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
墨特赶至,连忙上前扶住二世,见他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士兵们将几名陌生人围住,等候发落。
“王子?原来是这么不得了的人物吗?那么,这就是对我们的酬谢?”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突兀地冲击现场气氛。
几名陌生人此时背靠背面对众士兵的围堵,而说话的人正被护在中央,而锋利的长茅在他们周边围了一圈,日光下青铜利器闪烁着寒光。
墨特并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能等待李长琴给予答案。
“他们帮忙救助王子,我们得以礼相待。”
长琴的话落下,士兵们立即放下武器,并向几名陌生人道歉。
“没关系,既然误会已经澄清,那么答谢方式也能够变得更合理?”始终被护在中央的人转身面对长琴,始终的笑容满脸,大胆地提出要求。
他的畅所欲言表明其的主人身份,长琴第一次仔细打量这名仗义相助的外国人,年纪也就二十岁左右,俊朗脸容始终带笑,温文尔雅,举手抬足间透露其良好修养,态度不卑不亢,面对未知情况却表现从容,能够谈笑风生,可见胆色也过人。
一下子,李长琴也分辨不出这人的真意,不过:“这位……英雄,是你救了我们的王子,这自然得好好酬谢,请你跟我们回去,法老会希望见到……英雄。”
一声一声英雄叫得别扭,对方的笑容也似乎加深了,比那种从容多了几分兴味。
“我名叫尼撒,来自米坦尼,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面对友善的询问,长琴还没有回答,诺布倒是说话了。
“这是埃及的神使大人。”
尼撒了解地颔首,不再多问,但视线却一直不离长琴,虽然并无恶意,但兴味与探索是毫不掩饰的。
诺布往视线中间挪了一步,进入对方眼界以后晒牙灿笑:“你好,我是黄金圣斗士,神使大人的护卫长。”
“黄金圣斗士?好名字。”尼撒淡淡地赞扬一句,眼眸子左右移了一遍,视线完全无法越过这名斗士。。
诺布保持笑容,招来旁边手下:“好吧,你们负责护送这位尼撒英雄和他的同伴到王宫去。”
送走那几人,诺布笑容变淡,换上慵懒的表情打了个呵欠。他回到长琴身边,嘀咕:“这个尼撒肯定不是普通人,大刺刺地在底比斯行走,还带着几个身手不凡的护卫,少惹为妙。”
“嗯。”长琴也这么认为,即使历史上米坦尼在马术方面取得很好的成果,可是这样的组合也太突兀:“反正法老会打发他们。”
讨论完陌生人,轮到闯祸的二世,长琴走到二世跟前,二世立即退了两步,似乎害怕长琴会把他怎么样。
但长琴没有招呼他的脑袋,也没有把他倒吊起来,更没有狠揍他一顿,只是拿冷冽的目光杀向二世,而二世也直视着长琴,时间就在对视中溜走。
诺布先沉不住气:“我说李,你得知道这是底比斯的大街,回去再说吧。”
抬手阻止诺布继续多话,长琴利索地命令左右:“去,将那匹黑马牵过来。”
未几,被驯服的黑马牵到,长琴抚着马颈,仔细观察这匹马,再与其它马匹做对比,优劣立见分明。长琴虽然不识马,就这样也能看出端倪,不觉轻喃:“这匹马真有这么好吗?”
二世听后就沉不住气,嚷嚷:“当然是好马,如果好好地骑,那匹白马才不可能追上来!”
墨特吓了一跳,就怕二世这时候发话会挑起神使的怒火,得被狠揍一顿……神使发怒非同凡响,他已经做好上前当肉盾的准备,诺布也盯紧李长琴,随时进行劝阻。
长琴并未发怒:“哦,有这么好,那你是因为太喜欢这匹马,所以就等不及,直接骑上去是吗?”
“我……”提到自己闯祸这一点,二世立即蔫了,没敢接话。
“告诉我吧,有多喜欢?”
从刚才开始长琴并没有发怒,而且显得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怀疑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很喜欢。”二世弱声回话。
听到答案,长琴轻轻点头,利索地翻身上马,黑马只是甩甩脑袋打了个响鼻,它接受了长琴。
旁边各人啧啧称奇,包括那几个陌生人……
“主人,那匹马不像这样好脾气。”
尼撒听见仆从的话,笑容不改:“嗯,即使只是一时受惊才变得狂躁,也平伏得太突然了,或许是那位神使做了什么。”
“他看上去……很弱。”
“人不可以貌相,我倒觉得他很有趣。”尼撒安抚地拍着白马,低声呢喃:“到底要如何选择呢?或许先观察。”
二世看见长琴骑上那匹马,他是很羡慕,恨不得也能骑上去,不过他才刚闯祸,再多的期望也不敢说出来。
长琴看在眼里,就淡淡地笑,他向二世伸出手:“刚才被吓着了吧?来,你也上来。”
二世脸上落寞尽褪,迅速换上狂喜,他连忙握住长琴的手,脚下一蹬就上去了,坐在马背上兴奋地摸着黑马,摸摸马颈,又摸摸马耳朵,再梳梳鬃毛:“好棒……”
“好吧,我们回去。”一声令下,长琴夹夹马腹,就先一步出发了。
诺布看在眼里,不觉轻声嘀咕:“墨特,你看好吧。”
“嗯?”
“没什么……”
骑在马背上,隆重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往王宫里赶。二世在速度的刺激下,只想更快,想不断地加快,要奔驰的快感,但长琴始终没有成全他的愿望,保持原速与诺布和墨特谈话。
“诺布,你交待下去,因为今天的事而受伤的,无论是平民还是士兵,医疗方面由二王子负责。”
诺布颔首:“是。”
“墨特,统计因这件事损坏了多少物件,合理做出赔偿,也算在二王子账上。”
“是。”墨特也只能应。
这种烂账算下来,二世越听越不安,缩着肩膀没敢说话。
“还有那几个赫悌人,你们找个能说会辩的人,将他们提到使者那边,让他们安分一点。”
“是。”
“再来是今天没有拉住二王子的侍从们,各自领罚。”
“……是。”
“包括你自己,墨特。”
黑特顿了顿,又应:“是。”
二世耐不住了,猛地仰首盯着长琴:“为什么要罚墨特?我没说要罚他,还有这全都是赫悌人的错,根本不关大家事。”
“为什么不?他们没能保护好你,让你遇到了危险,不是吗?”长琴冷着一张脸,波澜不兴。
“是我自己爬上马背的。”
“王子,你爬上马背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没有阻止你。”
二世气炸了,就不敢相信还有这种想法,他双手掐紧缰绳,像是要将它扯断,怒气冲冲地回嘴:“你这是歪理,如果这样说,那你不就也要受罚?!”
“对哦,谢谢你提醒,我会记得向法老领罚。”长琴不冷不热地接上一句。
二世呆住了。
“我得想想还有谁要受罚,诺布,你也逃不掉。”
诺布唇角轻抽,没有说话。
“现场所有看到的士兵,还有带队前来营救的队长们,全部都要罚。”
听着长琴越说越严重,越来越不靠谱,二世急得差点就要蹦下马去:“你干什么!你是恐吓我吗?有这么严重吗?他们救了我,怎么会受罚?!”
“恐吓?不,王子你怎么这样说呢?我们活该受罚的。”长琴淡淡地笑,亲切地拍拍二世的脑袋:“王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管不着,反正我们都活该受罪。”
“……”
“你怎么没有摔死呢?要是摔死了,我们全部都可以陪葬呢。”
“……”
“哦,不对,或许那时候你还能跟法老求情,说我们是无辜的,说这是你一意孤行,说大家已经尽心尽力营救你,所以罪不至死。”
“……”
“嗯,或许明天我们问问祭司们,有没有看见哪具木乃伊起来交代遗言了。”
二世终于明白长琴要说什么了,但他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反驳,今天的事情是因为他还活着才有转圜的余地,但如果不是呢?记得大皇兄死的时候,母后将皇兄的全部侍卫处死了,包括仆从……罪名就是护主不力。
不觉间已经回到王宫内,长琴先下马,二世也回过神来,下了马。
长琴微笑着,掌心温柔地摩挲二世的头顶,揉得那头鲜红短发微乱:“二世,你很喜欢这匹马对吗?”
“呃,嗯。”看着那笑容,二世有点懵懂,傻傻地颔首,二世总觉得每一回李长琴笑的时候,自己就会头脑空白。
“所以从今天开始,这匹马……是我的了。”长琴宣布完毕,翻身上马:“法老那边你自行处理,本神使突然感受到神的召唤,要回去好好听听众神在说什么。嗯,你好自为之。诺布,我们走。”
话落,长琴带上自己的人绝尘而去。
二世愣了好久,一众士兵噤若寒蝉。
“墨特,李长琴这是干什么?”
二世清脆的童声此时被不敢置信的情绪带动,所以变得尖锐。
墨特沉思片刻,回答二世:“王子,神使大人驯服了马,并带走它。”
“不用你说我也看见了,我问他是什么意思。”二世不敢置信李长琴竟然这样对待自己。
墨特稍稍斟酌,才说:“大概是要王子反省。”
怒火完全被这一句话扑灭,二世记得李长琴所说的话,一贯地带着嘲讽拐弯抹角……也就是让他反省的意思吧。
“……算了,我们去见父亲。”
脾气消了,二世虽然可惜马,但二也只能认了,谁教自己拿他没有办法呢?
甩开二世以后,长琴领着自己人飞速回到自己的宅邸,下了马便往院里走,顺道交代:“在后院搭个马厩吧,它还没有驯服,放在外面被二世看见了,肯定又要闹事。”
诺布交代下属去办,又埋怨:“你刚才说的什么话?如果真被责罚下来,可惨了。”
“放心,二世没有受半点伤,这罪不会落下来,反而会领赏。”长琴对这点还是有信心的。
赛里斯听见谈话声,原本闷闷不乐的情绪立即飞扬,兴奋地急步跑向李长琴,他飞身抱上那腰:“好慢。”
“嗯,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担搁了……那些动物都喂好了吗?”长琴刚才被二世气得火冒三丈,这时候被赛里斯撒娇,怒火消了不少,索性将小个子的赛里斯抱起来。
赛里斯受宠若惊,却也知道积极地环住长琴的脖子,心情愉快的他响亮地答话:“喂好了。”
“嗯,还是赛里斯好,如果你像二世那么爱惹麻烦,我一定打断你的腿。”长琴说笑道。
赛里斯眨眨眼睛,看着被牵进来的黑马,再想想长琴的说话,就猜:“二世……二王子闯祸了吗?”
“嗯,所以我就没收了他的马做为惩罚。”长琴随手比比黑马:“以后我就用它练习马术吧,它似乎挺难驾驭的。”
诺布Сhā话:“这匹马要用什么名字?”
“名字?”那倒从未考虑,马还要给名字吗?长琴轻抚下巴,不确定地呢喃:“这是难得的宝马嘛,那就叫……法拉利吧。”
“啊?好怪的名字,什么意思?”
“不怪,高档货,就叫法拉利。”长琴很满意这个名字:“赛里斯,你说好不好?”
“好!” 赛里斯答得快而响亮。
“切,无论你说什么,他都只会说好。”诺布嘀咕着,还是将法拉利牵下去了。
麻烦事都解决掉,刚才还惊心动魄,现在又变得安宁平和,落差太大就未免让人心里不舒爽,长琴决定找些事情做,调整心情。
“赛里斯,我们去溜狮子吧。”
“长琴。”赛里斯软软地喊了一声,表情甚是为难:“我还没有给狮子和豹子起名字。”
“哦。”长琴微愣,低头看向坐在下头仰首观望主人的两头小猛兽,年轻的两团毛球,以后可是会长成大大的猛兽。
“长琴帮它们起名字。”赛里斯热情地邀请:“像法拉利。”
这可难倒长琴了,这两只小东西要叫什么名字才好?他兽栏里这么多的猛兽都从未曾想过要起名字,就要给这两只比猫咪巨型一点的小东西取名字?狮子和豹吗?
一只叫英超,一只叫彪马好了,又或者狮子王辛巴,豹子头林冲?
“长琴?”赛里斯焦急地催促:“名字!”
“唉,还真会出难题,那么……狮子叫英超,豹子叫彪马好了。”享负盛名,不错。
“……”赛里斯嘟着唇:“好怪的名字。”
长琴好不感慨,诺布刚才说过什么?赛里斯这不就反对了。
“那你自己想。”长琴拿食指戳一下赛里斯的额头,把问题踢回去。
赛里斯捂着额头嘻嘻地笑:“那就叫英超和彪马好了。”
“你这懒虫。”
虽然骂了赛里斯,但长琴心里也不太踏实,因为他给这俩毛团想的名字完全是抄袭的,不过也罢,反正这两只东西也有名字了。
放下赛里斯,二人蹲下去逗弄两只刚才得到名字的小东西。
“神使养的狮子和豹子吗?真可爱。”
突然的说话声让长琴大大地吃惊,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是那个米坦尼的尼撒。
“你怎么来了?”
尼撒笑意盎然:“法老问我想有什么赏赐的时候,我就要求与神使大人见一面,而且得到了批准。”
“哦,要见我?”长琴心里嘀咕着,表面也装做从容:“那请问有什么事呢?”
尼撒看着脸带笑容的神使,又看看旁边冷着一张脸的小孩,笑容不觉加深:“我不受欢迎吗?难道连坐下来详谈的资格也没有?”
长琴是不想惹麻烦,米坦尼国的人要见他这个埃及神使,即使两国之间没什么间隙,也不太妥当吧?不过既然是法老的批准,长琴自然不能说什么,他伸手比向屋内:“那就进去再谈吧。”
“不,我想,或许我可以先参观你的庭院?”尼撒笑着要求:“欢迎吗?”
不欢迎:“天气炎热,我以为谈话应该在屋里比较适合。”
“没关系,我想选择。”话罢,尼撒的笑容变淡,凝视的眼神变得专注:“让我选择,可以吗?”
没来由地,长琴心里产生怪异的感觉,像是被蛊惑,又像是信任。
“好吧。”
凭直觉,他答应了,即使赛里斯这时候握紧他的手,但小小力道没有影响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睡觉........
第十六章 怪人
长琴原本只想敷衍了事,他带着尼撒随意在院子里走,也没有真的把他带到兽栏去。而尼撒并没有意见,始终保持微笑跟随长琴,即使这只是比较华贵的王家宅邸,并无特别。
“神使大人在埃及的地位很高吧?这样的宅子,王公贵族也不一定有资格住。”
安静的尼撒突然来这么一句。
长琴明白这就是开端,唇角微微勾起,现了虚伪的一抹淡笑:“是吗?尼撒对其他王公贵族的房子也很清楚?”
“嗯,认识一些……朋友,是贵族。”尼撒别有深意地看了长琴一眼。
长琴有点惊讶,如果这个尼撒真的认识不少贵族,那么其身份也必定不容小觑。
“如果你让我看有趣的东西,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会认识不少埃及贵族。”
听着这种暗示的话,长琴眉头轻挑:“有趣?”
“例如,能让黑马安静下来的方法。”
“哦,那因为得到你们帮忙,它才会安静下来。”长琴笑容不改:“我想你会在这里,就是这个原因。”
“……”尼撒微愕,蹙眉在注视长琴以后,他止步敛目侧耳聆听,然后唇角又再一次高高挽起。就在长琴以为他发傻之前,他伸出一手,指向一个方向:“那么,可以带我到那边走走?”
那边是兽栏。
长琴猛地蹙眉,突然感觉这家伙是有备而来,竟然连兽栏的位置都清楚,他绝对不相信尼撒是听见了什么。
未待长琴说话,赛里斯突然指向另一方向,以稚嫩清脆的童声提醒:“要完整地参观院子,应该先走这边。”
两名成年人同时将目光投向那个方向,与兽栏相反的方向。
长琴明白了,那边是诺布正在准备马厩的方向,赛里斯是想找援军。
尼撒轻叹:“孩子,你将我推向另一个选择,一个……麻烦的选择。”
打从一开始长琴就感觉尼撒有点奇怪,而且自己已经被这人奇怪的行为所牵引,总是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但他愿意相信诺布的参与会改变现状。
想罢,长琴顺着赛里斯的提醒接话:“赛里斯说得对,先参观这边吧。”
不容拒绝,一大一小二人已经先行动作,尼撒只好跟上。才走没多久,在经过一只绕满葡萄藤的架子以后,他们看见了正在指挥众人忙碌的诺布,他在安排马厩的事情。法拉利就拴在旁边的桩子上,生性暴烈的马匹正使劲挣扎着,想要脱离桎梏。
“哦。”尼撒看着黑马,发出意味深长的单音。
诺布的注意力被声音吸引,看见尼撒以后,他的眉毛突然挑高,他给旁边属下交代几句,就过来了。
“李,怎么大英雄到我们这里做客了?”
长琴斜眸看了尼撒一眼,恰巧与后者的目光对上,长琴眉头轻跳,眉间不觉微微聚拢。长琴并不喜欢被人大胆注视,感觉很无礼,因此他的口气也不太好,极迅速地答覆:“法老给予的奖励。”
诺布听得不明不白,就低头看向赛里斯。
赛里斯眨巴着金眸,天真地说:“这位叔叔说要参观院子,但我和长琴都好累,又好热,诺布叔叔可以带这位叔叔去吗?我们回屋里等。”
……
三名成年人看着他,一时间很是无语。
尼撒呢喃:“你家的孩子……很聪明。”
长琴和诺布都不想说什么,诺布松了松肩膊筋骨,立即就挤到尼撒与长琴中间,伸手比向前方:“那么,这位英雄,这边请。”
尼撒却不走,只是看着长琴。
长琴才刚蹙眉,就感觉到赛里斯正在摇他的手,他微微一笑,便回话:“诺布比我更清楚这座宅邸,毕竟他负责整个宅子的安全,请你安心接受他的带领,我会在屋内等待你的到来。”
话落,长琴带上赛里斯准备离开。
“等等,神使真的不想知道我所说的选择是什么吗?”
尼撒的话让长琴止步,但他没有回头,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接触这个人。
一时间除了黑马制造的噪声,制作马厩的工作声响,再也没有人说话。沉默在三人中持续,直至……
“长琴。”
赛里斯一声轻唤,李长琴终于回过神来,他看向赛里斯金色的眼眸子,看见里头包含着的担忧,心情不觉放松,就做了个决定。
“尼撒,你的选择我没有兴趣知道。”
给予答案以后,长琴带上赛里斯又一次准备离开。
“我看见你们的选择。”尼撒说:“如果你又一次让那匹马静下来,那我就告诉你,那个孩子接下来面临的选择,怎么样?”
“赛里斯?”听见事关赛里斯,长琴猛地回过身来:“只要让马静下来?”
“对。”尼撒点头。
赛里斯突然拉紧长琴:“长琴,不要理会怪叔叔。”
三位成年人又是一阵无语,尼撒也不禁摸摸自个的额头,确认自己是不是已经把眉头挤成川字形。
“神使,你的孩子有一位兄弟,他的选择,会影响你与目标的距离。”
这一句话对现场三人造成了不同影响。
“目标?”诺布困惑地蹙眉。
“菲尼尔?”赛里斯听见有关哥哥的话题,立即就紧张起来。
李长琴却在意全部,菲尼尔与目标的关系。
这一回不用多话,长琴快步接近法拉利,原本狂躁中的马儿又一次变得温驯,而他离马匹有一些距离。
尼撒根本不清楚李长琴是怎样做到的,但他已经得到自己的答案。
“你果然特别,我听说二王子的神使驱使狮子捉弄赫悌与亚述的使者,果然不是驯兽这般简单,你是特别的。”尼撒一边说,一边略显激动地探身挨近。
长琴并不意外:“你是米坦尼的王室贵族吗?”
“嗯?算是,也算不是。”尼撒淡淡一笑:“我的身份没有关系,你想知道的不会是这些,而是我所说的选择。”
对于含糊其词的回答,长琴没有加以追问,只是建议:“既然你已经满意,那我们进屋里再谈。”
这一回尼撒没有反对,而长琴将他带进二楼,自己的私人空间。
才坐下来,待娜纱等女仆上完果品酒水一一退下以后,长琴立即就问:“刚才的话,你要仔细解释一遍。”
“他们。”尼撒看着诺布和赛里斯,暗示般睐向长琴。
“他们没关系,一个是我最亲的人,另一个是我信任的人。”
“但有些事情,你不是没有让他们知道吗?”尼撒意有所指。
无论尼撒对诅咒的事情知道多少,长琴都不准备受牵制,他冷笑着拎起银制酒杯,荡动深红色酒液:“无论如何,我可以用性命来信任他们,但你……现在还没有资格。那么,你听说过狮子的事情,应该也明白在荒野被猛兽袭击身亡,将会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威胁,不是文明人的做法。”
“却是最好的提醒。”
一轮对话下来,只等其中一方妥协。
最终尼撒低叹,宣告败阵:“既然你相信他们,那我也愿意相信他们,希望今天的事情除了切身的你和我,他们不会告知第三者。”
“你跟那些贵族也是这么说的吗?”
“呵,聪明。”
长琴和诺布互觑一眼,便应了他的要求:“这将会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那好。”尼撒笑容加深:“既然神使能让猛兽安静,那么相信你会比较容易理解我所说的选择。我从母亲的血液里继承了一种能力,我总是预知选择,从中控制。”
“预知?”
“对,我自身与及亲近的人,我就会预见。”尼撒顿住,又补充:“亲近,一种是指精神亲近,也就是血亲或者爱人之类,另一种是肉体亲近,就如同我们坐在这里,如此的接近。”
“嗯哼?”
对于他的补充,现场没有人感兴趣,全都眯起眼睛盯紧他,以此作为催促。
尼撒没有再停顿,继续说:“过去,对选择的预知让我逃过很多麻烦,那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孩子。”
“赛里斯,他的名字。”长琴挥开比向赛里斯的手指,较为不满地做了介绍。
“嗯,赛里斯,他将接到兄弟的邀约,他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拒绝。”尼撒唇角弧度加深:“但有趣的是,如果选择接受,我看见神使会往目标迈进一步,但与目标同在的是危险?哦,奇怪,为什么我认为是痛苦而不是危险。”
“如果拒绝?”赛里斯急问。
“拒绝?那这一回就又会错过目标,但以后会风平浪静。”话至此,尼撒摊开两手,模仿天平,平衡举放于前方:“接受,还是拒绝,就得由赛里斯小朋友权衡轻重了。”
赛里斯抽了口气,在哥哥与长琴的拉力战中,左右为难。赛里斯并不想失去兄弟,菲尼尔是他的兄长,双生子,而且一直对他很好,很亲切;但长琴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人,快乐的源泉。现在双方放在眼前,要选择?
“你不能说得再详细一点?”长琴狠狠瞪了尼撒一记,并伸手将赛里斯抱到膝上,低声劝导:“别烦恼,继续听。”
“不能。”尼撒收回双手,交叠于膝前:“我非真神,只有模样的感觉。”
“那就是说,你并不能识透连锁,只是看见眼前对吗?”
“……可以这么说。”
“那么即使今天选对了,明天也可能会再一次选错?”
“……对。”
“所以,刚才你所说的并没有意义。”长琴冷哼:“反正明天我就不会再听见什么选择之说了。”
尼撒微愕,而后失笑:“怎么以前就没有人质疑我呢?神使,你果然特别。”
“那没什么,我的目标没有你想像的重要罢了。”
“没有贪欲,就会更加洒脱吗?我现在感受到了。”尼撒不怒反笑,似乎更满意这种结果。
长琴并不反驳,因为对于解除诅咒的态度,他并没有非做不可的执着,只是想努力尝试罢了。
赛里斯越听越糊涂,但他至少确认一件事:“长琴,那样我见哥哥也没关系是吗?”
“嗯,没关系。”长琴回答赛里斯:“你忘记了吗?你并不用担心我。”
赛里斯记得长琴不死的神力,当下只觉豁然开朗,放心地笑开了。然而一言不发的诺布却皱紧眉头,不太认同地睐着李长琴,后者装作没有看见。
“你对我的目标知道多少?”长琴小抿一口葡萄酒,向尼撒发问。
尼撒低笑:“并不知道,我说了,我只能感觉到,感觉不会具体告诉我那是什么。不过我能够告诉你,你与我的相见引发了新的选择。”
“哦?”
“一切的根源是埃及。”修长食指弓起,弹向银制杯身,一声短促的清响,红色酒液荡起波纹,犹如甜美的鲜血。尼撒收起笑容,道出答案:“远离埃及,你就会远离目标与痛苦。”
又是一阵死寂,半晌过后,长琴平静无波的脸上突然堆满笑容:“酒好喝吗?”
被这前后不搭的新话题给砸了一下,尼撒脸上原本故作神秘的表情猛地僵住,卡在严肃与轻松中间,显得有点傻气:“啊这……不错。”
“那请慢用,我累了,要休息。”长琴迅速抱起赛里斯,一把将他的小脑袋捂到在自己肩膀上,以不容拒绝的冷冽眼神挑向诺布:“好好招待英雄。”
话罢,不让任何人挽留,走了。
“……哦,又发挖到另一面。”尼撒低笑:“果然是表里不一的人。”
诺布目送二人走远,这才睐向与他面对面的人:“哦?希望你没有发挖到他最真实的一面……你会发现自己不是当沙包的料子。”
“……”尼撒微愣,继而轻笑摇首,尝了一口鲜红的葡萄酒,赞道:“真不错。”
诺布双手环胸,冷眼注视他:“你是想带他走吗?你的意思是让他跟你一起离开吧?”
尼撒垂眸深思,稍候才轻声呢喃:“如果他跟我一起游历去,那肯定很有趣,不过我刚才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留在埃及。这里……会堆积他的痛苦,无论是人或事……”
“……”
“好了,既然正主已经离开,你也不太喜欢我,那我就先告辞吧。”尼撒抖抖衣摆站起来,才转身又想起:“如果要找我,可以到底比斯东城唯一供应葡萄酒的酒馆里寻找,直接说要找尼撒就可以。”
话罢,他迈开步伐,从容地离开了。
诺布不断回忆着刚才的话语,最后不觉重重地叹息,他总感觉听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接触了一些不得了的人——原本就很诡异的李长琴,还有刚才出现的诡异的尼撒。
长琴将赛里斯抱回房间里,略带责备地喃喃:“男孩子干什么动不动就哭。”
“难过。”泪汪汪的孩子回话。
“……真是个好理由。难过?我还在这里,也没有阻止你跟菲尼尔接触。”长琴叹息:“你还小,也别管这么多。”
“可是怪叔叔让你离开埃及。”
“我并没有相信他。”长琴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有点心虚,被赛里斯含泪的目光看着,就更不敢直视:“好吧,如果哪天我想离开,那我就带你一起走。”
“真的?”
“真的,要是骗了你,我就被狮子吃掉。”
“不要!”
长琴不想发誓竟然成了反效果,这小孩子连脸色都发青了。
“不要长琴被狮子吃掉!!!”
“唉!那是比喻啦,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长琴急忙解释,可是明显这样得不到小孩子的认同,他不觉丧气地喃喃:“那你认为怎么样才对?”
赛里斯被考住了,他仔细地想,入神地想,努力地想,偏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啦!如果长琴要离开却不带我一起走,那就罚长琴以后被我带走。”
“……”这算什么?绕口令?长琴唇角轻抽:“赛里斯,你需要加强学习。”
“就这样。”赛里斯泪痕未干,但却满脸希冀,一双小手握紧长琴的大手:“我不要长琴受伤,又不想离开长琴,那么结果是我们又在一起,不就好了?”
“这……你究竟是聪明,还是笨呐?”长琴摇头失笑,但面对这样坚定的目光,知道赛里斯执着的倔性子又出来了,就只能认了:“好吧,就这样。”
赛里斯总算笑了,他撒娇般趴在长琴腿上,以轻糯童声说着自己的计划,计划学哪一国的语言,然后以后就可以到哪一国去,还可以给菲尼尔写信……
长琴耳边听着童梦,虽然幼稚,却很美好,淡淡的笑容就不禁挂在唇边。但是长琴心里明白,二十一岁是一道界线,过去了……谁也不知道有什么变故,又或者在这十四年里,也可能有不可预料的变化吧?
赛里斯大概是哭累了,呼吸变得越来越深长,眼皮越来越低,最后陷入熟睡中。
长琴温柔抚摸着半长的发丝,轻声呢喃“快点长大,到了你懂得照顾自己的时候,我也不想让你留在埃及。”这个背叛赛里斯,伤害赛里斯的国家。
诺布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外,似乎待了不只一会儿,因为长琴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
“怎么?”
“你对这小子太好了。”诺布有感而发。
长琴低笑:“你吃醋?”
“啊?”诺布微愕,继而厌恶地撇着唇:“什么话啊,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对他太好。把他留在这里,倒不如现在就送他远走,找一个环境较好的家庭养育他吧。”
“让别人养法老的儿子?诺布,你疯了。”
“你才疯了,我认为那个尼撒虽然既唠叨又诡异,但他至少说对了一点,就是菲尼尔王子是个麻烦。他既得到法老的青睐,又让王后痛恨着,你应该少与他们接触为妙。”
难得诺布十分认真地说了一番话,长琴也变得慎重:“诺布,事情不像你想的这般简单。”
“啊?先不管什么复杂还是简单,摆在眼前的就是这对兄弟俩都是麻烦,你接近他们已经不好,产生感情更不好。”诺布轻叹:“不要自找麻烦。”
“……”长琴睐着他:“你的意思是说,让我离开埃及吗?又或者你认为二世就不是一个麻烦。”
“或许离开是好的。”诺布喃喃:“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强烈建议。”
“……”朋友……
“又或许你该解释所谓的‘目标’是指什么。”
长琴凝视着诺布,在古老的国度里,孤立的他犹豫着要不要相信诺布。
是相信?还是怀疑……他无法确定。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睡觉啊....
第十七章 长琴的剖白
虽然诅咒的事情有关未来,有关历史,有关很多事情,甚至可以说不应该让一名生于三千多年前的古人了解,但长琴现在也无可奈何,到了此时此刻若是依旧固执地认为单靠一人之力能完事,那也未免太过幼稚,无疑是给自己增加难度。
相信诺布又如何?毕竟他的表现已经足够的好,好得让他人愿意去相信,愿意去托付。
长琴下了决定,他扶起睡在怀里的赛里斯,轻轻放卧在床上:“我们换个房间再说。”
“好。”诺布赞成。
这才要离开床榻,长琴发现自己的裤子差点要被扯掉,回头便撞进一双金色眼眸子里,一名七岁孩童的眼睛,充满期待的目光。
“我能知道吗?”怯怯的轻声询问。
长琴并不认为赛里斯能够理解,即使他很聪明,而且年纪尚小的他未来有太多可能,长琴并不确定该不该太早下结论,完全信任赛里斯。但是转念一想,长琴却发现这二人可以说是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能够寄托的人,不信任他们,又能如何?
用人勿疑,疑人勿用,有时候就是制胜的关键。
“罢了,如果事情搞砸了,那我就宰掉你们好了。”一边吓唬着,长琴将指节扳得咯咯作响。虽然如此,却是已经下注的赌徒,下好离手。
诺布唇角一阵猛抽:“行了,你完全不需要再强调。”
“我不会拖后腿……尽量。”赛里斯也迫切地表达自己的思想。
面对二人的态度,长琴在心中暗叹,却保持了淡定的表情,故作从容。只是即使决心要剖白,事实却需要稍加修饰,免得让活在当下的古人们云里雾里,不得其解。长琴思索了好一会,终于整理出合理的解释内容。
“诺布,赛里斯,以下我所说的是秘密,只能让你们知道,明白吗?”
“行。”诺布干脆地答应。
“我知道。”赛里斯也很积极。
“其实我原本住在神界。”长琴说道,瞧见二人眼睛略略睁大,他微笑依旧,心里也坦荡。反正三千多年后古埃及已经没落了,未来还真是只有神坻才能到达的世界呢。
“有一天,亚努比斯交给我一个任务。他告诉我,在埃及有人要意图违反自然定律通过诅咒续命,诅咒需要献祭一名活人,是以祭品二十一岁往后的生命作为代价,延续原本就该结束的生命。而我的任务就是制止这个荒唐的诅咒,所以我就从神界来到这里。”真假掺半地说完,长琴等待二人提出疑问。
“啊?那你怎么掺和到二世那边去了?”诺布嚷嚷完,又想起长琴的背景,不觉蹙眉:“你这当神的,会不会太失败了?”
长琴白了他一眼,却无从反驳。
赛里斯想了又想,只有一个问题:“祭品真可怜,他是谁呢?”
一下子问到点子上,长琴很是无奈:“唉,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现在应该七岁。”
诺布和赛里斯同时瞠大眼睛,而后诺布想了很多。
“但是这个什么,能够续命的诅咒?也太悬了吧。”
“你觉得我的存在悬吗?”
没事将一群猛兽当喽罗使,中了几支箭,自行拔掉还不带伤,悬不悬?
“……”诺布噎住了,他努力搜索脑中极少的神怪知识,想了老半天以后,倒是让他找着一些蛛丝马迹:“不过这种诅咒倒是有听说过,的确有人试过这种做法。”
“真的?”长琴惊喜地看着诺布,希望得到更详细的信息。
诺布咂了咂嘴巴,一脸愁苦:“我一直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不过是听说曾经有些贵族试图以这种方法给濒死的家人续命,但是并没有听说过谁成功了。而且这种恶毒的诅咒不论成败都意味着要承担罪孽,没有多少人愿意冒险。”
“诺布,诅咒成功了。”长琴轻叹:“有人因为这个诅咒而世世代代长男都活不过21岁。”
“……”诺布哑然,他不敢置信,抿了抿唇,才说:“但是,我听说过,这种诅咒对祭品或者下咒者的要求都很严苛,你知道,祭司们都是神棍,没看见谁真是有神力……包括大祭司。”后话特意压低了。
长琴到了古埃及这段时间与神庙有过不少接触,自然了解祭司们多是职业神棍,专精于忽悠愚民,又或者像娜纱那样纯然怀着一颗虔诚的信仰心成为神仆,所以他才惊奇有人能够让这样一个恶咒实现,究竟是谁呢?
“我也知道这个很讲究,先不论这个吧。诺布,更让人头痛的是,这祭品和续命人合葬在同一个墓|茓,而且他们的心脏混合在一起,所以我怀疑祭品必定是道德高尚的吧,施咒者才会企图让心脏混合,蒙混天平测试。”长琴说着。
诺布皱眉:“为什么?我倒认为这是报复,你肯定其中一个是被续命的家伙吗?”
“但是……”那个华贵的墓|茓,法老的赞颂,无名的法老。
考虑到古埃及法老至上的情况,长琴并未告诉诺布之些。
然布诺布在认真的时候总会显现出更强的逻辑性,例如现在。当诺布仔细思索以后,他变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问:“你待在王宫里,这事不会是跟法老有关的吧?”
……聪明。
“是呢。”既然他猜中了,长琴不准备继续隐瞒:“所以这是件麻烦的差事。”
诺布瞪圆眼睛,哑然无语,半晌以后还是忍不住发表意见:“但是你想想,这种情况更像是有人害怕被报复,所以才故意扰乱死者,为了让合葬的二人死后也不得安宁,无法复活。”
被诺布一言惊醒,长琴哑口无言,他一直忽略了两具木乃伊的年龄,既然诅咒真的成功了,续命的人肯定会继续活下去,那么两具木乃伊都有可能是受害者。
早前研究的时间太短,他也考虑得太过肤浅了。
“唉,先不管那个复杂的诅咒。”诺布眉头越发紧蹙,堆叠成深深的川字,他嚷嚷:“你想想啊,昨天那个怪人知道你的事,那么会不会就像他预言的,你的会因为任务而受伤害。”
长琴对伤害的说法并不在意,他反复想着新的可能,突然意识到赛里斯也有可能成为祭品。
陷于思绪中,视线再度与赛里斯对上,那双金色眼眸似乎因困惑而显得蒙胧,赛里斯难以理解所听内容,可是他骨子里有一股倔强,仍是十分固执地企图分析一切。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诺布怪叫一声:“哦!你说祭品才七岁是吧,那么要待到二十一岁,不就是十四年后?七岁,现在王宫里有两名王子是七岁哦,听说这祭品越高贵,成功机率就越高。”
“哦……嗯。”长琴应了一声,心乱如麻。
“所以,赛里斯和尼菲尔最有可能。”诺布强迫长琴面对现实。
因此呢?长琴默默无语。
“我说你啊,没事干嘛跟小鬼培养感情?你要是真的在意赛里斯这小子,那我们得想办法找到那个想要施咒者吧。”诺布嚷嚷:“没有人会愿意跑去献祭吧?主要是那个为了续命而草菅人命的臭家伙。”
“嗯……”
“将根源解决掉,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诺布有理,但长琴压根儿不知道元凶是谁,不过按照这般推论,长琴不得不怀疑二世……拉美西斯?二世,高寿而且将埃及推向辉煌的男人,伟大的法老。
这样的人,有什么不敢做呢?可是真的是他吗?是二世吗?那个现今为止仅仅是被宠坏的小王子?
而且二世毕竟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如果诅咒真是二世造成的,如果制止诅咒以后拉美西斯大帝将不复存在,那么古埃及的历史是不是也会发生重大变化?而且牵连到其它各国的历史,甚至可能影响现世……蝴蝶效应。
但无名法老的存在又是一个问题,谁又能保证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里不是有人篡夺二世的位置,甚至夺去他的名字,连死后也不给予安宁呢?
仇恨,惧怕,贪婪,欲望……十四年时间能够酝酿出太多变化,太多转折。
越是深入,长琴只觉头脑发涨,太多可能,太多或许,他无法抓准方向。
想着想着,长琴毛了,黑道血液沸腾起来,心中人物迈着二八步,双搓腰,咬牙切齿脸容狰狞,脑海里回荡着热血高吼:去他娘的逻辑,去他爷爷的的诅咒,老子就呆在这里,呆他十四个年头,就不信那施咒的乌龟不出来,到时候直接抽刀把人砍掉,看还咒个什么劲。
“长琴。”赛里斯摇摇长琴的手,担忧地呢喃:“头痛吗?”
噗……火灭了。
“嗯。”是真的头痛,长琴揉着额侧,喟叹一声:“那个该死的诅咒,好头痛。”
“如果神界有你,那么我不怕死。”赛里斯抿着唇,坚定地说:“我一定不会是下诅咒的人,一定不会用诅咒。”
心灵被让这孩子的言语冲撞到,诺布和长琴均一阵无言。
这算是天真吧,赛里斯这种年龄还不识善恶,只凭本能,一味的天真。但是即使明白这只是没有保障的童言,长琴却突感轻松不少,如果赛里斯真能说到做到,那么至少他不用面对一个名为赛里斯的敌人。
“那你就记住吧,死也,不要用。”长琴要承诺。
“好,死也不用。”赛里斯露齿灿笑:“我也不要干坏事,然后就能在神界再跟长琴一起生活了。”
“……”长琴无言以对,神界不过是一个谎言,但现在坦白也毫无意义,毕竟他们确实非同一世界的人。长琴只能将撒谎的愧疚感深藏心内,含糊应对:“如果有可能,我会很喜欢跟你一起生活。”
诺布重重叹息,他唠叨着:“乱许承诺可不好,你就知道教训二世,怎么自己就胡作非为了?而且你不是神吗?轻易承诺,轻易付出感情好吗?其实我认为你直接跳到十四年后的祭坛上解决问题就好了,何必往前十四年自寻烦恼呢?”
长琴算是被诺布说得哑口无言了,但穿越非他所愿,也非他能控制。其实他也不了解为什么会往前了十四年,依照他穿越前的诡异场境,也只有两个解释:一,亚努比斯寻他开心,故意捉弄他;二,诅咒设下的关卡,不让他轻易破关。
现在无论是哪一个理由,他都无力撼动:“我现在已经改变不了,十四年一定要过。”
“那十四年后呢?”赛里斯怯怯地问。
十四年后?十四年后这个孩子都已经成年了,长琴并不认为十四年后自己的去留会太重要,分别以后大不了就是伤心上一阵子,毕竟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不是吗?
“十四年后,是十四年后考虑的事情。”长琴淡笑着,回避问题。
赛里斯黯然垂首,却也不想追问,聪明的他似乎能够想到答案。
话题就此打住,长琴问诺布如何,诺布却不改豪迈。
“我现在都落在你手上了,还能逃吗?算了,我回去看看马厩弄好了没有。那什么诅咒,我帮你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线索。”
长琴点头应了,注意到赛里斯情绪依旧失落,就顺道吩咐:“诺布,你安排几个卫兵准备一下,我要跟赛里斯去溜狮子。”
“是。”
诺布领命下去了,长琴拍拍赛里斯的脊背:“你还没有骑过法拉利吧,我们走。”
赛里斯感受着背上拍抚,抿抿唇露出凄楚笑容,强打精神:“嗯,我们也带英超和彪马去。”
“嗯,也好,虽然它们还小,也应该多接触同类。”微笑着带领赛里斯往外走:“不然会变成没有攻击性的宠物,那就没用了。”
“为什么,他们现在不是很好?”赛里斯回首探看紧跟在后头的两只小东西,不明白有什么不好。
长琴失笑摇首:“它们除了可爱,还得当个好保镖,不然我将它们给你就没有意义了。也对,我得想办法训练他们捕猎。”说着,长琴径自在脑海里描绘着警犬培训的片断。
带着一群狮子在野外狂飙一番,直至夕阳余晖拂抚大地,一行人才归程。赛里斯毕竟是小孩子,长琴陪着他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回,他的笑容终于变得真切灿烂,将烦恼都抛之脑后,回程的一路上没少了这孩子的积极发言,他兴奋地说着刚才有趣的片断,长琴微笑着附和。
回去以后,墨特差人来说二世因为疯马事件被罚面壁思过,得禁足半月。二世被关起来了,长琴倒是省心,见赛里斯在偷笑,长琴眉头一阵乱跳,感觉这孩子真是……越来越皮。
“你啊,你小心别犯事,不然我把你关上一个月。”
长琴恐吓下去,赛里斯却笑嘻嘻的,根本不认为自己会受罚,或许他认为自己不会犯错。
二世的事情闹得劳师动众,好不热闹,如今当然免不少成为话题,庆宴上几国使者间更是连连表示慰问,但也是皮里春秋,明里说得动听,暗里言外却含有太多讽刺。法老自觉面上无光,再疼这儿子也得铁着心肠惩罚一回,于是二世完全被盯死了。就这样,即使庆典的时候二世也被法老和皇后盯着,父母威发挥作用,二世不敢轻举妄动。
宴会上二世曾多次差人请长琴过去,但也苦于长琴故意装聋作哑而无法实现。
好不容易庆典终于结束,各国使者陆续归国,热闹归于平静,生活节拍又跟上以往的调调,王室众人各司其职。
赛里斯终于迎来了选择,一封来自菲尼尔的邀请函。这位王子名面上邀请的是长琴,但却在邀请函里郑重地提及了赛里斯,长琴倒认为自己不过是烟幕,菲尼尔王子真正想见的是赛里斯这位兄弟。
赴了约,果然如此,菲尼尔只凭着良好的教养跟长琴这位神使客套了一轮,便一直跟赛里斯谈天说地,即使那位叫哈图的祭司在旁边暗示了老半天,但小孩子就是缺了点心眼,只顾着跟自己的兄弟粘在一起。
长琴倒无所谓,看着两个容貌相似的娃娃相处,感觉很不错,特别是两个孩子都很漂亮。
离别的时候长琴顺道建议菲尼尔多跟赛里斯联络,甚至可以随时到他们那边玩。这一回他的邀请得到了热烈的欢迎,与第一次来访的傲慢冷漠相比,有着天渊之别。长琴自然知道是神使的身份作祟,他李长琴自从庆宴过后就成了香饽饽,每个人都想巴结上来。
其实在庆宴期间长琴已经结交到不少生死之交……虽然都是对方在强调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但无可否认,宴会拓宽了长琴的交际网,人脉的确广了不少。
在众仆从热情的欢送下,长琴带着恋恋不舍的赛里斯离开了菲尼尔的房间,一边走一边还看到赛里斯连连回道盼望,他不觉失笑。
“行了,你这是干什么?活像被人拆散的情侣似的,过两天写个邀请函让菲尼尔过来玩不就好了。”
赛里斯想了想,立即就愉快地笑开了:“长琴,谢谢你。”
这孩子倒有一颗剔透心,明白这是长琴对他的关心,还懂得道谢。
长琴听了,不觉笑容加深,唇角微微勾卷起,衬托着尖细的下巴,煞是好看,让赛里斯心生倾慕。
小小年纪的赛里斯,感觉长琴是最好看的了。
“行了,你乖乖的,自然会有奖励。”
“嗯,我会乖。”
作者有话要说:睡觉了...为了调整我心昼伏夜出的毛病,我正在努力调整..明天要让自己八点起床...不能再睡晚了...啊啊啊啊啊
某人今天疯狂地买了一堆咖啡,让白天用的...哭...爬去躺着...
第十八章 飞跃
拉神的第一丝恩泽才刚驱散黑夜,给大地披上斑斓彩衣,二王子殿的门立即被猛力推开。
二世一路上披荆斩棘,毅然冲进马厩骑上一匹马就冲出去,一干侍从卫兵只能紧跟其后。
“王子,你还未用餐点,会饿着!”
“王子,你骑得这么快太危险了。”
“王子……”
任众人再唠叨,二世只是拼命地策马,就他来说,没有事情比这更急了。
一路上疯狂策马,很快他就到达神使的府邸门前,守门人不敢挡二世,二世长驱直进,一直狂奔至通往二楼的阶梯前被诺布给挡下来了。
诺布陪着笑礼貌地问:“二王子来得真早,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滚开,别挡我,我要见李长琴。”二世要推开挡路的人,却发现自己根本撼动不了壮硕的诺布。往旁边闪过去,又被灵活的一个挪步给挡住,二世气急败坏,李长琴对他嚣张他能容忍,但诺布不过是一名侍卫长,凭什么阻止他呢?怒极之时他命令仆从:“把他架开,我要进去。”
诺布凉凉地对自己的人说:“将二王子挡住,神使大人还在睡梦中,可不能被打扰啊。”
“你们敢!”二世瞠目,不敢置信竟然受到这种对待,但他的人已经被一一架开,他们在别人的地盘里,寡不敌众。
“没什么,他们是亲兵,不归王子管。”诺布轻笑:“如果王子要见神使大人,我可以通传,但不能随便乱闯。你们啊,先将二王子带到里头等吧。”
诺布的大拇指比向首层入口,那里已经有几名女仆在探首,准备照料王子。
“不,为什么我不能进去?我要去找李长琴!”二世不妥协:“你敢挡我的路,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又准备做什么?扒了诺布的皮?”
楼台上有人出言戏谑,所有人同时抬头,就见到靠在石栏前探望下头的李长琴,他正惬意地撑着栏台,支着颔看戏。
“李长琴,叫他让开,我要上去。”二世看见长琴以后立即神采焕发,高声命令。
长琴却不回应他,懒懒地问:“你来干什么?”
“我……”二世哑然,悄悄睐向两侧众人,双唇扭动几下,倔强地说:“你是我的神使,我为什么不能见你?“
长琴挑眉,他知道二世拉不下面子在众人面前说真心话,知道二世自尊心强,但他现在很想从楼台上扳一块砖头砸过去。
“我要是不见呢?你准备用那柄小刀刺我吗?”长琴冷声责问。
二世低头看向握在手中的铁匕首,这是刚才他情急之下掏出来的,有一刻他真想拿来对付胆敢挡路的诺布,但是他从没有想过……对付李长琴。
“不是,我没有这样想,我不会刺你。”二世惊慌失措,特别是看到长琴越发冷漠的神色以后,他就更急了,铁匕首都差点被他扔掉:“你不要误会。”
长琴冷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是你的东西,你爱杀爱宰,也是你的权利,不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东西……我的意思是说你属于我,我能够保护你。”二世慌得口不择言,最后颓然地垂首,沮丧的二世低声喃喃:“你分明知道我的意思,为什么总是故意曲解……”
长琴无语看着二世,自问为什么,只能得到一个答案……因为他跩。长琴从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是遇强则强的性子,二世哪能不碰钉子?
二世一直耷着脑袋,跟前土地上突然现出几点深色。长琴瞧见了,他猛地站直身,急步往下走,还向众仆从挥手,不容置疑地命令:“你们立即转过身去,立即!”
神使的威信很有用,除了诺布和墨特,其他人立即转过身去。
长琴迅速牵住二世的手将他往楼上带,连带给予下属命令:“诺布,墨特,你们守好这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上来。”
话落,人都已经消失在台阶顶端。
墨特与诺布面面相觑,却没有多说半句话,诺布拿脚尖往那几点水迹上头搓了搓,毁尸灭迹。
长琴将二世带进屋里,抬起他的脸,手往他脸上一阵乱抹,嘴里念叨:“好了,你用眼泪击败我了,但是你没有听过男儿流血不流泪吗?这是干什么?!”
二世哽咽着逞强:“我才没有哭,只是沙子进眼睛里了。”
“是啊,还顺道跑进你的咽喉里了。”长琴翻了记白眼,翻箱倒柜,寻了一件亚麻布衣服递给他:“擦擦吧。”
二世不客气地擤了擤鼻子,立即就指控:“你对我特别坏。”
长琴唇角轻抽:“那是因为你太嚣张,又爱闯祸。”
“我已经……我已经尽力了,没有人像你这样,会让我妥协,我认输了很多回,但你总是还要更多,我不是赛里斯和菲尼尔,不可能变成他们那样。”二世喊出心中不平:“我不是他们!”
话罢,水光又漏出眼眶,二世狠狠地擦了一把,咬唇将哽咽声吞回去,却连呼吸都在颤抖。
长琴看着这激动的小男孩,头痛地摁了摁额角:“二世,我告诉你,我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所以你要是惹祸了,我自然会生气,这并不是对你的偏见,只是很自然的反应。”
“……”
“以前我犯了什么错,我爷爷可会直接一拐子抽得我站不起来,至少我还没有一拳将你揍飞。我也像你说的那样,对你做出了很大让步。”长琴咂咂嘴巴,不以为二世会明白老人家的拐杖有多强大。
“……”二世擦了擦眼睛,扁着嘴喃喃:“爷爷也抽过我,拿长矛的棍子。”
一阵死寂过后,长琴无奈地叹息着,又禁不住失笑:“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不用客气地揍你吗?”
“我没有这么说。”二世蹙眉反驳。
“哦?”长琴轻笑着摇头:“我还以为拳头比较好沟通。”
“我现在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那你的意思是你以后要揍我吗?”
“不是。”二世词穷,他苦恼地抓乱一头红发,突然又醒悟过来,目露惊喜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二世立即就将它塞给长琴:“这个匕首送你。”
“……”长琴握着朴素的匕首,微讶地睐向那充满诚意的脸面:“这是你爷爷给你的!”
“对啊,我现在送给你。”
“这是贿赂?你准备用它来换那匹马?”长琴喃喃着,翻弄这柄匕首。
二世急了:“不是啊,我只是想要送给你,不是换那匹马,虽然我很喜欢马,但是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把马都给你。”
“……”长琴发现自己很难理解二世,不自觉地,指腹来回轻摩匕首的皮套。它很朴素,没有任何华而不实的装饰,甚至可以说是陈旧,若是在现世,这柄匕首可以说是一文不值,但它却是二世的至宝,从这样爱现的王子总是将它随身携带着就可以体现它的价值。而它现在却被赠于他人?长琴不能不受宠若惊。
“你还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二世紧握住长琴的手,迫不及待地追问:“你还想要什么?”
“……”长琴甚是无语:“你这是什么意思?”
“啊?”二世挠挠脖子,脸色微红:“我说过我很喜欢你吧,你比它们都重要。”
跟物品相比?长琴暗叹,知道这孩子不擅于这种言辞,也已经能够理解他所表达的意思了。可是长琴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稍稍思忖以后,长琴在二世希冀的注视下开口:“我知道你的用心,也很感动。但我想要的只有一样,就是你以后不要惹祸。”
“……”二世哑然,咬唇苦思,这对于他可是一个大难题,他不敢保证。
见他为难,长琴失笑摇首:“匕首真的送我?”
“嗯。”二世忙不迭地点头:“我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不会随便动手了。”
“这样也好,我接受你的贿赂吧,这一回就原谅你。但日后你得记住三思而后行,知道没有?”
“我会努力。”
这句话倒让长琴想起赛里斯,笑容不觉渐深。
二世见长琴笑得毫无芥蒂,心里顿觉轻松起来,这半月他一直在想李长琴的事情,就怕以后会受到这人的厌恶,现在终于放心了。
“那我能经常过来找你吗?”
长琴挑眉:“只要你不惹祸,你就可以过来,我还能让你骑那匹马。”
“真的?!”
“没错,只要你不闯祸。”
“太好了。”
“但它还是我的。”
“……”
“对了,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法拉利。”
“法拉利?真奇怪。”
“小鬼,你懂什么?”长琴给他一记暴栗。
二世痛呼一声,嘴巴却咧得老大,揉着脑门说:“好啦,法拉利就法拉利,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去骑。”
“现在不行。”长琴白了他一眼,看他泪痕擦干了,就推他往外走:“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下午准备好再过来。”
“可是。”
“没有可是,二世,主导权在我手上,你再罗嗦我就把你扔下去。”
面对强硬的态度,二世只好妥协,他撇着唇闷声嘟哝:“好啦,我这就去,下午我会过来哦。”
“得了,我会等你。”
在楼台上目送二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长琴不觉失笑:“臭小子,竟然哭给我看。”
诺布已经上来,他略显无力地呢喃:“我也想不到。”
“你想不到的可多,下去交代他们,今天的事情不准乱说,谁若嚼舌筋就把舌头割掉。”
“是……”诺布无奈地应声,长叹:“其实你跟二世就是同一路货色,如果不是知道你的来头,我真怀疑你们是一对父子。”
“去死,我儿子要是这么皮,我肯定抽死他。”
“行了吧,我看你儿子会跟你对抗一辈子才对。”
长琴想想也是,便咂咂嘴巴:“那我就不生了吧。”丁克族不错。
诺布哈哈大笑:“你又生不出来,你别跟老婆恩爱就好,那样就肯定没有,有也不是你的。”
“去死。”长琴一肘子打过去,诺布捂着腰侧蹲下身去,没能接话。
诺布暗咒着远离长琴,爬去完成被交代的任务。
长琴被诺布怨妇一样的眼神逗笑了,就调戏他:“诺布大姑娘,要不你就给我生个娃吧。”
远方传来咒骂声。
“呵,这么壮的媳妇。”长琴大笑着,前方突然闪出一物体,极速撞向他的腰部。
定睛一看,是赛里斯,这小子死死巴在他腰上呢。
“干什么,赛里斯?”这是下床气吗?
赛里斯尖声嚷:“我比二世还喜欢你,更多更多。”
感情他是听见了刚才的谈话,长琴对此哑然无语,见这孩子死命抱住自己,知道他是真的十分紧张,不觉蹲身审视那张充满惶恐的脸,轻声说:“赛里斯,你没必要跟二世比较,你们不一样。我不会因为二世就冷落你,我会继续留在你身边。”
“但是……”
“没有但是,小心我揍你哦。”长琴扬扬拳头:“你别忘记你是我的人,我爱揍就揍。”
赛里斯瞪圆眼睛,一咬牙,脸露壮烈神色:“对,我是长琴的人,好吧,揍吧。”
“……”这小子被虐狂么?哪个小鬼不怕挨揍了?他竟然积极请揍?长琴瞧他这种慷慨就义的态度,无奈至极:“行了,别耍宝,我很疼你,才不想揍你。”
“但我是你的人。”赛里斯坚毅地表示:“没关系,我会习惯。”
“我的人就是拿来揍的吗?”长琴失笑,一边顺着赛里斯睡得有点凌乱的发丝,一边解释:“赛里斯,你没必要这样抛弃尊严,没有人比自己更重要,必须要懂得保护自己。不只是我,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当然你也不能随意伤害别人,明白吗?”
“我不明白,那是要怎么做?”赛里斯苦恼地问道。
“这……”可难倒长琴了,他低叹:“好了,文字很难形容,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如果你做错了,我就指正你,怎么样?”
赛里斯急忙颔首:“好!”心里却专注了另一回事——长琴会一直跟自己在一起。
长琴怎么能不看透小孩子的心思,立即弓指轻敲他的头壳,啐道:“鬼灵精。”
赛里斯捂着被敲的地方,笑得幸福,眼睛转了数圈,又问:“以后我还能骑法拉利吗?”
“当然,那是我的马。”
“……”赛里斯激动地探身搂上长琴的脖子:“我最喜欢你了。”比二世还喜欢。
“知道了。”
长琴暗叹,今天有两个小家伙给自己表达这种感情,虽然他都接受了这种好意,都没有让二人失望,但他更希望日后二人不要让他失望。
这个喜欢能维持多久呢?长琴开始害怕知道期限。
长琴考虑是不是应该尽量逃避这种表白,心想或许自己主动对他们友好,让他们安心,然后就不需要再次重复表白了。
这样就能更轻松。
可是长琴错了,他根本无法逃避,因为赛里斯这个敏感的孩子打从那一天开始就将‘我喜欢你’当做早安和晚安,每天早晚来上一句话。
然后二世有一回突然来访,听到了,他像要跟赛里斯杠上一般,经常跟长琴重复这一句话。
长琴活在‘我喜欢你’这句话的阴影下,越来越麻木,倒是诺布经常因此而笑翻,他爱取笑长琴像是二人的娘。
长琴以为孩子们长大以后就会腻,但事实上这句话却持续了二千一百九十天,直至今天仍没有停歇的迹象。
“长琴,我喜欢你。”
熹微晨光中,赛里斯笑靥如花,说完这句话便乖乖地去兽栏工作,左右两头健硕的年轻猛兽,守护着发育中身材显得瘦削的年少主人。
“李,我看你嫁给他们算了。”诺布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长琴已经从当初的激动到现今的淡然,但他木然地回礼:“我会记得叫娜纱让你跪搓衣板。”
“哦,饶了我吧。”
诺布叠声哀叫。
不变的,还有诺布不怕死的性格。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我写好的时候JJ抽了,无论如何也更不上,只能等今天睡醒的时候更了^囧
第十九章 来信
尖啸声骤起,一抹褐色撕破晴空,赛里斯举起戴金环的手,迎接威武的大鹰。隼鹰立于金环上,扑凌着翅膀,羽翼张吸带起劲风,吹乱赛里斯的长发。男孩脸带笑容,温柔抚摩鹰啄,鹰只也亲昵地将脑袋往那手指上蹭。
“又来了吗?”赛里斯伸手解下一卷加工过的轻薄兽皮。
皮卷由一只银环扣紧,阳光下熠熠闪烁着白银光芒。
诺布探身在窗边往下看,他皱眉轻呼:“又是那家伙的鹰。”
长琴也偏首看向窗外,见赛里斯正笑着往这边挥舞手中兽皮,长琴向他招手,看他急忙跑往二楼居所,直至他拐进视线死角以后,长琴才轻哼,态度甚是随意地回话:“可能会有特别消息。”
“之前他不是跑遍了埃及?也没有成果,就是给寄了一大堆旅游日志,我看又是那个吧?”诺布打着个呵欠,对从天而降的兽皮不感兴趣:“他还真有毅力,还想着怂恿你一起走,他应该挺喜欢你的。”
“尼撒喜欢的是猎奇。”长琴哼笑一声,想起六年前认识的尼撒。
在那一回黑马事件中,长琴结识到尼撒,与这位拥有特殊预知能力的怪人来往过一段时日,直至尼撒结束底比斯之行为止。后来尼撒自告奋勇,说要为长琴寻找与未来有关的人,也因此而走遍整个埃及,结果却一无所获。虽然如此,长琴也算感激尼撒这种好管闲事的性子。
要说尼撒,除去他奇特的预知能力,这家伙还是无所不谈的热情之人。他说过自己的经历,虽然并没有清楚交代,但他说了自己爱自由,十多岁便离家,摆脱继承权斗争后凭借己身预知能力遨游四海交朋识友,特别喜欢各地奇人异事。
尼撒就是这种热情而且喜好猎奇的性格,预知然后选择,他选上长琴,因此而结缘。
诺布对尼撒也就那样的印象,便又是耸耸肩,顺道打了个呵欠,不再发表异议。
赛里斯的脚步声接近,瘦削的男孩进入房间。经过六年以后,赛里斯正值发育年龄,身板抽高不少,就是瘦。长琴虽然知道自己当年也曾经这么瘦巴巴的,但看到赛里斯却忍不住要皱眉。
接过信件,长琴交代诺布:“跟娜纱说说,给赛里斯准备更丰富的食物,他太瘦了。”
赛里斯听罢,只是微微一笑,眼珠子微移,十分自然地拎起旁边的大扇给长琴扇风,轻声提醒:“出汗了。”
微风扑面,长琴眯了眯眼睛,舒服地轻叹,随手抹掉额上的汗:“我不喜欢这里的温度。”
诺布看着就来火了,蹙紧的眉心挤出深刻川字:“这是干什么?就你们情深,我和娜纱虐待你们谁了?李你是以为自己在养猪啊?天天都这样说,累不累啊?这小子吃得已经够多了。”
“还是很瘦。”长琴咂咂嘴巴,拿批判的眼神将赛里斯瘦巴巴的身躯打量了一番,而后强调说:“二世比他壮实多了。”
摇扇的手稍顿,又不着痕迹地继续摇扇。
诺布猛力一拍椅把,椅子蹦一下跳得老高:“他们差四岁,你别小睢这小子,他一身筋骨可结实,以后肯定不输给那王子。”
“嗯,也对。”虽然赛里斯瘦巴巴的,但平时驯兽和喂养猛兽的时候,也见他很轻易就干好那些粗活,还能跟狮子拼力气。
既然如此,长琴就不再争论,注意力开始转移。
诺布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赛里斯,后者正在催长琴打开信来看,诺布不觉呢喃:“他以后说不定能赢过我,如果再长得壮一点。”
长琴没有回话,因为他已经翻开兽皮,这是尼撒的来信没错,但内容却不是媲美旅游指南的日志,而是秘密邀请函……六年过后,尼撒再次到来底比斯,约见长琴。
“他既然来了,却不上拜贴,还要弄得这么神秘?”长琴挑高眉。
赛里斯瞧了一眼,发表意见:“他是因为不想让王子跟去。”
的确,有二世就不能畅所欲言。
“虽然如此,还是调查一下吧。”诺布拿过信瞧了一眼,然后十分慎重地面朝赛里斯:“喂,帮忙翻译一个。”
……
长琴握起一只无花果就朝诺布投过去,恨铁不成钢地低吼:“平时就叫你多念书。”
诺布险险接住了那颗具备杀伤力的果子,嚷嚷:“行了,你当他们俩的娘还不够,还要当我的娘吗?我这什么年纪了?还学个屁。”
“你就是不长进,你的哈娜让我来教养好了,免得变成一条笨狗。”
“哎呀?!反正你这当奶娘当上瘾了吧?!”
“啊!要打架吗?!”
“打就打,抢我家哈娜的男人都得死!”
赛里斯拿起一杆羽毛笔,醮上墨汁将信件内容翻译成埃及象形文字,再递到激动地探身对峙二人中央。
“诺布叔叔,如果你又受伤了,娜纱会知道你跟长琴打架哦。”
“……”
“她会削掉你的皮。”
“……”
“所以,这是翻译过来的地址。”
诺布撑着桌面的身体微微颤抖,一脸憋屈的模样。因为娜纱要是知道卑贱的他竟敢对尊贵的神使动粗,这跪搓衣板酷刑跟房门外守夜就少不了他的参与。
长琴噗哧一声喷笑便跌坐回去,大笑不止:“诺布,你这脸真有意思。”
诺布猛地夺过兽皮,恨声骂:“你们合起来欺负我!”
赛里斯很无辜:“我只是提醒你。”
长琴笑得肚子发痛:“这种话连三岁的哈娜都不说了,诺布,你退化得很严重。”
诺布愤然咬牙,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就抱着那两个小子吧,哪能知道哈娜有多可爱?不跟你们说。”扯谈完,诺布打着呵欠转身准备离开。
“你总是打呵欠,没有好好睡觉吗?”长琴已经止住笑,他一边擦拭眼角泪痕一边问。
“昨夜里哈娜做噩梦,我陪在她床边,没有睡好。”
傻爸爸笑呵呵说着,走远了。
“哈娜才三岁吧?”长琴撑着脸,脑海里浮现小女孩的可爱笑容,一家三口的温馨形象占据心头:“诺布是个好男人。”
赛里斯点头,不经意地捏动手中银环,白银光芒闪烁,上头烙有独特图案,是为尼撒所有,长琴的注意力再次转移。
“尼撒真的只是聚旧?”要是真的,要见面吗?
长琴苦思,五指轻轻弹触椅把,仿佛籍此能让他更专注地思考。长琴并不确定自己的心意,有时候他也害怕看清楚前路……看清楚更艰难的前路。
这六年过得并不平静,二世大小祸事从不间断,直到近两年来才懂得收敛,而赛里斯则因为菲尼尔那位兄长的关系,多次徘徊于生死边缘。
皇后顾忌菲尼尔,害怕神的宠儿羽翼渐丰将会影响二世,而且皇后一直不忘赛里斯‘杀子’之仇?因此她曾经采取激烈手段,暗杀、诬蔑、栽赃嫁祸等,赛里斯已经不止一次命悬一线,还好长琴和二世罩得住,有惊无险。但也因此让赛里斯与菲尼尔断绝来往,至少表面上得如此。
皇后与法老为了菲尼尔暗战连连,皇后顾的是亲儿,挡路者死;法老为的是全局,只要对自己有帮助,就要保住。二者之间又添上当局各派系的明争暗斗,王室关系只有表面和谐。
这样的未来,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长琴真的不确定该不该预见糟糕的未来。
赛里斯听着,见长琴沉思,他安静候在旁边,陪伴着。
直至……
“赛里斯,见还是不见?”长琴问。
“见。”赛里斯立即回答。
长琴支颔挑眉,端详果断答话的赛里斯,不觉失笑:“你知不知道我在烦恼什么?”
“预言是示警,防患于未燃是好事。”赛里斯握着长琴的手摇了摇:“见吧。”
道理是这般,不过是李长琴感情用事,现在被赛里斯一说,他也就下了决心。
“好吧,等诺布带回来消息再说,反正六年不见面了,也该聚聚。”
说着,长琴见赛里斯给大汗淋漓,连忙按住他摇扇子的手:“干什么?我是热不死的,你想让自己中暑?”
“不,我习惯了。”赛里斯像是证明自己没问提,随手抹抹汗,又露齿一笑。
长琴对他没办法,白了他一眼,强行夺去那柄大扇子:“走,去洗澡,我给你洗洗头发。”
赛里斯原来还要多话,听了长琴的建议,立即就闭嘴了。
长琴知道赛里斯爱撒娇,这般说准没错。二人赶到浴池旁边,长琴这现代人是不洗澡会死星人,所以这浴池的水得天天更换,幸好神使有权奢侈,池子里总是注满干净清水。
长琴粗鲁地将赛里斯扔进池子里,依约定为他洗发。赛里斯一头及背的直长黑发,浓密且发质柔顺光泽,让一干贵族十分钦羡,甚至有人出高价意图购买赛里斯的头发。这都是娜纱功劳,因为她经常会用掺有荷花精油制的油脂给赛里斯护发。
发丝在水中漂扬,轻盈浮游,那种柔软感觉甚是诱人。长琴以五指梳洗水中黑发,丝丝质感滑过指间,他脸上不觉泛起微笑:“太长了,再要剪短一点。”
赛里斯仰首:“长琴的头发都没有变长。”
六年,李长琴的外表一成不变。
听他这么一说,长琴一扯唇角,自嘲地笑:“是啊,你们都长大了,我还是这模样。”
“……”赛里斯捧起一棒水,待点点滴滴漏光以后,他金色的眼珠子悄悄移向眼角处,偷瞄长琴,窃笑:“也好,可以等我长大,再保护长琴。”
长琴先是微愕,继而失笑:“臭小子,你再怎么长大,我还不需要你保护,说不定到你老公公的时候,我还得反过来保护你。”
赛里斯笑容加深,眼睛挤成半月弯弯,金彩在半月中漏出:“你说过保护不只限于武力,只要好好学习知识,会比起莽夫更强大,不是吗?”
“哦,你记得倒准。”
“我记得你说过的话。”所有。
长琴觉轻叹,深有感触:“你是很聪明,我也很喜欢这样聪明的赛里斯,不过你有好好跟诺布学习武艺吗?”
“有的。”赛里斯老实地点头。
十指轻柔地搓洗赛里斯头皮,长琴稍稍沉思,视线落在那张脱离婴儿肥,英俊轮廓逐渐分明的脸:“让我教你吧,诺布的武艺的确高强,要跟他硬碰没多少人能胜得了他,但你现在的身体条件更需要应用技巧。”
“你要教我吗?”赛里斯立即兴奋地转过身去。
看着池里湿漉漉的少年正希冀地注视着自己,那么迫切的模样,长琴不觉失笑:“是的,不过我所教的多是容易伤人的技巧,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用于杀死对手,教我的人曾经交代过,没有杀人的决心就不能使用。”
吴荣,长琴的前情敌,那位双手曾经染满鲜血的情敌,自然也悟出更接近死亡的技艺,后来长琴就在他手下学习,除了枪法,还有凭借冷兵器取人性命的方法。
吴荣说过杀手的世界很简单——你死我活。
所以杀手的技艺只在杀,直取要害。
“嗯。”赛里斯点头。
长琴又特意交代:“不要让二世知道,不然他肯定烦死我。”
“你不会教他吗?”
“不会。”二世不需要再加强攻击力,长琴不喜欢自找麻烦。
赛里斯听后笑得特别高兴,长琴知道他又在跟二世比较,不觉泼他一瓢冷水让他冷静。
“那是因为二世的武艺比你强得多了,那小子十七岁就长得像头牛那么壮,而且上一次与他比剑,我已经输了。”
听了这句话,赛里斯果然收起笑容,闷闷不乐地玩着水。
长琴补充一句:“不要想把我教的用在二世身上,嗯?”
“哦……”讷闷的应声。
外头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守门的英超和彪马立即爬起来,目露凶光。
“该死的赛里斯,叫你的臭猫滚开,再不滚我宰了它们。李长琴,你在里面吧?出来哦!”
门外叫嚣的赫然是二世,不改的盛气凌人。
赛里斯抿紧唇一言不发,眼睛瞪着门边,即使没有看见人影,他的目光依旧森冷。
长琴看在眼里,不觉挑眉,狠狠地给了赛里斯后脑勺一巴掌:“你好好洗干净,我出去了。”
赛里斯已经收回那种像要吃人的目光,撇着唇嘟哝着应了一声,目送长琴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听着谈话声和脚步声走远,赛里斯招来守门的两头忠诚卫士,优雅与霸气的二兽迈到池边伏下身,接爱主人的抚触。
“英超,彪马,不能咬二世,知道吗?”
两头野兽理解不能,兽眸愣愣地盯着主人,豹子甩甩尾巴,狮子弹弹耳朵,然后决定以腥臭的口沫为主人洗脸。
眼巴巴地看见两张臭气熏天的嘴巴张开,红彤彤的肉色,还有尖锐的利齿,赛里斯立即狼狈地躲开那热情的舌头,结果仰倒在水中,呛得七荤八素。
“咳,你们!你们也下水!”
瘦巴巴的男孩性子来了,伸手扯住两头野兽的爪子,往浴池里拉,但两头带有反抗意识的野兽死活不依,它们不爱水。
争持了好一会,赛里斯终于放弃了,心情轻松不少,笑着拍拍它们的脑袋:“我知道了,不下水,也不咬二世。”
是教训宠物,也是自省。
作者有话要说:睡觉..........................................................不要PAI我...........
第二十章 十七岁
长琴才出门就见到环手而立的二世,那张年轻的脸上满带不耐。
当年十一岁的二世就是一个小屁孩,经过六年成长,十七岁的二世已经长得高大俊朗,依旧不变的是盛气凌人。经历成长以后,他的五官变化完全助长其嚣张气炎,棱角分明的脸,刀削般的冷酷线条,眉目间透着王者气魄,这是帝王之相。
二世见着长琴以后,仿佛傲然睥睨众生的嚣张表情迅速改变,脸上现出喜色,顿时温和不少。
见长琴施施然地走出来,二世心里高兴,又装做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唉!你在里面干什么?知道我来了,也不知道赶快出来见我!”
长琴抬首注视二世,这小子已经长得比他还高,大概有180CM,而且体魄强健,身材均称,就是思想及不上外表成熟。
听了二世说的话,长琴送他一粒白眼,没好气地说:“对长辈说话是这个态度的吗?”
二世蹙眉:“你看上去比我还小。”
长琴的回话就是当胸一拳,让二世捂着胸膛抽了好一会气,旁边侍从都是从前就服侍二世的老人们,他们瞧见王子受到神使袭击,同时别开视线,当做没有这回事。
二世缓过气,抚着胸膛埋怨:“李长琴,你现在越来越喜欢向我动手了。”
长琴眉毛也不动一根,凉凉地说:“你长得这么壮,受一两拳也不怎么样。”
二世听罢,笑得甚是得意:“哦,那是,前天我都赢过你了。”话落,再添上几声大笑,还顺道挡下来势汹汹的又一拳。
“李长琴,现在比肉搏,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哦。”二世得意地说。
长琴一击不成,就拔回被二世握住的拳头,白了二世一眼:“来这里干什么?”
“没事不能来吗?”
“你现在有军衔在身,可以去练练兵,别整天就知道乱逛,快滚吧。”
“行了,我就不能稍稍轻松吗?我们去找些乐子,嗯,我们去狩猎好吗?”
“有什么好?你要是想玩,不是还有那些妾吗?找她们玩去。”长琴白了他一眼:“别养了一堆女人却不管。”
连连被拒绝,二世甚感不满,他眉头皱紧,三两个跨步便挡住长琴的去路,摆出生气的黑脸:“她们怎么能跟我去打猎呢?她们只要房间里就好,我要是有想法就自然会去找她们。”
李长琴虽然是个男人,但他生于男女平等的21世纪,还真瞧不起二世这种极端的男尊主义。听见这话,长琴不觉挑眉冷哼,轻声喃喃:“真是瞧不起人了,要是遇上厉害的女人,有你吃苦的。”
“啊?”二世没听清楚。
长琴干巴巴地扯着唇角伪笑:“你试试叫图雅皇后乖乖呆在房间里吧。”
“……”
二世无言以对,毕竟他了解强势的母亲的确不好应付,半晌以后才讷讷地低喃:“行了,我刚才说错话了。”
“不错嘛,知错能改。”长琴随手推开他:“我现在对打猎不感兴趣,不过可以去骑马,法拉利……你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跟它玩了。”
二世跟上长琴的脚步,看着毫无防备的背影,他唇角笑纹幅度增大,一个箭步挨近长琴,提议:“新都的工程,你想去看看吗?”
新都?培尔?拉西斯?
那座位于尼罗河三角洲东北部的新城此时正在建造中,那将会是在拉美西斯?二世成为法老后的殿堂,新的王家府邸和新的政府所在地,历史记载它将延续使用至古埃及第二十王朝。
长琴哪能不感兴趣?在现世由于遗址保存不得当,而且有一部分遗址已经成为了私人财产,所以能够供人探索的只有一部分,那是一处很迷人的遗址,可以接触已经很不错,更何况能目堵它建成情况?
这简直是考古学者梦寐以求的经历。
二世见长琴虽然不说话,表情却跟看到美人一般充满渴望与犹豫,他不觉加把劲:“要是出行,我们还可以顺道去看金字塔,还有人面狮身像。”
“……”这绝对是诱惑,虽然明白,但长琴很没出息地软化了。他仔细想想,拉美西斯?二世就是个出色的建筑家,有不少重要建筑都是二世在位之时建成的,这时候去培尔?拉美斯或许是天命所致。这样说服着自己,长琴故作冷淡地问:“什么时候去?”
二世笑了,一把就揽过长琴的肩,反问:“你认为什么时候去才好?”
长琴考虑到尼撒之约,要是从底比斯到三角洲去可是有一大段距离,再加上他们并不准备仓促结束旅程,所以一时半刻也回不来。
那就先见尼撒吧。
“十天后吧,我还要处理神庙的一些事情。”长琴回答。
二世露齿灿笑:“好,就依你说的。那么,既然我要带你出行去玩,你现在就先陪我去打猎,做为谢礼吧。”
行程定下来,长琴的脑袋也从一大堆伟大的,恢宏的,诱人的古埃及建筑诱惑中清醒过来,随即眯起眼睛来回审视二世。
“我想……法老一直醉心于远征叙利亚,也有好长一段时间管不着那些工程了吧?”
“呃……”二世目光开始游移:“嗯,是有一段时间了。”
长琴颔首:“那么,他这次难得回来,又不准备带二王子殿下出征的话……那法老陛下有交代什么不?”
“……这嘛。”二世开始挠头抓脑,笑容变得牵强,皮笑肉不笑的。
长琴心里所想越发的清晰,他挑眉,一脸了然:“哦,是不是有人接到视察新城的建筑的差事,然后就跑来这里借花敬佛?”
“……好吧,你猜对了。”二世重叹,纳闷地嘟哝:“你笨一点不行吗?”
长琴冷笑:“我要是笨,又怎能治得了你?”话罢,抬手就往那高于他的头顶上敲去:“走,骑马去。”
二世捂着被敲到的头壳,不痛,但有点丢脸。只是比起这些,二世却很高兴这么多年来长琴对他的态度不变,即使是他长高了,娶妾了,还是已经从沙场上归来。
烈日当空,广袤土地延绵远方,一阵铁蹄奔腾的的热闹过去,又平静下来。二世不满的眼神直指凶手,而凶手却逍遥自在,我行我素。
说是一起骑马,长琴让二世骑着法拉利尽情奔弛去,自己就带着法拉利配出来马匹进行调教。
对此二世很是不满,他感觉自己被长琴坑了,这根本不是玩。
二世知道长琴从以前就爱摆长辈的谱,即使答应陪他玩,却经常忽悠他,就如同此时……
策马奔腾一段路程后回来,二世见到长琴正缓缓地带着年轻的马儿练习一些低难度的动作,他不禁心情郁闷。
“长琴,你换匹马吧,我们到那边丘陵去瞧瞧。”二世高声呼唤。
长琴懒懒地回话:“我没有兴趣飙马。”
二世眉头蹙得死紧,长琴轻轻牵引缰绳,带着马儿跳过前方的木制矮栏。二世瞧着,心中郁结难舒,看李长琴那么轻松惬意,比照自己,心中不爽之情剧增。
墨特一直没说话,见王子的神色,灵机一动:“王子,不可……”
还没说完整,二世已经探身重重一踢马腹,马鞭也毫不留情地抽下去,法拉利立即就撒蹄狂奔,所去方向正是长琴所在。
听见马蹄声骤近,长琴没来得及反应,腰上已经被一只手臂箍住,紧接着他便脱离马背,被带到另一匹马背上,他正狼狈地夹在二世与法拉利的马脖子中间。
“……”
二世欢声高呼:“走,我们过去瞧瞧。”
艳阳高照下,他堪比灿烂阳光的笑脸不见一丝平日的冷酷,鬓发从洁白头巾边沿漏出,鲜红色犹如其人……张扬跋扈,狂狷不羁。
二世的确是这样强势的人,长琴了解,但也不得不提醒:“二世,别忘记我能让法拉利把你甩下去。”
听罢,二世立即苦着脸哀求:“啊,别这样好吗?李长琴,你这次就饶了我吧。”
“……”长琴被这样可怜的表情哀求,坚硬的心渐渐软化,不觉翻了记白眼:“下不为例。”
知道长琴妥协了,二世立即说好:“行,以后都听你的,现在先过去瞧瞧,我刚才看见有羚羊,还有野兔……时间足够,我们还可以去拾驼鸟蛋。”
长琴想想,偶尔这样活动也不错,就不再拒绝:“好吧,先回去取一匹马。”
“都来到这儿了,等墨特追上我们再要一匹就好。”二世坚持着,继续维持速度策马狂奔。
长琴并不习惯侧坐,他往后头看去,马蹄踏起的滚滚沙尘后有一众士兵追赶的身影,可惜他们座下的马匹跟不上法拉利的脚程,渐渐被抛离。
略略抬首,见到二世那张年轻的脸上神采飞扬的模样,长琴也不是个只会扫兴的人,他知道二世这样的年纪喜欢刺激也的确无可厚非,他就不再反对:“行了,你骑稳一点,我要换个姿势。”
“好。”二世了解,合作地颔首。
扶着二世的手臂,长琴换成跨坐的姿势,双手也捉上缰绳。
法拉利跑得很快,风冽冽冲撞脸面,马背上颠簸起伏,却让人感受着原始的畅快。长琴很快就融入速度带来的快感中,他在现世原本就是爱飙车的一族,来到这里没有机车,马匹也凑合着。
二世见长琴喜欢,就加快速度,为了减少风阻,他将身体压得低低的,胸膛就贴在长琴的后背上。他能清晰感受到长琴脊背上瘦削骨感的线条,相贴肌肤随颠簸连连摩擦,二世赫然发现这样的接触十分刺激,摩擦带起不寻常的热力,他的胸膛像要燃烧般火热,似乎要融化成水……感觉就如同女人做那档子事情一般,激烈。
“前面有羚羊。”长琴一心瞧着前方,完全没意识到后头二世的不妥。
二世猛地惊醒,他不动声色地将缰绳交给长琴,取下弓箭开始狩猎。
长琴让法拉利放慢速度,好让二世狩猎,二世结实的双臂就在他眼前拉弓,瞄准,放箭。
当羚羊反应过来,蹬开有力的后腿想要躲过灾厄以前,它已经中箭,垂死挣扎了几步,却又被一支利箭射中,它也就只能接受命运安排,无力地跌倒地上。
“啧,真不错。”长琴赞了一声,策马赶到猎物旁边,发现二世没有动作,就催促:“下去啊。”
二世如梦初醒,连忙翻身就下了马收获他的猎物。
长琴也下马,瞧见奄奄一息的羊,这个头还真不小,他们今天收获不错。收获的喜悦让长琴的笑容越显真挚,他已经喜欢上狩猎游戏,态度也积极起来。
“不错嘛,才刚来就被你猎到肥羊,我们再继续吧。”长琴笑着拍拍二世的肩。
二世看着他,一言不发。
长琴挑眉:“怎么样?还要不要继续?”
后头墨特一干人已经追上来,见二世有所收获,就有人机灵地将猎物收起来。
长琴要求:“你们谁让一匹马出来,我要骑。”
二世听了,立即瞪向仆从们,懂得察颜观色的仆人和士兵们被这冷厉的一瞪弄得心肺都一阵发冷,不敢回应神使的要求。
“它们跟不上法拉利的脚程,我们先合骑吧。”二世一边说着,一边将长琴往马背上推去:“走吧,那边可能还有猎物。”
长琴扬了扬眉,倒也没有反对,利索地上马,将心中想法说出来:“我看下一回就套辆车吧,这样挤在马背上很热。”
二世虚笑一声,应道:“还不是你说不要打猎,哪来得及准备。”
这一回长琴倒没有反驳,他耸耸肩,接受现实了。
以法拉利的脚程,即使两名成年人合骑,依旧能将后头一众抛离甚远。长琴突然发现二世一臂环在他腰上,圈得很紧,身躯也贴得死紧,他不觉蹙眉。
“怎么?”
二世却答:“你负责控制法拉利,我负责找找猎物。”
长琴了解地颔首:“好吧。”
然而接下来的狩猎中他们再也猎不到大猎物,只有几只野兔,后来更是再无收获。成功的喜悦抵不过烈日折磨,长琴并不喜欢在阳光下暴晒,不觉要求:“回去吧,今天先这样。”
二世应了一声:“明天我们再去打鸟好吗?”
“……你的正事呢?”
“练兵以后。”
听见这样的补充答案,长琴耸耸肩:“好吧,明天再说。”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返回,长琴迫不及待要回去涮澡然后喝冰凉的葡萄汁,草草别过二世以后,长琴便回自己的府邸,离开的候速度飞快。
二世目送长琴离开,直至再也见不着人影子,他仍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墨特看得清楚,心里担忧,轻声提醒:“王子……”
“墨特,我现在不需要说教,你给我闭嘴。”冷声打断以后二世也不再呆立原地,他冷哼一声便回身上马:“回去。”
他有一个疑问,需要好好思考。
作者有话要说:俺昨天晚上太累,睡鸟....今早来更...更...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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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层出不穷
第二天,二世因为有正事要忙,没有前来邀长琴去打猎,倒是长琴被塞提法老叫去参加会议。大会主要讲述塞提法老在战场上的收获,然后就是犒赏有功之人,又顺道将带回来的奴隶分配。
法老每一回出外征战都会捉到很多外国人,将他们作为奴隶分配给神庙,编进王家卫队,又或者赏给功臣们。
会议结束后,二世被留下来,长琴先一步与其他人一同离开。他跟阿蒙神庙僧侣一边攀谈一边往外走,最后在殿外分开,长琴以温和的笑容送走同样笑得慈祥的高僧,直至分开为止,他脸上的笑容极迅速地抹去,露出深深的不耐。
诺布喃喃:“我想不到你还能对那些恶心的老家伙笑。”
“诺布,要得到利益,我们就必须要‘和谐’。”长琴懒懒地答着,上马奔弛,神使一行队伍离开,期间没少了跟各贵族与官员们招呼。
诺布策马与长琴并驾齐驱,他讽刺地哈了一声:“和谐?你从高僧手上买奴隶,高僧要你帮忙出销一些赃物,你们讨论的可跟神圣沾不上边。”
长琴挑眉,喃喃:“诺布,你准备打击我这个坏神使吗?你什么时候正义感满溢了?”
马匹停在神使府前,马匹交给下仆处理,一行人直直地往内里走,直至到达阶梯前,诺布吩咐卫兵们解散以后又急步跟上长琴:“没有……”
诺布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知道李长琴原本就不是一个周身散发着圣洁光华的神人,但这几年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看着李长琴凭借神使的地位从各贵族身上获取利益,以那些资金组织人力成就一股黑势力,暗里侵吞原有的势力取而代之,开设赌场,高利放债,更涉及到销赃和地下拍卖场等。
而可怕的是做出这些事情的人,却始终能够居于幕后,让人识不清真面目。李长琴的名字始终只是夹杂在众多贵族与官员名单之中,不清白但绝不处于核心的其中一员。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在埃及各处购置大量土地,除去种庄稼以外养牲畜以外,更是建筑房屋伪装成村落,收藏奴隶,编制私人军团。
暗里混得活跃,李长琴在明里还是那个神使,他经常忙碌神庙中事情,更是积极地扶持二世及塞提法老的神权,而且跟官员贵族们保持良好的交往,不忘渗透外贸系统,跟大家狼狈为奸称兄道弟,囤积财富。
在诺布眼中,李长琴作恶的手段是那么的高明,那么的纯熟,他能够没有疑问吗?
“我只是有点意想不到。”诺布讷讷地说,语气却压根儿不是那么一回事。
长琴感觉诺布就像一名说是而非的怨妇正在迂回地问自己的丈夫是不是出轨了,但他发誓,诺布不适合这个角色。他虽然了解诺布指的是什么,但该如何解释?因为身为黑道新一代,所以深谙此道?因为如何成为黑道教父是打小抓起的基础知识,所以造就今天的古埃及黑社会?
说了,诺布也不懂。
“诺布,我不是神圣的,你以前就知道。”
“可你不认为这样很危险?”
危险?不然呢?难道要他披个长袍,束起胡子,披头散发,脚踏拖鞋,高举牧羊杖,挑起农奴翻身把歌唱运动,带着奴隶们穿越红海?不,他不能抢了摩西的活。
“诺布,就像尼撒所说的,我只是做了一个选择。”长琴拍拍诺布的肩膀:“好了吧,你只要专心训练军队,有备无患。”
“李,即使你这样做,也不可能胜过一个王国的军队。”
“哈,诺布,你以为我想篡位?我才不会干那种无聊事情,我只是在为未来打算。相信我,这些以后都会用得着。”长琴说罢,见诺布叹气,自己也禁不住叹息:“诺布,我要解决的问题可是关系到皇家,你该不会认为我单人匹马直捣黄龙就万无一失了吧?我只是恰好是那种杀不死的蟑螂体质,但我不是Super man!”
“蟑螂?Super man?”
“好吧,我们不应该继续这种划时代、跨科学的话题,重点不在这里,而是我必须要为你们着想,毕竟我能够回到神界,但你们不能,所以你不用想太多。”
话以至此,诺布也不是三岁小孩,他能够了解,所以只有带着鼓励地拍拍李长琴的肩:“只是担心你。”
“你不用担心我的,诺布,记住我的话,如果有哪一天真的不得已,你就带上娜纱和哈娜离开这里。你和赛里斯都有权动用那笔财富和那些人力,但我希望你无论如何都不要丢下赛里斯,你要将他当做哈娜的哥哥,或者当做自己的兄弟,照顾他。”
诺布听罢,眉头皱得死紧:“你知道吗?你现在像是个正在交代遗言的糟老头。其实他的问题该由你来想,我自然对你和他都不会放弃,但是他……”
还没有说完,赛里斯已经听见他们的声音,从屋里出来。
“长琴。”赛里斯扑到长琴怀里,快乐地抱紧长琴的腰身。
长琴失笑,拍拍赛里斯的头顶,将他带开:“你十三岁了,过两年都能娶妻了,别像个小鬼一样。”
赛里斯离开长琴的怀抱,撇着唇喃喃:“诺布叔叔不是二十多岁都没有人要,我才不要这么早娶妻。”
“喂!”诺布瞪着赛里斯,不敢置信这小屁孩竟敢拿他开刀。
长琴失笑,见赛里斯躲到自己背后,诺布拿他不着,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长琴拍拍这一大一小的背:“别闹,进屋里再说。”
诺布喃喃:“他躲干什么啊?他养的那两只大猫,都能把我吃掉了,他还躲?”
长琴白他一眼:“你还想让被它们拿来塞牙缝不成?”
“那不是。”
赛里斯积极地牵着长琴的手往屋里牵:“要洗澡吗?”
“你知道我每次出外回来都要洗澡的。”
“我已经准备好,还有荷花精油,我帮你按摩。”
面对赛里斯的积极,长琴没有拒绝:“听起来不错,但你的事情都做好了?”
“做好了,待长琴洗过澡以后,可以亲自检查。”赛里斯一边说,一边热情地牵引长琴:“快来。”
长琴只好任由赛里斯牵向前,顺道回头吩咐诺布:“神庙那边你派人处理,他们能卖多少人都没关系,价钱依旧。”
“是。”诺布应着,又提醒:“要记得今天晚上的约会。”
“我记得。”长琴没有忘记,尼撒的邀请。
赛里斯在旁边听着,待诺布下去以后,他问长琴:“你会带我去吗?”
长琴知道赛里斯已经猜到晚上的约会是跟尼撒,而他也并不准备隐瞒:“你留在家里等我回来。”
“我不能去吗?”
“你没有必要去见他。”长琴不想深入这个话题:“来吧,帮我按按手。”
赛里斯没有动作,他注视水中人,那个故作轻松却不敢直视他的人。潋滟水光与肌肤上点滴晶莹水珠相辉映,犹如黑濯石般乌黑的漂亮发丝,堪比象牙的洁白细致肌肤,还有精致的五官。就如同当初出现在水光中的神祗,永恒不变。赛里斯知道变的是自己,越来越贪婪的心灵。
“你不在的时候,我也睡不着。”
李长琴轻声叹息,但他也分不清这是因为对赛里斯的无奈,还是真因为池水的清凉舒爽。“赛里斯,我会让更多人守着,不会再有别人能够伤害你。再也没有人能够在你的床上放毒蝎或者毒蛇。”
话罢,长琴拍拍撑在浴池边沿的手,笑对坐在池边赛里斯:“别再让不安支配自己,你长大了,勇敢一点。”
赛里斯的唇抿成一直线,不情不愿的,不作回答。
长琴知道赛里斯那固执的性子使起来了,长琴不觉重叹:“赛里斯,未来只需要记住两件事。第一,照顾自己不受伤害;第二,帮助二世成为法老。”
与长琴互相凝视,赛里斯金色的眼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个人,他将装着荷花精油的小瓶子搁在池边:“未来我只要你就好了,你说的事我都会做。”
说完,这名十三岁的少年表情落寞地转身离开。见到此情此景,长琴无言以对,他不以为赛里斯是在危言耸听,更不会继续以为这是童言无忌,毕竟如果一个孩子从七岁到十三岁都坚持这种思想,那么他就不可能继续忽略。
赛里斯是认真的。
长琴苦恼地撑着额,思索是哪里出错了。长琴清楚自己不是赛里斯的未来,也不可能是,因为在赛里斯二十一岁的那一年,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没有人能保证或者承诺。
赛里斯的未来不会是李长琴。
“赛里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为什么你就想不通呢?”长琴重叹,心里思量着能够冲淡离情的还有什么,左思右想,能够让人振作的还有:“爱情,或许我应该带些漂亮的女孩子给赛里斯认识。”
如果赛里斯结婚,有家庭,那么未来就不会只有他了。
想罢,长琴感觉自己想到一个好法子,暂时撇开了郁闷,他拿起赛里斯留下的瓶子,嗅了嗅,沁人荷香扑鼻,渐渐地恢复好心情。
浴室外,赛里斯靠在门边,默不作声。
“看来他根本不明白你的用意。”
故意压低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赛里斯睐了一眼诺布,离开靠着的墙壁,迈开脚步:“因为长琴认为我还小。”
“还小?你已经十三。”诺布不敢置信地低吼,但想到那个白痴是李长琴,他又噎住了。默默地走了一会,诺布又忆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急忙跟上去,追问:“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想问你,你真的害怕蝎子和蛇吗?”
“……”赛里斯没有回答。
诺布眯起眼睛打量赛里斯,再一次追问:“回答我啊。”
赛里斯喃喃:“我是真的睡不着。”
这一回诺布不用再问了,他深有感触:“大邪神教育的小邪神。”
“叔叔,慎言哦,我会将这些话告诉娜纱姨姨的。”赛里斯一边说着一边对诺布报以灿烂笑容。
诺布只觉冷汗直冒,他垮着肩,丧气地说:“行了,我收回刚才的话。”
“谢谢。”
“……”这下子诺布终于明白当年那个七岁小孩是真的长大了。
说笑声因为迎面而来的人而止住,二世也见到他们,但他只是斜睨二人一眼,便准备无视他们。
赛里斯张臂挡住二世的去路,礼貌地说:“二王子,神使正在沐浴,请稍等。”
二世眉头收紧,看着比自己弱小的赛里斯,他打鼻腔里哼了一声,唇角勾起嘲弄的笑纹:“我要见他,还轮不到你挡路。”
话罢,他一手便拨开了赛里斯。
二世身形上的优势让赛里斯无从反抗,他重重地撞到旁边石柱上,闷哼一声。
“赛里斯?”诺布连忙上前探看。
赛里斯的目光从未离开二世,他刚才护着脑袋,只有肩膀隐隐地痛:“没事。”
诺布见他是真的没事,脸上升起一抹愤怒,准备上前去拦截,但赛里斯却先一步拦住他。
“让他去。”赛里斯冷哼一声。
未几,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英超和彪马立即竖起耳朵,拔足狂奔而去,紧接着浴池那边传来混乱的惊叫声。
诺布听得冷汗连连,他倒忘记了李长琴才是最狂的猛兽。
“李长琴,让它住口……放开!”
二世狼狈的身影从室内转出,他的衣摆让两头猛兽咬着,被拖行。紧追上来的仆从们都带了伤,他们惊叫连连,不知所措。
李长琴也出现了,他包着一块亚麻布,脸上余怒未消:“臭小子,竟敢捉弄我?!”
“我哪里捉弄你?”二世被拖着,蹒跚后退之余还不服地叫喊。
李长琴怒极,胸膛连连起伏,他冷笑着将手抓皱的纸张扔到二世身上:“带着你这些骗女人的情诗回去。”
听见情诗,赛里斯一个箭步冲上前捡起来瞧了瞧,纸莎草纸上洋洋洒洒地写满象形文字,操词和用语方面分明是写给女人的,内容是货真价实的情诗,赛里斯的脸色猛地沉下。
二世的脸比他还要臭,一把就抢回了自己的东西,恨声骂道:“看什么?滚开点。”
赛里斯脸色惨白,一言不发地退到旁边。
长琴含怒的声音自牙缝中挤出:“墨特,你要是不想让王子缺手缺脚,就立即带他走。”
诺布见李长琴连话都还没说完就要动手,他连忙上去挡住:“墨特,快带王子走,你们也是,快点。”
这一回没有人管王子怒吼什么,一同架起王子逃亡去。
二世走后,屋内总算静下来,长琴嘴里还念念着骂人的话,见到赛里斯捡起遗落的情书,他不觉骂:“别看了,拿去烧掉。”
赛里斯点点头,握着纸张的手猛力收紧,将它揉成一团,仿佛要将其中无形的情感连同文字纸张一起压碎,摧毁。
“那小子真是层出不穷,他这一回脑子坏掉了吗?”长琴骂骂咧咧地往回走,头痛感渐深。即使他曾经喜欢过夜昕,同是一个男人,但李长琴不认为二世对自己也是那种感情。那样草率的态度和做法,简直就像是一时的新鲜感使然。
“我靠他。”
“好了,你快回去穿衣服。”诺布连连规劝:“我去问问墨特,你知道二世那种风行厉雷的急性子,可能只是突发奇想而已。”
长琴被劝服了,怒火稍稍平息,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拍拍赛里斯的肩膀:“给我准备一些酒,我要喝。他爷爷的,头痛死我了。”
“是。”赛里斯轻声应着。
诺布低叹,转身管自己的事去,即使他关心这二人,却感觉自己完全无法Сhā手其中。
二王子殿内传出一阵骚动,因为王子大怒,室里凝聚一股低气压,二世就如同飓风,所过之处剩下一片狼籍,满目疮痍。
“他又拒绝我!”
二世一把踢翻精致的彩玻璃罐子,脆响过后只剩下一堆碎片,地上彩色玻璃渣子星罗云布,翠光闪烁,就好比二世心中翻倒的五味瓶一般精彩,难以形容。
“连好好听我说话都不愿意!那些诗都是我用心写出来的,他凭什么糟蹋我的用心。”
没有人敢接近暴风圈,只能远远地劝着。
混乱中一串女性轻柔的低笑声界入,吸引众人的视线,好奇是谁胆敢在王子暴怒的时候笑。
二世也瞪过去,却见到自己的姐姐——希泰美莉曼妙的身影。
“姐姐?有什么事?”二世的怒意暂时放下。
希泰美莉脸带淡淡笑容,美丽的她妩媚且温柔:“弟弟,你真是笨,或许你的妾们都会因为你的情诗而感动,但那毕竟不是普通人呀,他是神使。”
“你听见啦。”二世蹙眉,虽然他是生气,但他并不想将这件事宣扬开去。
“别担心,我不会多嘴,不过我可以教你。”希泰美莉伸出纤纤柔荑轻柔抚摩二世俊朗的轮廊:“多英俊,你会打动他的,只要再多一点技巧。”
“你要帮我?”二世语气里带着很多疑惑。
迎着疑问,柔媚的脸容依旧微笑,希泰美莉轻启朱唇,给予肯定答案:“我要帮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好了,我先到外头等你,我们好好地聊聊。”
目送白色褶裙款款而去,二世眉头皱褶始终不舒。
“王子。”墨特打破沉默,他正经刻板的脸上现出忧色:“公主她动机不纯。”
二世肯定知道他的姐姐另有目的,但现在:“听听又何妨,反正我能应付她的小计谋。”
二世很清楚,先不论早已经出嫁的大公主性情如何,但这位年纪与他相仿的姐姐绝对是深藏不露。父母有意让他与这位姐姐结婚,但又意图觅一位拥有前朝贵族血统的女性当这王后,以巩固政权。二世一直无所谓,而这位姐姐更是从不表态,他始终看不清楚她的心思。
这一回交流若能够探知一二,也算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某缩......说了要日更,最近却实现不了...ORZ....我不行鸟 ....明天一定要再更...
另外,我最近找埃及的资料,得知二世真名其实叫:乌塞尔玛拉……
但是我考虑了一会,感觉这是民俗小说,没有必要太较真,让大家看得通顺为首,所以就继续用拉美西斯·二世为名。昵称二世……省字省时间。总不好叫他小乌吧?像在叫狗狗。
另外二世的姐姐们因为我找不到她们的名字,在拉美西斯五步曲里头有提及姐姐名字朵兰特,但没有史料证明,所以也不敢相信,为了剧情,我只能再编进去公主的名字,所以是完全没有根据的,大家不要当史料用……免得怡笑大方……囧,我不要制造误会啊嘎嘎嘎嘎……
另外,塞提时代的首都其实是孟斐斯,只不过法老更多地留在底比斯处理政务和远征西亚,某雾当初找新王国时代的资料时,只看见底比斯这百门之都是首都,就拿来用了,哪知道……囧,我也不准备改了,就在这里申明……毕竟地理资料我都用了底比斯的。
喵的,俺这文漏洞多多,请大家表太较真,真需要史料什么的,建议寻找相关资料书,像俺手上那两本李文鹏教授著的《古代埃及史》及《古埃及考古学》,不过知识是生硬的,想看故事千万别买这两本,你会发现它更多地说到哪个古迹的挖掘年代和情况。
第二十二章 未来
四周有沙漠环绕,埃及本来就少雨,全凭尼罗河带来肥沃的黑土,滋养动植物,孕育文明,它赋予埃及生命。
炎热的午间突然迎来一股凉风,乌云立即布满天际,闷雷滚响,豆大雨滴砸落。椰枣树,埃及榕,刺槐,柽柳……埃及的绿意在风中疯狂摇摆,仿佛是为了这难得的天赐甘霖而舞动。雨水冲涮百门之都,埃及人们在风雨中也看不清前路,头巾衣服全湿透了,只记得埋头走避有点太过狂肆的风雨。
蒙胧化的景色中蹿出一行人影,鼠头獐目面容猥琐的几人合力抬着一只大布袋,迅速奔走于狭窄的市井小巷内。
是夜,底比斯城内有几匹马踏着夜色奔驰,巡兵将他们拦截住,却立即又放行。一行人在某处民居停下,敲开门,穿过这座小房子后又在四通八达的小巷里穿行一番,此般重复三四回,终于停在一所小屋前。
屋内老头移开一只陈旧的箱子,赫然露出一扇活板门。被斗篷包得严实的人们拉开活板门进入地道,地下又是小迷宫一样的地道,最后他们通往一处宽敞的洞|茓,这里乌烟瘴气,一群准备在这里耗上一整夜的人们正处于兴奋状态,有人一掷千金,有人巧笑情兮,各取所需,场面热闹非常。
“堕落。”斗篷一行中有人念叨了一声。
更有人不紧不慢地答了一句:“呵,本性罢了。”
接着他们便远离繁嚣,又走过弯弯曲曲的地道,进入一所简陋小房子内。里面几名凶神恶煞的家伙正在磨刀霍霍,中央一根木桩上捆着一人,他即使极力维持镇定,眼珠子却不安地打量四周。
“……”
刚才进屋就见到这种情况,李长琴和诺布都愣住了。
“老大。”恶煞们迎上来,对着诺布某位亲兵恭敬地喊了一声。
被绑的正是尼撒,他凭借微光打量包得严实的几人,从某人暴露在兜帽下的半张脸上看出了端倪,随即松了口气。
“这算是什么?竟然将我绑来了?”尼撒以兴师问罪的语气说道。
李长琴失笑,语气中满带兴味:“诺布,这是怎么回事?”
“……”诺布瞪向那几人。
一脸恶相的几人意识到情况不妥,立即缩起脖子,怯怯地说:“老大不是说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请’这个人来吗?我们就请啦。”
尼撒的唇角一阵狂抽,脸容扭曲,所有的修养都给扔到红海对岸去了,暂时迷失在阿拉伯沙漠里。
“请?先是下毒将我们弄昏,我醒来的时候被装在湿漉漉的布袋里,嘴巴还给臭布条塞着,最后是五花大绑侍候?”语气中渗着浓浓的忿怒,尼撒脸容狰狞地扯了扯唇角,此时的他就像会吃人的狼般:“真是谢谢了。”
长琴挑眉,感情尼撒是真的动怒了,不过长琴却很坏心地生起一种舒爽感,不觉赞道:“嗯,挺地道的绑架手法,做得不错。”
黯淡火光下,几人全瞪向这身穿斗篷的瘦削身影,无言以对。
诺布首先回过神来,他让那几名恶棍先下去,再为尼撒松绑。
“带点吃的来。”李长琴交代一句,而后就地坐靠在墙边,与尼撒四目相对。
他看着尼撒蹙紧眉搓揉手上勒痕,心中一股揄揶之意油然而生:“你的预知能力也不能让你躲过灾厄?”
尼撒唇角肌肉一阵猛抽,他忿忿地眯起双目,他凝视着李长琴:“我预知你的邀约不会太温柔,倒没想到你这样有创意的‘请’人方法。”
闻言,李长琴不给面子地大笑,毕竟他自己也意想不到:“下一回我会交代清楚。”
尼撒没有说话,径自舒松着因为捆绑而发酸的肌肉,待人送上食物以后,他却没有动手。
长琴一一浅尝,然后微笑着对尼撒使了个请的手势:“没有下毒。”
尼撒微讶,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他也不再抗拒,缓缓进食……即使他快饿死了,良好的修养还是胜于一切。
见状,长琴眉梢高挑,想起食量惊人的夜昕在进食的时候可是比尼撒还要优雅几分,他不觉轻笑。
终于吃饱喝足,尼撒进食期间一再打量李长琴,此时终于正式谈话:“你究竟做了什么?你竟然将未来弄得这样狭隘?”
听见这种评语,诺布让手下人先行离开,甚至自己也想离开,可他被长琴留下来了。
“狭隘?怎么说?”
“李长琴,六年前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还有很多可能性,但现在……我怎么看你就,只有一条生路了。”
“……你的意思是,其它都是死路吗?”
“是啊。”
长琴失笑:“尼撒,你是不是神棍?你不了解我。”死?
“可笑吗?我不认为自己在说笑话。”尼撒重叹,脸上忧虑渐深,那表情充满悲悯,就像是正对着一副棺材在吊唁。
长琴和诺布面面相觑,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长琴知道尼撒有话要说,他干脆曲膝支颔,做出一副原闻其详的模样:“说吧。”
尼撒知道自己并未得到长琴的信任,但他有把握,张嘴便说:“走吧,往东方走,远离埃及。”
“哦,去哪呢?米坦尼?”长琴拿聊天说笑的态度接话:“你说仔细一点吧。”
尼撒也不在意,他回以轻笑声两三,脸上更多的是高深莫测:“李长琴,遇到你以后,我一直企图弄清楚你来自何方,我尝试调查你,但你真是很神秘,我完全摸不着头绪。”
“……”长琴无言以对,如果尼撒真能查出他的身份,那么就真是神力通天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好奇,我对你建立了深厚的精神羁绊……”
“尼撒,你再不提供一点实据,我们的谈话也没有必要继续了。”李长琴才遭遇二世的情诗事件,对什么精神羁绊的十分感冒,不觉厉声打断。
“好吧,你只有往东方走,米坦尼?亚述?还是在底格里斯河更过去的土地,巴比伦王国?甚至更遥远的东方,穷尽余生一直往东走,那里才有你的归宿。”
被东方二字撩拔得心头‘咯咚’一阵漏跳,即使李长琴对未来有一定的信心,也不觉产生疑虑。尼撒不只一次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必须要离开,而且他的确来自东方……哪怕是几千年后的东方。
“尼撒,既然你一再劝我离开,你对我的坚持应该也有所感应,你知道我为何留在这里吗?”
尼撒没有直接回答,过了好一会才说:“我不知道。”
“怎么我感觉你有所保留呢?”长琴以微笑掩饰自己的戒备。
尼撒轻叹:“你的笑脸才是真正的虚伪。”
得到这种评语,长琴干脆收起笑容,以不耐的眼神睐着尼撒:“彼此彼此,你也没有多直接,别给我拐弯抹角,是你说要见我,说出你的目的吧。”
“目的?没有,只是游玩着,实在太闲了,然后遇到一些好玩的事情。”
“好玩的事情?”
“你知道吗?当初我是要调查你,但你的事情完全没有头绪,倒是让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嗯?”
“因为你的出现,那些小王子们的命运似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什么?”
“之前我四处游历,遇到一家人,我无意中发现他们跟你伺养的小王子有着极深渊源,听说六年前他们受命于养育那位王子,但由于计划生变,为求自保,他们只好远走他乡。”
“……”
“他们可真是穷困潦倒,听说我愿意给他们一点金币,就全都给我说了……那位王子的名字叫赛里斯。”尼撒笑得意味深长:“说不定你养了一只叛逆的小猫呢,小心被他的爪子伤着。”
提及赛里斯,诺布眉间略略收紧,不觉侧眸瞄向李长琴,但从上至下的角度根本看不清兜帽下的脸。
长琴沉默半晌以后,向尼撒招招手。
诺布立即缩起脖子,尼撒却不明所以,他试图看清李长琴藏在帽沿阴影下的脸,便积极地靠了过去。
不出诺布所料,当尼撒惨叫一声倒在一旁的时候,他连惊讶都省掉,干巴巴地扯了扯唇角。
“你……你这是!”尼撒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攥紧的拳头。
“只是不爽,现在好多了。”长琴甩甩手,伸了把懒腰:“好了,谈话就此结束吧,后会有期了,尼撒。”
见李长琴是真的准备动身走人,尼撒大惊:“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相信。”长琴撇撇唇,哼笑一声:“但比起你,赛里斯更值得我相信。”
“我没有说谎。”尼撒蹙眉:“你若是仍存理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了,十分清楚,你说因为我,所以赛里斯当年没能被送走。因此你断定他的背景复杂,以后可能危害到我,是吗?”
李长琴理解得太过透彻,这反而让尼撒不知如何反应,准备说教的话倒咽回去,他讷讷地回了两个字:“是的。”
“那么尼撒,你不需要为我操心,我懂得照顾自己。”长琴摆摆手,感慨地说:“六年不见,见到你还真高兴,祝你旅途愉快。”
招呼诺布跟上,长琴不准备久留。
“就这样?你不想听听我的预言吗?”
“尼撒,这六年没有预言,我被制成木乃伊了吗?”嘲讽地回了一句,长琴拉起活板门,准备从地道离开。
尼撒急了,他不想李长琴依旧视预言于无物,他连忙爬起来想要将人留住,诺布立即动手制止,尼撒只来得及扯掉李长琴的斗篷。
布料飘落,油灯火苗摇曳,李长琴抚着脖子上被系带勒痛的红痕,回首瞪向尼撒,俊秀斯文的脸蒙上恼意。然而尼撒却呆住了,就因为惊艳于眼前人,象牙色肌肤在橙红火光映照下像涂了蜜般诱人,秀美修长的外形与当年分亳不差,依旧的漂亮。
当年在埃及大街上,只因为惊鸿一瞥,出色外表已经给尼撒留下极深印象。尼撒当年也就二十一,现在已经二十七,与当年相比是多了几分沧桑之余,身材更为成熟壮硕,早已经脱离青年时期的清瘦。他不能理解为何时隔六年,这人却依旧保持青春。
为什么……
“你是妖怪吗?怎么都不显老?”
长琴愕住,也忘记了要生气,诺布则感同身受,他同情地瞄了尼撒一眼。
“真的一点都没变。”尼撒啧啧称奇,围住李长琴转了一圈,目光灼灼,脸上喜色尽露:“真神奇,真的,你能够长生不老吗?还是用了奇妙的驻颜术?”
“……”长琴拍掉尼撒摸过来的毛手,白了他一眼:“我是埃及的神使,不会老很奇怪吗?”再过八年,这些家伙不就要全部吓昏?李长琴不敢想像自己被当做怪物看……虽然他的体质已经足够的怪物。
这一拍可没有手下留情,尼撒连骨头都被打痛了,但他即使痛得眼眶湿润了,却不怕死地迎上去:“我知道了,我终于明白了……我一直很好奇,怎么你就跟小王子们之间产生情劫呢?原来如此。”
他的话让长琴和诺布二色的脸色都沉下来,连火光都映不亮他们的黑脸。
“你怎么知道?”
“我说了,我能够预知。”尼撒坦白,稍稍缓过惊奇,他又恢复一点高雅的动作。摸摸自己的脸,尼撒轻叹:“我会来埃及,不只因为那一家人的话,更因为不明白你怎么会有那种麻烦,所以才来看看。”
李长琴只感觉尼撒这是纯粹的八卦体质。
“最近你要外出。”尼撒专注地盯着李长琴,轻轻啃咬指节,他的目光仿佛要将人看透,放肆至极。就在长琴几乎要发飙的时候,尼撒及时道出答案:“此行非常凶险,因为绊住你的不只有爱情,还有死亡。”
“……”
“所以,要不要带上我一起去呢?有我在必定逢凶化吉,保你平安。”
听到公元前二千年版的广告词,长琴的唇角猛烈地抽搐,考虑是不是先狠揍尼撒一顿,然后直接离开算了。
尼撒不知道自己危险,他仍有后话,而且是很认真严肃的后话:“但是我要提醒你,这一回你只有一线生机,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引导,你就能躲过这一劫了。”
不知是不是尼撒的表情产生了作用,长琴心里浮起一丝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尼撒,毕竟尼撒也只是一个人,也可能因为私心而做出损人利己的行为……说不定这就是一个谎言。
但他们都来不及深入,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诺布听完亲兵的传讯以后,一向乐天的他也现出忧色,急忙转告:“李,我们得立即回去,赛里斯伤了二世。”
作者有话要说:俺最近感冒啦,累累,睡睡,头痛啊啊啊啊啊啊啊.....
某随着台风巨爵一起飘摇……世界在晃……我在疯狂……我是一棵疯狂的椰枣树……
第二十三章 阴谋
扔下尼撒,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回神使府去。
意外地,这里没有被军队围得水泄不通,也没有骚动过后的混乱痕迹,甚至原本安排好的守卫们全都紧守岗位,整座建筑物沉浸在夜色中,就如以往一般的宁静,详和。
心中揣着疑虑,长琴最终还是踏上了台阶,进入屋内。
才进去就见到娜纱满带忧虑的脸,她见到长琴和诺布回来,脸上不见喜色,眉间反而蹙得更紧。
未等问话,娜纱便低声说:“在房间里面,他……王子受了伤,但他吩咐不要张扬。”
听罢,长琴心里浮起多种想法,二世一向是那种暴烈的性子,做事更是风行厉雷,比谁都急。再加上二世并不喜欢赛里斯,按照常规,现在不应该是这样的安静。长琴刚才还担心自己赶不及回来,怕赛里斯已经身首异处,现在却是二世要求保持安静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长琴问。
娜纱只能摇首:“我到来的时候已经是这种情况,而士兵们都不愿意说话,赛里斯也一言不发。”
“他到底是怎么了?!”长琴不敢置信,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赛里斯,那个忠心,隐忍,知道顾全大局的男孩……但赛里斯只有十三岁,长琴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赛里斯要求太高了。
“娜纱,你带诺布去了解情况,我去看看二世。”
遣走诺布和娜纱,长琴毫不犹豫地前进,结果在自己的房间里见到了不少人。二世正坐在床上,巫医在为他治疗,长长一道血痕自手腕延伸至关节处,蜿蜒于古铜色肌肤上,异常刺目。赛里斯则被两名士兵押着,跪在不远处。
二世冷冽的目光始终不离赛里斯,那表情是愤怒而且带有不甘的,但却有更多的忍耐。赛里斯则耷着脑袋,纹丝不动。
小小空间沉浸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除了巫医口中念念有词的咒语,每个人都噤若寒蝉。
“今天夜里,我的房间还真是热闹非凡。”李长琴略带嘲讽地念了一句。
突兀的声音打破宁静,引来众人注视,而站在门前的李长琴却环手而立,脸露不耐。长琴在赌,赌二世的心思,如果这小子念情分,那么今天的事情能够和平解决……
二世果然如长琴所想,他见到熟悉的人影以后,立即就让士兵们都下去。
“长琴,你帮我包扎。”二世让巫医也下去,向李长琴提出要求。
就这种外伤包扎,李长琴还是很熟练的,毕竟在少年时他总伴随着大大小小的皮外伤成长,他能够处理得很好。而且不论二世的伤是否因赛里斯而起,李长琴也不会拿二世的伤来开玩笑,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医疗条件有限,小小并发症都能要人命。
长琴没有犹豫,立即上前为二世包手伤口。虽然焦急,但李长琴嘴里就是闲不住,揄揶地问:“二王子不是多次强调自己很强吗?怎么轻易就被赛里斯伤了?”
二世张口欲言,又抿抿唇,半晌后才不甘不愿地说:“我哪知道这家伙还有两手,他分明像个呆子……”
“哦……那就是轻敌了?”亚麻布带一一包覆伤口,长琴瞧见伤得不深,松了口气。但听到二世的理由,也不免有气:“骄兵必败,我没有教导过你吗?”
二世撇着唇,他认为这是赛里斯的错,是赛里斯狡猾地隐藏实力,而不是他的错。在他眼中赛里斯从来都是仗着养了两只猛兽才敢嚣张,分明是一个故作清高沉默寡言却弱得要命的臭家伙,他哪里知道赛里斯还有点本事。越想越气,二世眉头都扭成麻花状了,就忿忿地冷哼一声。
李长琴大概能够理解二世的思维模式,不再继续损他,语气放柔,淡淡地问:“这种时间到这里来干什么?”
二世顿了顿:“我才问你,大晚上的,你为什么不在这里?”
长琴冷笑:“这是第一次吗?以前你不会这么多嘴。”
二世不爽地撇撇唇,接着又摊手:“好吧,我不问了。”
“好了,你来干什么?有话直说。”长琴今天已经受够了,不想再做无谓的猜测。
二世转眸扫过依旧跪着的赛里斯,突然问:“如果我要你接受我的爱意,然后我就放过赛里斯,你会怎样回答?”
赛里斯双手骤地握紧,打了个哆嗦。
长琴听罢,眉头紧紧蹙起,他倒不惊讶,毕竟连那种情诗都能够写出来,那么二世会提出这种差劲的要求,又有何不可能?
只是他始终弄不清楚二世的意图,不觉轻叹:“二世,你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是在找新的乐子吗?”
二世闻言,先是惊愕,而后果脸上尽是不愉快,他高声反驳:“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喜欢你。”
“……”李长琴闻言,没有回应,他为二世包扎好伤口以后,在饰柜翻找出一只大大的黄金护腕,给二世戴上,华丽的金护腕恰好护住整个受伤部位:“受伤期间就戴着这个,我知道你有更好的,至少现在戴着,还要注意伤口不能碰到水。”
二世仍带些微稚气的脸上更显不悦,二世将长琴的行为理解为逃避,不觉抿唇握住长琴的双肩,迫使他面对自己:“李长琴,你听清楚,我是真的喜欢你!”
“喜欢?就像喜欢你那些妾?有哪一个不是你喜欢的?”
“那是……”
“你准备因为喜欢而跟我发展关系,而后呢?如果你不喜欢了,那我们的关系再回到王子和神使吗?”
“那不是……”
“二世,你真知道什么是喜欢吗?”长琴格开那控制住双肩的手,侧眸望向天际,记得自己喜欢着的那个人,像天使一样纯洁的人。喜欢的感情,他也懂得,至少他的喜欢不是这种感觉。
“你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那又怎么可以否认我呢?”二世努力争取,他不喜欢自己的感情被践踏。
“试?你刚才是拿赛里斯伤你的事要胁我。”李长琴嘲讽地勾唇:“那么我的答复是‘好’,为了赛里斯免罪,我就答应让你喜欢,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那我什么时候搬进你的后宫去?”
赛里斯猛地抬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李长琴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声训责:“你有什么资格说话,闭嘴,跪好。”
赛里斯张开的双唇缓缓地合上,再次耷下了脑袋。
二世被长琴的干脆吓着了,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吗?扪心自问,他不就是存在着这种侥幸心理?原本只要李长琴答应,自己就能够一偿夙愿,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不是!绝对不是!
二世无论是自尊也好,别的其它想法都好,他不容许自己以这种方式取得胜利,即使是感情上的事情。
“我不是,我也不要你因为赛里斯而服从我,我不会再拿赛里斯要胁你。”二世高声驳回刚才的决定。
李长琴知道自己松了口气,但赛里斯的危机:“那他。”
“他?赛里斯?你想我免去他的罪?可以,但你要答应我几个要求。”二世不喜欢赛里斯,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现在就让赛里斯去死,但他不能这样做,因为李长琴会生气。
长琴不敢大意,但也别无选择:“你说吧。”
“我知道你因为情诗的事情很生气,我知道你一旦生气了,就会待人很冷漠,我要你原谅我。”
长琴失笑,撇开今天的事情,其实二世还挺可爱的。他拍拍二世的金护腕,轻叹:“好,我原谅你,但你以后别再拿情诗给我。”
二世立即喜上眉梢,傲气的脸上尽是灿烂笑容,但他还有要求:“还有,你不可以拒绝视察新都之行,如果你拒绝,我也会让父亲要你去的。”二世强调。
“……”二世十分坦白,长琴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就只有点头应了:“好,我会去。”
“最后。”二世顿住,欲言又止,考虑着该如何开口。
李长琴稍有预感,正准备开口拒绝,却被二世抢先了。
“不准打断我的话!李长琴,这几年来你都是这样独断专横,一旦是你不认同的事情,你就必定会狠狠地否认,完全不留余地。我现在就只要你给我机会,不要一开始就否定我,我不会强迫你,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将你当成后宫的姬妾。你让我证明好吗?证明我对你的喜欢是真心的好吗?你不喜欢情诗,那就没有情诗,我也不会将你当成女人对待,就试试吧,你先看我的表现,再决定好吗?”
面对二世低声下气的恳求,李长琴不能说不受震撼,虽然自己一直都很高姿态地打压二世,故意对这个傲气的小鬼施以硬碰硬的教育手段。但二世无论何时,即使犯错受罚,却从来不会这样服软。现在就求自己给一次机会?
可是感动之余,李长琴要考虑事情可多,先不论二世复杂的王储身份,再来是自己的未来。无论如何,他也不想伤害到二世,更不想在这个世界投注太多感情。
这机会,给,还是不给?
“如果我不给呢?”长琴故作冷漠地反问。
二世抿唇,恢复张扬的气魄,扬高颔,朗声宣告:“那我也不会放弃!我一定会攻陷你的。”
“……”长琴翻了记白眼,因为眼前这小伙将自己比作一座城池了,还攻陷呢?他失笑摇首:“那你还问我干什么?好了,要说的都说完了吧?那就回去……让巫医给你留点药,明天我给你换药。”
二世愣住了,仿佛不能理解这话的意思,半晌以后才欢呼着要扑上李长琴,却扑了个空,一下子趴在床上。
长琴拂拂衣摆,白了他一眼:“快走,别在这里闹。”
“好吧,那我明天再来。”二世兴高采烈地跳起来,才走两步又别扭地回首:“喂,你是因为赛里斯才让着我的吗?怕我怪罪赛里斯?”
长琴接到这个问题,不禁讶异,他不想二世竟然有这么细腻的时候,难道这小子真是恋爱吗?竟然这样敏感。稍稍思索,长琴含糊地回答:“你知道我的性格,赛里斯只是让你有机会说话的桥梁,要不然你以为什么时候才能跟我说上话?”
“……”二世摸摸鼻子,讷闷地嘟哝:“呃,个把月吧。”
“所以,快滚回去。”长琴不准备多说。
“那你是真的被我感动了?”二世握拳,像是在宣泄腔中满溢的快意般,在空中挥了挥,高声欢呼着离开:“太好了,哦……”
“闭嘴。”看他得意忘形的模样,长琴气急败坏。
夹杂着王子愉快的笑声,脚步声渐远。
长琴只能摇头,但转念一想,这后来的事就真是复杂了。答应给这小子机会,好吗?前途太多障碍,这种发展,不正正是应了尼撒的预言,走进死路吗?
跨越几千年的联系,能让这位小王子的爱情开花结果吗?
然而没来得及让长琴继续苦恼,赛里斯那一脸的惨白还有无语凝咽的表情,将他从未来的苦恼中抽回现在的苦恼中。
虽然已经脱险,但长琴不能原谅赛里斯伤害二世的行为。
二世是因为轻敌所以受伤,若论公平斗争,受伤的会是赛里斯。但是无论如何,这个国家的法律都是偏向二世的,只要动手就不会有好结果,然而赛里斯却愚蠢地伤了二世?
“你有什么解释?”
赛里斯布满泪痕的脸上尽是委屈:“是菲尼尔来了,他差点被二世发现。”
菲尼尔?
长琴惊讶,他想不到还能掺上那个小王子,这是干什么?他们兄弟仨搞聚会?
“他怎么来了?你找他来的?不……你不像这么笨。”长琴不相信赛里斯会在他出外的时候找菲尼尔,没有他的掩护和监督,又怎么可能安全?毕竟菲尼尔的身份特殊,再加上赛里斯与菲尼尔双生子的关系是图雅王后最敏感的方面,他们是不能随便接触菲尼尔的。
赛里斯强忍着悔恨和心头撕裂般的痛楚,带着哭腔回答:“我不知道,他说是因为收到我的信,所以才会来,然后二世就出现了。我不能让他看见菲尼尔,不能让他捉到菲尼尔。然后我就命令士兵们阻拦,但没有人敢挡他,我也不能让英超和彪马攻击,所以我就只能……自己动手。我真不是有意伤他的,但他力气比我强,我拦不住他。”
一段话说的委屈,又添上哽咽声,长琴不觉心软。
“我绝对没有写信请菲尼尔来,绝对没有……”
“我知道,你不像这么笨。”长琴重叹,心头有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弄不清楚,心烦意乱。
他不想这样思考,但事实往往是残酷的,就像一盆冷水罩头泼下来,李长琴必须要思考。
恰好是在他外出的夜晚,菲尼尔被骗前来,二世突然造访,然后撞个正着,发生争执,最后出现刚才二世的感性发言?
太多巧合,就像一个个设计好的圈套,将他们都套进去了。
更可怕的是设计者的神通广大。
他们与菲尼尔即使通信,也是通过密函暗号方式联系的,这不应该为外人所掌握。但有人不但伪造信函将菲尼尔引来,还能够让二世参与计划,而且那个人对他的行踪有一定了解。更何况这是一个很歹毒的计谋,闹不好就会两败俱伤。
虽然今天是有惊无险,但潜藏的敌人,很可怕。
但如果阴谋者就是二世呢?是他自编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长琴不希望是这样,如果真是这样,那二世太可怕了。
“不,不是他,他不像在说谎。”像要说服自己般,长琴喃喃自语。
“长琴,你因为这件事而被二世要胁,我不要这样,我们离开埃及好吗?我们走了好吗?”赛里斯抽抽咽咽地说完整句话,狼狈地爬起来,扑到长琴怀里,紧紧箍着他的腰身。
只顾陷入自个思绪中,长琴倒是忽略了赛里斯,看这小子狼狈,他不禁苦笑着摇头:“看你,男子汉哭什么?是我错怪你了,真抱歉,别哭了。”
“不,我不要长琴道歉,我不要长琴被二世抢走。”赛里斯抹掉眼泪,咬咬唇,一脸决绝:“我的喜欢不比二世浅,我也很喜欢长琴,我不会让他抢走你!”
“啊?”李长琴被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这个喜欢可能就是对父兄的喜欢。至少李长琴是这样说服自己的,他重重叹息:“别说傻话,没有人能抢走我。”
“别曲解我的意思!”
赛里斯略显尖锐的声音悠地拔高,他就像潜伏多时的豹子般,终于失去耐性,狠狠地将自己优雅的表皮撕去,余下野性的凶猛。
作者有话要说:某更...为毛某是椰枣树?因为椰枣树的发型囧一点....噗
另外某离海南不远^_^,台风在这里闹了闹,街道都淹了....到膝盖的地方,不严重...现在台风已经过去了....嘎!
第二十四章 告白
二世出了神使府,跟随在后的墨特脸上表情略显忧郁,他看着王子,欲言又止。
“走。”二世没有给予墨特说话的机会,翻身上马便命令:“我要找希泰美拉。”
“……王子。”墨特终于忍不住轻喊了一声。
二世眉头猛地蹙紧,他勒马止步,看向墨特的目光中充满不可违逆的威严,在夜色中年轻的脸庞高傲而严肃:“墨特,你从前就跟随我,我最欣赏你从不多话这性子,再说,说教并不是侍卫长的职责。”
在二世居高临下的注视下,墨特最后只能将屈服,他垂首敛目,右手成拳按于左胸前,并单膝跪下,表示忠诚。
二世满意地驱马前进:“走。”
不久,公主殿传出骚动,二世以万夫莫敌之姿冲进姐姐希泰美拉的寝室,冷冽目光扫过风情万种地侧躺在床上的希泰美拉半祼的胴体。
“是你吧?你所说的帮助,就是这个计划吗?”
希泰美拉对二世的到来显得十分淡定,她看着自己英伟的弟弟,勾唇浅笑:“怎么?你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
“啊,我的笨弟弟,你怎么不知把握机会呢?”
“你监视我?!”二世忿怒地眯起眼睛,目光死死锁定在希泰美拉脸上,像要一头准备狩猎的狮子般,杀气腾腾。
希泰美拉失笑,她清脆的笑声满带讽刺,连连在宫殿柱子间绕转:“这还用监视吗?傻弟弟,你会这么早赶到姐姐这边,难道这么短暂的时间还能成什么事?你的持久力就只有这么一点吗?呵……你怎样满足你的妾们?”
二世眉头轻动,压下怒意,他咬牙切齿地喃喃:“姐姐……无论如何,你今天的计划真是为了我着想吗?”
“不是吗?”
“我怎么感觉你想让赛里斯杀死我,又或者我杀死赛里斯?”二世冷哼一声:“你真当我们都是傻子了?”
“哈,但你不能否认,今天我为你打破了僵局,我听说神使的脾气可不好。”希泰美拉神态轻松地赏玩着自己修剪得十分精致的指甲,妩媚的眼睛悠然转移视线,最后落在二世身上:“而且神使不是很在意赛里斯吗?我不挑他,又该挑谁进行计划呢?”
二世看着这个女人,第一次正式认识这位姐姐。好一会以后,二世发出几声轻蔑的哼笑:“也罢,我总算见识过姐姐所谓的帮助,你以后好自为之。”
话落,二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希泰美拉看着大门合上,她冷笑:“呵呵,傻弟弟,撒下的火种,真的能够轻易扑灭吗?”
仿佛能预见前景般,希泰美拉愉快地放声大笑。
渐渐提高的笑声在殿内回荡,女仆们安静地耷着脑袋,视这令人发悚的疯狂笑声于无物。
另一边,遭受赛里斯吼叫的李长琴愣住了,他感觉拥抱自己的力道正在加深,而高度及肩的少年开始在他怀里诉说衷肠。
“我是真的喜欢,是爱情,我才不要女孩,我要你。”
“啊?!”行动比思考更快,李长琴已经不怎么温柔地推开赛里斯,他并未察觉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直白,有着被背叛的不敢置信和见到怪物般的惊惶。
赛里斯脚步刚定便毅然直视李长琴,迎着令人心痛的目光,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表示“我有兄长也有父亲,我知道他们是什么,知道对亲情的感觉,我一直都分得清楚。父兄?你绝对不是,也绝对不可能是。”
长琴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扭转这种尴尬的情况,但他完全摸不着头绪,他心烦意乱。努力思考,今天也不像是情人节或者什么特别有纪念价值的日子,怎么就有这么多离奇的告白?可是面对赛里斯坚定的神情,他直觉地绷紧脸,沉声问:“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明白。”赛里斯不再哭泣,他抹掉泪痕,红着眼睛却咬紧了牙关:“我喜欢你,我不要你一直自欺欺人,你知道我的喜欢不一样,你一直都知道。”
“……”
“比二世更早以前,我就喜欢你。”
面对一名十三岁男孩如此认真的告白,李长琴难以形容此刻的感受,震撼,惊慌,无奈,郁闷,无措,他的大脑在这些感情冲击之下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只有直觉的排斥:“不,我不知道。”
“你知道!”赛里斯激动地高声喝斥。
“赛里斯,别自以为是!你从来没有说过,而我也不会对你这种小鬼产生爱情。怎么你就神通广大,还能了解我的思想?”李长琴高声驳斥,撂下狠话。
他又不是恋童癖,凭什么接受十三岁的小鬼指责?
赛里斯抿紧唇,垂于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状,他在李长琴的语言攻击下全身簌簌发抖,似乎怒不可遏,又似乎悲痛欲绝。正当李长琴做好吵架的心理建设以后,赛里斯却突然闭起眼睛,几次深呼吸过后竟然平静下来。
赛里斯张开眼睛,表情变得平静,声调也降低:“我不说,是因为我知道你会有这种反应。”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说?”李长琴也降低声调,回了一句。李长琴苦恼地抹了一把额,几年来身边一直带着两个小孩,教育他们,保护他们,与他们和乐相处。一开始是因为诅咒,但直至今天的意外以后,李长琴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入戏,而他根本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要改变原先的关系。
“为什么?”赛里斯突然干笑两声:“因为我现在不说,就会完全落后。”
“……因为二世?”长琴灵机一动,立即将一处归咎于二世刚才的告白:“你会跟二世比较,证明你还很幼稚。”
赛里斯此刻却显得比长琴更冷静,他只是静静凝视着自欺欺人的李长琴,一言不发。无言的责备让李长琴很尴尬,他从前就知道赛里斯很聪明,但现在他怀疑自己是否太过理所当然,擅自决定赛里斯的形象,忽视了成长带来的变化。
“他今天至少说对了一点,你是专横独断的,世事真的可能由你随心所欲吗?”
长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个‘他’是指二世。
赛里斯淡淡地说:“我喜欢你。”
李长琴却感觉这比刚才的激动更有力,一下子被印进心里,打得他的心脏一阵紧缩。
“你只有十三岁,不要对感情妄下定论。随着成长,当你接触外面的世界以后,你就不会再这样想。”李长琴反驳,他不相信年少轻狂的决定,少年时他也曾经有过荒唐的恋爱感觉,但过后剩下什么?仅剩下尘封的记忆,如果不特意去挖掘,甚至可以说不留痕迹。
“……”赛里斯顿了顿,突然露出像雨过天晴般灿烂的笑容:“那,我现在喜欢你。”
李长琴这下子真正地无言以对了,他与赛里斯四目相交,心里纠结的思绪已经超出他的承受能力,感情今天发生的事情比前一个月内更多,更让人烦恼。
然而未等李长琴再一次说出反驳之词,赛里斯突然转身,道了一声‘晚安’便消失在门外。
李长琴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如蒙大赦般瘫坐在床上,他支着额重重叹息。
听见门边的动静,李长琴无力地低声问:“你早就知道了吗?”
诺布耸耸肩,看着苦恼中的李长琴,语气淡然地回话:“是啊。”
“果然,你的表现太过平静了。”
诺布不置可否:“他不让我多管闲事。其实如果不是二世起了头,他也不会这么快就说,他的性子一直很能忍耐。啧!你该照照镜子,看这张脸,活像世界即将崩溃似的。照你这死性子,你以后会故意疏远他吧?”
“我……”李长琴无力反驳。
诺布咂咂嘴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二世的表白,你就能够态度从容地应对,但赛里斯也只是做了同样的事,你却慌成这样?”
“诺布!我养了他六年,他就像我的儿子!”李长琴敏感地反驳:“你这是什么话?!”
“那你就好好跟他说啊!但你正准备疏远他,你嘴里说着的儿子!”
“……”
“李长琴,你和赛里斯都比我聪明,但你刚才拒绝他的理由连我都说服不了。或许你该花一晚时间想想吧,你要拒绝他,也得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呀。”
经诺布这么一说,李长琴也知道这是必须的,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重叹:“诺布,你处理感情这方面比我出色。”
“不怎么样,只是将心比心,如果哈娜做了同样的事情,我也会很苦恼,所以才这样建议你。哦,神啊,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要怎么办呢?”
“呵。”长琴被诺布杞人忧天的的行为逗笑了,便苦中作乐般损了他一句:“那你就娶她啊,反正在埃及父女结婚也很正常。”
诺布听罢,眼睛眯起,反损一记:“那你干嘛不接受赛里斯?”
被这一堵,李长琴只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话说完了就快点滚吧……和娜纱一起回家吧。”
李长琴的话先硬后软,诺布便不再多话,他只是拍拍李长琴的肩膀就大步离开了。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李长琴独自留在寂静的房间里,他熄灭油灯,靠在窗台边闭目沉思。
夜风沁凉,星空浩瀚,鸣虫唧唧,这一刻的宁静恬适恰好供给李长琴理清头绪的空间。
赛里斯踏着夜色走到兽栏去,守卫看见赛里斯,连忙施礼。
“它们还好吗?”赛里斯焦急问。
守卫颔首:“医师看过了,说是外伤。”
这下子赛里斯总算放心,迈步就要往兽栏里走。
“要将它们带到大人房间里吗?兽栏里很脏。”
面对守卫的关心,赛里斯只是报以微笑:“没关系。”
话罢,便转身走进兽栏。在黯淡火光中能看见兽瞳反射的绿光,一双一双在阴暗处眨动着,赛里斯在最里面找到英超和彪马,两头野兽正在嘶咬身上包扎的白布带,见到主人便爬起来巍巍峨峨地靠近。赛里斯连忙打开笼子门,阻止它们继续折腾。
顺着两只猛兽的毛皮,赛里斯唇角微微勾起,即使这里只有冷冷的砖块和潮湿的麦草铺垫,却感觉比自己的房间还要舒适。
赛里斯看见狮子又朝包扎处咬去,便打了它的嘴巴一记,轻斥:“不准咬。”
狮子委屈地往主人身上挨了挨,豹子见状,为免被主人打嘴巴就乖乖地趴下,即使它也很想咬掉不应该出现在身上的布条。
赛里斯见状,同时为两头猛兽顺毛,以抚慰他们无法摆脱伤痛与包扎的无奈。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赛里斯和猛兽们同时注意笼子外,直至看清楚来人才放松戒备。
“诺布叔叔?”
“小子,你还真绝,竟然呆在这里?”诺布蹲在外头,捏着鼻子,无法忍受地皱眉脸:“这里很臭,把它们弄回房间里去吧。”
“没关系,它们现在不宜随便移动。”赛里斯说着,又摸了摸手边的皮毛,两只猛兽眯起眼睛,很享受的模样。
诺布翻了记白眼:“你这小子,他们是宠物还是你是宠物,竟然这样为它们着想。”
“宠,不就是要宠爱它们吗?”赛里斯反驳:“叔叔真笨。”
诺布瞪圆了眼睛,骂:“你这张利嘴就损我厉害,你怎么不去损李?”
“……”赛里斯收起笑容,别开视线。
诺布双手捧着脸,他看这小子闹别扭,不禁有感而发:“你受伤了就找它们安慰自己,但狮子和豹子的寿命都不长,你还是不要放太多感情下去。”
赛里斯手下动作稍顿,没说话。
“我看你还是要好好收拾心情,这样吧,我允许你娶我家哈娜,怎么样?再过十年她肯定会长得很漂亮,而且她能陪你走下去。”
赛里斯闻言失笑:“胡乱指婚?哈娜长大以后会恨你的。”
诺布蹙眉:“死小子,我可是下了很大决心,你竟然这样伤我的心?”
赛里斯不置可否地歪歪脑袋,他这副模样让诺布恨得牙齿痒痒,作势要冲进笼子里揍人,赛里斯却在这时候低下头,轻声道谢。
“谢谢。”
诺布一下子僵住了,悻悻然地收回摸到门边的手:“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叔叔。”赛里斯叫住他:“指婚的事不要跟哈娜提起。”
“……”
诺布稍稍犹豫,最后只是咂了咂嘴巴,扬扬手便走了。
待再次恢复寂静以后,赛里斯靠着墙壁,陷入沉思:“寿命?”
第二天早上,当阳光再一次照耀大地以后,经历黑夜的人们再次投入日间工作。
赛里斯完成兽栏的工作以后,就像往常一般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半路上却遇到李长琴。
“赛里斯,过来。”
赛里斯没有犹豫便走近他:“有什么事?”
长琴见他这样平静,昨夜里大吼大叫的少年仿佛消失无踪,也不觉眨眨眼睛,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是赛里斯仍然没有改变。
“嗯,昨天你说的事……我想我该好好地跟你解释。”
“嗯。”
“还记得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吧?”
“记得。”赛里斯点点头:“阻止十四年后的诅咒。”
见赛里斯神色冷静,李长琴却不放心:“现在只剩下八年了,八年后无论成败,我都会离开,所以我不可能跟你或者二世还是任何人相爱。八年后你只有二十一岁,你的人生还很长,所以,我们不应该……有爱情。”
“你现在对我们都没有爱情吗?”赛里斯突然问。
长琴愣了愣:“当然没有。”
“那……以后也不要有吧。”赛里斯说罢,不安地扭了扭手指:“长琴,我答应你不再提起昨天的事情,你也忘记,好吗?这八年……我们就不要变。”
“……”被这一抢白,李长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看着这孩子,看着那一脸不安的表情,始终狠不下心拒绝,最后只能摸着唇轻声低喃:“如果你能够做到。”
“我可以。”赛里斯回答:“我能够做到。”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长琴抿抿唇,应了:“那就这样吧……二世那边,我也会给他解释。”
“嗯,那我先去洗澡。”赛里斯随意地应了一声,脸带微笑,就像往时一般自然:“昨天我在兽栏里睡觉,身上好臭。”
“……”李长琴瞪圆眼睛:“你傻了,在兽栏里睡,冷着没有?”
“没有,英超和彪马陪我。”
“以后不准在兽栏里睡觉。”
“嗯。”
赛里斯应着,对长琴摆摆手,往浴池的方向走去了。
长琴看着他的背影,沉吟:“暂时……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喵....某人因为天亮以后要去参加外婆的生日宴...囧,老人家可重视,要我们一大早去拜贺,因此,明天可能没时间更新了,今天就熬夜弄了....囧,睡觉去.
第二十五章 狭路相逢
烈日下两柄弯刀映射出灼灼强光,随着一次又一次的交锋,金属连续碰击交响,仿佛迸出了灿烂火花。
高壮的诺布以几次转身助力连续猛攻,赛里斯连连格挡削过来的利刃,铿锵声不绝而耳。承受诺布的巨力,赛里斯双手虎口发麻,但他却不愿意认输,熬过这一连串猛击以后赛里斯瞧准诺布一个大张的姿势,矮身攻向下盘。
诺布连忙跳开躲避,二人再一次拉开距离,赛里斯得到喘一口气的时间,他瘦削的胸膛连连起伏,却不敢移开视线,盯紧敌人,等待时机。
对峙片刻以后,诺布笑了:“防守和攻击都选择对了,在敌人比你强大的情况下能够对抗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错。”
“谢谢。”赛里斯听着,却不愿意放下武器。
见他这般谨慎,诺布很满意,他对赛里斯这个徒弟真是没话说了:“那么,你就是这样伤了二世的?”边说着,诺布比了比赛里斯刚才杀退自己的一招。
赛里斯抿抿唇,略带俏皮地说:“他比你更野蛮。”
“那是因为我不准备削掉你的脑袋。”诺布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扔下武器:“好了,练习完毕。”
赛里斯终于松了口气,一大一小走到树荫下休息,经过刚才的较量,二人深浅不同的棕色肌肤上同样布满汗污,连连喘息着。
诺布接过侍者送上来的水喝了一口,示意左右下人离开,接着便神秘地挨近赛里斯发问:“那么,李是怎样回答你的呢?”
赛里斯擦着身上的汗,含糊地回答:“他说他不会爱上任何人,因为八年后他会离开。”
“是吗?”诺布不置可否,他发出意味不明且带押韵的一记单音,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子,我认为李的反应很正确,毕竟有期限的爱情是一种煎熬,而且八年也太短了。”
“我不介意。”赛里斯轻声说。
“得了吧,你们的情况是相对的,你不为自己想,就为他想想。人和神?听起来都悬。而且你怎么能够一边恋爱一边倒数?多痛苦呀!即使是做为朋友的我也不敢去想八年后的情况,你还想爱情?哦,小鬼,八年过得很快。”
说到最后,诺布发现自己竟然伤感起来,脸上不禁露出沮丧的表情。
“我知道。”赛里斯也喝了口水,回答:“所以我不会再要求他给我爱情。”
诺布很高兴有人看开了,还准备跟小朋友喝点酒庆祝,可是笑开的脸立即又僵住了,因为他从赛里斯平静详和的表情中弄懂了其中真正含义。
“神啊,你这个执迷不悟的臭小鬼!”
“诺布叔叔,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
“……好,好!我不管,我不多管闲事。不过你这小鬼的脑袋跟那方尖碑是一样的货色,我敢打赌那个石柱能竖很久!”
在诺布连连唠叨下,赛里斯只是微笑以对,他没有兴趣研究方尖碑能够屹立多少年,倒是希望自己的感情能比它更长久。
诺布似乎能明白赛里斯的想法,毕竟也相处了这些年,越是了解,就更加忍不住重重叹息:“小子,这一次出行是个好机会,你得好好认识世界,不管男女,可能真有人能够替代李。”
“你是说……可以跳进鳄鱼潭捞人,中了箭也不会死,能让猛兽服从,吃了有毒的食物也能够很平静地告诉我们有毒?我要找这样的人代替长琴吗?叔叔,这是不是有点难度?”
不是有点,是不可能!
“死小子,你难道只是喜欢李这些能力吗?”
“不是。”
“那你还说?!”
“因为我想让你闭嘴。”
“……”诺布傻眼,继而低喃:“小鬼,你果然是李长琴养的。”
赛里斯还是那一号表情,而诺布也没辄了,只好做出引导:“赛里斯,你不可爱的地方就是不够坦白,率直一点才讨人喜欢,事情不一定要全部自己扛着,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思考。这样会有更好的结果……说不定。”
赛里斯仰首,他看着绿意中犹如水面错荡的粼粼水光,但笑不语。
谈话没有继续,因为卫兵前来寻找诺布,说是长琴准备出门。
李长琴看见匆匆超来的两个泥人,不觉失笑。
“你们先去洗个澡吧,我想洗个澡的时间,二世还能等。”
听说二世,诺布挑高眉毛瞄了赛里斯一眼,后者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淡然模样,竟然能透出点神祗般缥缈的气质来了,诺布的眉梢不觉挑得更高。
确切地说,诺布是想揍赛里斯一顿……这小鬼太不可爱了。
“那王子又怎么了?”诺布怪声问。
听那声音里尽是恼怒和挑衅的意味,长琴不觉看了诺布一眼,立即就明白这家伙是在为赛里斯抱不平,而反观当事人却冷静极了。长琴不相信才刚失恋的人能够真正地冷静,更何况是年轻的赛里斯?长琴也有失恋经验,知道那滋味并不好受,现在赛里斯肯定是在压抑情感,但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心药仍需心药医,李长琴无计可施,因为他不能当那人和那药。
“他发热。”长琴轻叹:“应该是伤口发炎引起的,我得过去看看。”
“切,亏他长得这么壮。”诺布喃喃。
“是啊,你最强壮,但我记得有人曾经因为切到手指而发热。”长琴白了他一眼,命令:“快去洗澡,准备好就出发。”
“是。”赛里斯首先就听命离开了。
诺布还想说什么,最后也只能咂咂嘴巴,跟了上去。
待一切准备就绪以后,长琴将赛里斯带到角落去。
“赛里斯,我今天要找菲尼尔谈谈昨天的事情,如果你不愿意去,也可以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长琴低声建议。
赛里斯听罢,抿紧唇,交缠的手指无意识地互绞。李长琴注意到了,他知道赛里斯每当为难或苦恼的时候就有这样的小动作。他不觉伸手解开纠缠在一起的手指,代为选择:“算了,你留下来吧。”
听了长琴的选择,赛里斯反而下定决心:“我要去,我也有话要跟哥哥……菲尼尔说。”
“哦?”
赛里斯不愿多说,他牵着长琴的手走向人群:“走吧,提搁得太久,王子会恼。”
想到二世那位难侍候的主,李长琴无法反驳,只好立即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到二世宫殿门前,踏着大理石阶梯拾阶而上,迎面而来的是图雅皇后。她见到长琴等人便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双方侍卫立即对上,推搡着凑在一块,情况异常混乱。
长琴虽然身为神使,但也不好公然挑战皇后,连忙让侍卫住手。失去阻挡,皇后一个箭步就越过众人冲到长琴眼前。
风韵犹存的皇后在台阶上睨视低下两阶的李长琴,图雅皇后原本就是将军之女,自幼在家族的熏陶之下成长,性格异常剽悍,她再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受到伤害。她狠瞪着李长琴,最后狠辣的视线落在赛里斯身上,抬手便扇向他的脸。李长琴眼明手快,一把挡下那毫不留情的手,皇后大怒,另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向李长琴的脸。
‘啪’一声脆响,这就像皮鞭挞打奴隶皮肉一般凌厉无情,让人毛骨悚然。
李长琴只觉耳边一阵嗡鸣,脸颊上辣辣的痛楚,脸往一边偏去,脚步更加移位了。
皇后精致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几道血痕,长琴摸了摸脸颊,另一手却将赛里斯推到身后护着,他沉默面对皇后。
“别以为事情能够不了了之。”皇后怨毒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李长琴打在赛里斯身上:“你们还是婴儿的时候我就不该手下留情,果然是那个贱女人生的贱骨头。”
死寂降临,台阶上站着不少人,但他们都只能瞠目结舌屏息以待,担忧听了这不该听的说话,将会小命不保。李长琴不想挑起战火,心里生闷气,却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皇后,别说这种破坏王室和睦的气话,你得冷静。”
未等皇后说话,人群后头突然传来劝阻:“母亲,走吧,若是弟弟听说你在这里为难他的神使,他会责怪你呢。”
轻柔女声中掺着浓浓的兴味,让人怀疑她是要挑拨离间,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但图雅王后却妥协了,她听了女儿希泰美拉的说话以后眯起眼睛深呼吸,最后冷哼一声,重重地甩手,腕上金手镯磕碰发出清脆响声。
“走。”
随着气魄的命令语落下,刚才动手打人的母夜叉又摆出雍容华贵、神圣不可侵犯的端庄傲慢之姿,轻步慢摇而去。皇后的一干仆从连同希泰美拉公主都紧跟其后,希泰美拉经过长琴身边时突然止住脚步,她深深地看了李长琴一眼,然后侧身瞄向他身后的赛里斯,轻喃:“没有打坏你的脸,真是太好了。”
“啊?”诺布在旁边发出惊讶的单音,表达了所有人的困惑。
但希泰美拉公主却像一只蛾子,翩翩而来,但在撒落一点磷粉以后又翩然而去,徒留谜团腐蚀人心,众人心痒难耐却无从解决。愉快的笑声宛如黄莺出谷般动听,神秘诡异的公主已经远去。
诺布猛地回过神来,先撇开这奇怪的公主不管,他才不相信李长琴会轻易被打到,他低声质问:“你干嘛故意让她打你?”
“她今天非要打到我才会甘心。”李长琴干笑一声。虽然刚才一巴掌是挺痛的,不过如果不做点牺牲,图雅皇后心中抑郁恐怕难舒,到时候事情可能会闹得更大:“她要刺我一刀,今天我也让她刺了。”
“让你说得我脊背发冷。”诺布搓了搓手臂。
长琴低笑:“仅此而已,不会让她再过分。”
“这根本不好笑。”诺布重叹:“你这个乱来的家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小心哪天就遭殃了。”
“你少诅咒我。”
“我这叫关心。”
二人才争得兴起,长琴冷不防被拽了一把,身形微偏,脸上被轻柔擦拭。侧目一看,原来是赛里斯在为他清理脸上的血迹。
“要是不擦干净,王子会追问。”赛里斯说。
想到那个小子的臭脾气,长琴也不想节外生枝,便由得赛里斯帮忙清理。
擦干净脸部以后,别说伤痕了,长琴的脸上连红印子都不留,无论怎么样仔细地看,都只觉得这白白的皮肤长得真嫩。
“神奇。”诺布喃喃。
长琴摸了把脸,痛感还未从记忆中消去,但伤已经好了,他自己也感到神奇。
“谢谢你,赛里斯。”
赛里斯回以微笑,不让别人注意到他悔恨的心情,他宁愿这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也只能沉默,
长琴特意让侍卫们对皇后的事保密,这一回他们畅通无阻地进入了二世的宫殿。赛里斯悄悄往后瞄去,但皇后与公主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很在意公主的话,他想弄清楚那位异母姐姐的想法。
远远瞧见二世的寝室门前站了一堆人,均是一脸无奈与沮丧,对着大门连连劝说。
“这是怎么了?”李长琴蹙眉,高声问。
他的话犹如一柄利刃,将众人的发言砍断,现场鸦雀无声。墨特从人群中出列,他向李长琴恭敬地行礼:“王子不接受治疗,他只允许神使大人进去。”
不用多说了,长琴旋腿踹开大门。
“谁敢进来,我就砍了他的脑袋。”
房间内传来气势的怒吼,门外众人打了个哆嗦。
“哦,真是残暴啊。”长琴讪笑道:“那你就过来砍我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二世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脸上尽是欣喜,如果不是那脸上异常的潮红,也很难让人相信他生病了。
长琴二话没说,一手搭到他的额上,手下温度的确偏高。长琴的脸色立即就沉下来了,他眯起眼睛盯紧二世,大有要动手揍人的意思。
“你不要命了?发热竟然不让医生帮你处理?”
“你帮我治。”二世立即说。
长琴几乎气炸了,想敲开这王子的脑袋瞧瞧里面是不是只有鸡蛋大的脑子:“白痴一个,我不是医生,你想死一回试试吗?”
李长琴对医药的知识连皮毛都说不上,这小王子竟然异想天开要他治病?那就准备将命赔进去吧。
“什么死一回试试?李长琴你才白痴了。”
“闭嘴,立即让大家进来侍候你,不然我现在就走。”
“走?”
“对,为了不让你这白痴将我的命也赔进去,我要逃亡。”
“什么?!”二世大惊:“你骗我吧?”
“如果你病糊涂了,那就继续吧。”李长琴被惹毛了,不想跟这小子耗,转身就要离开。
二世不敢跟李长琴较真,相处了这些年,他知道李长琴也挺任性,挺冲动的,所以他只能妥协:“好啦,听你的。”
仆人们松了口气,急忙侍候王子,长琴气得不得了,可又拿病号没办法,只能静静地候在旁边,看巫医为二世处理。
从几千年后出土的《爱德温?史密斯纸草》等一些医学文献可以认识到古埃及的医学权威性,这是让人叹为观止的古代文明。拥有专业知识的巫医可比起李长琴这个只懂拿着医保卡往医院里跑的现代人好多了。
李长琴在旁边看着,巫医们虽然做了一些无聊的咒语颂唱,但配制药物和处理热病的手段都很不错,即使已经看过不少次,但李长琴对于这些古老的治疗还是很感兴趣,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最后巫医帮二世擦过身,身上还涂了特别调制的药品,看二世的神色似乎比刚才舒适了不少。二世拒绝侍女喂药,对李长琴要求:“喂我。”
“……”这么多年,二世始终就带着王子的娇气,每一回生病都爱撒娇。李长琴拿他没辄,驾轻就熟地接过碗,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二世吃药。
这是以草药研磨成的药汁,还加了蜜糖,长琴尝过,这个药并不难吃,但二世对吃药却排斥得很,过去李长琴曾经强灌二世吃药,自此以后,二世就非长琴喂药不可。还好这小子不多病,身体很强壮,不然李长琴老早就要吊起这小子胖揍一顿了。
一碗药很快就喂完,长琴问了巫医情况,知道二世只是轻度发热,好好调理就能康复,长琴松了口气。这是二世专属的巫医,他说二世在战场上也受过伤,也会发热,不过因为身体强壮,一向都容易痊愈。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李长琴留下来就好。”
二世命令下去,仆从只能听令,赛里斯犹豫了一下子,也就跟着人群出去了。李长琴以前都不会顺着二世撒娇的,一般喂过药就会离开,但这一次他记起自己有话要说,就留下来了。
大门阖上,长琴正准备说话,却见二世看自己的目光充满暧昧,他轻骂:“臭小子,收起你的歪念,我会留下来是因为有话要跟你说。”
二世撇着唇,哼了一声:“你过来再说。”
“在这里说就可以。”李长琴故意保持距离,冷声说。
二世不依了,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猛地一个翻身便下了床,迅速扑向不远处的李长琴,见这一向强悍的心上人竟然摆开准备揍人的架式,他连忙使出杀手锏:“你要让我的伤势加重吗?”
长琴愣住,才反应过来已经落入二世的怀抱。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得意的嘴脸:“臭小子,你竟敢威胁我?!”
二世哼哼着:“谁让你不听我的。”
被这孩子气的话砸傻了,长琴难以形容此刻感受。
二世可不满意李长琴的表情,他利用身体优势抱起李长琴,几个大步便跨到床边将人压到床上:“想什么?”
“不怎么,正在压抑着杀掉你的欲望。”李长琴咬牙切齿,他动了动,却发现二世的身体就像一块大石,坚硬而沉重,若不动粗就根本推不开:“你快点滚开!”
要不是顾忌二世身上有伤,李长琴早就将人踢开了。
“才不要。”二世抿抿唇,压住挣扎的人:“别动,我会伤得更重的。”
一门心思想着脱困的李长琴根本没有注意至二世的变化,二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压着自己的心上人,紧贴的身体传递体温,混合交融的气息,每一个表情变化都能够牵动心灵。
爱情是美好的,就像醇酒,成年人都会被迷醉,更何况是二世这个一向忠于自我的年轻王子?他已经醉了,根本没有考虑太多就低头吻住张张阖阖的唇,一瞬间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仅仅剩下欲望和原始的本能。
李长琴惊呆了,当他反应过来以后口腔里已经充满二世年轻而热情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回乡下之行让我病了......(因此也让二世病一病.)
发烧了...ORZ...难受..折腾了好几天...ORZ...俺缩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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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自私的人
李长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有一瞬间他仿佛记起很多东西,过往的片断在脑中闪现。不是因为死亡威胁,竟然因为一记热 吻?
这不过是一名年轻人意乱情迷的一吻,但对于长琴却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被尘封的过去一一掏挖出来,暴晒于烈日下。
初吻,初夜,初恋……顺序混乱成长历程。
其实李长琴的情路就如同大多数现代年轻人一般,介乎于古板与滥情之间的普通模式,不会太美国也不会太中国。他唯一承认的恋爱是在两年前发生的,对象是一位男同学——夜昕,这位意外中拥有了精灵灵魂的室友让他认识了恋爱的滋味。
过去李长琴也曾迷惑过,也曾交过女朋友,也曾尝过性 爱的滋味。他青少年的过程很完整,他有需求却不会表现得太过沉迷,然后到了成年以后反而开始收敛。当真正的爱情来临,他更是变得十分的柏拉图,由始至终,李长琴都维持着单恋的状态,而且最大的尺度不过是亲 吻额头。
不得不承认,他很失败。
失恋的两年,李长琴过着僧侣般清心寡欲的生活,后来更无端来到古埃及,带着两个小孩子,他就更没有闲情对谁产生情 欲,更不可能会谈恋爱。
但是这更让他明白到自己有着某程度上的感情洁癖,不容易付出,更不轻易忘却。
今天二世的强 吻就像一记闷棍,打得李长琴措手不及。他反应过来以后除了愤怒,排斥,杀意,再也没有别的。如果可能,李长琴对千万种杀人的方法都深有研究,由古至今,不同地理位置,不同社会体系衍生的……他产生了强烈的施暴欲 望。
然而二世却没有半丝危机感,他已经沉溺在原始欲望中,忘情地 吮吻着长琴的唇。第一次尝试,他不由得惊叹,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唇瓣,涌入鼻腔那干净且清新的气息,他的理智被迅速地蚕食,所剩无几。大掌托着李长琴的后脑勺,二世辗转加深这个吻,舌头含婪地掠夺温热湿润源头,他就像沙漠里迷途的旅人,不放过任何能舒缓渴望的水源,他热情地吮吸着甜美的津液。
二世钳制着连连挣扎的身体,骨感而柔韧的身躯迸发出劲力,每每都几乎挣开桎梏。但二世不会让长琴逃脱,他死死压制着猎物,手掌抚摩柔腻细致的肌肤,手心传递着抚摩带起的酥麻感,撩拨着二世每一根神经,欲 火雄雄燃起,将剩余的一点点理智燃烧殆尽。
然而他不了解这是仅仅来自单方面的享受,至少李长琴无法忍受。
长琴一边抗拒压制,一边制止那越来越不像话的毛手。他敢打赌贴在腿侧那炙热的坚硬已经急不及待要寻求解脱,但他毫无兴致,只有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制止这被□支配的臭小鬼。
但二世身上带伤,还在发热,如果自己再给他身上留伤,只怕会让这小鬼有更多理由向自己索取。他不要处于这种被动,已经够了。
腰侧被被炙热的大掌抚过,长琴腰身一跳,躲开这种带来麻痒的抚触,可是经验丰富的二世却抓准了这一敏感点,制住了李长琴,连续攻击同一处。长琴的脑海中浮现很多暴力念头,突然灵光一闪,他记得曾经从电视剧上看过一个情节……关于下腹神经被重按会带来痛楚的说法。
长琴对|茓位什么的可没有概念,但他已经走投无路,只能孤注一掷。意随心动,长琴的双手已经绕上二世的腰身,二世以为李长琴妥协了,毫不防备。长琴双手握成拳状,以指关节狠狠按压二世的腰侧。
长琴的运气不错,这一按还真让他蒙中了,二世像触电般迅速捂着腰侧弹坐起来:“哦!痛!李长琴你干什么?!”
脱离钳制,长琴一脚就将二世踹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他连忙翻下床逃跑。
“李长琴!”二世哪里愿意让他跑掉,急忙追上去。
“现在别靠近我,不然我会宰了你。”李长琴粗喘着躲过伸过来的手,他指着二世,快要控制不住贲涌的血气,他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立即滚开一点。”
二世瞠目,脸上尽是不信,却也不敢再进一步,他喃喃:“你怎么了?刚才的感觉不是很美妙吗?为什么要生气?”
李长琴感觉到脸部不受控制地抽动,他以为自己已经气疯了:“你还可以更加自以为是!美妙?那只是你的个人感受。”
“什么?难道我的吻技不够好吗?”二世不满地咬牙,眉头紧蹙,他不悦地指出:“你的身体分明有反应?”
李长琴冷嘲热讽:“好!好得不得了,果然是养了不少妾的王子,锻炼得不错。没错啊,我的身体挺不争气的,但我的思想正在嚷着要我宰了你!”
“你话中带刺!”二世斥责:“而且你就不要逃避了,是你说要给我机会的,不是吗?刚才就是我最真切的感情,我发誓并没有将你当成任何一个女人,我知道这是你,这就是我最直接的反应。李长琴,你能够左右我,让我沉溺而不能自制。我的感情就是这样热烈,而我不准备对你说谎,但你就不能正视我们之间的互相吸引吗?我很喜欢你,而你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为什么就要拒绝呢?”
二世说得急促而激动,李长琴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长琴听着花花公子的爱情观,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这种爱情观的受害者。也不知道是不是气过头了,长琴突然冷静下来,他抚着额角劝道:“二世,我现在不能保持理智,我甚至不能清楚理解你的话了,但直觉告诉我,你现在最好闭嘴,然后躺回去睡觉,而我也要回去洗个澡,理清头绪。”
“不行!难道你就不能正视我的感情?我想过了,我从以前就喜欢,所以才会一直让着你,什么都依你的。我不会对任何人让步,只有你例外!”二世强调,他不觉迫近与他保持距离的人,那散发着诱惑气息的人,可是他的接近换来更大的距离,最后他只能放弃,远远地诉说:“我是真心的。”
“……”
李长琴理解这就是二世的做法,攻击,掠夺,这个霸道的小子一向如此。但理解不代表接受,至少对他不可以。
长琴重重咬紧下唇,感受痛楚的同时血腥味自舌尖泛开。自虐让他的理智稍稍回笼,眼前的是二世,王子,未来的大帝。尊贵身份与优渥环境造就二世霸王的思维方式,始终凌驾于所有人的高度之上。
期望二世体贴,不如期望一只河马爬上树算了。
“王子!”李长琴平静地喊了一声。
二世眉头蹙得更紧,不满地命令:“不准这样叫我,你只能叫我的名字。”
“……”李长琴深呼吸,颔首,再一次妥协:“二世,首先我要告诉你,我答应给你机会的事情要作废。”
“为什么!”
“因为我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李长琴再度深呼吸,理清脑海中千丝万绪,强迫自己忽略其它情绪,他专注于重点:“我留在埃及的时间不长,不可能跟任何人有感情上的牵扯。”
“什么?!”
“大概还有几年,不会多于十年。”长琴将修饰过的真相道出:“我会离开。”
“你不是要帮助我吗?!”
“对,但天上不止我一个神,我留在埃及的时间够了就要回到神界,到时候说不定会有别的神继续帮助你,但不会是我,因此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二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来都以为李长琴会永远陪伴身侧,从来没有想过离开的说法,半晌以后二世低声说:“你在骗我?”
“不骗你。”李长琴果断地回答。
相对无语,寂静在二人之间抗散。
长琴认为经说得已够清楚了,他转身准备离开。
“你不可以走!”二世突然喊道,声音大得让人耳朵发酸。
长琴止步回首,他看着二世愤怒中带有惊恐的表情,眉头不觉轻轻收紧:“我现在要回去洗澡。”
“我说永远不要离开我!”二世强调:“我不要别的神,只要你就好。”
“……”永远?李长琴干笑:“你跟拉神说。”
“你可以留下来!你会有办法!”
“我有办法?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李长琴,你绝对有办法,我知道你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只要你想要,你就会使尽一切努力达成,你如果想留下来,你会有办法!我也可以尽量帮你,而且还有几年的时间不是吗?我们一起想办法就好了。”
李长琴不得不佩服二世的行动力和自信,不过:“你不认为让我这个不老不死的神留下来陪你,对我很残忍吗?”
“但你现在抹杀掉我的感情就不残忍了吗?昨天你才被我感动,今天却又这样绝情,你以为我会接受这种反复无常的态度吗?”
对错根本没有标准,这种事情争起来就真的没完没了,李长琴不想继续:“我和你之间没有承诺,我也不想让感情打乱计划。我和你的关系只能是我扶持你,你完成霸业。如果你不要,那我们就没有必要继续合作。”
“……你太自私了!”二世能够感受到李长琴的绝情,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因此他才无法忍受。
“彼此彼此,所以两个自私的人不太可能恋爱。”李长琴以手背抹了一把唇,不要再跟二世耗下去。
李长琴推门而出,他不悦的神色让众人自觉让道。
大家只听见争吵声响,并不知道房间里出了什么事,可是神使出来以后,王子立即就在房间里砸东西,大家都心惊胆战。这么多年来能够安抚王子的人只有神使,但最容易挑起王子怒火的同样是神使,他们不觉以祈求的眼神望向李长琴,希望能够得到救赎。
但李长琴这个神毕竟是伪的,他没有拯救世人的宏愿,更没有这个能力,所以他只能对这些希冀的目光视而不见,他冷冷地交代墨特:“等你们王子冷静下来以后,你就告诉他暂时不要来找我。”
墨特的目光澄沏,他似乎能够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并未多言,点头应了。
李长琴不再久留,转身带着自己的人急步离开,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
才走出二世的宫殿,诺布立即低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长琴不是不想回答,而是还没整理出一个简单的答案去陈述刚才的事情:“我不知道。”
“啊?你跟二世吵架了,竟然回答我不知道为什么吵架?”诺布不敢置信地嚷嚷,但转念一想,他再笨也了解这两天能够拿来吵的只有一件事。应该是王子得不到想要的,所以发怒,而李长琴又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就杠上了。
“神呐,这是干什么?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事可想了吗?怎么就没完没了?还有你的衣服,怎么搞的这么乱?跟二世打了一架吗?”
被二世摸乱的。
李长琴心里想着,却不能这样回答,事情已经够混乱了,他不要让诺布也傻掉。他也是气糊涂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这副衣衫凌乱的狼狈模样。懊恼着,李长琴手忙脚乱地整理身上衣衫。
一双手界入。
“我来帮忙。”赛里斯说着,动手帮忙。
原本心情不佳的长琴在这种平静的带动下渐渐受到安抚,心情也平伏不少。
整理好以后,长琴轻声道谢:“谢了,赛里斯。”
赛里斯一双金色眼眸子深深地看了李长琴一眼,像能够看透他一般,让李长琴心虚地地移开目光。
“头发也乱。”赛里斯提醒。
长琴双手在脑袋上胡乱一阵梳扒:“算了,回去吧。”
他想洗澡,冷水有助于他清醒,还能洗掉残留在身上的气味。
他原定在二世这里待一整个下午,慢慢解决爱情问题,但二世的过激行为打破了计划,让一切就这般急躁地结束,双方都十分不愉快。可是李长琴也不得不承认这也是意料中的,毕竟无论是他还是二世,这种暴烈的脾气,意见分歧的情况下发生争执是在所难免的,原本就是他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就像二世指责的,他自私。
作者有话要说:开V的三章....囧...写好了...
熊猫眼的椰枣树顶着冰袋上来发第一弹……
第二十七章 自私与自律
要求二世瞬间接受自己的要求,会不会太过严苛?毕竟他们的地位处于不同层面,考虑事情也需要以不同的角度去想。
“我是不是太过强人所难了?”
泡在自家浴池里,李长琴自言自语。
赛里斯送来香油,恰好听到长琴的说话,赛里斯搁下手里的瓶子,蹲在池边低声问:“二世做了什么?”
长琴愣住了,他与那双金眸对上,从那张脸上看到认真。
经历告白事件以后,长琴尝试以成|人的态度对待赛里斯。就像现在,他犹豫该不该坦白今天的事情。是除了诺布以外,他只有赛里斯这个亲近得能够分享心事的‘儿子’,可是他不能拿这种事跟赛里斯说,这是折磨赛里斯。
“他强迫你吗?”赛里斯利落地打破李长琴的犹豫。
被他这样直接地揭开真相,李长琴不觉愣住,最后有点挫败地抹了把脸:“我竟然不知道你这样早熟。”连这种事都猜得准。
“二世……王子原本就不懂忍耐。”赛里斯低声说:“你小心点。”
“你十三岁是吗?”
“嗯。”
“十三岁。”也就是初中生的年纪,很年轻。李长琴突然好奇赛里斯怎能这样平静,想想自己当初知道夜昕跟吴荣发生亲密关系的时候立即就气疯了,还差点枪杀了吴荣。而赛里斯才刚表白,遇到这种事,应该不可能这样平静:“为什么?”
“嗯?”面对李长琴没头没脑的问题,赛里斯脸上现出疑惑。
“二世亲了我,你不生气?”基本上都会吃醋吧。
赛里斯愕然,继而失笑,笑意让那张年轻稚气的脸显得很可爱:“你喜欢的那个人——夜昕,他有没有埋怨过你太过直接?”
“啊?夜昕?他不会。”因为夜昕比谁都要率真,没有人比夜昕更直接。
长琴无奈地回答,但转念一想,猛然理解赛里斯是在抱怨他白目呢。
“啊,你怎么知道夜昕?”长琴记得自己很少提及过去,夜昕的事情应该只有诺布知道。
“我听到你跟诺布叔叔聊天。”赛里斯往水中倒入一些香油,调匀:“我去给你拿些酒。”
“嗯?”话题突然转开,长琴顿了顿,立即知道细心的赛里斯是想让他用酒嗽口,就点了点头。
赛里斯没有担搁,转身就走远了。
长琴回忆刚才的谈话,突然发现自己完全被赛里斯带动,这孩子说话很有技巧。
“赛里斯,真是对什么都很细心。”细心得有时候李长琴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赛里斯,太过细腻,感觉每一件事都有更深的含义。想着赛里斯,李长琴真的很喜欢他,但爱情?不可能产生吧?他们之间像父子一样的关系:“他究竟在想什么?”
“想你。”
冒失的话砸过来,李长琴白了诺布一眼:“你很闲吗?”
“送酒。”诺布扬了扬手中银壶:“葡萄酒,赛里斯从酒窑里挑的,最浓郁的酒。”
一边说着,诺布已经倒了两杯酒,一杯给长琴,另一杯给自己。嘬一口酒,诺布咂了咂嘴巴,享受地叹了口气:“不错,真的很浓。”
长琴挑眉,也喝上一口,的确很浓郁纷芳,酒精含量也相对的高。酒味洗去口腔内残留的味道,霸道地占据味蕾触觉,让李长琴可以专心于品酒,暂时忘记二世的吻。
“赛里斯呢?”
诺布吞下酒液,装做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回答:“他让我告诉你他要去做功课,然后提剑往后院走去了,估计那个木桩今天会被砍碎,我明天得做个新的。”
“……”长琴唇角轻抽,白了诺布一眼:“你故意的。”
诺布嗤笑一声:“我才不要帮那小子装伟大,装冷静,装傻呢。”
“……”长琴气闷,他不知道自己是气诺布的不谅解,还是气自己意志不坚:“难道你也认为我应该跟那两个小孩子搅和在一起?”
“从不!”
“那你这样多话是干什么?”长琴恼怒地低吼:“你想怎样?”
“我只是看不惯那个小鬼压抑自己。”诺布也恼了,和衣跳进浴池里,连酒都洒了,深红色酒液一下子冲淡,化去,但诺布的怒意似乎化不去:“我不是怪你,你的选择很理智。但我就气赛里斯那个臭小子,他没有告诉你英超和彪马受了伤吧?他气得要到后院砍木桩,也瞒着你。这么多年,除了昨晚失控对你吼了了一回,他从来就爱藏起心事,不以真心示人,他这样不苦吗?”
“诺布!”李长琴喊住激动的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激动。”
诺布沮丧地挥掌,拍得池水飞溅,然后又重新倒一杯酒,一饮而尽:“是你太冷静了,显得无情。”
长琴没再说话,他喝着酒,坐下去让池水淹过脖子。
香甜的酒液,冰冷的池水,还有让人产生窒息感的水压,长琴发现自己的思维渐渐清晰。这可能是酒的功劳,也可能是冷水的功劳,又或者是诺布引导了自己,总之他就变得很冷静。
运用头脑思考过后,他说:“诺布,你最近要做好准备。我跟二世闹僵了,又跟皇后那边闹得不愉快,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随时都要逃难,而且要优先为你的家人安排好。”
“以娜纱家族的势力,应该不用太过担心,我会好好安排。”诺布也凝重地皱眉:“二世那边应该不会这样轻易翻脸吧,毕竟他真的很喜欢你。”
“谁知道呢?世事无常,人心难测。”
“嗯。”
“还有,我感觉赛里斯只是将自己区分得太过清楚,将最好的留给我们……是自制力太强了。”说罢,长琴暗叹。他感觉二世和赛里斯都很偏激,一个偏于自私,另一个偏于自律。但无论哪一个,两个受到他的教养,是他教育失败了。
诺布平静下来,想了想,也知道自己是被私情左右了,他重重地叹息:“我可能真把他当成兄弟了,你知道的,除了他不够率直这一点,其实他是个很可爱的家伙。”
“他的确讨人喜欢。”
“对了,八年后你真的要走?”诺布突然问。
长琴看见诺布脸上的不舍,不觉笑叹诺布的感性:“真的。”
历史虽好,但历史毕竟要过去了才叫历史,需要探索才会迷人。长琴爱探索历史,但不爱投入,能够接触古埃及已经足够了,他无意成为历史。
“我会舍不得你,娜纱和哈娜也是。”诺布说着,往脸上扑了一把水。
“我也一样。”
“唉?”
“但我不属于这里。”
“我知道,让你看着我们老死,也是很残忍的事。”
“呵,想不到你还会想得这么深入。”
“行了吧,你又在暗示我笨是吧?我是黄金圣斗士耶,你的荣耀,总是贬低我有什么可图?”
“好玩呗。”
“……”看着长琴无赖地摊着手,还摆了一脸无辜,诺布气极,怪叫:“靠!果然跟赛里斯那小子是一挂的。”
“……”
“他也总爱捉弄我,就是你教坏他的。”
“是你没有长进。”长琴淡淡地损了他一句,翻身出了池子披上衣服:“走了,你慢用。”
诺布顿了顿,喊住迈开脚步的长琴:“喂,二世对你做了什么?”
长琴耸耸肩:“强吻。”
“啊?啊啊啊?!”诺布惊叫:“你有没有宰了他?”
这一回长琴没有回答,他不能回答没有,但事实上他的确没有宰掉那个臭小子。现在回想也是有够不可思议的,脾气火爆的自己竟然忍下了屈辱?真怪诞,或许有一半是因为那孩子的真心,又或许二世在他心还占有不轻份量,毕竟他养育了二世。
而且据他对二世的了解,王子殿下能做到这种份上,的确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只不过长琴今天没有宰掉二世,也是最大的让步了。
两个自私的人,给对方极大的让步……仿佛形成了很可笑的僵局。
长琴思考着,当他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后院练武场边上。赛里斯正如诺布所说,以砍碎木桩为出发点及目标,毫无章法,纯粹发泄地砍着那可怜的木桩。
哚哚声不绝而耳,木削飞溅。
赛里斯注意到李长琴,他脸露意外,连忙住手,心虚地挡住木桩。
李长琴抿抿唇,状似轻松地说:“诺布就教了你这样的剑术?”
“……”赛里斯干笑,没有回答。
李长琴有一点明白诺布的感受了,有时候的确想扒掉这孩子的假面具,让他坦率一点。可是长琴明白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因为自己就是造成赛里斯过分自制的元凶之一。
长琴想了想,他从场边武器架上拿下两柄匕首,递给赛里斯一柄:“我来教你吧,之前约定要教你的武技。剩着这几天学多一点,出行的时候也好防身。”
赛里斯微愕,然后喜上眉梢,灿烂地笑开了。毕竟发生了不少事情,他很害怕李长琴会疏远自己,即使李长琴承诺不变,但直至现在赛里斯才真正的放心。
怀着愉快的心情,二人在烈日下练习,屏除杂念,仿佛真的时光倒流,回到感情还没有复杂化的以前。
李长琴怀念过去,那时候虽然也要烦恼诅咒的问题,但至少不用考虑感情问题。
快乐气氛一直维持到晚上,诺布对此不能理解,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这两个人还能这样轻松自在?
直至夜深时,愉快心情才稍稍沉淀,因为他们准备去见菲尼尔,弄清楚昨晚的事情。
只带了两三名侍卫,他们踏着夜色,小心翼翼地抵达约定地点。打开一座小屋的门,菲尼尔早已经等在那里,见到长琴和赛里斯以后,他脸上露出笑容。
只需要一眼,长琴便知道菲尼尔与赛里斯的不同,虽然有着相同的脸容,但感觉就是不一样。
虽然诺布说赛里斯压抑,隐藏自我,但长琴知道赛里斯哪一面都是真挚的,至少笑容是真正的灿烂,而菲尼尔呢?他总感觉这位小王子才是真正的压抑,被规范教育的王子脸上总戴着面具,对谁都是那一套笑容,一成不变。
“神使大人。”菲尼尔恭敬地行礼,他屏退了左右,仅仅留下他的导师哈图。
长琴也仅仅留下赛里斯和诺布,他们相聚的时间有限,长琴就不客套了:“昨晚你为什么会到我家?”
“那是因为我收到了信。”菲尼尔脸上现出忧色,递上了一卷书信。
李长琴打开信件查看,但那的确是由他们发出去的暗号信。
长琴三人惊讶地瞪大眼睛,他们仔细观察这封信,唯恐错过任何一丝线索。这样仔细地看过以后,长琴确认这是一封模仿得十分成功的信函,几乎每一个细节都做得很完美,除了长琴确信自己没有发过这样一封信。
诡异气氛在几人中间泛开,他们互相猜疑。
李长琴相信诺布,也相信赛里斯,但他不相信菲尼尔或者哈图。长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菲尼尔,而后者脸上除了忧愁,却没有别的信息,而哈图那个傲慢的老头就像一根枯木,一贯的木然。
“我没有发过这样的信。”长琴蹙眉着,严肃地说。
菲尼尔抿紧唇,脸上忧虑更深:“那是有人陷害我们。”
“恐怕是了,我会尝试调查……如果以后还要联系,恐怕得换个方式了。”长琴将那封信拿起来,交给诺布收好。其实他更想说以后不要联系,但是考虑到赛里斯只有这个哥哥,他当然不可以说这种话。
一直保持沉默的赛里斯却突然说:“哥……王子殿下,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一言惊四座,惊诧的目光聚焦于赛里斯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奥义!椰枣树连弹……
第二十八章 双生子
赛里斯发表惊人决定以后,三位成年人决定给这对兄弟独处的空间,均自觉退出房间。
灯光昏暗,菲尼尔额上标记变得模糊,身形脸容如此相似的二人,简直如同镜像。
“赛里斯,你是认真的吗?”菲尼尔怯怯地问,似乎害怕接下来的答案。他无助地抱臂,似乎能籍此给予自己勇气。
赛里斯抬道凝视兄长苦涩的表情,橙光在他映出几道阴影,长长的睫毛,齐整的假发,一丝不苟的打扮。赛里斯仿佛将兄长的形象印在眼中,最后几可不见地轻轻颔首。
菲尼尔猛地抽了一口气,激动得跳起来,脸上布满惶恐:“怎么可以,我只有你!”
“菲尼尔,你冷静点。”赛里斯危襟正坐的姿势不改,他放在双膝上的双手握成拳状,手背上筋络突显,可见用力之深。深得连手心留下血色的半月形印痕也毫无知觉……
“我怎能冷静?你要跟我断绝联系!”
“只是不要见面,我们还是兄弟,这不会改变。”赛里斯苦笑:“哥哥,你知道我们早就不应该再这样会面的,很多年前法老和皇后已经不允许我们这样。”
“但这么多年我们也能够好好地见面,现在只因为一封信,就要结束?连皇权我们都能够挑战,这不过是潜在的敌人而已,我们将他找出来就好。”菲尼尔迫切地探身,双手搭在赛里斯的手背上,他鼓励地说:“我会尽快找到那个人的,你不要想太多。”
“不行。”赛里斯毅然拒绝:“菲尼尔,这件事情是示警,我们应该注意,如果下一回再发生,可能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赛里斯已经反省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弱点,也不会为李长琴带来这么麻烦,必须要排除,而且这也是对菲尼尔的保护。
“……”
“不要再见面了,很早以前我们就应该这样做。有这几年来的回忆已经很好,我不会忘记你,菲尼尔。”赛里斯紧紧地反握兄弟的手:“你永远是我的兄弟。”
菲尼尔垂下眼睑,感受着手上握紧的力道和温度,半晌以后他的柔渐渐褪去,语带怨气地说:“都是为了李长琴对吗?”
“……”赛里斯讶异地看着自己的兄长,这些年来他感觉菲尼尔跟长琴之间一直没有建立感情,甚至可以说保持着疏离感。但他现在听着菲尼尔的语气,感觉菲尼尔十分讨厌长琴。他不敢置信:“菲尼尔?你怎么了?这个不怪长琴。”
“不怪他?”菲尼尔冷笑着,以夸张的语气反问:“怎么能不怪他?你一直就想着他,为着他,现在甚至不要我了!”
渐渐高亢的语气透出极深的厌恶,菲尼尔语中带刺:“你为了他,什么都可以放弃不是吗?包括我!”
赛里斯不敢置信地看着菲尼尔,从前他跟菲尼尔相处得很和谐,还真没有看见过兄长这样的一面,厌恶,暴躁,怨毒……所有负面的情绪都显现了。
“赛里斯,你离开李长琴吧。没有他那个神使,皇后就不会关注你,甚至我们可以实行一个假死计划,装做你已经死掉,然后你可以藏在我的宫殿里,那么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赛里斯吓了一跳,他摇首:“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太危险了!”赛里斯十分苦恼,他安抚激动的菲尼尔:“你想想,我要是藏在你的宫殿里,只要漏出一点风声,你肯定会有很大麻烦。”
菲尼尔听罢,笑了,仿佛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似的。他反过来安慰赛里斯:“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安排的。”
赛里斯却完全放心不下来,他放开菲尼尔的手,看着兄长熟悉的脸容,却感觉很陌生:“菲尼尔,不可以这样做。”
“……”
菲尼尔笑容渐消,他以严肃的表情凝视着赛里斯,完全没有过去的温文尔雅,十三岁的他仿佛能够轻易洞悉人心般,眼神尖锐而且冷冽,你沉声问:“因为李长琴?”
“你一向称他神使。”赛里斯不觉提醒,他不喜欢这样的变化。
“你喜欢他,对吗?”菲尼尔仿佛没有听见提醒,径自说着:“你喜欢李长琴,就像男女感情一般,你被他吸引着,对吗?”
一字一句,菲尼尔毫不留情地揭露赛里斯的心事。
赛里斯惊慌过后不再逃避,他迎菲尼尔的视线。
他们的脸长得一样,面对面就如同照镜子,而更奇妙的是他们似乎能像照镜子一般看见穿方的心事。
“我喜欢他,所以希望菲尼尔不要再讨厌他。”
“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他抢走了你。”
菲尼尔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将李长琴生吞活剥的狰狞模样,与赛里斯一样的脸庞却扭曲得不成样了。
赛里斯默然,他从前感觉菲尼尔不喜欢李长琴,但他从不知道竟然会是这般深沉的恨意。赛里斯起先还会故意在在菲尼尔面前提起长琴的优点,希望这位兄弟能跟自己一般喜欢长琴,但几年前他已经放弃,因为他知道菲尼尔不会喜欢长琴,但他直到今天才清楚真正原因。
抢走?
“他没有抢走我,他救了我。”赛里斯对兄长的观点不敢苟同:“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才不会,即使没有他,你也不会死!”
“菲尼尔,我只有你这个兄弟,我不会忘记你。但长琴的确救了我,他照顾我,给我一切我想要的,我不会让别人侮辱他,即使是你也不可以!而且长琴从来不会对我说你的坏话。”赛里斯知道李长琴也不喜欢菲尼尔,但他从来没有听见长琴说过菲尼尔的不是。
“赛里斯!即使没有他,我也会守护你,他只是多管闲事!”
赛里斯看着菲尼尔,从未觉得这张脸竟然也可以这样陌生。他沉吟半晌以后重重地叹息,决定将从未对任何人剖白的感受全给这位兄弟说了。
“菲尼尔,我从前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讨人喜欢。父亲一再想让我死,母亲也从不对我露出笑容,大家都轻视我。我现在已经明白了,我的出生只是灾厄,人人得而诛之。起初我会活下来是因为皇后想利用我掣肘你,大王兄的死也被归咎于我,我因此被抛下鳄鱼潭处死,期间有半个人为我说半句话。这时候长琴出现了,他救了我。但法老还不放过我,想要将我送离底比斯,迎接下一个不知道怎样的命运,然后长琴又救了我,甚至让我留在他的身边。我原本应该死掉,但他给了我新生,而且还给我希望。他对教育很严厉,但对生活却很温柔,他会督促我教育我,但也会哄我入睡,会关心我身体,重视我的想法,对我寄予厚望。”
“……”
“我很喜欢他,这一点不会改变,即使是你,也不能让我改变……”
菲尼尔安静地听完这长篇大论的剖白,他的双唇抿成一直线,唇角下弯表达他的坏心情。
“这些我也能够给你。”他说。
赛里斯听罢,无言以对:“我知道你会,但这不会改变我对长琴的感情。”
“赛里斯,你听着!这些都不过是平常人会做的事情,他不过是恰好遇到机会,做了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你别执迷不悟!”
“但我正需要这些平常的事情。”赛里斯反驳:“而且他是真诚的,没有刻意营造那种气氛,我就喜欢这样的他。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不会改变心意,而且菲尼尔,我对你不会是助力,我会连累你,所以我说不要见面不全是为了长琴,也是为了你。”
“……”
“我们不要见面了。”
“说到底,就因为他……”菲尼尔闭起眼睛,深呼吸,但似乎这一个动作就用去他所有的力量,他无措地抱着脑袋,哀声问:“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们还是兄弟,以后……可能再过几年。等我有能力的时候,我想带你离开埃及,到别的地方去找新的生活。”
“几年后?”
“对。”
“为什么?”
“别问我为什么,我会将这个当做以后的目标,努力做到。”
菲尼尔的脸埋在双臂间,苦涩地笑着:“赛里斯,你背叛了我,我不会再相信你。”
“菲尼尔?”
“你以前说过我们永远都互相支持,永远在一起。”
“现在也没有变。”
“有,你心里只有李长琴。”菲尼尔抬起脸,目光灼灼,瞪着赛里斯:“那个神使。”
赛里斯突然害怕菲尼尔的目光,那种像要吃人的目光,他猛地站起来靠近菲尼尔,但菲尼尔却避开了他的接触。
菲尼尔细细地打量着赛里斯,低笑声陆续自唇间倾出,好一会以后,仿佛已经将赛里斯烙在眼里,这才说话:“好,我们就不见。”
赛里斯莫明地害怕了,他不安地说:“菲尼尔,你说那个装死的计划,我们调换好吗?我让长琴安排,将你带离宫殿好吗?在外头安排一个地方比较安全,我们还可以经常见面。”
“……”菲尼尔注视着赛里斯,眼中不见情绪波动:“不好,先不论李长琴会不会为了你做这种事,更何况你还始终认为李长琴最重要,我不要。”
“你跟长琴不一样。”
“哼。”菲尼尔不再回应,毅然转身出门,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长琴和诺布进门,看着沮丧的赛里斯,不知如何安慰他。刚才他们虽然在门外,但却能够听清楚里面说了什么,一下子情况变得尴尬。
无语相对半晌,李长琴低声问:“如果你真的想要带走菲尼尔,我可以安排,让你们一起到其它国家去过去。”
赛里斯沉默。
诺布喃喃:“我怎么感觉那家伙怪可怕的,真的没有问题吗?”
其实诺布心里郁闷死了,他想想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只知道呆呆地练武,跟老爹斗斗嘴,哪里有什么复杂心思。但今天见识了这兄弟俩的谈话,肚子里却是千转回肠,完全是让人摸不清头绪。
正当李长琴和诺布苦恼怎么样处理的时候,赛里斯终于说话了。
“不用了,如果菲尼尔说不要,他就不会合作。”赛里斯苦笑:“只有这一点,他跟我很像。”
“是啊,有够死脑筋的。”诺布喃喃着。
李长琴没说什么,他伸出手,稍稍犹豫了,还是拍了拍赛里斯的脑袋。如果赛里斯说希望得到自己自然的关爱,那么他至少能够给予这种程度的关爱,像一位长辈一样,自然地爱护着这个孩子。
“回去吧。”李长琴说。
这仿佛是唯一的选择了,乘着夜色,他们踏上了归途。
菲尼尔的宫殿里,哈图亦步亦趋地紧跟着自己的主人,他能够感受到年轻主人的怒意,闷烧的温度就好比溶炼金属的炉子,足以让坚硬的武器化为水液。
哈图了解主人,但他也必须要提醒:“赛里斯王子已经不会帮助我们。”
“我知道。”菲尼尔咬牙切齿,今天赛里斯的背叛已经成功撕破了他的面具,他狠狠地扫落几块粘土板,闷响过后,粘土板碎裂飞射。
菲尼尔恨声喃喃:“希泰美拉,都是她惹的祸。”
“王子,现在不宜与公主决裂,大局为重。”
“我知道,但总有一天,我要她为此付出代价。”菲尼尔不能原谅她让自己失去赛里斯,恨意让他稚气尽褪,阴鸷表情仿佛酝酿各种报复的手段,制定一个未来的,或者还很遥远的复仇计划。
不可原谅的人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奥义,椰枣树三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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