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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灵异怪谭之人间鬼味 > 第69章 重回人间(一)

第69章 重回人间(一)

游奕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一手抓一个,把两个小孩从人群中间拔出来。

“怎么回事?”祁穆和封百岁也赶过来。

“没事,就是喝醉了。”

小孩的脸蛋红通通的,浑身冒着香甜的酒气。

“我先带他们回去,你们好好玩。”

游奕丢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噗!一万五了。。。喷出一口狗血

这可不是存稿,全是现码现卖呀!

这种时候我觉得人类已经不能够阻止我了o(╯)o

记得捉虫。。。

75

75、香酒会(三) ...

天­色­渐渐暗下来,部分摊主开始陆续收摊离开,不过酒摊前却还是热闹不减,摊主们约好似的纷纷升起红灯笼,挂在酒幡上,一个接着一个,放眼望去,辉煌的灯火竟然在黑夜里连成了一条长龙,其间簇拥着嗜酒的妖­精­们,个个脸­色­发红,却还不愿离去,仗着惊人的酒量扯开嗓子嬉笑着,各种声音毫不压抑地交杂在一起,就像一锅沸腾的汤,飘着浓郁的酒香。

“香酒会”的集市是通宵营业的,他们会这样彻夜狂欢直到节日结束。

这是一场妖界的盛事,祁穆这才真正体会到游奕的那句话——“吃喝玩乐方面,他们是专家。”

祁穆和封百岁本来就不是爱逛街的人,已经走了整整一天,于是默契地决定早点休息,反正这场狂欢还会持续很长时间。

到了酒楼向老板询问房间的消息,得知陈谷还没有回来,他们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那个人类拖着疲惫的步子慢吞吞走进来。

“回来了?”祁穆和他打了个招呼,“有没有找到点线索?”

陈谷沮丧地摇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叹气道:“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有那么多妖,要从里面找出一个实在太难了。”

祁穆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他,犹豫了下,只好鼓励地拍拍他的肩,道:“别急,这才第一天呢,时间还很多。”

陈谷缓缓地捏了捏鼻梁,没有再说话,此时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能有办法在这片妖界大海中捞出他那棵细瘦的小竹子。

可没想到第二天,事情就迎来了转机。

早上当祁穆他们走出酒楼时,迎面跑过来三个小妖,脸上都挂着热切的笑容,领头那个开口就道:“元灵大人!烛龙大人!好久不见啊!”

说着便握住祁穆的手激动地晃了又晃,一股清新的灵气从对方手上顺势传了过来,领头小妖顿觉神清气爽,不由得又笑开了几分。

旁边两个看得眼馋,本想如法炮制也去蹭点烛龙的灵气,但是看到封百岁那张明显不爽的黑脸,已经伸出来的手又硬生生缩了回去。

祁穆被他们搞得一头雾水,仔细辨认面前这个小妖的容貌,却怎么也找不到熟悉的感觉。

“请问...我们认识吗?”

另外两个小妖一听这话就僵住了,他们默默低下头,露出一副丢人的表情,唯独那个领头的丝毫不觉得尴尬,依旧笑容满面地道:“您不记得我们实在太正常了!当时在伐仙大战上场面混乱,我一看见两位大人就从心里生出崇敬之心,虽然没有真正谋面,但是神交已久了。”

“神交?”封百岁脸­色­不善地重复了一遍他的用词,胃里微微有些翻腾。

幸好那妖够机灵,马上改口道:“仰慕!是仰慕......我们仰慕二位很久了!”

“谢谢。”祁穆礼貌­性­地回了一句。

“请收我们做小弟吧!”

“......”

祁穆尴尬地看着面前这三双闪亮的眼睛,半晌才道:“可是我们不需要小弟啊......­干­脆交个朋友吧,这样不是更好?”

他们的表情先是失望后是惊喜,一听祁穆说完马上就表态:“能成为二位的朋友,实在是荣幸之至!”

“三位怎么称呼?”

“我是蛙九,”领头那个拍拍自己的胸膛,又指向身后的同伴,“他们是我的兄弟,一个叫蛙十二,一个叫蛙牛。”

“......你们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种类的东西混进去了?”

那个看起来身材明显比两个兄弟要高大的小妖,却有一副容易害羞的­性­格,听祁穆这么一说,有些难过地道:“我......我和其他兄弟长得不太像,他们都说我像牛一样壮,所以我就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蛙九在旁边拍拍他道:“叫你别老想着这个,壮点是好事!”然后一手揽一个兄弟,向祁穆道:“元灵大人,你放心,我们三个都是一个妈生的,绝对是亲兄弟!”

祁穆点点头,小声问封百岁:“青蛙和牛蛙还会杂交?”

“我怎么知道!”

“两位大人,你们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们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一定万死不辞、一丝不苟,抛头颅、洒热血......”

蛙九的话还没说完,祁穆就看见陈谷急匆匆从酒楼里走出来,想起找人的事,连忙把他叫过来。

“蛙九,你们能不能帮忙找一个人......啊不对,找一个妖?”

“太简单了!只要是这妖界范围内,您告诉我地址,我立马去把他请过来!”

“最麻烦的就是这一点,我们不知道地址......”

“那名字总该知道吧?有名字就没问题。”

陈谷连忙说:“他叫‘小竹子’!”

“小竹子?”蛙九拧起了眉头。

陈谷解释说:“我不知道他的本名是不是叫这个,但他是竹妖,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是叫他‘小竹子’。”

“谁会起这种名字啊?”蛙九朝陈谷翻了个白眼,“我是蛙­精­,我有叫‘小蛙子’吗?”

“......”

“这样吧,你把他的特征给我描述一下,还有,他一开始就是妖界的居民还是后搬来的?”

“是后搬来的,他到妖界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二十年。特征......”陈谷苦恼地道:“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小孩子,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那你就说说他属于哪个等级?”

“什么等级?”陈谷一脸茫然。

“就是他长得好不好看!”

“好看......”说到这个,陈谷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小竹子的五官很清秀,即使是长大,也一定还是好看的。”

蛙九又翻了个白眼,他身边的蛙十二解释道:“妖­精­的化形是可以依仗妖力来调整的,但是本体不会变,所以我九哥的意思是,他的本体品相好不好,属于上乘还是中下。”

“本体?”陈谷仔细想了想,“我好像没见过小竹子的本体......”

见蛙九又要开口,他赶紧又补充道:“但是他的人形很好看,那本体应该也是不错的。”

“应该?!应该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你也敢说?”

祁穆知道就凭这点信息要找到人实在有点悬,看蛙九为难,也不想再麻烦他们,于是便说:“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我们再想想办法......”

“哎哎哎,元灵大人,您别这么说啊!”蛙九急了,连忙打断他的话,一拍胸脯道:“怎么不行了?包在我身上!我们现在就去找,保准给您找到!”

“可是......”

“您放心,妖界我熟得很,哪里长了根草都清楚,要是连我们都找不着,那就没人能找着了!”

他说得这么信心十足,祁穆也只好收回先前要说的话,还没来得及道谢,蛙家兄弟就飞快地离开了。

虽然有人帮忙,陈谷还是坐不住,又一个人出门去找。剩下祁穆和封百岁,接着在集市上闲逛。

大概过了半天左右,他们正在一个小摊前为断头女鬼挑选项链时,蛙九风风火火地回来了,看到他出现,祁穆才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女鬼的脖子都断成两截了,还能戴项链吗?”

封百岁嘲笑地哼了一声,“你脑子进水了。”

祁穆立刻反驳道:“我说之前你肯定也没想到。”

“起码我没说......”

“二位大人......”怕他们一直这样旁若无人地说下去,蛙九在长时间被无视之后,只好出声提醒。

“啊,蛙九。”祁穆对他抱歉地笑笑,然后问:“你也来逛市集?”

“......”被偶像无视的心情不太好受,但是蛙九自诩是一个坚强的男人,所以马上就振作起来道:“我已经和其他兄弟联络好了,大家一起去找,我们数量很多,肯定能找到的。”

祁穆点点头,“谢谢你,麻烦你们大家了。”

“小事小事!”蛙九豪气地挥挥手,想了想又问:“二位大人是第一次参加‘香酒会’吧?”

“是呀。”

“那不如我给你们介绍一下‘香酒会’的传统。”蛙九说完,就自动自发地当起了他们的导游。

听他一说,祁穆才知道,原来‘香酒会’的酒摊都是免费的,任由顾客敞开肚皮喝,摊主不仅不心疼,还会鼓励大家多喝一点。难怪酒摊前面总是热闹非凡。

只不过喝完的酒坛不能带走,必须留给摊主,等到‘香酒会’结束前一日,酒客和摊主会一起来点算空酒坛的数量,哪家被喝空的酒坛最多,就是这次的“酒王”,之后的五十年之内,他们家的酒都有资格被称为“妖界第一酒”。加上其他几界都极少产酒,而人界又因为居民龙蛇混杂的特殊­性­,不列入参考范围内,所以能在“香酒会”上夺魁的佳酿,也就成了“三界第一酿”。

这是至高的荣誉,以至于每次“香酒会”上,酒家们必定拿出看家本领,赌上五十年的研究成果,就为了能够一举摘得“酒王”桂冠。

拼酒才是“香酒会”最重要的活动,乍看起来开怀散漫的集市,其实暗地里竞争相当激烈,很多蜂拥到此的妖众,都是为了一睹“酒王”的风采。

而且一旦夺魁,“三界第一酿”的价钱将会迅速飙升,到时候再想喝到佳酿可就不容易了,趁着现在免费,大家当然能多蹭一点就多蹭一点。

随着人潮移动,祁穆发现其中一个酒摊前只围着三两个人,和其他摊子的火爆场面比起来,显得相当冷清。

这时挡住他视线的人走开了,祁穆这才看清——

穿着一身黑衣,面容苍白、表情凶狠,皮革眼罩遮住了大半边脸,不久之前还曾带领妖众讨伐天庭的黑蛇乌猜大人,此时此刻正抱胸坐在那个小小的酒摊后面,浑身散发着与周遭氛围格格不入的冷气。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收坑第一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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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香酒会(四) ...

祁穆忍不住想要抬起手来揉揉眼睛,以确定自己眼睛看见的和心里想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物,但是他很快就不再怀疑了。

不管是那只狭长锐利的独眼,还是那身完全没有参与感的气质,都太显眼了,由不得你不相信。

祁穆连忙把自己的震惊和伴侣分享,却只得到一句:“黑蛇乌猜是谁?”

他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当自己和乌猜接触的时候,封百岁还在三界的某个角落不知所踪。

于是他转而去问蛙九,对方的反应却比想象中更夸张——

“什么?!又来了?”

祁穆立刻抓住他语句里的那个关键词,“又来了?难道说他每次‘香酒会’都会来这里摆酒摊吗?”

“是啊,次次都来,没有一次缺席。我本来想着,这次伐仙大战以后,他肯定要闭关休养一段时间,没想到还是来了!”

祁穆也没想到那个­阴­沉的男人也会有这么家常的一面,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又问:“他酿的酒不好喝吗?为什么顾客那么少?”

蛙九头疼地按着太阳|­茓­,“不是不好喝,是不敢喝。”

“怎么说?”

“他的酒啊,都是用自己的蛇蜕泡的,恶心就不用说了,可怕的是毒!黑蛇乌猜最擅长使毒,他的原形浑身都是毒,一滴致命、见血封喉,谁知道酒里面有没有毒?就算没有毒,看着他那张脸,还有什么兴致喝下去!”

“也有人敢喝嘛,我已经看见好几个客人了。”祁穆伸长脖子往那边望去。

蛙九连连摆手道:“你看见的那几个都是被他吓的,乌猜现在还是妖众名义上的首领,总有几个倒霉的被他威胁去以身试毒。”

祁穆不明白了,“既然乌猜的酒一点也不受欢迎,我看他也根本不喜欢摆摊,为什么还要次次都来?”

“听说他好像答应了谁,对方要求他每次都要参与,还有人说他是在赎罪,反正说什么都有,谁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察觉到他们探寻的目光,本来一动不动的乌猜突然转动眼珠向他们所在的位置看过来,把祁穆吓了一跳,想问问蛙九需不需要过去,却发现蛙九早就已经苦着脸,自觉地往乌猜的酒摊方向移动,嘴里一边抱怨着自己太倒霉。

祁穆想了想,也拉着封百岁走过去,短短的途中简单地向他交代了几句乌猜的身份,也顺便提到黑蛇和鸦的恩怨。

他们走到摊前时,蛙九正端着一个酒碗悬在嘴边,久久没有动弹,脸上的表情像便秘一样。

祁穆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瞥了一眼碗里黄黑­色­的液体,默默地为蛙九叹了一口气。

“好久不见,元灵大人。”

最后四个字被刻意加重了语气,祁穆仿佛没听见似的,淡淡一笑。与他一桌相隔的独眼男人把手放在桌上,指节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

利剑般的视线转到封百岁身上,“这位想必就是烛龙大人了。”

封百岁小幅度地颔首,道:“我以为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想。”

乌猜眯起他唯一的眼睛,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变大了。

“两位好不容易来了,要不要喝上一杯?”

随着他“嘶嘶”的话音,在场的人都把目光投向桌上那几个装满不明液体的酒碗,一时间谁也没有出声。

就在沉默的时候,祁穆忽然说话了——

“上次你让我见到画眉的时候,问问它,还记不记得黑蛇乌猜,和他的左眼...”

他说着抬眼看向对面男人的脸,微笑着道:“我只认识一位画眉妖仙,所以就帮你问了。”

话音一落,规律的敲击声瞬间停住,祁穆注意到那张­阴­沉的脸上飞快地划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又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

停顿了许久,男人才从口中吐出两个平淡的字:“是吗......”但声音里的颤抖却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那他......他......”

看着乌猜刻意压抑的激动和一点不安,他的眼神不再锐利,甚至开始无意识地乱飘,祁穆忽然觉得不忍,早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干­脆直接告诉他:“他还记得小黑蛇,而且还说......他已经原谅你了。”

听到这话,乌猜的眼皮跳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就没再说话。

“话我已经带到,那杯酒就留到下次再喝吧。”

祁穆说完,就拉着封百岁离开了,蛙九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紧放下手中的酒碗,举步去追他们。

待走远了些,祁穆难得地八卦了一下:“我觉得鸦和那个乌猜的事肯定不简单。”

封百岁点头,又补充道:“而且应该是感情方面的事。”

“我也这么觉得。”

正说着话,蛙九赶了上来,见到他们就连珠炮似的说起来:“啧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乌猜大人露出这样的表情,还以为他就是个恶鬼。”

“恶鬼?他有这么凶?”

“何止是凶啊......”蛙九忽然压低了嗓音,同时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这才小心地说道:“几十年前,妖界有一个关于乌猜大人的流言,大家都说他为了当上妖众领袖,不惜杀害前任首领......”

“因为这样,你们就说他是恶鬼?”

“不不不,关键的还没说呢,这可不是流言啊,是千真万确、妖妖皆知的事实——乌猜大人是被前任首领养大的,首领喂他教他、助他修炼,他却......”说到这里,蛙九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们妖啊,从来不把规矩放在心上,但是对于恩情,是知恩必报的,何况这是养育之恩。这样他都下得了手,所以才说他心狠手辣、形同恶鬼!”

说完以后蛙九自己在那里叹息,“可惜听不懂元灵大人和乌猜大人说的那些话......”

祁穆和封百岁对视一眼,他们脑海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身影,却又默契地摇了摇头,故事里德高望重的前任首领和那个美丽高傲、嗜酒如命的妖仙半点边都沾不上。

封百岁刚想说话,却感觉左手背上传来柔软的毛发触感,紧接着下一秒,就听到一声惊呼,旁边有个女人站立不稳,正朝自己身上倒。他略一皱眉,果断侧开一步,于是那女人就结结实实地落地了。

似乎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摔倒,女人趴在地上显得有些尴尬。祁穆赶紧弯腰把她扶起来,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看到对方的脸时,他有些意外,这女人长得很美,五官­精­致小巧,有种纯真的味道,却又眼角带媚,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糅合在一起,竟然不觉得突兀。

但祁穆就是觉得这女人有些古怪,待瞟到她脚跟附近忽隐忽现的尾巴尖,才恍然大悟。

“我......”

对上祁穆的眼睛,女人愣了一下,竟然觉得不好意思,话还没说完脸就先红了。

她慌忙跑走,经过蛙九身边时伸手拧了一下他的手臂,蛙九疼得龇牙咧嘴的,随口骂了两句,然后说他还要去找人,向祁穆和封百岁告退。

祁穆和他客气了几句,就让他快去。

蛙九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他向前走了一会儿,突然被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拖进了旁边的转角。

在那里等他的就是刚才跌倒的女人。

一见到她,蛙九就不耐烦地说:“狐狸­精­,你又要­干­什么?不是早就跟你说过,烛龙大人不可能看上你这种乡下狐狸的!”

“你说谁是乡下狐狸?!”金舀指着他的鼻头骂道:“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我都没嫌弃你黏糊糊背上长脓疮,你还敢嫌弃我?!”

蛙九瞪起他的青蛙眼,“我说过多少次了!背上长脓疮的是蛤蟆!蛤蟆!!!”

“管他什么青蛙蛤蟆的,都差不多。”金舀不耐烦地摆手道:“算了算了,别说这个。哎,我问你,烛龙大人和元灵大人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是一对吗?”

“当然是真的!”

说到这个蛙九就忍不住得意起来,他现在可是那两人的朋友,除了他们兄弟几个,还有谁能享有这样的殊荣?看看,就连平时和他最不对盘的狐狸­精­都要来找他打听消息了。

“不是说之前他们曾经分开过一段时间吗?所以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重新在一起也是真的?”

这个问题他还真不知道,九九八十一难...这是元灵和烛龙的事吗?不管了,这种时候不能漏气。

“也是真的。”蛙九点头道:“他们之前在人界体验生活,历经了重重磨难......”

“等等!”金舀打断了他,不相信地问:“人界能有什么磨难啊?”

“啧...这就是你不懂了,人界没有去过吧?”

看他那么得意忘形,金舀也不想认输,但是自己修为不够,确实还不能越界,只好嘴硬道:“你等着!我马上就能去了!”

其实蛙九只是去界口接过访客而已,真正的人界是什么样子的他完全不知道,只能硬着头皮瞎编:“告诉你,人间是很可怕的,烛龙大人和元灵大人在那里遇到了无数的危机,比如说...人类会把他们抓去杀死,然后剥了皮,丢进滚水里煮熟,或者用火烤焦,吃他们的­肉­......”

金舀听得脸­色­发白,连忙问他:“那人类会把他们抓去做成大衣领子吗?”

“会!当然会!还有很多磨难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不过不用担心,他们通通化险为夷了,所以才能成为被三界崇敬的人物。”

金舀不由得想起刚才祁穆扶起自己时的笑容,心驰神往道:“元灵大人好温柔呀,男人就应该像这样,又坚强、又体贴......”

蛙九觉得有义务提醒她:“你上次不是说男人应该像烛龙大人一样高大冷峻吗?”

金舀撇嘴道:“上次是上次嘛,你还说,烛龙大人是三界出了名的不管事,就连神界遭遇危机他也没有回去看一眼,可见是多么冷酷无情的人,我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现在我不打了,你高兴吧?”

“高兴个屁!你还不如接着喜欢烛龙大人,反正他也不会理你,如果你是缠着元灵大人,烛龙才不管你是不是母的,说不定会把你的内丹都掏出来捏碎......”

“别编瞎话来吓唬我了,谁会相信啊!再说他们要经过那么多磨难才能在一起,正好试试他们的感情能不能经得住我的美貌考验。”金舀说着,就推开蛙九,径直向祁穆他们走去。

祁穆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小妖,看到对方走近,友好地笑了笑,这让金舀心花怒放,暗想元灵大人一定也对她有感觉的,于是更加热情似火,先向祁穆表达了感谢之情,又伸出了友谊之手,然后非要和他们一起逛集市,在这些过程中还一直试图和祁穆肌肤相亲。

祁穆知道她道行尚浅,只是小孩心­性­,也没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但是一旁的封百岁听在耳朵里就颇不是滋味了,好几次都要伸手把缠在祁穆身上的母狐狸扯下来,耐心也快耗尽了。

金舀还丝毫没有察觉,甚至说出要以身相许来回报“一扶之恩”这样的话,封百岁忍无可忍,瞥见她身后藏得拙劣的狐狸尾巴,狠力一拽,金舀痛得变回原形,眼泪汪汪地坐在地上。

祁穆帮它揉了揉受痛的尾巴,又拍拍它的头,笑道:“回去吧,蛙九还在那边等着你呢。”

躲在拐角正探头的蛙九被祁穆的视线扫到,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赶紧跑过来把母狐狸抱走。

封百岁板着脸问祁穆:“你­干­嘛摸她ρi股?”

“她只是只狐狸......”

“会化形的狐狸?”

“那时候是原形。”

封百岁挑起眉梢,“你还想人兽?”

祁穆呛了一下,禁不住笑道:“是呀,你快变成龙身,我跟你人兽。”

封百岁:“你越来越重口味了,不是应该走清新路线吗?”

祁穆:“是呀,所以你不要老是盯着我的掬花,你们也一样。”

封:“......”

祁穆扶着封百岁的肩,问他:“我请你喝酒赔罪怎么样?”

封百岁不屑地哼了一声,“一开始你不去扶她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祁穆道:“一个正常的男人会让女孩子就那么直接摔倒么?你有没有一点风度?”

封百岁又摆出那张面无表情的万能脸,“风度是什么东西?”

“别装了,我看见你笑了。”祁穆没好气地说。

两人默默地笑了一会儿,祁穆道:“我们吃了那么多小食,还没正经尝过妖界的酒味,你想让我请你喝哪种?”

“不要酒。”封百岁严肃地说:“你去买一瓶瑃情露给我就够了。”

“......”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收坑第二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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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香酒会(五) ...

几天以后,蛙九突然带来消息说,他们已经找到小竹子了,于是祁穆和封百岁怀揣一肚子不敢相信的心情陪着迫不及待的陈谷动身赶往那个地方。

路上蛙九的嘴就没有停过,一直喋喋不休地抒发着他的感慨,绕来绕去也就是一个意思——竟然真的有竹妖把‘小竹子’这种没有品位的称谓当做名字,而且回乡十多年了还不改!他表示这种行为严重拉低了妖界居民的平均文化素质,实在很不应该。

陈谷一直低着头,看得出来心情很是紧张,所以对于蛙九的话也不太在意,只是时不时瞥过去的眼神显示了他的不悦。

眼看气氛陷入尴尬,祁穆赶紧扯扯封百岁的手,于是蛙九在封百岁“温柔”的瞪视之下,终于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一路总算相安无事,他们坐的马车行了半日,停在了一个清幽的山谷前。

其实这里离“香酒会”的集镇并不远,只是位置十分隐蔽偏僻,没多少妖怪活动的迹象,偌大的谷里总共也只有两个居民。

虽然近几年妖界也在不断发展,甚至建造出一座效仿人界的城市——“乐都”,但毕竟妖众数量和人类数量相比还是显得太少,又加上他们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互相之间绝不侵犯,所以总体呈现出地广妖稀的特点。

蛙九解释说这片山谷本来是一个老树­精­的领地,后来他收留了初来乍到没有领地的小竹子,从此就成为他们共享的土地了。

大家在谷口见到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长长的胡须一直垂到腰间,脸上布满了沟壑,却依然神采奕奕,看起来比在场的几个年轻人还要健康得多。

“你们就是小竹子的朋友吗?哈哈,我还以为那孩子没有朋友呢!”

老人笑得爽朗、中气十足,说话声音异常洪亮,虽然手里拄着一根弯木杖,却仍然能在前面健步如飞地带路,一边回头絮叨着小竹子的事。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植物的本体一般不能随便移动的,那孩子还敢拖着萎缩的须根长途跋涉。刚到这里的时候,他又瘦又小、妖气虚弱,几乎已经不能维持人形了,就在我的树下坐了一个晚上,天亮以后又要走。我问他要去哪里,他居然傻乎乎地跟我说不知道,我就让他留下来,等知道以后再继续走。”

“那天我帮他把本体种在背风山坡上的一片紫竹林里,后来他自己在那竹林中间搭了间屋子住下了。谁知道这一住啊,就住了十几年。要不是你们的朋友问起小竹子的停留时间,我还不知道日子竟然过得这么快!一眨眼就过了......哎呀,那棵竹子现在长得可壮实了!”

“那孩子胆子小,也不喜欢凑热闹,听说‘香酒会’上所有妖­精­都会赶回来,就不敢去市集了。要不是我这个老家伙肚子里的酒虫又闹起来,忍不住去了一趟,说不定就和你们错过了......”

说到这里,老人停下了脚步,指指前方那片葱翠的竹林道:“他就在那里面,你们去吧。小孩子的地盘,我就不好进去了。”

大家向老人道谢,还不等他们说完话,陈谷第一个就拔腿冲进了竹林。

“喂!你这个人类,等等啊!”蛙九连忙吆喝着追上去。

祁穆朝老人歉意地笑笑,也和封百岁随后跟了进去。

也许是水土肥沃、灵气充沛的原因,这片竹林长得特别旺盛,没走多远,头顶的阳光就被遮挡得只剩下些零星的光斑,稀稀疏疏洒落下来。还好林间留出了一条走惯的小路,让他们不至于迷失在里面。

小路的尽头,出现一间式样朴素的小竹屋,屋子后面立着一棵挺拔粗壮的青竹,比屋顶还高出许多,青翠的颜­色­在这片紫竹林里格外显眼。

“小竹子......”陈谷毫不掩饰他的欣喜之情,先是试探地低喃一句,然后提高声音喊道:“小竹子!”

随即快步上前,举起手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下去。

“小竹子、小竹子,你在吗?我是陈谷,我来接你了。”

等了一会儿,竹屋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又敲门喊道:“小竹子!我是陈谷啊!你在不在?我来接你了!我是陈谷啊!”

这次他敲得又重又急,身体几乎快贴到门上了,可是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响过,屋内还是死一般沉寂。

一阵风轻轻吹过,竹叶晃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却越发显得寂静。

陈谷脸上急出了一层细汗,求助似的看向祁穆,带着几分希冀的神情问:“是不是屋里没人?”

没等祁穆回答,就听蛙九抢白道:“怎么可能!老头明明说他今天还没有出去过。而且这屋里的妖气,我们谁都能感觉到,你是人类当然不懂了!”

陈谷却像是听不见他的话,只是固执地望着祁穆,又重复了一遍:“是不是屋里没人?”

蛙九被他无视,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嘀咕道:“人类就是喜欢自欺欺人!”

祁穆看见陈谷的眼睛里还闪动着一簇微小的火苗,他那难以言喻的表情实在让人不忍心说出真相,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种时候说实话比较好,于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一瞬间,火苗噗的一下熄灭了。

他转过头重新看向紧闭的门扉,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对不起......小竹子,你一定觉得我骗了你对不对?不是的......我没有骗你,也不是故意食言,我那时候真的没有回去看你的条件啊......等我终于能够回去的时候,那片竹林已经不见了,你也不见了......你什么时候离开的?怎么不给我留个信呢,好让我去找你......我知道,你一定恨透我了是不是?所以赌气跑掉了,还那么不爱惜自己,功力不够硬是跑回了妖界,害我到处都找不到......我跟你说,这十几年,我一直在找你,甚至不惜向妖类求助,让他们带我来这里,我......我很想你......你呢?想不想我?”

说到这里,他特意停下来等了一会儿,可还是没有人回答,只好自顾自地说下去:“不过还好,我总算是找到你了!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约好的吗?要一起娶老婆,一起当邻居,你家就住在我家隔壁。我从没有忘记这个约定,所以一定要在有生之年亲口告诉你......我就要结婚了。”

这话一出,祁穆感觉自己心里都跟着咯噔了一下,他透过那扇薄薄的门扉,能够感觉到里面传来不平静的妖力波动。

“小竹子,你......你会为我高兴吗?我想你那么善良,应该......应该会吧?是不是......”

陈谷本来一直抱着好友会为自己高兴的单纯想法,可当真正对小竹子说出这句话时,心头却涌上无限失落,甚至于只是面对一扇没有生命的竹门,也感到些许不自在。

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无措,陈谷又接着道:“我已经买好了一个大院子,院子里种满了上好的竹子,每天都有专人细心养护,你一定会喜欢那片竹林的......”

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提起了全身的勇气,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掌贴在门上,轻声说:“跟我走吧,那片林子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住在一起,我会给你介绍我的妻子,讲给你听我们相识的过程,她很漂亮,人也不错,她也喜欢竹林,她还听我说过你的事......总之你会喜欢她的......跟我回去吧,小竹子,好不好?”

陈谷哑着嗓子、语调破碎,如果不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几乎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我应该早点找到你的,但是现在也不晚......对吗?”

“小竹子,跟我回去吧...去人间......好不好......好不好......”

他嘶哑的恳求渐渐隐没在风声里,贴在门上的手慢慢滑落下来,颓然垂在身侧。

“你还没有原谅我,是不是?”他像是问屋里的人,又像在问他自己,“那至少......至少让我再见你一面......行不行?”

屋后那棵青竹突然被风吹响,轻柔地摇晃起来,过了半晌,又归于沉静。

红着眼眶的男人,那一刻像是失去了生命的光彩,他在沙沙作响的竹林中沉默地站了很久,仿佛时间停驻,仿佛万籁俱寂......没有人去打扰他,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里,想到些什么。

终于,他动了动僵硬的手臂,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银项圈,项圈上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声脆响,“以前我说过要送给你的,本来想亲手交给你,现在......我把它放在门外,记得来拿。”

说完放好项圈,最后再看一眼那扇沉默的竹门,然后转身离开。

“喂喂喂!”蛙九指着竹屋,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道:“你就这样走了?”

陈谷没有看他,径直从他身边经过。

祁穆摇了摇头,也只好转身出去,走了几步发现蛙九还傻站在原地,于是示意他跟上。

出了竹林,老树­精­还等在外面,见到他们也没有多问,只是平淡地说:“要走了?”

陈谷点点头,想了一下,又问树­精­:“他在这里过得好吗?其他的妖类会不会欺负他?”

老人笑道:“好着呢!大家都挺关照他的,毕竟是同族嘛。”

听到这句话,陈谷的身子震了一下,低头喃喃道:“是啊,毕竟是同族......”

祁穆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陈谷不好意思地道:“麻烦你们这么多,却是这样的结果......”他苦笑一下,还想再谢,却被祁穆打断。

“既然来了,不管结果是好是坏,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这里毕竟是妖界,你快回去吧。”

陈谷张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地点头。

祁穆拜托蛙九把他平安送回人界,蛙九虽然对这个人类千辛万苦找到那个小竹子却连一面也没见到就离开的行为表示费解,但元灵大人交代的事情,他还是二话不说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目送他们离开,祁穆拉着封百岁轻声道:“走吧,回去看看。”

封百岁点头,两人一起顺着刚才的小路向竹林深处走去。

就在那间竹屋前,他们见到一个身着青衫的人蹲在地上,盯着手里的银项圈发呆。

察觉到有人走近,那人抬头看过来,略显惊讶道:“你们是刚才的?”

他的声音清亮和缓,那张脸俨然是少年人的模样。

“陈谷说他离开时你还是小孩子,原来已经长大了吗?”

对方没有答话。

祁穆看着他,只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见他?”

少年呆了一下,缓缓起身道:“我遇到他的那年他只有七岁,我却已经修行了百年,他十六岁时我们一别将近二十年......如今你看看他,再看看我,就知道为什么了......”

祁穆不语,他当然知道为什么,那张年轻稚气的容颜虽然有了变化,但是那种变化就像是时间特意拖长了步伐,走得格外缓慢,而身为普通人类的陈谷,脸上却已经开始出现一条条细纹,鬓角也悄然冒出几根稀疏的白发。

少年把项圈攥在手里,指腹摩挲着已经有些发黑的银面,轻轻摇头道:“我是他的朋友,不是宠物。”

这语气不像是在回答刚才的问题,反而更像是对自己说的话。说完,也没看祁穆他们一眼就转身进了屋。

祁穆看着他单薄又倔强的背影,和封百岁对视一眼,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明白了,这个在妖界里只能算是幼年妖­精­的竹妖并不像老树­精­说的那么胆小,面对陈谷,他虽然有太多的不舍,却始终有一个坚持——

如果要在­精­心营造的人工竹林里短暂地相处,他宁愿独自守住当年只有两个人时、还未被污染的印象。即使它只占了妖族漫长生命中的十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那也是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当百年时光流过,那个人类或许垂垂老矣,或许已经长眠在墓里,或许他也已经渐渐遗忘了人间的繁华景象,但在那段回忆中他们仍然是两个天真无邪、亲密无间的男孩,在竹林间无忧无虑地谈天说地,无所谓未来,也不存在过去。

无论经过多长时间,在那片竹林里,他们从不曾分开,也永远不会分开。

回去的路上,祁穆看着地面他和封百岁并肩而行的影子,禁不住叹息道:“难道真的是人妖殊途吗?”

“不是,”封百岁淡淡地说:“是他们不够坚定。”

祁穆求教地看向他。

“就算那个陈谷寿命太短先一步死了,等他投胎,还可以重新找到他,这一世不行,再等下一世,只要足够坚定,总能找到在一起的办法。”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要是我的话,会直接把魂魄从地府里劫走,一劳永逸。”

祁穆愣了愣,封百岁的话让他想起了曾经的一个老朋友,不过更多的,还是想到了他们自己,顿时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掩饰不住即将绽开的笑意,伸手过去拍着封百岁的肩膀道:“谢谢你那么坚定。”

“不客气。”封百岁一点也不谦虚地说:“你买一瓶瑃情露来感谢我就够了。”

“......”

祁穆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愤愤地收回,憋了半天咬牙道:“如果我不去买,你就要一直揪着这个不放是不是?”

“是。”封百岁自在地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正式进入完结倒计时,目前的番外名单有《捡到一只鸟》(画眉的故事)、《莲蓬不解奕》(你们知道的),还想看谁记得留言告诉我。

皮埃斯:呼声很高的“张老头和戚老怪那些不得不说的基情岁月”由于和戚卜阳联系紧密,将在阳阳的故事里为大家展出。

78

78、香酒会(六) ...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一些事情前段时间我又消失了,十分对不起大家,断网好久今天才打开这个界面让我感到汗颜,虽然心怀忐忑但是文才是重要的,所以我也不啰嗦了,拖了又拖祁穆和小封的故事终于要完了,加上这章估计还有三章左右正文完结,在这里跟大家报备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1、今天周日,正文顶多三四天就会结束,然后我会一边写番外一边准备定制印刷,实体书我会重新修改一些由于之前匆忙没有考虑到的不合理的细节和情节,不会做太大改动,只是让整个故事更­精­致紧凑些。

2、实体书有后记,我会把写这整个故事期间包括前段时间消失去做的事与大家分享。

3、跟大家说过的国共合作那篇文已经开始动笔,等灵异挂上完结后我会全力写它,为了防止出现跟这篇文一样的拖延状况,我打算多写一点再发,具体开坑时间会在灵异挂完结前向大家禀告。

4、阳阳的故事会在国共后面一点动笔,两坑也许会前后点差不多同时开,具体也是挂完结时定。

5、在此坑填完又未开新坑的空档,也许我会开一个随笔坑,陆续记录我家两个小公狗的成长爱情故事,纯属娱乐,大家感兴趣的话欢迎去吐槽催文画圈圈......

(暂时就这样,还有新的动向一定跟你们汇报,看文吧,也许可挖掘的番外对象就在最后这几章里)

......

大婶已经足足笑了十秒钟,祁穆偷偷回头看一眼封百岁,后者只是神情自若地对他挑了挑眉梢。

他咬牙,重新转回来面对现实,心里已经恨不得把摊子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扔在封百岁那张得意的面瘫脸上。

咽了口唾沫,祁穆正准备开口,没想到被大婶抢白道:“你是不是元灵大人?”

祁穆一愣,点了点头。

大婶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挤出深深的褶子,“哎!你瞧我这人,先前他们跟我说元灵大人和烛龙大人来过我的摊子,我还不相信,原来是真的呀!”她探头看向封百岁,“那这位就是烛龙大人了?”

封百岁矜持地颔首。

大婶了然,“都是自家人自家人,那......两位想要点什么?”

“......”

被认出来以后,祁穆更是语塞,吞吞吐吐半天硬是说不出口,反而是大婶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道:“噢——明白了!”然后飞快地拿了一小瓶瑃情露塞进他手里,脸上带着只可意会的暧昧表情。

祁穆拿着那个­精­致的小瓶子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待看清以后顿时涨红了脸,表情僵硬地问:“多少钱?”

“二位光顾我的小摊怎么能收钱呢。”大婶轻拍祁穆的手背,笑得愈发意味深长,“只要你们用了好,多给我宣传宣传就行。”

祁穆额角的青筋猛地跳了一下,不自在地道谢离开,走出一段,看看身边的封百岁,把瓶子朝他怀里一丢,没好气地道:“你满意了?”

封百岁的回答是把那小瓶瑃情露稳稳当当收好,心满意足地点头。

......

祁穆本来担心这东西到了封百岁手上自己恐怕凶多吉少,着实严加防范了一段时间,总觉得应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和生理准备,但转念一想他们的关系又不是刚刚开始,在一起的时间已经长得无法计算,彼此早就习惯了彼此,还用得着准备吗?于是祁穆放松了,不就是那什么什么......多大点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还没等封百岁办出什么来,“香酒会”就到了闭幕的日子,今年选出的“酒王”是一个年轻的兔妖,他的桂花酿得到了妖众们一致好评,虽然用料不及对手华丽,却以令人惊喜的口感艳压群香。

这酒祁穆也喝过一点,入口前就能闻到清爽的桂花香气,温和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时竟然像灼热的火线般一直烧到了胃里,最后咂咂嘴巴,还能回味出一抹淡淡的甜香,就算他再不懂酒,也无法拒绝这个味道。

选出了“三界第一酿”,当届的酒王必须在这场盛事的最后一天免费提供酒酿供大家畅饮,这一天所有的小摊都会撤走,空出宽敞的街道和广场,妖众们摆开长长的宴席,尽情狂欢。

不知是谁泄露了封百岁和祁穆的身份,得到消息的妖众都来缠着他们敬酒,一个两个还行,到后来挤上前的人越来越多,祁穆脸­色­变了,偷偷拉着封百岁要跑,但是周围妖山妖海,根本寸步难行,哪里跑得出去。

封百岁表示他来解决,被祁穆果断阻止了,他的解决方法无非就是武力威胁为主、暴力恐吓为辅,祁穆不想在这种好日子还扫了这些小妖的兴。

“那怎么办?”

“喝吧......”

话说的豪迈,可是面对那么多热情的眼睛祁穆心里还是有点发毛,妖界喝酒都是用碗,等这些全部喝下去恐怕他没有醉死就先撑死了。

苦笑着灌下了几海碗,祁穆觉得自己不行了,瞥一眼身旁的面瘫脸,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还是眼神清明、身形稳当。他捅捅封百岁,小声说:“你的原形不是龙么?很大的那种。”

封百岁嗯了一声,等着他的后话。

“那......肯定能装很多水吧?”

“所以?”

祁穆的微笑里带着几分讨好,“你想不想帮我喝?”

“不想。”

“......”

慕名而来的妖众越来越多,大家都拼命往前挤,都想亲眼见见传说中的大神,却没发现两位大神已经被他们挤得紧紧靠在一起了。

“喂......”祁穆拉着封百岁的袖子,周围太吵闹,他不得不贴在封百岁耳边低声请求:“你替我喝吧......”

也许是因为酒意上涌反应变钝,这句话的尾音拖了好长才结束,听在封百岁耳朵里就神奇地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这让他愣了一下,心里莫名地痒痒。

忍不住扭头去看祁穆红彤彤的脸颊,知道他确实撑不住了,封百岁没再说什么,伸手过去帮他挡住了面前的酒碗,抬手时不经意碰到衣袋里一个圆鼓鼓硬邦邦的东西,封百岁志在必得地拍拍它,露出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淡笑。

汹涌的攻势被封百岁分担过去,祁穆终于有了喘气的机会,他使劲眨眨眼睛,似乎清醒了点,看一眼那个站得笔直的背影,默默转身拨开人群,不厚道地趁乱溜走了。

沿街的酒桌上摆满了各式点心,却没有几个妖来光顾——他们都忙着多喝几坛免费的“三界第一酿”,过了今天可就没机会了。

祁穆也不客气,一路挑挑拣拣地吃着走过去,突然发现前面的桌子边上,竟然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正想着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对方已经朝他这边看过来。

果然!祁穆叹气,整个妖界有那一身扎眼的黑衣和凶恶的皮眼罩,只能是这个臭名昭著的蛇妖了。

他那只犀利的独眼扫过来,冷声道:“不想喝一杯?”

祁穆扯着嘴角笑了笑,不自在地走过去坐下,看起来乌猜倒是悠闲得多,顺手拿了个碗,提着酒壶给他斟满。

一大碗通透醇香的桂花酿摆在面前,祁穆摸摸灌满酒的肚子,有点想吐。

“怎么不喝?”乌猜催促。

“只是奇怪你会留到现在,还以为你应该早就走了。”

“何必奇怪,”乌猜又提起酒壶来倒酒,淡淡地道:“次次如此。”

祁穆惊讶,难道其实黑蛇很喜欢参加这种活动,只是表达方式有问题,所以被大家都误会了?他忽然觉得这蛇妖好可怜......

乌猜的酒碗没有斟满,酒壶已经空了,他皱起眉头,似乎有点恼怒,这时桌上及时出现了一个酒坛,送酒来的正是这一届的“酒王”。小兔妖瘦瘦小小的,力气倒很大,肩上扛着两坛子满酒还能蹦蹦跳跳,就是胆子太小了点,被乌猜的蛇眼一瞥,就吓得哆哆嗦嗦不敢抬头,祁穆赶紧说了声“谢谢”,小兔妖白­嫩­的脸上立刻浮出两朵红云,一个字没说,羞答答地跳走了。

看着他远去,黑蛇不屑地哼了一声,道:“酒酿的不差,­性­子却怯懦至极。”

“难道你们妖界有规定能酿出好酒的妖­精­必须是胆子大的?”祁穆反问。

乌猜避开了他的问题,反而理直气壮地道:“妖界向来奉强者为尊,他这副­性­子阻碍了灵根,根本谈不上修炼,现在是什么样子,百年后必定还是什么样子。”

“那又如何?”祁穆反感他说话的口气,要是平常可能也就一笑置之,今天却借着酒劲,毫不客气地回了过去,“你是众妖之首,但你能酿出那么好喝的酒吗?撇什么嘴?有本事不要一边喝着别人的劳动果实一边讲别人的坏话!”

“......”已经送到嘴边的酒碗尴尬地停在半空,顿了一下,又重重地落回桌面,乌猜眯起他那只狭长的蛇眼,一时看不出情绪。

沉默半晌,他瞥着祁穆面前仍然满当当的酒碗,有些不悦道:“你怎么还没喝?”

祁穆无奈,只好端起碗来豪迈地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当他把酒碗放下时,旁边突然飘来一句:“他还好吗?”

“谁?”祁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豁然开朗,“噢~你是说鸦啊......”

“鸦?”乌猜打断他。

“这是我爸给他取的名字,捡到鸦的时候他受了伤,就在我家休养了一段时间,后来自己飞走了。”

提到鸦的伤,乌猜眸光不自然地闪了闪,不过酒劲冲上头的祁穆并没有察觉,他现在正忙着稳住自己的脑袋,一边昏昏沉沉地问:“对了......他以前在妖界的名字......是什么啊?”

“以前?”乌猜莫名地冷笑出声,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尖刻冰冷,“妖界前首领、伟大的众妖之首,在位八百多年从未有过姓名这种东西。”

“没有名字?”祁穆惊讶,语调有点飘了,他使劲甩甩头,好让自己能够清醒一点,然后瞪着面前的黑蛇,“那你以前都叫他什么?”

这个问题显然触到了黑蛇的逆鳞,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脑海里似乎有什么被忘记了很久的画面一闪而过,­阴­沉的嘴角绷得死紧。

但是祁穆已经没工夫去管黑蛇的小疼痛了,他现在随时可能从椅子上跌下去,只能撑着额头,努力想把视线变得清楚一点。

“你......别晃别晃!好好坐着......”他指着对面的人,发出不满的抱怨。

黑蛇的表情越来越扭曲,如果不是封百岁及时赶到,他很有可能已经扳断了那根在他眼前作乱的手指头。

封百岁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他本来以为祁穆已经回客栈休息了,结果这家伙却跑到这里和一个­阴­阳怪气的蛇妖喝酒,竟然还醉成这样。

他小心地抱起摇摇欲坠的祁穆,警告的眼神对上锐利的蛇眼。

“他在哪?”黑蛇问道。

封百岁挑眉,没好气地丢下一句:“听不懂。”然后转身就走。

乌猜攥紧拳头,咬牙道:“你知道我在问谁,鸦...他在哪?”

“人间。”

说完这句,封百岁再不停留,径直往回走。还有不少没有敬到酒的小妖跟在后面,眼巴巴看着他们离开,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怎么回事啊?就走了?”

“你没看到元灵大人醉了吗?烛龙大人要把他抱回去睡觉。”

“难道他们是睡在一起的?”

“当然啦!他们是伴侣,本来就该睡在一起,用人类的话说就叫......‘洞房’!”

“‘洞房’是什么?”

“这都不懂?我听那些老妖­精­讲人间故事的时候,就经常提到洞房,据说洞房以后就能生崽了。”

“还能生崽?可是我看两位大人好像都是公的......”

“公的怎么了?这两位可是九重天外的大神,生崽这种区区小事还能难倒他们?想生多少都没问题!”

“这么厉害啊!”

......

79

79、蜜月 ...

封百岁把醉得迷迷糊糊的祁穆放在床上,又喂他喝了点水,起身时却被拉住了衣领。

祁穆半眯着眼睛,眼神迷蒙,他的脸蛋红扑扑的,淡红的嘴­唇­因为喝过水看起来有点湿润,但表情却是很不耐烦。

“别...别——吵!睡觉!”

说完手往床上一拽,翻了个身继续睡。

封百岁被拽得险些扑倒,忙用手肘撑住身子,不免有些恼火地瞪着祁穆,对方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怒气,反而像赶苍蝇一样伸手在空气里挥了挥。

他喝醉以后会不自觉地嘟着嘴,看起来像在赌气,平时淡然的表情就变得幼稚很多,让人好气又好笑。

封百岁发不出火了,只觉得心里软成一团,还有点痒痒,啪地一下捏住他作乱的手,顺势压在身侧,然后毫不犹豫地俯身亲了下去。

嘴­唇­相触,舔了舔他的嘴角,祁穆便乖乖地张开嘴,舌头迫不及待地长驱直入,和里面那条纠缠在一起。口腔内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祁穆喝过酒就想喝水,此时更觉得喉咙­干­渴,炙热的温度让他舌根发麻,忍不住加大了吸允力度,喉头微动,积极地咽下口中多余的唾液。

这近乎挑逗的动作让封百岁后腰一麻,双手自发地扒下祁穆的上衣,湿热的亲吻顺势而下,滑到腹部却停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这搞得祁穆很痒,忍不住屈起膝盖、不耐烦地推挡他的肩膀。

这么一来封百岁反倒克制许多,目光灼热地盯着祁穆迷糊的表情看了很久,伸手掏出随身携带的那个小瓷瓶,眼神犹豫。

如果趁着祁穆不清醒的时候做了,等他酒醒会有什么后果?

没等他把利弊分析清楚,祁穆突然踹了他一脚,嘟哝道:“还不来睡觉,你在那里­干­什么?”

“我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用这个东西?”封百岁诚实地回答。

祁穆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是什么东西?”

“瑃情露。”

“瑃情露......”他皱着眉头在昏沉沉一团乱的脑子里搜索这三个字,隐约想到了它的功能,于是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什么嘛。”

话音一落他便诡异地安静下来,过了半晌,突然又道:“废话!当然要用!不然捅坏了怎么办?你到底会不会啊......”

封百岁不再犹豫,轻巧地拔掉了瓶塞,一股清幽的冷香飘了出来,香味钻进祁穆的鼻子,让他混沌的脑子忽然清醒了一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难道他把封百岁刚才那句话理解错了?

可是现在思考让他头晕,阵阵困意袭来,于是祁穆很自然地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闭眼前只看见上方默默压下来的身体。

“喂......你不睡觉又要­干­嘛......”

“要让你知道我会!”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火焰般的热度又带着几分陌生的急切。

“会什么?好好好...我知道你会......先睡觉行不行?”

“不行,你知道的还不够深刻。”

......

第二天祁穆一直睡到傍晚,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夕阳西下,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觉得自己好像足足睡了一个冬天那么久,竟然想不起睡觉之前的事情。

在床上坐起来,发现腰疼得要死,伸手去揉,手臂也是酸的,几乎抬不起来,再低头一看身上的痕迹,瞬间明白了,心猛地一凉,之前的事开始在脑海中回放。

呆呆地坐了半晌,然后白着一张脸,看似淡定地重新缩回被窝,严肃地思考着等一下该如何不那么丢脸地走出这个房门。

这时封百岁推门进来了,看到他醒着明显愣了一下,房间里顿时陷入淡淡的尴尬,过了一会儿,封百岁把手里的锦囊放在桌上,不动声­色­地问:“要不要喝水?”

喝你妹......

祁穆板着脸摇头。

“那想不想吃东西?”

祁穆还是摇头。

“你怎么了?”封百岁问。

“那个......”祁穆低着头,努力想把说不出口的话换一个委婉点的说法,他的声音重心不稳地飘出来:“瑃情露...是不是用了?”

封百岁淡定点头,“用了。”

“......感觉怎么样?”

“不错。”他评价得很诚恳。

祁穆扼腕,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毕竟是第一次,竟然没有印象,实在让人遗憾。

“以后可以经常用。”封百岁又补充道:“我看你挺喜欢。”

祁穆的脑袋轰地一下煮熟了,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脸颊在发烫冒烟,但是就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究竟在害臊些什么,张了张嘴,硬着头皮道:“你看错了,我肯定不喜欢。”

封百岁挑眉,“你不喜欢哪个部分?”

“所有部分......头疼、肩膀酸......”

听到他难得带着委屈的语气,封百岁表情柔和下来,伸手帮他捏着肩膀道:“这很正常,我问过了,休息几天就好。”

“手臂也酸,肚子很疼......”

“正常。”

“还有腰酸、大腿疼......”

“正常。”

祁穆反问:“什么才算不正常?”

封百岁忽然凑近盯着他,“你脸红。”

“......脸红很正常,讨论这种事还能面无表情的才叫不正常!”祁穆愤愤地说,眼睛瞟到封百岁放在桌上的那个锦囊,顺势转移话题道:“那是什么?”

“经销商送的,瑃情露便携旅行装。”

“......”

祁穆眼前立刻浮现出那位神秘的大婶,于是囧囧有神地闭上了嘴。

两天以后,他们决定离开了,蛙九和金舀一起来送行,祁穆看了一眼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笑了笑没说什么,倒是金舀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踩着蛙九的脚蹼,蛙九疼得呲牙咧嘴,脸上却一直挂着傻笑。

两人告别了这些新朋友,又在妖界逗留了十多天,总算玩够以后才转移战地,反正他们不用赶时间,难得这么悠闲,于是一路走走停停,顺便看看老朋友,几个月下来竟也走过不少地方。

这天祁穆忽然想回灵界看看,那是他出生的地方,无论走出多远,总是对那里怀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封百岁自然没有异议,在他看来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跟祁穆在一起就好。

灵界是三界中最神秘的世界,因为它的位置让人捉摸不定,这座悬浮于九重天外的小山林从来不会固定在同一个地方,它总是跟着灵气的流向移动,就像是天地灵气的泉眼,哪里灵气最充沛它就在哪里。不过假若你取得了灵界的认可,就能轻易找到它。

所以祁穆要回去是很容易的,但当他再次踏上这里的土地,感觉到周身流转着独一无二的澄净灵气时,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由衷的笑意不自觉展开,看着葱茏的森林和清澈的水流,轻轻叹出一口气。

亿万年来三界始终维持着­精­妙稳定的平衡,可是近百年各界频繁的变化更迭,这种平衡隐隐开始出现浮动的迹象,只有灵界未受影响,它还是三界中唯一的一片净土。但祁穆知道,即使是这片净土,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它的移动频率明显增加了,这一次来就发现它离上次的位置又更远了,整个灵界在一点点向九重天外移动,仿佛是在慢慢地远离三界。

也许有什么变动将要发生了。

不过这些都与封百岁和祁穆无关,他们本就不属于三界,无论怎么变动都不受影响,况且现在正是蜜月旅行途中,那些闲事他们才不管。

两人并肩沿着溪流往灵池的方向走去,封百岁环顾四周的景象,心情也变得很好,没想到离开了那么久,这里还保持着初次踏足时看到的模样。

他揽过祁穆问:“你还记不记得这里?”

“当然记得。”祁穆轻笑,指着森林外围一块空旷的绿地,“当初我就在那里见到你。”

分叉的水流在他所指的地方汇聚,并成一条大河最终流向灵池,绿草轻拂、水声潺潺,他们仿佛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盘卧在这里的巨龙,一双手好奇地抚上龙角,轻飘飘的声音似微风般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我叫烛龙......”

低沉浑厚的龙吟自远古响起,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如果你不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现在早就没有烛龙这号神了。”祁穆揶揄道。

封百岁神情自若道:“如果烛龙没有来,现在也没有灵界这种东西,”他斜睨着身旁人,“所以我算这里的半个主人。”

“......”

没等祁穆吭声,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竟然是游奕,对方似乎是刚从森林里出来,一向潇洒的灵官今天看起来有些狼狈,头发上粘着两片树叶,怀里还抱着一大坨什么东西。

待他走近才看清,那一坨原来是个巨大的莲花苞,厚厚的花瓣层层叠叠,缓慢而规律地一鼓一收,好像活的东西在呼吸。祁穆掀开花瓣看了看,了然道:“小莲蓬进入休眠期了?”

游奕点头,“有十多天了。”

“这么大一个你还抱着?过几天还会长,怎么不放在山洞里?”

“你以为我不想啊......”游奕无奈地苦笑,“他休眠还惦记着肚子,隔几天就要进食一次,吃的还挺多,所以我才抱来林子里喂。”

祁穆失笑,“他那是馋的,休眠期根本不需要进食,你别喂给他就行了......”

“不行,”游奕打断他,脸上挂着“你想得太美好”的表情,“如果不让他吃就会饿醒,然后又要从头再来。”

“......”

祁穆忍不住拍拍游奕的肩膀,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游奕瞪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什么,便道:“最近神界的事你们听说了没有?”

祁穆摇头,“出什么事了?”

“大事。”游奕皱起眉,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宝珠被盗了。”

“宝珠被盗?!”祁穆惊讶,“你是说哪一颗?”

“......”游奕语塞。

“你知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珠?”祁穆悄声问封百岁。

“不知道。”封百岁淡定道。

“你们两个......”游奕咬牙,把怀里的大花苞轻轻放在地上,耐着­性­子解释道:“神界中心有座九层塔,塔顶有颗宝珠,它能放出万丈霞光,普照整个神界,所以神界才没有黑夜。但是最近,那颗宝珠不见了。”

“原来是那颗!”祁穆想起上次神界一游,曾经远远地见过发光的塔顶,“它是用来照明的吧?就像灯泡,坏了换一个不就行了?”

“说的轻巧!”游奕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它可不仅仅是照明的珠子,说到底那颗宝珠和你的原理差不多,只不过你是由天地灵气自然孕育所生,它则是创世大神以自身灵力凝聚幻化而成,有起死回生、枯木逢春之力,经过这亿万年的苦修,里面蕴藏的灵力不可估量,如果使用不当,甚至会酿成三界的灭顶之灾!现在神界完全是一片黑暗,天界要抽调人手过去帮忙,乱得不得了......”

封百岁突然开口道:“既然那么危急,你怎么还在这里?”

游奕顿时尴尬地停住话头,表情变了几变,最后弯腰把大花苞重新抱回怀里,不太自然地说:“我也有自己的事......非常走不开。”

封百岁也不揭穿,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又提出一个问题:“那颗珠子只是突然消失了,你们为什么就认定它是被盗的?”

“宝珠消失那天,巡游神感觉到界壁有轻微的波动,但是因为镇守九层塔的大神不在,就没有上报。现在看来,应该是有外人闯入了。”

“要想进入神界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就算是天界的小仙也没那个本事,神界还不至于堕落到监守自盗的程度,难道......”

烛龙虽然久不回神界,但他作为创世神之一,对神界的力量了若指掌,能进入神界偷走宝珠并且还做到全身而退的......他突然想到一些被三界遗忘了很久的居民。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已经猜到了,游奕肯定地点头,“我们也怀疑是魔界的人­干­的,但是有传言说宝珠已经被带到了人界,我估计人间不太平了。”

没想到这件事会牵扯到他们挂念的第二故乡,祁穆和封百岁对视一眼,马上决定回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1、宝珠被盗和封穆关系不大,剧透一点,这是阳阳他们故事的主线

2、关于轻描淡写的­肉­粽,我知道大家不满意,等正文完结再想办法补全你们被伤害的心,当然定制里面会有完整版,有皮有­肉­有夹心,无删节无尺度无下限。。。。这么说感觉太邪恶了啊⊙﹏⊙b

80

80、蜜月(二) ...

一回到人间,祁穆就迫不及待地感受周围熟悉的空气,然而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更没有感觉到什么强烈的灵力波动,人间还是那个人间,似乎和他们离开时没有任何差别。

于是他问封百岁:“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

“有。”对方毫不犹豫地说,祁穆闻言心里一凉,追问:“是什么?”

“那个,”封百岁指着家门口的那个大布熊女孩,“走的时候没有。”

“......”

祁穆忍住想要踹他脸的冲动,上前几步仔细打量起那个孩子——

­精­致的泡泡袖公主裙、巨大而显眼的布熊玩具、苍白着脸没有一丝生气的小女孩,这个组合给他一种奇怪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见到他俩,小姑娘眼睛一亮,连忙站起来。

祁穆疑惑地走近,听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找到你们了!”那兴奋的表情就好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祁封二人愣了半天,封百岁扭头问祁穆:“是不是你的私生女?”

“嗯?”祁穆摸摸下巴,“我倒觉得像你的,看,头上还有龙角。”

“......那是蝴蝶结。”

“不对,她说的是‘我们’?”

封百岁目光飘向祁穆的肚子......

“绝对不是我生的!”祁穆瞪眼,一把推开他那张若有所思的脸。

小孩没有注意到他俩的窃窃私语,自顾自讲得很认真:“原来你们藏在这里啊!这个游戏我没有玩过,还以为肯定找不到了,结果一问,附近的人都知道你们,还很热心地领我过来,一点都不难!”

“我想起来了!”祁穆终于知道为什么看她有种熟悉的感觉,他们离开人界前和这孩子见过一面,当时封百岁看出她是离世不久的游魂,为免麻烦就骗她玩躲猫猫,让她来找,之后他们去了妖界,这件事也被抛到了脑后。

没想到这孩子死心眼,竟然当真了,算算他们离开也差不多有半年,她居然就在这里等了半年。

看着小姑娘闪亮的眼神,分明在说“我是不是很聪明快表扬我吧”,祁穆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罪恶感,赶紧摸摸她的头,语气轻柔地称赞:“你真­棒­!居然被你找到了。”

“嘿嘿......”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总见不到人,我还以为因为我找得不对,你们不和我玩了。”

祁穆心里一抖,更加觉得愧疚,连忙把她拉进家里,进门前对封百岁叹气,压低声音道:“就跟你说不能骗小孩!早晚遭报应!”

封百岁不以为然地撇嘴。

家里的两只见到他们回来,高兴得绕了好几个圈圈,祁穆拿出特意选的礼物,女鬼尖叫着狠狠抱了他一下,结果被封百岁冷着脸拽下来,顺手把她的脑袋丢出门外,对这种事大叔已经习惯了,默默地出去把闺女的脑袋找回来。

等女鬼终于能够说话,祁穆问看家的父女俩,他们走了以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特别的事?”女鬼摇晃着脑袋想了想,“对我们来说只觉得城里安全了不少,原来那些到处云游见鬼就收的混蛋天师最近都没怎么碰上,晚上也可以出去玩了......哎!说到天师我就想起姓戚那个小子,他来这里找过你一次。”

“戚卜阳?他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他来问我祁穆在不在,我怕他爷爷跟来,也不敢出去,只告诉他你们已经不在人间了,他没说什么就走掉了。”

“哦。”祁穆点点头,戚卜阳以前也经常会来找他,不算什么特别的事,“还有吗?”

“还有......就是她!”女鬼指向祁穆身后的女孩,飘过去捏着她的脸蛋,“这犟孩子在门口坐了好长时间,说是玩躲猫猫要找住在这里的两个哥哥,我跟她说哥哥不在,进来和姐姐玩,她也不听,就是不肯进门。”

小姑娘吐吐舌头,老老实实地说:“妈妈说了没有经过主人同意不能随便进别人的家里。”

“那你现在找到我们,躲猫猫是你赢了,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祁穆问她。

小姑娘搂紧她那个从不离身的大布熊,表情茫然。

祁穆笑笑,“那就先留在这里吧。”

“真的吗?我可以住在你家?”

祁穆还没点头,女鬼已经扑过去抱住这个可爱的小孩,揉着她的脸,笑眯眯地说:“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住在这里和姐姐玩好不好?姐姐很好玩的,你看!头可以拿下来哦!”说着就顺手把自己的脑袋丢出去,大叔“哎呀”一声,手忙脚乱地接在怀里。

“我叫小奇。”小姑娘细声细气地说,询问地看了祁穆一眼,见对方点了头,才高兴道:“我不太会玩,姐姐你要教我哦。”

“当然当然!”女鬼又开始扯人家怀里布熊的耳朵,一边问道:“小奇,你这么大正好是贪玩的年纪,居然不知道怎么玩,是不是妈妈管得太严了呀?”

“不是不是!”小奇连连摇头,有点委屈:“是因为我身体不好,不能出门,没有小朋友愿意和我玩......妈妈买了好多玩具给我,我就和它们玩。”

“这样啊......”女鬼难得温柔地拍拍布熊的头,“那它就是你最好的朋友咯?我猜猜它叫什么名字,该不会叫...小小奇?”

“哇!你怎么知道?小小奇是我最好的朋友!”小奇脸上露出崇拜的表情,随即又像忽然想到什么,沮丧地低下头,“不过它不是我的小小奇,这个熊宝宝是妈妈给我新买的,说是换个新的陪我去那边,但是我只想要小小奇......”

小孩两只乌溜溜的眼睛雾气朦胧,眼看是快要哭了,女鬼生前毕竟年轻,不知道怎么哄小孩子,吓得赶紧说:“没事没事,我们帮你把小小奇找回来,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真的?”小奇一听就高兴了,灵体特有的惨白­色­小脸都亮了起来,“你们真的能找到小小奇吗?”

女鬼慌乱之中随便下了承诺,现在被追问却为难了,只好可怜兮兮地向祁穆求救。

祁穆立即受到这一大一小两个鬼的注目,无奈地点头道:“小奇你放心,我们会想办法帮你找的。”

“就是嘛,你祁穆哥哥神通广大,肯定能找到的!”女鬼马上没了压力,毫不愧疚地把责任推给一家之主。

另一个家长早就习惯了祁穆的惹事上身,闻言只是挑了挑眉毛,有些恼火地问他:“你打算怎么找?”

“不知道。”祁穆答得轻松,“慢慢来吧。”

随后向小奇仔细询问了布熊的特征,反正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些而已。

虽然难得回来,祁穆和封百岁也没忘记他们回到人间的原因,一时顾不上去探亲,每天在感觉有异动的地方跑来跑去,却还是一无所获。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本来妖族是人间最常见、数量最多、消息最灵通的异界居民,如果向它们打听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可是他们每次赶到的地方总是妖迹罕至、没有生机,更别说要找出成­精­的妖类打听情况了。

至于小奇的大布熊,祁穆忽然想起画眉妖仙临走时授予他的特权,于是请全城的鸟类帮忙去找,只是暂时还没有消息。

“小奇!接住!”

随着女鬼一声提醒,她黑乎乎的脑袋在空中划了一个抛物线稳稳飞进小奇怀里,可是下一秒,那颗头竟啪嗒一声,从小奇手上落了下来,砸到地上。

小姑娘赶紧把它捡起来,愧疚地拍拍她的头发,女鬼安慰道:“没关系,下次肯定能接好!”

“嗯!”

小奇把脑袋丢给女鬼,又欢欢喜喜地玩起来。

封百岁从厨房里出来,给沙发上的祁穆递了一杯水,后者接过,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你看小奇是不是越来越透明了?”

“很明显,”封百岁掀起眼皮往那边一瞥,“她的灵体越来越稀薄,如果再不去投胎,就会自然消亡。”

“可是她的熊还没找到......”

“你发现没有?”封百岁打断他,“人界的灵气越来越不稳定了。”

“不可能永远是平衡的,”祁穆皱眉道:“不过现在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再这样下去就连大叔他们这些已经达到稳定状态的灵体也必须去投胎了。”

正说着,有只小麻雀飞来咚咚咚啄响窗户,祁穆起身开窗,麻雀扑腾着进来落在他肩膀上。

“有消息了吗?”

它叽叽喳喳叫了几声,在祁穆肩膀上跳来跳去,可惜没人听得懂。

这时又传来扑扇翅膀的声音,三只喜鹊一起衔着一大团灰棕­色­的东西飞过来,送进窗户时却出了问题——那团不明物体塞住了窗框。

三只鸟叽叽喳喳交流了一会儿,为首那只落地摇身变成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伸手把东西拽了进来,送到祁穆手里。

祁穆这才看清,原来那是只残破的大布熊,塑料眼睛已经掉了一只,好些地方的缝线都开裂了,露出里面的填充物,毛­色­也褪得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在人类家里找到的,他们家没扔,正好放在床上。”那个变为人形的青年解释说。

祁穆连忙道谢,“麻烦你们了。”

“您是首领的朋友,这不算什么。”青年摆手,说完这句,他咬住下­唇­,犹豫了一下又道:“本来首领交待让我们听您的吩咐,我们应该原地待命的,但是最近人界不太安宁,很多定居在这边的妖民已经开始回迁了,我们也打算先回妖界避一避,这段时间如果有什么需要您就去妖界入口说一声,我们一定马上赶到。”

“好。”祁穆笑道:“你们快回去吧,不用顾虑我。”

“后会有期。”

青年说完,转身变回喜鹊,和它的同伴一起飞走了。

祁穆看向封百岁,“看来这些小妖也察觉到了异变。”

“我有种预感,”封百岁皱起眉,“可能三界轮回要提前。”

祁穆睁大眼睛,“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惊喜的声音喊道:“小小奇!”

81

81、再访阎王殿 ...

眼看破旧的大布熊被火苗一点点吞没,小奇总算抱到了她的小小奇,至于那个新的玩具便留给断头女鬼作纪念。

没有出过家门的小奇不敢一个人去投胎,怯生生地忸怩半天,祁穆决定送她一程,顺便也去看看老朋友。

这一次再去地府,那些鬼差好像都被告知了他二人的身份,虽然也不乏上前巴结的小鬼,但更多的还是闻风就溜,所以他们没有碰到任何阻拦,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大殿,不巧主案后坐着的是那位女阎王。

“请问......”

女阎王正埋头在做不完的工作里,听见声音脸­色­不善地抬起头来,瞥一眼祁穆,没什么表示,待看到封百岁时,表情顿时凶恶起来,“烛龙大人,您怎么又来我们寒酸的小冥殿了?”

一字一句,从里到外都透着不善的信息。

祁穆不解,悄声问身边的人,“你什么时候得罪过她?”

“不知道。”

封百岁一脸正气,却让祁穆更怀疑他肯定曾经­干­了什么让女阎王恨得咬牙切齿。

“难道你对她始乱终弃?”

封百岁黑脸道:“我只记得乱过你!”

祁穆嘿嘿一笑,正准备询问,就听女阎王又道:“烛龙,你二十年前毁坏我冥王殿和枉死城共三百二十三幢建筑,竟然还敢踏足冥界?”

“......”封百岁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显然是不屑回答。

祁穆连忙提醒:“烛龙的通缉令已经撤销了。”

“撤销就算了吗!?”女阎王立马把怒气转向他。

祁穆只好圆场道:“我看这大殿现在也没什么被破坏的痕迹,二十年前的事,你就不要与他计较了。”

“没有痕迹?!”女阎王瞪眼,愤怒地指向两侧的白蜡烛,惨淡的烛光被她袖风一扫,摇晃得更加厉害,“以前的照明设施可没有这么烂!恶劣的办公环境让我很烦躁!”

“这倒是能看出来。”封百岁凉凉地道。

女阎王气结,酝酿了一下怒火,咬牙道:“我烦躁的时候就喜欢讨要债务,特别是对那些长时间欠钱不还的。”

封百岁不悦地挑眉,“你到底想怎么样?”

祁穆拦住他,“我们要赔多少?”

女阎王皱眉:“这笔帐等以后再算,我现在很忙,你们这次到底是来­干­嘛的?”

“送她...”祁穆把藏到自己身后的小奇轻轻推出来,“来投胎。”

“这孩子?”女阎王匆匆打量小奇一眼,对身边的赏善罚恶两个判官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发牌吧。”

红绿二人对视一眼,绿­色­那个面相亲切的判官点点头,提笔在手册上写了几笔,小奇的额头上便显出一个墨­色­的“人”字。

女阎王道:“你们也不是第一次来,自己领她过去吧,我这里人手不够了。”

“已经投完了吗?”小奇有些害怕大殿上那个凶巴巴的姐姐,只敢小声问祁穆。

祁穆摇摇头,想了一下,对女阎王道:“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

“这孩子转世以后请给她一具健康的身体。”

女阎王扬起眉梢,“你这算不算利用特殊身份强制要求?”

“如果我说不算呢?”

“那我就没必要答应你。”

祁穆毫不犹豫“那就算。”

“......原来三界内最纯净的元灵也没我想象中那么清高嘛!”女阎王揶揄道。

“那只能说明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祁穆淡定道:“你们这里的‘纯净’和‘清高’指什么我不知道,至少在我们那里这两个词不是连在一起用的。”

“......”

“那就多谢阎王大人通融了。”祁穆笑着说完,牵着小奇就要走。

“等等!”女阎王叫住他,“有消息说神界的镇塔宝珠被偷了,是不是真的?”

“被偷?也许是吧。”

她脸上露出了然又疑惑的复杂表情,“那就是说宝珠真的不见了?”

祁穆看着她,没有说话。

“行了,你们走吧。”她摆摆手,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想了想忽然又道:“你去桥上顺便看看我哥在不在那里,叫他别再喂鱼了!”

“好。”

祁穆牵着小奇和封百岁一起出了阎王殿,沿着血水翻腾的奈河走下去,远远地就看见一黑一白两个显眼的身影——

白的那个蹲在河边专心盯着河水,黑的那个笔直地站在他身边。

“你在看什么?”祁穆凑过去问。

白无常回头看见他俩,也不惊讶,眨眨眼道:“我在想怎么钓只鱼上来。”

祁穆低头看一眼血水中那些时隐时现的古怪生物,“你要养吗?”

“养就算了,我可没有魂魄喂它们,不过拿来吃似乎还不错。”

祁穆沉默了一会儿,问他:“是不是阎王最近又不发工资了?”

白无常愣了一下,“是呀,不过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其实不需要用这么惨烈的方式以死明志,”祁穆告诉他:“你也可以去他房间门口静坐示威,总比吃这种东西好。”

“没你说的那么可怕,总要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白无常笑眯眯地拉过身后的黑无常,“小黑愿意第一个试吃,对不对呀?”

“不对。”黑无常很­干­脆地拒绝了。

“为什么?”

他看着腥臭的河水,目光落在其中一条怪鱼嶙峋起伏的脊背上,“那不是螃蟹。”

白无常笑道:“都是一样的,你不是说我钓上来你先吃吗?”

黑无常面无表情道:“没有。”

“你说过了。”

“没有。”

“你说过了!”

“好吧,说过了。”黑无常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继续纠缠下去。

“你们的计划不怕被阎王知道吗?”祁穆忽然问。

“怕什么!”白无常低声道:“别看这些当领导的平日都正正经经的样子,其实心里完全是两样,说不定早就想着要吃一次了。””

“是吗?”

“是啊,我看整个冥界里最想把这条河里的鱼大卸八块的就数我们阎王大人了。”

“这些话你就不怕他听见?”

“没事没事,何须害怕?”白爷自信满满地摆摆手。

“哦,他来了。”

白无常脸上一僵,转身就见他们的阎王站在半米开外看着自己,他清清喉咙,镇定地问:“您刚才听见了什么?”

阎王微笑,“爱卿放心,我什么也没听见。”

黑无常默默地把他的搭档拉过去站好。

阎王看向祁穆和封百岁,“这次真的能说这句话了——好久不见。”

祁穆也笑,“好久不见。”

封百岁只是冷淡地朝他点了点头。

“人间怎么样?”阎王问。

“不错。”

阎王又道:“我听说你这趟过得不是很顺利,一晃就浪费了二十年,不后悔吗?”

祁穆摇头,“不后悔,也不是浪费。”顿了一下,补充道:“这二十年教会了我以前千年也没有学会的东西。”

阎王眼中闪过一道难以捉摸的光,“你这话...跟他说过的很像。”

“经历相同,感受类似。”祁穆淡淡地说,知道阎王在感叹什么,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记不记得,以前我问过你,为什么要来喂这些鱼?”

“那你现在明白了吗?”

祁穆点头,“明白了。”

阎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祁穆不想再说下去,忙把小奇推出来,“我带这孩子来投胎,要怎么走?”

“奈何桥在那边,”阎王指了指不远处横架在河水上的那座宽石桥,“喝了孟婆汤,过桥以后会有鬼差接引。”

祁穆和封百岁把小奇送过去,小姑娘在路上悄悄问祁穆:“为什么那个叔叔要喂鱼啊?”

“这个......”祁穆艰难地思考一个小孩子能够接受的说法,忽然灵光一闪,“你知道屈原吗?”

“知道!就是那个跳江的英雄对不对?”

“对,老百姓为了纪念他,每年会在他投江的那一天把粽子扔进河里,这样河里的鱼吃饱了就不会去吃屈原的尸身了。”

“啊我明白了,所以那个叔叔也是在纪念屈原?”

“差不多吧,不过...”祁穆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是为了纪念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那个人也是跳江死掉的?”

“嗯。”

“那他是屈原的朋友吗?”

“有可能......”

“屈原跳的是不是这条河啊?”

“......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

“......因为屈原跳的是江,这条是河,明显不一样吧?”

“对哦......”

和小孩子说着天马行空的话,很快就到了奈何桥,祁穆在桥头停下脚步,“小奇,我们只能送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去走。”

小奇看向桥面,一个和蔼的老婆婆在朝她招手,她又回过头,祁穆轻轻向前推了一把,鼓励道:“别怕,婆婆请你喝碗汤,你快去。”

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迈出了脚步,祁穆看着她一步步走上桥,从孟婆手里接过碗,乖乖地仰头喝下去,然后端着碗发了会儿呆,孟婆熟练地收回空碗,给她指出下桥的方向。

小奇低头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大布熊,脸上现出疑惑的表情,然后自然松开手,布熊轻巧地滚落在地,她转身朝桥尾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祁穆才走过去捡起地上那个被随意丢弃的玩具,想起之前小姑娘爱惜的模样,心情很是复杂。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必惋惜。”

一个和缓慈祥的声音忽然响起,祁穆抬头就对上孟婆笑眯眯的眼。

“好孩子,你回来了。”

祁穆点点头。

“想不想试试上次没喝的汤?”孟婆问完,突然顿住,眨眨眼睛道:“不对啊,你已经不能喝了......”

封百岁得意地哼道:“我说过不会让他有机会的。”

“你这孩子。”孟婆笑着摇摇头,“那就喝点别的吧,婆婆的汤很多哦,你们想不想喝碗合欢汤啊?”

一听这名字封百岁来了兴趣,“那是什么汤?”

“合欢汤是情人之间才能喝的汤,两个相爱的人一起喝下这碗汤,就会一直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还不错——”封百岁嘀咕。

“不过啊,”孟婆笑得一团和气,“如果这两个人分开的距离超过十米,就会利刺穿胸而死哦。”

“......”

“想喝吗?”

祁穆立即婉言谢绝,孟婆看起来似乎有点失望,默默把舀起来的汤倒回陶罐里。

祁穆看着她的这些汤,心念一动,忽然问道:“婆婆,你的汤对冥界的人有没有用啊?”

“对象不同效果也不同,如果对地藏菩萨,那就没有用。”

“那如果......是阎王呢?”

“就知道你要说他,”孟婆了然地笑笑,从桥这边远远望着奈河岸边那个黑­色­的身影,“很多年前,他妹妹也来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告诉她,有用。”

“可是......”祁穆想要说什么,孟婆已经替他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他还记得?”

祁穆点点头。

“因为我没给,他也不会喝。”孟婆的眼神忽然变得澄澈,仿佛早已洞察人世间的冷暖情仇,“孟婆汤是给那些已经了结此生业障的人喝的,该恨的该爱的、该得的该还的早已厘清,所以喝下一碗孟婆汤作为结束,下辈子才能重新开始。但是阎王大人这一生还没有结束,他铭记的就不该忘记,上苍做出这样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容不得我们来Сhā手。”

“婆婆,”祁穆轻声问道:“这么多年...你看着他们,会心痛吗?”

孟婆拍拍祁穆的手背,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默地把目光投向桥下翻腾的血水,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容。

82

82、生死簿(正文完结) ...

告别孟婆,往回走时封百岁问祁穆:“阎王到底为什么喂鱼?”

祁穆一愣,“你不知道?”

“你从来没有告诉我。”封百岁脸­色­不太好。

“哦,我忘了。”祁穆装作没看见他的不满,“毕竟这件事谁也不想再提,等以后慢慢讲给你听。”

这时阎王带着黑白无常迎上来,祁穆把手里的布熊递给他,“这个送你吧,带回去恐怕家里的鬼要伤心了,不如放在地府留个纪念。

阎王点头接过,然后道:“刚才忘了问,送鬼投胎本来应该由鬼差护送的,你们怎么自己来?”

“你妹妹说她那里人手不够,抽不出来。”

“确实。”阎王点头,“最近工作量突然增多,鬼差调派不过来,小黑小白都被召回来帮忙了。”

他指指身后的黑白无常。

白无常照例要抱怨:“大人,我们要求加班奖金!”

“可以啊。”这回阎王倒是答应得爽快,只是补充:“你们去找我亲爱的妹妹要。”

“......”

黑无常安慰地拍拍搭档的头。

祁穆问阎王,“最近­阴­魂活动那么频繁会不会和宝珠被盗有关系?”

“也许吧......”阎王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能等候天界的通知。”

“说起那颗珠子,现在人间也开始­骚­动了,我有点担心......”祁穆想起那些在人间的朋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能看看你们的生死簿吗?我想知道几个朋友的情况,绝对不会说出去。”

阎王笑道:“本来生死簿是地府的机密,轻易不能示人,不过如果是你们要看,倒也不用顾虑。”

说着他就转向白无常,“小白,你去叫小陆......”

话音戛然而止,阎王似乎也意思到自己的失言,神­色­颇为懊恼,顿了几顿,语气落寞地道:“算了,你直接去把生死簿拿来,我自己翻。”

白无常难得没有多话,答应一声便拖着搭档转身去了。

“等等,”阎王叫住他们,把布熊递给白无常,“这个也一起带去大殿,放在案上做个装饰也好。”

不久,黑白无常回来了,黑的那个捧着几本厚厚的旧册子,白的那个手里还提着刚才的大布熊。

“怎么又拿回来了?”阎王问。

白无常把布熊塞进他怀里,幸灾乐祸地笑道:“那位大人说了,别让她在大殿上看见这么娘气的东西,有损地府威严。”

“......”阎王叹口气,“罢了,我还是放在自己房间吧。”

白无常没有理会自家颜面扫地的领导,反而殷勤地对祁穆道:“元灵大人,您想看谁的生死簿,我们帮您查。”

“先看我爸爸吧,祁宗的。”

祁穆刚说完,一边的黑无常就把其中一本册子递过来,打开那一页赫然写着祁宗的大名,上面标清了生辰八字和出生地,再看死亡时间,竟然是空白的。

祁穆看向封百岁,对方眼里也尽是疑惑,只好问阎王:“这里怎么没写死亡时间?”

“没写?”阎王一愣,“不会呀,除非是修炼的人,那些都要另外编册的。”

祁穆把书拿给他看,阎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无奈的表情,叹气道:“这一定是小陆抹掉的,只有判官笔才能彻底消除生死簿上的记录......不对!”阎王皱眉,“这个祁宗出生之前小陆就不在了,不可能是他。”

“大人,您还记得十多年前,有个妖仙闯过地府吗?那时他带的人类好像就叫祁宗。”白无常提醒道。

“你觉得是他­干­的?”阎王皱眉,“不可能,妖仙法力再强也不能消去生死簿上的记录。”

白无常貌似不经意地道:“据说那位妖仙以前和陆判私交不错......”

阎王怔住,沉默半晌,合上那本生死簿递给黑无常,低声道:“他闯的祸还真不少。”

祁穆忍不住Сhā嘴:“那我爸爸......”

阎王道:“祁宗本来是常人,但他前半生有奇遇,命数被改过,既然如此,也只能照这样走下去,他的死亡已经不归地府管辖,至于今后将会怎样,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祁穆一想,祁宗命里的奇遇就是那位神出鬼没的画眉妖仙了吧,现在他们在一起,鸦也不会害他,至于这两个长辈以后想怎么生活,他倒是不担心了。

他还想看看张老头的命数,黑无常换了一本生死簿。

阎王解释说,天师属于特殊行当,除了那些江湖骗子,真正的天师都是或多或少能洞察天机的一群人,很容易引发重大问题,甚至有些走入邪魔外道的,还想要脱离三界五行的束缚,所以要单独列册,严密监视。

不过老头虽然灵根敏锐,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好在为人宽厚,做了不少善事,功过相抵,倒也能多活个十年二十年,不至于早早被地府回收。

提到这一行,祁穆自然想起那个做事一板一眼的小天师,阎王一听戚卜阳的名字,马上问:“是不是那个戚姓天师世家的人?”

祁穆惊讶,“戚家很有名吗?”

阎王点头道:“戚家算是现在硕果仅存的几个天师家族中最枝繁叶茂的一派,从古到今代代传承超过了三百年,我们冥界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发展。你刚才查的那个张老头,和戚家第十七代当家师承同门,他也被算在戚家外系旁支里......”

话没说完,就听白无常“咦”了一声,对祁穆道:“大人,您这位朋友......”

见他面有难­色­,祁穆心里一凛,忙问:“他怎么了?”

“......他死了。”

“啊?”祁穆大惊,不敢相信道:“我们才离开半年就出事了?”

“不对,”白无常也凑过去看,随即摇头道:“他早就死了,应该说,根本没有活过。”

在祁穆惊疑的目光下,白无常递过来一本册子,上面果然写着戚卜阳的大名,再看生卒,朱砂写的死亡时间和上面那行出生时间前半截年份日期都是一模一样,只有后面的具体时刻稍有不同,也就是说,从生死簿上来看,戚卜阳这个人只活了六个小时,几乎是一出生就死亡。

“是不是同名同姓的人弄错了?”

“不会错。”封百岁低声说,指着戚卜阳名字下面的标注:戚家第十九代当家。

后面还有两个鲜红的小字——夭折。

阎王也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吩咐黑无常:“小黑,你快去殿上问问,有没有戚家的观察报告。”

“是。”

黑无常领命而去,很快就回来答复:“有,那位大人说早就让你把她看过的报告再审一遍,是你自己没看。”

“是吗?”阎王尴尬地轻咳一声,“报告怎么说?”

“报告上写,戚家到第十八代当家这里绝后,旁系不成气候,这个家族日后必然衰亡,可以适当减少监视力度。”

“这是怎么回事?!”

祁穆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看向封百岁,后者沉声道:“回去看看。

他点点头,向阎王告辞,两人匆匆回到人间,直奔戚家。

再次寻到那片空旷的荒野,隐藏在结界里的戚家大宅比以前更难发现,祁穆只能跟着灵气波动一点点摸索,等他停下脚步时,把手伸向空中,一阵风打着旋吹过,却偏偏绕开了原来的轨迹。

封百岁戳戳面前透明的界壁,皱眉道:“又多了一层结界。”

“怎么办?”祁穆看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建筑轮廓,“你说...如果在这里喊人,里面能不能听见?”

封百岁不耐烦道:“直接破界。”说着抬脚就要踢。

“不好吧,如果伤了房子,我们又赔不起。”祁穆拦住他,把手贴在那层看不见的界壁表面,灵气霎时间像水波般一层层荡漾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很快,前方凭空出现了十多号人。

祁穆见戚家的人出来,刚要迎上去,却发现这些人不像是来迎客的,反倒个个神­色­肃穆、队形整齐,每人手上都抓着一把符纸,竟像是迎敌的阵势。

为首那一个的表情尤其紧张,劈头就喝:“你们想­干­什么?!”

祁穆连忙解释:“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来拜访一下你们当家的。”

一听这话,戚家人更加紧张了,­性­急的已经把符纸捏在指间,看起来随时准备出手。

“看我们当家做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祁穆无奈,“我们是戚卜阳的朋友,特意来拜访他的。”

“朋友?”为首那个疑惑地打量他们,他以前跟着戚老怪做事,戚卜阳当家以后他也没有回祖宅,而是被留下来帮忙,所以见过祁穆一两次,此时仔细看才认出来,赶紧让其他人停手。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却还身体僵直不敢懈怠。

为首那人上前连连赔罪,“二位贵客实在对不住了,只是最近戚家有事,闹得个个草木皆兵。”

祁穆一听,皱眉问:“戚家怎么了?”

“最近不太平啊,恶鬼凶灵增多了,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煞气在附近徘徊。”

“戚卜阳还好吗?他怎么不出来?”

“少当家...。。。唉!”那人叹了口长气,眼神有些焦虑,似乎在斟酌着要不要告诉他们。

“如果说出来,我们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那人眼前一亮,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我们少当家啊......失踪了......”

“失踪?!”祁穆又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那个骆先生没有跟着他吗?”

“对,骆先生虽然没有在我们面前露过真功夫,但是宅子里做得久的老佣人都说那个骆先生很厉害,可这有什么用!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掉以轻心了......”那人懊恼地摇头,“前段时间少当家和骆先生出去办事,回来的时候骆先生受了伤,少当家什么也没说,我们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骆先生这一病就是三天,总不见好,还越来越虚弱了,少当家甚至去问了老爷,又查了很多古籍,然后他们两个就进了闭关室,吩咐我们不许打扰。

第二天一早,闭关室那边传来大动静,我们跑过去看,也顾不得吩咐就把门撬开了,只见屋顶破了个大洞,屋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少当家和骆先生啊!”

祁穆听得离奇,便问:“这件事戚卜阳他爷爷知道吗?”

“已经请示老爷了,现在大宅这边一半的弟子都被召回祖宅,只留下我们几个守卫。”说到这里,那人满眼期望地看着祁穆:“我知道您二位也不是常人,还要劳烦你们帮帮忙,你们和少当家是朋友,也许能找到他,那就谢天谢地了!”

祁穆含糊地应着,但是这事他根本没有半点头绪,再加上生死簿的问题,只觉得戚家的秘密比他想象的多太多了。

想来想去,他们只好去找张老头,他是戚家的外系旁支,按理说应该知道点什么。

可是当他们去到张老头的铺子,看到的却是紧闭的大门,没有办法正准备离开,封百岁忽然发现门缝里好像塞着什么东西,隐隐传来灵力波动。

祁穆小心地把那东西抽出来,一看是根卷成棍的小纸条,条子上加了禁制,一般人发现不了。

打开一看,是张符纸,背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卜阳出事,去祖宅。

很明显留条的人走得很匆忙,连白纸都没好好找一张。

“看来是留给我们的。”

封百岁点头。

祁穆捏着那张纸条,忽然觉得戚卜阳的事才刚刚开始。

“走吧,我们去看看。”

封百岁有些不耐烦地拉起祁穆的手,认真道:“这事一完我们就回灵界。”

“好。”祁穆轻笑,“也许我们的蜜月会过得很­精­彩呢。”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祁穆和封百岁的故事到这里就要结束了,接下来的事将在《灵异怪谭之­阴­阳天师》里展开,明天开始上番外,先讲讲祁老爹和画眉妖仙不得不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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