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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魔男的条件 > 第三章

第三章

「嗡──」飞机划过湛蓝的天际,翘起的尾部似把云朵勾破了,在天空中拉扯出一抹淡淡的白絮,像一道依依不舍的影。

几只鸟雀被惊起,扇动着翅膀从小树丛里冲上天际,却追不上那银白­色­的机翼。

真可笑,不是么?

明明最初只是人类机械­性­地去模仿它们而制造出来的怪物,曾几何时,飞得这样高这样远,反而把它们这些飞翔的始祖给远远抛在了后面。

金庸小说里,黄蓉对要离开自己的金刀驸马说:你们是沙漠高空中翱翔的矫健大雕,而我只是江南柳枝底下的一只小燕子。

小燕子的翼翅怎么能追得上大雕的脚程?除非,那只大雕肯回头,放缓了速度,低低地,在柔绿的柳枝底下陪着燕子一起飞。

郭靖真是个傻子!

可惜这样重感情的傻子,实在太少太少。

他?程飞雨自嘲地笑。他是个男人,连那只可以婉转低飞的燕子都不是,骨感而显得丑陋的背上,空有翅膀被取下的痕迹,更追不上现代化的飞机。

程飞雨倚在窗前,任那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在身周起起伏伏,也浑不在意,只用被黑框眼镜掩藏掉的红肿的眼睛向外凝望,眼神呆滞。

窗外有一架荼靡,以前他发呆的时候最喜欢看它。程飞雨空闲时间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倚在窗前,看着被像油画框般的窗口框束在其中的图画,那画是活的。

晴天。在天晴时便会有一层深深浅浅的绿在画框中润开,远处的树简直形成一片小树林似的,绿得像是在发光,温柔的光线洒落,在一片绿荫中的荼靡架也呈现出一派勃勃生机。

苍劲的老枝上,新迸出**碧绿细长,带着木刺向上伸展着,像一个个爪子,伸向天空,要抓住什么的不舍。枝头上,粉白微黄近乎透明的花-瓣被光糊了形影,斑斑驳驳地形成极其抽象的美丽图案。

映了金­色­的阳光后,像一片片洒落到花架上的金­色­雨滴,纯粹的自然美丽让人觉得心情也随之无垢而舒展轻盈起来。

雨天。当天地变­色­时,画框中的风景为之一变,暗淡的天­色­,细密的雨丝,掩去了所有背景,框中的画除了那树黄白得醒目的荼靡架外,只馀一片灰­色­了。

在这样愁闷凄迷的背景中,那一树花却是活的,承盈了雨水的花叶垂落,润透了水的花朵被泡开了,飘飘洒洒,随着雨滴而一同坠落的花-瓣,更带着凋零时凄楚的美,迈着轻盈的步伐在空中施展最美丽的魔法。

金­色­的雨,无视死亡的存在。

程飞雨喜欢一个人躲在热闹的雨丝后面,凝注着这花一瓣一瓣洒落,心境出奇的宁静与平和。

荼蘼的花语是「末路之美」,虽不能与百花比美,但可一枝独秀。

如此高傲,又如此清秀。

太多太多的不舍与执着,都像是滑过花-瓣边际的雨滴,伴着那凄美到灿烂的死亡之舞,散步在灵魂的阡陌。心事放下,心境显得格外的空灵。

开到荼靡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

人说,荼蘼花开,意蕴生命中最灿烂、最繁华或最刻骨铭心的爱即将失去,表示感情的终结。程飞雨用茫然的目光,盯着那夏季最后彷佛已经把整个生命燃烧的花树,试图让自己与草木一心,然后从中获得一如既往的平静安宁。

早上他从别墅静静离开,桌面上有一张字迹幼稚的字条,说会帮他请假云云,这绝不会是欧阳海的体贴。那么,是昨天那个被当成*特别道具的男孩?

他隐约记得一点,可是高浓度的酒­精­与过度的伤心,已经让他无暇去想这件事,于是他­干­脆地把那字条撕了。

本来是应该好好休息的,却怕一个人独处,所以还是到了学校。

可是虽然人在学校,心却不知道飞去了哪个方向,一个早上下来,做不好任何事,于是保健室里唯一的一张床,就被他这个保健老师占据了。幸好这个年龄的孩子们都健康活泼,暑期来的人本来就不多,他的病人更少,所以也由得他在这里独自发呆。

也幸好他这份工作只是临时的代打­性­质,工作量也不大,不然光是今天的不佳状态,在大医院就足够让病人家属起诉他一千次!

他就这么茫茫然地坐在*。直到,飞机划空的那一声响,不知道牵动了他哪根神经,心脏的部位一扯一扯地抽痛起来。

扑到窗边向外看,大好的晴天,他却像看见了雨。

妖异的天气!

雨云是从心底酝酿,雨水从眼中滴落。

一阵风吹来,把那翻飞的窗帘吹得翻了个个儿,裹住了他的头脸,掩去了他的视界,他伸出手,想拉开那面前的障碍物,却发现手抖得抓不住任何东西。

风从他掌心溜过,带走了一点体温,什么也没留下。

海……从他生命的轨道走过,带走了他心头仅存的一片温暖,什么也没留下。

于是,失温的心,就这样在冰冷中脆裂如琉璃一样,碎了。

拼不回形状。

丘天在后山的小丘上,发呆地看向那小小白屋的方向。窗打开着,风一阵一阵的吹,白­色­的窗帘翻飞,他看得到里面那个人清秀的脸,没有表情,眼睛在哭。

是因为不想真的哭出来,才到学校来的吗?

早上自己离开的时候,体贴地帮他把好不容易抽出来的薄毯盖上,因为一不小心看到了他太过诱人的*,脸红地跑到厕所去偷偷打了一次手枪。

年轻的男孩总是比较容易冲动,更何况昨天晚上的经历可比*更猛。

如果……如果不是他真的体察到程飞雨的伤心,也许……

丘天还没能想出「也许」后面会是什么,只是面前晃动着程飞雨颧上飞红、泪流满面的脸,就在手里爆发了,腥膻的气味充斥了小小的空间,害他觉得必须要打开排气扇,把污染别人家空气的气味掩掉。

做贼一样从厕所蹑手蹑脚溜出来,想想又觉得不放心,于是他在桌面上留了字条。

因为身上没有更多的钱了,他是用走的,足足走了近四十分钟后,才找到了最近的巴士站,还好有可以换班搭到学校的路线。

他也不想回家。那带着沉重压抑感的地方,待在那里他无法呼吸。

在­操­场上,看着开阔的绿地,来往奔跑着的人群,他才不会觉得自己是孤独的。

那么,明明可以在家休假的保健医师,也还是坚持到了学校的缘故,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呢?

可是他明明这么的落寞,站在人群中,却有一种欲遗世而独立的姿态。

想起自己昨天发现的秘密,丘天心口有一点沉甸甸的痛。

这样­干­净漂亮的老师,却是……那种人。也许也就注定了他的孤独。

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他,他们是一样的么?

那么,延承了父亲血脉的自己……呢?

风肆无忌惮地吹,带着强劲的尾端扫向林荫道尽头处的白­色­小屋,那打开的窗子,窗帘又在上下翻飞,兜住了丘天想看的那个人,再看不到他的表情。

丘天有点不死心地站了起来,后退两步,想看看换个角度是不是还能看到他,可是这一移动,他只顾得看眼前却没注意身后。

当听到细碎的「咯嚓」声响起时,丘天低头,看到被踩扁碎裂在脚下的竹枝,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一脚踩入了不知被谁开辟出来的,一个小小的花畦。

之所以知道是花畦,是因为一向有杂草的山坡上,这一小块被清除得很­干­净,整齐的边缘用碎砖砌出了隔离线,土也被翻松了的样子。

长形的小方块地儿,靠中心的地方Сhā了半人高的小竹枝,靠边缘的短些,他就是踩到了其中一根,那空心的竹枝发出了清脆的裂响。

那Сhā得歪歪扭扭的小竹枝,奇异的形成了一道小小的竹篱笆,微黄的竹身上面生了些黑­色­的霉菌,看起来被立在这里接受自然的风吹雨打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可是除了这些外,竹枝上就什么也没有了。不管怎么说,踏到了别人搭起来的东西就不好了。

丘天踩进那花畦,赶紧去扶起那被踩断了几根竹枝的小篱笆。

「哎呀!你快出来,你踩到我的花了!」

就在他蹲在那小花畦里劳作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背后响起,丘天愕然回头,看到一个清秀的女生。她手上拿着洒水壶和小铲子,穿了一条粉蓝­色­裙子,有点面熟。

啊,就是那天自己缩在树荫下,关心地问自己要不要去医务室的那个园艺女生。

「快出来啊!」

在她的一再催促下,丘天赶紧向外迈开了一大步,跳了出来,然后这才回头去看他开始觉得什么也没有的小花畦。这样认真仔细地看了才发现,有一种奇怪的植物幼芽匍匐在脚下,柔弱无力的叶茎在黄­色­的土地上蜿蜒着,像刚刚破壳而出的小青蛇。

有几根­嫩­茎被他踩到了,细幼的外皮绽裂糜烂,正可怜地向外渗着淡绿­色­的汁。

「这些是什么……花?」像藤子一样的植物,是花么?这样的纤细柔弱不起眼。

「这边的是朝颜,那边是夕颜,都是很漂亮的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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