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圣经》中所说:
你们要记念被捆绑的人,好像与他们同受捆绑,也要记念遭苦害的人,想到自己也在肉身之内。(《希伯来书13:3》)
朋霍费尔的写作,与荣誉、与金钱、与名声毫无关系。他不是职业作家,却是一位最了不起的写作者。他的写作是他的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的死亡是他的救赎计划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朋霍费尔的生命,就像是一棵压伤的芦苇。暴风雨终将过去,而这棵芦苇依然扎根在沙漠中。芦苇的存在证明了沙漠的无能,也启示着甘泉的降临。
朋霍费尔的写作和生命,都沐浴在爱中——无论花香常漫还是荆棘丛生,他都没有放弃爱,他都一如既往地在颂扬着爱。
朋霍费尔以他的生命、死亡和写作,告诉我们一个存在于当代世界的见证:只要有爱,人就可以战胜那看起来不可战胜的邪恶。
三
她不是手握权柄的国王,也不是富可敌国的总裁;她不是貌若天仙的演员,也不是万人痴迷的球星;她不是著作等身的学者,也不是聪明绝顶的天才。她只是一位满面皱纹的、瘦弱文静的修女。
一九九七年九月,当她去世的噩耗传来,印度政府为她举行国葬,全国哀悼两天。成千上万的人冒着倾盆大雨走上街头,为她的离去而流下哀伤的眼泪。
她就是被誉为“活圣人”的特蕾莎修女。
特蕾莎修女所著的《活着就是爱》一书的中文版刚刚出版,我就赶到书店买了好多本,想送给身边的朋友。结果,当我兴冲冲地回到宿舍,送给同屋的朋友的时候,他的桌子上也放着几本。他说,也正准备要送我一本。我们不由地会心一笑。
这本小书收入了特蕾莎修女的部分谈话、祈祷、默想和书信。与《狱中书简》一样,它也不是一本系统和完整的著作;对于特蕾莎修女圣洁的一生来说,这些文字仅仅是飞鸿雪泥——她从来就没有为“立言”的目的而写作。但是,这些文字比那些学者的鸿篇巨制更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在特蕾莎修女的默想文中,有这么一段话:“一颗纯洁的心,会自由地给予,自由地爱,直至它受到创伤。”正是缘于这样的信仰,她从她的家乡——马其顿一个偏僻的乡村,来到遥远的印度,来到被尼赫鲁哀叹为“噩梦之城”的加尔各答。
本来,这是两个相隔千山万水的地方,特蕾莎修女的足迹却将它们联结起来。
那一年,她刚好十八岁,还是如花似玉的好年纪。
从此以后,她为印度这片古老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人们献出了自己的一生。
从一九二九年到一九四六年,特蕾莎修女在加尔各答的一所女子学校任教。虽然从事教育工作也是一件神圣的事业,但是学校里的女孩几乎都是出身于印度上层社会的女子,这个优越的环境与更加广大、更加真实的印度无关。
她走出修道院的高墙,走进那些不避风雨的贫民窟。在那里,有病的人无人照看,孤独的男人和女人躺在街头等死,成百上千失去父母的儿童四处游逛,无人照看。就是在这些人中间,她感到了工作的召唤,决定在与他们每天的接触中度过自己的余生。于是,她把贵族女子学校和被保护起来的修女世界留在了身后。
一九四八年,特蕾莎修女得到教会的允许,终于换下修道院的制服,换上便宜的印度莎丽服。在经过紧张的护理培训后,她开始了特殊的工作,从此这一工作延续了半个世纪之久,并将被后人永远地继承下去。
在街头,这个瘦小的修女亲手握住快要横死的穷人的手,给他们临终前最后一丝温暖,让他们含着微笑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在医院,这个受着病痛折磨的修女亲吻艾滋病患者的脸庞,为他们筹集医疗资金。她给柬埔寨内战中被炸掉双腿的难民送去轮椅,也送去生活的希望。她细心地从难民溃烂的伤口中捡出蛆虫,亲切地抚摸麻风病人的残肢……
特蕾莎修女自己也是一个穷人,她的生活朴素无华;同时,她又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比比尔·盖茨和李嘉诚更加富有,因为她拥有爱、给予爱、收获爱。她用生命演绎了信仰:热爱人的生命、满足人的需要、唤醒人的尊严。
在特蕾莎修女的感召下,数以万计的宗教人士和非宗教人士参与了她的“慈善传教士”活动,数以千万计的人从这个修道会的社会福利和救援工作中受益。尽管她将工作的重点放在印度和孟加拉国,但她的足迹遍布全世界,既包括欧洲、北美、澳大利亚,也包括非洲、俄罗斯和中国。
一九七九年,特蕾莎修女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
挪威诺贝尔委员会的授奖公报说:“她的事业的一个特征就是对单个人的尊重:尊重人的个性、尊重人的天赋价值。最孤独的人、最悲惨的人、濒临死亡的人,都在她的手中接受到了不含屈尊恩赐意味的同情,接受到了建立在对人的尊敬之上的同情。”特蕾莎修女较之其他任何人都更清醒地认识到,居高临下地给予礼物,接受者会有单向和屈辱地依赖于施舍者的感觉,这对于接受者作为一个人的尊严是极有害的,它可能导出苦涩和敌意,而不是和谐与和平。她设法把这种认识转化为实践,她把这些压伤的芦苇都紧紧地握在了自己的手中、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他告诉我们,仅仅仰望基督是不够的,我们应当“活出基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