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涴京最适宜出游的日子,山明水秀,鸟语花香,处处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可要遇上无心的观者,再美的景色也是枉然,无论多么耀眼的光亮,也始终射不进满布愁云的心。
单若渊便是个无心的观者。
“若流,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单若渊勒住马头,打断了小弟喋喋不休的话语。
单若流抬头望了望,笑道:“天色还这么早,再多逛一会儿吧!我在憋在宫里都一个月了,难得赶上这么好的天气,当然要出来透透气!”
单若渊无奈笑笑,淡道:“那你就多逛会儿吧!不用急着回来,我先回去,会跟娘说的。”
“一个人闲逛有什么意思?哥你就再陪我四处走走,当散心了!”单若流望着单若渊惨淡的面容,游玩的兴致顿时全消,可现在就回去的话,一定会被大嫂责骂的。
“没我在你身边,你不是更自在?嘴上要我陪你,心里肯定巴不得我快点回去!”自家小弟爱玩爱闹的性子,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若在平时,单若流的确是一个人落得轻松自在,可今次是有任务在身的,说什么也不能丢开二哥,只得委屈道:“哥,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佳,可你所忧心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你总不能一直这么消沉下去吧?”
单若渊却只是苦笑道:“我先回去了。”
单若流无奈,只得勒马回头紧追其后,路上再想办法如何拖延时间吧……
不太对劲!府中是有什么事吗?
单若渊望着府门前进进出出的众人,心中不由犯疑,看样子都是来送贺礼的。莫非最近有什么大日子被自己忽略掉了?
“咦,这不是新郎官吗?”一阵健朗的笑声吸引了单若渊的注意力,只见一位中年男子满脸堆笑地走过来nAd1(
“谢世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单若渊勉强撑起笑脸。
中年男子乐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呢?”
单若渊眼心中一动,接道:“不过是婚嫁而已,还要谢世伯从淦州赶来,太过辛劳了!”
“哈哈哈……若渊你这话就不对了!婚姻大事,怎么能等闲视之?你也是要成家立业的人了,将来还要担负起抚养妻儿的重任,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呢?”中年男子拍着单若渊的肩膀大笑道。
单若渊目光一凛,脸上的笑容不但未消,反而更深了,道:“是,谨记谢世伯的教诲。”
简单的寒暄过后,单若渊送走了客人,再一转头,正瞥见单若流意图溜回府中,扬声道:“若流,你有没有听说我就要成亲了?”
单若流身形一僵,缓缓回身陪笑道:“呵呵,恭喜二哥!恭喜二哥!”
单若渊笑道:“你难道没别的事想要跟我说?”
“没有啊!我没什么事了!逛了一天,二哥你一定很累了,赶快回去休息吧!”单若流说着,拔腿就想逃开。
可单若渊两步追到他身旁,一把揽住小弟的肩膀,冷哼道:“时候还这么早,我怎么会累呢?不如咱们一起去找……大哥和大嫂聊聊吧!”
说罢,拖着面如死灰的单若流,直奔后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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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蔚雅一望见这两兄弟的脸色,就知道事情穿帮了。
这个若流,连把若渊引开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原本叫他们傍晚再回来,好让府里安心准备婚礼nAd2(可两人既然这么早就回来了,想不撞上那些送礼道贺的人都难。
算了,反正三日后就要成亲,也是时候让若渊准备一下了。
“若渊、若流,你们怎么来了?”秦蔚雅仍旧盯着手中的账册,若无其事地招呼一声。
“大嫂,大哥没在吗?”单若流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单若海的身影,心中不禁又多了一分担忧。二哥虽然不是个轻易动怒的人,可真的发怒起来,只凭他一个人是拦不住的,还是大哥在场保险一些。
“是啊,要准备的事情很多,若海出去安排了!”秦蔚雅只是淡淡应道。
单若渊放开了小弟,轻笑道:“大嫂,我这些日子因为有些心事,所以对府中有些事没太在意。但今天听说了一些奇怪的消息,还想向大嫂求证一下。”
秦蔚雅这才将视线从账册上移开,讶道:“若渊你这些日子总是魂不守舍的,问你什么也都心不在焉,竟然还有消息能让你放在心上?”
“是!”单若渊的笑容渐敛,“若非这消息太过荒唐,我也不敢惊动大嫂!”
“荒唐?我还以为在劫持公主私奔之后,你早已忘记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了!”秦蔚雅放下账册,好整以暇地望着单若渊。
显然被说到痛处,单若渊的身子微微一震,顿了片刻,才道:“不知大嫂有没有听说,三日后我要成婚的消息?”
“呵呵……”秦蔚雅闻言颤笑不止。
单若渊正色道:“大嫂,我并在没有说笑!”
秦蔚雅敛起笑容,讶道:“你这是什么话?是你自己要成亲,怎么反倒要问别人?”
“因为我是今日才‘偶然’听说我要成亲的!”单若渊着重强调了“偶然”二字,他敢以性命担保,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女子就是幕后的主事者nAd3(
“难道二叔和二婶没有告诉你吗?”秦蔚雅大讶道。
单若渊坚定地摇摇头。
“怎么会这样?这门亲事是二叔和二婶亲自订下的,我以为你已经同意了呢?”
“大嫂,事到如今就请您不要再卖关子了,我只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这话时什么意思?就算二叔和二婶没有知会你要成亲的事,你也该去向他们求证,不应该来质问我吧?”秦蔚雅的语气中略含怒意。
“大嫂,您千万别误会!二哥不是这个意思!二哥,大嫂现在有孕在身,最忌动怒啊!”眼见火药味越来越浓,单若流冒着冷汗,提醒二哥一个重要的事实——秦蔚雅正担负着单家的“重任”!
既然对方矢口否认,再争下去也是毫无结果,单若渊深吸一口气,此刻已经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了。“小弟绝无此意!只想问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家?”
秦蔚雅道:“据说是芳儿婆家曹夫人的内侄女,瀛洲周家的小姐,今年十八岁。”
片刻的沉默过后,单若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淡淡道:“那么还请大嫂转告我爹娘,我不会娶那位周小姐!”
哼,嘴上说是要转告,实际上就是说给自己听的!秦蔚雅厉声道:“两家已经交换过婚定,请柬也都发了,三日后就成婚,送亲的队伍已经到曹府安顿下了,你现在才说不娶?你知不知道这会毁了周小姐的名节?”
单若渊仍旧淡道:“若我能早些得知此事,自然会想办法保全周小姐的名声,可如今却已无能为力了。”
秦蔚雅冷声道:“你为何不肯娶周家小姐?”
单若渊眼神一黯,道:“我本以为大嫂你是明白的!”
“若渊,你这是何苦?我们的确知道你的心思,可你现在连宫门都进不去,就算不为你娶亲,你又能怎么样?”秦蔚雅的质问中透着些许无奈。
“我是不能怎样,却可以一直等下去!等到陛下气消了,再去求情……”
“若是陛下永远不消气呢?”秦蔚雅毫不客气地打断单若渊的话。
单若渊黯然一笑,一字一句道:“那我便终身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