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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X年11月7日

只要足够强大,任何人都可以站在那个位置,让所有的人仰视和需要。

没有了王座的女王,也一样,任人­操­控,任人掌握在掌心。

D翻开自己的右手,灯光下,那手修长而线条优雅,随即五指慢慢握紧。

而他,会无比虔诚地期待着那天。

房间内。

“遇见旧情人的感觉怎么样?”金恩嘿嘿地贴在若草的耳边嗳昧低笑:“不和自己同事上床这可是个好习惯。”

“。。。。。。。。”若草背对着他默不作声看着窗外­阴­沉的夜空和树林,片刻之后才道吧:“我累了,金恩,你先休息吧,我还是要考虑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金恩靠着墙,嘲弄地笑道:”怎么,怕了,那就不要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底牌全亮出来,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将军竟然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还是赶紧想想你该怎么应付你们的教父大人。”

若草淡淡地道:“塔罗卜是黑手党,我们尊敬我们的教父,但塔罗的现在的主人是谁,你不知道么?”

“是吗,呵,我记得我看到的可不是这样。”

“金恩,你知道为什么将军会把你给我么?”若草忽然转了话题。

他看不见她的脸,只觉得那声音虽然又轻又柔,却让他觉得面前的人离他异常的远,于是不悦地冷哼:“怕你搞不定事情还给我们添麻烦。”

“不,因为你太聪明了,太聪明的人总是学不到会审时度势,又爱逞口舌之快,在古代的中国,这种人通常死得最早。”她淡淡地道:“老将军很喜欢你,并不想太早在天堂见到你。”

“你!”金恩怒气,嘿嘿冷笑,一把捏住她的肩:“是么,让我看看你会怎么调教我,嗯?”

被他拉着突然转过身的若草的样子,让金恩不由一怔:“你。。。。。。。。。。”

安静站在他面前的人,褪下面具的秀美的脸颊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一双魅眸盈盈含光,只是那张脸却冷淡得没有一丝表情,仿佛那水珠不过是天边的露水。

他疑惑地忍不住贴近细看,却被睫毛上一滴似坠非坠的晶莹珠子诱惑,竟然忍不住神出舌尖在上面轻轻一舔。

淡淡的味道融在­唇­间,他莫名地低低冒出一句,听不出情绪:“咸的啊。。。。。。。”

“既然喜欢舔水珠的话,那就在这里慢慢享用夜露吧。”若草似笑非笑地弯起脚,顺手打开窗,向床边走去。

“。。。。。。。”不知道何时已经完全不能动的男人只能狠狠地瞪着她的背影,第一次体会到临行前将军的忠告,永远不要太靠近女王殿下。

若草慢条斯理地刮去下颌上滑落的最后一滴水珠,轻轻一甩:“被自己养的小蛇咬了,原来还是会心疼啊。”

“教父,您找我?”即使视频电话里人像依旧是一张诡异的小丑面具,D依旧保持着极其良好的礼貌。

“是的。”那把机械化得不男不女的声音带着种奇怪的声调:“你昨天的报告我看到了。”

D目光里闪过一丝疑­色­:“您做出决定了吗?”教父做出决定从来是直接由他身边的亲信克罗向他下达,从来不会这样直接找到他。

事情严重到需要他亲自下达和咨询的地步了么?

“D,你接手油田代理权的这个项目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是。”

“我想你也知道,这段时间,上面的政策和注意力一直偏向远东,主要油田产区没有太大的事情,油价在下降。。。。。。。。”

“。。。。。。。。"D的眉不自觉微微挑了一下。

“所以我们有了新的决策变动,这方面你不太熟悉,所以这件事情,会有人协助你,这个人我想你也许已经提前见过面了,不过还是让我为你正式介绍一下,亲爱的孩子。“

伴随着他的话音,木质的门重新打开。

“我亲爱的教女,你的姐妹——君。”

D看着站在门边,依旧是一身改良维多利亚凤格黑­色­戎装的人,浅黑­色­的眸子幽幽地暗沉下去。

“你好,我亲爱的兄弟。”她白­色­面具下的­唇­边带着亲切的笑意,同时向他伸出手。

他曾经见过许多次的,宛如上位者对着众人露出的亲切与温和。

“。。。。。。D,你有什么问题么?”

那把怪异的声音传来,D方才察觉自己似乎陷入沉思与回忆太久。

“不,很高兴能得到女王殿下的指点。”他淡定地微笑着握住她纤细的手。

“对了,关于在岛上的试验项目,你也带着君去看一看,她刚回来,有很多事情需要重新熟悉。”

闻言,D淡漠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异­色­:“教父?”

“就这周末就和君一起过去吧。”

看了那张小丑表情片刻,D最终还是没有与出声,只是静静地颌首:“是。”

女王陛下,到底是女王陛下。

他忽然想起曾经学过的一句古老中国成语——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怎么把自己比喻成蜈蚣那种虫子?”冰蓝忍不住失笑。

“虫子,很形象不是么?”若草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慢悠悠地晃荡着。

她这百足之虫,就算是这几年彻底摆脱塔罗,原本底下的人被悄无声息地蚕食掉了大半,手生了些,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板倒的。

何况,还有人处心积虑地保持着要和教父大人斗。

权力的更迭一向伴随着血腥,古老的哲人早已经留下

这样一句墓志铭。

塔罗也一样,老一辈的人该退舍不得退,新一辈的人不是泛泛之辈时,海潮又怎么会平息。

“也许,那个时候不该让你回来的。”冰蓝沉默了一下,忽然伸手抬起她的脸:“那个时候,你走了,想必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不起。”

若草看着他,笑了笑:“我不知道。”

“嗯?”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到底为什么决定要走,我的记忆还是有些没完全想起来的地方。“她顺手把冰蓝拉坐下来,然后习惯­性­地将下巴搁在他的颈窝里蹭了两下。寻到个舒服的位子窝进去。

想必当初她下了那样决定,那么决绝地死遁脱离这‘斗兽场’,大概这也是重要原因。

人生不如天算,真是白费力。

她忍不住自嘲地轻嗤::可是,回来了,也没有想象里那么排斥。“

“君。。。。。“冰蓝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来,略哑的声音很好听。

“不回来的话,就不记得老师,不记得你,不记得乔恩,不记得。。。。。“她顿了顿,很平静地道:”D,也许还有天霜。“

感觉一双手臂温柔地环上自己的腰,若草低笑:“很奇怪,无害的好人梅若草的时候没有人会真正的关心,可是君的话,那样的坏女人却有那么多人记挂,当然大部分是想杀掉她的。”

她眯起眼:“没关系,有一万个人想要杀我也没关系,只要有一个人真的关心,就划算,那一万个人都不是我需要关心在乎的。”

冰蓝顿了顿,还是问出口:“那D呢?你也不在乎么?”

“我在乎有用么,他会放下屠刀与芥蒂来爱我,没有用的事,为什么要去想?”

冰蓝一怔,随即低笑:“真是。。。。”不知道该说她是太软弱温和,还是太凉薄无情。

“如果是凌晨的话,他大概会。。。。。”

“大概会迫使那个不在乎他的人不得不在乎他,把自己刻进对方的骨血里,不死不休。”若草懒懒地接过他的话,看看他那亲爱的姐姐白夜被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知道了。

“被那种人爱上,不剥一层皮,剔一身骨是修不成正果的,你不能总是为所有人着想。”若草慢慢地道。

冰蓝这样的人,应该有一份现世安稳的爱情,就算对方没办法回应他,却一定要会不舍得他,可是凌尘,爱他的人太多,他如果是个和他表现出来的爱情,温情,滥情的样子一致的人倒还好,偏偏他的心太过极端,除非是他爱的那个人,其他所有的人都不在他眼底。

有种人天生像罂粟,偏偏所有的人一开始都会被他的温情所迷惑,等到深陷其中以后,才发现脱不了网。

“我知道。”冰蓝低头,阳光下大西洋一样漂亮的眼睛,有种闪烁的粼粼波光。

他见过白夜,甚至和她呆过一段时间,她比他想象的要迷人许多,她的淡冷不过是让人更想要打破她,可惜她似乎并没有那种自觉,他想他可以理解为什么零尘会这样痴迷。

“大概是我欠他的,你们中国人不是说过,上辈子欠的。”

他的声音清朗悠长,很好听,可是若草却觉得心底有一种奇特难受像蔓藤一样爬上来,忍不住冷哼:是么?早知道这样的好买卖,不就是救了你们,又给了你们资源读书创业么,当初我怎么样也要去柏林把你和冰绿救回来,然后你们一辈子给我做牛做马,卖心卖身。“

那对双胞胎为了零尘学中文。

真是让人嫉妒,为什么零尘救了双胞胎,她也救了对双胞胎,算起来都是姓克虏伯的一窝崽,零尘就可以得到他们死心塌地,她却农夫救蛇反被蛇咬。

“好,下辈子等你来救我。”冰蓝忍不住低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女王陛下也有自怨自艾像个孩子的时候。

不过,这样没什么不好。

额头上柔软的触感让若草心底募地扯了一下,默然了片刻,才拿起手蹭了蹭额头,慢条斯理地道:“若果零尘还是和白夜在一起了,没人要你的话,不如咱们在一起吧,反正。。。。”眼前闪过一张和冰蓝有七八分相似,却更淡淡的脸,便黯然收声。

反正他们都喜欢的人心底的人都不是。。。。。自己。

若草轻哼。

不是每个人都是零尘,与生俱来便有迷惑众生的能力,又那样善于­操­控人心,不过就是那样的人,也有求不得的人,上帝总是公平的。

半垂着眼帘的若草没有抬头,看不见冰蓝看着她的眸光无比的复杂,温柔,怅然,忧伤,遗憾混成复杂的黯淡。

只听见头顶传来轻轻的一声:“好。”

“好什么呢?”低柔魅惑的嗓音在两人身后响起,若草看向来人一挑眉:“零尘?”

一身黑衣够了出修长完美身材,眉眼若水勾墨画的绝艳东方青年一双放佛能吸食人心的凤眸里闪过幽幽笑意:“君,你‘记­性­’还真好。”

“我倒是宁愿不记得你这妖孽。”若草轻嗤一声,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他的身上,他还是那副101号迷惑众生的柔和笑脸,只是眉宇间却显露出一种奇异的苍白迷离。

能让他这副模样的人,除了他的姐姐不做第二人想。

“别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一点同胞爱都没有。”零尘轻巧一跃,毫不客气地和坐在旁边的秋千上。

“回来的感觉怎么样?”他微笑着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才笑眯眯地道:“果然还是这样的装束合适我们的女王陛下。”

若草募地顿了一下,好一会才抬眼看他,慢吞吞地道:“那个把我引到天霜和D身边的人,是你是不是。”

她莫名其妙地失业后,又莫名其妙的接到那样的‘家教’活,差一点就没命。

“零尘,你。。。。。”站在一边的冰蓝微愣地看着他。

“别生气。”零尘把那张漂亮得让人目眩的脸忽然压过来,笑得一脸无辜:“你当初一声不响地跑了,后面的一大堆事都是我在帮你善后,女王陛下难道还奈何不了自己手里的一对尤物么,何况。。。。。”

他忽然停了下来,慢条斯理地道:“当年,我姐姐会离开我,君,你大概知道点什么吧。”

分明就是在微笑着的那么美丽的人,却让人瞬间莫名地觉得骨子里都结了冰。

许久之后,若草终于苦笑:“我们的国王陛下,冰蓝,冰绿都在你手心里,连骑士泷泽也为了你莫名其妙地在中东生死不明,你不就是想要绊倒教父么,好,我帮你。”

她怎么忘了,零尘是那样的­性­子,看着他那双美眸眼因绝望而异常明媚光芒,却无法生出怨恨。

因为,他们从某种程度上都是一样的人。

看着远远花园里的那双站得极近最后依偎在一起的人影,D慢慢地握紧双手,垂下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脸上烙印下深不见底的­阴­影,嘴角轻轻地弯了一下。

“果然是不可相信的。。。。”

八月,放佛海神也被阳光烤的脾气暴烈,太平洋的风暴一个接一个从海中升起,肆无忌惮地招摇着庞大的身躯登陆。

大雨伴随着霹雳降临人间的开始,谁也没想到这样的风暴大雨会下的如此之久。

“看样子,这个星期又别想上岛了。”看着窗外被旋风恣意玩弄的凄惨不堪的花木,若草自言自语,语气里却没多大的惋惜。

而零尘和冰蓝则回了塔罗的基地,金恩比她早一步先潜入了那个试验岛,只是不知道那里到底在做什么试验,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连零尘和冰蓝都没有听过的太平洋上连地图都没有的试验岛。。。。若草心底看着­阴­霾的天边,心底略略浮过一丝不安。

不知在窗前看着风雨多久,直到天边慢慢露出一丝惨淡的白光,她才惊觉暴雨难得地变成绒绒细雨,但天边的厚重­阴­沉的云层却在明白地宣告下一波的攻势会在不久后降临。

看着她住的这栋三层西班牙风格小楼院子外已经一些当地居民和游客乘着雨小出去采购,她想了想,勾起外套松垮地披在肩膀上往房间外走去。

门外的棕榈树和碧绿的热带植物半耸拉着叶子,空气里有种混着海潮气与植物饱满枝叶的味道。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熟悉的气息,­唇­角忍不住微微地上扬:“竟然没有发现,这里还真像和冰蓝一起住的时候的别墅,都是同样的热带植物品种。。。。。”

“君小姐,要去哪里?”矜淡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若草目光掠过不知何时站在屋檐­阴­影下的人:“我么,出去走走。”

“您最好和我一样随时在这里待命,天气好转,我们就要立即动身。”D慢慢走出­阴­影。

浅薄昏暗的日光落在他彬彬有礼的­精­致面容,有一种迷离的虚幻。

“据我所知,等会很快还会有暴雨。”若草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而且有你在,随时联系就好。”说着打开伞走进薄雨雾里。

D淡淡地道:“但愿您在接到通知的时候舍得下您的情人,而不会因此耽误行程。”

若草顿住脚步,转脸看向他,明亮的目光放佛能透视人心般让D无意识地别开脸,只听得她悠悠地一句:“冰蓝一向很节制,会是个完美的情人。”

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D淡定的眸子瞬间深沉下去,,许久忽然开口:“来人。”

“先生?”

“今天晚饭前,我不希望再看到这个院子里有任何热带植物,不,任何植物。”

“。。。。是。”

会难过,会不能忍受么?

撑着黑伞走在街上,若草品味着方才D的神­色­,­唇­边勾起恶劣的笑。

亲爱的,我们还有大把时光可以慢慢消磨,且让我看看亲自被我调教出来的蛇蝎美人有怎样手段。

让我们看看谁能把谁逼入绝境。

这便是S与M的区别,若要接受调教的一方全身心地依从调教师,首先便是要被打破,打破心理的防线和所有的信念,在极度痛苦中,不得不相信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要依靠调教师才能存在,才能活下去,建立起另外一种强制­性­的心理反­射­与暗示。

说白了不过是强迫一个正常人患上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啊,小姐,一共是十一美元二十美分。”耳边褐­色­皮肤的售货员­操­着带地方口音的英文微笑着把小袋子递过去。

“谢谢。”接过袋子,她懒洋洋地正打算提着袋子出门,忽然发现少买了些喝的,正折回去,募地一种怪异的感觉让她募地一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去,货架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她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提着袋子离开。

已经不是一次了,这样的视线,有时在房子里也会偶尔感觉到。

最初以为是D派来监视的人,却慢慢地发现,那种视线完全不专业,似乎根本不会掩饰存在感。

只是。。。。。。既然似乎没有恶意,她也就懒得理会了。

风雨之夜,凉薄的空气却最是助眠。

空气里有绵薄的雨后新露的好闻味道,淡淡地弥散在房间里。

安睡中,若菜似乎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不轻不重地压着自己,软软地,凉薄的东西在轻轻地舔着自己的脸,像院子里见着的那只被打湿了绒毛可怜兮兮呜咽着的流浪的初生小狗儿,被她抱起来喂食的时候,便是这样的湿漉漉的睁着大眼看她,然后温顺而讨好地舔她。

不要去。。。。。不要去那里。。。。那里很危险。

哪里?

不要去。。。。岛上。。。。很危险。。。。请不要去。。。。

危险?

她闭着眼睛微皱眉,又是这样的梦,最近偶尔莫名会梦到一把温柔的声音在梦里不断轻喃。

什么危险?

求你,不要去。。。。不要去岛上。。。。他们会伤害你。。。。

这声音近乎哀求,却也只是不断地重复这一句话。

手悄无声息地慢慢抬起,然后。。。。扣住。

随即便感觉被抓住的东西闷声拼命地挣扎。

“究竟有什么危险呢,小狗儿。”她淡淡地道,随即慢慢地睁开眼,竟意外地见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轮廓。

“D?”她下意识地开口。

却见他沉默了一下,随即又不做声地试图离开她的钳制,动作更加剧烈。

若草随即挑眉:“天霜?”她从回来的时候开始就没有见到的这个少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

“你怎么会那么狼狈?”她打量着被她用独特手法扣住脉门,全身软弱无力办倚在窗边的人。

一头漂亮的头发半湿不­干­地凌乱地半扎起,脸­色­异常苍白而身体单薄。

“。。。。。。”依旧不做声的天霜看也不看她,苍白着脸,只是依旧高傲地要扯回自己的手。

“不说么?”若草目光慢慢顺着他的脸滑落到他宽大衬衣敞开的领口,顿了一下,另一只手伸过去。

“你放手!”放佛被刺到似的,天霜压低了嗓子怒道,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

见她充耳未闻地继续解自己衣服,天霜刻薄地冷笑:“怎么,那么男人都没有能满足你么,女王陛下。”

若草瞥了他一眼,扣住他脉门的手略略用力,本来半撑着身子的少年一下子软倒下去,只得恶狠狠地怒瞪着她,直到自己上半身衣襟大敞。

“你这是。。。。”若草目光一滞,眉头微拧:“是D弄的?”

白皙削瘦的身躯上到处都是瘀伤,还有未好的血痕,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伤,小巧粉­嫩­的樱红右|­乳­尖上一粒殷红宝石闪烁着殷红的光。

天霜傲然地别开脸。

“我并不是询问,而是审问。”伴随着凉薄的女声传来的是,手腕上顿时传来的怪异而难忍的痒痛以及胸口扣着|­乳­环被人亵玩似的轻扯带来撕裂痛。

“唔。。。。。“他忍不住低吟出声,死死咬着下­唇­。

“君的教导似乎有些失败呢,需要我重新尝试么?“那凉薄声音又再次响起,这次却是贴着他的耳边。

“就算没有专业道具,我也有足够的方法能让你慢慢回忆起当时的感觉,小海妖。”

感觉身下的身躯的一僵,好一会,身下的人才咬牙切齿地道:“不是,是我自己。”

“你自己?”若草顿了下,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回答。

许久才听见一个模糊的声音道:“D那个混蛋把我关起来,我想要离开,但总是才刚开始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了。”

嗯,非常言简意赅。

不过。。。

“是么?“若草挑了挑眉:”以前他不是对你千依百顺,为你们的宏图霸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么?“

“我才不要什么宏图霸业,我只要。。。。。“他顿了顿声音弱下去,硬声道:”我绝对不会任由他摆布。“

任由他摆布?

“所以你便把你自己弄得一身伤?“

若草忍不住失笑,任­性­果然也是要有资本的。

只是,她挑起他的下巴,让他不得不看着自己。

“让我来猜一下,我们的天霜小少爷,似乎发现他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么了解自己的孪生弟弟,于是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甚至抛弃你们的事业,于是为了不让我们大家亲爱的教父生气,并且为了大家都好,D决定由他来代替你去继续进行这项伟大事业,嗯?”

看着天霜僵硬的­精­致脸蛋,若草眯起眼:“让我来猜猜,打算离家出走的重要原因里,还有一条,不会是因为你打算来找我吧。”

原本以为会又抛出什么恶毒话语的人,却异样地沉默着。

若草一怔,随即收回手,却被对方一口恶狠狠地咬住指尖,细细的血丝立刻涌了出来。

她却只觉不耐而厌倦:“放弃塔罗的一切的时候,君就已经放弃你了,还不明白么,你还想要什么,你要的权势地位,都已经有了,塔罗领导者的那几个位置就那么吸引人么。”

指尖募地一阵刺痛,却不是被咬住肌肤被牙齿切开的痛,而是。。。。被浓度液体弄的疼。

“你。。。。”她再次怔然。

身下咬着她指尖的人,一双狭长漂亮的异­色­眼瞳,不知何时竟已含满了雾气,有湿润的痕迹淌过那­精­致的脸颊,那双眼睛定定看着她的模样,让她想起绝望的兽。

“松口。”若草皱眉,天霜的倔强让她有种无力感,特别是那种因绝望而异常明亮凶狠的眼睛,让她想起零尘,想起曾经的自己。

“。。。。。”本以为他会拒绝,却没想到他竟然只顿了片刻就乖乖地松了口。

松开钳制住他脉门的手,若草翻个身背对着他,淡淡道:“你已经离开D身边了吧,我会当做没有见过你,再在我身边出没的话,就算你在D身边安Сhā有人,也一样会被抓回去。”

“不要上岛。”片刻后,身后的人声音低低地响起,听不出情绪。

若草敷衍地嗯了声,岛是一定要上的,他不愿意透露原因就算了。

过了好一会那,声音艰难地道再次响起。

“如果。。。。如果一开始,我没有那样对你,没有做那些事,你会不会。。。。会不会。。。。。选。。。我。”

若草看着窗外漫不经心地一笑:“这个世界上有如果么?”

有如果的话,她也许宁愿在最早的十七岁那年没有被绑架贩卖,或者没有想起,原来她也不过是个被领养的孤儿,所以父母在终于生下她亲爱的妹妹后,她才会变得那么惹人讨嫌。

“没有如果的事,又为什么要费力去想呢。”她轻轻叹息,没有拍开不知何时靠过来,然后从背后抱住她,把脸埋进她发间的少年。

是的,少年。

因着行事手段狠辣老练让人时常想不起一对双生子,不过是双十年华的少年,一如当初 她脱离塔罗时,任谁会知道彼时全盛时期的女王白­色­的面具下的那张脸,也不过这般年龄。

“对不起,但这不公平,我只是。。。不知道,是你,以后我不会再违背你的意愿,不会再拿人来炼香,不会。。。。。”

“天霜。”若草转过脸,看着他的眼,一字一顿地道:“如果我不是君,你说不定已经杀了我,但我不只是君而已,我还是梅若草,如果君没有爱上你,那么梅若草更不信任你。”

她并不吝啬自己的残忍,何况她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应付一个曾经想要杀掉她的人。

天霜的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薄薄眼皮上的鲜红泪痣放佛随时会化成嫣红的泪珠滚落。

她也许会纵容自己宠爱的宠物,纵容到他们试图忘记她的底线,可是君的世界从来没有黄灯,你越过那条线,那么你就已经红灯出局,我从未入她的局,而你,却已经出局。

D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

“你已经不要我了,是吧。”天霜忽然轻问。

他们之间明明那么近,可是他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的被允许接近过她的心。

看着若草冷淡的神­色­,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搁在自己的左胸口上,低声道:“这个,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还记得么?”

若草微微皱眉,看着有点硌手的粒鲜艳的红宝石,回忆了一会,才在有些模糊的记起那似乎是这只暴躁骄傲的小海妖终于被她‘鞭子加糖果’调教得第一次乖顺地依偎进她怀里时,她赠送给他的一粒顶级鸽血红等级两克拉的红宝石耳钉,并亲自为他穿的耳洞。

与其说是礼物,不如说更是一种所有物的标记。

想不到他竟然戴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这么漂亮的红­色­,像一颗心,我以为把它戴在胸口,会不会离你的心更近一点。”天霜低柔地道:“很蠢是不是,从小到大,我都不是个聪明的人,不像D,他一直都知道他要什么。”

搁在他胸口的手清晰地感觉到天霜的心跳,若草有些不习惯这骄傲的美少年用这样黯淡的口气说话,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地握住。

“我所学会的东西里,没有一样是教我该怎样去爱一个人,我所有的生命里都在学习怎样保护自己和D,怎样利用自己去获得让自己能好好存活下去并不再被人随意伤害的一切,让伤害自己的人消失,我以为那就是我的全部。”

天霜微笑起来,那笑茫然,无助而脆弱,像个迷路又失亲的孩子,竟让若草没有办法拒绝他靠进自己怀里的动作,柔软地亚麻暗金­色­发丝落下来覆盖在两人身上。

“我一直以为君的怀抱一定比我的体温还要冷,并且无比的厌恶恐惧着她,可是那个怀抱却很柔软,芳香,温暖,甚至安全。”他闭上眼陷入回忆,深深地叹息:“就是现在这种感觉,让我不可自抑地想要一再地靠近,甚至忘记了绝对不能爱上自己的仇人,心甘情愿地让你为我戴上那只宝石。

君,你把我的心锁起来了,那么,这一次就请你亲手把这个锁打开吧。

若草看着他胸口娇­嫩­粉薄的|­乳­尖和上面鲜艳夺目的红宝石,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是要她亲自解下这棵宝石|­乳­环么?

但是。。。。。

“这上面没有活扣。”仔细小心地看了下那枚宝石小环,若草不禁挑眉。

“不需要活扣,我曾以为我会戴着它一辈子。”天霜垂下闪着金属光泽的长长睫毛道:“要解下来,并不算很难。”

是不算很难,小环是白金打的,很细,用力一扯,扯破他那小巧娇­嫩­的花朵骨。便会掉下来。

“你不怕疼么,还是觉得我会心软?”若草的指尖慢条斯理在他胸前那朵诱人樱红上打转,只稍微拉扯,那里便会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鲜红粉­嫩­,而怀里的人儿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你真的觉得我承受不了么,别忘了我是什么出身。”天霜抬起的妖异眼瞳里有一种灰淡的无所谓,仿若身体不是自己的自嘲。

他那样的人,从小到大,唯独疼痛如家常便饭可以时常‘享用’

自嘲与自卑。

心理学上,有时候越是外表高傲任­性­的人,内心越是脆弱而自卑。

何况他那样从级年少便被卖为雏妓的少年,惊艳的美貌给他带来的从来不是幸运。

若草勾住那小环的手顿了顿,看着已经微微渗出鲜血的胸口,怀里却依旧平静脆弱的人紧紧抓住床单的泛白十指,竟一下子无法如原来那般打算­干­净利落地下手。

为什么呢?

她知道自己从不是心软的人。

是因为最初的憎恨厌恶之前,曾经存在的怜悯疼爱么?

还是因为他身上的骄傲与爱憎都那么纯粹直接,自己永远都没有办法做到,所以才会和D一样下意识地便想要得到这样的人,在最初的时候,君才没有把天霜这样可以卖得好价钱的宠物卖掉?

许久,她收回手起身:“自己的东西,自己解,走吧,除非你想和你的弟弟在我的床上见面。”

手还没有收回却被对方再度按了回去,天霜轻笑起来,有一种奇异的凛冽:“女王也会有对自己的宠物下不了手的时候么没关系,我来帮你,这样是宠物伺候的主人的本分。”

若草募地一惊,待要收回手却已经来不及,手触之处分明感受到一种扯扯撕裂之感,指间瞬间有沾上一种黏腻温热的感觉。

只得‘啪’的一声,另外一只手狠狠甩过去,直接把那张漂亮而面目表情的脸打得偏过一边,连自己的手都感到生疼。

“你疯了,松手!”若草冷冷看着他,忍无可忍地要起身。

“我很冷静。”天霜仰起脸,毫无慌张或者歇斯底里,而是一种平静,脆弱如玻璃般的平静,双手绕上若草的脖子向下一勾,迫使若草仓促间没留神一下子又跌回他身上。

“最后一次,让我伺候你。”

“你松手。。。。。唔”若草推不开他覆上来的­唇­,眉一挑,手直接狠狠压中他胸前的伤口,天霜瞬间疼得白了脸,漂亮的妖瞳泛出朦胧雾气,却仍旧死死叼住她丰润的­唇­不放开。

知道感觉身下的人儿分明浑身都疼得发颤,却仍旧不肯松开她,一双水光荡然的大眼倔强地瞪着,满是怨愤,绝望,忧伤,浓重得压得人喘不过气。

太过纯粹浓烈的感情几乎让她立即别开眼,手也微微松开。。。。。

只片刻,她又转回眸子冷冷地看着身下的少年:“你给我吃了什么?”

“不愧是君,这么快就发现了。”天霜­唇­边弯起个狡黠的笑,把脸贴进她的颈项里,双臂微颤着缠上她的细腰,放佛多年前撒娇的模样。

“血象——我的血提炼的香气,融在我的血里。。。。君不但闻了,刚刚也喝到了,用别的话,只要有一点不对劲,君都会发现的。”放佛献宝似的,天霜伸出舌尖舔了下若草的­唇­,微凉湿软的­唇­舌上带着血的腥香。

“你想做什么。”丝毫没有怨忿,若草看着翻个身把自己压在身下的人,眸光犀利冰冷。

“不做什么,只是尽到为陛下服务的最后一次义乌而已。”天霜跨开腿跪坐在她腿间,优雅地解开自己已经衣襟大敞的衣服,袒露出宽阔漂亮的胸肩膀和柔韧细瘦的腰肢,肌­肉­均匀地覆盖在完美的骨骼上,即使有不少淤青伤痕,这仍旧是一副和D一样诱人漂亮的身体。

看着解开裤扣的天霜,若草冷哼:“是我伺候你吧。”她身上熟悉的血脉流动,腿间渐渐炽热难耐,分明是被下了催|情药。

赤露着身体覆上她,天霜轻道:“血象会让受者亲近原料本体,可一旦靠近本体,便会控制不住自己对对方血液的渴望,是一款基于荷尔蒙提取的香­精­。”

鲜血与欲望。。。。是极其激烈的吸血鬼香型。

若草好一会才明白过来,皱起眉:“你竟然下这种东西,你真的是。。。。”

“我也让你很疼过,所以只是想把所有欠你的都还给你,君。”他傲然而倔强地闭上眼,收回手,只是安静地伏在她的渐渐僵硬怀里。

这个小疯子。

许久,若草眼里闪过一丝狠­色­,只感觉所有的愤怒与羞耻感都被那翻腾的火焰燃烧殆尽,伸手环抱住怀里微微颤抖的人,慢慢地顺着他的额头亲吻下去,叹息:“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唇­吻到他的颈项间慢慢流连,随后狠狠地一口咬上他的锁骨:“那就乖一点。”

“唔。。。。。”

这种激烈的刺激|情yu的香气,会让对方情yu高涨,还会忍不住对着另外一方施虐啃噬,以求取对方体内新鲜的血液气息。

带着情yu气息的血的香气,在黑夜暴雨中异常鲜明。

身体里翻涌着的热气淹没着神智,只有靠近身下的人才能闻到那种新鲜的气息,舌尖和­唇­齿无意识地在那些伤痕撕扯吸吮,制造出更多伤痕,细腻的痛苦的喘息低低地在耳边缭绕,分不清谁是谁,直到贴近他胸前的极其敏感的部位,汹涌的血腥香气喷涌而来。

身下的身体僵硬,然后又渐渐放软地贴抱上她。

若草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那受伤肿胀的粉­嫩­,随后狠狠地吸吮上去。

皮肤放佛要被寸寸撕裂,分明已经疼得浑身发颤,却依然能感觉那疼里翻出细密的欲望的血气向下身涌去,天霜看着天花板路出个自嘲黯淡的笑。

这具身体果然还是那么贱,被调教习惯了。

果然如心理医生所言,他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果然已经的末期——无药可救。

可是陷入情yu里的君的那双眼睛,靡丽深魅得让他那么清晰想起年少时每一次她抱着他的时候那种心悸。

那是还会疼爱他的君才有的眼神,而不是对他视若无睹,冷漠得将他当成无关路人的眼神,记得在别墅里见到梅若草的身后,看到她那种看似热情,实际上比谁都淡漠,所有人之于她而言都是过客的眼神,谁都可以轻易抛却,便下意识地觉得刺眼到厌恶,忍不住一次次的折磨她,便是想要彻底地抹掉那种讨厌的神­色­。

下­体­忽然被温软的手握住,然后慢慢用力,疼痛的感觉瞬间让原本秀挺的部位迅速地软下去,渐渐地难以忍受地尖锐疼痛起来,他浑身不可自抑地一颤,那种地方。。。。。咬了咬­唇­,他颤抖着闭上眼凑上自己的­唇­,自暴自弃地呢喃:“你要毁了我么。。。。那就毁了我好了,没关系。”

神思已经不清的她也许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可是。。。。。。

不是君的话,情yu要来又有什么用恩。

毁了我也没关系。

身上的人停了片刻后,手竟然渐渐松开了,有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腿间,天霜下意识地想要并拢腿,随即又艰难地大大打开。

随即,又感觉拿手轻轻触碰上那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放佛觉得手间的东西,很有趣,那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在他最细腻敏感的皮肤上弹动,或者轻拉,疼痛夹杂着快感又再次席卷上来。

“粉白­色­,很­干­净呢,你很­干­净。”

感觉有柔软的舌尖安慰似的轻舔上自己紧闭着的湿漉漉的大眼,她幽魅缓慢的声音让天霜终于忍不住低泣起来,他伸手死死地抱住她低喃:“君。。。。。。唔啊。。。。。。君,对不起。”

没关系的。。。。。毁了我,也可以,如果这样能让你还记得我。

抵死缠绵。

混混茫茫间,世界在暴雨里放佛颠倒模糊了一切。

血腥气息蒸腾着情yu伴着低泣与幽幽呻吟盘旋缭绕。

颤抖的腿慢慢地移动下地,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一片狼藉,血腥混着片片白灼,大片的淤青下还有无数细小破碎的伤口,连最敏感的部位也是体无完肤。

天霜艰难地天地,扯过衣服向窗前移去,推开窗的瞬间凄风冷雨募地扑面而来,原本甜蜜的心慢慢地被虚无和冰冷填满。

好梦易醒,不过这样也无所谓,她终于伸手抱住了自己。

他神­色­沉静下去,扯下耳边的耳饰,低低地下达指令:“行动。”

不知何时悄然潜入的两条人影从窗口越过他的身边,朝床上­精­疲力竭熟睡的人走去,拿着毯子一裹,又细心地包上放水的雨布,准备扛上肩膀带走。

“主人,可以了。”

“好,你们走吧。”

“您呢?”

天霜淡淡道:“留下。”

他不能让D把君带上那个恶魔岛,让D再伤害君,但他也不能向君说出实情,不论他和D之间怎么样,但是他绝不能让D出事,站在教父这一边,又对君出手的话,塔罗里的其他人不会放过他的。

君要有足够的时间离开这里的话,必须有一个能牵制住D和教父,他太了解他那个弟弟看似温和淡定的面貌的行动力和冷酷。

“可是。。。。”扛着人的两人犹豫了一下。

“快走。”

“啧。。。真是的,哥哥,你怎么能把别人的客人偷走呢,我都不知道,一段时间不见,你就有了这样的嗜好。”温和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却让房间内的三个人都变了脸­色­。

“D,让她走,我留下。”他沉声道,他知道D对着自己有一种不能说出口的感情。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在电光间若隐若现,­唇­边甚至带着浅浅如水的笑意,竟让他心底生出一丝惧怕。

“你知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D慢慢地踏着闲适的步子走进来:“就算你背叛了我。”

指尖缓缓地挑起床上染了斑斓血迹和欲望痕迹的洁白床单,D弯了一下­唇­:“即使,你和她都背叛了我。”

­阴­森的闪电滑过,映照在D的脸上,浅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瞳孔微竖,似隐隐的夜半波澜大海里,在下面游曳的巨大狰狞的恐怖妖兽破海而出。

风雨消停的海边天空是一种能够让你知道宇宙存在的深蓝,让人恨不得长了翅膀或者化为空气拥抱上去。

而她就在这片天空里,若草看着直升机外那一片碧蓝,大耳麦里传来温淡的声音:“十分钟到达试验岛,准备登岛。”

她敲了一下耳麦,示意明白。

试验岛不过是太平洋上无数小岛之一,一如塔罗岛也一样。

只是塔罗岛所有狰狞的火力戒备和调教训练场地都在华美建筑之下,植被­精­良,似海上皇家庭院,她是上面的女主人,但是这里却更像一个赤­祼­­祼­的军事堡垒。

只是上面荒草野木丛生。

而那样的建筑竟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

坐着军用吉普飞驰,一道道隐蔽在树木丛林间的关卡,让她微微挑眉,这样密集的树木,就算是近距离空中飞机观察恐怕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为什么要建立这样一个军事堡垒,简直像。。。。。

“出示您的通行证,先生。”全副武装的士兵目光冷冽。

“好的,请进,中校。”士兵朝一身便衣的D啪地敬了个极其标准的军礼。

这里的武装编制是正规军队。

等她进入地下建筑群后,这才发现这里像什么。

可以抵御地面飞机攻击的岩层,内部总共建有5栋楼,都是2到3层高。指挥所内部的钢制防爆门每扇厚30厘米,重20吨,能抵御当量核爆的威力。建筑物下面还装有液压或橡胶减震器,能使建筑物在遇到外界强烈爆炸后的震动或摆动迅速稳定,大楼间还留有一定空隙,以抵御地震造成的剧烈震动。

配备完备的军事侦察系统和开合式小型飞机场。

这里简直就像她曾经参观过的东欧——二战时期希特勒地下‘狼|­茓­’。

目光忽然停留在这间办公室的墙上挂着的一幅半身肖像照,她不由一怔,有一种诡异而­阴­森的预感,那老旧黑白照片里的男人面容斯文,笑容更是温文尔雅,有点异样熟悉。

最重要的是他穿着的,是二战时期纳粹军服!

她瞥到照片下的花体签名,仔细看了一下。

“M.J.Mengele”

“梅梯。约瑟夫。门戈尔。”淡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若草一惊,募地回头,D又换了一身黑­色­的党卫军服装,武装带束得他腰肢修挺,双腿笔直修长。

试验,纳粹,门格尔。。。。?!

纳粹的死亡天使,着名的恶魔医生——门戈尔。

“你们在进行纳粹门戈尔的试验!”若草心中一股凉意蔓延,目光梭地冷厉起来。

他们竟然找到了那个逃逸多年,被多国悬赏追杀的纳粹分子。

“确切的说,这位算是我血缘上的父亲的试验。”D微微一笑,曾经觉得温雅的微笑,现在异常的诡异森冷。

“怎么可能!”若草不敢置信地睁大眼,这男人就算活下来也是八九十岁的人。

“确切的说门戈尔他是我名义上的父亲,也是这些实验的最初带头人。”D微微一笑,却是一种极诡异的冷漠。

梅梯。约瑟夫。门戈尔生于1911年,出身德国名门,门格尔有着所有贵族青年的惕躺潇洒与多情,但是却也无比沉醉于享乐的名门青年更多了一份刻苦,涉猎广泛,博学多才,是人类学和遗传研究方向的博士。

同时是德国纳粹里面最着名的恶魔医生,狡诈恶毒,与侵华战争和细菌部队的石井四郎一样臭名昭着。

“不可能,他1979在巴西游泳时就溺水身亡。”若草不可置信地说。

以­色­列曾经向巴拉圭和哥伦比亚派出上百名特工暗杀门格尔,但都被他躲过,国际社会试图抓捕他的努力进行了整整35年,直到1992年提取遗骸DNA对比后,才确认他已经死了。

“没错,他现在是死了,至于什么时候死的。。。。。。。”D弯了弯薄­唇­,勾出疾讥讽的笑:“别忘了,你也曾经死过,女王陛下,好了,现在让我来带领你去参观一下我们的实验基地,还有顺便参观我童年的美妙回忆。”

他看了她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

若草沉默了片刻,跟在他身后,一路上看到的一切让她心中慢慢地升腾起步太好的猜测。

红底黑字的纳粹的大旗触目惊心地从三楼大厅悬挂而下,除了外围的警戒人员穿着丛林迷彩服,所有管理者都身着纳粹党卫军的服装带着纳粹字袖标,身形一看,便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神情冷酷而且一丝不苟。

白­色­服装的科研人员沉默无声地在白炽灯森然的走廊上走来走去,仿佛一个个幽灵鬼影。

所有的所有,她仿佛跨越了数十年,正身在二战时期的纳粹德国国家实验室。

看着走在自己面前侃侃介绍着此处,一身高级党卫军军官服装的英俊男子,若草生出一种奇特的竦然感。

一个在奥斯维辛集中营就从事无数恐怖人体实验的纳粹份子;一个理论是:“人和狗一样,都有谱系,有人在实验室里培养出了良种犬,我也能在里面培养出优良人种来”的恶魔医生,连被全世界追杀的逃亡时期都在巴西不断偷偷几下双生子实验的男人,他用自己的­精­子和优生学在试管理制造出后代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毕竟,曾经的克虏伯家族就是纳粹鼎力支持者,二战后,克虏伯家族族长也差点上了绞刑架,他们家族的纯雅利安人蓝血贵族基因确实也符合门戈尔那样挑剔变态­性­格的标准。

D那低得不似常人,医学上称之为尸温的身体;过份的美貌;诡异残忍的思维模式;到底有多少继承了那个会让无数人噩梦的恶魔

这个曾经无比熟悉与拥抱过的修挺背影,如今陌生得让人毛骨悚然……如草只觉一股森然­阴­气慢腾腾地从背脊上爬起。

仿佛你枕边曾温情拥抱缠绵的美人,不过是披着一层华美人皮的食尸鬼。

似感觉到身后的人停下脚步,D转回头,泠然一笑:“怎么了?”

“没什么。”若草别开脸,目光却落在一个实验室里,脸­色­瞬间发白。

D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们已经进入最核心的实验部分,你应该知道门戈尔是遗传学和人类学方面的双博士,现在确切的说还有基因学方面的,其中对双生子的研究一直是核心部分,你因该知道双生子之间有一种奇特的心灵感应,尤其是同卵双胞胎有时甚至其中一方会有某些他并没有经历过的记忆与感觉出现,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有时双胞胎会爱上同一个人……”

“你们……用人做活体实验!”若草看着浸泡在一个个圆柱体的透明实验玻璃里的人体,里面都是一对对的双胞胎,长握住栏杆的手瞬间冰凉颤抖。

教父,竟然一直暗地里在支持新纳粹的发展,他到底为什么要支持这样灭绝人­性­的实验?

只因为他自己也曾经是顶尖的生化学家,还是为了掌握新的政治筹码?

“所有的医疗科研成果都要经历过人体试验,这这种双胞胎实验从六七十年前门戈尔就一直在进行不是么。”

D淡淡的陈述,无比理所当然:“简单说我们实验的核心内容是找出双胞胎之间思维、身体感应的秘密,并且再从中研究是否有什么特殊物质能让记忆与感知转移的尖端实验,没有活体实验怎么进行。”

实验室里,一对不过四五岁的金发碧眼的双胞胎小男孩穿着白­色­的实验服地坐在实验椅子上,露出的手臂不知Сhā了多少管子,专注地舔着根­棒­­棒­糖,仿佛留意到外面有人陌生的视线,慢吞吞地转过脸,朝她露出个灿烂天真的笑。

若草脸­色­铁青蓦地转回脸。“你……”

“很有趣,不是么。”D微笑,搁在她肩膀上的双手温和却不容置疑地迫使她转回脸去看着实验室里的一切,戴着白­色­手套的修长手指忽然扣住她的手贴在钢化玻璃上,冰凉的呼吸轻轻喷在她的脸颊边:“看,我最初的记忆和张开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切,不,这里的环境比我们当初的那个环境还要好多了,窗明几净,还有舒缓神经的音乐,还有­棒­­棒­糖。

我们七岁之前最期盼的也最恐惧的就是那根­棒­­棒­糖,lay牌子的香橙味道的­棒­­棒­糖,那是我和天霜唯一能得到的零食,在每次实验开始前我们能够得到一块糖。

也许是我们身上流着那个总是老不死的老恶魔的血,也许他真的用了什么有效的见鬼基因,所以,就算从脊髓里抽取过量的脊髓液,就算被切断身体的神经,肌­肉­被切开,只要另外一个人没死,或者神经和骨头没有被彻底切断,我们就能很快地复原。

所以,一起的另外十几对被他以各种手段弄来的双胞胎都死了,有的被切掉了头颅,有的被切断脊髓瘫痪,还有的被切掉了生植器,没有死的,都进了大海喂鲨鱼。

那个摩萨德都抓不到的老恶魔终于在我们七岁的时候去见了他的元首,所有的人都说那个老恶魔死了,你看看我们的脸,看看这个地方,你说他真的死了么……”

“够了,你这个疯子,你明明就是受害者,到底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若草忍无可忍地手一甩,啪地一巴掌清脆地甩上他的脸。

D略略偏回头,伸出舌尖轻舔了下嘴­唇­,依旧没有更改自己温雅的语调:“为什么?女王陛下曾经的心理学据说是极其顶尖的,也会需要问这样的问题么,或者,你最想问的是教父,别忘了,你还需要知道我们的工作。”

若草一僵,沉默了许久,慢慢垂下眼:“我累了。”

曾经的受害者、幸存者,更多的是如电影里一样成长为反抗黑暗的斗士,还是被自己也不晓得的黑暗,侵袭成为下一代的加害人?

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与卫生组织统计,­性­侵犯与暴力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孩子,百分之八十以上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心理障碍,如反社会型人格与暴力倾向,而这种倾向在一些高智商或高知识的人群身上呈现隐形,并且更危险更具破坏力。

若草合上书,抬起脸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那个挂在墙壁上的微小的纳粹画像上片刻,忽然一拳狠狠地砸在那玻璃相框上。

看着纯平显示器里的那人砸完了门戈尔的相片,把书随手一抛,直接关灯上床睡觉。

屏幕前修挺的人影站了许久,低头优雅的喝了口香醇的红茶轻笑:“这样的反应算是害怕么,因为拥抱过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

但愿,女王陛下不会让他失望才好。

接下来的数天时间,若草似乎都勉强着自己,死撑着面子参观了整个基地,但总是在回去后不是吐个天昏地暗就是一睡不醒,不见任何人。

疲惫了一天,温暖的热水开到最大缓缓喷下,她慢条斯理的脱着外套,在隆隆水声里似唱歌轻喃:“坐标北纬二十六,东经七十二……可以安置微型炸弹……”

浴室里是唯一相对安全传送这里面地形图的地方了。

其他所有地方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监视,虽然浴室不能说没有,但是至少有不少合理­干­扰让她足够时间去做自己要做的事。

。。。。。

“报告,指挥官,君小姐又回到房间睡下了。”下属清脆的靴跟碰撞声响起。

“小心照看,她可是我们基地的贵客。”D看了眼监视屏上蒙头大睡,一脸苍白的人,转身优雅地电脑上轻敲了几下。

“是,所有的餐品和茶水都是按照之前的吩咐,有加入安眠药,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方位监控。”

“浴室呢?”

“这。。。”年轻的尉官犹豫了一下,随即道“有录像,但是没有人专门监看。”

D敲击键盘的手顿了一下:“立即给我调出来。”

对尉官眼里一闪而逝的奇怪神­色­视若无睹。

“是”

“一切 准备就绪。”冰冷的电脑合成女声在数架直升机机里响起。

里面遍布着各种­精­密仪器,一队全副武装的­精­锐小队成员在外面无声地候命。。

一身迷彩的冰蓝面容严肃地观察着地图“坐标准确度?”

“over”

“第一梯队登陆成员。”

“距离试验岛屿三十海里,over”

“微爆弹初步安装。”

“弹­射­完毕,over”

“准备出发。”

“电磁缄默开始,OVER”

一声令下,所有仪器立即关闭。飞行员立即开始起飞准备。

冰蓝跃下飞机,在机身外做最后的检查。

站在冰蓝身边同样一身迷彩,正静静地看着夕阳的零尘忽然开口:“蓝,还记得我们第一见面么?”

冰蓝微笑“一生都不会忘记。”

在他和哥哥最落魄的时候在慕尼黑遇到的只有十二的少年,病重的自己甚至以为模糊中看到的美丽极点的小小少女是来迎接自己的天使。

美丽的令人移不开眼容貌,聪慧狡黠的头脑和温柔的微笑,有什么比这样的少女更能让稚­嫩­的少年心动的呢?

知道他们都陷下去后,才发现他和自己是一样的少年,却完全舍不得生气,毕竟零尘从未说过他是女孩子的,他只是不戳破他们少年的倾慕而已。

从某正意义上而言。他和冰绿的初恋都是零尘。

“还记得我说过帮助你们的条件么”零尘静静地道,脸上不再有那惯常不变的101号温柔笑容。

冰蓝颌首:"当然记得"

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我会治好你弟弟的病,并出钱让你们重新回到学校,不用过这种艰难痛苦的生活,甚至回到克虏伯家族,让那些歧视和驱逐你们的人刮目相看。

那个一身黑衣的美丽人儿微笑着提出令人心动的条件,而最让人心动的确是那一抹美丽温暖的,充满诱惑令人无法拒绝的微笑。

条件嘛。。

很简单,我提供土壤,那么你们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八年之内多的克虏伯家族族长之位,并且此后为我服务满三年。

做不到耳袋话。。。。下场可是会比现在没有答应要凄惨许多倍呢。

露出小恶魔一样微笑的“少年”第一次触动了他们的心。

当年往事历历在目,而在了解到那天赐宠儿般的零尘不为人知的血腥黑暗的痛苦,连他微笑面容下的沉寂的绝望和忧伤早已成为他和冰绿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主仆也好,密友也好,兄弟也好,和曾经那写孺慕迷恋也都混成连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仿佛被下了巫蛊般。

“今天是我们认识十一年,还有半个小时,太阳就下沉入大海,我们的契约也会解除。”零尘慢而轻地道。

“这是在给我选择的机会么?”冰蓝低笑,手搁在零尘的肩膀上,看着一双眸子漆黑如渊见不到一丝光芒的零尘。

许久,他伸出手环抱着他,大笑着道:“想不到塔罗以冷静机变出名的‘祭’也有这样不安的一天。”

说完,松了手啪地朝零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微笑:“龙德施泰特中校向您保证,我们的小队会完美地完成这次任务。”

看着冰蓝向直升机走去的高挑身影在夕阳橘­色­的光芒下,隐隐的似乎消失不见。

零尘幽深目光闪了闪,里面的­阴­郁与疯狂渐渐仿若翻腾出水的蛟龙,瞬间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水里,他下意识伸向冰蓝的手缓缓落下。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选择。

不是么?

顿了顿,零尘一转身上了另外一架。。。。。。

香港

极雅致的厢房里,飘荡着幽幽的昆曲,淡淡的茶香在空气里幽眇地晕开。

“冰蓝去试验岛了?”肃爷看着差面上浮起的热气,拿着茶盏的手略略顿了一下,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微微抬头,沉默着的男人一身玄­色­中式改良长袍勾勒出他修挺的身形,即使沉默着依然让人难以忽略的凌然沉稳气势,与年轻时代的肃爷如出一辙,是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帝’气的东西。

听到消息的肃爷沉默着,空气里压抑的仿佛山雨欲来的气势只是让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更加沉默,却丝毫没有惧怕或者退缩的意思,只是站起来单膝一跪,却丝毫没有削弱男人身上的气质。

许久,空气里的傲气慢慢地如潮水般退去,肃爷深深叹了口气:“敬之,你就没有为你的师妹想过么,冰蓝是最适合她的人,为了零尘那个孽障,你们是不是什么都不顾了。”

他垂着眼:“血圣以为这是我们各自的选择,冰蓝选择区试验岛、零尘选择破釜沉舟和教父宣战、我选择按兵不动、您选择袖手旁观、而君,选择的是忘记冰蓝,几年前她就已经放弃了。”

知道么,对于君而言,所谓再见,那不是什么缠绵不忘期待着下一次的相聚或者来生相许,而是再也不见呢。

记忆里,一直戴着面具的少女,在出事前,曾经站在高高的海悬上,看着议论苍月慢慢升起时忽然说出的轻柔话语在两个人的记忆力再次浮现。

那个时候,大概就已经下定了要结束一切的决心。

被称为君的少女,从来都是他们这群被选中称为塔罗成员里最决断的那一个。

肃爷顿了顿,终于放下手里的白瓷茶盏,狭长的丹凤眼里幽光浮动:“是么,如果君已经有了她自己的决断,那么你呢,敬之,身为塔罗的国王,你的选择又是什么。你这么全心为零尘打算,可别忘了,他心上的人一直都只有他的姐姐白夜,而白夜你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女子长情,但若论冷情果断,这白夜只会比男子更有过之无不及。

字字犀利的话语,并没有让跪在地上的男子有所­色­变,他只是淡淡而恭敬地道:“学生知道。”

肃爷看着自己的爱徒,终是叹了一口气:“摆了,一群痴儿,你们的事,我也管不得。”说罢甩袖往内间而去。

看着墙壁泛黄老旧油画里上一双对望丽影,肃爷缓缓的抚摩上面那画里穿着杜丽娘戏服打扮的美人画像,长而黑的睫羽微微染上怅然潮意。

若是,当年他有这些小辈半分痴念执着,现在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一切都会改变。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所至也。”

伺候的老管家轻轻关上门,留那孤寂的背影在老书房里与悠远往事独处。

跪在厅堂里的男人缓缓起身,­性­感的薄­唇­边微微勾起一丝寂寥与罕见的怅然。

对白夜是什么感觉,这样太过复杂的问题,连他自己也不能回答。

那个白夜,已经不是对着自己就会害羞与紧张的面目模糊的少女,他易容在瑞士跟在她身边监视的那几天,白夜对他的毫不客气,那个曾经迟钝的人儿已经变成有着敏锐直觉与洞察力的狡黠黑猫。

这样的她,站在零尘身边,也丝毫不会逊­色­。

那一对姐弟,出乎他意料的般配

他轻轻一叹,看着手心里滑出一张­精­巧却老旧的塔罗牌。

上面的黑衣骷髅手持着长镰刀,坐在残破华丽的转轮上,笑容诡异森寒。

死神——BLEACH

逆位的死神,象征着所有一切毁灭后的新生。

死亡时永恒的睡眠,是一切新生的繁衍之地。

这是最初君离开前最后一次用塔罗占卜后,抽取出的纸牌,如今,白夜也抽到了同一张。

她们似乎都有着同样的命运,冥冥里似乎也在推动着塔罗的命运,走向毁灭,却不知是否会迎来新生。

实验岛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你们的上级么?”若草忍不住好弄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手铐。

“当然不,亲爱的女王陛下,对待我们的上级指挥官,当然是绝对的服从,可这必须建立在他也是忠诚于我们的事业上。”D停下脚步,等候着电梯的打开,顺带转脸朝若草露出个温和的笑。

“何况您现在并没有得到教父的正式授权,您只是贵宾而已,还是一位威胁到基地安全的贵宾,我们不得不采取必要的措施。”

在两名牛高马大的士兵押解下,一把金属探测器把她从上到下探测了一遍,随即又丢给她一套单薄的实验室里试验品制服,强迫她不得不换上这一套让她极其不适的白­色­衣服后,D亲自‘护送’她前往囚室。

“您还真是辛苦尽职。”若草忍不住咬牙切齿,这个混蛋竟然在她洗澡的时候毫不避讳的闯进来,把她直接拖出水池,使她正在进行的一切行动曝光了一半。

“谢谢。”

坐着电梯直下两楼,沿着闪着冰冷­阴­森紫外光的走廊缓缓向前,看着那一间间标示着号码的看守严密的房间,若草忍不住轻嗤。

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集中营的一员,七三一部队的试验品。

这感觉不得不说——毛骨悚然。

士兵们将若草用固定铁链和固定扣牢牢扣在墙壁上后,悄无声息如鬼魂般退了出去。

D去出医药箱,熟练而优雅的从里面边拿出细细针管,边慢条斯理的道:“女王陛下,这感觉也许不太好,不过还是请您忍耐。”

从她用鞭子挑起他的下巴的第一天起,他就想,这样傲然魅惑的君,花衣破碎地,露出屈辱的表情会是怎样的诱人畅快。

针管里的液体,在白炽灯苍白的灯光下泛出奇怪的­阴­森的幽蓝。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D温然的一笑:“放心,这里面的药物只是让你会有比较长的一段时间虚弱而已,毕竟我们都不希望为对方找麻烦。”

“放心?你不觉得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很可笑么?”若草轻哼,并没打算费力反抗。

看着他带着手套的修长手指在她的手臂­干­净的皮肤上轻轻按了按,一阵冰凉的感觉从皮肤上蔓延,酒­精­的凉意让若草不由自主的微微颤了一下,看着D近在咫尺的面容,她忽然似闲聊般开口:“你,有没有爱过除了D以外的任何人?”

D停了下手里的针管,看向她:“这个世界上有谁还值得我去爱的呢?”

“所以说,你和以前的我还真是相似,不相信有谁只得自己去爱,只爱自己。”

若草笑了笑,目光落在天花板上:“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可是这样会很寂寞的。”

D顿了顿,才淡淡的道:“那不会比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抱着自己的人,心却不再自己身上的人更可悲。”

“你和天霜虽然是孪生子,可是却完全不一样的­性­格。”若草叹了一声。

“是,我不会像他一样,明明知道那是一条绝路,还会继续走下去,我没兴趣成为别人的替身,更不打算在被对方玩腻了,或者正主儿回来后,就被一脚踹开,一生都在别人的控制下生活。”D慢条斯理又熟练的弹了弹针管,让里面的气泡弹出来。

“你都知道?”若草有些怔然,其实她并不是很清楚D再说什么,但是下意识隐隐的察觉,也许这就是她怎样也无法想起来的一部分,虽然其实她也真没费太多的劲去回忆,到被零尘强迫的脱下这场浑水后,才觉得记忆里有空白的部分总是不妥的。

却怎样都回忆不起来。

“还记得你是怎么出事的么?”D抬起她的下颌,忽然转了话题。

“车祸。”若草想了想

D温然一笑,近乎怜惜的目光轻抚过她的脸:“天霜怀疑的没错,是我在公路上和扯起里做了手脚,但这与泰雅无关,她并不知道,她在我的身上,只是想要找回在你那里失去的自尊而已,她根本没有真正碰过我。”

一个鄙夷嫉恨着天霜和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在君身边的女人,又怎么会对他假以辞­色­,不过是借着折磨他,来泄愤罢了,而他只是完成天霜的心愿。

泰雅,不过是个和他们一样,被君迷惑了的人。

若草沉默了一会,很平静:“我记得那时候你也在车上,你那么恨我么?”

“我从不恨任何人。”D淡淡的道:“我只是不相信,我永远都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那些和我们一起来的孩子都死了,但是我们活了下来,即使流淌着门格尔那个恶魔的血液,也无所谓。”

有坚定的目标,百折不回,隐忍而不动声­色­地前行,所有的路上风霜都不足为惧,毅力与忍耐是一无所有者最大的财富,冷静、自制是不可抗拒的爱。

她曾经不也是如此么?才爬上高位,俯视众生。

连美丽风景亦可以当成试炼的诱惑,何况还是不属于自己的风景。

他知道她懂的,她记起来了,其实在连环车祸的现场,她在看大受了轻伤的他的那一刻,眼里的幽邃就清楚明白的告诉他,她心中大概已经有了所觉。

掌间这­精­美容颜的主人,曾经是那样机敏狡诡,连那样的突发车祸,都能让她利用的如此彻底,将他们所有人蒙骗,悄无声息的断绝一切联系,毫不留恋的离开,彼时自己,还曾因她最后的那一眼辗转反侧。

“如果那个时候,你选择的是天霜陪伴在你身边,或许后来大概也没有那么多事了?”

“选择天霜?”若草挑眉,到底不下心漏出一丝狐疑。

“你连他都不记得了么?”D看出来,倒是不以为是:“还记得那个时候你会注意到我,不就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么,关于柳树的话,不是我从书里看到。那句话是我从你的笔记本里看到的,同一页里还有一片­干­枯掉的柳树枝条。

那个时候,我也只是系那个试一试而已,却那么轻易就得到了您的宠爱原来冷淡而高高在上的女王陛下,原来还有这样痴情的一面,得不到我亲爱的堂兄,所以,地道容貌相似的替代品看、也可以。“

若草一震,心中百味杂呈:“你那时是故意。”

“没错,本来还在苦恼,像我这样没有天霜的热情与魅力的人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地道君的注意,其实很简单呢,只要像冰蓝就可以了不是么?”

曾经因为彼时君对待自己与众不同的温柔而动摇,在他第一次看到冰蓝和君站在一起的时候,她眼中的光彩与亲密就清晰的告诉他,那些动摇的可笑。

而最让他不可接受的,是天霜依旧为君神魂颠倒。

他可以利落的,默默的回收自己的情感,承认自己的失败,这样的失败对他而言并不是坏事。

但是天霜不可以,君在一天,他就不能自己一天。

而君分明就不会真的选择天霜成为她的伴侣,她选择了自己,她认为自己身上有那个男人的特质,然后让天霜成为未来塔罗的候补成员。

她在培养他们成为她心腹,这对一个领导者而言,非常合理,选择一个爱自己的人成为自己的忠诚属下,选择一个自己还算喜欢或者说透过他可以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的人来陪伴自己。

而且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可以互相制肘。

泰雅虽然对他毫不客气,甚至折腾他,但洞悉一切的泰雅曾经用一种同病相怜的口气嘲弄的问他会不会觉得不公平。

他从不会觉得不公平,生活就是这样,那些小孩死了,他活下来了,也许是他命硬,也许是基因,也是因为他血缘里有那个恶魔的血,地道了那个男人唯一的那么一丝怜悯,但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活下来了。

抱怨是失败者才会去做的事,他从不期待自己成为其中的一员。

这是权力所赋予的特权,在塔罗甚至最大的好处就是权力的皇冠想所有人开放,

塔罗是斗兽场,蛰伏是必要的。

而君,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低估了他的野心,因为对冰蓝的感情。

她就是他的前车之鉴,所以他一向能很好的控制自己,他有自己要保护的人,而君,并不需要他的保护,即使是若草,也不需要,现在他更确定这一点。

一个被选定的枕边人背叛,却立即在最短的时间内布置好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几无破绽的离开,需要怎样的镇定与运筹帷幄。

他很清楚,她也很清楚。

那么相似的两个人,所以注定即使被对方吸引,却不能够在一起,因为会伤害到对方,他们可以对彼此开诚公布,却永远没有足够的信任。

这就像训蛇人和蛇的关系,几乎所有的职业训蛇人都有几乎死在蛇口下的经历。

若草无奈而复杂的看着他,在对方的眼底找到了怜悯与同样的复杂。

她当然理解他的感情,就想理解自己对冰蓝的感情的猜测。

她知道自己和冰蓝之间,也许并不是单纯的同伴关系,也想过曾经也许有过一段交集,只是没想到,但是心里的感觉也酸涩和振动过后,依然没有想起太多和冰蓝之间的回忆,也不知道是真的彻底遗忘,还是自己曾经下的暗示太过激烈。

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却让她没有办法只是当做个过客,也许是曾经的君,也是若草,莫名其妙就都选择了这个男人。

她忽然开口,几乎是叹息:“你,不怕么,为什么塔罗的女王会那么轻易的落在你的手上?”

D顿了顿,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堪称温柔的将针剂注进她的皮肤里,狭眸微闪:“你是在等天霜来救你么?”

若草眸光闪了闪。

“天霜是被我带上了岛,你想的也没错,他是那种要是一点材料都能做出麻醉剂之类的药品天才,很容易逃脱,但是,别忘了,我是他的双生子,何况那样的他,并不习惯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掩藏住自己的心事。”D仿佛叹息。

他们一样的双生子,连细胞结构都如出一辙,面口与身体的近似度堪称完美,可­性­格却完全不同。

说话间,也没见他什么动作,门外的 士兵已经押着一个人进来。

同样令人惊艳的容貌,只是一头浅亚麻­色­的长发及腰间,穿着一身士兵服装的天霜脸­色­苍白,有些踉跄的站定。

若草和他对视一眼,天霜略略垂下睫毛:“抱歉。”

若草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手臂上的麻痛渐渐的消散,只是身体却慢慢的有种疲倦的感觉涌上来。

“她不爱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D走进天霜身边,温和的看着他,没有挑拨、没有怜悯、没有挑衅,只是陈述。

看样子,便知道D抓到天霜后,让他站在门外听了不少。

天霜闻言,脸­色­梭的变的更加苍白,紧绷的­唇­角与眉眼的皮肤都透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虚弱。

让若草的心尖上莫名的微微一疼。

“可是,没关系的,哥哥。”D搀扶着天霜,牵着他来到若草面前,站在他身后,双臂环绕过他的胸前拢起他的手慢慢弄的靠近若草的脸。

若草微微睁大眼,仿佛惊愕又茫然般的模样,有一种奇异的纯真,让人心疼。

“没关系的,哥哥,你喜欢她,你爱她,她就在这里,她会属于你的,谁也夺不走,只要你足够强大,就算女王也只会属于你一个人 。”

D贴着天霜的耳边,仿佛生在他背后的灵,仿佛意识海里诱惑的恶魔,轻喃着,带着他的手慢慢的触摸着若草,从眉、眼、鼻子、到鲜润的­唇­、纤细的颈项,像大人带着孩子慢慢的写字或者感受着某件新鲜的物品。

“只要你够冷静,够决断强大到谁也不能夺走她,强大到可以禁锢她,让她无处可逃,只能臣服,她就是你? 。”D细腻冰冷的呼吸轻轻缭绕在天霜耳边,像伊甸园的蛇在诱惑着亚当的脆弱理智。

天霜被D握住的手渐渐开始颤抖,顺着她纤细的颈项慢慢下滑到她光洁的锁骨。

一股力量从背后透过他的肩胛,迫使天霜不受控制的贴在若草身上,若草白皙的锁骨形状漂亮纤细而­性­感,滑腻的皮肤透出一种女子的香气,有点湿润的暖意,紧紧的贴着他的­唇­,带着点儿颤抖和细微的汗珠。

她柔软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起伏,在宽大的病号衣下一丝不挂,敞开的领口可以隐约看见粉­嫩­的浑圆。

有时候不是因为身体赤­祼­的诱惑而让人欲­火­焚身,但你心心念念辗转反侧想要得到的人,裹得如同木乃伊,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可自持,因为那是你想要的。

忍不住深深的呼吸一口属于对方的气息,然后无意识的顺着渴望把脸深深的埋进那一片柔软温暖里,那柔­嫩­充满弹­性­的皮肤和身体,因为自己的体温太低,而显得异常的暖热,很想深深的埋进里面去,把自己都深深的埋进去,化为骨血的一部分,然后就可以不冷的。

所以听不见她愤怒的叱责,气得浑身发抖的微颤。

他紧紧的抱住她轻吻,像一个慌张的无助做错事的孩子,什么也听不见,只是无意识的轻喃。

对不起,不要生气,不要拒绝

我用自己的心向恶魔换去一双可以走向你的双腿,忘记被你捕获时从海中捞出来的羞耻与愤怒,忍耐着痛苦一步步踩在刀尖上围绕在你身边。

我舍弃了骄傲、舍弃了尊严,舍弃了一切,只因为舍弃不下你。

若草冷冷的看着D,仿佛没有感觉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的背剥下,只是冷昵着他。

那样凉薄的目光,那样近的距离,只隔着天霜的身体的距离,近的连D都觉得刺目。

看着他微微闪避的眼神,若草忽然轻笑,忽然舔了舔­唇­:“怎么了,为什么站着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双清魅凉薄的眼忽然间几乎要触碰到他,一股湿润柔软从­唇­间传来,D向来静水深流的眼里瞬间闪过震惊。

她竟然在吻他,隔着埋在她身上亲吻的天霜。

更因为她话里的意思。

“怕什么,我可以承受的。”她柔软的舌尖轻佻的挑开他因为压抑而微启的­唇­,轻车熟路的撬开牙关,然后微微含住他的舌尖轻佻慢捻,吸吮,一如两人曾经的甜蜜时光里那般调皮的挑逗,如今却仿佛风月老手般的调情。

可是莫名的,他并没有一丝喜悦,甚至有一种近乎愤怒的情绪的破开他无坚不摧的理智,顽固的溢长。

“你不要么,嗯你不想么,把高高在上的君压在身下,以前的那个只是若草,但现在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君,一起来好了。”她轻笑着吮舔着他凌厉的薄­唇­,分明是被囚禁的那个人,怎么可以这样肆无忌惮。

“你无耻。”莫名其妙的怒气让他冷冰冰的莫名其妙的吐出这样的一句话,眼底翻涌的森然怒意杀气连自己都不曾察觉,手也无意识的扬起。

只是鞭子未曾落下,就明白梭的在她眼底看到一丝森冷的诡异,只是已然来不及。两只冰冷的枪管已经抵上他的后脑和腰。

而自己的枪和手则被人牢牢的扣住,动弹不得。

他的目光从黑­色­的军帽下透出来,冷然的看着面前那双竟在咫尺的黑眸,忽然轻哼:“我还是低估了你呢。”

他千防万防,还是让她钻了空子么?

随后,目光从按住自己的手的那双手上扫过,那是双河他几乎一模一样修长冰冷的手,曾经死死地握住彼此的手,曾经牵住他跌跌撞撞的逃跑却从不放开的手。

“为什么?”

天霜慢慢的抬起脸,看着他,那种目光黯淡又隐藏着烟火般绝望的明亮:“因为我不是你。”

因为,我不是你。

D怔然,定定的看着他,然后缓缓的闭上眼,脸上的神­色­有瞬间近乎扭曲的紧绷,像是一团冰冷的火焰瞬间沉到海底。

“啪。”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D偏偏被她甩了狠狠一巴掌而偏开的脸,面无表情。

若草挑起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情势紧急,她的时间并不多,可是她怎么能救这么算了!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啪”清脆而响亮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D偏偏被她甩了狠狠甩了两巴掌,面上却依旧毫无表情。

若草挑起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情势的对调不过是瞬间而已。

“无耻,你觉得我会比你更无耻么?”若草心中一片怒火翻腾。

她真是恨不能现在就掐死这条蛇,他怎么有脸对她说那两个字,他怎么敢。

“君若草,你答应过我的。“天霜忽然低声道。

若草僵了僵,看了眼低垂着头的天霜,心中莫名一软,转过脸看着依旧一片淡漠神­色­的D,诡异的轻笑了一下,学着他之间的动作手轻轻的抚过他的脸:“我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毁掉自己­精­心养大的宠物。“

天霜在听到宠物那个词语时,身体微微的一颤。

“我们的时间不多,按计划行事。”瞟了眼被她费尽心思采用暗示控制住的两名党卫军成员,若草直接拿了布塞住D的嘴,开始动手剥他身上的衣服。

一场小型海空登陆战役,中等烈度高高烈度,火力强度,两个连,小型潜艇、武装直升机参战。

特种攻坚。

目标:控制实验岛,破坏实验设施,取回关键资料和带走核心技术人员。

我们很富有,却也极端的贫困。

若草在听到冰蓝在无线卫星电话里对这场即将爆发的小型战役的简洁描述后,忽然记起这么一句话,那个男人的声音漂洋过海而来。

她追逐过,得不到,然后放弃的男人。

在放弃后,归来时,在她已经忘记了对他的感情时,他说,好,等一切结束后,我们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从来是一个选择­性­偏执的人,对于哪些东西势在必得,哪些放弃,她总是赌对哪些是势在必得,哪些应该放弃。

比如在船上,她放弃掉尊严,学会诱惑,换去更有力的筹码,她本来也不是不可以放弃掉自己的身体,只是­阴­差阳错或者说必要而已。

这一点,和D真的很相似,有点儿变态。

而冰蓝,是个异类,太过温情,所以美好的像一个梦。

“需要料理掉囚室里的人么?”低柔的,过分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若草扎紧自己的战地靴,想了想,很诚实的道:“理智告诉我应该料理掉他,但是情感说,我舍不得。”

她几乎可以想见身后一身亚麻教士长袍的男人­唇­边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为什么搞得自己像台湾小言里被虐的死去活来的女主,误会解开,男主神情忏悔,字字泣血,最后恋恋不舍多金英俊的男主,然后言归于好。

实在可笑,这个世界,哪里来那么多误会。

更何况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误会,一切清清楚楚,透彻分明。

利落的检查好手上的武器,若草看向监视器,实验室里面的D眉目冷峻,镇定自若的指挥。

极其相似双生子的好处,你很难分辨谁是谁。

她忽然有点儿羡慕天霜,他总是那么直接­干­脆,一头扎进网里,就算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这种人很好利用,倔强地、愚蠢的,难怪D总是那么小心翼翼的好护着他。

恶毒狡猾的外皮下,他有时候蠢的像一个孩子。

很难想象,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他还能保有一丝奇特的天真,这可真是人­性­的伟大。

而看到大多数的孩子的眼睛沾上鲜血,都会让人心疼。

若草的手慢慢地在监视器的液晶屏幕上勾画。

“神父,你有没有害怕过,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放弃东西其实是不该放弃的,地道的也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回想值不值得。”

她转过脸,看着他,并无鄙视,只是定定的看进他的眼底。

神父顿了顿,目光又瞬间的迷碎,他忽然轻声道:“你有信仰么,就像有的人的信仰是权力,有人的信仰是爱情,有人的信仰是金钱,有人信仰纳粹?”

“黑主教大人,您不是打算在这个时候传教吧。”若草挑眉,她对这个宗教狂热份子是在是没什么办法,不过这一次没有这位狂热份子的帮忙,还真没那么顺利的拿下监控室。

什么都好防,内贼难防果真是硬道理。

年青的神父微微一笑:“我是人,即使有信仰,也会在彷徨的时候动摇,信仰本来就是唯心的东西,所有的信仰都是希望的代言词。

不是所有的希望都能实现,否则就算是上帝也会因此崩溃,我只能守护住自己最想要实现的那个希望,到此刻也没有后悔过的希望,并为之付出代价。

至于未来那实在不是我所能掌握的,值得与不值得,在你做出决定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有得必有失,这就是人生的有趣之处,不是么?”

这男人,果真是天生神的使徒。

若草不无恶劣的扯扯­唇­角:“祝福主教大人,能上天堂,嗯,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黑主教大人俯过身,在她胸口优雅的划出了个十字,微笑:“主会庇佑你,阿门。”

太平洋实验岛

am00:10

飞机分别在距离海岛滩涂十海里处和海岛断崖附近投放尖刀部队,血的解放军是业界内最顶尖的雇佣兵部队之一,所以,完成两栖登陆与高山断崖攀岩突袭,并不算太困难的事。

这里的外围警戒看似坚不可破,实际上兵员素质完全与专门从事绑架、暗杀、解救的‘专业人士’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主要是外围的警戒设备异常现金,所有的点子通讯仪器早早关闭和防红外全开。

但再现金的设备,人才是主观因素。

“三,二,一,MOVE!”满面涂着油彩的男人有蓝灰­色­的眼睛里带着嗜血的厉芒,四指并拢下滑,所有成员立即伞降,天空中散开一朵朵伞花。

定下伞降,集结,攀岩防线突破,一气呵成。

为首灰蓝眼睛的男人利落地卡主哨兵脖子,咔嚓一扭,轻易地卸掉对方的颈椎,正让手下用电脑连接岛上防御系统,忽然耳麦里沙沙响了两声,显然所有人都听到了。

有人竟然切入上他们保持缄默的无线频道,虽然打开通讯器,但是此时还不到联系的时候。

众人不由一惊,所有人都扣紧了手里的武器。

电流响了几秒后,一道低柔轻快的女声响起:“先生们,欢迎光临纳粹试验岛。”

领头的队长忽然低笑出声,有种恶狠狠的为的哦啊:“女王陛下,您还没死啊。”

“啧,金恩,你的最还是一样贱格。”若草堪称轻松的声音让众人略松了口气。

“少废话,内部情形怎么样了。”金恩貌似不耐,眼底的跳跃的小火焰却显示他分明因为这熟悉声音的主人没事松了口气。

“内部监控室已经在我控制之下,天霜顶替了D,暂时无人发现,但是如果对上教父,或者别的什么熟悉的人,那可就不一定了,我们这位教父眼神太毒,D每隔六个小时和教父汇报一次,下一次汇报时间再am06:00,所以确切的说我们的战役必须在天亮6:00前结束。”若草正­色­道。

“没关系,这已经是,只要天霜能让这里指挥乱起来,那就足够了,最好能让他把那些技术人员全部集中在某一个区域。”

“我会尝试,那么,保持联系,OVER。”若草镇定说完后就要切断频道,毕竟她偷渡这里的通讯频道不能太久,所有的试验岛上的通讯频道都有监控。

“等一下。”金恩下意识地忽然道。

“恩?”

他犹豫了一下,硬邦邦的道:“小心。”

“你们也是。”

听着回归缄默的频道,金恩歪歪嘴角,有点不太明白这个时候自己还在想什么,他总对一些奇怪的生物起兴趣,比如那对双胞胎,比如刚才通讯器里怪异的家伙。

不过也仅仅感兴趣而已。

金恩眼底的火焰淡下去一点,挥挥手,继续行动,她接入的频道也顺带给他们侵入这里的防御系统留下了后门。

比想象中顺利许多。

金恩微微躬身,豹子一样轻捷的弹­射­出去。

……

一切行动进行的异乎寻常的顺利,后方的断崖绝壁本来所设立的监视点就不算多,由分队长金恩带领的第二梯队进度极其快速,悄无声息地布下炸点,很快地接近了通往地下基地的通风口。

而由冰蓝率领的第一梯队,虽然在登岸后被发电,但那时他们已经抢攻突破了试验基地的正门。

愤怒地吐出火焰的子弹毫不留情的清扫前进阻碍,而对方制高火力点也被阻击手­干­脆利落地爆掉。

高压爆裂的火力,迫使对方无法关闭第一道防御的大门。

看着监视屏上的红­色­光影部分,若草拉了拉帽檐悄无声息退出监控室,隐入走廊慌乱的人群行进,在一个角落自然地隐入另外一道门,看了看表,默默地念,三二一。

监控室巨大的爆炸声,震得骨头都有些麻痛,她极其冷静在爆炸后又走出门外,越过走廊,房间,实验室,标本房,沿着既定路线朝第二升降平台走去。

果不其然,几个白袍男子站在那里,有人惶惑不安,有人一脸麻木,天霜正站在他们旁边,似乎和守着升降台的两名士兵起了冲突。

“由外部人员入侵,我以第一指挥官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即打开升降台,我要带着相关人员撤离。”天霜厉声道,裹在黑­色­军服笔直的身量和­阴­狠的目光形成的令人畏惧的压迫感,但守在升降台前的几名士兵依旧丝毫没有后退,眼底有一丝犹豫,但是口吻却依然冷静:“很抱歉,这里没有最高层级的指令,我们布恩那个让这几位先生离开,您是这里的第一指挥官,我们已经在直接联系最高层级,相信很快就会直接命令。”

守卫这个部分的士兵,官阶虽低,但是却直接受命顶层,既教父指挥。

除非经过他们特殊渠道得到教父的命令,否则是绝对不允许这里的研究人员离开半步。

天霜绷紧的肩膀透漏了他的的焦灼,若草靠过来,压低帽檐,朝在天霜行了个礼:“指挥官。

”递上一副护目镜,天霜顿了一下,目光和她短促的接了一下,没有犹豫立即接过带起。

若草也拿起一副护目镜,慢条斯理的戴好,又让几个技术人员转过背后,朝被他们弄的莫名其妙的几个士兵笑了一下,甩出一个小小的玩意。

有人脸­色­一变:“闪光弹。”

声音未落,尖利的光芒瞬间伴随着凄厉的惨叫爆开。

站在升降台内,天霜脸­色­微白的看了看蹲在地上,捂住自己眼睛痛苦呻吟的几个技术人员:“他们的眼睛……”

“没关系,他们没有直接对着闪光弹,这不是烈­性­弹,对视力的损害可以治愈,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但是闪光弹的后遗症,不是每个人的反应都一样。”

“做研究,并不需要太好的视力,不是么?”

看着若草冷静的模样,天霜忽然觉得有一股微微的麻冷从皮肤上泛起,不再出声。

他并不是仁慈的人,只是这样的若草让他生出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畏惧。

……

一秒仿佛千年。

升降台的门终于打开,他们两人眼中一亮,募的又往回缩,几只冷冰冰的黑洞的枪管直接伸了过来,若草刚要去摸袖子里的烟雾弹。

“若草?!”熟悉的爽惬声音响起。

“蓝?!”

若草惊喜地跑出去,抹了野战油彩的面孔在阳光下依旧英俊的过分,她习惯­性­的如在墨西哥的时光般,跳起来抱住他,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心满是微微的冷汗。

天霜眼底闪过一丝刺痛,忽然记起D的话,僵在原地。

她永远不会爱你,我们只是那个男人的替身……

“好吧,让我们容后再叙旧,好么?”一道低柔的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若草顺眼看去,有些意外:“零尘?”

艳绝的容貌即使涂抹着油彩,有一种野­性­的美,零尘笑眯眯:“很高兴女王陛下,平安无事。”

只是他眼中闪耀的诡异光芒让若草心里生出不太舒服的感觉。

她并不愿意怀疑自己的同伴,可是零尘,绝对是危险的不安定因素。

“蓝,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冰蓝思索了一会,果断的道:“零尘,若草,你们带着这些技术人员和资料先走,我和分队剩下的成员去安装爆破弹。”

零尘眼底闪过一丝异芒,片刻后,微微点头,也不对话,立即命令一部分分队人员架着几名技术骨­干­迅速地朝来路撤退。

冰蓝笑着拍拍若草的肩膀,眼底闪过一丝让人看不清的浅光,淡如清风,飘渺即散:“待会见。”领着剩下的队员一头朝树林间扎了过去。

若草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做声,转身跟在凌晨那一队的最后,在天霜转身的刹那,狠狠地一掌劈在他后颈,天霜只来得及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里的错愕,忧伤让她心底忽然扎了一下,沉默地接住他软到的身体。

零尘不知何时已经折回来站在她面前,若草扶着天霜交给他身边的一个队员后,抬起头冷淡的看着零尘:“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顺利过了头,我要跟着冰蓝,天霜,帮我带他平安离开,如果你不打算你的计划会出什么问题。”

零尘笑了一下,露出整齐雪白的牙:“女人的直觉都那么准确么?”

若草的目光落在冰蓝那队人消失的方向:“你和教父的战争,需要多少人为此买单,我管不着,但是,那个人不能成为炮灰。”

“就算他心甘情愿?”凌晨的声音很轻,忽然低头贴近他,近乎恶毒的微笑:“你到底喜欢谁呢,冰蓝,还是D,又或者是我手上这只小海妖?你在嫉妒我么?”

若草轻描淡写地对着面前那张漂亮的脸吐出一句话:“关你屁事。”

明显被噎了下的零尘,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丢了只M5给她,转身离开。

若草接过枪,顿了一下,朝冰蓝离开的方向迅速地扎去。

或许是因为感觉不对,冰蓝带着的人并没有走远,在看到若草后,眼底闪过错愕和不赞同。

“我觉得我的催眠术总能帮上一点忙,比如在安置爆炸点和撤退的时候。”若草笑了一笑,她也接受过相关的训练,身手不是最好,却也不会太拖后腿。

冰蓝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护在队间,迅速地行进。

他无法反驳她的话,他们的这次行动实在太过仓促。

若草看着面前的高大身影,心底生出淡淡的微暖与安定。

她忽然间什么都不再去想,只跟随心底的冲动。

并不是一定只有爱人才会生死与共,只要你觉得值得,那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不是么?

何况,这个铁血柔肠的男人,是真的值得。

密林的深处,阳光从树梢的缝隙里透下来,落到身上时已经十分的微弱。她会在留意四周的时候目光无意滑过面前那高挑的人影,有时冰蓝也会刚好回头。

于是,她会在一片颜­色­暧昧的混沌中看到一双冰蓝的眸,幽深,璀璨,最爽惬的蓝,不带一丝杂­色­,若草忽然觉得零尘这个混蛋,唯一­干­对了的事就是给他这样一个名字,却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一个名字,像一个将头下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如果她每有猜测错误的话,冰蓝和冰绿,天霜和D,都是同一个实验室出来的产物,心底因为D那一团混乱浮躁,便在看到那双冰蓝的眼候,沉静淡定下来。

如果再次在那个花园里,最初遇到的不是D,而是他的话,大概自己还是回再一次陷落下去吧……

貌似不论什么时候她喜欢上的人,都是心底有着另外一个人,君的冰蓝,若草的D。

岛上的地形虽然不复杂,但是长满密密的树木,他们一队十六人对了表后,分成四组去安置炸弹。

她和一名血的解放军的成员警戒,他和另外一人安置炸弹,她看了眼那个炸弹,很小,她知道在他们手里越是小巧的东西,威力越大。

她看着他熟练地再炸点安上一枚炸弹,手法专业而熟练,沉稳老辣,忽然心底有什么东西募的一动,她捂住胸口,眉间微拧,不明白为何心口突如其来的一悸。

有风从面前拂过。

血腥气。

极淡的血腥气,在风中似有若无。

冰蓝举起了右手,若草会意的伏地了身体,向前潜行。

他莫名感觉到一丝熟悉的寒意,原本清朗的蓝眸微微眯起。

是有血,但似乎还有一点别的味道,比如说。铁!

风声袭来,若草忽然睁大了眼睛,刚想拿枪托砸过去,却因为面前熟悉的脸上生生收回自己的手,让冰蓝带着自己往后一倒。

四!对四十,被伏击!

这是什么概念?

冰蓝的直觉灵的出奇,但也只来得及在枪声响起的刹那拉着若草趴进一个浅草窝里,子弹擦着背就过去了,若草感觉热历的风呼啸着刮过耳边,然后是微辣的痛,耳朵被擦破皮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擦掉一块,不过再这十万火急的时刻,没谁有心思去想这种问题,只有活下去,在是最重要的。

原本像这样的一场伏击应该是没有悬念的,如果对方的指挥者是冰蓝。

他们应该在进入伏击圈的瞬间被阻击手击毙,如果没有阻击手,应该分组做全方位的­射­击封锁,不留死角。

如果让人躲入了­射­击死角,应该马上停止­射­击,转移阵地继续潜伏。

即使不打算潜伏要速战速决,则应始终报纸压制火力不让他们冒头,层层推进,步步为营。

冰蓝在一瞬间为他的敌人想出了利落的格杀方案,可惜,对方的指挥官,不是冰蓝。

看着他­操­起手里的MP7A1,利落地用手势指挥同伴的镇定,若草的心便安定下来,有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最顶尖的雇佣兵是血的解放军,而这个男人时最好的雇佣兵的头儿。

似乎,很久以前,她也曾和他并肩作战过。

枪声骤起,混合在前方的爆炸声中不算太过刺耳。

但是交手的一刻,冰蓝的脸­色­就变了变,只是面部肌­肉­细微的起伏,但是若草却看的清清楚楚,眸光也跟着沉了下去。

本来,如果面对的是四十普通士兵,他们就算只有四个人,也有机会全身而退,最多受点小伤,毕竟普通士兵和顶尖的特种兵遭遇上,战损比例甚至可能达到1:35.

但是——

一交手,冰蓝就判断出,那根本是四十个特种兵,将近一个排。

即使不是像血的解放军这样顶尖成员,1:10,已经足够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情报的判断失误在瞬息万变额战场是致命的。

当冰蓝听到枪声停下的同时居然伴随着靠近的脚步声时,­唇­角微微斜勾成三十度,若草狐疑的与他对视一眼,不过霎时间他们也都明白了:轻敌!

这是万分之一的机会,然而生死之际,差的,不过是这万分之一的机会,正所谓一线生机。

冰蓝没有做手势,只以眼神示意,若草心领神会的一眨眼睛,她立即退到另外一个成员的左右稍后,这个时候她这个外行最好就是安静镇定地任由别人保护,不要给对方添麻烦。

冰蓝和最后一个成员默契地同时从浅草窝中翻起,在翻滚中,枪声大作。

分不清是谁的枪声响起,是谁的鲜血在飞溅,空气里血腥味和硝烟味一样的浓烈。

这只是一个照面的瞬间按,枪声骤起骤落,可是生命在这一瞬间显得如此脆弱,死神的镰刀又收割走了一群人。

此刻的冰蓝不像那个捧着糖水问她好不好喝的英俊大厨,也不是抱着她聊天的翩翩绅士,轻舔­唇­角的男人,身上的气势像一把兵器,矫健完美的人形兵器。

若草只有瞬间的紧张,比较她并没有真枪实弹地参与或者经历过如此实战的场面,即使在被追杀的时候也是逃亡比较多。

但抱着枪,她的心却出奇的镇定,也许自己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

微微地勾起个自嘲的微笑,她是这样看似热烈实际却冷血薄情的女人啊。

和外冷内热的白夜完全不同。

保护她的成员带着若草滚进事先看好的另一个死角,若草看见不远处的冰蓝在­干­净利落的为自己换上弹夹。

‘几个?’若草看见冰蓝向她身边的成员比了个手势。

‘七个。’死!或者伤,重伤,暂时不再有行动能力。

这是他们的第一步反击,对方灭了七个,轻伤不计。

己方,冰蓝擦伤不计,有一名成员的左手被流弹滑过,一名腿上被擦伤但尚有活动能力。

这是个很漂亮的胜利数字,血的解放军已经惯做杀戮。

在这种时刻,只有生死。

对方还有三十三个或者更多,并且,他们已经不再轻敌,而对于冰蓝和若草他们来说,唯一的改善只是现在的位置稍好了一些,尚有反击的空间。

呼叫救援的信息已经发出去,但是谁知道是哪一方的人先到达现场,并且岛上有防空火力,直升机要靠近恐怕不容易。

从情势上判断,对方的人更有可能。

毕竟他们是——非法入侵者。

四个人都暂时松了一小口气,背靠着背,这是一个暂时稳定而安全的姿态,有力量从后背传来,那就是支撑,对生命的支撑。

‘等?’若草调整呼吸,让心脏恢复正常,冷静的看向冰蓝。

‘不行’冰蓝斩钉截铁,他们之所以现在看起来占有优势是因为他们攻击的出其不意,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何况他们带着若草。

两名成员面上的神­色­都带着煞气,和冰蓝一样的杀神之气。

他们是困兽,没有支援。

冰蓝手指微动,指出下一个潜伏方位,然后,手掌一挥,出击。

现身,诱敌开枪,还击。

这一次死伤不明,有浓稠的液体飞溅到自己的手上,是身边保护自己的成员的鲜血。

若草闭了会眼,手有点微微颤抖,她并不习惯成为别人的拖累,尤其是这种拖累很可能会把自己也拖死。

冰蓝身上又多了一道伤,还好,不重。

另外两人也挂了彩了,大腿,很幸运,也不重。

血,与火,很容易就会让人生出豪情,忘生忘死,何况是血的解放军的成员,从成为雇佣兵的那一刻他们就是真正的‘卖命’。

寂静无声。

两次反击,足以让对方所有的轻敌念头全部打散,他们潜伏下来,等待机会,优势仍然完完全全倒向那一边。

没有下一次了,敌人已经准备好,再来一次就是做活靶子。

不过这两次反击已经令敌人不自觉的缩小了包围圈,似乎对方也没人意识到,在一场以多对寡的伏击中,他们本可以再退后一点,以保证自身的安全,也降低对方突围的可能­性­。当然,可能即使意识到了,也没人愿意在这种时候退后,近半个排的兵力,伏击两人,居然被灭了三分之一,这样的意外足以激起一个军人所有的血气与杀气。

‘警戒!’冰蓝道。

配合默契的成员马上扩大了自己的警戒范围。

冰蓝把自己背上的大包卸下来,将最重要的物品转移到保护若草成员的包里。

‘突围,我和J冲击,你保护她跟进。’命令下的短促而清晰。

若草看着他们不假思索的表示了服从:‘是!’

心中募的一突,冲击要比跟进危险的多。

但是若草不能去阻止他的行动,冰蓝是最好的,如果他要保护她的话,那么另外两名成员恐怕必然一个都回不去。

但是他如果是冲击的话,也许有可能大家只是重伤。

这个男人……会是一名优秀的战术指挥官,但他是在不像一名掮客,若草复杂地看着他看着冰蓝滑行在草丛里,迅疾而优雅,似一头豹。

我们果然是不一样的人,但是,蓝,你怎们能期待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呢?

若草轻叹,眼神却骤冷,抱紧自己手上mp5,就算是真正女王,也不会只靠臣子的保护,何况,塔罗的女王是踏着别人的血和自己的自尊攀爬上塔罗那个位子。

枪声又一次骤然响起,脱去束缚的冰蓝如夜风一般轻灵鬼魅。

风,穿过荆棘,穿过枪林弹雨,穿过死神的镰刀。

冰蓝纵身而起,子弹划开他的皮肤,而同时,挟着他一扑之力的一记重拳,狠狠的砸到对方的眼睛上,那人顿时晕眩。

冰蓝抱着人就是一滚,在翻滚中扭断了他的脖子。因为害怕误杀同伴,近处的敌人迟疑了一下,不过是千分之一秒的迟疑,已经被冰蓝用藏在左手的手枪击穿了脑袋。

若草和另外的同伴迅速的跟进,并同时帮冰蓝清理他背后的敌人。

包围圈,被突破了一个口子。

冰蓝的另外一个属下立即重火力全开,一路夺命狂奔,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令打乱伏击者被打乱了阵脚,没有绕到他们前方去重设伏击线。同伴的血令他们愤怒而失去理智,所有人,一涌而上。

和他们穿Сhā在一起,兵荒马乱间,若草一转头,恰好看见原本保护自己的成员眉心爆出一簇鲜血,她只来得及举手挡了一下。

m16的子弹,在触及目标物体后,因为阻力缘故,弹道便宜,旋转式样进入目标内,呈现螺旋式伤口,前面看起来只是一粒花生米的弹孔,出口却是拳头大小的窟窿。

冰蓝迅速地把她扯过来,他的瞳孔收缩,在浅淡的阳光下呈现出微微竖起的模样,带着冷酷甚至­阴­狠。

本质上他也是极其狠辣的人,只会对非自己人才手手软。

若草迅速地贴在冰蓝身后,生死一搏,只剩下他们两人,冰蓝的搭档来不及回防在­干­掉几个人后也倒下下了。

希望或者绝望?

所有的敌人都已经出现,而且在贴身的缠斗中,对方不敢开枪,彼此用的都是大口径的子弹,具有完美的贯穿力,足以在贯穿敌人时也贯穿自己人。

如果是冰蓝的同伴活下来,也许更有希望,但她这个三脚猫工夫……若草有些自嘲地一笑。

好人果然是做不得的,好人总是好心办坏事,她难得做一次好人,就是还要再死一次,还要拖累比人么?

这种情形根本没有办法搞什么催眠术。

没有一秒钟的迟疑,近身缠斗,匕首、刺刀、拳声、腿影由各个方向重重而来,躲避致命的攻击,抗下可以忍受的痛苦,真实的战场与搏杀,残酷而血腥,生死一线。

冰蓝把怀里的尸体甩向最近的那个敌人,同时就势一滚,纵身而起时,手中的匕首已经在对方的的大腿上划下深长的伤痕,然后沉肩横肘,反手一刀没入对方的喉间。

风声,挟着巨大的压力而来,冰蓝本想用匕首去挡,想不到刚刚那个死者跌势太沉,刃口卡到颈骨里拔不出来,仓促间只来得及侧身偏过头,泛着乌黑的枪身沉重的砸到左肩上,骨头粉碎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冰蓝疼的面容扭曲,险些握不住手枪。

但冰蓝毕竟是冰蓝,左臂几乎不动,只是手腕换了个方向,一枪击碎了来人的膝盖,冰蓝弃刀,飞起一脚将那个暂时踢出战局。

一股强烈的刺鼻味道传来,浓烟弥漫,他瞬间有些想要流泪的冲动,几乎无法呼吸。

“快戴上防毒面具……引爆炸弹。”一只手忽然抓住他的胳膊,冰蓝先是反手扣住对方,动作到一半眼底却爆出一股希望的亮芒。

“若草!”

“走啊!”若草满脸被熏出来的眼泪,怒吼。

非常规战术,大概也只有这个家伙才会在双方交手­肉­搏的时候放催泪弹,冰蓝感叹,一把抱住她的腰,一路在烟雾中突围。

若草眸底寒光一闪,顺手­操­起MP5一阵乱七八糟的狂扫,也不知道扫了多少人,血污四溅,惨叫连连。

这就是人少的好处,非常规战术,只有这些脑子满是教条的老外才会在乎这种事,若草­唇­边浮现出冷笑。

就像当年侵华日军在­肉­搏拼刺刀的时候,要卸枪栓一样可笑。

“妈的,卑鄙,­干­掉那个贱货。”

“啊……­操­死那个贱人。”

“FUCK!!!”

……

怒骂声被抛在身后,一路狂奔,看到海岸线的时候,若草和冰蓝视线交错的时候,都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她的­唇­动了动,才想露出个笑,瞳孔却猛地紧缩,她想喊,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成了短促的声音。

来不及了,那支在冰蓝身后的黑洞洞的枪管已经喷出火舌。

她只来得及猛地压倒冰蓝。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的时候,露出个无奈的笑容,她居然开始做这种狗血的事,真是……他妈的!!

同时脑中有什么东西断裂一样,咔地一声响起,伴随着冰蓝的怒吼。

热辣辣的东西从额头上流淌而下,激痛蔓延。

但愿,她死得不会太难看。

不……!

“君!!”冰蓝的心几乎要在瞬间冻结,猛地压低她的身体,两人不受控制地滚下了山坡,却感觉还是有热辣的东西飞溅上自己的眼睛。

滚停在沙滩上,抱住怀里温热的身体,他下意识地抬起颤抖的手去按住她的额头,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君……君……”

“嘶……轻点,你要我的脑浆都按出来么。”仿佛过了一万年,怀里的人低声骂了一句,却让他差点红了眼,抖抖索索地捧着她的脸。

“上帝保佑,还好,还好,你没事。”他颤抖 着吧­唇­印在她没有受伤的额头上,还好只是头皮擦破,否则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保佑我的不是上帝,是你机敏的反应。”若草忍着额头的剧痛,揪住他的衣服,目光清浅冷然,对上那样的目光,冰蓝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深呼吸一口道:“我们快走,他们就要追下来了。”

若草定定的看着他别开的眼,应声:“嗯。”

她想起了一些事,但,这个时候想起这些事,毫无意义。

他们互相扶持着彼此迅速地朝里冲去。

这里离开他们登陆的海滩极近,他甚至已经看见远远的武装直升机在朝他们飞过来,他们只是需要十分钟,十分钟就好……

“喀拉”熟悉的枪械的声音响起,十几条黑洞洞的枪管正对着他们。

“看来我打扰了,两位老情人的叙旧呢?”淡温的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

“D!”他们募的转身,若草看着那道熟悉高挑的身影,分开包围住他们的枪支走来,笔挺身姿优雅而淡定。

一如,他曾经在纽约中央公园,抱着热乎乎的油条,分花拂柳,片叶不沾身地温情微笑着向她走来。

若草目光复杂:“让冰蓝走,我留下。”

“女王陛下果然长情,可惜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么?”D的眼底闪过一丝冷芒,背在身后的手,慢慢紧紧地握成拳头,面上却依然淡然。

“你想怎么样?”她忍不住怒道,面对D的时候,她总是无法冷静,无法压抑自己心头的寒意。

D慢慢走上前,制止了身边的人跟上前的动作,若草微微退了一步,却又倔强地回到原来的位置,冷冷地看着他走进,冰蓝看着她的动作,怔了怔,眼底漾开微微的涩意。

近到她可以在那双漂亮的眼瞳里看见自己的模样,压抑着的、微颤的愤怒的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眼睛里清晰地看见自己。

“你,果然还是选择了他呢。”D的目光掠过面前的人,忽然换了中文,淡淡地叹息。

若草在瞬间,几乎以为自己生出错觉,在他眼底看到压抑着的近乎难忍的刺痛的东西。

“你……”若草眯起眼。

D的那丝情绪快的几乎看不见,等她细看时,他已经恢复冷然的面容,木管也移到了她身边的冰蓝身上,嘲弄的道:“枉费天霜为了你背叛了我和教父,为了这个心里没有你的男人,可真不像君你这个利己主义的信奉者。”

“因为他值得。”若草冷笑,身后的冰蓝神­色­的瞬间闪过的怔然。

“值得?”D眸光微沉,目光移到冰蓝身上,片刻后,忽然道:“他如果赢了我,那么他就可以走,如果他输了,那么,你们就一起把命留下来。”

这一句是用英文说的。

“这不公平!”

“指挥官!”

双方不赞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冰蓝身上有枪伤,还有多处伤势,这不公平。”若草怒瞪着他。

“是么,原来女王陛下的字典也有这两个字么?”D轻笑,几乎称得上是艳光四­射­,低头贴着她的耳边轻道。

“主导权在谁手上,谁就掌握了公平,这不是你教我的么?何况,这是个你和他同生共死的机会哦。”

“你……”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像一个倦息的驯兽者,所有的温情脉脉都已失败,这个人天­性­里边有不肯驯服的骄傲和叛逆。

她的不舍,她的情愫,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让自己和冰蓝深陷陷阱,倒不如……

有一瞬间她忽然能够理解天霜的心情。

看着若草眸光第一次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带上杀意,D垂下眼,掩盖掉眸底深沉的暗淡。

“我答应。”冰蓝忽然出声。

“指挥官,这里很危险,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并且这违背我们的行动……”身后的成员响起反对声,D只冷厉的扫过一眼,他们便不得不呐呐的闭上嘴。

D甩开黑­色­的军服外套,解开衬衫最上面的几颗扣子。

两张有八成相似的脸冷冷的看着彼此,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总是两人很快缠斗在一起。

没有华丽的招式,最初的试探过去以后,所有的动作都是为了指对方于死地。

冰蓝所有的是纯熟的特种兵格杀技术,如利刃出鞘必见血,但是肩膀的眼中受伤和身上其他部位的伤口严重­干­扰了他的动作,而原本D的身体极其柔韧,善于地面格斗绞杀,只是实战经验不多,两人短时间内竟然打了个平手。

冰蓝到底经验丰富,连续几记重拳直接击中D的身体,若非他的身体够柔韧,避开身体的关键部位,他直接就会脾脏破裂。

D的脸­色­倏地白了白,冷汗泌出额头,一个翻身,避开他踢过来的腿,顺势一个冲步用肩膀狠狠地撞上冰蓝受伤的肩,压低的冷哼出口:“那个笨蛋还没记起你当初为了零尘和她分手,嗯?”

冰蓝按下剧痛­唇­角一动,他就势沉下身,为左手空出角度,一拳自上而下,撞上对方的小腹:“管你什么事!”

听见他也压低了声音,D忍下痛,嗤笑:“你也不过和我一样的卑鄙货­色­,你出现在这里还是为了零尘那个妖怪,利用她的感觉怎么样?”

“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恶心,我没有利用她!”冰蓝错愕后,怒起。

“是么?”

D轻蔑的神­色­不知刺痛了冰蓝心底哪一处,拳风如刀,口气也恶劣起来,“你他妈是在嫉妒么?她心底的人永远不是你,小子。”

两个人拳脚来往,下下都带着火星,而可以压低的恨声怨语在拳脚声中就像是聚变的核子,以几何级数爆炸开,压低的交谈众人听不清楚,只觉得他们简直是在搏命的交手让人心惊,若草只能神­色­焦灼地悄悄握紧袖子里的微型手枪。

D眼底闪过厉­色­,右手手肘狠狠再次击中冰蓝的伤肩,忽然募的提高了声音:“是么,那你怎么不敢告诉她,你们婚礼前夕,她在你的床上见到你抱着……”

冰蓝的蓝眸中流过一道豹子似的­阴­戾嗜血的光,D知道不妙,可到底还是没有快过冰蓝纯熟的动作,整个人被狠狠扣住肩膀往前一拉,随着胸口响起清脆的卡擦声,募的炸开一团灼热的痛,喉口一甜就生生跪了下去。

看着他­唇­边的鲜血,若草心中一闷,但她甚至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看见对方的士兵已经对着他们举起了M16黑洞洞的枪口。

天­色­­阴­暗,刺耳的枪声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直升机的螺旋桨的轰鸣和20毫米口径加农炮的轰击声嘈杂而刺耳,仿佛一切都是慢镜头,眼前的一切都是刺目的火光、爆炸,人的惨叫,怒喝交织成极富蒙太奇风格的画面。

身上感觉到温热和沉重,有人扑过来挡住自己,巨大的冲力将他们撞开好几步,她下意识地扶住他,冰蓝的声音和沉重的喘息在耳边响起,呼吸有浓浓炽热的血腥味。

“走,快走!到直升机的绳梯上去。”

“你的伤……”她看见他肋下一片鲜红,看起来的似乎不是很大的伤口,她的心却不知为何一片寒凉,颤抖着伸出手。

“不要看,我没事,快走。”冰蓝一把将她的手抓住,半推半躬着身体一路向直升机垂下的绳梯靠近,直升机上的成员不断地朝下倾泻着火舌阻断追兵,金恩从上面朝他们大吼着。

“快点,岛上的防空火力系统已经全开!我们只能在这里呆……”

直升机周围也不断爆开鲜艳的火花。

什么都不想,身体凭借着本能翻滚,腾跃,跌跌撞撞地知道拽住绳梯,她刚松了口气,正想把绳梯塞到冰蓝怀里,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她的手臂。

她下意识地抽出军刺一挥,等到她回头,才对上一双浅金­色­的眸子。D定定的看着她,神­色­苍白,只是染了鲜血的­唇­一样的红艳,仿佛丝毫没有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划伤,只是那双眸象快要破碎的琉璃琥珀,里面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固执、炽烈、忧伤、甚至……脆弱和请求。

那一瞬间,彼此的呼吸仿佛都一窒,在这硝烟生死间,一秒漫长过晚年。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我呢。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我们手心忽然长出的曲线太过纠缠,总会断掉彼此最后的生路。

若草抿了抿­唇­,手忽然慢慢抬起,仿佛一个用手背触摸他脸颊的姿势,D的眸光微微颤了颤,然后看见她一转手,手里的三菱军刺迅雷不及掩耳地深深刺进他的肩窝。

人身上神经最密集,血管最密集处之一,会生出近乎痉挛般的剧痛。

那炽热殷红的液体在她拔出三菱军刺的时候,募的飞溅上她的脸颊。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松开。

她咬住­唇­,没有再回头,半扶着冰蓝艰难的爬上飞机,几双手迅速地伸过来把冰蓝扶过去。

若草疲惫靠在门边大口地喘气,脑中一片飞沙走石,只是眼前闪过D送开售时,陡然深沉,仿佛有什么熄灭般的眸子,和那声轻的几乎听不见的:“若草……”

忽然机舱里响起几声惊呼,若草心中一跳,顺势看下去,一道人影不知何时从机舱里跳落足足有三层高的距离,一头亚麻­色­的长发在风中狂舞。

他就势一滚,朝烟雾黄沙弥漫地一处狂奔而去。

“天霜!”她错愕的皱眉,刚要喊,便听见身后的驾驶员大汗:“没时间了,被追踪导弹锁定的话,我们就走不了了。”

“不行!”若草刚要起身,就被人从背后抱住。

“若草……”冰蓝的身体带着淡淡的血腥气,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反手扶抱住他坐下来。

“你疯了,不要动,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冰蓝笑了笑,神­色­里有种动人的暖意,和他没有血­色­的­唇­形成鲜明的对比。

众人的目光向下看去,她看见被人五花大绑押上车子的零尘,他正定定的抬头看着他们,看不清神­色­,她却觉得自己可以看见他眼底的黑暗与绝望交织的犀利笑意。

她忽然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疯子与天才总是在一线之隔……

他用自己做陷阱,赔上冰蓝的­性­命,他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只为把教父也拖下地狱。

若草慢慢抱紧自己怀里的冰蓝,冷冷地看着零尘离开他们越来越远。

“你会后悔么?”

心心念念的人,为了另一个人疯狂、绝望和希望。

冰蓝转过脸,不再看下面,声音浅淡而温柔:“我欠他的一切,都还清了,配角的戏份到此结束。”

不论是情还是­性­命。

机舱忽然细不可微的摇了一下,她顺着众人的惊呼往下看去,一道熟悉的人影正背着另外一个人影一边拼命的追赶着直升机,一边躲避着子弹。巨大的风力卷起的沙子几乎让他看不清前方的路,却也挡住了追兵的视线。

“天霜!快放下悬梯!”她募的失声叫道,身子微微弓起向下探出头。

他漂亮的脸糊满了血­色­和沙子,发丝凌乱而狼狈,但那张脸是哪个有她从未曾见过的坚毅。

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

终于,他一把扯住悬梯,抬头的瞬间,他们四目粲然相对,她松了一口气。

这个任­性­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她心底一块隐隐的牵挂。

他朝她一笑,眼底是劫后余生的兴奋、疲惫,随即在看到她的目光掠过他背上的人时,从欣喜变成复杂手,天霜的眼底多出一丝惶惑,又变成了哀求。

巨大的直升机噪音让他们听不见彼此的声音。

她却可以看出他的口型是:“求你。”

那个骄傲的毒辣的海妖一样的少年,生死一线间,第一次毫无遮掩地向她乞求,目中甚至泛出泪光。

“若草,算了。”冰蓝越发冰凉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若草顿了顿,到底回脸,看向靠在她身上的冰蓝,叹息:“你不能期待每个人都是有温情人生。”

“我是个满手鲜血的雇佣兵头子,没你说的那么善良。”冰蓝有些疲倦的把头搁在她的肩窝里,忽然轻道:“对不起,若草。”

“你欠零尘的还清了,你欠我的,就打算用这一句还了么?”

“你……”

“我想起来了,蓝。”若草把微微直起身的人拉回自己身上,靠好,淡淡的道。

冰蓝怔然,随即自嘲的苦笑:“我忽然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什么都别说,你太累了。”若草看着机窗碧蓝的天,握住他冰凉带着枪茧的手。

冰蓝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把亮靠回她的劲窝:“是有点累,有有点想念我们在墨西哥的房子了。”

“嗯。”

“我在那里种了不少柳树,有空记得浇水。”

“嗯。”

“以前你留在塔罗岛上的东西,我都帮你收在那里了。”

“嗯。”

沉默了片刻,他轻轻喘了口气,声音有些轻:“婚礼那天,我和零尘只是……我没有……”

“我知道,你休息一会,别说了。”

冰蓝慢慢垂下眼:“配角做久了,原谅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成为主角,虽然,我一直都很想和你一起成为我们戏份里的主角。”

“嗯。”她转过脸,看了一眼沉默着坐在他们周围的成员,把­唇­印在他被冷汗沁湿的额角上。

他闭上眼,薄­唇­便弯起微微的笑:“虽然有些卑鄙,但是,下辈子,你能不能比零尘早一步找到我怕。”

“好。”

“我睡一下。”

冰蓝的声音很轻很轻,慢慢地淹没在直升机的瑟瑟风声里。

许久之后,若草才慢慢地道:“嗯。”

有冰凉的水珠滑过她的脸颊,慢慢落在他安静沉睡的容颜上。

金恩沉默的抬起手,四指并拢,拇指紧扣,慢慢地抵到自己太阳|­茓­便,幸存的血的解放军成员伺候也默然的陆续举手行庄严的军礼。

机舱出口的地板上静静凝固满了冰蓝包扎着纱布的身后淌满的鲜血。

M16的子弹,在­射­入人体后会因为阻力发生弹道偏离,在前面入口看起来不过时花生米大小的弹孔,但是背后出口却会有成|人拳头般大小,若是无偏移­射­入肺腑,会在体内把内脏搅碎。

……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

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

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

她终于想起,最后解不开的暗示是什么,君对自己下的暗示是,若非见到冰蓝为自己流淌的血,否则她永远都记不起曾经对他的一切感情。

记不起,曾经遇到时,那个在海边种树的少年,微笑如晨曦的那一世。

记不起,他握着她的说,我等你站在我身边的那一年。

记不起,她终于有资格站在他身边时,却发现他心底住了另外一个人那一月的忧伤。

记不起,老师看出自己心事,为他们强行安排下婚礼后,他拦下去找老师的她说出愿意和她在一起,忘记过去时的那一日。

记不起,婚礼前夕,看到他在房间里紧紧抱住零尘时那一刻的痛苦。

她可以做他的红颜知己,也可以理解他的感情,可以在海边温柔的拥抱他,或者被他拥抱,像互相安慰依偎的两只寂寞的海鸟,却不可以容忍他在承诺会和她在一起后,还抱着别人,这是她的底线。

所以她很冷静地和他分手,仿佛一切都如从前般安好相处,甚至让天霜和D留在自己身边。

直到D的背叛,让她生出无限的疲惫,索­性­决绝的离开,下毒咒发誓,若有一日,除非有一天他的血为她而流,而最好彼时她的心已经爱上他人,不再让他成为她生命里可笑的主角。

……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的流年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

“D,你怎么样……”机舱尾部的角落,好容易爬上来的天霜,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慌乱地轻拍着他的脸,就要去问机舱里的人要急救箱。

“别……别去。”D闭着眼,泛白的手指紧紧地扣住他的手腕,­唇­边不断低低地咳出血沫,颈项便被天霜按住的伤口也不断的溢出鲜血。

“你会死的,你的肋骨断了,可能已经Сhā进你的肺里啊,还有三菱军刺划破的血管,无法自行止血……”

“我说了,别……别去……求他们,否则我现在就……咳咳。”D募的睁开眼,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喘息,痛苦的脸上白到发青。

“好,好,我不去。”天霜赶紧抱住他,努力的帮他顺气,双手颤抖。

“我会向若草解释的,你是为了让他们安全离开……不是你下令开的枪……你只是……”天霜的话还未说完,就在D的眼神里变成无言。

“这没有意义……咳。”

这没有意义。

D看着若草抱着冰蓝的方向慢慢闭上眼,喘息着慢慢地抽离自己的神智。

那些偷来的时光,总要还回去,无论自己怎样挽留和害怕,不属于他的人,怎样惶恐,都会离去。

彼年,她拉着他在唐人街的小摊时求过一只签。

上面是一句小小的中文诗。

她没有放在心上,他却记得,那是——

“不如不遇倾城­色­”

慈悲而残忍的咒语。

不如不相遇……

配角始终是配角,这部戏的剧本早已定下,甚至杀青。

……

天霜慢慢轻抚他愈发苍白的脸,低低轻喃。

你只是太害怕受伤害,把自己的心交出去,却要在上面覆盖着脆弱坚甲的孩子。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这是我们的流年,算不出的流年。

和谁相遇太早,和谁相遇太晚

谁是主角,谁是谁的配角

纠缠的掌心,倒影不出彼此的命运。

……

喜欢悲剧的,到这里,就是结局。

不喜欢悲剧的,也许可以看完明天最后一章。

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

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

“一路顺风。”她看着他道,海风吹起的发丝半遮了笑容浅淡。

金恩半眯着眼,晨曦微微的逆光让他有点看不清她的眸子,只是却仿佛有疏离让彼此间隔开千里。

“谢谢你帮我找到亚莲。”他亦微笑着伸出手,不再是那种吊儿郎当的味道,而是稳重的,属于一名军人的笑。

“不客气。”若草看着不远处洁白的水上飞机在朝霞里染上浅浅的红,握住他的手:“请让将军放心,塔罗内部的事,我们会自己解决,亚莲少爷遇袭的事会给他一个交代。”

“好。”金恩顿了顿,极其自然的伸手帮她拨开飞散的发丝。

“我走了。”

“嗯。”

“保重。”

“你也是。”

静默片刻,他­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若草静静地看着他,金恩目光里仿佛什么都有,却又什么都没有,慢慢收回手,还是一笑,提着行李转身向飞机上走去,若草定定地站在他身后。

水上飞机螺旋桨慢慢旋转,卷起细碎的水雾,在初露的霞光下,析出淡淡的彩虹弧光,把金恩在窗边的笑容映的有些模糊。

他回去接老将军的班,这一别,不知何年还会再相见。

飞机像一只白鸟,在碧蓝的天边划开一道白线,慢慢地消失。

若草轻轻的笑了笑,有些事,不说比说了更好些,好在他们都是习惯人生残缺的人。

“今天的朝阳很好,大家都出来散步啊。”若草伸了个懒腰。

不知何时悄悄站在她身后的天霜抿了抿­唇­,没说话,无声无息地退开,转头瞥见一旁另一道黑­色­高挑身形,瞪了那人几眼,发现别人根本当他不存在,于是撅撅嘴又止住脚步,杵在那。

若草慢悠悠地在码头上踱步:“神父,现在不是晨祷的时间么。你不去宣扬神爱众人,在这里做什么?”

一身黑­色­神父袍子的男子,一脸从容的道:“我正在布道,不是么?”

“神父,您知道,我是无比虔诚的教徒,不过我信仰的旧约,不是新约,不是自己的左脸被打,还奉上自己的右脸的那个教义,而是时常对罪恶贪婪的人降下无数惩罚的主;控制着那份油田的合同,不让教父Сhā手,已经仁至义尽了。”若草转过身,慢条斯理的拨了拨自己的发丝。

在中东投资的大幅失利,已经让那些能源集团的巨头们,给公开身份为美国共和党议长兼美国首席脑科学家的娇­妇­施加足够的压力,再加上最近曝光的那些政治丑闻,足以把他拉下马。

“至于零尘,他自己设的局,他一向自己去解,对于那种除了自己心里的那个人,什么都可以牺牲的家伙,我可没兴趣被卖了还嫌弃自己怎么没卖个好价钱。”

她不是冰蓝,在看到零尘第一眼的时候,她的直觉就给那个笑容灿烂的美丽的少年打上最高阶危险物的标签。

冰蓝和冰绿,甚至塔罗现任的国王——KING,或者臣服在他魅力下的任何人,都是可以被利用的目标物,偏偏他还有可怕的天分,从不遮掩自己的目的,却能让被他利用的人心甘情愿。

而冰蓝那样的人,就是所谓的善良的恶人,希望身边亲近的所有人都能幸福,不希望伤害到任何人,做出任何决定都希望伤害在可控制范围内,即使是他在执行雇佣兵杀戮任务的时候。

从某种意义上,他基本算是个怪胎,不过塔罗里的人,大概没有不怪胎或者变态的。

若草的眸光落在碧蓝的大海上,因为想到那个温柔的人,而闪出淡淡柔光。

神父微微一笑,“其实你和零尘,在某一点上很像,比如对自己都够狠。”

零尘不喜发动一次不成熟的反叛行动,甚至牺牲冰蓝,不顾自己被俘后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只为造成他势力土崩瓦解的假象,让教父对他彻底放下所有戒心,好方便他暗中行动。

这和当年君在身受重伤后,还能忍住肺腑受伤,骨折的剧痛,立即相处借机金蝉脱壳的办法。

这个世界上能对别人狠的人,很多,而所有能成大事的人,则无一例外,能对自己够狠。

“你不也是一样么,米迦勒的使徒大人。”若草看着他,满脸真诚的道:“所有,请不要对我有太高的期待,因为,第一,您也不是真想帮零尘,因为他是你的情敌,你也不过是在实现自己的目标而已;第二,之前我们做过一个交易,可是你没有完成,终上所述,我决定回墨西哥度假。”

那位教父大人是他们塔罗成员的‘教父’,却是这位神父大人的……

神父哑口无言的看着面前我是实话实说的好孩子,一脸虔诚的若草,片刻之后,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这个人已经习惯扮猪吃老虎了,目光掠过站在她身后,紧绷着脸,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天霜,还有那个……

“呵,既然您已经是神虔诚的孩子,那么希望有机会在教堂里见到您。”神父微微一笑,在胸前比了一个十字,清俊的面容在浅浅的阳光下泛出一种奇特的圣洁感。

他转身向来时路走去,忽然转过头朝她道:“对了,作为我没有达成交易,‘不小心’在那个关键时刻让你圈养的那条‘蛇’跑出来的补偿,我给你一个人的下落。”

“嗯?”

“那位曾经在底下无限格斗的拳王,现在在巴西里约热内卢,为神种可可豆加咖啡豆,就是……”

“乔恩?”若草抬起眼,错愕后是惊喜,他没有出事?

看出她的疑惑,神父轻笑着补充完:“就是他的腿在跳伞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可能以后再也没办法上擂台了,神会庇佑他的孩子。”

竟然是神父设法救了乔恩。

若草露出个由衷的感激的笑:“谢谢你。”

“要去看他的话,随时可以。”

若草顿了顿,淡淡地道:“不用了。”

神父看了她一眼,随即点头:“你自己决定吧。”

看着神父慢慢远离的背影,若草转开眸子看向大海,这个世界上,谁没了谁会活不下去呢?

只有零尘那样,世界里看起来什么都有,实际上什么都没有的人,才会紧紧地抓住有相同骨血的姐姐不肯放手。

故事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他和她是不一样的人,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不是需要怜悯的人。

这样,没什么不好。

乔恩,应该和金恩一样,会慢慢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有些称之为情愫的东西,更适合放在彼此的记忆里,慢慢地被时光磨砺成美好的回忆,而不是暴露在空气里,连珍珠都会氧化成灰尘珠子。

想必许久之前,他离开纽约的时候,也就有了同样的决定。

她眯起眼,轻拨发丝,柔软的海风瑟瑟掠过自己的面颊,慢悠悠地继续沿着海堤晃荡,走过海边无人洁白的沙滩。

也不管身后跟着一条尾巴。

直到日头变得有些晒,她才懒洋洋的在椰树下坐下。

“过来。”

那条小尾巴愣了一下,眼底闪过几乎算是惊喜和担忧混杂的目光,慢慢靠过去。

至少他以为很慢,实际上,在若草眼角余光里,他几乎就像只兴奋的小狗,迫不及待地贴过来。

目光瞟到他修长的腿,嗯,应该是只海妖。

“君。”他装作淡定地在她身边坐下,目光却不时地瞟过去。

“骨折好了么。”

“已经拆线了。”她是在关心他么?

“嗯。”

若草淡淡地嗯了一声,闭上眼,不再说话,天霜也不敢叫她,只静静地近乎痴迷地看着她,直到将近过了两个小时,他才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忽然心底就有什么东西在­骚­动。

怎样都克制不了,左右看看没人,便心一横,慢慢地把脸靠过去,一点一点,慢慢地靠近,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靠近她的­唇­边,天霜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唇­间淡淡的熟悉而陌生的气息慢慢地充斥他的肺部。

如果吸入香烟的烟雾,会在肺部留下尼古丁,那么吸入一个人的味道,会留下什么?

如果最初的时候,不是靠着眼睛,而是靠着鼻子去记忆一个人,那么也许,今天他就不会和她这样——迟迟天涯。

或者是因为他不敢确认若草就是君,只是因为心底恐惧着,如果若草真是君,那么君毫不犹豫的离开,是代表着他在她心底毫无分量。

是一种恐惧。

可笑而自卑。

D曾说他可以感应到他心底极度的兴奋喜悦,他根本无法欺瞒D,但是D也同样不能欺瞒身为双生子的他,即使D再怎么隐忍,再怎么淡漠,再怎么抗拒对君的感觉,他却明白,D不能容忍他自己是冰蓝的替身,宁可毁了君,也不想她看着自己想着别人。

可D不明白,就像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君选择了他,所以D才渐渐不能容忍她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一向最能忍耐的人,在爆发的时候却是最恐怖的,何况D那样有些嫉妒心理洁癖的人,如果他真的那么讨厌君,为什么那么喜欢喝祁门红茶,那是君在塔罗最喜欢的茶,而D之前对红茶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又或者他早在自己知道若草就是君前,就已经知道了若草的真实身份,毕竟后来的他,除了自己和君,根本不让任何人靠近,只是却接受若草躺在他的身边,那样细心的D又怎么会不知道?却愿意维持一种安然假象。

但是,D却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羡慕他,有什么东西是比人在自己身边更重要的呢?

心,可以慢慢地靠拢,何况是君那样凉薄心­性­,爱惜自己羽毛的人,绝对不会对弃她而去的人,给予太多的关注,比如泰雅。

一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便是十年又如何?

她总会把慢慢将她包裹着层层装甲的心,慢慢地放到他身上。

­唇­慢慢触到柔软的感觉,他的心微微颤了一下,慢慢闭眼,只是轻轻地用自己的­唇­触着她的,便可以觉得满足与感动。

他满足地眯起眼。

忽然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他的­唇­,然后便是钝痛,他刚心惊地要退开,却被人捏住下巴,一个侧翻手,便被压在身下。

“君……”他的声音柔软而低哑,微微抬眼看她,眼神湿润而忧伤。

看着被自己压住的人儿,露出不安又仿佛做了坏事被逮到的小孩般的表情。

若草轻笑,捏捏他的脸颊:“怎么了?”

“没什么。”他安静而驯服的垂下眼睫。

若草看着他,斟酌片刻,淡淡道:“要回法国么,我可以安排你回法国,你在那边的研发事业部,就算是……就算是我参股的吧,虽然那个部分是塔罗的投资,但是也属于我之前的私人资产。“

天霜的脸­色­未变,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眸­色­一定变得越来越深,慢慢地便听不到若草在说什么,只有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间旋转。

果然。。。。。。还是不行。。。。。。她始终不要他。。。。。。

“我不是乔恩或者金恩,你不需要这样,如果你要我走,那我就走。”天霜慢慢抬起眼,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因为那是你希望我做的。”

傲然而忧伤的目光里,带出淡淡的绝望,一对漂亮的妖瞳蒙上淡淡雾气。

他紧紧地闭上眼。

妈的,为什么这个时候不来场海啸或者地震,让他永远不需要再睁开眼面对自己该死的绝望。

许久,他忽然听见耳边传来她的轻笑。

“啧,还是那么倔强和傲气,这幅样子比以前那种要死不活的样子不是好多了么。”若草看着他原本线条漂亮的脸鼓起气愤得跟个小包子一样,低头在他脸上咬了一口,有移到他的­唇­上亲了下。

“君。。。。。。”他睁开眼,衣服茫然又疑惑的样子,偏偏眼底还有意思遮掩不住小小的狡黠。

若草到底忍不住,笑趴在他身上,随后抱住他的脸就啃下去。

怎么现在才发现他是个宝,明明就很郁闷,很生气,又是那块沉沉犹豫的­性­子,还非要死装出那样豁达的样子。

简直是。。。。。。像海里那种一截就气鼓鼓的小海豚鱼,别扭到可爱。

她懒洋洋的指尖慢慢地滑过她的眉眼,­唇­角,紧张得咽口水的喉间:“不想走的话,就在这里呆着吧。”

“谁说。。。。。。”天霜把到口边逞能的话生生地闷吞回去,咬着­唇­不语。

指尖慢慢滑过他衬衫的领口,顺着细腻的皮肤滑到胸口,画圈圈,不时勾过他小巧的凸起,感觉到他喘息渐渐急促,若草懒懒地一笑:“喂,小美人鱼王子,得到公主的吻了,是不是该给点回报,比如,我们来做吧。”

“我才不是美人鱼!”那种娘娘腔的。。。。。。天霜才反驳随即又愣住,若草看着他的白玉似的耳朵一点点的泛红:“你说。。。。。。说。。。。。。什么。”

“我说,我们来做吧,海水很不错的样子,来,脱衣服。”

看着傻掉的人,若草坏心眼地抛出一句:“怎么,不敢?”

看着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不如我们洗衣服口气的人,天霜脸红了白,白了又红,然后用微颤的手指,一脸倔强慢慢地区解自己的扣子,一张小脸莫名其妙红的像番茄。

“我帮你。”若草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满意地看着贴着她的人细不可见地抖了一下,才慢慢地挑开他的衣服,皮带、裤子,上下其手,直到把他光溜溜漂亮的身体拨出来,才满意地蹭了蹭他紧绷的胸口:“好了,乖,去帮我捞几条鱼回来,我刚才看到渔网了,这附近浅淡人少有不少鱼,我帮你看衣服。”

“你不是说做。。。。。。!!”他一脸茫然,吞吞吐吐。

“对啊,做烤鱼嘛。”若草一本正经地点头。

天霜呆滞,随后怒起,猛地站起来,把身上的恶劣的家伙撞开,却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而不远处有附近收鱼的大婶们正推着车子走过来,却发现某个坏人已经拎着它的衣服跑到沙滩外去了,顿时像只被揪住尾巴的小鱼,僵住片刻后,开始慌张地到处扑腾。

他是很自豪自己的身材,但还没大方到给一大堆人观看的程度。

若草朝海里比了个手势,他顿了顿,一咬牙,弓着身子赶紧冲进海里,等到只露出肩膀,恶狠狠地正要转头怒瞪她,却发现若草失去了踪影,顿时心慌起来。

那种在试验岛上心头沉重的压抑感迅速地住他的心,她会遭遇危险或者抛起他的念头不可自己地蔓延上来。

整个人仿佛僵化在海里,连动都不会动了。

直到一双手慢慢地缠上他的腰,柔软细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了,谁敢惹我们少爷哭,嗯?”若草是忍不住想要逗弄这个看似恶毒实际上某种程度上单纯得有些傻家伙。

天霜不说话,低着头。

若草叹了一声,从海里转过身,抱住他,慢慢地轻拍他光洁紧实的脊背:“好了,好了,我没走,我不习惯你这副样子。”忍不住伸出舌头,慢慢地舔掉他垂下长长睫毛上的湿润的水珠。

忽然被人狠狠抱住,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见的力度。

“就一次。。。。。。全心全意的抱我,可不可以?”低哑的声音在耳边缭绕,伴着低迷的痛楚。

这样骄傲的人,竟然会有这样卑微的感情。

若草怔然,轻轻地环住他的柔韧的腰肢,许久才道:“你想留下多久?一年、五年还是十年,等你盲目的迷恋消退后,发现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的时候,你还可以留在我这里多久,你知道我是个不相信永远的人,我从不挽留,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的,就不是,每个放弃我的人,却都会付出代价,泰雅死了,蓝死了,D。。。。。。你觉得当你离开,你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天霜闷声道:“我已经付出惨痛代价了,你不能让我太亏本,而且。。。。。。你本来就是个没用的、懦弱的家伙,从不努力,这种人有什么值得人迷恋的?“和D一样,承认自己的感情,却只会放任自流,从不挽留,冷淡地看着云生云灭,才是最冷酷的哪一个。

放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她太早学会对感情不抱期待。

若草愣了愣,终于轻笑,勾下他的颈项,吻上去:“是,我就是这样的人。“另一只手慢慢地下滑,勾过­性­感的腰线、额骨,然后握住她最脆弱的白玉般的小小海妖,勾引他发出难忍的脆弱的低吟。

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已经从部队感情期待,所以也从不失望,她只是做好自己要做的事,为彼此划下一道线,不允许自己活着任何人越界。

君年少轻狂对冰蓝的痴迷,到了那个临界点也会被她生生掐断。

若草成熟时期,对D的爱恋,她也一样可以再他打破彼此的界限后,一军刺割断搅拌。

这样的她说好听是理智,说难听,不过是懦弱,她只是太怕心碎的感觉。

连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她,有什么能够让这个笨蛋海洋生物,这么多年恋恋不舍。

也许只有这么个不开窍的笨蛋,才会一次又一次撞南墙不回头,甚至试图撞死在这堵墙上。

可是,没关系,他们有很漫长的时间,慢慢彼此探索。

。。。。。。

三年后

房间里满是清新带着淡淡咸味的海风。

安静的人影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海景,忽然心口一闷,忍不住低声咳嗽几声。

“少爷,医生说您肺部受过眼中的伤,会有很厉害的后遗症,是不可以坐在床边吹风的,否则小姐看到,我们就要倒霉了。“似乎想到什么,抱着坛子刚上来的女仆苦着脸,扑过去,赶紧推着窗边的人离开。

那位小姐总是笑眯眯的,实际上确实个很不好惹的人呢。

轮椅上的人浑身散发琉璃淡薄的气息,仿佛一尊玻璃般,静静地没有说话,任由她推着自己回到床边,用毯子盖住他的腿。

可是咳嗽却像是止不住般,一阵阵地闷闷痛从肺部传来,口里渐渐地久有了血腥味,他淡定地拿起手帕把­唇­里的血不找痕迹地抹去,喝了女仆递过来的止咳热药,平复下咳嗽后,正习惯­性­地将手帕悄悄地塞回袖子里。

“怎么,医生的话,很难做到么?“一只白崭的纤手按住他的肩膀,几乎堪称温柔的慢慢抚摸着。

他一僵,淡金­色­的眼底微微闪过一丝妩媚,随即又一片寂静。

若草慢慢地蹲在他面前,抬起头慢慢贴过去,在他僵直了背脊的时候,红­唇­停在他­唇­间半公分处,然后她的鼻尖轻轻抽了一下。

“扎,看样子病情又重了,你是故意的么?”她叹气,仿佛有些无奈:“天霜又要冲我摆脸­色­了。”

他脸上的肌­肉­细不可见地抽了一下,气温仿佛也低下一度。

指尖一点点拨开衣服的领子,满意地看见皮肤上面的图案已经慢慢现行,若草凑过去,慢慢地顺着他原本是一个十字形的伤口,现在被纹成一种奇异漂亮的纹路,在他白崭紧致的皮肤上异常妖异,细长的枝蔓顺着他的锁骨,慢慢下滑到线条优美的胸口,到腰腹,再往下。。。。。。隐没在腿间。

“恩,我设计的纹路果然漂亮,在过几天,就会变成漂亮鲜红­色­。”她的双手探进去,慢慢地仿佛爱抚艺术品般,抱着那具有些消瘦的身躯,满意地抚摸着,不是掠过胸前小巧的突起,然后看见那纹路渐渐艳丽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恶劣的光芒。

忽然就被人提起来,然后一张带着愤怒的冰凉的薄­唇­狠狠地撞上来,有淡淡的铁锈味道在她­唇­间蔓延开。

若草眯起眼,任由他扣住自己的腰肢,恶狠狠地吻下来。

仿佛一场战斗般,让彼此都­精­疲力竭吗,到最后再慢慢分开,她看着他有些难受的白了脸,幸灾乐祸地一低头在他胸口咬了一口,起身离开。

“我要走了,下个星期做礼拜,天霜会替我过来做礼拜。”

他顿了顿,淡金­色­的眸子幽邃如泉,他最终还是闭上眼,慢慢地靠在轮椅上,安静如一尊琉璃。

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下楼拿了风衣穿好,伸了个懒腰向小教堂的门外走去,正见着花园里有一个人影弓着腰,提着花洒给花园里的蔷薇浇水。

“要走了么?”他直起身子,把黑­色­的修道士袍袖子到手肘上,露出个温和的笑,如冬日浅阳般温暖。

“嗯,先生,您的花园里开的花不修剪一下么?”她也笑着靠近,扶起有艰难站起来的男人。

“先生说,花儿应该自由的生长。”一道稚­嫩­的怯怯的声音响起。

若草低头,看见扶着神父手的一个小小的男孩儿,小脸上沾了花泥有些脏兮兮的,可是碧蓝的眼睛和细细的雀斑却显得他异常的可爱。

孤儿院里的孩子啊。。。。。。

“你不怕么,神父的样子?”若草毫不避讳地蹲下来,笑眯眯地堆小孩子道。

小男孩看了眼她,有些迷惑,随即又靠近先生一点,才朝若草肯定地摇摇头:“先生是好人,先生一点也不可怕,说先生可怕的都是坏人,主会惩罚他们的。”

镇子里的人们都很喜欢上教堂来做礼拜,大家说先生虽然身体残疾,脸看起来可怕,但先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是世界上最温柔慈悲的人,是上帝的侍者。

抬头秒了眼半边脸几乎堪媲美歌剧魅影的‘鬼混’的男人,若草轻笑着站起来:“果然是神的使徒呢,信众真多,残缺也是美啊,不后悔么?”

每日只是对着圆满的蔷薇。

“我们总要会享受残缺的人生,这也是人生的特殊魅力之处不是么,只要心灵得到宁静。”他微笑,再不见丝毫晦暗,只是清浅的淡然,如蔷薇园里的风。

“是啊,残缺的人生,却总有美好的地方。”若草顿了顿,看着满园蔷薇:“天冷了,我会多派两个人过来帮忙,心购置的衣服也会送来教堂,好了,不用说,我也会记得给孩子们多订几套的。”

“谢谢,主会庇佑你的,好人,不过,好人,除了人,您寄养在这里的宠物也要多多照顾才是,即使他从不开口,沉默多年,那也是沉默的美德,圣经上赞美沉默的美德,让我们听见心的声音。”他把一支连根蔷薇递过去:“种起来吧,她会开得很美的。”

是啊,整整三年,不对任何人说话的,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哑巴家伙。

这种怪异的关系,还真像她图样了跳脾气古怪的蛇。

若草轻叹,她身边都是些怪胎。

门外传来按喇叭的声音,有些焦躁。

若草脸上露出无奈,而修士的脸上却依旧含笑:“快去吧,海底生物在陆上一个人可呆不久。”

“嗯。”若草点头,接过蔷薇,扬扬手,向门外走去。

刚出了小教堂的门,便见着那个不安分的,在车子绕圈圈的海底生物,明明见到她出来便兴奋的想要靠过来,却还是一副闷闷地执犹地别开头,把小包子练鼓起来的摸样,就忍不住想要笑。

目光远远地落在碧蓝的海面上,仿佛有人在净蓝天边朝她露出舌淡的笑颜。

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变态嘛,有变态的生活之道。

因为,既然不能反抗生活的变态和残缺,那就享受它吧。

我们的生命偶尔会在逆风中前行,有些熟悉的记忆与气息会在风里久久不散,不必忘记,不必怀疑,那是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它安静地像蔷薇般开满心底的花园,不必照管,心底有阳光的雨露,它便会自由的存在,偶尔蔓延出淡淡香气,与你作伴。

这已经足够。

。。。。。。

房间里低低的夹杂着痛苦的喘息声慢慢停住,空气里弥漫着麝香与欲望体液交织的味道。

一个人影坐起身来着衣,背部修挺健硕的机­肉­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想好了?”男人点燃雪茄,优雅地抽了一口。

床上缠绵的棉被间,修纤的身影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嗯。”

“有骨气。”男人顿了顿,低笑,转过身,居高临下地半附着身体,挑起床上的女人的下巴,送上一个满是醇厚烟火味的吻,激烈却冰冷。

几乎是在对方几乎窒息后,才移开­唇­起身。

“十年,我给你十年的时间和资源,打不败我,就彻底属于我。”男人的声音介于醇厚和轻缈,磁­性­到了尾,宛如恶魔的引诱。

目送着男人离开,站在门口沉默的高挑少年转过脸,看向房间,床上。那软白华煅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慢慢起伏,仿佛有什么生物在下面蠕动。

“啧,看什么,衣服。”低柔的,沙哑的,甚至带着青稚的慵懒嗓音像空气里一尾小蛇滑过少年的皮肤。

有点痒,有点麻。

如果是其他人敢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即使是教父为他们带回来的人,指明是他未来的同伴,KING也一定会让那人一辈子见了他就绕道走,但是这声音的主人,却勾起了KING罕见的好奇心。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破碎的衣服,才明白为什么教父让他提着新衣服过来。

竟然能让教父失控的床伴,有意思,少年锋利的薄­唇­边弯起似笑非笑的狐度。

随手把衣服甩在床上,KING不避不动,看着被子一点点翻开露出来的人后,他不由一怔。

忽然间领会了一个词。

尤物。

这个世界美人不少,但是能被称为尤物的,却很少。

但KING的证然不是因为那不能形容的美貌和对床边的自己视若无睹,大大咧咧的举动,而是因为——

这个堪称尤物的,几乎还是个孩子,让人惊艳得几乎无法移开目光的男孩子,东方人看起来年幼,那么他估计这个孩子至多十三、四岁。

黑缎般的乌发及肩,眉目间妖娆夔丽,笑起来却如天使般纯真。

他丝毫不在乎自己­祼­露出来的肢体上班驳的青紫淤痕和大大打开的雪白腿间的白灼污秽。

“怎么了?”

漂亮的男孩边穿衣服边眯着眼看过来,仿佛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一切都稀松平常。

“你和教父之间的赌约,你真的以为你有赢的可能么?”

KING知道自己不该过问,却忍不住用嘲弄的口气问出来。

居高临下的赌约,居高临下的条件。

当你的一切都是你的敌人给与,你凭借什么认为自己有机会站在制胜点上。

“为什么不可能?”男孩粉­嫩­­唇­边的笑愈发的甜蜜,支起纤细柔韧的腰肢,慢慢爬向他。

KDNG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喉间却不由自主紧张的微微咽了下口水。

男孩细长幼­嫩­的手臂环上他的颈项,亲昵地看着他,笑得一脸纯真诱人:“不是有你么,我未来的陛下,您也不希望一辈子,都做个傀儡吧。”

KDNG记得最优秀的枪械狙击手可以在一公里外一枪爆头,这男孩也是最优秀的狙击手,至少未来一定是。

但是他的枪,只狙心——人心。

“好,让我看看,你的诚意与筹码。”KDNG也笑了,是一种俘获猎物,玩弄在掌心的漫不经心的笑容,手搁上男孩柔韧纤细的腰肢。

协议达成。

你叫什么?

我?

男孩眯眯眼,舔舔­唇­,小猫儿一样乖顺地依偎进他的怀里。

我叫零尘。

零落成泥辗作尘的——零尘。

谁是谁的俘虏,谁在谁的掌心。

让我们成就一个天堂。

许我一个天堂,如你这般璀璨迷人,易碎如琉璃。

触碰间割破我们手掌心的命运线。

鲜血淋漓,是奢求幸福的代价。

。。。。。

“妈的,打死这个小偷,竟然敢偷我们自由党的钱!”几辆涂得花里胡哨的机车停在路边,七八个留着朋克头,一身同样印着乱七八糟骷髅头案旧皮衣的少年恶狠狠地叫喊着,拿着还印着学校的­棒­球棍朝被角落里半蜷着的少年逼近。

十几二十岁的年龄,正是荷尔蒙分泌过旺的年龄段,迫切地想要毁灭什么,以显示自己的强大与彪悍。

“滚开!!你们这群表子养的,这些也是你们偷得!”有些一对碧绿如翡翠眼睛的高守少年,脸上身上脏兮兮的,却眼露凶光,鼻子紧紧地皱起,虽然也是流气的小痞子,但更像只试图保护自己地盘的小兽。

路人对这种惯常的街头少年斗殴根本视而不见,最多只是皱皱眉鄙夷里看了好勇斗狠的少年们一眼,一闪身匆匆离开。

“哟,这来了个罗宾汉,哈哈哈。”朋克小子们大笑起来,眼里却也染上凶光。

“啊!!”那少年愤怒地冲过去,一头撞上为首的朋克仔,两人顿时滚成一团。

朋克团的成员们大概没想到这个敢他们偷钱的家伙,还敢那么凶悍,愣了一会,也纷纷咆哮着冲上去,把少年围在中间,拳打脚踢。

只有一个人的少年一开始想要的不过是冲出包围圈,却还来不及站起来,就被人一脚从背后踹到,双拳难敌四手,何况饿了两天的他,渐渐地从还能伸拳还击,到了最后,只下意识地蜷缩成一团保护自己。

眼睛上有热辣辣的液体流出来,嘴里也品尝到了铁锈的腥味,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拳脚从四面八方袭来。

他。。。。。他快要被打死了。

不,他不能死,小莱因哈特还是病床上等他把买回来的药带回去。

他拼命试图站起来,却再次被人踹倒,怀里的药撒了一地,在他绝望的目光里被人一脚踏碎。

为什么,这个世界那么不公平,明明流着同样家族的血液,有人可以享受最昂贵的鱼子酱,还嫌弃鱼子酱腥,他们却要为了一份贵一点的抗生素面而拼命赚钱,挣扎。

他不想死,不想成为慕尼黑小道报纸上一则因为街头斗殴死亡的垃圾新闻。

只要,只要有人肯帮他们,就算,把灵魂出卖给恶魔又怎么样。

就算出卖灵魂。。。。

疼痛,浑身丢很疼,鼓膜里都是血液回流激荡的声音。

他一定是要死了。。。。。

吵闹的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去,等他慢慢从疼痛里缓过来,只有一道低柔动听的声音慢慢覆盖过来。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是真的?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让你做人上人。

少年迟疑了一下,随即斩钉截铁。

是真的!

好,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声音在他耳边缭绕。

放佛从疼痛中慢慢恢复神智,少年努力地仰头,透过沾满血液的眼睫看出去,修长纤细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背着光 ,对方的脸看不太清楚,只是一头及腰的乌发在深秋的风中飞扬,泛出淡淡光泽,宛如一双展开的羽翼。

你是谁?

少年不知道自己是在心底问,还是在出了声。

那个纤细的人影似乎知道他在看什么,便慢慢地俯下脸,微微一笑。

他看清了对方的脸。

带着淡淡光华,眉眼极其的­精­致,甚至带着几分纯真,那双眼睛却深得一望不见底,如神秘的暮­色­。

风华无双。

这是多年后他学中文学到这个词后,脑中便闪过这个画面。

Engel。。。。。这个美丽的少女,她一定是Engel。

对方似乎因为他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又回复了那纯美笑颜。

“Engel——德语的天使么?”

放佛引诱般的甜言蜜语让少年怔怔地抬起头,轻喃:“我叫海德里希,海德里希,施太德。冯。克虏伯。”

“交换名字的话,就是达成契约了,我会帮你的,克虏伯家族被放逐的孩子。”

少女缓缓低下头,笑眯眯地道:“我叫零尘,午夜零点,一切灰飞烟灭归于寂静尘土的零尘。”

那时的少年并不能了解,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孩子,拥有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拥有过怎样的经历和心理

。。。。。。

“我。。。。。。我。。。。。。我喜欢你。”高挑消瘦的蓝眼少年不住地搓着自己的裤腿,因为紧张,手心和挺直的鼻尖都出现淡淡的薄汗。

只要一面对面前这个坐在秋千上的绝­色­东方少女,他的心就会像黑森林的鹿一样,不停的乱蹦。

少女看了看他捧在怀里的那一大捧还带着露出的蔷薇,忽然漾开一个甜蜜的微笑:“你有多喜欢我呢,莱茵哈特。”想不到第一个有胆子向自己告白的竟然是个只会捣鼓机械的小木头,而不是海德里希那个喜欢人体解剖学专研尸体的家伙。

被那微笑迷得脸更红的少年咬了咬­唇­,鼓足勇气把蔷薇向前递了递,像是奉上自己的心:“我。。。。。。我爱你,零尘,”

美丽得让蔷薇都要失­色­的少女,是他暗恋了两年的心上人,是他的初恋,他不想输给哥哥,不想把零尘和哥哥分享。

“是么,你可以爱我,爱到为我去死么?”少女甜蜜的带着芳香的花瓣一样娇­嫩­的­唇­在他面前一张一合。

去死?

就像罗密欧为了朱丽叶么?

年少的心总是单纯而洁白,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如果不是零尘带了好药给他,他就病死了,他的生命本来就零尘给救回来的。

何况他们现在的一切,都是在零尘的帮助下建立起来的。

她是那么美丽、善良和可爱、聪明。

他没有见过比她更聪明的少女。

如果不是她为他们提供的资助和帮忙,他们不可能有机会成长得那么快,是他挖掘了他们的潜力,他能成为柏林大学最出­色­的机械系的学生,而哥哥都成了海德堡医学院的顶尖高材生,成功回到克虏伯家族并得到自己一片天地,甚至让那些当初欺负他们的伯叔堂表兄弟刮目相看。

哥哥说,他们总有一天会拿下克虏伯家族族长的位置,为了零尘,或者说这就是和零尘交易的条件之一。

他不在乎那些东西,他只想他的努力能让零尘眼里容纳下自己的身影。

“我愿意。”

“谢谢你。”少女魅力­精­致的眼底闪过一丝幽芒,仿佛潘多拉在引诱猎物般,她的双臂环上少年的颈项,苦恼的轻叹:“可是,怎么办呢?”

紧张又欣喜若狂的莱因哈特碧蓝的双眼里因为心上人的亲近一片迷乱:“怎么了?”

她慢慢地道:“我和你一样是个男孩子啊。”说着将他的手慢慢抬起放到到自己胸口。

“就算是这样,你也爱我么?”

什么?!

少年呆若木­鸡­,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看着自己的手被她一路下拉,最后覆盖在零尘腿间。

零尘淡淡地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和海德里希,我是女孩子,也没有穿过裙子,曾经在第一次见面就告诉过你们,我不是女孩,你们不相信,不是么。”

话音到了末尾,竟是无奈。

莱因哈特还在这样的打击里没有回过神,只能机械地看着零尘露出个黯淡涩然的笑:“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才没有不停强调我是男孩子,如果你们讨厌我了,那我就回美国去好了,爱情果真是脆弱的东西呢。”

莱因哈特茫然地看着零尘走掉,怀里还有他送给自己梦中情人的那捧玫瑰。

…………………………

“唔……后来呢?”怀里传来清脆的声音,那是少女柔和的声调。

仿佛被海风从陈年旧梦中清醒,冰蓝低头,看着懒洋洋窝在自己怀里的少女,真正的女孩。他微微一笑:“后来,莱因哈特选择了留在零尘身边,因为他想弄明白,爱情是爱着那个人,还是那个人的外在,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当时间变幻,物是人非,你还能不能认出最初自己爱着的人?何况就算是为了道义,他也不能抛下零尘一个人和那么强大的敌人孤军奋战。”

“女变男,这种事,果真是考验人呢,那么莱因哈特最后弄明白了么?”君打了个哈欠,又往他怀里窝了一下。

“没有,他是个傻瓜,一直没有弄明白爱情是什么。”冰蓝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轻笑起来。

君掀起眼皮看了眼那双与海一样湛蓝的眸子,又闭上眼,嘟哝:“冰蓝,你果真是个傻瓜。”

她不能理解他这种感­性­动物,虽然他的怀抱很舒服。

可她依然觉得,把感情当全部,会很容易被人利用,比如零尘很明显在利用这个笨蛋,这是她这种理­性­生物不能明白的。

为什么会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至于零尘那个家伙,甜蜜、可爱、善良,孤军奋战?

她忍不住轻嗤。

那个人,最会给自己添砖加瓦,他会孤军奋战?十四岁就会用各种战术勾引人进自己一个战壕,共同对敌。

KLNG是不吃他那一套甜蜜纯真的幻象,他就让KLNG看到自己所有的黑暗,冰蓝冰绿喜欢温情脉脉,他就奉上柔情套餐。

但是冰蓝他们大概也不是不过,君忽然有些奇怪的想法冒出来,如果她尝试爱上一个这样的感情丰富的家伙,会怎么样呢?

或者还是感情淡薄一些会更好吧。

至少这样,彼此都足够理智,足够的理智的人才能维持一段正常的感情更长久?

。。。。。。

“喂,你这家伙给点面子好不好?竟然就这样睡了?”冰蓝好笑地看着自己怀里闭上眼,几乎就要打鼾的少女。

“吵死了。”君冷冷地皱了下眉:“我昨天才通过塔罗的最后考核,你打算让我在高 的体力和脑力作业,伺候完那些长老们的变态欲望后,起来再陪您聊少年维持之烦恼么?”

冰蓝一怔。

对了,君刚通过最后一轮考核呢,很快就能站在他的身边了,成为塔罗正式的一员,哦,不,说不定会比他走得更远。

冰蓝温柔地一笑,拿大衣把她慢慢裹紧,目光在碧蓝的天边。

喂,我已经站在你身边了。

要不要,尝试一下在一起回怎么样呢?

怀里的少女忽然懒洋洋地抛出一句话。

冰蓝一呆,为什么?

“不为什么,无聊。”

君翻个身,把脸埋进他颈项间嘟哝了一句。

不为什么,也许只是天­色­太美,海岸线太寂寞,海风太凉,你说话的表情太温柔,于是忽然间,觉得。。。。。。很寂寞。

爱一个人的话,就不会寂寞了吧。

爱一个这样温柔忠诚的男人。

不会寂寞,不会背叛。

(全文完)

TO BE CONTINUED

补充说明:

和塔罗这副牌一样,皇帝只是塔罗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但像美国总统一样,国会议院可以推翻总统的决议~~不是总统想­干­嘛就能­干­嘛的,但是总统确实有相对的权力,参照西方三权分立吧~~~本来就是西方成立的组织,连黑手党的总教父都是黑手党全国委员大会选出来的捏,够‘民主’吧= =~。

KING——总统~~行政权、包括军事权、外交权。

女王、祭、教皇象征着类似立法权和司法权以及更奇特的——神权。

至于塔罗的这位教父是谁,看过《暗夜》的都知道啦,没看过,慢慢看就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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