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童凝视着点滴液从吊袋中滴落,沿着输液管缓慢流进他的身体。
悦繁坐在床边,冰凉的手指暧昧地描摹着他脸部的轮廓,“不要用这种半死不死的方法来威胁我,很讨厌,知道吗?”指节的力度在下颚处骤然加大,然后慢慢移至喉管。珂童惊恐地反握住悦繁的手,苍白的脸色迅速转为涨红,那只手就像铁箍一样紧紧锁住他的喉咙,怎么也挣脱不掉,被单床罩被他扭动的身躯揉作一团,镜头就像某部恐怖片里的杀人场景。
“死其实很容易。”悦繁松开手为他拢好被汗水浸湿的乱发,温柔地笑着说。
珂童惊魂未定,不可思议地望着悦繁,刚刚想杀了他的那个人难道不是她吗?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在瞬间变换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悦繁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说:“我不会杀你的,但我确实很生气!”
饥饿、虚脱加上窒息和惊吓,珂童现在的脸色估计好不到哪去。
“我很累了,想休息,你出去吧。”
“不行,好戏才刚刚开始,看完了再睡也不迟,不过,就怕到时候你会因为戏太精彩舍不得睡,呵呵……”如果这个表情可以叫做巧笑嫣然,珂童宁愿世上没有这个词!
下一秒,不由得珂童不睁大双眼,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暴力。那个新来的小护工是被悦繁拖着进来的。一个成年人的体重加上这个房间羊绒地毯的摩擦力,珂童难以想象她怎么能够轻而易举的做到。
“你干什么?!”
“请你看戏呀。”悦繁呵呵地笑着说。
“看什么戏?看你杀人吗?我刚才已经亲身体验过了,不用你再演示一遍。”
悦繁提起地上的人。小护工还没站稳,一巴掌就顺势撇了下来,一个踉跄,人又重新跌回地上。
“你住手!这样真的会弄出人命!”她打人的架势有板有眼,珂童完全有理由相信那女孩会性命不保。
“我又没说是假的。”悦繁揪起小护工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就听见地上的人撕心裂肺的叫声。她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在进邹家之前没打听清楚吗?邹家大小姐可不是好惹得哦……像你这样的也配当护工?我要是晚回来几天,那个人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你应该庆幸他还没死,否则,我就活剥了你的皮让你下去和他做伴!”
“对不起,对不起……求你放过我,求求你!”小护工哭得声泪俱下。
“怎么能就这么便宜了你,我的原则一向是‘假一罚十’。小姑娘,慢慢熬着吧,我不会让你死的,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悦繁按着她的头往墙上撞,铿铿的声音格外刺耳,直到鲜血淋漓,悦繁才满意地收手。
当所有人都以为到此为止的时候,悦繁突然打了个响指,门外就平白地冒出两个黑衣人,对着小护工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悦繁看着躺在那儿奄奄一息的小护工,满意地一笑,算是下了赦令。她走回珂童身边,亲昵地揉着他乱蓬蓬的短发,“你看到了?如果下个月交不出设计稿,她就是你的下场!”
这是最有力的威呵——杀鸡儆猴。
珂童真后悔进了她的圈套,那里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悦繁抽身离开,最后不忘在她身上狠狠的补上一脚,“收拾干净,别让她的血脏了我的地毯!”
房间又安静下来,静的可以听到他混乱的心跳,珂童努力说服自己镇定,可是却徒劳无功,他不想再任人摆布的意图是那么明显,谁也没有办法阻拦。
偶尔侧头,珂童看见歪掉的针头里逆流回自己新鲜的血液,色泽艳红绝美,就像画盘里被水洇开的朱砂。从来没有发现,鲜血居然是这么美的艺术,就算不经雕饰也可以荡人心魄。珂童突然有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想被鲜血包围的冲动,他想亲眼看看三年前那种血水混合着雨水的壮观。于是他拔掉针头爬到浴室。躲在浴池温热的水里,就像躲进一个安全的怀抱,他努力回忆着那两车相撞的一瞬,那一刻,他的世界轰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