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给我添麻烦!”话音未落,人已策马飞驰。
“抱歉!”莫欣灵调整了一下身姿,立即扬鞭跟上。
她并非睡觉,在看到莫欣巧的私奔留书后,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她只是不小心打了个盹,只因接连几夜不曾合过眼,她只是……太累了。可她不能休息,自己手中那本账册也被证实是假的,连这点优势都丧失了,欣巧的处境就更加危险。
她不敢惊动任何人,如果让人知道欣巧偷了账册,那她们还有何面目在成国公府立足?离开成国公府,自己或许还可以生存,但以母亲和妹妹被娇纵惯了的性情,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所以,她跟那个另有所图的男人做了笔交易,只要能追回欣巧,她负责替他拿回真的账册。
但是,账册不能真的给他!能够引起这么多人的争夺的账册,一定非同小可,可能会对成国公府造成巨大的影响。那个男人能在王城里穿行自如,绝对不简单,可他却甘心在成国公府里当下人,必有所图!所以,追回欣巧后,她还要想办法薄账册,必要时,就算毁掉也在所不惜!
两匹马儿穿梭在武苍山道旁的树林中,若非大道两边的油灯隐隐发出微弱的光芒,夜间在这葱郁的林间只怕是寸步难行。树木锐减,眼前忽然一片光亮,莫欣灵匆忙勒马停步,却还是超出另一匹马将近一个身位,险些冲出树木的掩护。
“就在这座院子里了!”两匹马之间不知何时多了个人,身材修长,着黑色劲装,悠哉地双臂环胸,用下巴示意眼前灯火通明的院落。
“这是什么地方?”另一匹马上的男子环顾四周,纵身下马。
“甘王的别院!”莫欣灵也跳下马,望着这座占地极广的院落轻皱眉头,大表嫂与甘王的嫌隙颇深,如果欣巧真的在这里,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呵,小姑娘见识挺广的嘛!”劲装男子打量着莫欣灵,调笑道,“阿远,你从哪里拐来这么伶俐的小姑娘?”
被唤作阿远的男子白了他一眼,道:“知道人藏在哪吗?”
“当然!但不知里面的布防情况如何,我一个人进去倒是没什么问题,加上你们两个的话……”嘴上虽说是两个,眼镜却只盯着莫欣巧一人。
“我一定要进去!”莫欣灵抢道,“我要亲自把欣巧带出来!”
“带着两个拖油瓶逃命?哈,我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劲装男子向阿远使了个眼色。
“不带我进去,你们一定会后悔!”莫欣灵边说着,边将马拴在树上。
“杀了你就不会有威胁了!”劲装男子嘻嘻笑着,继续与阿远交换眼色,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是威胁!”莫欣灵微微仰起头,笃定地望着另一名男子,知道他才是发号施令的人,“我会指给你最安全的路,无论是进,还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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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扫到身旁的女孩,正全神贯注地从瓦缝间窥探屋内的一切,姫远侯在窥探、戒备的同时,又分生出一缕思绪。
此次任务属顶级机密,因怕打草惊蛇,只有辛亚述、谢非昔和自己潜入涴国王城。账册当然势在必得,而她,应该算是意外收获,
初次在书库偶遇这个女孩子,几乎因她的沉静而忽略她的存在,只记住了那一手娟秀的字迹。而后在账房撞见,她虽然沉默寡言,却并不木讷,眼神更是深邃得令人捉摸不透。他以为给她的评价已足够高,然而,他错了。
在性命受制于自己时,她保持头脑冷静,利用自身的筹码讨价还价;在发现妹妹私奔的变故时,她第一时间做出理智的分析,并说服自己替她寻回妹妹;在发现账册是假,失掉唯一的筹码后,她仍能痛陈利害,保留住自己这个盟友……她,有敏锐的洞察力和机智的头脑。不过,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直到她带路潜入甘王别院,一路畅通无阻,顺利抵达目标房间时,他才发自内心地感到震惊——因为这条路线的依据,是她仅有一瞥的构建图。如果她所言非虚,能在一瞥间记下所有院落布局的这份本事,世间恐怕无人能及。
她,是“天机”需要的人才!
耳边一痒,一阵调笑声传入耳中,“真是稀奇啊,咱们出了名铁石心肠的远公子也会为女孩子动心思?”
姫远侯目光微移,正迎上谢非昔调侃的眼神,当即赏他一记白眼,余光打量莫欣灵并无反应,便同样以内力将声线束成丝,回道:“疑邻盗斧!”
却见谢非昔笑得更暧昧,继续传声道:“竟然肯跟我拌嘴?莫不是做贼心虚吧?”
下面房屋内有动静,姫远侯将视线移回,冷冷地回道:“有你这个盗贼头子在,谁还会心虚?”
屋内的一个书柜忽然挪动,闪出一条密道来,几个人从密道中钻出,小心翼翼地将书柜复位,随即离开房间。
“吵不过便骂人,真没口德!”谢非昔边抱怨着,一跃而下。
莫欣灵只觉得眼前一花,刚刚还在身边的谢非昔已经置身屋内,还大大方方地开门迎客,却不知他是从哪里进去的。未及多想,腰间忽然一紧,耳边风声突起,回过神来,自己已被带入房中。
谢非昔好似在自己家中一般轻松自在,径直走到窗边将那几盆花转了转,只听“吱呀”一声,书柜再次移位,将密道口闪出。
“进去七个,出来五个,里面至少还有两个!”这次谢非昔并非用内力,而是压低声音让莫欣灵也能听见。
“你欠打吗?”姫远侯放开莫欣灵,若无其事的态度减少了将她抱下来的尴尬。
“当然不!”谢非昔笑着从腰间掏出几枚飞针,脚步一转,眨眼消失不见。
“走吧!”姫远侯招呼一声,率先走进密道。
莫欣灵环顾四周,略一思忖,从书柜上抽出一本书册,塞入怀中,随后紧跟着进入密道。
密道内每隔不远便有一盏油灯照亮,曲曲折折地转了好几个弯,才进入一间宽阔的密室。谢非昔好整以暇地立在密室正中,但莫欣灵的目光,全部被角落的人影吸引——
“欣巧!”莫欣灵几步飞奔过去,只见妹妹被反手绑着,头发虽有些凌乱,衣衫还算整洁,令她不禁松了口气。
“她也中了催眠针,没那么快醒!哈!”迎着莫欣灵投来质疑的眼神,谢非昔只得尴尬地笑笑。拜托,一瞬间制服屋内所有人,他才没空管哪个被绑,哪个拿刀,只能统一无差别对待。
“不要动她!”姫远侯话音未落,只听“呛啷”一声,一道铁闸瞬间落下,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莫欣灵讶然低头,发现妹妹身下,竟然有一块铜质的钢板,不由心中惭愧,自己救人心切,却中了敌人的圈套。
铁闸上六行六列三十六个格子,排列着三十三个大字,杂乱无章,仔细观察,却发现每个字都是可以移动的。谢非昔盯着上面的文字,悠然道:“给我一刻钟!”
“太久了!”莫欣灵只瞧了铁闸一眼,便动手开始移动文字。
谢非昔眉梢轻挑,打了个质疑兼询问的眼色给姫远侯,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只好收声观瞧,却发现莫欣灵的解锁手法极为巧妙,讶道:“这解锁的法子你跟谁学的?”
“没学过,外面墙上挂着的!”话音刚落,只听到一声极其微弱的机关活动声响,铁闸随即缓缓升起。
莫欣灵刚要张口说话,忽然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向左侧拉扯,随即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掩住了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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