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孝惠先行回宫,孝庄依言陪我去了趟乾清宫。ww实质上这一趟是去主动求和的,也用不着劳动两位大人物,不然这排场也太大了点。
梁九功报说康师傅在御书房待着,还说已然在那里待了一下午了,还不许任何人打搅。这真是奇了怪了,他不都是向来出没在南书房的吗?怎么跑到御书房呆着了?难道是因为被气得不行了,需要换换环境,换换心情?
梁九功将我和孝庄引到了御书房门外,刚想去通报,孝庄跟他示意不需要,就牵着我,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不是说了不许何人打扰吗?出去!”康熙一只手支着前额,正全身贯注地看着摊在书案上的一副画卷,有些烦闷地说道,连头也没抬。
好嘛,还没进来就把人往外撵。我转头看了看孝庄,孝庄朝我笑了笑,捏了捏我的手,抬手敲了敲门,道:“玄烨。”
康熙抬头一看,吃了一惊,大概是没想到孝庄和我一老一少会出现在这里。一怔之余,迅速将案上的画卷收起,放在一旁,起身出来相迎道:“皇阿奶,您怎么来了,快坐。”说着就过来将孝庄扶到刚才他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下,他自己则侍立在一旁。
好嘛,这好像没我什么事了,也不招呼我进去,害我还站在门口,倒像是多余的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现世报”?我给他个‘闭门羹’,他就还我个‘晾在一边’?
这时孝庄朝我招招手,道:“禧儿,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进来,把门关上!今儿啊,咱们祖孙仨好好说说话。”
我答应着,关上房门,走到了案前。刚略略看了一圈,发现这御书房显然专属于康师傅一人,不像南书房还摆着些椅子可以让人坐坐,这儿只有一把椅子——就是孝庄坐的那把。
得,要肃立。不过,看看人家当皇帝的也一样站着,心里还算平衡点。我偷偷瞄了一眼康师傅,发现他其实也正在看我,而且眼神有点小复杂。四目交错之下,我赶紧垂下眼帘,做温顺状。咱这不是被孝庄劝说着来举白旗的嘛,也得稍稍配合下,做下姿态。
我这一垂眼帘不要紧,恰恰看到刚刚康师傅急急忙忙卷起来的那幅画散开了一些,虽然只能看到一点点,但是能看到雪白的梨花和一部份枝干。这是一幅什么画呢?康师傅竟然看的那么入迷?还能一看一下午!虽然我很好奇,非常想把它摊开来一看究竟,但是,两尊大佛就在眼前矗立着,我的“前案”又尚未消除,这种情形下,我哪敢伸手去拿那幅画,搞不好又要触霉头。
唉,曾经一幅美画躺在我眼前,我想看却偏要强忍住,人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啊!
“禧儿,禧儿!你又发什么愣呢?还不快见过你皇阿玛?”孝庄略高的声音将我从遐想中惊醒。
我回过神来,是哦,打从进来以后,我就一直很安静地观察,很安静地遐想,就是忘了要给康师傅请安。
子女给父母请安自然是跪拜礼了!孝庄带我出来的时候,压根儿就没给我时间安装“跪得容易”!没有办法,没有照样也要行礼!道过吉祥,请过安,我等了半天,也没盼来康师傅的那句“起来吧”。他不叫起,我也不能起来,不然又要说我没规矩啥的。
我抬头看了看康熙,他正皱着眉怔怔地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孝庄坐在一旁,看看我,又看看康师傅,轻轻咳嗽了一下,康师傅这才好似回了魂,一抬手道:“起来吧。”
我揉了揉膝盖站起身来,等他这一句“起来吧”像等了一世纪那么长。我可怜的膝盖!
孝庄这时候扬着笑脸道:“玄烨啊,方才我已经数落过禧儿了,禧儿也知道自己有不对的地方,你呢也罚过禧儿了。看在我的份儿上,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你们父女俩也不要怄气了。啊?”孝庄一边说着,一边给我使眼色,意思是让我打蛇随棍上,赶紧说点好听的。这回我算是知道了,二伯福全那使眼色,打圆场的功夫是来自孝庄的真传呐!
我低着头,好不容易蹦出一句,道:“是啊,皇阿玛,您别生气了,禧儿知道错了。”
康熙貌似还有些将信将疑,追问了一句:“真知道错了?那你说说错在何处啊?”
其实我压根觉得我全对,“错在何处”这个问题可没想过。可是康师傅既然问了,我不答不行啊!
我搜肠刮肚,最终搜出来这么一句:“错在……不该打蓉玥的脸。”我心道: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再打一定要注意不能打脸,否则痕迹太明显,容易授人以柄。
康师傅乍听之下还点头,可随即也回过味儿来了,要不后世的人总说他智商高呢。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孝庄抢在他之前道:“好了,玄烨,不管怎么说禧儿总是认了错了,她还是个孩子,犯点错是难免的,你这个当阿玛的也不要太苛责,搞的一个个见了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你心里高兴?”
被孝庄一阵抢白,康师傅有些无奈的道:“皇阿奶,您都快把禧儿宠上天了,所以她才敢这么放肆。”
孝庄一招手将我招到她身旁,揽着我道:“嗯,她是我的第一个重孙女儿,我不宠她,宠谁?”又回过头,挪揄康师傅道,“是啊,你不宠!你是严父!还记得当年,有一份折子莫名奇妙的撕破了,某人大发雷霆,后来报说是禧儿不小心撕的,某人立刻就偃旗息鼓。这都是谁啊?”
康师傅略显些尴尬地道:“皇阿奶,禧儿在这儿呢,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就别说了。”
孝庄“哈哈”笑道:“就是禧儿在,我才要说。”孝庄看着我的眼睛,语重心长的说:“禧儿啊,你记住,这普天之下,最心疼你的就是你皇阿玛,你是他的心肝儿宝贝,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俗话说,爱之深,责之切,所以你犯点错误他才会这么痛心。你可不能因此记你皇阿玛的仇啊。”
听了孝庄诉说的往事,我觉得康师傅似乎是真心疼“纯禧”的,又看见孝庄这么语重心长的话语,我也不禁有些动容,郑重地点点头,道:“老祖宗,你放心,我不会。”我说着又抬头看看康师傅,对他展了一个笑靥。康师傅虽然还端着架子,但是那神情已然不像一开始那么肃穆了。
行,到此为止,此行的初步目的算是达到了,我和康师傅算是结束了冷战状态。但是,一直谈到现在,还是没有明确地说到我的“禁足令”取消的事情。只要康师傅一天不下令解除,我就只能在晨曦阁里望着四角天空发呆。
趁着气氛还不错,我偷偷地跟孝庄咬了一下耳朵:“老祖宗,您能不能跟皇阿玛说说,别把我关在晨曦阁了,可闷呢。”
孝庄跟我挤挤眼,道:“你自个儿说去。”
我就是因为感觉没把握,才托了孝庄去说嘛。再怎么说,孝庄的脸比我大啊!
这时,只听康师傅开口问道:“禧儿,你鬼鬼祟祟地说什么呢?”
孝庄将我推到了康师傅面前,我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我想 ...
(请皇阿玛下旨撤了禁足令,总在晨曦阁里呆着,太闷了。”
“撤了?!君主的诏令岂可朝令夕改?你才老老实实地待了几天呢?”康师傅显然不能同意我的提议。
为了自由,我一定要据理力争,豁出去了,就壮着胆道:“两天了!!而且,这也不算朝令夕改啊。您那天也没有具体说禁几天,只说没有您的旨意不可出去一步,您就今天下旨放我出来好了。”
“你这丫头,在哪儿学得这么巧舌如簧!”康师傅有些哭笑不得,虽表面斥责,但语气已经很显然带点宠溺味道了。
我溜回孝庄身边,抓着孝庄的袖子边摇边道:“老祖宗,您看皇阿玛又凶我!”康师傅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松动了,就欠孝庄再力推一把了。
果然孝庄揽着我,拍着我的肩头,道:“孙儿,你就依了禧儿吧。她在房里憋了两天,也饿了两天,再闹下去可别又折腾出什么病来,本来年初就大病了一场,好不容易才痊愈的。每次禧儿有个小病小灾的,还不都是你这当爹的最操心,最心疼啊!”
在强大的温情攻势下,康师傅终于抵挡不住,下了旨意解除对我的封禁,但同时也警告我不许再任性胡闹,否则下次还是会严惩不贷。
只要禁足令得解,口头上万事皆可答应,心里当然先放在一边儿了。这个可不是我阳奉阴违。因为纵然我很也想平安无事,可是,只要有对头存在,就难保不出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个是我的处事准则,否则,老虎不发威,人家总当你是he11o kitty!那还得了!
我一回到晨曦阁不久,梁九功就领着太医给我诊脉,又带了一堆好吃的给我,说是康师傅特意吩咐的,完了还要梁九功亲自去汇报我的身体状况和进食情况。
唉,你说这折腾的。好像禁足之后,对我越发的好了。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下令呢?那不是没事找事?
吃完了,喝完了,我的心情相当的舒畅。然而,那幅画的影子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幅到底是什么画?康师傅为什么这么着迷?见到我们进来又为什么要着急收起来呢?难道那幅画跟我有关?
思及此,我一时犹如百爪挠心,坐立不安,恨不得马上飞奔回御书房找到那幅画看个究竟。但是理智说,要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这禁令刚解除,风头不好太盛滴,搞不好,画没看到,自己又掉坑里了,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要好好想想,找个周全的法子才行。
20防不胜防
( 一回到晨曦阁,我也顾不得别的事了,先到自己的小书房把那幅画上的四句诗凭着记忆写了下来,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它发呆。ww
小穗端了我爱喝的茉莉花茶给我,探过头看了一眼宣纸上的诗,又看了看摊在椅子上的我,终于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大公主,坠子丢了,您进御书房找什么啊?您今儿也没进过那里啊。”
我神秘地一笑,指指那首诗道:“看到了吧,我是进去找这个了。”
小穗闻言又低头看了一眼那首诗,抬头眨巴着有些迷茫的眼睛看着我道:“大公主,您也知道奴婢不认得几个字,只看得懂上面的‘月’‘子’‘天’。这诗写的啥意思啊?写得很好吗?您都对着它看了半天了!”
我一时倒忘了小穗不认字,就这几个字还是我偶尔空闲的时候教她的,她竟然记得这么清楚,可见小穗的资质其实很不错。唉,男尊女卑的社会,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连女孩子识文断字的权利都给剥夺了,真是太荒谬。
我坐正了身子,凝望了一下那张纸,对小穗道:“这首诗你现在不懂没关系,等我改天得了空好好地教你认字,有一天你自然就会懂了。至于这首诗嘛……还不错啦,至少表达了诗人的一腔真情。”
其实康师傅的这首情诗,说艺术价值自然跟历朝历代那些大诗人没得比,但是单从他把两个人的名字特意镶嵌到诗里的举动,和字里行间透出来的情意,可以让人体会到,他对那个妙龄少女的款款深情。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到没准可以从小穗身上获取些有用的信息,毕竟她在紫禁城的年头总比我长,于是问道:“小穗,你有没听说过‘冰月’这个名字?”
小穗侧着头,皱着眉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没听过。”
“没听过就算了。”我伸手将茶杯端在手里,揭开盖子吹了吹,抿了一口,思忖了片刻,吩咐道,“小穗,今天我要好好洗个澡。”小穗答应了一声就出去准备了。
说到洗澡,俺现在巨怀念先前时空的淋浴房!谁能想到在这里洗个澡竟会这么麻烦?回想来这里第一次洗澡的时候,简直遭受了大惊吓!别说不得不进行木桶spa,还搞得跟大检阅似的,房门外站了一排人不说,我换好浴巾,发现房间里,除了小穗和两个超大木桶外,另外还齐刷刷站着四个宫女,说是来服侍我洗澡的!我没当场吓晕过去。虽然都是小女子,可是在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下,这心理障碍也太大了吧。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把那些人弄出去,他们干脆齐刷刷地跪在我面前,极其哀怨地说这是宫里的规矩,若我执意要让他们出去,被上面的人知道了会很倒霉。至于怎么倒霉法,自然怎么惨怎么想了。没奈何,我只好让他们全体向后转,不许转过头。想起来都觉得荒谬的很呐!
我来到房里,一切皆已准备停当,小穗边帮我解盘扣边道:“大公主,奴婢回来后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找着那个耳坠子,真奇怪,上午明明看您戴上的,怎么就会不见了呢?”
她不提,我倒还忘了,那耳坠子这会让还在袖兜里藏着呢。我呵呵一笑道:“我那是逗他们玩儿呢,那耳坠子就在兜儿里,压根儿就没丢!”说着我伸手往袖子里一掏,想拿出来在小穗面前晃荡晃荡,没成想什么也没摸出来!这可奇了怪了,明明放在里头的!
我的心里一阵紧张,四肢一阵发冷,赶忙脱下衣服仔细搜了一遍,还提起来使劲儿甩了甩,啥也没甩出来!这下我傻了眼了,心道:完了完了,真丢了!这两个耳坠子是两颗明晃晃圆润润的东珠做的,成色一流,说是去年孝庄生日的时候别人进贡的礼物,前些天孝庄一高兴直接从耳朵上摘下来送给我的,我这还没戴热乎呢。ww进御书房前我还特地摸过,明明在的,该不是急急忙忙出来的时候掉了出来,丢在御书房了吧?苍天呐,不会这么巧吧!
我一冲动,就想往房间外奔,直接去御书房外找找,或许没丢在御书房里呢。小穗拉住了我:“大公主,您要去哪儿啊,外面天都黑了。”
“真丢了!我要去御书房那边找找耳坠子!”我火急火燎地道。
小穗说:“回来之前不找过了吗?再说现在乌漆抹黑的怎么找啊?明儿不是还要练功吗?到时候再找也行啊。”
听了小穗的话,我想想也有道理。天色已晚,兴师动众去乾清宫那边也不合适,惊动了康师傅又要横生枝节,算了算了,明天悄悄地找一找吧,但愿是掉在御书房门外,万一掉在里头,也希望上天保佑康师傅在明天下午之前不要去御书房,那我还有机会潜进去拿回来。
我浑浑噩噩地洗完澡,浑浑噩噩地上了床,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
在梦里,我竟然在看电视!电视里一个清秀的小女生追在邓超演的康师傅身后一直叫“皇帝哥哥,皇帝哥哥”!我就在这个梦中醒来,起来一看,半夜两点。闭上眼竭力回忆,终于想起来刚梦到的是当时我非常喜欢的一部电视剧《少年天子》中的一个镜头,依稀记得片子里,那个少女的名字就叫“冰月”,说是安亲王岳乐的女儿!
感谢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冰月”是安亲王的女儿,那找找安亲王,一切不都清楚了?可是转念一想,电视剧大部分是虚构的,说的也不一定就都是真的。像电视里说什么康师傅的贴身太监叫啥李德全,明明就是梁九功嘛!还给康师傅造出个娘家在福建的皇贵妃容妃,这都啥跟啥呀!
唉……要不,还是找孝庄探探口风?她历经三朝,应该什么事都很清楚才对。可她跟康师傅其实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既然康师傅决意要隐瞒于我,她那里更会守口如瓶。哎呀,算了,还是找安亲王吧,不管是不是真的,探一探总不会有损失。
就这样,我睁着眼迷迷糊糊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一直到小穗叫我起床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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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书房里,我异常卖力认真,惹得顾八代以为我忽然转了性子,频频表扬我,那帮傻小子更是对我投来讶异的目光。其实根本原因是,我一大早起来,穿了衣服就先冲到御书房门外找了一圈耳坠子,无功而返,寄希望于康师傅不要去御书房的梦想也宣告破灭,据报,康师傅昨晚上又在御书房待了很久才离开。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实在不安得很。努力在上课的时候表现好一点,顾八代跟康师傅一报告,康师傅心情一好总没什么坏处的。
跟着吴海练完功的时候,我瞄着御书房,真想再溜进去一次,可是,一时之间我实在找不出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调开站在书房前的两个侍卫,如果还是用同样的方法,那俩又不是傻子,肯定要引起怀疑的。在心中纠结了好久,终于决定主动去一次南书房,探探风声。
南书房外,梁九功一见我立刻迎了过来见礼,然后道:“大公主,您怎么来了?奴才没听皇上要找你来这儿啊!”
还真不能说梁九功大惊小怪,因为 ...
(平时如果不是康师傅下旨,我离南书房有多远躲多远,一般来说康师傅把我叫进南书房除了训我没别的事了。
我咧嘴一笑道:“梁公公,我今儿路过,一眼看到你,想到你平日对我那么好,就过来看看你咯!”
梁九功听我这话貌似很开心,脸上的褶子挤得更紧了,只听他弓着身子道:“老奴生来就是伺候皇上的,大公主您是金枝玉叶,自然也是奴才的主子,那些都是奴才该做的。”
听这两句话说的,足可以体现出梁九功的功力有多深厚了。
我顺便给他顶高帽子戴,就笑嘻嘻地道:“梁公公,你人就是好。”
梁九功还是弓着身子道:“谢大公主夸奖。”又问我,“大公主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这会儿皇上正跟安亲王他们商议国事,恐怕还要一会儿才完呢。”
“哦,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云淡风轻地道,“听说昨晚上皇阿玛又去御书房待到很晚才回来?”
梁九功叹道:“皇上每次不高兴就会去御书房一钻大半天不出来,有时候甚至整宿整宿不睡地待在那里。大公主,您别嫌奴才啰嗦,奴才知道其实皇上最心疼您,有机会您劝劝皇上,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这大清的江山可都指着他呢。”
我点头道:“行,有机会一定会说的。”又故作不知地问道,“梁公公,那您可知道皇阿玛待在御书房都干什么呀?”
“对着画儿发呆,自言自语呗。”梁九功说着叹了一口气。
我右眼霍地一跳,“画”!应该就是那幅美女图了!
我千想万想,竟把梁九功给忘了。梁九功是宫里的老人,在康师傅身边这么多年,康师傅早年发生的事他应该很清楚。
我紧跟着问了一句:“是‘梨花林下站着个美女’,旁边还有一首皇阿玛题诗的那幅吗?”
“是啊”梁九功随口应道,有些唏嘘,视线已不知着眼于何处了,眼神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女子叫冰月?她是谁呀?”趁着梁九功失神的档口,我决定多套点话出来,这种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冰月……她是……”就在这关键时刻,梁九功的视线忽然回到了我的脸上,貌似他的神也在太虚被猛然间拉了回来,突然住了口,略显慌乱地道,“刚刚奴才是老糊涂了,有些胡言乱语的话,大公主可别往心里去。”
看到梁九功的神态表情,我心里明白是套不出什么话了。这件事,在这个深似海的紫禁城里,有人有意要将它淹没在岁月里。
我呵呵一笑,道:“梁公公,我记得您刚才就是让我找机会劝劝皇阿玛要保重龙体,没别的了呀。”
听了这话,梁九功的神态才略略放松下来,调侃道:“唉,奴才老咯,不中用咯。”
他这话音刚落,就看见杰书,岳乐,福全,明珠等一行人从南书房出来了。
看见长辈自然又是一番繁文缛节了。可是我看来看去,在人堆里怎么没看到常宁呢?
福全站到了我的身侧,调侃道:“别找啦,找不到了,你五叔不在。”
“不在?去哪了?”我问道。
岳乐答道:“你皇阿玛派了他去驻防了。”
啊?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见呢?这阵子我这边的事儿一件接一件地出,结果常宁那边的消息都忽略了。
见我有点发傻,岳乐笑道:“不用担心,不用多久就回来了。”
“哦。”我应了一声,还是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禧儿,你今儿又犯什么事了?在这儿等着挨批呢?”福全笑嘻嘻地调侃道,我知道他那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很不满地白了他一眼,道:“二伯,您别乌鸦嘴行不?我可是淑女,犯错误不是咱的强项!”
我话音刚落,岳乐抿着嘴笑,福全就很不给面子地大笑。
我皱眉道:“笑啥,笑啥嘛!我说得不对吗?”
福全好不容易止住笑道:“禧儿,你要是淑女,那天下的君子可就惨咯!”
福全的调侃,激得我恶从胆边生,抬起脚就往他的靴子上踩去!福全没料到我会出其不意地偷袭,竟让我正踩个正着,夸张地捂着脚跳起来。
“放肆,还不快跟二伯道歉!”严肃的不能再严肃的声音,那音源不用说肯定是康师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老人家从南书房里出来了,正好看见我对福全“行凶”。真是奇了怪了,为啥每次我动手总能被康师傅抓个正着呢?难道是传说中的“衰神附体”?
“是二伯先讽刺我的!安王叔公可以作证!”我抗议道。
“又顶嘴!你就是屡教不改!”康师傅恼怒的样子还是蛮挺吓人的,我一闪身躲到了安亲王岳乐的身后。
福全这时笑嘻嘻地道:“我跟禧儿闹着玩儿呢,不碍事儿的,你就别凶她啦。瞧把她吓的。”
岳乐这时候也说道:“是啊,大家都是闹着玩儿的,皇上就别责备禧儿啦。”
康师傅略显无奈地道:“你们呐,个个都把她宠上天去了,我都快管不了她了。”
看看这时候气氛不错,我想起“冰月”的事情,选日不如撞日,就试试看能不能要到去安王府的机会。
于是我说道:“安王叔公,什么时候带我去您府上玩玩吧,宫里玩来玩去就那几样,没劲死了。”
岳乐的神色好像有些复杂,看了一眼康师傅,又看看我,有些支吾地道:“这个……”
不等他说完,福全Сhā话道:“禧儿,要不要去二伯家玩玩?新修了花园,造了水榭,可漂亮了,想看看吗?”
这是什么形势?貌似直接要去安王府还有困难,这就更蹊跷了。裕王府?去就去吧,我就不信,去了裕王府我会找不到机会到安王府去。
想到这里,我爽快地答道:“好啊!好啊!二伯我去你家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