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车队若是论车型和排量，在青柳市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的排场。不说当地富商的公子们结婚，婚车车队都得奥迪A6、奔驰S系以上，头车怎么着也得是辆劳斯莱斯或宾利，单说你去青柳的繁华街头站着观望，过二三百万的豪车都是扎推摆放。富家公子哥们每年海洋节期间把自家仓库里的跑车摆在春水街两侧供游客参观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事情，现在竟然发展成帝都子弟也都携着爱车参与其中，如此做并不是为了钓女神，而是为了午夜时分的隧道赛车。张崇这种官家子弟靠老爹的官职认识的公子哥们，大部分都是春水街的常客。他偶尔手痒，也会借辆改装车出来溜达一圈，去纸贵书店接女朋友虞临溪的那辆科迈罗，就是借的一个家里走海运的公子哥的。青柳大部分有钱的低调青年，如魏云策则是开着一辆沃尔沃或者屁屁很翘的福特。车队看似稀松平常，但是对这所中学来说，却是前所未有的。没有警车开道，几辆轿车挂的零开头的牌照，从排量上看，除了那辆奥迪其余的都可以忽略。虽然没有丰田霸道那样的开路车呼啸示警，但两辆尾号为3和6的政府车开道，已经算的上是超规格，但还是有些让人捉摸，交警和在政府部门上班的人们如果还认不出这两辆车是谁的座驾，那真算是白在青柳市区混了，能让这两辆车开道，不是省领导犯神经心血来潮，就是早有预谋突然对青柳来次突然袭击啊。

搞笑的是，不紧不慢的考斯特和后面的奥迪被路口红灯截停。前面两辆市委市政府的车只能很尴尬的开到学校门口，市委书记高阳和几个常委下车看着卡在红灯处的两辆车苦笑一声，这就像古代给将军牵马坠蹬，自已自顾自的往前走，回头发现把大部队远远甩在了后头。市委办公室直接越过教委给一中打了电话，说领导视察马上就到。校长郑明渠拉着刚下课的魏云策匆忙赶到门口，郑校长五十多岁，常年教学累得两鬓斑白，在没有教委领导在场的情况下显然有点手足无措，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喊着领导好，心里想着也不早知会一声，连拉个横幅表示欢迎的时间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他对这种场面明显见识太少，使了个眼神让人赶紧去家属院请老校长。现在又看到领导的无奈一笑，总感觉自己晚节不保，本来不太直的腰又弯下去几分，看得师生们都有些心酸。

考斯特姗姗来迟，魏齐沫和姜鸣九一前一后下车。书记高阳上前握手寒暄，魏云策发现自己老爹都没工夫看自己一眼，抬头看了下和老爹一块下车的人物，才发现原因，这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魁梧，两眼犀利有神，眉宇间流转沉着冷静之气，笼罩着全场，他离得较远都感到了一股压力，更别说在身边的老爹了nAd1(姜鸣九简单寒暄几句，看到刚停下的奥迪，快步走上前开门。

“鸣九，后备箱有个轮椅，你帮忙给拿出来。”老人还没下车，就对着他说道。姜鸣九­干­脆利索地打开后备箱，拿出轮椅，折好，司机把车上之人抱到轮椅上。老人也下车，拍了一下姜鸣九的肩膀。高阳看到下车的老人，脸上显出一丝凝重，对身边的魏齐沫等几个常委说了几句话，看到花白头发的轮椅之人，也摇起头来，这位他真不认识。

“小姜，你可认识？”张念黎笑着问道。看到姜鸣九摇头，老人刚想说什么，却见两人同时伸出手，齐燕燮开口道：“你好，齐燕燮。”现在人们才看见，这位头发花白的人并不老，四十六七的样子。

“姜鸣九！”姜鸣九沉思片刻，接着说道，“若我没记错，你就是那位二十九岁入省办公厅，因­精­通四国语言调任商务厅，当年就成为中组部重点考察对象进中央党校学习，前途无限光明，但突然辞职销声匿迹的齐燕燮，久闻大名。”对姜鸣九来说，这个名字确实是久闻，官场里面玄机太多，曾经前途无量的大活人突然销声匿迹，对善于琢磨的人来说，需要思考反省的东西太多太多，对他们来说，每一个人，无论是前辈清廉的高官，还是贪腐腐败的落马大员，都是活生生的教材×磨透了，一笑置之，捉摸不透，总是心中的一块疙瘩。这就是官场的三省其身，尔虞我诈。

一群人听到姜鸣九介绍，才知道这位坐轮椅之人当年也是一位牛气冲天的人物。震惊归震惊，以高阳为首的青柳市领导班子还是集体回过神来，几乎异口同声的向着老人张念黎喊道：“首长好！”

张念黎摆了下手，听到姜鸣九如此一说也是一惊，十几年前，自己不主政地方，对这名字也就陌生的很。这些年来，因为自己是官场之人，倒是从未想过自己这位断腿邻居从过政，他一直在等待齐燕燮亲口告诉他这些事情。没想到如今从姜鸣九这位省府大员口中说出，心中不免感叹，不过也好，这算是一剂催化剂，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齐燕燮就会告诉自己一些事情nAd2(他指着齐燕燮笑着说道：“我只是退下来享清福的，你们都随意些，这次是被这位老弟拉着来看孩子的，你们当中该去忙的去忙，别耽误你们手头的事情。”

一群人附和着问老首长身体是否康健，但都没有走的打算。其实还是有想走的，毕竟气场太强大，气势太凶猛，他们只是身在其中就感到莫名的压力，更别说想着上去攀谈几句。不过听到老首长发话，只是为了来看个孩子，心里倒是放心不少。这齐燕燮敢“借势”张念黎，难不成自己孩子翻了滔天大罪，既然在青柳一中上学，充其量不过小打小闹罢了，这“借势”岂不是杀­鸡­用牛刀太大材小用了，再反过来想一下，一“借势”就搬出如此大人物，那只能说明是眼前的无奈之举，值得品味的是这位老首长竟然很乐意对方借势，现在他们最想明白的是，这个孩子是谁。

齐燕燮笑着对姜鸣九说：“不敢当，当年一些事情放不开，就在家吃斋念佛，写写文章，这倒是十年来第一次出门，主要是有个不成器的侄儿在学校惹了祸。学校老师打电话让来一趟，我腿脚不方便，就想着让张叔送我一趟！”他本来是想着来学校会会魏云策，顺便替自己的侄儿给那位老校长道个歉，没想到早晨一个电话说皮皮昨晚打架，人家家长找到了学校，他担心皮皮受欺负，就拉着张念黎往学校赶，没想到这位热心邻居还喊来了省府的这位姜鸣九，这人情算是大了去了。

姜鸣九怎么能不知其中话音，心里想着，这张老爷子，前几天自己一到青柳就给他挂了个电话，说在青柳考察，当时直接摆出闭门谢客的姿态。没想到，刚才一个电话把自己喊了过来，就为了一个孩子？真是人一老，就成了老顽童了，他苦笑了一声。

张念黎笑着说：“我怕学校来次家访，扰了我和燕燮下棋喝茶，上了年纪图个清静，所以就直接上门来了，这可不是兴师问罪哦。鸣九你要是想下棋，可以找燕燮手谈一局。我倒是愿意做个旁观者。”

司机推着齐燕燮，一行人向着学校里走去。张念黎对市委书记高阳说道：“我记得你连续三年都进了党校进修，但至今仍得不到提拔，上一年老书记一退，你上来，难道觉得就止步于此了？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是放不开，弯不下，细微处见真章！”

高阳一听这话，是批评大于表扬，把老首长的话牢记于心，回去再慢慢消化nAd3(郑明渠得知齐燕燮的侄儿正是今天刚大闹完课堂的齐皮皮之后没有惊讶，毕竟一听齐燕燮的姓名就猜到了七八分，但是一听昨晚还砸破了人家的头，今天竟然毫无怯意的在课堂上当着近百老师的面指点江山，真有些叫苦不迭了。

一行人来到教导处时，齐皮皮还隔着门和对方骂着，他最擅长的就是谩骂和装无赖，小时候在山村里待过，再加上每年暑假都回家，街上的­妇­女闲聊骂人的话他学了不少，比背英语单词看书还认真。看到校长和一群人过来，教导处主任知道事情不妙，凑上前去对段辽父母说道：“两位稍安勿躁，什么事情都好说，咱们换个地方说话，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呢？两位这边请，消消气。”段辽父母也算是见过世面，大眼一瞧，就知道这一群人非富即贵，而且看穿着气势很有可能是官场之人，他们也知道自古民不与官斗的道理，没再继续纠缠，随着教导主任向另一扇门走去。

齐燕燮看到皮皮脸上的手印，自己往前推了两步轮椅，说道：“两位请留步，我是皮皮的大伯，我觉得既然涉及到打架，咱们两家家长最好说明白比较好，我看你们家孩子缠着绷带伤的不轻，医药费、护理费再加上两位的误工费，你们说个数，我来陪，你们也看得出来，我整天坐在轮椅上，齐洛书他爸妈又不在身边，我没办法像别的家长那样管教这么严，让你们的孩子受苦了，我给你们道个歉，齐洛书，你也给叔叔和阿姨道个歉！”齐皮皮知道大伯是真的生气了，上前走了两步说道：“叔叔阿姨，对不起”

段辽父母在教导处主任的示意下，本来不乐意，但听到对方的客气语气，也就没再耷拉脸。段辽母亲刚想开口，就被当家的一把按住，笑着说道：“小孩子小打小闹，还得学习，这打了头，还好没事，咱当家长的可得好好管教！”

听到皮皮道歉和对面男子说话，齐燕燮接着说道：“是啊，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掌中宝，你不想看到孩子被打，但你们怎么就可以打我齐家的孩子？我觉得咱们家长之间也应该换位思考一下，避免以后在发生类似的事情，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出来！”

段辽父母和旁边的几位都以为这位会先礼后兵，为自己侄儿的一巴掌找个说法，却没想到有礼无兵，段辽父母刚想说话，却被眼疾口快的教导主任劝住，说道：“这件事情我们学校也有责任，二位这边请，有什么事情咱们先谈谈？”一边说着，一边把他们请到了楼上。

“大伯？你咋来了？周老头，你也来了啊。”齐皮皮一看这群人，惊讶地说道，“周老头”一喊，旁边几位脸上全是尴尬表情，敢把这位老首长喊成平常老头子，也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怎么回事？”

“我这就去收拾书包，回家再给您说。”

“学不上了？”

“咱家有俺四象叔一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