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师娘说,那本图谱针脚错乱,绣法是不对的。只是,图谱里的绣图样子实在美丽,我总是忍不住,只好背着师娘偷偷绣。上个月,蔷薇姐穿着我绣的衣裳去裁新衣,被师娘看见了,我还被师娘狠狠说了一顿。”
锦绣伸了伸舌头,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可否让我看看图谱?”
平针,齐针,滚针……
除了密密麻麻我看不太懂的针法,就是一页页美丽的图画。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难道花开花谢认识当年将图谱放在锦绣身上的人?
我问:“锦绣,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记得。你喂我吃药,我抱着花痴看你练剑。”
“在那以前呢?”
她茫然地摇头。
“你记得是谁给了你这本图谱吗?”
她认真想,终于还是摇摇头。
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
我将图谱交还与她,一抬头,看见张远墨走了过来。
他说:“我爹已经醒来,谢谢你的丹药。”
我说:“但他身上的寒毒并没有去尽,还需悉心调养。”
他说:“我正是为此而来。”
张泰然躺在床上。一夜之间,似已老去经年。
看见我,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我会成为你的病人。”
我微微一笑。
他又叹道:“人受伤躺在床上,难免就会想起很多事。有一次盟主和我论剑,盟主说,他的‘云卷云舒’剑法是在黄山之巅吹笛时悟出的。站在黄山之巅,白云就围绕在身边,但你伸出手,又原来是那么遥不可及。它们忽聚忽散,没有方向,毫无定数,让人无法了解却无端折服。现在想来,剑法如此,人世何尝不是如此,毫无定数,无法了解,却不得不屈从。”
他将手伸出来让我把脉。
我一直喜欢倾听脉搏。它们在人们的身体里,像一条暗藏的河流,充满倾诉。
现在,我听见一股寒流,它从遥远的雪山中来,越流越浩荡,直至寒意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