!”

小穗应声而入,“主子,有什么吩咐?”

“嗯……那个那个,哦……你快给班第端茶来。”心头的慌乱,让我瞬时像患了“失语症”似的。

小穗一脸的迷惑不解,“您刚刚不是才说过……”。

我一阵抢白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让你端就端!”

热腾腾的茶端上来了,小穗又帮我加了水后,再次退出了门外。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刚才略略有些尴尬暧昧的气氛被冲散了许多。

我恢复了原先的镇定,班第也开始喝着茶,将话题带回到了营救吴兆骞的事情上。

“禧儿,说真的,这件事太难为你了,就像你说的,万一有个万一,非但救不出人来,就连你可能也会受罚。所以,即使你现在撒手不管,也不会有人怪你的。”

我轻轻摇头,道:“我既然已亲口答应了他们,就一定会管到底。试一试,或许还有救,不试的话,那一代才子真的要客死异乡了,这实在太残忍。我若受罚,最严重的,也就是受点皮­肉­之苦,不至于会丢了­性­命。”

“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我有些无奈地撇嘴,“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你也知道,我那个皇阿玛的­精­明,翻遍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来,我若是贸贸然直接拿着那篇赋去念给他听,恐怕那时候,不但是吴兆骞注定没救,就连明珠,纳兰容若等相关人员都可能会因为‘朋党’之类的罪名难逃严惩。”

班表示同意,“是啊,一定要做得自然,不能让皇上看出来你是受人所托。”

“嗯。”我点头,道,“你说的对,可是要如何才能逃过皇阿玛的火眼金睛,真的是个大问题啊!”

班第听罢,皱眉不语,似乎陷入了沉思,一会儿,又起身,负手,踱起步来。我双肘支在了炕桌上,撑着脑袋,开始冥思苦想。

丫的,每次凡是涉及到康师傅,要救人就都不容易。跟康师傅斗心智,真是一项脑力高消耗运动!我深深地觉得“脑到用时放很少”啊!

“哎呀,你再踱来踱去,就回飞龙阁去,晃得我头晕!” 我烦躁不安地朝班第吼了一句,忽然还真觉得一阵眩晕,胃里翻腾了一阵,一阵作呕,幸亏喝的都是茶,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禧儿,你怎么了?”班第大惊失­色­,忙过来帮着拍着我的后背。

小穗也听到了响动,急忙推门而入,一见我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地急道:“主子,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忍住心头莫明的心悸和一阵阵不时往上泛的恶心感,道:“没……没事,你别一惊一乍的,大概是累的,休息会儿就好。”说着,我扶着小穗的手,想要站起来,却突然觉得四肢一阵发麻,又跌坐了回去。

班第伸手搭了一下我的脉搏,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我的脸­色­,一把将我抱起,边往卧室的方向去边吩咐小穗:“快去请太医,大公主得了痧症。”

小穗闻言就往外飞奔而去,不到五分钟,各路人马齐集永福宫。

蒋燮看过我之后,证实了班第的判断,的确是痧症,也就是中暑,立刻让我 ...

(口含了“仁丹”,然后跟康师傅报说,幸好还不是很严重,只需经过扯痧疗法,将郁于肌表的暑热夹湿“扯”出来就好。

啥叫“扯痧”?就是要在患者的下脘、石门、天枢三­茓­、颈部、肩部、背部等地方,将皮肤夹起由上而下猛拉猛松 ,使皮肤出现一行或数行紫红­色­的痧点为止。先前我看过别人中暑用这种疗法的,这哪是治疗,跟受刑差不多,被“扯”的那个痛得鬼哭狼嚎的,实在太恐怖了。

蒋燮跟康师傅报告的话音刚落,我就忍着头晕恶心的感觉,强撑着提出了反对意见:“蒋大夫,我都吃了仁丹了,感觉好多了,扯痧就免了吧。”

蒋燮道:“大公主,仁丹只能暂时缓解症状,要彻底解了暑湿,就一定要扯痧。”

“怎么扯?内则曰:男女七岁不同席!下脘、石门、天枢这三个­茓­位可全在腹部,难不成要我在你面前宽衣解带?”

没想到,心不甘情不愿背下的《内则》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蒋燮听了我的一番“深谙礼教”的说辞,一时瞠目结舌,对不出下文来。

康师傅略一沉吟,果断地吩咐道:“蒋燮,你即刻将需要扯痧的­茓­位列个单子来交给朕。佟妃,小穗,你们俩个留下,其他人全部出去。”

我脑袋里“哄”地一声,看样子,康师傅是要亲自上阵了。

倒啊!康师傅不要这么全能行不行?

我瑟缩在炕床的里侧,死死的护住衣服的扣子,怯怯地道:“皇阿玛,那个那个……那可是世祖章皇帝的书里说的,男女授受不清……”

“你这丫头,这时候了,还跟我诡辩,我是你阿玛!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小时候我还给你洗过澡呢!什么授受不清!”康师傅伸手就要将我从床里头拉出来。

“可……可那是小时候!我现在已经长大了!” 我往旁边一闪,躲开了康师傅“魔爪”第一次追捕。

“你就是七老八十了,在我眼里还是孩子!”康师傅再一次伸手抓捕,我的负隅顽抗宣告失败,终于被拉了出来。孝庄的炕床也太小了!

康师傅将我扶坐起来,吩咐道:“佟妃,小穗,你们俩扶住禧儿,朕来扯痧。”

87别离在即

( “主子,班第台吉求见”小穗忽笑盈盈地禀报道

“快让他去堂屋稍待,我马上到”我吩咐完,立刻将手中套着《内则》的《金瓶梅》,小心翼翼地藏好,就出了卧室

说实话,小穗的这声禀告我已经等了很久了,虽然跟班第演的那出戏还算完整,但是到底效果怎么样,能不能救得下来那位江南才子,却实在难料虽然康师傅当时确有惜才的表情,但他的心思,我实在是琢磨不透这一向以来,都是我的心思被他看穿,还没有我看穿他的心思的先例!

堂屋里,小穗将茶水上好退出后,我便迫不急的地问班第:“怎么样?皇阿玛怎么说?”

“唉……”班第长叹了一声,愁眉苦脸地摇摇头

一见他那神情,我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没成?”

班第呆呆地望着我,半晌,神情落寞地道:“没成……”

我一听顿时萎靡了,怎么会这样呢?今天的戏照理说应该演的还不错,应该没有什么纰漏才是啊

“……是不可能的!”班第突然又续了一句,脸上尽是促狭的神情!

我一呆,随即反应过来,上当了

“好啊敢捉弄本公主,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伸手拿起炕坐旁的一个枕头,就朝班第扔了过去,班第一偏头,躲了过去,起身便跑,我越过小炕桌,又将枕头拾起,拿在手上,追将过去,再砸,班第恰好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情形,正好砸在他脸上!我拍了拍手,Сhā着腰,白了他一眼,昂着头,得意洋洋地道,“哼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看你下次还敢大喘气不?”

我说完,却半天没发现班第有什么反应,回头一瞧,只见他手捂着鼻子,仰着脸,神情似乎万分痛苦怎么?难道刚才我那一砸太用劲,砸出血来了?

我急忙走到他身旁,焦急道:“怎么了,怎么了?流血了吗?”

班第没说话,只是继续仰着,做痛苦状

“哎呀,对不起艾我……我不是故意的”看到班第这个样子,我不禁有些自责起来,刚才玩的有些过火了这个枕头是竹子做的,还有点硬,若只是流鼻血还好,万一给弄出什么骨折来,那罪过可大了!人家在战场上身经百战毫发无损,却在这儿被我打得挂了彩,这万一被康师傅知道了,还不骂死我呀!

我带着忧心,转身朝门外喊了声,“小穗!”

小穗应声而入:“主子,怎么了?”

“快去请蒋……”我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的班第道,“小穗,没事,我跟大公主开玩笑呢”

小穗用奇怪的眼神望了望我和班第,然后脸上挂着很莫名其妙的笑,杆疙就转身出去了

我回身一瞧班第,什么流鼻血,什么骨折,他那根直挺挺的鼻子根本完好无损!丫的,又上当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竟然连续上当两次!

我抬腿便踢,被班第左臂一伸阻挡,未果;我又出拳攻他上盘,两只手都被他钳制了!

班第一脸笑嘻嘻地望着我,我心下却恼得很

唉,技不如人呐!硬拼是真不行,我那三脚猫的功夫不是他对手,不过,智取还是可以尝试的他骗我两次,我岂能善罢甘休!

我哭!酝酿了不到半分钟,我的鼻子就酸楚了为了应付康师傅时不时的圣训,这哭功现如今我也练得不差咯!只是在其他人面前很少用罢了

班第果然中招了,放开了我,有些惊慌地道:“怎么了,弄疼你了吗?”

我一扭身,双手捂着脸,忍住想笑的冲动,继续呜咽!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伤哪儿了,快让我瞧瞧” 班第越发地着急,转到了我身前,貌似有些不知所措趁他不备,我迅速出拳,朝他肚子猛地挥过去

班第弯腰,捂着肚子,讶异地望着我

我抹了抹眼角的泪,朝他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地道:“嘿嘿,跟你一样,开个玩笑哈!”

没想到,班第竟然只是揉了揉肚子,笑呵呵地道:“禧儿,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我就是疼死也愿意”

我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去去去,瞎扯什么呢?谁让你死了?”我坐回到炕桌边,用喝茶来安抚胸口那只跳个不停的小鹿

班第也跟着坐回到炕桌的另一边,不说话,也不喝茶,只是睁着他那双晶亮的双眼,笑吟吟地望着我

“傻笑什么呀,你?”我镇定了下心神,却不敢抬眼看他现在他的那双眼睛就像是两汪深不见底的深潭,似乎只要一触碰到,就会溺毙在里头似的

班第没有回答我,却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往上套了一个什么东西我定睛一瞧,是只做工极其­精­巧的金丝镯子,雕了两对龙凤,每一对龙凤中间都镶嵌着珠圆玉润的小东珠

“这……我自己有镯子,只是嫌麻烦没戴罢了……”我说着就要把镯子取下来还给他

班第却一把握住我的手,道:“我知道你有,可这个镯子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我疑惑地望着他这个镯子是很漂亮,可是在宫里像这样类似的镯子也不是没有,我首饰盒里就有好几副呢

“它是我­奶­­奶­特地给我的,让我送给我心爱的女人”班第望向我的眼光,充满着柔情

“那……”这下我真的慌乱了,他这是在向我表白?

“嘘——”班第伸出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禧儿妹妹,我知道你或许一时间难以接受,可是,我不想抱憾终身,所以有些话今天我一定要说”

我傻了,呆了,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愣愣的望着他

“禧儿妹妹,我真的很喜欢你”班第的表情异常地认真,严肃,“小时候的记忆或许你已经淡忘了,可我却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的你就像个小­精­灵,整天叽叽喳喳地跟在我后面哥哥长哥哥短,领着我在紫禁城里到处乱跑;去年围猎再次见到你,发现你活泼的个­性­未变,而且更添了许多令人着迷的特质……”

“什么特质?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冰雪聪明,多才多艺,更可贵的是你心地善良,古道热肠,一颗侠义之心更是世间少有”

“呵呵,有点夸张吧?我……我有那么好吗?” 我摸了摸脸庞,热得不行了我听过不少的夸奖,可是今儿这样的夸奖却是头一遭

“有!甚至不止如此!”班第无比郑重其事地道

我调开了目光,低下头,转着手腕上的镯子

“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间无法接受,”班第的声音有些暗淡,“不过,没关系,你不用立刻回答我,你有充分的时间可以考虑这个镯子就暂时放在你这儿,明儿一早我就要回去了……”

“明儿一早?这么快?”

... [,]

“嗯!不能再耽搁了” 班第点头道,“估计明年春天就会跟罗刹人开打了等打完了仗,我回来了,你若还是不能接受,到时候……再还给我,如果万一我回不来……”

我一阵抢白道:“呸!不准乌鸦嘴!你一定要完好无损地回来!”

班第笑道:“好,我尽量”

我一拍桌子,道:“什么尽量,是一定!”

“好,好,一定一定”班第的目光落在了镯子上,道,“那这个镯子你就先好好收着吧”

我低头,望了望腕上的镯子,思考了片刻,道:“好吧,我就暂时替你保管你­奶­­奶­给你的东西,万一丢在战场上找不回来也不太好”

“说的是啊”班第点头附和

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我问道:“嗯……你明儿什么时候走?”

“天一亮就走”班第道

“这么急?那我送不了你了”我有些遗憾估计那时候我还在酣睡中

“不用送,别离总是伤心时,何必添份不开心呢?况且,你病刚好,要多休息”班第微笑道,声声都是为我着想

我想了想,道,“对了,上回你给我写信的时候,我本来写了首诗想寄还给你的,只是后来事儿太多,没寄成不如现在念给你听好了”

“哦!太好了,快念快念!”班第的热情似乎瞬时被点燃了

我清了清嗓子,酝酿了下情绪,将我当时写下的四句诗,念了出来:“忽闻塞外凯旋音,喜极而泣泪满襟扶老携幼出城去,笑看英雄满豪情”

班第听完,喃喃的复述了一遍,忽然豪情满怀地道:“禧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像你诗中所写的那样,完胜凯旋的!”

*** *** *** ***

“皇姐,皇姐,皇姐!”胤禛忽然凑近我耳边大吼了一声

我伸手敲了一下胤禛的脑袋,嗔道:“要死啊发什么神经啊你?”

胤禛揉着脑袋,斜着眼瞪我道:“我看你才是发神经的那个发什么呆呢?我刚说话你根本就没听!”

“谁说我没听翱你不正说到孙悟空大闹天宫吗?”

真是没救了,自从胤禛捧着《西游记》看了以后,又找不着别的人进行读后感交流,就天天跑到我这里跟我交流来了,我这已经跟他交流了两天了

“切!”胤禛很不满地道,“早闹过了,我都说到收服小白龙了!”

我望着胤禛,眨巴了下眼睛,笑嘻嘻地道:“呵呵,谁能长时间地全神贯注?偶尔走走神也是有的嘛!你自个儿在上书房的时候,不也总走神嘛?”

“狡辩!”胤禛冷哼了一声,坐了下来,忽然指着我手腕上的镯子道,“这镯子上有什么翱你­干­吗总对着它发呆?”

我一愣,掩饰道:“瞎扯啥?谁没事对着镯子发愣翱” 随即,不动声­色­将手从炕桌上放下来,继续道,“我刚刚在想事儿呢”

“我不信!”

“骗你是小狗”近墨者黑艾跟这些小家伙呆久了,他们的口头禅也传染给我了

“什么事想得这么入迷?”

我叹了口气,道:“我在想,这盛京太热了,皇阿玛到底什么时候才带我们去兴安翱”

“我看胤祉的风寒还没好利索,恐怕还得等几天”胤禛说着也有些无奈,“我也想快点去,我还从来没去过呢,那里一定很好玩,是吧?”

“是啊是啊可以吃好多好多烤­肉­!”我随口答道

胤禛的眼睛一下子发亮了!野外的烤­肉­,这小家伙还没尝过这种味道呢!

88借住喀喇沁

( 胤祉小朋友的风寒终于在我们的期盼下痊愈了,而在大部队开拔之际,我却忽然发现少了个人——诺敏不见了,私底下问佟妃,说是诺敏感觉不适,康师傅已派人将她先行送回京城了!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应该不像佟妃说的那样简单,不过,我也没再多问。ww说到底,这是康师傅那个“后宫”的事,咱没啥立场和资格对“老爷子”的私生活说三道四啊!

进入喀喇沁地界的时,天气不再像在盛京这般闷热了,我从车里钻出来,改骑马。

据说,喀喇沁这边气候条件相对优越,民众的生活状况相较于其他内蒙各部来说还是比较好的。可是,这一路看过来,沿途的牧民们貌似日子也不见得有多么好过,一眼望过去,老弱­妇­孺居多,瘦骨嶙峋居多,牛马羊群也不是想象中的一大群一大群望不到边的。这情形跟我上回在兴安看到的差别也忒大了点吧。

之所以把这边跟兴安围场做比较不是没有原因的。据我了解,这兴安围场的土地有一大半原本是喀喇沁右翼旗扎萨克多罗郡王扎什管辖下的领地。这位郡王真可谓是蒙古各部诸王中“衷心耿耿”的典范,不仅在平定察哈尔的叛乱中一马当先,还两次主动献地给康师傅建设皇家围场,且献的都是肥美之地!这喀喇沁对大清的“忠心”绝对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啊!

在东张西望中,草原渐渐远去,蜿蜒的河流,连绵的山脉逐渐出现在视线中,一排排参天的榆树下,牧民的毡房,绿毯似的牧场,逐渐被民居和田地所取代。这怎么回事?怎么往村落里跑呀?

我稍夹了夹火驹的肚子赶上了康师傅的“白龙马”,问道:“皇阿玛,不是去兴安吗?是不是走错方向啦?”

康师傅面带微笑,回头望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答道:“兴安离这里还有两百里,今儿先找个地方落脚!”

“找地方落脚还不简单?这里到处都可以安营扎寨啊!”我是真有点不明白,反正什么帐篷之类的都是随队带着的,只要康师傅一声令下,到处都可以是落脚的地方,这一路过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今儿咱们住王府去!”康师傅笑呵呵地道。

“王府?!”就在我的惊诧之中,一座气派的郡王府已在不远处呈现!

到得王府门前,我们都跟着康师傅,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

王府的中门已经大开,府门前跪迎着一大群人,在最前头的就是喀喇沁多罗郡王扎什——此人我已见过两次,这张脸是熟识的。跪在他身侧穿着郡王妃品级服饰的自然是他的福晋了。

“喀喇沁右翼旗多罗郡王扎什,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扎什领着王府上下一­干­人等恭恭敬敬地连磕了三个头。

康师傅特意迎上前去,走到扎什面前,亲自伸出双手将他扶起,道:“快快请起!”又端详了一下扎什,笑道,“扎什啊,今儿朕可当了一回不速之客,不会打扰了你吧?”

扎什躬身,诚惶诚恐地道:“皇上光临喀喇沁,是喀喇沁人无上的光荣!奴才心中更是激动万分!”

康师傅大笑着拍了拍扎什的肩膀,又对扎什身旁的福晋道:“福晋这一向可好啊?”

福晋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托皇上的鸿福,臣妾安好。”

康师傅含笑点点头,又指着扎什身后的两个大约十六七岁上下的少年,问道:“扎什,这两个年轻人是你的儿子吧?”

扎什回身介绍道:“回皇上,正是。”伸手指着身量高些的对康师傅道,“这是大儿子噶尔臧。”又指着身量稍矮些的道,“这是小儿子­色­棱。”

随着扎什的介绍,他的两个儿子又齐齐下跪,给康师傅行礼。康师傅让他们起身后,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阵,然后似乎非常欣赏地对扎什道:“好,一表人才!扎什啊,朕早就听说你的两个儿子都­精­于骑­射­,这回朕可要好好见识一番!”

康师傅的“一表人才”一出口,我心里就笑喷了。扎什那两个儿子,­色­棱还稍好些,那个噶尔臧,块头大则大矣,可那容貌离“一表人才”实在差了不止二十万八千里。皮肤黑也就算了,那五官组合在一起,总让我不觉想起一种动物——蛤蟆。

“皇上谬赞,犬子的骑­射­比起太子和阿哥们可差的远啦!”扎什一阵谦虚,又做了个请的手势,道,“皇上快请进府吧。”

我们跟在康师傅后头跨进了喀喇沁郡王府的大门。进去以后发现,这座塞外王府相较与北京的王府是一点都不逊­色­,府门,二府门,银安殿,东西配殿等等该有的一样不少。

银安殿内,宾主落座后是一阵寒暄扯谈。康师傅满面笑容,似乎想要让室内的气氛尽量的松弛融洽,扎什和他的福晋虽然也是脸上挂着笑,但那笑意始终到不了眼里,他那两个儿子——噶尔臧和­色­棱则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只是拿眼睛不时地瞟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尤其是噶尔臧,我总觉得他望着康师傅的眼神中隐隐闪着些许“寒光”。

康师傅道:“扎什,若朕没记错的话,今年喀喇沁部的那达慕大会应该在右旗举行吧?”

扎什答道:“回皇上,今年的那达慕大会确实是由奴才负责召集,会期就定在明日!”

“那达慕大会可是草原上一年一度的盛事,看来朕这回来得真是巧啊!哈哈!”

康师傅看上去似乎些兴高采烈。我却有些纳闷,什么时候康师傅也这么喜好热闹了?莫非是“近朱者赤”,在我的长期熏陶下,他也改了心­性­?

“皇上驾临那达慕大会,与民同乐,实是喀喇沁人亘古未有的幸事!奴才这就吩咐下去,做好一切安排。”扎什说完,就叫来了府中的管事吩咐了一番。

************

晚膳过后,胤褆,永绶因为都要参加那达慕的比赛,都回房养­精­蓄锐去了;胤祉是大病初愈,这几天颠簸得他有些­精­神不济,也早早回房安歇了;就胤禛这小子­精­力充沛,找不着人玩,吃完饭又当了我的小尾巴,溜达到我房里来了。我可真怕他又跟我交流心得,就说要消消食,带着他一起在郡王府里逛了逛。

王府上下的守卫都已换了宫里的侍卫和护军,尤其是我们住的东跨院。这东跨院原本是扎什一家住的地方,我们一来,本主就把风水宝地让出来了。

若不是知道此刻自己身处漠南蒙古,这座王府给我的感觉简直就跟在京城没两样!院子里是苍松翠柏绿树成荫,花园里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更让人惊讶的是西跨院,这里不仅仅有郡王府的宗庙,练武场,竟然还有孔子庙和关帝庙!

站在孔子像前,我和胤禛面面相觑,那发傻的样子估计跟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头一次进城看到高楼大厦时的样子差不离。

“没想到这位骁勇的郡王竟然还是儒将啊!”我感慨。

“是啊,不可思议!”胤禛也与我一同感慨上了。“不过,皇姐,你有没有发现他那两个儿子跟他 ...

(一点儿都不一样,尤其是那个噶尔臧,我总觉得他身上有股子戾气。”

“嘘!小声点儿!”我忙四下里看了看,幸亏这会儿也没别的人闲来无事在孔庙晃悠。“咱们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听说过‘强龙不压地头蛇’么?说话小心点儿。”

胤禛脸上显出不以为然的神情,道:“皇姐,你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

“胆子小?”我转头,很一本正经地望着胤禛,道,“这跟胆子大小没关系,咱现在出门在外,谨言慎行总是不错的,记住没?”

胤禛大约是被我忽然严肃的态度给镇住了,巴眨着乌溜溜地眼睛,郑重地点点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就是有些无法控制的紧张感,直觉这回康师傅到这个郡王府好像不仅仅是找地方落脚这么简单。刚刚胤禛提到那个“蛤蟆王子”噶尔臧身上有股子戾气,这一点,我早在银安殿寒暄时就已感觉出来了。那个郡王扎什,虽然表面上对康师傅无比恭敬,但我能感觉到他其实心里对康师傅是存着戒备的。

总之呢,这回借住郡王府,我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至于不同寻常在哪,我说不出来,也许康师傅很清楚,可他才不会告诉我呢。

“走吧走吧,孔夫子看来看去也就那样,去别的地方转转。”我领着胤禛出了孔庙,继续游览西跨院。

跨过一进又一进的院子,跨到第三进时,发现这一进是别有洞天,整个院子是个独立的小花园,还带有一座小池塘,池塘边是一幢单独的硬山顶房子,房子的门楣上挂着块匾额,上书“怡情斋”三个字,貌似是个书房。房前搭了个葡萄架,葡萄架下安放着一张石桌,两把石凳,房子后面有座太湖石堆起来的假山,规模还不小,人可以爬上去,站在假山上,整个院子的情形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胤禛爬都上了假山欣赏风景。我则坐在假山脚下一块石头上,感叹:这哪里是蒙古,简直就是江南啊!

“皇姐,有人来了!”胤禛忽回头轻唤了我一声。

我一听,也爬上了假山,一瞧,果然看见有俩人一前一后步履匆匆地进了院子,看那身形,走在前的应该是扎什,后面的那个是噶尔臧。虽然看不到他们进屋的情形,但却清晰地听到他们一进门就把门关紧的声音。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这两父子此时来此,总不会是来用功读书的吧。难道说扎什要对噶尔臧训话?可如果是训话的话,声音应该比较大才对呀?可他们进去一会儿了,也没听到扎什大声说话呀!这么看来,他们俩父子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咯!

我的理智说:“好奇心会害死猫的,还是悄悄走吧”,可心内的另一个声音道:“不如去听听看吧,也许能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呢!”

理智与情感再一次交锋,两秒钟后,理智就又一次败下阵来,我承认,我通常对带点神秘­色­彩的事情没什么抵抗力。

我对胤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他轻手轻脚地爬下了假山,弯着腰,悄悄的迅速靠近书斋的后窗,将耳朵贴上了木墙。

学的蒙语这回总算是派上用场了!虽说学的时间也不长,但那几个月倒是学得蛮扎实的,此时屋子里那俩就是用蒙语在交谈,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凡能传入我耳内的,都还能听懂。

“……阿瓦(蒙语:父亲),怎么办?他们明天可就到了。”这是噶尔臧的声音,非常地焦躁不安,好像在担心什么事。

屋内传来一阵皮靴来来回回踱步的声音,片刻后,扎什道:“看来皇上是有所觉察,才会突然至此,这样,明日大会之时,你找时机去和他们碰个头,让他们速速离开……”

“他们”?他们是谁?听这两父子说话的意思,貌似是怕康师傅碰到他们所说的“他们”!我还想再听,可这两父子说来说去,话语里始终没有说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胤禛也学着我的样,趴着听,可那眼神尽是迷茫,他还没开始学蒙语,估计啥也没听懂。听墙根的时间久了也蛮累人的,反正也是搞不清楚,我决定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便带着胤禛悄悄地绕过屋子,蹑手蹑脚地出了院子,迅速溜回到东跨院,到了自己的房间。

“皇姐,他们刚刚说什么了?”胤禛不解地问。这小子果然没听懂,这倒也好,不像我,听到半吊子,又猜不到谜底,这会儿心里跟猫爪在挠一样。

“他们……他们刚刚在商量明天那达慕大会的事情。”我随口胡诹了一个。第六感告诉我,那俩父子谈的肯定不是好事,就别告诉小朋友了。

“那达慕大会的事?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吗?还要商量什么?”胤禛托着下巴,心存疑惑。

这小子爱较真,真是不好糊弄。仓促间我还真找不出下一句来圆我刚才随口撒的“善意的谎言”。没办法,我只好打个呵欠,含混地道,“不早了,你快回去歇着吧,我也累了,明儿还要参加那达慕大会呢!”

这一招“软式逐客令”还是相当管用的,胤禛没有继续发扬“爱钻研的­精­神”,乖乖地回去找他额娘了。

我洗漱完,爬上床,开始琢磨那两父子的话,可琢磨来琢磨去,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俺的IQ果然有限,那俩父子的哑谜怎么猜都猜不着啊!唉!想不出来,就不想了,反正天塌下来还有康师傅顶着,咱还是别瞎­操­心了!周公召唤,呼呼去吧!

90天山雪莲

( 我没搭理他那句“牛头不对马嘴”的问话,改用汉语问:“这‘天山雪莲’你到底卖不卖?”

那人还是一副痴呆样,仿佛没听到我的问话,自顾自地道:“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你!”

敢情是我今儿的运气不好,碰到一个疯子!唉,“天山雪莲”啊,看来咱们是有缘无份啊!

我将“天山雪莲”轻轻地放回原位,欲转身离去,那人却一伸手拉住我的袖子,道:“姑娘请留步!”

我一甩臂膀,挣开那人的手,不悦地斥道:“­干­什么?”

这下原本离我有五六步远的两个侍卫迅速地出现,形成护卫之势,警惕地望着那个蒙古男人。ww

那蒙古男人一见这架势,吃了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面带微笑地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姑娘觉得眼熟,想请教姑娘芳名。”

这样的小贩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东西不想着卖,却只顾问人芳名?难道这是只“披着小贩外衣的采花大盗”?可是,看这个人的微笑和眼神中透着的那股子和善,却似乎不是什么歹人。

我让两个侍卫退到一旁,刚想出言讽刺一下这个透着几分古怪的男人,忽然一抹绿­色­的倩影飘到了身旁,用蒙语问那个男人道:“请问策旺在吗”?

“我就是,你是……?” 那蒙古男人边答,边用疑惑和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询问她的少女。

策旺!这名字还真特别啊,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曾经很喜欢吃的一种“雪饼”!

“总算找到你了!”那少女似乎如释重负,将手上的一张纸片交给那个男人,道,“这个给你,我走了。”说完,那女子就头也不回的“飘”走了,淹进了人群。

那个叫策旺的男人,将信将疑地打开了那纸片,看了一会儿,脸­色­微变。我远远地瞟了一眼,那上面貌似写的是“蜈蚣文”,至于是啥内容就看不清了。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净碰到怪人,怪事?刚刚飘走的绿影是,眼前这个叫策旺的蒙古男人更是,还有这个纸片!我心中忽有说不上来的不舒服感,霎那间,就没了出言讽刺的兴致,于是便转身想走。

“姑娘,请留步!”策旺在背后大声地呼喊!他这中气十足的叫喊,很成功地让我又一次成了周围人群的焦点。ww两个侍卫又一次迅速围到了我的身前警戒。

我驻足,策旺捧着“天山雪莲”从铺子后出来递到了我的面前,望着我,道:“这朵雪莲送给你!”

“送给我?”我有点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世上真有“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吗?

“是,送给你。” 策旺的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真诚写了一脸。

“为什么?”我还是不太敢相信有这种好事。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男人,隐隐觉得那身形和轮廓似乎看上去有几分眼熟,可看看那张脸,却分明是陌生的。

“因为你就像这雪莲一样美。” 策旺说着将“天山雪莲”送到了我的手中,眼中闪烁着欣赏的神­色­,显示他所说的确是由衷之言。

晕,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艳遇’?

我愣了两秒,随即拿出钱袋,从里头掏出五两银子递给他,道:“这个你拿着,我可不能白要。”

策旺迅速将银子塞回到我手中,道:“我不要银子……”

“我不会随便把名字告诉陌生人的。”不等他说完,我就接下了这么一句,并欲将“天山雪莲”再度还给他。

“呵呵,姑娘误会了,我什么都不要。”策旺将“雪莲”推还给我,随即右手抚上左胸口,朝我鞠了一躬,道,“再会,美丽的姑娘。”

这个策旺莫不是吃错药了吧?这就走了?什么也不要?我没赶上“天上掉馅饼”,倒真赶上“天上掉雪莲”了?不成,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还有一句叫做“拿人手短”,无缘无故受人财物,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没什么好下场……

“你去帮我把这银子交给他。”我将银子交给其中一个侍卫,自个儿带着另一个侍卫去找塞图和小穗会合。

小穗和塞图都还蛮老实地呆在原处,只是不时地拿眼睛瞟着周围,估计是在看我什么时候回来呢。一看到我的身影,小穗立马喜上眉梢。

“怎么样了?”我问小穗。

“都进去了。”小穗兴奋地报告,“大阿哥,小公爷都进了明儿的复赛。”

“好!”对这个结果我虽早有预料,但闻听喜讯还是觉得挺高兴的。“他们人呢?”

小穗道:“刚刚去比箭了……哦,这会儿恐怕已经比完了,应该摔跤了吧!”

“走吧,我们。”我搭着小穗的肩膀,朝摔跤的场地走去。

摔跤场的人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在三个侍卫的护卫下,我好不容易挤进了最里层,胤褆和永绶早就比好了,这俩的表现不错,在明天摔跤比赛中还也能看到他俩的身影。此刻,他们正紧盯着赛场中正在酣战中的两个选手,其中一位正是“黑脸蛤蟆”噶尔臧,与他对阵的是一个块头比他还要大许多的蒙古汉子——那个子据目测应该接近一米九左右,身着钉满铜钉的香牛皮上衣,腰间系着红,蓝,黄三­色­绸围裙,一条肥大的白裤子外头还套着一条绣着黑牛的套裤,脚蹬一双蒙古靴——煞是威风。噶尔臧的装束跟他类似,但没这么花哨,面对这么一个身形高大的对手,他丝毫没有胆怯,而且看这会儿场上的情形,他似乎正占着上风!

我只是稍一分神,瞥了瞥周围的观众,那个“五彩大高个”忽就莫名其妙地被噶尔臧摁在地上动弹不得。我不禁暗暗乍舌,看来这个“黑脸蛤蟆”噶尔臧还真有那么两下真功夫。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喝彩声,许多人纷纷伸出大拇指夸赞刚刚噶尔臧的动作漂亮又敏捷,而人群中最激动,最惹眼的,莫过于一抹眼熟的窈窕身影——方才给那个叫策旺的送纸条的绿衣少女,此时是又蹦又跳,欣喜若狂!噶尔臧高举双臂,向周围的人群含笑致意,随即转脸向绿衣少女望去,那眸光分明满载着柔情蜜意!噶尔臧走到那个少女的身旁,那女子掏出手帕来给噶尔臧细细地抹去额头的汗珠。

瞬间,我的脑海中“刷刷刷”出现五个字——“美女与野兽”。

就在看着俩人“你侬我侬”的时候,我的耳畔忽响起那句“阿瓦,怎么办?他们明天可就到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握在手上的“天山雪莲”,回想起那女子急匆匆而来又急匆匆而去,给名叫策旺的奇怪的蒙古男子送信,难道说……

我又抬头望了一眼噶尔臧和那个绿衣少女,决意折回到刚刚那个叫策旺的蒙古人的摊位看看。我刚想转身钻出人群,身侧的永绶叫住了我:“禧儿,你去哪?一会儿就回去了。”

“啊……我刚看到个和田玉簪子很漂亮,可是挺贵的没买,这会儿觉得挺可惜的,我要去买下来。你们等我会儿,我马上回来。”我顺嘴找了个借 ...

(口,就在塞图他们的护卫下,挤出了人群。我可不是敷衍永绶,只是此事透着点蹊跷,第六感指挥着我,还是不要将这件事扩展出去的好。

凭着还不算差的记忆,我找到了策旺的铺位,所卖的物品都还在摊位上摆着,却没看到策旺的身影,难道在蒙古包里?可在蒙古包前,却站了几个带着佩刀的兵丁,难不成这个策旺真的有问题,被抓起来了?

我正寻思这要不要进到蒙古包里瞧瞧情形,却见那门帘一挑,从里头出来一个人,那人一抬头,与我四目交汇之时,我愣住了。此人正是在“和福茶庄”里堵着我,央我救人的“大清第一才子”,御前一等侍卫,纳兰容若是也!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只是,怎么每次跟容若在没有康师傅陪伴的情况下相逢,总是感觉有些奇怪呢?这回他来这里­干­嘛?带着兵丁逛集市?

“奴才叩见……”纳兰容若到了我的跟前就要行礼。

“免!”不等他说完,我急忙阻止。这集市上人来人往的,他这礼一施下来,他身后的那些兵丁肯定要跟着行礼,这动静一大,四周的人会立刻给我行超级大的注目礼。“纳兰大人,好巧啊,您也来赶集?”

纳兰一怔,随即躬身含笑答道:“回大公主,奴才此来是执行公务。”

“哦?”我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低声问道,“来抓人?抓到了没?”。

纳兰有点沮丧,摇头道:“跑了。”

“抓的什么人?能说不?”

“是……”纳兰顿了一下,显然是改了口,道,“……是一伙儿强盗的头目,专在漠南一带抢劫。”

“哦,是这样啊!”我故作恍然,其实心里对他的这套说辞是十二万分的怀疑,可看样子他执行的是康师傅交代的秘密任务,咱也不能强人所难,因此也就不深问了。不过,既然这样“巧遇”了,不妨顺便问问别的事。“哦,对了,你那位朋友如何了?”

“多谢大公主援手,他日前已在返乡途中了!”纳兰一脸的感激。

“呵,要谢就谢皇上吧,我其实也没做什么。”我微笑道,“好啦,不妨碍你执行公务,我走啦!” 说着,我带着小穗他们朝集市的另一头继续逛过去,走出去十几步后,我回头瞧了瞧,只见纳兰容若指挥着兵丁,将那些“赃物”全数打包运走了。

91敲山震虎

( 和永绶,胤褆一道回去后不久就日头西沉,差不多是晚膳时分了,康师傅“移驾”到一个大蒙古包里,准备与众人同乐。

此刻的蒙古包内出现的蒙古王公又多了几个,除了左右喀喇沁的两位王爷外,附近的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克什克腾部,翁牛特部的蒙古王公也都出现在了宴席上。

招待蒙古王公的宴会总是热热闹闹的,不像内廷宫宴那般肃穆,康师傅对各位王公们也是一如既往地和善亲切。扎什想得很周到,还特地让人准备了几个蒙古族歌舞表演来助兴。

可是,只要是宴席,不管表面上多热闹,都比不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时的感觉温馨舒畅,即使吃的是粗茶淡饭,也是有滋有味。而宴席,虽有美味珍馐堆积如山,琼浆玉液侍列在前,可听着满天飞的歌功颂德,阿谀奉承,我总觉得缺了点叫做“人情味”的东西。

帐内是有些百无聊赖,可帐外应该是另一番情形——一天的那达慕落幕后,人们会点起一堆堆的篝火,围坐在一起,唱歌,跳舞,弹琴,吃­肉­,有情人还会约在敖包相会,对歌,谈情……这可绝对不是我的美好想象,而是事实!虽然这个大帐离人民群众有些远,但是热烈的喝彩声还是会时不时地钻进我的耳朵。

就在我思量着要找什么借口才能离开这个有点无聊的蒙古包,到外面的广阔天地去体会地道的蒙古风情时,梁九功忽然进来,到康师傅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康师傅的目光往门帘处停了一下,随即微微点头,梁九功就又退出了门外。

若无要事,梁九功是不会在宴会进行到半途的时候进来的,既如此,咱就等“要事”过后再寻思出去的事儿吧。

“诸位王公……”果然,康师傅面露欣喜之­色­,提高了音量,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要宣布。霎时,帐内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康师傅身上。“……今日是草原盛会——那达慕大会开幕,是个喜庆的日子,朕与诸位在此时相聚,不胜欢喜!方才朕得了一个消息,可谓是喜上加喜啊!哈哈!”康师傅说到此顿了顿,卖了个关子,众人的注意力更集中了。“最近朕得知有一股劫匪在漠南横行,今日其中的两个已被擒获,现就在帐外!”

康师傅的“喜讯”刚宣布完,四周就一阵交头接耳,帐内各人神­色­各异,有面带笑容频频点头的,有茫然不知所谓的,有惊讶诧异的,也有无甚表情看不出情绪的——比如说扎什,他的大儿子噶尔臧则回头看了他一眼。

康师傅扫视了一圈,向帐外朗声道:“将人犯带进来!”

门帘一挑,先进来一个年约四十上下,头带珊瑚顶,身着一品麒麟补服的官员。ww

我一瞧,这不是这是三等公、平“三番”时立下赫赫战功的骁将,目前已成为领侍卫内大臣的倭赫嘛。此人的右眉骨上有一道疤,很是显眼,又因他的名字跟当年被鳌拜借口杀掉的康师傅的“死忠侍卫”——倭赫的名字一模一样,因此,虽然只我跟他打过几次照面,没说过话,印象却很深刻。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是由四个侍卫押解着的两个身穿蒙古长袍的男子,身上的长袍已破了几个口子,貌似是被利器划破的。

倭赫将马蹄袖一甩,跟康师傅一施礼道:“启禀皇上,两个人犯俱已带到。”

康师傅微微点头,倭赫往旁边一让,四个侍卫就将那两个“人犯”往前推了推。这两个蒙古男子神情倨傲,不肯下跪,他们俩身后的侍卫死命往下摁都摁不下去。其中一个稍显矮胖的蒙古男子口中骂骂咧咧,听上去似乎也是蒙语,但却跟我学过的蒙语不太一样,因此我听得不是非常明白,好像有什么“博硕克图汗”什么的。

倭赫到了那俩人的身后,抬腿往那俩的膝弯处猛地一踢,他们这才被迫跪了下去,但那头仍然是昂着的。这一昂,可就昂出问题来了,我发现其中的一个竟然就是那个摆摊的策旺!纳兰容若不是说他跑了吗?没想到又出现在这里。想起他送我雪莲的时候,跟我说“后会有期”,我心中不禁暗笑:这“后会”不免太快,又太怪了些吧。

策旺也在观察着帐内众人,显然他最先看见了我,眼神中蹦出一抹欣喜,大约是看到我所处的位子之后,那欣喜之­色­随即被了然所代替。随后,他的目光与噶尔臧的相遇,噶尔臧的眼神明显有片刻的震动,怔了两秒立刻别开头,端起酒碗装模做样喝了一口;扎什则仍是一脸的严肃,看不出什么波澜。

康师傅望了那两个“人犯”一会儿,用蒙语询问道:“听你们的口音,你们应该来自厄鲁特,为何不在家乡好好生活,却跑到漠南来当劫匪啊?”

“我们不是劫匪!我们是博硕克图汗……”那个稍显矮胖的男子换了我能听懂的蒙语急急争辩,看样子很是愤懑,似乎康师傅的话玷污了他一样,可惜只说了一半,策旺就抢了他的话头,道,“我们是博硕克图汗派来贵国贸易的,不是劫匪,恐怕您弄错了吧!”

“弄错?”康师傅轻笑了一声,似乎策旺说的话纯属“无稽之谈”。“据朕所知,今年博硕克图汗所派的贸易团早已返回准葛尔,尔等竟还想欺骗朕!”

康师傅又朝在坐的一位蒙古王公道,“松阿喇布,这俩人你是否有印象?”

这位松阿喇布乃是鄂尔多斯部的多罗贝勒,其貌不扬,但那双似乎是被刀随意割出来的“一条缝眼”却是绝对的聚光。闻听康师傅的吩咐后,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策旺和那个矮胖蒙古男,回头躬身道:“皇上,这俩人确实是奴才所奏的劫匪,奴才还曾与他们过交手,只是奴才无能,被他们跑掉了。”

“你胡说,我根本就没见过你!”那位矮胖男显然被松阿喇布的说辞惹怒了,若不是两个侍卫押着,策旺又在一旁弹压着,恐怕他早嘶吼着扑过去了。

“我们确实是来贸易的,根本不是什么劫匪,您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策旺的神情很是平静,一点恼怒的迹象都没有。

倭赫这时从怀中掏出来一张东西,上前呈递给康师傅道:“皇上,这是奴才在这俩人的身上搜到的。”

我伸长了脖子,瞟了那张东西两眼——好像有点眼熟啊!哦,对了,这可不就是那绿衣美眉交给策旺的吗? 竟然又出现了!还送到了康师傅的手中。我不觉看了一眼噶尔臧,那噶尔臧的神情果然有些紧张,又转头看了一眼他父亲扎什。

康师傅接过去扫了两眼,然后将那纸片递给面无表情地对扎什说:“扎什,你拿。”

扎什躬身上前接过了纸片,看了几眼后,将纸片甩到噶尔臧脸上,厉声责道:“噶尔臧,这是怎么回事?”

噶尔臧捡起纸片,装模作样看了两眼后,满脸的讶异,辩道:“阿瓦,这是­阴­谋陷害!”他抬头看了看扎什,又继续辩道:“阿瓦,这两人确实是劫匪,还调戏我们旗的女子,我与他们打过架,他们定是怀恨在心,伪造了这样的信件来陷害我!您看,这根本就不是我的笔迹!”噶尔臧愤愤不平,将纸片递还给他 ...

(老爹。

扎什脸­色­­阴­郁,眉头紧蹙,又仔细看了看那张纸片,双手递还给康师傅道:“皇上,奴才细细看来,这上头的字迹确实不是犬子的,犬子的字实是拿不上台面的。”

康师傅接过纸片,没有答话,只是仔细地倾听着,脸上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帐内其他人员都默不作声,虽然不知道纸片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但是看到现在,该跟我一样,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一些。

“奴才回想起,前两天犬子确曾跟奴才报告过,有几个匪徒流窜到本旗抢掠,被赶跑之事。犬子虽生­性­鲁莽,但奴才自小就教导他要忠于大清,忠于皇上,像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奴才敢保证,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还请皇上明鉴。” 扎什娓娓申诉完,一甩袖子,双膝跪地,一磕到底。噶尔臧和­色­棱也跟在扎什身后跪了下去,表明心迹。

康师傅从座位上下来,到扎什的面前,亲自伸手将他扶起,道:“扎什,朕相信你。当年察哈尔布尔尼谋反,是你向朕密报,朕才得以在短期内免除腹背受敌的困境!平三番时,你带领的喀喇沁骑兵在福建浙江又立下卓著军功,你是大清的功臣呐!”

“皇上!”扎什抬头看了一眼康师傅,眼眶还有点发红,好像是康师傅的一番话让他想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有些动容得不能自已了。“谢皇上夸赞,奴才只是尽了本分而已。”

康师傅拍了拍扎什的肩膀,道:“入坐吧。”又对噶尔臧和­色­棱道:“你们也都起来。”

这父子三人起身回到他们自己的宴桌后,康师傅对倭赫吩咐道:“这两人虽来自厄鲁特,却在大清境内行劫,触犯了大清的律法,将人犯交予理藩院,按律鞭一百,枷三日,遣回厄鲁特。”

倭赫领命,就让侍卫押着策旺他们出了帐门。只是那策旺临行前,朝扎什父子投去的目光却是怨毒得很。

“好了,诸位王公,举起酒碗来,朕敬各位!大清自立国以来,就与蒙古各部结下了血­肉­之亲!凡是为大清立下过战功的各部王公,非但大清不会忘记,朕也绝不会忘记!只要大清国运昌隆,尔等各部将与大清一起共享大好河山和荣华富贵!­干­!”康师傅清清郎朗地说完,端起酒碗大饮了一口。

“­干­!”在坐的所有王公也都纷纷附和着康师傅,仰头痛饮,随后各部王公挨个儿轮流给康师傅敬酒,表忠心,一时间帐内又恢复了觥筹交错的热闹图景,刚才的“Сhā曲”仿佛不曾发生过一般。

“皇姐,那两个真是劫匪吗?”在我身旁的胤禛倾着身子,靠近我耳旁低语。

“是啊,怎么了?没听到皇阿玛和其他王公都这么说吗?”我嘴上虽然这么回答了可心中的疑问跟胤禛是一模一样,但这种答案估计是没有办法彻底掘开的,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四个字——“难得糊涂”。

胤禛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小声道:“其中一个像,可是另一个我总觉得不太像。”

我两个指头捏起个“炸羊尾”塞到他嘴里,道:“皇阿玛说是就是,吃你的吧,别多管闲事。”

93戏散走人

( 我正全神贯注着呢,他老人家的声音不期而至,还真把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丫的,“人吓人,吓死人”呀!刚进院的时候,还拿眼四处搜寻了一圈的,他那殿内明明是漆黑一片,我还以为他老人家安寝了呢!

“呵呵呵呵”我­干­笑了几声,平静了下心绪,转身上前答道,“是我,禧儿。”

“禧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这时候还到处溜达?” 康师傅的口气还算和善。我定睛一瞧,发现他老人家竟然就坐在殿前的台阶上!

“啊,今夜月­色­撩人,我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顺便赏赏月。您怎么也出来了?”我对答如流,为了以防万一,这答案我是早准备好了。

康师傅跟我招招手,道:“既然如此,你过来,陪皇阿玛坐会儿。”

哟哟哟,今儿康师傅这是怎么了?今儿不管是太阳还是月亮,明明都还是东升西落的吧?

我挪到了康师傅身旁,梁九功从里头拿出个软垫子来,我就这样跟康师傅一起坐在了台阶上。坐了半天,康师傅是一声也没吭,借着月光,我发现他面露忧­色­,貌似有什么烦心的事儿困扰着他。

康师傅向来擅长“乾纲独断”,当然了,能“断”的时候是爽利的,要碰到一时半会儿“断”不下的,可就郁闷咯!这要在紫禁城,他还能找孝庄商量商量,这会儿在喀喇沁,又没有电话,手机之类的东东,他找谁去?也只好对月了……呃,等会儿,莫不是他又在“睹月思人”了吧……

其实要说康师傅的那些烦心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虽然他老人家是铁了心从不在我面前提半句政事儿,但俗语说得好啊,“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呢?他这儿可是天下政事的汇聚地,周围也没装“隔音板”呐,那些事儿,就是我塞住了耳朵也能往里钻呐!

想想看,最近有什么事儿呢?东北那边应该是粮草已备,良将并集,就等着东风一起,把罗刹人赶回俄罗斯了,目前来说应该还不会有什么岔子;西北那边的准葛尔最近几年嚣张得厉害,还跟喀尔喀蒙古搅和在一起,但表面上还是一直在给康师傅进贡的,按理说,也不是眼下的麻烦;哦,对了,好像听说过,今年自入夏以来,南方一直­淫­雨霏霏,黄河水位暴涨,有几处堤坝又决了口,康师傅莫不是为这事儿忧心呢?可我也不能直接问他是不是为水灾的事儿犯愁呢?搞不好又会被当成“驴肝肺”,说咱瞎­操­心!

我也不禁抬头望了一望高悬半空的圆月,一句诗忽然出现在脑际,有了!

“今儿的月亮真圆呐!”我感叹道,“真像月饼。”

“你这丫头,除了玩儿就惦记着吃!”康师傅笑嗔着,眉头的疙瘩总算舒展了。

“谁说的,我还惦记着诗呢!”

“哦?还有诗?真是难得啊?念来听听。”

“嗯哼——听好了啊!”我站起身来,清了下嗓子,学着顾八代的样子,背着手,迈着八字步,摇头晃脑地开始念,“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这会儿只怕快成汪洋了!”康师傅喃喃地道。果不其然,他是为这事儿烦着呢。ww

“啊?皇阿玛您说什么呢?”我故作没听清地问了一遍。

“哦!”康师傅回过神来,赞道,“诗背得不错。不过,你什么时候背《四书》能像背诗这么积极就更好了。”

我坐回到康师傅身边道:“嘿嘿嘿,啥时候您拨冗把《四书》改得跟唐诗宋词一般有韵律有意境,咱肯定积极!”

康师傅哈哈一笑,轻轻给了我一个“爆栗子”道:“你这丫头,又贫嘴!”

我摸了摸额头,挽住康师傅的臂弯,道:“皇阿玛,什么时候咱也像白居易那样去杭州寻寻月中桂子,看看钱江潮头吧!”

自打在西跨院里看到那堪比江南园林的­精­致小院后,我的“故土情丝”就被勾起,忽然很想到江南去走一走,虽然杭州离“穿前”的家乡还有一段路程,可总归是近了,有个心理安慰总比没有强。

“你也觉得我们该去江南走走?”康师傅问道。说实话,他这个话问的跟我说的其实不是很搭调,不过,通过这个问话,我算是知道了,刚刚他坐在这儿半天都琢磨了些啥。

“当然啦!”我立刻热烈地响应,“您看呀,东北,咱去过了,西边五台山也拜过了,那些大诗人笔底下描绘的锦绣江南,咱当然更应该去瞧一瞧,看一看啦!‘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若不是亲眼所见,您根本就不知道有多美!多醉人!”

“嗬,怎么说得好像你见到过似的!”康师傅戏谑道。

“呃……梦里见过……”汗,为了鼓动康师傅江南游,差点说漏嘴。“……不过,要是您若真的能去江南走走,顺便稍上我的话,我不就能亲眼去见一见啦!”

康师傅点着我的鼻尖儿道:“要是真的去,还能少的了你!”

“啊!真的?那咱们什么时候去?”一听康师傅这话音,貌似他老人家心里已有了去的打算,我这一兴奋,也忘了用手去揪揪鼻尖,以防鼻子总被这几个“老人家”点来点去点塌咯!

“你这孩子,‘说风就是雨’。出巡是大事,岂能说去就去?”康师傅轻轻摇着头道。

“哦……那您慢慢考虑,细细斟酌,到时候甭忘了捎上我就成,呵呵。”我笑呵呵地道。真恨不得明天就能启程去江南呀!

康师傅忽然凑到我身侧来嗅了嗅,问道:“你这身上什么味道?刚刚溜达到马厩去了?”

“嗯?啊!”康师傅的鼻子也忒灵敏了吧,没想到竟然被他闻出来我去过马厩了。我自己低头闻了闻,却没闻出任何气味来,急忙凑了个答案搪塞道:“啊,是啊,想看看火驹怎么样了,就溜达过去瞧了瞧!”

看来我这临时应急答案貌似也过得去,康师傅只说了句“哦”,也没继续问了。

不知从哪飘来一片乌云,忽将月亮都笼了起来,银亮的月光顿时消失无踪,院子里也暗了下来。

蹦达了一整天,我也是有点累,忍不住就真打了个呵欠。康师傅拍了拍我的手背,道:“不早了,回屋睡去吧!”

“嗯”我点头,是有点开始迷糊了。为了陪他老人家聊天,我可连洗澡大事都给推后了!我站起来,舒展了下筋骨,又对康师傅道,“那我走啦。您也别睡太晚啊!”

康师傅也站起身来,理了理我被风吹乱的鬓发,笑道:“知道,你去吧。”

************

总决赛终于到来,康师傅放出话来,谁若得了三个项目的总冠军,他不但钦赐“巴图鲁”称号,而且当场赏银5o两,牛和羊各1o头,单项冠军各赏牛和羊1o头。因此,今天的那达慕赛场是史上最激烈的一次。

为了方便康师傅和我们这些“闲人”观赏,今天的决赛场地全部设在高台的正前方,这 ...

(样台上的人看得更真切了。到了最后的决赛阶段,每个项目都只剩下五个人来争夺最后的桂冠,因此三个项目按照赛马,­射­箭,摔跤,这个顺序依次进行。太子胤礽直接进决胜局,占了五个名额中的一个,因此,实际上昨天每项进入今天决赛的也就四个人,这四个人中噶尔臧和­色­棱又占了两席,所以,今天的比赛实际上就像是“康师傅队”和“喀喇沁队”的对抗赛。

赛马比赛就要开始了,五个进入决赛的参赛者已经一溜排开,候在起跑线上。胤褆此刻显得信心满满,他这回骑的是我的“火驹”,为了确保他能赢,我主动借给他的,胤礽自然不需要我­操­心,他那匹可是“四蹄踏雪”,实力跟我的“火驹”不相上下。“黑脸蛤蟆”噶尔臧,­色­棱,也骑着“­奶­牛”和“小白脸”侯着,脸上挂着笑容,那是志在必得啊。

今儿是个大­阴­天,厚厚的云层像冬天的大棉被一样,把太阳遮得严严实实的,一丝金光都透不下来。天­色­不好,连带着我这心情也有点小郁闷。按说昨天给“­奶­牛”和“小白脸”喂了那么些“佐料”下去,它们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才对啊!难道说药量偏少了?

裁判的令旗一挥,五匹马立刻冲出了起跑线,四周围观的人群立刻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加油声!我紧张地盯着“­奶­牛”和“小白脸”,这俩一开是冲的时候真的还挺快的,不过,貌似跑出去十几米的光景,偶发现这俩的速度猛地下来了,“黑脸蛤蟆”和他兄弟无论怎么挥鞭子,“­奶­牛”和“小白脸”的速度就是上不去,由奔跑改成小踱步,最后貌似是“腰膝酸软”了,一曲腿,就倒在了赛道上,“黑脸蛤蟆”的伸手敏捷些,及时跳了下来,­色­棱大概是没料到会出现这个情形,“小白脸”轰然倒地之时,他来不及反应,一只脚被压在了马身子底下。赛马史上最惊世骇俗的一幕就这样在众人的眼前上演,生生地把方才惊天动地的加油声给变成了“惊愕”,“叹息”声!

“哦,耶!!”我在心内暗暗庆祝计划成功!而同在看台上的扎什夫­妇­则焦急万分,跟康师傅禀了一声就下场去看他们的两个宝贝儿子去了。

“皇姐,真奇怪,那两匹马怎么会莫名其妙摔倒呢?”在我身旁的胤禛偏着头问道。

我转头咧着嘴答道:“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就叫‘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懂不?”。借着眼角的余光,我发现坐在一旁的康师傅闻听我的“高论”后,望了我一眼。我急忙把头更转过去一些,装作全心看胤褆他们比赛的样子,以防欣喜之情太过,被他老人家看出什么来。唉,所以说嘛,“忍字头上一把刀”,要忍住“仰天长笑”的冲动真是辛苦!

消除了“黑脸蛤蟆”和­色­棱这两个“心腹大患”,这赛马场就是于胤礽和胤褆的天下了。要不怎么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呢,今儿胤褆看来是甩开了膀子准备大­干­一场,要在康师傅跟前露露脸,他骑着“火驹”是一路风驰电掣,最终以一个马头的微弱优势硬是赢了胤礽的“四踢踏雪”。

“耶!赢了!”我一时忘情,忍不住从座位上跳将起来高呼,不但赢得在座的几位王公家眷们的注目礼,还惹来了康师傅的“爱克死”光。我只得讪笑着,重又坐下来,温文尔雅地鼓鼓掌。

­射­箭比赛开始前,扎什夫­妇­回来了。

康师傅很关切地问道:“噶尔臧和­色­棱如何了?”

扎什躬身奏答道:“多谢皇上惦念,噶尔臧毫发无损,­色­棱的腿虽受了点伤,经过太医的诊治,也无甚大碍了。”

“那就好!”康师傅说着话,却有意无意的瞟了我一眼。我微笑着把目光调开去。

赛事继续进行,­色­棱因意外受伤而弃权,可接下来的­射­箭,摔跤还是不出那晚众人所料,完全被噶尔臧垄断了。摔跤比赛的时候,胤礽被他摔的那个惨呐,我看的那个暗爽啊,娃哈哈,真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了。不过,相较之下,坐在一旁的扎什的脸­色­是一阵比一阵青。康师傅的修养肯定早已到达“太姥姥”家了,不用想就知道,看着胤礽那样被人家摔着,他心里肯定心疼,可从头至尾他硬是没有表露出一点来,末了,还为噶尔臧叫好……

*********

因为俺的“仗义相助”,那达慕大会落幕时,“巴图鲁”的称号最终谁也没拿到,康师傅也省了五十两银子。不过噶尔臧一人独得了二十头牛,二十头羊,也算大丰收了。胤褆因为赢了一场,自然也得了赏赐,不过,随后,不知道他受了谁的指点,竟然主动提出把得到的牛羊委托给了扎什,请他将这些牛羊转送给喀喇沁旗内比较贫穷,需要救济的牧民们。这下,胤褆同学可在康师傅面前露大脸啦。

戏既然都唱完了,也该是走人的时候了。

郡王府门前,王府上上下下全都出来送别,看着一瘸一拐的­色­棱,我还真有点小内疚,巴不得快点走。可康师傅跟扎什夫­妇­磨机了半天还没墨迹完。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说不完的“知心话”。

康师傅很亲热地握着扎什的手道:“喀喇沁可谓是京畿的屏障,有你们父子三人在此守护,朕可就高枕无忧啦!”

扎什恭敬地道:“请皇上放心,喀喇沁世世代代誓死,守卫大清,捍卫大清,让大清永葆康宁。”

康师傅略一示意,梁九功和另一个内侍就在扎什面前展开了一幅字,上书四个苍劲的大字——“大国藩屏”!

“扎什啊,这次朕在你这里叨扰了三天,临别之际将这幅字赐予你,以表彰你的勤勉!”

“奴才谢皇上恩赏,今后奴才自当更尽心竭力,为皇上,为大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扎什率王府上下所有人双膝跪地,虔诚万分。

康师傅很满意地微微点头,将那幅字亲手交到了扎什的手上。

94老公主驾到

( 火急火燎地跑回到驻地帐篷内,才刚刚换好了衣服,我却发现外头又已经艳阳高照了。我可真是服了老天爷了!

俗语都说是“六月天,娃娃脸,说变就变”,此时算算日子都快立秋了,这兴安的天气还是这么难以捉摸,晌午跟着队伍出去围猎,当时还是“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呢,就在管围大臣率各路兵马将一堆野兽赶入了包围圈,康师傅领着众人进入围内引弓拉弦,正准备大显身手之时,忽然“轰隆隆”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瞬间从天而降,在场的众人全被浇了个“透心凉”不说,一时间,嘶鸣声,马蹄声,吆喝声,逃窜声,交织在一起,别提多热闹了!不过,好在这些参加围猎的兵马训练有素,纷乱的情形很快得到控制,康师傅一声令下,大部队全部返回附近的驻地!

小穗一边帮我擦头发,一边唠叨着:“主子,今年兴安的天气可真怪啊,怎么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记得上回咱们来都不这样。”

“傻瓜,去年咱们来的时候早已入秋,自然不会下雷雨了。”我说着接过小穗手中的­干­毛巾,道,“快­干­了,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去帮我泡壶茶来。”

“唉!”小穗应声而去,走了几步又回头问我,“主子,要金莲花的还是茉莉花?”

“金莲花吧。”我边答话,边加紧擦­干­最后一点湿漉漉的头发。一上午折腾的够呛,一会儿我也不准备出去了,就打算窝在帐篷里,泡壶茶,看看书!金莲花茶相伴,闲看《□》,这才是真正的惬意人生呢!

看小说跟看教科书就是不一样,不管是先前,还是现在,只要捧起教科书,十分钟之内,我的上下眼皮肯定呈“粘连”状态,可是,只要是小说,甭管是古典的还是现代的,就是看通宵,我照样­精­神抖擞!

一壶金莲花,一本《□》就真让我在帐内待了一下午,我的视线离开书本的原因是,小穗报说梁总管在帐外侯见。我赶紧把书藏了起来,整好衣冠后,请梁九功进入帐内。

一番见礼过后,梁九功道:“大公主,皇上请您今晚移驾黄幄参加宴席。”

“宴席?这回又请的谁啊?”我嘴里问着,心下道,三天两头的宴席,康师傅也不嫌腻。

“回大公主,今儿个是家宴,请的是巴林淑慧长公主和巴林世子乌尔衮。”梁九功躬身道。

我有点惊讶,乌尔衮来了倒不稀奇,怎么这回把他­奶­­奶­——固伦淑慧长公主也带来了?说起来,这位长公主其实是孝庄的亲生女儿,按辈分算的话,康师傅还得叫她一声姑姑!

“晚宴什么时候开始?”

“定在酉时,还有一个时辰,皇上请大公主到时候准时出席。” 梁九功满脸堆笑。

“行,知道了。有劳梁公公了。”

梁九功回去复命,小穗又忙忙碌碌帮我梳头打扮,忙活了半天,估摸着时间快到了,我才朝黄幄走去。ww

其实,我是不太想见乌尔衮,看到她就想到蓉玥还在其次,上回他让我帮他办的事,我没办成,那个鹿角扳指此时还在我兜里揣着呢。我可真不知道,一会儿见了乌尔衮要怎么面跟这个“情种”交代。

虽然一路上磨磨蹭蹭,可黄幄离我的帐子实在太近,一抬头,又看见梁九功在焦急地东张西望了,我知道他这是在等我呢。收拾了下心情,我掀开帐帘进去了。

佟妃,胤礽,胤褆,胤祉,胤禛,永绶俱已在座,乌尔衮就坐在他们的对面,他的左侧坐着一位年约五十上下的宫装­妇­人,看那轮廓身形都有几分像孝庄,不用说,这位肯定就是固伦淑慧长公主的,孝庄的二女儿。

行过礼后,康师傅道:“禧儿,快去见过五姑婆淑慧长公主。”

“见过五姑婆淑慧长公主!”我依着康师傅的指示行礼,可是念了这一长串的名号后,我却忍不住咧嘴一笑,这“五姑婆”听上去跟“虎姑婆”很像哈。

我这一笑,乌尔衮还以为是我对着他笑呢,竟也咧嘴笑了起来。

淑慧面带惊喜地跟康师傅道:“哎呀,这就是禧儿啊!长这么大了!记得当年我回宫的时候,她可还是个小不点呢,可爱极了!”

康师傅哈哈大笑,道:“五姑姑,您见到她那次她才三岁,这会儿她都快及笄了!”

“是啊,岁月不饶人呐。”淑慧感叹了一句,又对我招招手,道,“来,禧儿,到姑婆这里来,我可得好好看看你。”

康师傅微笑着跟我点头示意,我便坐到了淑慧的身旁去。淑慧将我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阵,抚了抚我的脸,跟康师傅道:“皇上,禧儿长得真是水灵,我啊,越看越喜欢。”说着,从手腕上取下了一个镯子套在了我的手上,道,“禧儿啊,姑婆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镯子就算是给你的见面礼吧。”

我一看那镯子,还以为我又一次眼花了呢,这个镯子跟班第给我的那一只是一模一样——纯金的龙凤戏珠镯啊!

发愣发呆的貌似不是我一人,就连乌尔衮同学也愣住了。我立刻直觉淑慧给我这个镯子意义重大,应该不是见面礼这么简单。

我忙把手上的镯子褪了下来,还给淑慧,道:“姑婆,您喜欢禧儿,禧儿是受宠若惊。可是,这个镯子,您一直都戴在身边,是您的心爱之物,禧儿不能夺人之美。”

我说完这话,果然就见乌尔衮似乎暗暗舒了口气。

“正因为是心爱之物,姑婆才要给你!”淑慧坚持着要将镯子套回到我的手上。

“五姑姑,听皇祖母所言,这个镯子原是一对,当日太宗皇帝将它赐于你和三姑姑一人一个留作纪念的,怎好将她赠与禧儿,您还是收回了吧。”康师傅的一番话,点出了这个镯子的不凡来历,更显得这赠镯举动的不同寻常。

“不碍的,当日皇阿玛既给我,自然由我做主,今儿我与禧儿一见如故,传给禧儿我高兴。”淑慧说着,又笑着拉过我的手,又一次将镯子套了上去。

我回头望了一眼康师傅,那眼神是问“怎么办?貌似这位姑婆也太过热情了,热情得心里有些打鼓吃不消了”。

“禧儿,五姑婆的一片心意,你就暂时先收着吧。快谢过五姑婆。”康师傅的脸上还是挂着和煦的微笑。不知道他咋想的,竟然让我收下来!

既然康师傅让收,就收了吧,虽然我隐隐觉得这个镯子非常烫手。

有客自远方来,况且来得又是至亲,今儿的宴请格外的丰盛,除了围猎的各­色­兽­肉­,各地送来的时令蔬菜,果品都上来了。可这一餐我吃得又不踏实了。为啥?因为席间这位五姑婆淑慧长公主时不时地望望我和他的孙子,然后露出很别有深意的笑容。这笑容让我心里的警铃大作!

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结束,我立即落荒而逃,也顾不得找机会将扳指还给乌尔衮了。

回到营帐,第一件事就是将班第存放在我这里的镯子拿出来,跟这只淑慧长公主给我的进行比对——从外观上看, ...

(果然是一模一样,那雕刻的手法,那工艺,确实出自一家,唯一不同的是,班第的那只,内侧刻的一行字是“天作之合”,而淑慧长公主的这只刻的则是“比翼双飞”。

我两只手上各握着一只,开始发呆:太宗皇帝分赐两姐妹的镯子,竟然齐齐汇集到了我的手上!这到底又是什么状况?

班第临走之前的那番话,我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他,但是他的那番心思,我已经清楚了,他给我这个镯子的含义,我心知肚明;这五姑婆­干­嘛也非得把这个镯子给我呢?就算她很喜欢我好了,送点别的东西,比如耳环啦,项链啦都成啊,竟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难道说……不会吧,乌尔衮喜欢的可是蓉玥!

“啊?皇姐,你会变戏法?刚刚五姑婆给你的是一只,这会儿你手上怎么有一对?”胤禛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了,一进来就咋咋呼呼的。

我忙将镯子收回到首饰盒里去,抬眼一看,好家伙,胤褆,胤祉,永绶,全来了,又到这儿来聚会呢!

“哟,今儿刮的又是什么风啊?来的这般齐整?”我调侃道,“快坐吧。小穗,快,给各位阿哥们上好茶!”

“皇姐,刚刚我问你的还没回答我呢。”胤禛这小子又开始不依不饶了。

“你刚刚有提过问题么?”我端起茶盏,开始装傻。这个问题可不能回答,虽然现在还不能肯定,但是我直觉这问题最终的答案是我也不愿意面对的。

“怎么没有?”胤禛回头道,“大哥,三哥,永绶哥,你们是不是也都听见了?”这小鬼竟然发动群众攻势。这三位群众竟然还很配合地点点头,完了还齐刷刷地将目光聚在我的身上,那意思是等着我回答呢。

“呵呵,你们觉得这金莲茶怎么样?这可是我亲自去摘来的!听说这金莲花入药的话可以治疗口疮,喉痛,若是泡茶喝可以清热泻火,解除疲劳呢,这会儿天气正热,喝着正好。”我就像没听到胤禛的话一样,开始介绍起金莲花的疗效来。

“的确不错,清香馥郁,令人­精­神爽朗。” 永绶品了一口,点头赞许。“不过,刚才胤禛说问的那个问题,我们也都很想知道。请问你是怎么将一只镯子变成两只的呢?”

晕!看来今儿他们过来就是冲着那个镯子来的!

“什么两个?我要是有那本事,就去变银子了。”我伸出左手的手腕给他们瞧。“看呀,这不就才一只吗?哪里再变出另一只来?没听皇阿玛说嘛?另外一只在三姑婆手里,我的手再长,也伸不到科尔沁去啊!再说了,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平日里本来也不喜欢戴那么多累赘的东西不是?”

我的一番话,说的是入情入理,其他人都听得频频点头,就胤禛这家伙忒较真,“我刚刚明明看得清清楚楚的,是有两只!”

“你看错了,刚刚你看到的是皇阿­奶­给的!就是因为两只很像,我才拿出来比对的。”唉,真是没有办法啊,如今我的现场应变能力是越来越强了。

“是么?”胤禛搔了搔头皮,半信半疑。

趁着胤禛还在自我怀疑的当口,我急忙把话题引到围猎上去:“好啦,明儿围猎,你们哪组愿意带着我呀?”

方才在席上,康师傅说了,明天围猎分组比赛,猎物打得最多的有赏赐!经过自由组合,结果是胤礽找上了乌尔衮,胤褆跟胤祉一组,胤禛跟永绶配合。虽说女眷不用参加,可今非昔比啊,今年我已经会骑马了,倒真的很想跟着其中的一组去凑凑热闹。

我等了半天,在座的四个都装作在品金莲花茶的样子,竟然没有一个人接我的话!不用说了,那样子就是一个个都怕我进了组后,要分心照顾我,拖他们后腿

“都只惦着赏赐呢吧,哼!”见他们不言语,我­干­脆揭穿了他们心中所想。

胤褆道:“皇姐,不是赏赐的问题,而是,有些猎物可凶呢,万一吓着你,皇阿玛那儿没法交代。”

“就是,就是,你要是出什么岔子,别说是皇上,回去了,老祖宗,皇阿­奶­,还有阿玛,都得让咱们‘吃不了,兜着走’!你行行好,还是别凑热闹了。”永绶说得可怜兮兮的。

“对啊对啊!”胤禛和胤祉这两个小鬼头也附和着胤褆和永绶,一个劲地点头赞同。

“你们还有没有义气啊!”我真是气愤难平。早知道这样,在喀喇沁我就不该出手,让他们全军覆没好了。

“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康师傅一掀帐帘,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帐门口!

96随队围猎

( 永绶和胤禛,乌尔衮和胤礽,胤褆和胤祉,三组人马皆已准备停当,一个个是雄赳赳,气昂昂,单等康师傅金口玉牙一开,他们立时就领着身后的队伍奔向各自的“战场”,引弓­射­箭,一显身手

康师傅,佟妃,淑慧长公主,还有附近赶来参加围猎的蒙古各部的王公们,都兴致盎然地翘首期盼一场盛大的表演而此刻,我在看台上是如坐针毡,为啥?因为我坐在淑慧长公主的身边!自从知道她跟康师傅提出那个要求后,我一看到她,心里就老大不自在可偏偏她还一直笑盈盈地拉着我的手不放我知道她是真心喜欢我,可她这个“喜欢”,咱可真消受不起啊

我可是连做梦都没想过要嫁到蒙古去!大漠黄沙,朔风阵阵,想象中是豪气冲天,还带着点英雄主义气息,可真要在那里生活,我是铁定连三天都呆不下去!

听说过巴林蒙古出产极品­鸡­血石,可那里的土地贫瘠,三天两头地闹各种灾荒,朝廷时不时就要去救济,听着就挺瘆人的别说我是真对乌尔衮没任何感觉,就是有感觉,去那样的地方,得是多大的牺牲翱我的思想境界貌似还没到达这种高度!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一直以来,我心中梦想的家园应该是“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可绝对不是“大漠孤烟,荒滩戈壁”!

淑慧回过头来,对着我慈祥地一笑,出于礼貌,我也对她微微一笑,可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脱身才好我是真在这里坐不下去了!

淑慧端详了我一会儿,关切地问:“禧儿,怎么瞧着你今儿有些闷闷不乐呢?”

我心道:还不都是您老惹的,您要是不来搀和,我不知多乐呵呢?

不过,她这一问,却让我忽然生出了脱身的主意!

“五姑婆,我能不能求您个事儿?”

淑慧拍拍我的手背,满脸慈祥地笑道:“你说,只要姑婆能帮的一定帮”

“您肯定能!”我满脸堆笑地凑近她耳旁,轻声道,“您帮我跟皇阿玛说说,让我跟着胤礽和乌尔衮去围猎吧!”

“哦,原来你是为这个不高兴啊”淑慧笑道,“可我听说你不会­射­箭呀?”

“那又没关系,我就跟在他们后头捡捡猎物,不会妨碍他们的”我紧拉着淑慧的手,放柔了声音道,“求求你啦,五姑婆”

看来淑慧一是抵挡不住俺的‘撒娇功’,二是我主动提出要跟乌尔衮一起打猎,这可是正中她下怀,她满口终于应承下来,道“好好好!姑婆这就去跟你皇阿玛说说!”

淑慧的面子真的非同一般地大,康师傅虽也不是十分愿意,但最终勉强同意了当然,这期间,当康师傅的“爱克死”光瞄向我的时候,我右手摸了一下鼻子,适当地亮了一下套在大拇指上的那只“鹿角扳指”,以告诉他,我此去是另有目的滴!

我撬‘火驹’,带着塞图等三个侍卫,在那些愣小子惊讶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站到了胤礽和乌尔衮的队伍里

“纯禧?!你,你,你怎么来了?”胤礽瞪大了眼,貌似难以相信他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哈哈,太子殿下,我来帮您打猎呀!”不知怎的,看到胤礽这种神情,我的心情一下子从多云转晴了

“帮忙?别是帮倒忙吧?”胤礽乜斜着眼,很不耐的道,“你还是回去,别添乱了!”

我知道胤礽因在喀喇沁在大众面前大大地丢了一次脸,今儿他是摩拳擦掌地想要把这个脸给挣回来,他不欢迎我,在预料中

“切,回不去了,皇阿玛都答应了,今儿我是跟定你们了!”我说着,朝胤礽账折他越是着急,我心里越是高兴

“我找皇阿玛去!” 胤礽眉头紧蹙,说着真要去找康师傅不过,也不用劳动他大驾,康师傅恰巧过来作临出发前的最后“检阅”

胤礽还没开口,康师傅就道:“胤礽,乌尔衮,禧儿跟着去围猎,你们顾着她些,知道吗?”

我微笑地望着胤礽,胤礽抬眼望了我一眼,眼神中尽是不甘不愿,却也没奈何,只得应声道:“是”

乌尔衮倒是真心真意地爽快答道:“您尽管放心,太子和我会照应好大公主的”

康师傅拍了两下乌尔衮的肩膀满意地点点头,又对我叮嘱道:“朕是允你跟着胤礽和乌尔衮去围猎,不过你可要答应朕,不可跑到他们的前头去,刀箭无眼,你要切记!”

唉,他老人家还是一百个不放心啊

我一疙,喜滋滋地道:“是,禧儿记住了,您放心吧!”

康师傅又盯了一眼跟在我身后的塞图等那几个侍卫,领头的塞图一抱拳,一躬身道:“请皇上放心,奴才们一定护卫好大公主”

巡视完其他两路人马后,康师傅宣布围猎开始

负责驱赶猎物和围城包围圈的先遣部队率先入了林,我骑着火驹,在胤礽和乌尔衮后头,晃晃悠悠地跟着

不一会儿,到达了第一个包围圈,圈内已有许多神­色­惶恐的雉­鸡­,野兔,獾,獐等之类的小动物,胤礽和乌尔衮两人通力合作,左右开弓,“嗖嗖嗖”不一会儿就将这些大大小小的活物,全都送往“极乐世界”了,速度之快,令人惊叹他们一­射­完,又立刻前往第二个包围圈,他们带的随从自然会帮他们将战利品一个不拉地拾痊根本用不着我沾手——这个我事先早已料到,所以,今天我的到来对胤礽来说,纯粹是个累赘,一点儿用都没有

康师傅临行前对这两个叮嘱的“顾着点儿我”,在胤礽那儿纯粹是“耳边风”,倒是乌尔衮走一阵会停下,回头瞧瞧我有没有跟上来这个时候,胤礽没办法,也会做做样子慢下点步子,而那张脸就臭得跟什么似的,眼中分明就写了四个字“你是累赘”

跟着他们将近一个时辰,已目睹胤礽和乌尔衮连续­射­杀了三个“围猎圈”,满地大大小小的动物尸体让人惨不忍睹,满场的血腥气熏得我是直皱眉

许是见我落后太多,乌尔衮调转了马头,到了我身旁,关切地问道: “大公主,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似乎不大好”

我朝乌尔衮微微一笑道:“不碍事,可能是骑马太久,有些累了”

“乌尔衮——快点儿!”前头胤礽又在催命了,远远地骑在马上,转头看了看,却丝毫没有要过来一探究竟的意思唉,这人的心里是除了他自己再没别人了

本来我还在想,扳指是不是再另找个机会还给乌尔衮如果这时候告诉他,蓉玥拒收他一片情的“噩耗”的话,乌尔衮的情绪势必会受影响,继而会影响他们这一组的成绩可是这一路走来,胤礽那家伙的“自我中心”着实让我心中呕火,我也顾不得什么道德不道德了

“哦!就来!”乌尔衮大声回应了一下胤礽,回头对我说,“那大公主,你还是在这里歇一会儿,不用跟我们一样这么急”

我点头道:“ ... [,]

(好,你快去吧,要不太子该着急了”

“你们几个可要守护好大公主!”乌尔衮又朝塞图嘱咐了一句,这才准备提缰绳追赶胤

“乌尔衮,你等等”我催马赶了几步,与乌尔衮并肩,取下了大拇指上的鹿角扳指,递给他“实在抱歉,我没有完成使命这个扳指……蓉玥她不要,又还回来了……”

“没关系,大公主……”乌尔衮握着扳指,愣了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来,刚刚眼神中还焕发着的勃勃生机,瞬间犹如被野火焚毁的原野般,一片灰黑

“乌尔衮,你别难过……”看到这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眼圈有些泛红,我竟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了

“大公主,我没事”乌尔衮深吸了一口气,将扳指放入怀里,硬挤出一丝笑容来,对我道,“我去追太子,你休息吧”说着,一提缰绳,“驾”地一声就狂奔而去

望着乌尔衮远去的背影,我不禁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这个乌尔衮竟是如此痴情,可惜蓉玥不知道珍惜啊

我将火驹交给侍卫们,走了一阵儿,找了一棵大树的树桩坐下,歇息会儿

这是一片非常茂密的原生态树林,用“参天大树”来形容周围的树木是非常贴切的树­干­起码都有一个人两只手臂合围那么粗,枝桠茂密,甭管外头日头有多大,一进林子,就仿佛到了另一个异冲凉的世界虽说,康师傅设立的皇家围超严禁附近的农牧民入内打猎或者放牧,确实阻碍了一部分人的生计,可是,从生态保护上来讲,却确实无意间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因为有了这片围超多少动植物找到了得以栖息的家园,就连老虎等猛兽也时常在此出没就在前几天,康师傅还亲手­射­杀了一只斑斓猛虎!

“塞图,你们也坐着歇会儿吧!” 看着这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毕恭毕敬地侍立在我周围,心中的确有点儿过意不去,但更让人觉着不舒服的是,这几个个子也太高了,储在那儿跟铁塔似的,看着都有点儿压迫感

“不用,奴才们不累!”塞图恭恭敬敬地答道

“怎么可能不……”我话说了半截,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咿呀——”什么声音?所有人都呆了一呆,侍卫们立刻将我护在了中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又一声“咿呀——”!

呃?这声儿好像听到过,有点儿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我拿眼扫着四周围的林子,看看这叫声到底是什么动物发出来的!可是看来看去始终没看到什么动静

又是好几声“咿呀——”,细细辩听之下,这声音似乎有点羸弱,有点稚­嫩­,更有些凄惨忽心头一亮——对了,是小老虎!记得以前去动物园看到过刚满月的小老虎,那些虎头虎脑的小家伙的叫声就是这样的

“主子,可能是只虎崽儿”塞图也这么禀报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这声儿听上去好像有些凄惨,我们过吧”

“主子,还是别去了,万一碰到母老虎可就危险了”

“你看,‘火驹’他们都没反应,说明母老虎不在附近我们就去看一眼吧!”记得那天康师傅猎虎之前,这些马儿们可全是焦躁不安,有胆小的甚至有掉头就跑的架势可现在,现场这些马儿们的耳朵虽然竖着,可情绪都很稳定,说明并没有什么危险

“那,好吧”塞图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我们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过去,终于在一个足有四五米深的陷阱里发现了一只大老虎和两只小虎崽……

97两只老虎

( 塞图朝陷阱里的大老虎­射­了一箭,那只虎是一动不动,看来早已命归黄泉这只大老虎看来就是母老虎,她侧卧在陷阱底部,一条后腿上还夹着只超大的铁夹子,周遭有一大滩子的血冀只虎头虎脑的小虎崽看上去不过刚满月的样子,围着母虎不停地打转,呜叫着,还不时地用头拱拱母老虎的身子,仿佛在催促母亲快起来,带它们离开这个陷阱,这情状甚是可怜

于是我道:“塞图,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这两只小老虎救出来?”

“救老虎?”塞图有些惊愕,显然没想到我会有这种想法

也难怪他有这种反应,按照猎手的思维,凡是猎物就一个字——“杀”,更何况现在我让他救的是两只“幼虎”,有个成语可叫作“养虎为患”,虎在他们看来就是个“祸患”,而我现在却提出来要救!这怎能不让他“匪夷所思”?

“嗯,你看这两只小老虎没了母亲多可怜,要是不把他们救出来,一定会死的”我可怜兮兮地望着塞图

“嗯……奴才想想办法”塞图望着陷阱里的小老虎们,皱眉沉思

“对了,你不是会轻功吗?”我兴奋地提醒塞图,“你 ‘飞’下去把两只小老虎提溜上来不就行了吗?多简单!”

“回主子,奴才是会点轻功,可功力还不到师傅的五成,下到里头去不难,但是要把两只幼崽带出来就……” 塞图说着话,表情有些尴尬也是,小老虎终究是活物,又听不懂人话,肯定会挣扎会反抗的,而且是一双

我看看周围,也没有什么可依仗的工具,除了我们几个,连个人影儿都没有,怎么办呢?

我想了半天,最终还是遣了其中一个侍卫回去报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康师傅竟亲自帅了一堆人,在侍卫的引领下赶到了陷阱处,于是,两只小老虎放和那只大老虎的尸体都顺利地搬出了陷阱

皇家围场是禁地,竟然出现这样的陷阱,明显是有人偷猎!而能­精­心布置这么一个陷阱,要么是这里的守军监守自盗,要么是外来人员贿赂了守军,进入围场偷猎!而无论是哪一种,倒霉的最终是管理这片围场的大臣,不但当即被康师傅训了个灰头土脸,而且,被匪半年的俸禄,降三级留任戴罪立功

两只小虎崽的抚养权终于归了我!这还是我再三向康师傅保证——一定会小心翼翼,不让小虎崽抓伤或者咬伤才要来的不过,康师傅显然还是很不放心:专用来饲养小虎崽的帐篷,离我的营帐足有几十米远,还另外拨了两个小太监给我,由他们俩代为饲养,我不能沾手,只能指挥指挥还说了,若是某天他若发现我的手上有一点被抓或被咬的伤痕,不但两只小虎崽要被没收处理,那两个小太监至少都得发配到辛者库或者翁山去做一辈子的苦役

想当初在动物园看到小虎崽的时候就很想摸一摸,抱一抱了,我虽怕狗,却天生对猫科动物有好感!总觉得猫看上去懒懒的,却很有智慧,小虎崽就是个头比较大的大猫嘛!多少年的梦想艾眼看今天终于可以成真了——却被康师傅这么一道略带威胁的“口谕”给破灭了这两只小虎崽难道就只能“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哼哼哼,有句歌词怎么唱来着?对,“在我的地盘儿就得听我的” !

我一回来就忙着安排两只小虎崽的生活,连围猎的结果是谁胜谁负都不关心了两只虎仔都还在吃­奶­的阶段,我就先派人去给它们找只“­奶­妈”来幸亏康师傅是大地主兼大牧场主,资源丰富,不多会儿,一只刚生完小羊羔不久的母羊就被带到了帐内,可问题也随之而来,那母羊是任凭你怎么死拉活拽,她就是不敢靠近两只小老虎,更别说给它们喂­奶­了帐篷里看上去是热火朝天:母羊“咩咩”,小虎“哈哈”,一群人筋痞粳汗流浃背,却实际上啥也没­干­成!

怎么会这样呢?我望着乱糟糟的场面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到,我忽视了一个环节——动物对气味是很敏感的!那两只小虎崽虽说是“崽”,但它们身上却是地地道道的“虎味儿”,那母羊闻到那味儿可不得节节后退么?

找到了症结所在,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立马把小虎崽抱到羊窝里充分地打几个滚,沾上羊的味道,如此折腾了一番后,母羊果然就不再排斥,在闻了一阵子小虎崽后,就顺从地任它们吸­奶­了

小虎崽们吃完­奶­不多会儿,就靠着母羊呼呼大睡了,那憨态可掬的样子,可爱极了!我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心里乐开了花:美梦成真了!对了,蓉玥总桥她那只哈巴狗在宫里晃来晃去吓唬人,等回去以后,我每天就带着这两只小虎崽没事就在咸福宫附近溜达来,溜达去,嘿嘿嘿,那情形该有多­棒­啊……

“皇姐!皇姐——”脆生生的童音撞击着我的耳膜,不用说,那是胤段颐φ酒鹕碜头一瞧,乖乖,不单胤禛,胤祉,胤褆,永绶也都来了

“嘘——”我指了指窝在母羊肚子上熟睡的虎崽道,“你们轻点儿,睡着呢”

四个人都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围陇过来胤禛蹲在地上看了会儿,伸手去摸了摸其中的一只虎崽,无比羡慕地轻声道:“皇姐,这小老虎真可爱,反正你有两只,就分我一只吧!”

“分什么分?” 我否定了胤禛的提议,却很大方地道,“你们要是喜欢,随时都可以过来看,我们大家一起养吧!”这两只小老虎不知道是亲兄弟还是亲姐妹,在一起惯了,要是把它们分开养,一天到晚叫唤,哪只都活不长

“我同意!”胤祉第一个赞同刚刚胤禛提出来要跟我分小老虎的时候,这家伙的眼里盛满了焦急,看得出来,他也想要一只,只是他嘴巴没胤禛快,没抢到先机

胤褆朝我竖着大拇指道:“皇姐,还是你有本事,不猎则已,一猎就是老虎,而且是活的两只!厉害,厉害啊”

“嘿嘿,过奖过奖!”我这洋洋自得还没享受完呢,永绶那“狗嘴里”冷不丁冒出来一句,“禧儿,你这只瞎猫这回碰上的‘耗子’还真够大的!”说着他还卦在那边呵呵直乐趁着他一边看小老虎,一边傻笑的当口,我猛地一踩他的脚背,永绶“嗷”地一声,抱着脚背直跳!

我微笑道:“这叫‘瞎猫踩着跳跳鼠’哈哈哈!”

其他人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永绶皱着眉,瞪着眼,却无可奈何我们这么一闹,两只小虎也被惊醒了,兴许是太累了,它们只是睁眼抬头望了一眼我们这群奇怪的人,又闭上眼继续睡了

为了不再打扰两只小虎的睡眠,我带着这几个家伙回营帐开“茶话会”

“说吧,今儿围猎哪一组赢了?”我看着这几个人貌似心情都很不错,看来今天的围猎结果应该很不错

“嘿嘿嘿……你猜!”胤禛笑得贼贼的

“翱!别告诉我,是你们俩赢了”我看了看胤禛和永绶,有点难以置信

“呵呵,也不能算赢吧,只是跟太子和乌 ... [,]

(尔衮打了个平手”永绶的口气听上去是轻描淡写型的,但一看表情——那双“桃花眼”笑得弯弯的,就知道他心内已经不知道得意成什么样儿了

我“切”了一声,望着永绶,挪揄道:“这才叫真正的‘瞎猫碰到死耗子’!”

永绶抓了抓光滑的前额,带点疑惑的神情道:“其实,我也觉得奇怪,本来我以为有乌尔衮在,这回太子应该是赢定了,却没想到……”

永绶说的其实也是我原本设想的结果,可怎么会这样的?

“我觉得乌尔衮有点奇怪!”胤祉皱着眉,做回忆状道,“围猎之前,我看他­精­神抖擞的,可是结束的时候我看他蔫蔫的,好像被霜打了一样!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啊是艾我也看到了”胤褆表示赞同,又问我道,“欸,皇姐,你先前不是跟他们一块儿的吗?你知不知道乌尔衮是怎么了?”

“嗯?翱”我一愣神,忽想起那枚扳指来,当下心中明白乌尔衮是“为情所伤”才发挥失乘不过,这要是说出来的话,一来乌尔衮太没面子,二来永绶和胤禛这回赢得就有点不太光彩了于是我答道:“我也不知道啊他们动作太快,我跟不上他们就休息了,后来他们发生事什么我也不知道”

几个人“哦”了一声,大概是见我没爆出什么猛料出来,都有点失望

我举起茶碗,道“来来来,今儿你们表现都不错,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以示祝贺吧!”

五个茶碗“叮叮当当”地碰了一回后,营帐里的气氛活跃了起来,“英雄们”开始跟我讲述今儿他们在围场中的“光荣事迹”,直讲的是唾沫乱飞,直到晚膳的时辰到了,才暂时终止,集结着去了黄幄

99回转京师

( 虽说我,胤褆,胤禛,胤祉,永绶都很留恋在兴安的逍遥又安逸的生活,但也不得不跟兴安说再见了,因为中秋佳节将至这可是举家团圆的大日子,我们必须赶回去

“要是能在这里造个屋子场该多好啊”出发时,胤禛“三步一回头地”依依不舍地回望着渐渐远去的绿水,青山,草原,湖泊,发出了如是感慨我深有同感,可惜,“凉亭虽好,却非久留之地”,兴安再好,咱也不能乐不思“宫”,用康师傅的话来讲,“此乃大不孝也”,孝庄和孝惠还在紫禁城里盼着儿孙们回去呢

掰着着指头数数,这回出去一溜达竟然快两个半月了,已经创下了离开紫禁城最长时间的纪录,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大部队紧赶慢赶,竟真的在掬花盛开,螃蟹正肥,月儿正圆,众人俱乐的八月十五那天赶回了京师这次团圆的意义对孝庄老太太来说非同一般,因为淑慧长公主回来了,而且曾外孙乌尔衮也跟着来了,老太太一直都是笑呵呵的,­精­神头比平常好上百倍,脸­色­看上去都比往常红润得多了

因为今年南北各地都遭了灾,为了表示与全国人民共同抗灾的决心,孝庄老太太传下懿旨,今晚的家宴就放在慈宁宫的正殿里,一家子人围着简简单单吃顿饭就算了

这会儿虽然离晚宴的时间还很早,但我已经等不及了,从来没有一次宴会我会像今天这么积极,这都拜淑慧长公主的那只镯子所赐,我得尽快把事情跟孝庄说清楚可是回来以后,淑慧就一直跟孝庄呆在一起,我压根儿就找不着机会跟孝庄私下里说,要是当着淑慧的面说,岂不是让人家下不来台嘛所以这会儿早点去,我可得抓住淑慧去洗漱打扮的当口赶紧把这件事给了结了,否则万一被淑慧捷足先登,老太太被她说动了心,那我可就惨咯!

到了慈宁宫,孝庄的寝殿门口,可巧刚碰到了这儿的总管太监崔帮齐,一打听,得知淑慧果然不在寝殿内,我赶紧一蹦三跳地就进去了

“哟,禧儿你今儿来得可真早!”孝庄笑眯眯地握着我的手道,“这回出去,玩得开心吗?”

“开心,开心得不得了!就是想念老祖宗了,您要是能跟咱们一起去该多好啊”

“老祖宗可老了,走不动咯,只要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孝庄抚了抚我的脸,眼中虽有笑意和慈祥,却似乎也有一丝落寞和无奈

人总是难逃生老病死,若是每次总非要说她不老,也太虚假太矫情了

我跟小穗递了个眼­色­,小穗立刻将一个盒子跪送到孝庄面前

孝庄掀开盒子一瞧,里头呈现出一支质地细腻,­色­泽光亮的牛角梳她有些讶异,有些惊喜地望着我:“这是给我的?”

“是艾我在书上看到过,说用牛角梳梳头可‘凉血解毒,永葆康健’,这回在喀喇沁恰好碰到这把牦牛角做的梳子,心想着正好给老祖宗您用,就买下来了可不知道您喜欢不喜欢?”

孝庄拿起梳子端详了片刻,又在鬓角试着梳了梳,一把搂住我,有几分激动地道:“喜欢,喜欢,这个礼物,老祖宗我太喜欢了!哎呀,我们禧儿长大咯!会心疼老祖宗了!老祖宗高兴,高兴啊”随后,孝庄又将梳子递给苏麻喇姑,吩咐道,“以后给我梳头就用这把梳子!”苏麻喇姑含笑接过梳子,将它安置在梳妆台上

送完了礼物,寝殿内的气氛营造得非常不错了,我估摸着也该谈谈正事儿了,不然一会儿淑慧来了,又不好办了我左瞧了瞧,右看了看,又对着孝庄笑了笑,老祖宗到底是老祖宗,立马会意我有话要讲,挥了挥手,殿内除了苏麻喇姑以外,其他的闲杂人等全数退下

“禧儿,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孝庄问着,神情还有些凝重

我将腕子上的镯子褪了下来,递到孝庄的面前,道:“老祖宗,您认得这个镯子吗?”

孝庄一看,立刻有些暧昧地笑道:“怎么,班第终于把镯子送给你啦?”

倒,看来班第要送镯子这件事儿还得到了孝庄的支持!

“哎呀,老祖宗,您仔细瞧瞧,这镯子是五姑婆给的!”我没回答孝庄的问题,直接点出了镯子的出处

孝庄闻言一惊,拿起镯子仔细看了看,皱着眉有些自言自语地道:“呀,真是阿图那丫头的,这么大的事儿,她怎也不事先跟我商量下!”听这话,还好,看来淑慧还没来得及跟孝庄提指婚的事

“老祖宗,听皇阿玛说,这镯子是太宗皇帝特意留给五姑婆的这见面礼也太珍贵了,禧儿拿着不合适,所以请老祖宗把镯子还给五姑婆吧”

孝庄沉吟了片刻,望着我道:“禧儿,这镯子要是送回去了,可就拿不回来了你可想好了,当真不要这一只吗?”

我点点头,坚定地直视着孝庄的眼睛道:“太宗皇帝所赐,世间唯有一对,禧儿不能夺五姑婆之所爱”

孝庄望着我出了会儿神,眼神有点儿小复杂哟,这苗头好像有点诡异啊

我灵机一动,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道:“老祖宗,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哦!”孝庄也配合我,轻声道,“什么秘密?”

“乌尔衮喜欢上蓉玥啦!”

“哦?什么时候的事?”孝庄的神­色­有些意外,看来还没收到过这方面的消息

“嗯,很久了,去年围猎就开始了”我笑盈盈地道

“是吗?”孝庄绽开了笑颜,似乎略感欣慰“你怎么知道的?”

“乌尔衮自己跟我说的”

“乌尔衮跟你说的?”孝庄睁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

“是啊”我肯定地道,“我跟乌尔衮就像哥们儿,碰上了会聊聊天啥的其实乌尔衮这个人脾气还不错,个­性­也直爽,要是他真能成我的‘二妹夫’也是件不错的事呢!”

“你这丫头艾人小鬼大!”孝庄笑道,“好啦,老祖宗知道了,你放心吧,这个镯子老祖宗帮你还”

“固伦淑慧长公主驾到,巴林郡王世子乌尔衮驾到” 孝庄话音刚落,在门外太监的高唱声中,淑慧和乌尔衮就进了寝殿了,来的可真够快的,幸好我的正经事已经说完了

见礼过后,淑慧笑容满面地对我道:“禧儿,你也在这儿呢!”其实,她打从一进门看见我,两眼就开始放光了,亏得我已知晓康师傅和孝庄老太太的态度,不然我心里可不又要发毛

“给五姑婆请安!”我一蹲身给淑慧行了个礼,随即赶在淑慧开口前,笑吟吟地道,“老祖宗,五姑婆,你们好久不见,肯定还有好多话要说,禧儿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啦我去前头瞧瞧惠额娘和宜额娘那儿有什么要帮忙的没?”

“禧儿……”看淑慧的神情就知道,她是想留住我,幸好孝庄老太太及时开口道,“去吧去吧,你不在宫里这一阵儿,惠丫头他们可都念叨着你呢”

... [,]

(我又对孝庄,淑慧他们施了一礼,旋即转身溜出了寝殿!

************

“一只耳”和“媒婆”俨然已成了紫禁城的明星,自打它俩入驻晨曦阁,我这儿是天天人来人往,门庭若市,门槛儿好像都被踩矮了一截,这要是能收费的话,比如看一眼一两银子之类的,我肯定能发笔小财

不过热闹归热闹,回到紫禁城就意味着上书房的日子又开始了,天天雷打不动的背书,临帖像枷锁似的又套在了我身上这会儿,我手握狼毫,已经一连写了五张临帖了,手真是酸!在兴安围猎的这阵子,康师傅彻底放了我的假,我已经有好一阵子没临贴了,这乍捡起来,还真是累人!

我放了笔,往窗子外瞧了瞧,红彤彤的日头已有西沉的趋势,胤禛这家伙也该来了

这几天胤禛一下了学,往佟妃那儿蜻蜓点水似地一报到,立马往我这儿赶,连晚饭都赖我这儿了,就是为了享受下桥“一只耳”溜达的拉风感觉当然,他要享受这种感觉肯定得帮我临帖才行,这就叫“互惠双赢”嘛!

“皇姐,皇姐,我来啦!”随着清脆的童音,胤禛一个箭步蹿进了书房,一ρi股坐在摇椅上

“皇姐,我也来啦!”胤祉也出现在书房门口倒是个意外听胤禛说,其实本来早几天,胤祉是要跟着胤禛一起来的,可半道上竟然碰到了蓉玥,于是胤祉就被他亲姐死拽活拉地给拽回去了

“来得正好,我的手可正酸疼着呢”我正说着,却见胤祉又出了书房,不知道跟谁一个劲儿地说,“进来呀,快进来!”

这情形可有够灵异的,要不是天还亮着,要不然我还以为胤祉同学在跟某种神秘的“物种”在对话呢!

我问道:“谁呀?胤祉,你跟谁说话呢?”

100三妹

( 胤禛抢着答道:“是三姐,我们刚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她在那儿转来转去的,三哥问她是不是来看小老虎的,她点点头,我们就拉她进来了”

原来是三公主端静!跟她接触得不多,但是按照平日所见,这个静妹妹虽然跟蓉玥只相差一岁而已,且两个人是同月同日生,却完全是两个极端!蓉玥在宫里是飞扬跋扈,嗓门儿大,脾气也大,这个静妹妹,还真是应了她的名字——“静”,内向,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大爱说话,就是说起话来也是柔声细语的,偶尔见着的时候,总是恬静又羞涩地冲着我微微一笑,叫声“大姐”,然后就无话了她的这种­性­格跟她的额娘——贵人兆佳氏倒是像了个十足十,康师傅身上的那种霸气,自信,似乎一点儿都没遗传给她她跟蓉玥同住咸福宫,就她这种“小受”的­性­子,估计平时没少吃蓉玥的亏,这一点,从中秋那晚的家宴上就可见一斑

话说那晚家宴到了尾声之时,胤禛童鞋说起两只小老虎是眉飞­色­舞,唾沫四溅,结果惹得在座的未参加围猎的人员皆露出艳羡的神­色­,胤祺更当即提出马上跟着我回晨曦阁去看小老虎,这一提议得到了广大“小老虎爱好者”的一致响应就在我欲带他们离席之时,蓉玥却横Сhā了一杠子,就只横眉竖眼的一声:“端静!”端静这丫头就怯怯地望了一眼蓉玥,又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大部队”,低着头弱弱地说了一句“我……我不去了”,坐回到了座位上不用说,这回端静过来我这里,八成也是背着蓉玥来的,所以是一副“背着人偷­情­”的样子

我出了书房,果然见到端静在门口杵着不肯进来一见我,小蹲身施了一礼,细声细气地道:“大姐,我……我就不进去了,看一眼小老虎就走”

这丫头,怕蓉玥竟然怕成这个样子!我二话不说牵起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拉进了厅堂,吩咐小穗上茶

端静的ρi股刚沾到坐垫又立马弹了起来,有些慌乱地道:“多谢大姐,我……我不渴……”

我双手搭着她瘦弱的肩膀,使劲把她按坐下去,道:“这么着急­干­嘛?坐下!两只小老虎又没长翅膀,飞不走!你好不容易来我这儿一趟,至少也要喝杯茶吧!”

“我……”端静还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没想到这丫头竟胆小到这种程度!

“我什么我,坐下!”我又一次把端静按坐下来,心里有点儿冒火,语气也不觉有些重了“在这儿坐会儿,蓉玥她不能把你怎么样的!是吧,胤祉?”

胤祉有些尴尬地“呵呵”笑道:“是艾其实我姐也没那么可怕!呵呵!”

“不是二姐,是……是一会儿该传膳了,所以……”这丫头也忒老实,撒个谎都是结结巴巴的,什么传膳,还不是怕蓉玥一会儿知道了要找她麻烦!

“三姐,今儿我跟三哥都在这儿用膳,你跟我们一起吧!用了膳,咱们带‘一只耳’和‘媒婆’散步的时候,顺道送你回去就成”胤禛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他钟爱的摇椅,也晃到厅堂来了

“我觉得胤禛的主意不错! 就这么办!”没等端静提出反对意见,我便吩咐秦忠,“去咸福宫说一声儿,今儿三公主在晨曦阁用膳,让那边儿不用等了!”秦忠应声而去,端静拦阻不赚愁眉苦脸的在椅子上坐着发呆

看着端静的样子,我心里暗暗叹气: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搞的,人家蓉玥是公主,她不也是公主吗?­干­嘛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总受人家气?蓉玥那丫头算是没救了,“小霸王”一个,而且看来是立志要跟我对着­干­到底了,她自己这样也就算了,竟然还拉上逆来顺受的端静,意图孤立我!先前端静离得远,没看见也就算了,这回端静既然来了,我自然得借着这个机会,挫挫蓉玥的霸气,给端静长点儿自信

当然,在这之前,得先解决“临帖问题”于是我对胤禛和胤祉道:“我陪三妹去看小老虎,你们俩快去书房做功课!”

“功课?”这两个傻小子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是艾功课,你们俩还想溜虎不?”我跟他们递了个眼­色­,说到“溜虎”俩字还特地拉长了声音

“啊是艾是艾功课!” 还是胤禛的反应快,一拍脑门,做恍然状,又一拉胤禛的胳膊道,“三哥,咱们快做功课去吧!不然到手的‘虎’就飞了!”

胤祉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忙不迭地点头,跟着胤禛就去书房帮我临帖去了

临帖的事儿解决了,我放心地拉着端静的手,道:“三妹,走,我带你去看‘一只耳’和‘媒婆’!”

虎房里,“一只耳”和“媒婆”吃饱了,睡足了,正舒舒服服地靠着羊“­奶­妈”互相在撩爪子:你拍我一下头,我踢你一腿,玩的不亦乐乎

我叫了声儿:“媒婆!”“媒婆”瞅了我一眼,就不管它哥哥了,冲着我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来我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头,它则“呀呀”地叫了几声,以表示对我的欢迎“一只耳”尾随者它妹妹也蹭了过来,却转过来转过去的,我知道它这是在找胤禛呢因为往常都是胤禛跟我一起来,每次来到时候,都是胤禛带着“一只耳”出去溜达,放风的相对于我,“一只耳”跟胤禛更亲密些

端静自从进了虎房看见两只憨态可掬的小虎崽,脸上的忧伤就一扫而光,目光一直随着“媒婆”和“一只耳”的移动而移动,却不敢靠近

我招呼端静:“三妹,你过来呀,离那么远­干­嘛?你也来摸摸嘛!”

端静笑着摆摆手,道:“不,我……我怕,看看就行!”

我硬将她拉了过来,然后给她做了个示范——给“媒婆”按摩肚子“媒婆”和“一只耳”都喜欢有人帮它们按摩肚子,每当这时候,它们总是躺着一动不动,有时候­干­脆肚皮朝天,连走光都不顾了,舒展着脖子,眯缝着眼睛,不知道有多享受!

端静看了一会儿,终于也受不住诱惑,仗着胆子,用食指轻轻摸了一下,“媒婆”不但不反对,反而更舒展开了身子,这下端静似乎受到了鼓舞,放开了胆子抚摸起了“媒婆”,“媒婆”开心地随着按摩的节奏“呀呀”地哼起了只有她自个儿才听的懂的歌来“一只耳”看到它妹子享受到了按摩待遇,心有不甘,晃到我身旁蹭来蹭去,我便将“媒婆”交给了端静,转而给“一只耳”提供服务

“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我边抚着“一只耳”边问端静

端静笑盈盈地道:“是艾没想到老虎也有不咬人的!”

“其实老虎没那么可怕,只要人不去伤害它们,他们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哦,是这样啊”端静有些恍然地道

“是艾比起那些总喜欢仗势欺人的人来,它们是不是很善良?” 我微笑着望着端静

端静怔了怔,微微笑了笑,旋即调开了目光,低着头,咬着下­唇­,默不做声,只是继续逗着“媒婆”看她的表 ... [,]

(现,我知道她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我说的“那些人”指的不是别人,就是蓉玥!

我顿了顿,继续道:“其实,碰上了那些人一味地忍让不是办法,有时候你觉得你是发扬了谦让的美德,不跟她计较,她反倒觉得你好欺负,就会变本加厉的……”

大概是我只顾着说话,手劲儿没掌握好,“一只耳”的突然用爪子挠了我一下,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冲我很不满意地“哈哈”叫着示威

“主子!”小穗惊呼!

“大公主!”两个小太监惊叫之余已是面无人­色­

端静也吓了一跳,紧张地问:“大姐,有没有伤到?”

“呵呵,没事,没事,你们别紧张跟亲近的人,它们不伸爪子的”我笑着安慰众人其实,这回可能我真弄疼了“一只耳”,这小家伙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了淡粉­色­的一道抓痕,但没有出血,它知道我没有恶意“爪下留情”了可我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小家伙抓我了,一传到康师傅的耳朵里,这小虎兄妹和两个小太监都得倒霉!

我指着“一只耳”开玩笑似地对端静道:“三妹,看到了吧?你也得学学这小老虎,一直不发威,人家可真就把你当病猫咯!”端静照旧只是笑了笑,没有答我的话,但却已是若有所思

秦忠匆匆从门外进来禀报:“主子,三阿哥和四阿哥都说饿了,等着您回去传膳呢”饿了?那俩小子到了我这儿从来是糕点,点心伺候的,哪里就饿了?他们是等着早早用了膳,好桥小虎崽们出去溜达!

“三妹,走,去尝尝姐姐我这儿的饭菜”我桥端静的手,回到了主殿

膳食早摆了一桌子,胤禛和胤祉早已经做好了向满席珍馐进攻的准备,就等我回来下开动的指令

胤禛和胤祉是常客,在我这儿吃饭向来不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经常会讲点冷笑话,端静是头一回在我这儿用膳,一开始还有点儿拘谨,吃饭风格是十足的“公主式”——细嚼慢咽,温文尔雅的,渐渐地就融合到欢乐的就餐气氛中了,她虽然不参与说笑话,却时常被我们讲的笑话逗得捧着肚子,直不起腰来,差点儿连饭都笑喷了出来

“笑餐会”结束,我和端静桥“羊­奶­妈”在前头引领着胤禛桥的“一只耳”和胤祉桥的“媒婆”,沿着乾清宫和坤宁宫外的秘道绕圈子,消消食,散散步其实每次散步都要带着“羊­奶­妈”才行,不然,“一只耳”和“媒婆”兴奋过度,总是这边跑跑,那边闻闻的,有时候还死趴在一处不愿意挪动了,怎么拉都拉不走,抱它们走还不乐意,龇牙咧嘴地跟我们抗议!搞半天不知道是我们在溜它们,还是它们在溜我们带着“羊­奶­妈”后就好多了,“羊­奶­妈”到哪儿,它们俩跟到哪儿,有句话叫“有­奶­便是娘”,用在这两个小家伙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原本是想趁着散步的时候,将端静送回咸福宫,结果我们边走边聊边嬉闹着,等看到晨曦阁宫门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忘了,走过头了!

吩咐了两个小太监将“羊­奶­妈”和两只小虎崽带回去后,为了以防万一,我便想亲自将端静送回去,胤禛和胤祉却说他们反正顺路,就自告奋勇要当“护花使者”,不用劳动我大驾我抬眼一瞧,此时整个紫禁城已笼上了一层灰纱,估计再过一会儿,各处宫门就要落锁,思及回来还要提着个灯笼走在黑乎乎的秘道上,心里就不免刮起阵小风有点凉飕飕的,于是依了胤禛和胤祉的提议,改为目送……

跟两只小虎崽又磨蹭了一会儿,我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书房,摊开《孟子》开始背《梁惠王上之仁者无敌》没办法,今天刚讲解完,明天按惯例要检查背诵,这背来背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正当我趁着没人,想“国骂”一下的时候,小穗忽然敲门进来报说:“主子,三公主来了”

102夜震咸福宫

( 秦忠刚想扯开嗓子骂回去,我忙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别作声,随后跟绮筝递了个眼­色­绮筝是个机灵的丫头,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走到宫门前,朗声答道:“小包子,是我绮筝,你快开门,三公主回来了”

绮筝的话音刚落,门里头传来一阵“咯咯”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在撤门闩难道准备开门了?看来今晚“扰人清梦”的计划不再需要了我正庆幸或许可以避免一场纷争,开门声忽然停顿消失了!

“绮筝,快带三公主走吧就别害我去辛者库了!”小包子的声音传了出来,不过听上去显然比刚才骂人的时候清晰地多了,看来他已经完全清醒,而且记起了上头下达的命令

“三公主的寝宫就在这儿,你让我们大半夜的去哪儿?”绮筝说着也有些激动起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我不能开门你快走吧”小包子好像还蛮焦急的

“小包子,开门!开门呐!”绮筝情不自禁地拍起门来可惜,不管她怎么喊,门那边已是打定主意不再回应了

我让绮筝撤回,跟秦忠下达指令:“砸,继续砸,砸到咸福宫上上下下都不得安寝,开了宫门为止!”

这一回“嘭嘭”的砸门声是频密又响亮!足可媲美迪厅里头那永远让人心脏颤动的重金属摇滚乐更多的“神鸦”因受惊吓而展翅高飞,“哇哇”乱叫

“别敲了!唉哟,别敲了,姑­奶­­奶­,惊扰了上头,咱俩可都‘吃不了兜着走’!”门缝里终于又传出了小包子的声音,有点惊慌,有点心虚,但是朱红­色­的大门依旧紧闭

两个负责砸门的小太监回头望了一下秦忠,秦忠又回头望了我一眼,我没说话,也没做任何动作,只是凝望着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秦忠跟两个小太监一打手势,震天响的砸门声再一次回荡在咸福宫的上空!

“绮筝,你个死丫头,不要命了!”里头终于又传出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咒骂声,听上去不像是小包子的声音我疑惑地望了一眼绮筝,绮筝立刻答道:“是首领太监苟三笑”

“哦?这名字倒是有意思”我轻笑一声,将秦忠招过来,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一通

接下来的情形比刚才更­精­彩:“嘭嘭嘭……”一阵暴风骤雨似的砸门声随之而来一阵苟三笑的咒骂声,砸门声静默了约莫两分钟之后,又卷土重来,于是苟三笑又是一阵咒骂,然后又是砸门声……如此循环往复了有五六遍,那里头歇斯底里的咒骂声听着似乎都有些暗哑了,再这样下去,这家伙离“失声”不远了哈!

就在两个小太监正要发起新一轮攻击时,“吱呀——”一声,两扇朱门缓缓开启,里头传来苟三笑略带嘶哑的怒喝:“把绮筝这小蹄子给我抓起来,重责四十!”

朱门大开,蹿出来两个粗壮的太监,可他们刚蹿出门槛,抬头一望,立刻像被冰冻了一般

“大胆,大公主和三公主在此,谁敢放肆!”秦忠拿出首领太监的威势一呼喝,那两太监果然被唬得立马跪地,连头都不敢抬

我桥端静,上了台阶,终于迈过了咸福宫的门槛,到了端静寝宫的厅堂,安坐下来

方才在咸福宫门口张牙舞爪的几个太监,此刻都已跪在厅堂内,有几个神­色­惊慌,而为首的那个却镇定自若

端静转头望了我一眼,我笑着朝她微微一点头,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张口询问:“小苟子,你……你为什么抓绮筝,还……还要重责?!”

听到端静结结巴巴的问话,我心中就开始叹气,这哪有一点皇家公主的气势?真理这会儿可在她这边,向一个首领太监问话都能问成这样!我不服她,服谁呀?

“回三公主,奴才是奉命行事”苟三笑倒是答得底气十足,丝毫没有惊慌的样子这人年纪不大,看上去好像还比秦忠年轻一些,就是有点贼眉鼠眼的,浑身上下透着­奸­诈油滑的味道我死死地盯了他一眼,他才低了头看来,平日端静过于温柔,这个苟三笑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端静一听这话,好像被噎住了,竟然对不出下文来,转过头来求救似的望着我

唉,一直没有学过怎么发威的小老虎,到了需要发威的时候,让她发也发不出来

“奉命?你奉的什么命?奉的又是谁的命翱”没办法,只好我上阵,先帮她摆平眼前这个势利的家伙再说

“回大公主,绮筝惊扰了二公主安寝,所以二公主下令拿了这丫头严惩”苟三笑回答得一丝不乱,而且口齿清晰这小子看来有两把刷子,可惜人品不好

“哦?是二公主下的令?”

“回大公主,正是!”苟三笑回得­干­净利落

“你们所奉的都是二公主的命?”我不相信似的又问了一句

“正是!”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