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娃……」夏侯焱有说不出的浓烈失落感,「我怎么了?」
他为何感到十分虚弱,彷佛生了场大病似的。
「你中了暗器所以摔下马,你还记得吗?」
「暗器、摔下马?」他闭上眼回想了一下,他记得他明明可以闪过那个暗器,可不晓得为什么,他的反应却变得缓慢,因此才害自己中了那个暗器。
「似乎有这么一回事,那我的伤势如何了?」
「你放心,已在掌握之中,大夫说,只要你再疗养一阵子便可痊癒。」她挥去因喜悦而淌下的泪水,见到夏侯焱已没事,她比任何一个人还开心。
「你哭了?」他伸出手轻轻拭着尹娃刚挥掉又随即涌出的泪,「堂堂男子汉不许哭。」
「可是我忍不住,尤其当我在穆王府听见你出事的消息时,我好自责,要不是我离开你,你就不会受伤,更不会有生命危险,一切都是我不好。少爷,你怪罪我,看要打我一百大板,或是断我手脚,我都不会有怨言的。」她愈说愈伤心,眼泪更像泉水般急涌不断。
瞧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在他脑中却浮起另一张脸孔,忽然间,他竟觉得他们长得是如此相似。
他又来了,又在胡思乱想了,再这么下去,他终有一天会因神经错乱而死。
甩去思绪,他道:「你这小傻瓜、小笨蛋,在我身边这么久了,还不晓得我的为人吗?我是如此残暴的一个主子?」
「不是,你很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一个主子了。」她急道。
他虚弱的扯开一抹微笑,「听你这么说,我真是感到欣慰。」
「我是说真的,少爷,经过这件事後,我发誓我会乖乖的听你的话,绝不会再和你顶嘴,你说什么我一定会照做不误,而且不会反驳,也不问为什么,真的。」
「不用了。」他拉下她举起准备发誓的手。
「我没有骗你,我是说真的,我发誓,我绝对——」
「我相信你是说真的,但我不要你发誓。」他打断她的话。
她不解,「为什么?」
「因为如此一来,你就不像你了,不像我所认识的北娃了。」他含笑道。
「可是以前我常惹你生气,害你气得半死,为何你还……」
「那不是我们的生活乐趣吗?每天斗嘴才不会感到无聊不是吗?少不挺羡慕我们的,可惜他找不到这么一个与他势均力敌的伴,所以才常要我割爱,我每次都不甩他,你忘了?」
她摇头,「没忘。」
「所以我命令你以後继续和我吵架。」
闻言,她才破涕为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因为我是你的主子。」
「主子了不起哦!我才不怕你。」她对他扮个鬼脸,一切又恢复原状。
「就知道我养刁了你,来,扶我起床。」
「是。」
起身时,压到腹部的伤口,立刻疼得夏侯焱龇牙咧嘴。
听他喊痛,尹娃吓得马上松开手,急问他:「很痛吗?是不是我太用力了?要不要我去叫大夫来?还是——」
「不用,什么都不用。」他连忙安抚尹娃激动的情绪,「你先别着急,我没事。」
「可是你喊痛。」她迟疑地看着他,有点不相信他的话。
「我伤口还没好,会喊痛是正常的,你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真的?没骗我?如果你真受不了,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用害臊,我不会笑你的。」
「如果我真受不了,我喊人都来不及了,哪还会顾虑到面子问题,你未免太抬举我了。」他试图说服她,「相信我,我现在已经不痛了。」
「哦!那你要不要喝水,还是想吃什么?我马上吩咐厨房去做。」
「你一提我才觉得还真有点饿了,你就随便帮我吩咐几样平常我爱吃的菜就行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尹娃带着笑容离去。
「对了,你自己也顺便叫一份,瞧你,我才几天不见你,你就瘦得全身只剩下一层皮,若叫外人看见了,不说我是个会虐待仆人的主子才怪。」
他的细心让尹娃整个胸腔溢满幸福的泡泡,他是关心她的。她喜孜孜的思。
踩着轻快的脚步,甚至口中还哼着小曲,一扫之前种种的阴霾,她愉悦的朝厨房迈进。
夏侯焱靠在床头,低声诅咒着射他暗器的人,他把他搞得像个娘儿们一样,全身软趴趴,害他怎么都不对劲。
是谁想置他於死地?
他镇紧眉宇,低头沉吟半晌,「目前最有可能的应该是洪大中的父亲洪武,可是他有这个胆量动我吗?我的身分非比寻常哪!除非他豁出去了,否则不会是他。」
但,不是他又会有谁恨他入骨,巴不得他早早去见阎王?
「好不容易才醒来,不多休息还在想什么?」皇甫少等在客房中,一听见夏侯焱已苏醒的消息,马上赶过来探望。
「咦!你何时来的?」
「五天前。」他迳自找了张椅子坐下来面对他。
夏侯焱挑高浓眉,「五天前?你在我家住下这么久做什么?你家离我家不到一里远。」
「没办法,我得帮你监督尹……北娃。」差点喊错名字,皇甫少暗咬下自己的舌头,及时改过。
「他有什么好监督的?」
「你昏迷了整整五天的时间,这期间都是北娃在照顾你,不眠不休的,要不是我按时提醒她,催促她吃饭,她绝对熬不到现在,你没发现她瘦得不像话?」
「原来他是为了照顾我才瘦下去,我还当是他在你家被你虐待,所以才瘦成那副德性。」夏侯焱讽侃道。
「去你的,我待她比你好上千倍。」
「这么偏心?」
「会和我抬杠说笑,表示你也清醒的差不多了,我问你,北娃这么用心照顾你,你决定怎么报答她?」他得帮尹娃做点事,为她将来先铺好路。
「我是他主子,他竭尽心力照顾我是理所当然的,我为何要报答他?」夏侯焱不予苟同的皱眉。
「话可不是这么说,北娃和其他奴才不同,我建议你以身相许如何?」皇甫少很认真的提议。
「你欠揍吗?这个玩笑不好笑,倘若传了出去,别人还当我夏侯焱是个变态,你最好给我闭上你的狗嘴。」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我说真的。」
「白痴才会信你。」
「喂!我是十足十的认真和你说话,你别一副不屑的表情好吗?」皇甫少看不过去,大声抗议,「请尊重我一下。」
夏侯焱翻翻白眼,「少,我人还很虚弱,没元气和你吵架,你别再找我麻烦了。」
「我也不想和你吵,我只希望你能记得北娃曾经对你的好,要是有天她做了件令你震愤、无法原谅的事时,你能够想想她曾为你做过的,看在她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原谅她,不要与她计较。」
夏侯焱愈听愈糊涂,愈感到莫名其妙,「听你这么说,他彷佛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那是什么?」
「其实不算错事,她不过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罢了,这件事我也Сhā了一脚,是我给她勇气鼓励她去做的,因此你要怪也得先怪我,不能把一切过错全丢到北娃身上。」
「你鼓励他去追求幸福,莫非他要成亲了?这是好事,有什么好不能原谅的?我肚量没那么挟小,不会因自己尚未成亲就不许他人成亲。」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少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不是如你所想,总之,别忘了她的好,赶走她你绝对会後悔。」
「放心,我没事赶他走做什么,你想太多了。」
但愿如此。
一提到错事,不知为何,夏侯焱自然的就想起尹儿。
她这些日子都没来看他吗?
一声问候也没有,否则少会告诉他的,她真的恨他透顶,连他活在生死边缘她也毫不在乎?
究竟是她冷血亦或是他无情?
他真的厘不清了。
难道他给了她那个锦囊,还不足以表示他对她的心意吗?
她真的不明白他爱她?
为什么她要这么残忍的对他?他已经知错了啊!
为何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为何要一次就定了他的生死?
他不想失去她,真的不想。
尹儿,为什么你不能原谅我呢?
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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