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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三弟,­干­!难得这么高兴,多喝一些”“嗯,酒逢欢心千杯少,­干­!”“二弟,你也多喝点,每每见你饮酒,都是龇牙咧嘴比喝毒药还要难过,酒真那么难喝吗?”“这都怪小弟命生的不好,没有口福说来也是怪事,这酒在杯里看着和水哪有两样?怎么一进我的嘴,就变成了刀子拉的口舌生疼大哥和三弟难得这么欢畅,不能因为我扫了兴,好,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来,喝”“这才对嘛!啧,啧,啧,真是好酒”

在一个酒楼上,三名汉子正围桌畅饮此时正是巳中时分,非餐饮之正刻,故顾客稀少除了店伙计坐在一边待凭吩咐,旁无他人

他们又满上酒,东首汉子伸筷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嚼了两下,吞进肚里,开口道;“大哥,你说那讯息是否真实呢?”北首大汉正举杯yù饮,闻言将酒杯放在­唇­边抿了抿,放下杯子,说道:“道听途说,本来不足为信,但空­茓­来风,必定有因人人都这么说,我看十有仈jiǔ假不了”西首汉子端起了水杯,呷了一口,接口道:“张守宽张守望兄弟仗着一路‘其利断金剑’横贯江湖,罕逢敌手二人声名两三年间鹊起武林,确令人艳煞羡煞,可膝下亲传都如此了得,为何张世坚一直落落默默,不行什么大作为呢?要不是儿子的张扬,真还不知道江湖上有他这么一号”北首大汉道:“这张世坚也许是生xìng使然,恬淡好悠,不喜招椰是以深藏若虚,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直到张守宽张守望兄弟行走江湖,才真人露了相两个儿子武艺是他一手造就,他们轰轰烈烈,声名响彻云霄,为天下人所景仰,隐隐然已问鼎武林至尊宝座‘树高千尺,为根所授;河流万里,由泉之予,’张世坚本人武功虽然鲜有人见识过,但其子名声在外,究本溯源,知是他之功‘虎徒无熊师’,可见他武功之高,登峰造极,无法想像这点彰明较著,谁又看不出来?”

“他这次外出,偶染重疾,溘死他乡,”说到此处,突然闭口诡秘的向四外瞅了瞅,轻轻对二人耳语了几句,又说道:“他临终之前,将锦囊交给了身边唯一的侍从——张平,让他转交二子”西首汉子立即欢笑溢面,喜道:“听说张平就在附近,­肉­送到嘴边上来啦.!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寻去经大哥这么一说,对锦囊我还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说着,身子霍地立起,举步yù行东首汉子眼神中流露出了不以为然之sè,忙道:“且慢,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强将手下无弱兵,张世坚既然这等厉害,他的侍从自然也非同小可,以我们三人力量是否有把握把锦囊抢到手呢?再者,得锦囊的yù望不知已染红了多少人的眼睛,他们虎视眈眈,志在必得,我们卷入漩涡之中,就怕锦囊得不到,反贾其祸”北首汉子心下不快,嗯了一声,道:“据闻张平只是张家一个仆人,武功平平一个三岁孩童手里拿着一块足锭黄金,无大人陪佑,我们不去夺,还等什么?迟了,锦囊落到张氏兄弟手里,你再想夺又怎夺得来二弟总是不爽快,做事瞻前顾后,偏有这么诸多虞虑要想成大事,必当勇往直前,不该有些许顾忌,所谓富贵险中求,若不犯险怎得富贵?况且这事是险是夷还可两说,那些能人异士,武林高手自命清高,是不屑抢这锦囊的,我们“扬江三鬼”名气虽然不如何响亮,但要震慑一些无名鼠辈,还不成问题得到锦囊,啊哈-------眼见这等好事,我们怎容错过?”

说着哈哈大笑一阵,又道:“二弟,你若害怕就由我和三弟前往,你静候佳音便了”东首汉子经他一激,豪气充塞胸臆,踔厉风发,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兄弟共生死,同进退,我岂能不效片劳,凭空来享你们的胜利羹果好,咱们现在就出发,众志成城,锦囊焉有不到手之理”话一说完,三人俱开怀大笑

一残凤折翅

一祸水

乌云蔽rì,yīn霾漫天,乾坤之中笼罩着一股杀气湘西古道,曲径幽深,一棵参天白杨随风摇摆,树上两只乌鸦不时发出凄厉鸣叫使人置身其间悚怖愈甚,此处虽是穷乡僻壤,但行客却不稀疏,饶是行人众多,也俱满面怔忪,惶惶而往一时风声鸦唳,人人自危

蓦然间,对面山谷发出一声哀号,那声音四处回旋飘荡,犹如鬼哭狼泣,众过客更是毛骨悚然,悸心重重,放足疾奔,只恨爹娘少生自己两条腿

随着一阵马挂銮铃之声,一骑高头大马驰到一名行客面前马上之人二十上下年纪,面如冠玉,一双眸子宛似两颗黑珍珠镶在眼眶之中,咄咄散发着矜伐之气,令人不敢迩向他身着白衣,头缠白巾,银装素裹之中,颇显英俊非凡他提缰勒马,对眼前行客道:“请问------”甫一张口,行客望了他一眼,便战战兢兢地说道:“这里鬼气森森的,不宜久留,还是快些离开为妙”又支支吾吾,不知说了两句什么,急忙绕过马去,发足狂奔

马上白衣人甚感惊奇,“我脸上有瘮人毛吗?他怎么见了鬼似的,吓成那副德xìng?”环望四周,再一想刚才过客涅,方明其理淡然一笑,道:“这算什么?便是鬼门关阎王殿,走上一趟,又有何惧?这么胆小真枉生为人”回头望着那过客去处,一时之间,鄙夷叹惜充溢面上目光又在四周一扫,霎时,一脸焦灼将其他一扫而空扬鞭打马,便yù前行

这时,山谷中又传来一声悲吼,声音有如雷霆,虽然相隔极远,却清晰可闻,白衣人一惊,略一沉凝,驰马循声而去,山路嶙嶙崎岖,马一阵飞奔,倒也履险如夷,行出约莫里许,再往前方,荆藤载野,林木满路,草木掩映之中,更有涧水潺潺流动,乘马根本就无法通行

又一声吼叫传来,白衣人心头更是一震飞身而下,将马撇在一边,拔出配剑,开路徒步行去越涧攀山,一阵疾行,远远听见前方有人语之声,暗道:“他是不是在那里呢?这次可不要失望才好但愿老天保佑,让我快些见到他”心念间,一阵飞跃,片刻奔上了一座大山

站在山顶,鸟瞰而去他居高临下,看的清清楚楚,在下面山谷中,站着三名汉子,他们或刀或枪,各持兵刃,俱是一样的黑巾裹头,身着青衣,相貌凶恶,只是一胖一瘦一矮各具特sè在他们脚下,躺着一个中年人,看其服饰,依稀便是自己要找之人

“张平,快点把锦囊交出来,要不然我立取你的狗命”胖汉子一挥手中的钢刀,指住了中年人的咽喉,高声呼喝,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往复,悠悠传了过来白衣人心弦一紧,同时也松了口气,暗道:“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他了,”他脚尖点地,飞身纵下,落了五六丈,尽力将衰,脚尖又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一点,又再跃下因为山势不算太陡,他下跃时可自如拿捏分寸,也不至于落空如此三跃两跃,便到了几人身前

由于他身法太快,犹如天神突然降临一般三名汉子愕然对望了一眼,目光又一齐向这不速之客投去胖汉子大声吼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话犹未了,躺在地上的中年人一眼扫到来人,脸上蘧然动sè,惊叫道:“二------少爷,你终于------来了”语气之中好不欣喜瘦汉双目圆瞪,上下打量白衣人,目光瞿然为变,也惊叫道:“二少爷?阁下可是‘断金双剑’中的张守望张二侠吗?”

白衣人对他毫不理睬,注目望着躺在地上的中年人——张平但见他身上血迹斑斑,左肋一个伤口卦还流着血,想他在这三人的威逼之下,不知受了多少苦楚不由热泪盈眶,悲声道:“你没事吧?”张平恨恨地道:“我有--------事没事不------不大紧,你快把这几个恶人杀了”说完这话,本来还烁烁放光的双目突然没有了神采手里一柄寒气砭人的青锋短剑也掉在了地上

三名汉子俱都退后一步,脸上暗现惶恐之sè对方虽然没有回答,他们也已料到十分,这对手实在太过厉害,若在往常,当此情景,他们早已逃之夭夭了,但今时不同往rì对头

有一件况似吉光片羽的物事,自己得到后有莫大好处若失去现在这个机会,恐再无得到之缘,定然赍恨终生,直是机不可失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们硬起头皮,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矮汉子壮了壮胆,哼了一声,对着白衣人一声冷笑,道:“张二侠,你虽然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但我们兄弟是不会放在眼里的我们人称‘扬江三鬼’,你能耐再大,终是血­肉­之躯,又怎斗的过我们鬼呢?识相的快叫张平把东西交出来,若不然就叫你们两人也一起变鬼”尽管强自镇定,声音仍难免有颤

这白衣人正是张守望张世坚外出访友,归途中不幸暴亡这事数rì间便轰传武林,张氏兄弟在襄阳家中也闻到了消息二人惊疑中如坐针毡,洵不安宁,遽遽然离家别母,探明路径,马不停蹄,连夜赶来两人一起终究目标狭隘,不易寻找,于是兄弟二人晚聚早散,分头探寻,但也恐生出事患,对己有所不利,他们不敢相隔太远,以便危急时有所照应

此事在湘西已沸沸扬扬,张平成了当地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不管识与不识,都知其身高六尺,面sè蜡黄,方面大耳,左额有一片青记,四五十岁年纪,说话嗓音沙哑,微有口吃便是当地的百姓从旁人的言谈中和在别人打探问询之下,对他的形貌特征都已是耳熟能详

张氏兄弟一路探询,已索定张平便在左近一带,于是二人不出方圆十数里,策马辗转寻找他们已从旁人口中得知,张平手中拿着一件重要物事,人人垂涎三尺,都想据为己有他现在跋前疐后,进退维艰,若不得自己兄弟相救,恐怕寸步难行虽然几rì来的所闻处处印证着父亲的死讯属实,但他们聊以自欺,强宽慰,拼力的去认为父亲的死只是谣言,他仍在好好的活着

张守望左右巡视,只见张平一人在此,不见父亲身影张平与父亲应该形影不离,以供驱唤,现此情景,他又岂有不匡晓噩耗果真之理?再自欺欺人这时也无法自我譬解了尽管已有了心里准备,但传闻惊天确凿,一时也不堪接受,胸口被一件莫名的东西重重撞了一下,忽然间痛彻心肺毕竟父子连心,月前分别时还神采奕奕,容光饱满,不想寥寥二十几rì,便已yīn阳相隔,人鬼殊途想着父亲多年来的慈爱,柔肠碎裂,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响了起来,好像是和尚在给死人做法事,又仿佛是道士在超度亡灵,声音哀婉凄切,抓人伤角他胸中一恸,立即悲如泉涌,嗓子一涩,泣津便yù大开张守望心中清明,知眼下不是伤情时候,料理这三名汉子才是当务之急,这悲痛也懂得事情的轻重缓急,方一萌生便又钻进了内心深处他强树豪情,昂然而立

张守望听矮汉自称“扬江三鬼”,自己从未听说过,料想武功也好不到哪去眼见张平神sè昏暗,奄奄一息,显已命不长久,更是悲愤填膺,大吼道:“你们无端害我家人,我让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一晃手中之剑,直刺矮汉面门

矮汉一声惊呼,闪身避开,手中钢钩一晃,意yù索向张守望咽喉也许是由于过于惊惧之故,钢钩在他心力奋奋催动之下,只在手中微微发颤,不能前进分毫虽然对手兵刃未能递出,张守望身形仍是一矮,竭轻云,削其手指矮汉“啊”的一声大叫,跳到了一边他进招时,手漫于心,不听使唤,但躲避敌人攻击,xìng命攸关,危急时刻,腿保命之念竟先于心,未等头脑发号施令,双足已自挪至一旁

矮汉一声大叫不要紧,使得瘦汉脸上肌­肉­一跳,这一下子再也不能收拾,带的浑身顫抖起来,似是无比惊心,突然之间,好没来由一声大叫,转身便跑他绰号有一份鬼字,却是这样的胆鞋平常都是鬼吓人,可今天世事颠倒,人把鬼给吓了,看来他做鬼也只能做个胆小鬼

“二弟,你还想不想得锦囊,这么胆小怎么成大事,快回来,别污了咱们一世威名”瘦汉止住了脚步,转过脸来,身子仍在簌簌发抖胖汉面上泰然自若,心中却也惶惶已极,若不是yù念波涛汹涌的怂恿与逼壮,他定然先二弟而走,既然利关重大,又怎肯轻易罢手这一战虽然掩伏着自己前所未有甚至rì暮途穷的凶险,但也充满了诱惑尽管自己三人身份与对手判若天渊,甚有悬殊,能够得胜不过万里之一,然便是这万里之一,就给他注入了无穷动力,为了这万里之一的消,感觉拼一拼也值得

矮汉在张守望叫的攻击下,左躲右闪,也许是自卑心在做怪,明知自己不是对方敌手,必会落败,多作无谓争斗也是徒然,所以,钢钩虽然在手,却缚手缚脚,挥舞不出胖汉以为他是受张守望剑法所束,钢钩不得施展他对矮汉的武功甚是明晓,知他功夫得高人传授,钢钩招术自有独到之处,甚是了得,手下不知伤过多少高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眼见张守望较招术变变幻幻,很是瑰丽,可仔细推来,却也平淡无奇,对手只是用的平庸武功,便已将自己的兄弟打的不仅没有了还手之功,连招架之力都快没有了,真实功夫显露出来,那还了得惊异归惊异,得锦囊的决心却丝毫不懈叫住瘦汉之后,一甩钢鞭,纵身向张守望打去

张守望耳听脑后生风,身形微侧,回手两剑,逼退胖汉,较招术连绵不绝,紧攻矮汉

胖汉甫退又起,晃鞭向张守望连进数招方才虽被张守望逼退,但感觉他招术并不如何jīng妙,自己明明可以抵挡,只是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其实,这是因为在江湖之上,自己籍籍无名,而对方声名显赫,与其相持,有小巫对大巫,相形见绌之感,自愧弗如之下,不自禁萌了躬让之意,这尚在其次,主要的是对手的武功可谓炉火纯青,已臻化境,举手投足,说不得便可开山裂石震江滔浪自己区区­肉­身怎堪他一击?懵懵中悚悚万端,下意识的谋求退怯,不思相抗可他骁勇彪悍,不同于因内心的畏惧致使行动趑趄畏缩的矮汉,他为偿私yù,可以忘乎所以,一往无前,刚才的退避是内心潜在意识搞的鬼,实非出于本心意愿这懵然的退缩更激发了他舍命相拼的决心他全取攻势,一鞭甫落一鞭又起,招招成风,带的张守望的衣带呼呼飘动嘴也不肯闲着,不住的啊啊大叫,这也给他助长了不少声势

张守望虽然腹背受敌,却也应付自如他身子纵转腾挪,灵似狸猫,胖汉钢鞭不仅打他不着,几次还险险问候在矮汉身上手里长剑变成了一只银光灿灿的凤凰,纵横飞舞,对二汉如胶似漆,紧紧跟随虽然心中迫不及待的想立马解决战斗,手足匆忙,可眼睛却好整以暇,颇有闲情逸致的不断瞥向张平

矮汉有了胖汉的相助,士气为之一盛,但心中仍恐惧肆溢,钢钩虽有了反击之相,但夹手夹脚,仍是不应心意激战中,张守望一近来,他举钩上撩,却不知为何,钢钩有偏,未能挡住敌剑慌乱中,双足疾挪,避开了来桨招虽然避过,但仍未逃脱敌剑的笼罩,只要张守望手腕一翻,剑光斜送,他再也难逃噩运矮汉在江湖摸爬滚打了十数年,阅历何等丰富,其中过节儿,他又岂有不知,霎时间,登感落rì已去,万念俱灰

谁知张守望手腕一抖,挪步收剑,重新刺来皇皇之中,矮汉不由一怔,他自问武功虽然不行,但见识高超的很,一般不容易走了眼按理说自己此次再无幸理,可他为何收了剑呢?虽然同时自己同伴的钢鞭正向他击来,但他可向前一跳,顺势将自己刺死,也解了鞭击之危,又何必躲闪呢?是他心慈手软,不忍下手?他怒目喷火,睚眦yù裂,似是对己方三人恨之极矣,又怎有不忍伤贼之理?是他胜算在握,故意在玩猫捉老鼠,看样子不像;是他过于激愤而一时失手?可他是高手中的高手,又怎会有这个失误?又难道他是能力所限,只能任由自己在剑下逃生?若这样,其名与实质却是天差地远,简直不可同rì而语,他真的是欺世盗名吗?此即他无暇多想,诸念在心中电光石火,一闪而过可突然之间,他也锐气大增,跃足避开张守望的攻击,钢钩倏地出手,向张守望逼去这一来,钢钩收发尽意,挥洒自如,仓惶之心也已宁静

瘦汉似看出了便宜,疾步奔来,也加入了战团

三人一刀一鞭一钩将张守望裹在中间矮汉的振作本已使他的作战不再那么轻松,瘦汉这再一介入,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张守望身手虽然不凡,可刚将一人缠赚另外两人立即从侧面攻来,不得不分手招架在三人连环攻击下,他左支右绌,险象环生那矫健灵活的狸猫容姿已付诸而去,被一步三摇的醉八仙步伐取而代之;较的凤凰身影似是经风吹雨打,沦落为落塘草­鸡­,不再那么奇幻;眼睛瞥张平的空闲也已被杀气腾腾的刀来鞭往所夺去,全神贯注应对危机三名汉子的招数在他眼中不过是拙手笨脚的花架子功夫,不值一哂,可就在对方这不堪一睹的功夫下,他竟忙手忙脚的穷于应付他并不感到奇怪,这种现象对于他来说是见怪不怪的了他每一剑出,都以为能制敌于死地,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手上总是和他意见相悖

张守望一个不小心,被瘦汉一刀砍乱了发髻“扬江三鬼”jīng神更振,胖汉与瘦汉鞭刀同发,齐奔对手双肋,张守望身子向后一退,矮汉钢钩索腰奔来张守望长剑倒竖相格,矮汉突走险招,钢钩向向胸前一带,和身扑上,这一招又快又狠危急之中,张守望斜跨三步,躲开了对手之击,身子晃了三晃,差一点跌在地上他看的明白,幸好自己见机甚快,若躲缓片刻,前胸必会被敌人钢钩护手刃口所伤,自己xìng命顺便也就交待了虽知在虎口中拣回了一条xìng命,悬悬没进了yīn曹地府,可他心不惊­肉­不跳,好似吃了一颗定神丸

胖汉晃了晃手中钢鞭,道:“姓张的,你不行了,快乖乖地弃械投降,叫张平交出锦囊,我们可饶你不死”

张守望昂然而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心道:“男子汉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睁着你那两只狗眼也不看清楚些,你爷爷又岂是屈服于人的人?”虽然身处险境,­肉­快到了砧板上,但心安若磐石,丝毫不惧,他不是英勇豪迈,视死如归,而是胆气豪壮,无视危险害怕在他心目中是一个很陌生的词,因为打出娘胎以来,从来就不知害怕是什么滋味不懂得害怕又怎尝受的到危险的意味

瘦汉叹息一声,在一旁道:“大哥,江湖上的传言我看不见得全可信的过,他武功不过如此,比我们带强不强,可名气却不知比我们要大上多少倍,真不明白是怎么混出来的?要不是今天见识见识,万万想不到传言有时竟能作到这样浮夸虚假锦囊之说恐怕也是风言风语,不见得有多靠谱,即便是有,我们得了只怕也捞不到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招来一身麻烦我们还是走吧,锦囊谁爱得谁得”

胖汉眄了他一眼,道:“嗳,武林中言之凿凿,又怎会尽是虚言,他武功高强错不了,锦囊其事也不会有假他一定是得了什么铂功力大失,锦施展有了大碍,所以我们兄弟才能轻易得胜,要不然我们还不见得是他的对手,这分明是老天眷顾,有意把锦囊送给咱们”

听他这么一说,瘦汉也突发奇想:“是不是近来我们武功大进而尚不自知?对,大有可能张守望在江湖中响当当的脚sè,不知令武林中多少人闻风起敬,谅来武功绝不同凡响是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功力大涨,再加上大哥那一番道理,他在某种情由下,功力大跌,二因相汇,才换来了今rì轻费吹灰之力的大获全胜反正锦囊已唾手可得,是实是虚还是看一看比较好,人们都说的那么肯定,确实也不像假的”他虽然志在得胜,但胜利来的太过容易,大愈逆料,不经意下浮想连连,迷了头脑

矮汉说道:“还是大哥思虑周详,料事如神”话锋一变,又道:“姓张的既然不知好歹,我们也无需有好生之-------”话未及说完,晃身前冲

瘦汉猛然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话头:“不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要享渔人之利”说着,抡刀奔出

矮汉的一步还没冲完全,急忙又收回了脚步,与余人同时扭头而望只见张平身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人那人黑巾罩面,一身青衣,正撕开张平衣襟,不停搜索他们与张平相距不过两三丈之远,那人竟神不知,鬼不觉,犹似鬼魅,倏忽而至,几人都是江湖中人,耳目何等聪明,便是飞蠓在丈前飞过,都能辨其形,鸢隼在高空掠过,都能闻其声一个大活人,竟然悄无声息,杳若无形,瞒过了四人八只眼目,诸对灵耳,真咄咄堪称怪事

自己一番奔忙劳苦,若为人作了嫁,岂不冤枉?胖矮二汉顾不得惊诧,不再理会张守望,也提兵刃向那人奔去张守望恐失却什么重要东西,也挂念张平安危更是汲汲皇皇,纵身冲去四人瞬间前还势如水火,打得沸反盈天,可蒙面人的出现,却使他们同仇敌忾,互不再争

瘦汉当先赶到,也不叙话,长臂一扬,刀烁金光,势若闪电,向蒙面人斫去蒙面人正伛身探臂在张平身上摸索,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知有人侵近,待听得头顶风声飒起,身形一偏,左足陡地蹬出瘦汉单刀落空,左腿却被人踹中,一个筋斗,翻倒在地,刀招卦未收,狠狠地砍在了地上,刀身嵌入土中,只留刀背在外面依旧闪着灼灼光芒

刹那间,矮胖二汉也如狼似虎,扑趋而至蒙面人电目一扫,单足点地,腾身而起,有如一只大鸟一般飞掠而去二汉注目观之,见他手里似是拿着一件物事自己辛辛苦苦,将要到嘴的东西又怎能拱手与人?当即奋勇追出看着蒙面人两面靠万丈高壁,一边临无底深渊,逃到了一个去路在天的腰崖之下那里只一条嶙峋小路通往这边山谷,别无外出之路,二人追击中已将此路堵死,他若想逃脱,除非Сhā翅飞上天去二汉心系锦囊,甚恐为蒙面人所得,眼观身遭形势,他们喜兴不已,均为蒙面人因得意忘形而择路不当,使自己身陷绝境而高兴至于自己是否是其敌手,早已茫然不顾,对张守望在后,瘦汉落单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也弃之不管,心中只一个意念,那就是杀死蒙面人,夺得锦囊

就在他们因觉己方已稳cāo胜券,锦囊万无一失而轻缓脚力之时,蒙面人竟游壁而上二汉并不怪诧,料想他用的是壁虎游墙术之类的功夫,知此种功夫极耗内力,即使有二十年上乘功力,要爬上五六丈也甚为艰难,而且还要大费时刻蒙面人功力再深,造次之间,又能爬上多高?就算时间充裕,让他爬上个十数丈,终是逃不了生,待功力耗尽还是得掉下来自生自灭,摔成­肉­饼,那倒是好戏一超只是自己没那么大耐心等待那一时刻的到来他们虽不惊慌,却也催步疾趁,打算他未及临高之时,自己赶到,剁成­肉­泥,省的让他无所谓的再多等那么一会可等他们临近之时,才看清,原来在悬崖顶上,有一根绳索垂束下来蒙面人攀援而上,也不知是故意气逗二人还是气力使然,上行款慢,待得他们到崖边时,他只上升了三丈之高那绳索在他攀附之后,却是寸寸皆断,显然他是催用内力,有意使之

胖矮二汉眼睁睁看着这个窃己功裹之人在视线中徐徐逃去,却无计可施,怒极暴跳,身上所携暗器倾囊而出,奋力扬掷叵耐功力有限,蒙面人又已升高,除了山壁被暗器投中而吃痛,连连发出铮之声供他们出气之外,别无宣怒之实

张守望拔足也追出几步,只听得身后一声呻吟,回过头来,见张平双目正凝望着他,面sè凄楚,口­唇­大张,似要对他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来张守望一看他那惨然面容,不由痛怛于心,两行眼泪顺颊流了下来他可谓是自己家的老家人,一向任劳任怨,对自己家忠心耿耿他一脸尸气,自是命在顷刻他落此结果,全因自己家所累,他虽然年纪已自不轻,但也未逾盛年,若不是此事乾,又怎会遭此天妒?

他急足奔了回来,弯腰看着张平,口鼻一阵酸涩,滴滴热泪落到张平的脸上,嘴­唇­翕动,想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张平望着张守望,脸上渐渐溢出了笑容,一阵气喘过后,又张了张嘴,舌头奋力挑动,想说些话语,可只轻轻“呀”“呀”了两声,气息一沮,昏了过去张守望一声大叫,眼泪滂然而下望着这个昔rì为自己家为牛为马终rì碌碌不堪却又常常忙里紧闲陪自己谈天趣心而近rì来又不知受了几庶苦难终为自己家鞠躬尽瘁的家佣,心中的感激怜悯哀痛不足以用语言来形容

张守望伏在张平身上,痛哭了一顿,举起头来,只觉天地茫茫,漆黑一片茫然无主间,将张平横抱了起来走了两步,“嗵”,一件物事掉在了地上,他木然不觉,依旧抱着张平,挪步前行他方寸已乱,什么锦囊失去?什么为张平报仇?已然漫之身外他如失了魂一般,只是抱着张平行走也许这时他都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瘦汉中了蒙面人一脚,这一脚吃的他好不疼痛,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无论如何手脚也不听自己左右张守望回到张平身边,他心中又是着急又是害怕,急的是自己受了伤,行动不得zì yóu,怕的是张守望会找自己算账看着张守望心里有无穷的恐慌,有意目光旁挪,不再看他,但说也奇怪,双目犹如中了魔一般,不任zì yóu,对其仍寸光不离,皇皇之中,生出妙智,他身子蜷起,腿臂合抱,涌身滚进了一片草丛之中,虽然那草高不盈尺,不足以隐身,但双目一下子离开了张守望,惶乱的心却也宁定了些可不知怎的,眼神还没得一刻的休息,便又向张守望投去,方淡轻的恐惧又浓重上来待见他神情呆滞,魂魄好像被人偷去了一般,便也不觉如何害怕了从张守望怀中的张平身上掉下了一件物事,他也看在了眼里,好奇心起,总想上那是什么东西,可内心有一个无形力量在拦阻着他,不能自制

等张守望走远,他才爬了出来拿过那样物事,见是一个包裹,将包裹打开,里面仍是一层包裹,再打开,里面依旧是包裹“里面一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否则他收藏不会如此慎重,会是什么呢?”心疑中,又打拆下去直拆了十一层包裹拆完最后一层,见里面是一个什锦小盒儿他满脸迷惑的打开小盒,一下子便惊呆了,里面花里胡哨,有一样东西,他将那东西拿出,在眼前一看,大是兴奋,立即骨鲠在喉,不由得一声大叫:“大哥,三弟,锦囊在这里,我得到了”他远远听见了两个同伴的詈骂之声,料想他们没有追上蒙面人,现在锦囊已到手,蒙面人是否得捕已无关紧要,于是开口相唤,话一出口,才知鲁莽周围不只自己弟兄三人,恐怕也不仅仅是加上张守望和张平,说不定还暗伏别人若被他人得知锦囊到了自己手中,前来夺痊那自己这锦囊之主必然难以长久可话一出口,后悔已迟

尽管蒙面人已逃的无影无踪,胖矮二汉却仍在破口大骂他们把自己将张平打成烂泥已毫无反抗之力锦囊本已是囊中之物却未能掌握时机去搜他身的懊憹和对锦囊在自己不畏艰险汲汲争取之下眼见已然得手却终于功亏一篑的嗒丧全部融为对蒙面人的恨毒虽不知蒙面人是何许人也,却也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狗血喷头心中愤懑虽极力宣泄,但他们却无半点痛快意味可一听得瘦汉之呼,犹如天上掉下来一个金元宝,立即神清气爽,心意极尽喜乐他们一同住口,齐向瘦汉忭跃而来

瘦汉的一声呼唤,也惊醒了张守望张守望头脑一震,回转了身来

瘦汉待胖矮二汉奔近,一晃手里的锦囊,道:“锦囊在这里”胖矮二汉齐声大笑,笑声充满了兴奋与餍足,声冲霄汉,直遏行云胖汉一阵痛笑过后,低声道:“此事切莫张扬,若传扬出去,为外人得知,不仅锦囊难保,恐怕我们还会有杀身之祸”矮汉道:“那还用说,只怕有人不守口如瓶”说着伸手指了指张守望胖汉撇嘴一声狞笑,虽只一声,却充斥着杀机矮汉会意,道:“对,杀人灭口,免留后患”胖矮二汉相视一笑,提兵刃便向张守望冲来刚才的一番打斗,使他们对张守望此即的能耐已了如指掌,知合自己二人之力,杀他绝不成问题

张守望对他们的话也听到了一鳞半爪,已猜到了他们的动机,也知以自己一人之力对付不了他们中的二人若孤身逸去,他们势难追上,但那个心他连动都不动得闻锦囊是父亲留下的遗物,而且关联甚大,只算计自己不能让它失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回还有张平被摧残成这样,这个仇无论如何也得报至于自己不走,也不见得有何补益,既保不住锦囊不失,也诛戮不了仇人,还大有可能把命搭上,这一点他连想也不想反而觉得他们主动来找自己正好,要不自己也得被动的去追杀他们

他又看了一眼张平,见他形相扭曲,眼睛闭的紧紧的,呼吸一点也没有了这是与生以来看到的令他最为沉痛的景象刚释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几次想将他放下,都难以割舍,倒像他在自己怀里就有转机活过来,可一放下,便永永远远的死去了直到敌人临近,才忍痛把他放下他强烈克制心中情yù,准备以逸待劳,静迎二汉出击,可这一上感情,,一颗悲恻的心总波澜起伏,无法宁静,甚至浇火愈旺,神智又有些恍惚起来

胖汉逼近张守望,朗声说道:“张二侠,不是我们兄弟心狠手辣,非要赶尽杀绝,实是留得你xìng命对我们威胁太大,不过请放心,一定给你个痛快,不受零罪”他说话的功夫,矮汉尾随而至,二人双刃齐出,奔向张守望张守望身形电转,还剑递出

张守望悕轸缠身,使得头脑略有迷蒙,出招有些剑不达意,往往招出无义,有时一剑刺出,毫无伤敌实质,连自己都不知意所何为,这一来,使骈力武功本在他之上的胖矮二汉更占上风胖矮二汉招招狠毒,剜心索目割喉撩yīn,无不极具辣手之能事可张守望终赋盛名,抗敌虽力有不逮,又心神不属,但较仍富于变化,尤其在危难时刻,竟怪招横生胖矮二汉一时要让他授首,却也难能

太阳使尽浑身解数,冲破了种种阻力,总算探出了头来一睁眼,便看见在一座大山的角落里,一只野犬正飞似地追赶着一只兔子,二兽的距离在它视线中慢慢拉近那兔子受了惊,没命价的奔跑,怎奈气力不济,终被犬一捕而获兔子拼命挣扎,太阳知道这不过是它垂死前的一次放情运动罢了,因为它以后再也没有舒展筋骨的机会了这种场面它见的多了,早已总结出弱­肉­强食,优胜劣败这条千古不易的真理上天就是这样的不公平,他任由弱者受强者欺凌而坐视不理,可他又是公平的,只要有付出,便会有回报,尽管那回报有时得不偿失,会给人带来失望与遗憾,然而,“卧薪尝胆,三千越甲竟破吴”;“破釜沉舟,万里秦川终归楚”也无数次演绎着华夏历史生存成事的与否主要取决于你的意志是否坚强,你的求取是否正分,太阳也许就深知其理,所以才坚强不屈,踔踔相争,终于得脱云封雾索,重现苍空那只野狗经过不懈的努力,,追上了兔子,满足了私yù,它嘴里的兔子奋力挣搏下的再生之望却成了痴心妄想永不得实现与它们同属一片蓝天下的张守望与胖矮二汉也正为谁兔谁狗而搏拼

当然,太阳也看到了张守望在胖矮二汉的攻击下,那时跌时撞,时趔时趄的身影它借着萧萧风声,为张守望发出阵阵哀悼声,似已确定,他已是困兽犹斗,挣扎已自无谓它眺观万世,争兔逐鹿之景司空见惯,因为通斥种情况,张守望只有兔死狗口别无选择它看着张守望从呀呀学语,慢慢长大,自也感情深种,便在自己眼皮底下,这朵吐蕾初放的花朵,未及盛艳就将凋残,又岂有不伤心之理它那哀悼声越来越浓,突然带动川鸣山啸,呼飏百里,犹如楚歌四起,哀婉逼人又有笛胡并喧,大奏哀乐,争着抢着为张守望送终

尽管张守望已狼狈不堪,但求生的本能使他进攻退守,仍尽巧妙猎猎狂风拍打着山谷,又从两侧传来了隆隆巨声,使人振聋发聩,张守望却冲耳不闻,他心中除了悲伤已别无所物,拒敌的意识只在手上极力发挥他武功本就不及二人联手,这气质再一不佳,时间不长,趋避便已变的怠滞,迷迷糊糊中,左肩被矮汉钢钩带中,疼痛彻骨二汉欢呼中,两件兵刃又乘胜击来

张守望肩上挂彩牵动头脑一凉,一下子爽明了许多,同时对二汉的仇恨溢涌心头:“是他们,害了张平xìng命,是他们抢去了锦囊”心中狂气勃发,不理敌刃袭身,长剑狂风般向二汉扫去,这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打法他内心已自癫狂,本来一颗容不得惊恐的心变得更是无所畏惧,一意夺取敌人xìng命,别的毫不顾及矮胖二汉却觉自己xìng命何其珍贵,又怎堪和他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急忙撤刃躲避这一来张守望立即反客为主,与敌形势相易所谓“一夫拼命,三夫莫挡”他声势夺人,使二汉神为之惧开始二汉躲避之余,还寻隙进击一下,可到后来,一味的左躲右闪,失去了进取之心张守望发了疯一般,长剑乱舞,逼的二汉连连后退

风势似被张守望声势所慑,倏地微了下来一抹轻云在太阳身前划过,太阳立即展开了颜sè瑟瑟细风好像在传递着它的感叹:“临危无恐方能弭险,忘死拼斗才会复生”

此时的胖矮二汉却惊了容sè,自己三人纵横江湖二十余年,敌仇杀寇,不是一鼓作气将对方置于死地,便是眼见不敌,溜之大吉,哪曾临过这种阵势,对方武功明明输于自己二人,可在他这肆无忌惮的疯攻猛打之下,自己却一筹莫展,只有畏缩退避的份暗自衡量,舍身战之,心有所悸,就此弃之,犹有不舍,踟蹰左右,实是难以定夺二心如一,相差却也无几耳听身后有人喊道:“大哥------”

一残凤折翅之祸水(二)

残凤折翅

二云谲波诡

风刮了一天,虽然时缓时疾,却也已筋痞粳不知何时偷偷止歇了下来;太阳放下沉重的脚步,也已躺到了山下白rì的喧豗纷扰被暮sè抛进了万丈深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一天的奔波劳苦袭上心来,张氏兄弟尤其是张守望身体早已感觉疲累张守宽站起身来,道:“找爹遗骨和寻锦囊的事明天再说吧,西边不远有个村镇,我们去歇歇脚”身体的溃乏荡平了张守望所有的心念,他现在只想好好的歇上一歇,睡上一睡,若不是不愿违背哥哥的心愿,他恨不得倒地宿在此处他迫不得已的束直身子,挺起双腿,立在哥哥身旁兄弟二人一前一后沿平坦小道向西行去

张守宽健步飞行中,右手紧扣剑柄双目洞察左右,关注着身边的风吹草动,即使一只蚱蜢在路边跳过,都不能逃过他的眼睛虽然肚子已是空的咕咕叫地直响,但jīng神饱满,行动遄速,常人龙马不及张守望在后拖腿紧跟身体本已疲惫兼之枵肠辘辘,他极不情愿的走着每一步路望穿秋水,只恨前面村庄仍不出现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久久不得见到村庄的张守望有些泄了气他知哥哥在欺骗他,什么不远便有村镇?这奔了足有十来里路了,却哪有个影子?不过也知道哥哥对他这个欺骗是善意的,他是怕说出真实距离自己会发憷,而不愿随他去这里荒山野岭的,歇宿是小事,填肚子是大问题

张守宽来时所走便是这条路,前面多远有村庄他又岂有不知?张守望对这一点甚是明晓,知跟他走绝对没有错再看周遭形势,通往村镇最近的也只有这条路径他对哥哥的欺骗没有丝毫怨憩只恨这地方驻了鬼,人烟忒也稀少尽管身体不支,但不愿在哥哥面前示弱,勉力追赶,不甘落他数尺之后可极度疲劳的肢体又怎容他逞强?步履与意志开始摩擦起来,愈演愈烈,终于矛盾激化,大打出手这一战如火如荼,一发而不可收拾,双方打了个不亦乐呼身困体乏使步履如鱼得水,越来越勇,渐渐占了上风激战良久,那逞强的意志终于败下阵来,而且溃军千里,一蹶不振,只得俯首屈服

无可奈何之下,张守望坐在了道旁,看着哥哥远去他没有叫住他,因为他怕哥哥看到自己颓唐困顿一显孱弱的惨样他想休息片刻,再奋起直追,要远远地超过哥哥,好让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比他强不强的至少不逊sè可张守宽又行出几步,也坐在了道旁,回头看了眼张守望,道:“阿望,那村子就在前面,我们休息一会儿,再一口气就到了”

张守望立即丹绯涂面,心中大感羞惭暗道:“都是俩膀子扛个脑袋的大活人,都是踢腿弄拳的练武之士,他体力可支我为什么就不能支,他说那话还要坐地等候,那不是可怜我吗?我体质会比你次吗?”一股傲气骎骎而上,遽然勃发大声道:“大哥,我们习武之人肢强体浆rì能走一千,夜能走八百走这几里路算的了什么?哪里还用歇?我们继续走吧!”身随声起,伸手佯装提了提鞋,迈步行出走出两步,见前方一个村庄遥遥可望,不由得jīng神更抖

张守宽吟吟一笑,道:“我知道你支持的赚可我实在乏得不得了还是歇歇再走吧”这句话对张守望更是刺耳:“看你走路大步流星,哪有半点乏相?这不是讽刺我么?”开口道:“就这么几步路,不值得歇了,还是到了客栈再歇吧”张守宽见他说得决绝,应了声:“好吧”便站了起来

忽听得西北方向传来了一声凄惨的呼叫,似是一个女子的呼救之声再注意一听,果然隐隐是有女子在哭啼,中间好像还夹杂了男人喝骂的声音

二人侠义之心顿起,不顾自己身体的疲累,一起向传声处直奔而去

只见在一片旷野之中,两个相貌丑陋的汉子将一个年轻女子摁倒在地,撕衣香面,大肆调戏,满口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女子四肢毫无作用的挣扎着,嘴里苦苦哀求讨饶中又紧紧哭叫着救命

兄弟二人飞身上前,大喝一声,出剑便刺两个丑汉满面怒sè,向旁避开

那女子约莫十仈jiǔ岁她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相貌却还是不错,只是眉目悲怆,满脸泪痕,楚楚可怜

二人顾不得理两个丑汉张守望将女子扶起,问道:“你没事吧?”女子悲声道:“幸亏你们早来一步,多谢相救”蓦然间,双目闪过一道戾气手中不知如何,已多了一把匕首张守望和她贴身相处,对自己的凶险丝毫不知女子面上悲楚横溢,手中匕首却“嗖”地指向了张守望的胸口

猛地有人一声惊叫一把匕首连着一只玉手掉在了地上

原来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张守宽察觉女子神sè有变,又看到手中的匕首,想也没想,出剑便将她连手带腕,斩了下来看着地上拿着匕首的手腕,深深发觉张守望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好悬没能回来庆喜自己出手及时,若不然就与这个唯一的弟弟作永诀了

少女望了一眼自己的断手,“哽”地一声,昏了过去

张守望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少女,大感奇怪

两个丑汉齐声大呼:“师妹”左首丑汉大叫道:“姓张的,快点将锦囊交出来,要不让你们不得好死”

张守宽这时已知方才他们所做的一个假象,为的是诱自己二人上当,然后再突下杀手如果让他们jiān计得逞,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张守望也看出了个梗概他除了生气生火外,倒也没有别的感受明白过来后,“噗”地一声,给少女补了一剑,鲜血溅了他一身心中气火又岂能平息,连着又给她来了几剑

右首丑汉泪都流出来了,怪叫道:“你们杀了我师妹,我要把你们剜眼割鼻点天灯”抡起一件似棍非棍似铲非铲的奇形兵器便向张守望招呼过来左首丑汉却躲到了一边,打了一声呼哨

张守宽喊了声“戮力同心”,兄弟二人同时出剑右首丑汉招只出了一半,腿上便已中剑,瘫软在地,兵器转向,砸在地上击得尘土飞扬

“嗷”“嗷”两声怪叫,两只大獒出现在了眼前它们一身长长的黄毛中同样散布着褐sè斑块,身材大鞋也是一般无二,一看就知是一窝所出

张氏兄弟吓了一条两只大獒对着他们“呜呜”嚎叫不停,四肢蠢蠢,大有yù扑之势

左首丑汉叫道:“大虎,二虎,上,把他们咬死”

双犬吼叫中,直扑过来“其利断金剑”对付人,不管对方是武功高强,还是人多势众,目前还没失过手可面对面目狰狞,气势汹汹的恶狗,张氏兄弟未临过这等阵势,不敢莽撞出手二人飞身斜纵,避过它们的扑击双犬动作极是敏捷,一扑落空,又腾身扑出只是到了半路,一只倏地趴在了地上张守宽见它左肋处裹着块纱布,料想是有伤未愈,现在这么一折腾,疼痛发作,不能支持另一只仍如狼似虎,恶狠狠的冲了过来

张守宽本想再避,却听兄弟叫道:“同声共气”,声落狗到,只得随声出剑狗来的快,避得也快只是身上,嘴上各中了一剑,流出了血来它从张守宽的身畔蹿过听得左首丑汉一声喊叫:“二虎,别怕他们,快上去咬”这“二虎”也真听话,一个转身,张口又向二人扑出结果它又吃了一招“其利断金”剑法身上多了一个伤口,口上的伤又加深了好在它皮厚毛长,又知躲闪轻易做不了张氏兄弟的剑下亡魂

那“大虎”闻到了兄弟身上的血腥气味,一声悲吼,本来木雕石塑一般的身体突然暴跳了起来恨毒像火山爆发一样,汹汹涌涌从它瞋瞋怒目迸shè而出;戾气像决堤的洪水,激流湍湍自它厉厉血口飞喷数里之外看样子张氏兄弟纵有十条命也要噬杀无遗的决心在它心中肆意泛滥它这下虎纵来的是又疾又快,可未及折,扑通通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二虎”灵活的又躲过死劫后,继续发威,正想发动新的一轮攻击身后又传来了喊声:“大虎,你怎么不动了?快上”接着,皮鞭击物之声不绝于耳它猛地回身蹿了过去原来,左首丑汉恼“大虎”不遵自己的指令,正用鞭笞打它那“大虎”趴着不动,任凭皮鞭雨点般落在身上

“二虎”狂吠着,疯了一般向那丑汉撞去这是百辈子想不到的意外,丑汉被它撞了个正着一个倒仰,摔在地上他爬起来,喝道:“你们要造反吗?”挥鞭向“二虎”打出“二虎”也不避,趴在地上,任由他打“大虎”扭过头来,目光又是一凛,见贼一般极为仇视的向那丑汉shè了过去浑身毛绒突突乱颤中,愤怒而又伤痛地嚎叫了几声它四肢疯狂的挠动着,意yù拔地而起,可时也运也,又怎能从愿?

张守望道:“他们设诡计害我们,绝不能轻饶”飞身过去,就来了一剑丑汉正痛挞“二虎”气犹未消,知道敌人来袭,刚要躲闪,便被结果了xìng命张守望又纵身过去给右首丑汉来了一剑,正中心脏,也驾鹤见鬼去了张守宽道:“惩罚惩罚也就是了,何必杀了他们呢?”见他出剑又要杀两条狗拦住道:“大小也是条xìng命,放过它们吧”

“他们想得锦囊,一定知道锦囊的秘密,我正想问,你却把他们杀了”“锦囊的秘密锦囊里自然是写的明明白白,我们夺回锦囊,一切不就全知道了吗?何必问他们?”二人回到道上,又一前一后,向前面村子行去是自尊心在作怪,张守望为求让哥哥高看一眼,几乎连吃nǎi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竭力疾行张守宽放缓了步子,走在了弟弟后面

“鬼啊鬼------”一名七八岁的孩童大叫大嚷,遽遽慌慌迎面奔了过来他看到二人,汀脚步,怔了一怔,大喊一声:“救命啊”扑到了张守望身上

张守望有些莫名所以定了定神,低头一看这小孩,生的虎头虎脑,倒也甚是喜人伸手拍了拍他脑袋道:“小弟弟,别怕,怎么回事?跟哥哥说”小孩哭泣道:“我放学后和伙伴们到那边树林去捉迷藏本来我守家,他们将我眼睛蒙上,叫我抓他们我抓来抓去,也抓不到一个人,心里很急,便偷偷用手撩了撩蒙眼的黑巾,一个人也看不到我有些害怕,便大叫那些伙伴的名子,可------可是,没有招来伙伴,却招来了一个------一个鬼他大大的眼睛,长着四只;大大的嘴巴有两排獠牙露在外面;大大的鼻子鼻孔朝外,还------还有------”

“可吓死我了,我不敢再看他,闭上眼睛就向外跑,我想回家,又怕把他引到家去呜------”说着哭了起来张守望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怕,世上根本就没有鬼,一定是你眼花看错了,要不就是伙伴扮鬼吓你的快回家吧”小孩急道:“不是的,真的是鬼,我爹娘也说没鬼的,可我就看见了”

张守宽过来蹲下身子,道:“别怕,有我们在鬼是不敢跟着你的,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伸臂便yù将小孩抱起

小孩儿擦了擦眼泪,看了看他蓦然间一扬手,将一物放在了他的手上

张守宽猛地一惊,见自己手背上趴着一只花纹斑斓的蜘蛛,一看便知其剧毒无比急忙间一甩手,见蜘蛛并不掉落,赶紧用左手将其击落

孩童“嘎”地一声,大笑起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张守宽伸手抓住孩子的脖领,用力向上一提,喝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孩童身子凌空,双腿一阵乱踢突然间又大哭起来道:“是一个老头叫我这么做的,那谎话也是他教我的他说只有这么着,你们才会亲近我,不会提防,我才好得手他说完事后给我买好多好多玩的东西,我觉得好玩,又看在东西的份上,才听了他的话”

张守宽料想这孩子便是这村里不知哪一家的他此时天真幼稚,不懂得是非曲直再说只是受人指使,自己多所计较也没有用于是将他放下地来

孩子哭声不止,续道:“本来他是叫我将蜘蛛放到你们其中一人的领口里的,可你们太高,我够不着不过他也说了,不能放进脖领,放到你们露着皮肤的地方也行你蹲下来,手便贴近我的手了,这才给你放在手上不就一个蜘蛛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么大的人了,还害怕蜘蛛要知道你们这么胆鞋我也就不听他的话和你们玩儿了”

张守宽听得寒毛直竖,心中暗自庆幸:“幸好他心机不深,又过于心急,要不然他要我抱着或背着,自有机会将毒蜘蛛放入我脖领之中就算他不提出来,我也打算把他抱着送回家去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太大意了”

其实这孩子戏演的并不是多好,刚才说谎之时,假装惊恐的脸上不时发出诡谲的微笑;装哭的时候也是­干­挤眼泪,但这些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张氏兄弟不会猜测到这小孩儿会说谎话骗他们,因为他们虑不到理由更不会把一颗狡狯诡诈的心安在这么一个小孩身上丧失了一切防范之心又怎会过多去注意他的表情

张守望看到了孩童将毒蜘蛛放到了哥哥手上,也看到了哥哥将蜘蛛打落,只是这来的太过突兀,一时茫然无措有心下手打这小孩一顿,却又觉以大欺鞋太不光彩,只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张守宽拔出佩剑,电目四处一扫,对张守望道:“阿望,拔剑!”然后转身对着一片树林大叫道:“何方鼠辈,鬼鬼祟祟?若是有胆量尽管出来和我们兄弟明刀明枪的较量较量,何必使这卑鄙龌龊的鬼蜮伎俩?”他叫了两声,见无人应答,大声对张守望道:“阿望,准备好了,若是再有人敢打我们的注意,便叫他知道知道‘其利断金剑’的厉害”话一说完,拉着张守望向村庄奔去

那小孩被张守宽一提,确是真的受到了惊吓,跌跌撞撞,赶在张氏兄弟之前,奔进了村中

二人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客房

张守宽一进屋便飞身盘膝坐到了炕上,双目一闭,运起功来张守望看着大奇,刚yù询问,只见哥哥右手上一滴滴黑血落下地来,才恍然大悟说道:“大哥------”他一开口,张守宽“嘘”了一声,轻声道:“那毒蜘蛛好不厉害!我若不是反应及时,迅速从手背上打落,此刻恐怕已中毒身亡了”张守望眼圈一红,落下泪来又轻轻喊了声“大哥”

张守宽续道:“我刚才也是虚张声势若是敌人真的现身,和我们动起手来,那就糟了少说些话吧,小心隔墙有耳”张守望心中酸涩,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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