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离斜靠着垫子侧耳听,似乎是个女人在含着哭腔嚎,期间还夹杂稚嫩的哭声,然而这些都被嚣张的马蹄声掩盖了,是哪位官二代敢在天子脚下这般声势浩大的策马街头?
窗帘掀开,烈阳之下大皇孙齐之允一身金纹流转,发冠之上明珠光彩夺目,然而那一双锐利的眸子却更加耀眼,此刻正微眯着望过来,与车帘后的凤眸对视,闪过几丝兴味和愉悦,卫离悻悻的放下帘子,暗道一声出门不利。
自从太子位定下,她面对齐之允时总会不自觉的心思百转,小心应付,全然不似齐之远的那般随意,齐之允已成一柄绝世名剑,张扬而霸道,那睥睨四方的气势像极了他的皇帝爷爷,谈笑间也会令人心颤。
“没想到二弟也在,倒是巧了。”齐之允把玩着马鞭迈步优雅。
“嘿嘿,我出来偷骑大马,结果被小舅舅抓个正着。”齐之远撅着小嘴答得憨厚,末了又心虚的加了一句,“正巧我也有课业不懂,要请教小舅舅的。”
“哦?什么问题说来听听,为兄也很乐意为你分忧。”齐之允明显兴致不错,耐心的刨根问底,“小舅舅才学过人,就连皇爷爷也是赞誉有加,其实之允也有些不懂的地方想要请教呢,只是小舅舅总是太忙。”
“大皇孙过誉了。”卫离再次恭恭敬敬的行礼,头皮发紧,齐之允委屈的语气实在诡异,那一声声“小舅舅”听得卫离肠胃抽搐,同样的辈分,为什么她会从齐之允的嘴里听出一丝别样的味道呢?讽刺?调侃?暧昧!
拦住马车的女子拧着帕子嘤嘤哭了好久,见根本没人理会,只好将哭声提高了两个八度,脑中仍在温习着背了三日的台词:“奴家一生孤苦,三岁死了爹,八岁死了娘……”
卫离看着女子一身虽不华贵却也优质的绸缎,心中已经对其身份隐隐有了猜测,不禁不耐的低头整理起自己的袖子。
果然,在那女子小白菜的生活中出现了转折,风流倜傥的卫青山驾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救她出了困苦的无边泥沼,小白菜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从此开始了王子与灰姑娘的幸福生活nAd1(只是卫青山这个王子殿下是个窝囊的,敢做不敢当,花言巧语说了无数,却从未提过将女主接入侯爷府。可怜的灰姑娘等的花开花又落,眼看着儿子都四岁了,终于咬咬牙上演十里寻亲,恰好,拦上了难得出宫的卫离。
卫离摸着光洁的下巴破,坏气氛的嗤笑,她忽然想起前世有一首歌期期艾艾的唱“童话里都是骗人的”,真是所唱非虚,她自来到这世界,已经见卫青山演绎了“英雄救美”、“劫富济贫”、“才子佳人”和“安徒生童话”等众多美好的爱情故事了,至今为止竟然没有一个重样儿的!
此时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尽管有随行的侍卫家丁阻拦,仍旧挡不住广大群众的八卦之心,就连大小两位皇孙也是两眼放光,由此可见,八卦之心不分贵贱,太平盛世之下,皇子皇孙同样闲得蛋疼。
卫离眉眼淡淡,当即找了大夫,一边轻轻摸着那小男娃的软软发丝,一边缓缓吩咐:“带她们二人回府,若是这孩子真是我侯爷府的种,自然要接回府中好生教养,以后也好报效家国。”
卫离懒得在一群观众面前表演慈善,却还是将马车让了出来,自己翻身上马却是直接向着皇宫而去,其后的大皇孙微一挑眉,紧随其后,二皇孙慢了半拍,随手抢过侍卫的马高喊“等等我啊!”然而他圆滚滚的小身板哪里爬得上高头大马,吭哧吭哧努力的半天也没法子把自己的小脚丫塞进脚蹬里,气的小正太胡乱挥舞手中的马鞭,抽的那马儿悲鸣不已,而那骑马而去的两人,却早已没了身影。
回到宫中卫离明显感觉侍婢们对她更加恭敬殷勤,进入东宫这变化更是明显,皇上前两日的赏赐依旧安静的摆在他东宫的小书房,除却金银,那个曾在御案陪伴陛下多年的墨玉镇纸其实才是分量最重的宝贝。
一路跟进来的大皇孙歪着头艳羡:“我也不曾得过这样的赏赐,听闻这墨玉坚硬异常,皇爷爷那它不知道砸过多少不争气的臣子,就连父王少年淘气时也曾挨过一下,你如今得了它,算不算也是变相的一把尚方宝剑!”
卫离听得也有些意外,白玉一般的手指顿在了镇纸的兽头上,手指弯弯像是逗弄猫儿一样瘙了下玉石神兽的脖子:“没想到它这般贵重,可惜了坚硬的好材料,用它砸核桃真是大材小用了nAd2(”
“你,你居然要用它,用它...”大皇孙语塞,可看卫离那认真的表情绝不是说笑,顿时怀疑自己想将这样不着调的人招入麾下是否是个错误。
卫离反问:“有何不可?所谓物尽其用,再珍贵的宝物也是拿来用的,我不仅用它于书案之上,还给了它一种新的用处,如此才是不辜负陛下的厚爱!”
大皇孙笑,若有所思的点头,狭长的眸子暗色一闪而过,一双大手冷不丁搭在了卫离的肩上:“阿离,你的脑中总有不同旁人的想法,虽乖张却也难得,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聪慧如此耀眼又怎么能轻易被掩盖!可惜老侯爷把你看得太紧,若是这些年你仍在我身边成长,我必会给你最广阔自由的天空,任你翱翔挥洒。”
“看着我长大的!”卫离被齐之允如同看小弟的关怀眼神看得心中咆哮,你个小屁孩居然敢在老娘面前充长辈,也不怕闪掉两颗大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