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找到凤莹玉可以让我有些头绪,可现在却使自己更加心慌意乱。我急切地想知道怎样可以帮到子轩,而当务之急,却是要先想到潜出方丈的办法。
回到泰熙殿,却看见晏龙正在侧室等我。
“你还是来了吗?”我说。
“难道不应该么?”他应。
“没什么应该不应该,”见到这情景,我突然心中一动灵光闪现,瞬间定下主意便故作镇定转身沏茶。背着他,我从手镯中取两粒药丸塞入口中,回身笑着招呼道:“请用茶。”
“你明明知道我想什么!”他的眸光冰寒。
“如果你想要,便拿去,反正也是欠你的。”我略微垂头,放下茶盏轻声说着便凑了过去,趁他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吻上了他的唇。
“你——”
“这不是你想的么?”我早已吞下了圆形的那粒药丸,趁着唇舌纠缠,又将椭圆的那粒化作气雾随着呼吸送了过去,“抱着我。”
那药本是无色无嗅无味,他并没有觉出其中异样,稍喘了口气便将我搂紧,“樱樱?”
“嗯?”
“我本不想取,是想收,你明白吗?”他捧起我的脸仔细端详。
“其实,我想说的是,对不起。”看定了他的双眸,我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五……
万分紧张,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噗通噗通。不出十下,桃花眼中本来有些微的疑惑,很快就变作了震怒,“你为什么从来不信……”
还没有说完,他便软倒在地。
很费力地把他抬到榻上用被子裹好,我又施法与他对换了装。此刻的他,沉静得像个孩子。我不由得在榻边坐下,轻声说道:“真的很对不起,好像我从来都在做伤害你的事。”
“有的话我只敢在这种时候说出口。或许你真的做到了,”我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在这里,有你的位置。”
清秀的月棱眉微微蹇起,象是一个打不开的结。
光看着我心头就有些难受,本想替他抚平,而手伸至途中又收了回来握成拳垂到身侧,“我不是傻子,知道你对我好。而三番两次得来的教训也让我明白了该如何相信别人。以前气急乱说的话一定伤过你,其实自己心里明白你不会做出那种事。我信你,真的相信,但你已不会知道。”
叹了口气,我说得无比艰难,“我清楚这事到最后必定是我的劫难。但如果接受了你这样的保护,便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毫无原则。我希望你们都好。”
看着那眉上的结,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去捋了捋,捋顺了些又接着说道:“你问我为什么只看得见他,其实我也看得见你。只是,他比你先住进来,而且还会一直住下去,明白吗?”
“你们一直都在强调我的身份,可我并不觉得身份有多重要。人总要有些坚持,我不会勉强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只想不要辜负自己认定的事。”
“即便他现在很恨我,那也是我的错,而且我真的撇不下他。不管有没有希望我都必须去设法,这样才能心安。就算我自私吧,为了不辜负自己却要辜负你。有时候会想,我真是何德何能,居然可再一再二得到你这般亲昵。承受不起你对我的好,所以,请恨我吧,这样以后我们就都可以好过一些。”
俊如美玉的面上,微翘的眼睫轻颤,仿佛欲飞的黑蝴蝶,让我错觉他就会醒来。也不敢多作耽搁,我迅速化作了他的模样,又从他身上取下了白玉箫握在手中。
普通的化形瞒不过方丈的禁制,我必须得有他的贴身信物。
“放心吧,给你用的迷|药大概也混了些解药,可能不出半日就能清醒。我这一去就不再回来。若今天这个决定最终成为错误,那我也会想法自己解决。”出门前,我自言自语念叨了最后一句,便飞遁而去。
有了他的身份作遮掩,一路上基本无人盘查,我真是很顺利就出了方丈。
唯恐有追兵,甫一离开方丈,我寻了个隐蔽之处另外化了形,一路狂奔着到了湄水。而抵达后我才发现,如今河的两岸现都驻扎了守军。仙界这边营帐连绵数百里,几乎遮断了整个河岸。而我上次渡河之处更是被重重军士看守,俨然一副加强防备之势。
沿河打探地形,还没走出几步便被巡逻队拦住,根本无法靠近湄水河,更别说去到对面的魔界。使强力更是不可能,除非我想立刻被抓回方丈。
颓然远望,看着青天朗日与乌云密布的分界之间,滚滚岩浆吞吐着威胁,我便想起重见的那天。如今方才知道,我再一再二地靠近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危险。
继而又涩笑,人有七情,恨也可算作动情呢。
仙界这边三三两两的卫兵随意走动,就像散落在湄水河岸的碎石,不时还传来些各部之间的争吵喧闹。而魔界那边,列队森然,号令齐整,巡逻之间步伐有力划一。
隔着仙界的营帐,对面魔族的堡垒发出暗红的光,看在我眼里成了想说而说不出的忧伤。
曾经近在身边的相守,如今成了两岸的遥望,还带着不同的心情。
“怎么又是你?”远远地又有一队稀稀拉拉的兵丁注意到我,走过来便是好一顿喝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老在这里探头探脑,是不是想到囚房中坐坐?”
“没有,没有,”我连忙应道,“我没见过魔界,一时好奇想多看看。这么多军爷在这里,我哪里敢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