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并不看任何人,只是自己且饮且叹,却听得张远墨汗水涔涔而下。
有那么一会儿,他握着剑痴痴端详,然后抬头,看着我,说:“你可有剑?”
我答:“我有箫。”
他仿佛又痴了过去。然后他就走了出去。走得很慢很慢,好像必须用上全身的力气。
门外是夜,他走出去,也许只是因为那是离他最近的一扇门。
面,热气腾腾的面。我一直喜欢吃面,赵妈做的面,柔韧绵长,味道醇厚,像一切值得信任的东西。
那么酒呢,酒又是什么?另一种恩赐?
一声轻笑,冰姨!她打量四周,似醒还醉,她问:“丁香,我这是在暖香楼吗,怎么这般安静?”
一个鹅黄衫子的姑娘回答:“才刚有人打架呢,有人伤了,有人输了。”
“咱们暖香楼里,哪一天不打上几回架,哪一天不死伤几个,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都这样,生意还做不做,人还活不活?来,把酒给客人都重新摆上,咱们请客。”
“说得好!”脚夫模样的人拍桌再叹,“若无美酒,生又何欢,死又何惧!”
酒上案,筵席再开,暖香楼里突然又是春意浓浓。是因为江湖上的生死本就太轻,人们才更容易掂出欢乐的重量?
喧闹中,有人在叫:“锦绣姑娘弹一曲吧。”
没有人回答,但片刻之后,楼上弦音已起。一曲琵琶,听见金戈铁马,寂寞荣光,荒草斜阳。锦绣的琵琶。
她端上面后便悄然退下,她的来与去,在我眼中都是自然。我深知这定是冰姨的安排,就像我十八年的岁月,始终被安排,为了一个真相。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所有的人都早已被命运安排,并且,穷此一生,无法触及它的真相。
听到得意处,有人击节唱和。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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