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一惊,伸手一把揪他,往牢里一甩他太虚弱,这一甩竟被甩倒在地
见他摔得不轻,戚少商又怜又气,“咣当”一声关上牢门,大步跨到他面前,怒道:“你干什么?!”
顾惜朝坐在地上,昂首大声道:“我要出去!”
“你休想!”戚少商冲他吼
顾惜朝乍见戚少商发火,不免一愣但随即又下定鱼死网破的决心,大喊道:“我要出去!我要自由!你凭什么关我!我就是死,也不死在这里!”
戚少商把他摁在墙上,不想让他乱动撬,他却像条刚落网的小鱼一样扑腾,狂乱挣扎,镣铐摇得铮响
戚少商恼他不可理喻,所以不封他茓道,只把他翻个身,让他面朝墙壁,狠狠摁住他,他便挣扎不了,双臂被迫举高,伏在墙上喘息道:“放我走……给我自由……”
感觉他没有力气了,戚少商便松开手顾惜朝不理他,艰难爬到栏杆前,双手各抓住一根木杆,趴在栏上,一双无神的大眼直勾勾盯着地道门缝投射出的一丝光明
“你知道么这里,和鱼池子一样的暗我在鱼池子呆了七年,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了九幽是魔鬼,他以杀人取乐他设计了上千种酷刑,几十种死刑,经常在大殿里召集所有成员去看行刑我也被上过刑,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我记忆犹新还有白虎鲜于仇,他有断袖之癖,每天都要和男人做男女之事很多男孩子被他凌虐致死我每天都恐惧地提防他,怕被他所制七年来提心吊胆,昏无天日的苟活你把我关在这里,让我联想到在鱼池子的日子,让我很痛苦”
顾惜朝倚在栏上,淡淡地说着,仿佛在叙述别人的苦难,与自己无关
戚少商从背后揽住他,见他不反抗,便慢慢抱紧,用胸膛为它焐暖,在他耳畔低声说:“惜朝,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七年来受了太多苦可我没有办法你身受重伤,如果不关住你,兄弟们会借你受伤来攻击你,你会有生命危险毕竟,有很多兄弟都与九幽有血侯仇如果你离开连云寨,那危险更大九幽和正派都会追杀你我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保护你你必须躲过现在江湖上关于青龙的风浪,等平息时再出去”戚少商摩挲他的脑袋,和蔼道:“如果你讨厌黑,那我给你点上蜡烛,好么?”
戚少商能够的语气太温柔,动作太亲昵他目光灼灼,手无意识的抚弄顾惜朝的锁骨本是单纯表达亲近的动作,但顾惜朝受鲜于仇的影响,不可避免地曲解了,于是本能地推开戚少商
“又怎么了?”戚少商很无辜地问
顾惜朝知道戚少商不是那种人,但终想确认一下于是有些脸红:“大当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能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别介意”
戚少商见他说得吞吐又正经,哑然失笑,道:“你问艾我不会介意”
顾惜朝横下心,道:“你有没有断袖之癖”
戚少商愕然好一会儿,终于半笑半认真道:“我当然没有”
“没有……就好”顾惜朝松了口气,暗自庆幸,随即意识到自己所问的实在丢人,红着脸垂下头,局促的捋捋头发,嗫嚅道:“你别介意……我在鱼池子呆久了,对这种事有些涉猎……所以会不由自主乱想……”
戚少商托起他的脸,既温和又严肃道:“顾惜朝,你不用的,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我不会对你起男女之情我对你好,是把你当成弟弟,而不是对你有歹念你的性格,我很欣赏,很喜欢,所以我觉得你美好,你可爱,所以我亲近你既然你不喜欢这种方式,我以后尽量不做”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惜朝为难地望着戚少商有点失落的眼睛
戚少商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我们还是办正事吧坐好,我给你运功疗伤”
浑厚的内力注入体内,顾惜朝身体里的剧痛一点点减轻骨骼咯咯作响,五脏六腑舒适且掺着一丝隐痛
运完功,戚少商把疲软的顾惜朝抱到草堆上,用衣袖擦擦他额头上汗水,关切到:“好点了吗?”
“……舒服多了”顾惜朝苍白微笑
戚少商也笑了一下,但又黯然道:“卷哥太狠了你的心脏差一点就裂开了我刚修复好你的心脏,以后在慢慢修复其它器官”
顾惜朝点了点头,忽想起戚少商为他挡了一次电劫也受伤吐血,忙拉住戚少商的手,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调息了一下,没有大碍”戚少商道:“只是给你运功有些勉强如果我好好的,今天一次就能把你的内脏全部疗好”
顾惜朝又感动又内疚,只是紧紧握住他温暖的大手,不知该说什么
戚少商反握住他凉凉的手,把他白xi的手掌捧在手心里,轻轻拍打,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守信用你答应过要好好活下去,做一个好人为什么今天还这样轻生,这样消死”
顾惜朝咬着下唇,半响,小声道:“活着有什么意思”
戚少商强忍着踹他的冲动,揪住他的手,清脆地打了一下他的手心,愠道:“死了更没意思!”
顾惜朝侧过头去不说话良久,幽幽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在鱼池子呆七年,你也觉得活着痛苦,死了解”
“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悲观”戚少商扳过他的脸,对他说:“如果你还在鱼池子里,我会支持你自杀,因为那的确只是活着受罪可你现在出来了!熬出头了!美好的世界摆在你的面前,难道你不要么!九幽已经毁了你七年的人生,难道你人生的其余时光也要无谓的赔进去么!”
顾惜朝内心的触动,是表现在脸上的他心潮澎湃望着戚少商
戚少商把手放在他的双肩,有力地说:“活下去,跟命运赌一把!”
顾惜朝深吸一口气,坚定道:“好!”
戚少商怕他再反悔,伸出右手,道:“击掌为誓!”
顾惜朝毫不犹豫地伸出手
两掌相击
他们相视而笑很久没有这样舒畅,这样痛快,这样振奋地笑了
以后的几天里,地牢中始终亮着烛光戚少商每天来为顾惜朝疗伤阮红袍也一起来
天越来越冷阮红袍给顾惜朝带来棉被终于有一天,地道门刚打开,阮红袍便像红蝴蝶一般飞进来,欢快叫着:“小顾!下雪了!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呐!”
顾惜朝惊奇的凑上去,只见她满头秀发上全沾满雪花,红色长袍也似在雪地打过滚,一脸兴奋她手中拿着两团松软的雪球,将一团递给顾惜朝,悄声说:“大当家要进来了,咱们瞄准……”
话音未落,戚少商便已走进来
“看我的!”阮红袍一声高呼,雪球咻的一声砸在戚少商的脑袋上!
那雪球极松软,撞在戚少商脑门上,雪花迸溅飞扬
阮红袍拍手欢笑,得意至极
“小红袍……”戚少商一把抹去脸上的雪花,狰狞逼近
“咻……啪!”
戚少商脑门上,又粘了一个雪球
“小顾!好棒耶!”阮红袍欢呼道:“太准了!”
顾惜朝得意拍拍手上沾的雪花,忍俊不
“惜朝……你们两个!”戚少商慢慢抓掉头上雪球,抹一把脸,凶恶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阮二人都笑吟吟待看他如何发作
戚少商坏笑着,缓缓将背在身后的手移到前方
顾阮二人顿时呆赚片刻后惊慌逃窜——
一个,巨大的,雪球!
一场天昏地暗的雪仗后,三个人气喘吁吁坐在草堆上,脸上都是快乐的笑容
平静下来,三个人的怅惘之情油然而生
如果,生活能这样单纯快乐,那该多好
阮红袍像姐姐一样为顾惜朝弹去发间的雪块,小声问戚少商:“大当家,什么时候放小顾翱”
戚少商低头沉吟,又抬头,悲凉道:“快了”
阮红袍不明白戚少商为何语调悲凉,正想发问,戚少商却已招呼顾惜朝:“过来疗伤”
阮红袍便在一旁看着这是正是晚饭时间,看守地牢的兄弟便将顾惜朝的食物送进来阮红袍定睛一看,惊讶道:“小顾,你天天就吃这个?”
顾惜朝已治过伤,看了看她指的硬的馒头和冷水,淡笑道:“是啊”全寨上下都知道他是九幽的人,给他饭吃已经是优待他了
“大当家,怪不得小顾恢复得这么慢!你看看他都吃些什么啊”阮红袍打抱不平道:“不行,我得给他做饭去”
戚少商拦住他,正色道:“他现在是在坐牢,不是住客栈我们每天来探望,已经很过分了,你还要给他专门做饭?”
顾惜朝抱膝坐在地上,歪着脑袋饶有趣味打量这两个人争论,唇角勾勒出一个似自嘲,似满足,似幸福的笑意
“走吧”戚少商拽阮红袍向外走
阮红袍回头很同情地望着顾惜朝,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神秘笑着冲顾惜朝使劲折睛
顾惜朝会意,微笑点点头
静静的夜,雪花静静飘
阮红袍蹑手蹑脚溜进厨房,悄悄点燃蜡烛,欣然烹饪起来
一盘酱牛肉,一碗蛋汤,两个热乎乎的软面馒头
阮红袍将饭菜放入篮中,张望四周,见没有人,大为快慰,挎上篮子转身欲走
一转身,帐帘忽得掀起,赫然站在门口的,竟是戚少商!
“红袍,好香啊”戚少商坏笑着挨近,嗅嗅篮中菜香,道:“这么晚了,给我做夜宵呐”
“你臭美什么啊”阮红袍局促地说着,提着篮子往外闯
“哎?去哪翱”戚少商堵住门口
阮红袍知他明知故问,瞒不下去,干脆道:“你在外面活得逍遥,小顾却在里面受罪!我看不下去,进给他送点吃的你不许拦我”
戚少商一笑,优雅为她撩开帐帘,彬彬有礼道:“请”
“喂,你搞什么?”阮红袍半信半疑敲敲他脑门,道:“不是被雪球砸傻了吧?你在牢里还义正辞严地不让我给他送饭,现在又这么殷勤?”
“因为我知道,凭你的机灵古怪,一定会想出办法我的态度对你没有影响”戚少商温柔点着她的鼻尖:“你就是这样,聪明,活泼,热情,善良,直爽我喜欢你这样利落的女孩子”
阮红袍羞得垂下头,面如粉霞,在白雪的映衬下,如冰山上绽放的红莲
“红袍,你真美”戚少商梦呓似的说
阮红袍刚抬头想说些什么,却被戚少商吻住
雪夜中,一个人身体最寒冷的部分,除了心脏,就是嘴唇当嘴唇被焐暖时,心也就随之暖了
缠绵良久,才离开对方嘴唇眼神灼热迷幻
阮红袍理了理妆容,低头羞涩道:“我……去送饭了……”
戚少商目送她红衣在雪中飘去,眼中的悲凉多于欢愉
红袍要有大事发生了我感觉得到不祥预感,日复一日浓重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事我只能在它发生之前,尽我所能,给你幸福
一日,戚少商来到地牢,见顾惜朝气色不好,心里一紧,忙去摸他额头触手火烫,戚少商惊问:“你发烧了?”
顾惜朝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道:“烧不死的”
地下温度虽比地上高,但夜间气温还是低没有炉火,很易着凉
戚少商急道:“我去给你煎药”
不多久,药炉端了过来戚少商倒出一碗,扶起顾惜朝想喂他
药刚到嘴边,难忍的苦味便泛上来,顾惜朝皱了皱眉头,抿住嘴拒绝喝药
“乖……喝了药才能好……”戚少商哄他
“别用这种哄小猫小狗的语气跟我说话!”顾惜朝恼怒扬手打翻了药碗他平日里就很倔强,如今发烧烧得头晕,比以往变本加厉
好在碗掉在草堆上,只洒了药,碗没摔碎戚少商无奈拾起碗擦了擦,递向他,道:“我不哄你,你自己喝”
“我不要!”顾惜朝任性喊着,信手又将碗打掉
戚少商压下一口气,闷头拾起碗,将砂锅内剩的药都倒出来,凶恶道:“这是最后一碗了,你再敢打翻,我就打你!”
这种暴力威胁对顾惜朝是最无效的顾惜朝斜睨戚少商一眼,抬手将碗打飞出去,然后大义凛然地昂首看着戚少商凶神恶煞的脸孔
“你!”戚少商挥起拳头,几乎要发作,但最终强压下来,摊开拳头,拍拍他的头,苦笑道:“有个性我再去给你煎一锅”
端来第二锅药,戚少商倒了一碗,直挺挺摆在顾惜朝面前,道:“你把它打翻吧”
顾惜朝向来不听他的话,说东向西,说西向东,于是偏偏赌气,拗着他,捧起药碗忍着苦味咕噜咕噜地灌下去
戚少商微笑看他仰头大口喝药,暗暗得意自己的计策成功
一口气灌完药,顾惜朝扔下碗,直苦得打颤忽然,被戚少商往嘴里塞了什么事物,入口甜滋滋的不由得惊讶地望着戚少商
“冰糖”戚少商笑得灿烂
顾惜朝品着冰糖甜味,口中的苦慢慢褪去了恍惚笑道:“我想一直发烧,一直喝药,这样天天都能吃到糖”
“说什么傻话呐”戚少商刮一下他的鼻梁,温和道:“你不发烧,不喝药,也能吃到糖啊”
顾惜朝歪在草堆上,闭了眼嚼冰糖嚼得脆响过了一会儿,戚少商轻声道:“卷哥回到霹雳堂了”
顾惜朝猛睁开眼睛戚少商艰难地一字字问道:“你觉得,九幽,会不会亲自出马?”
顾惜朝低头,无意识地摆弄草棒良久,抬头正色道———
“做好最坏的打算”
第二天,戚少商没有来顾惜朝倚在栏上,望着那团跳动的烛火
他知道,出事了
第三天夜里,他朦胧在似睡非睡之间
“吱呀”一声开门声,在深夜听来格外刺耳
顾惜朝清醒过来,怔忡望着面前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阮红袍眼圈红肿,满脸断肠之痛见到顾惜朝,目光一下子复杂起来,终于又忍不住捂住嘴抽泣
戚少商的目光,从未像今夜这样黯淡空洞顾惜朝还没见过他这样颓废不振
“发生了什么?”顾惜朝的声音飘忽
戚少商不回答,手中拿着钥匙,默默把顾惜朝手镣脚铐打开了
“跟我走”戚少商冷冷道
“发生了什么!告诉我!”顾惜朝拉住戚少商,看到他悲痛欲绝的眼睛,恍然道:“是不是……雷堂主出事了……”
戚少商猛得推开顾惜朝,力道之大险些将他推倒
顾惜朝惊异地看着戚少商陌生冰冷的脸
“你们鱼池子的人……”戚少商低吼,却硬是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想说的后三个字,是——都该死
终究是不忍心伤这个孩子的心
但戚少商的表情,和前半截话,已经伤了顾惜朝
你怎么可以用“你们”这个词难道鱼池子注定将成为我终身的污点?难道你至今无法释怀我的过去?风平浪静时,我们相安无事,一旦出现惊涛骇浪,你又会因为鱼池子而激起对我的仇恨,是么?!
“大当家,你不要迁怒在他身上”阮红袍走到顾惜朝身前,流泪道:“小顾,九幽……出马了霹雳堂,被……被……灭了……”
顾惜朝一震,冲口道:“雷堂主呢?!”
阮红袍掩面而泣,已无力回答
“霹雳堂被付之一炬,化为了焦土卷哥和大部分兄弟……生死未卜”戚少商吃力地说
说生死未卜,只是为寄托消谁都清楚,人成了灰自然就了无踪迹死不见尸,只能说生死未卜
顾惜朝扶住一根木栏,怔怔道:“江南已亡……下一个,就是连云寨了”
“小顾,我们是来放你的”阮红袍道:“江南已亡,九幽的人已撤回北方,江南安全了,你逃到哪里自谋生路吧”
“我怎么能走?”顾惜朝道:“连云寨大敌当前,我要留下帮你们!”
“别傻了,小顾,现在能逃一人是一人!况且连云寨你不能待了,霹雳堂出事后兄弟们激愤异常,都要杀了你报仇,毕竟你是九幽的人你今夜不走,明天就活不了了!”阮红袍焦急说着,拉顾惜朝向前走
雪夜
戚少商的白马静静立在雪上,如圣洁的冰雕
“大家伙”戚少商唤着白马的名字,拍去马鬃上的雪花,在马耳旁说:“把这个小兄弟带到江南安全的地方”
白马依恋地蹭着戚少商的肩膀戚少商抚着马头,叹息道:“大家伙,你跟着小兄弟留在江南,别再回来好好听小兄弟的话,别任性,知道么?”
白马懂事地舔舔戚少商的手戚少商长叹,转头百感交集看顾惜朝,将行囊交给他,道:“这是路上需要的东西”
顾惜朝接过,垂首背在身上沉甸甸的
“小顾……”阮红袍哽咽,揽住他的肩,断续道:“到了江南,好好生活……即使改朝换代,兵荒马乱,也要勇敢地活下去!活着就是本钱,就是消……”阮红袍拥抱了他一下,抚mo他瘦削的脸,喃喃道:“小顾,你是红袍姐见过的最可爱最可爱的孩子”
顾惜朝听了阮红袍声泪俱下的话,也不jin心中酸楚
戚少商只是在一旁看他微皱眉,想在竭力隐忍什么
“天亮了走吧”戚少商轻声道没有告别,没有离恨
你我的感情只是如此吧
“谢谢你们”顾惜朝向二人深鞠一躬,道:“我走了”
跨上白马,最后深情回望两人
阮红袍向他挥手戚少商仍是那样专注地凝视他
顾惜朝刺痛一般,驭马狂奔
暗夜飞雪白马青袍
直至那抹青色的身影消失在模糊的视线,阮红袍才抱住戚少商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大当家……小顾走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
白马撒欢奔了一夜天亮后,顾惜朝和白马均是疲惫不堪来到一处树林,雪退,顾惜朝下马休息,白马也ruan绵绵伏在没漏雪的树下
“大家伙,累了吧?歇会儿,我给你点吃的”顾惜朝怜爱地摸着马鬃毛,十分喜爱这匹高大纯白的骏马
顾惜朝好奇的打开包裹,想看看这包里都装了什么
包里的东西,都很实用一些银两,一些棉衣,一些干粮还有诸如此类的东西只是干粮中不仅有馒头,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糕点他惊喜地拿起来看,发现有豆糕,有甜饼,甚至有春卷和月饼!都是新鲜的,想必是阮红袍新做的
他咬了一口豆糕,舔舔软软的口感令他心悦阮红袍知道他爱吃甜品,送别都不忘赠他甜点想到这儿,顾惜朝快慰地将豆糕递向白马,让白马咬了一口,分享他的快乐
干粮旁放着一个小纸袋,袋中鼓鼓的顾惜朝好奇起来,拿起那个纸袋触手硬硬的是什么呐?顾惜朝窥探袋中——
满满一袋,冰糖
错综复杂的记忆,回到三天前——
“你不发烧,不吃药,也能吃到糖啊”
眼前,浮现戚少商明媚的笑容
原来,我说过的话,你这样在意啊
顾惜朝捧起冰糖,孩子气地笑了
心里,好暖
或许他没有发觉,自己的笑,充盈的竟是——幸福
顾惜朝爱不释手地摸马头,给白马喂吃的白马吃一口,他吃一口白马似乎也酷爱甜食,吃完后还意犹未尽舔顾惜朝沾着糖渣的手
“大家伙,睡一会儿吧”顾惜朝困意袭来,拍着马头,紧挨着白马睡着了
或许是白马太通人性了白马定定看了看熟睡的顾惜朝,轻轻挪开,用嘴叼起包裹里的棉衣,小心为他盖上,然后偎着他,鼻息徐徐喷在他脸上,给他供暖
白马的大眼又仔细端详了一下顾惜朝的脸,随后心满意足地睡了
直到下午,顾惜朝才悠悠醒来一睁眼,白马便兴高采烈地跳过来,用粗糙湿润的大舌头亲热地舐他的脸
“好痒……呵呵……大家伙…别闹,别闹……”顾惜朝笑着躲闪迎面而来的红舌头,躺在地上翻滚,雪花扑腾纷飞
顾惜朝站起来,抱住马头,道:“大家伙,你听我说”
白马依旧顽皮,伸出舌头正好将他的脸舔了个遍
“不许闹!我跟你说正事!”顾惜朝生气道
白马被骂,怯怯缩回舌头,可怜巴巴看着他
见白马这怯生生的涅,顾惜朝又好气又好笑,揪揪马耳朵,道:“我们不能回南方,我们必须回连云寨你的主人有危险,我们要去援助”
白马驯服的耷拉下脑袋,情意绵绵地拱他
“真奇怪,你这么爱玩闹,怎么还能跟大当家上战场打仗?”顾惜朝奇问他不知,白马平日里严肃惯了,如今终于出了寨子,还跟了个漂亮的小主人,心中欢畅,所以才撒欢儿
顾惜朝上了马,向原路返回白马挺不乐意,任顾惜朝左哄右哄,它都不肯快走,懒洋洋地磨蹭,走得比人还慢它好不容易才出寨来在大自然中过新鲜日子,才过一天就回去,它是不甘心的
“大家伙,听话”顾惜朝双臂环住马颈,沉重道:“如果误了时间,你就再也看不到大当家了,他会被杀死的”
白马仿佛听懂了似的,愣了愣,接着跑了起来顾惜朝便纳闷:大家伙真能听懂人话吗?
快赶到寨子时,顾惜朝勒马汀
这是,是黄金鳞安葬的地方
枯树凄凉地钉在地上,满是积雪顾惜朝桥白马,怀着肃穆凝重的心情走进树林,寻找黄金鳞的坟墓
一抹荷红,赫然出现在视线中顾惜朝一凛,忙躲到树后
荷红衣,朱雀鞭
英绿荷拥着冰冷的墓碑,痴痴道:“鳞哥,明天,我就能给你报仇了神君明天灭连云寨,我一定抓住顾惜朝,将他碎尸万段,用他的人头来祭你杀了他,我就能去找你了你等着我,我们就要团聚了……”
英绿荷痴情呓语,却对顾惜朝如五雷轰顶
九幽明天就行动了?未免太快!
顾惜朝当即撕下杏黄中衣一角,咬破手指,用血写了几个字,给白马叼赚贴在马耳边压低声音道:“大家伙,赶快把信送到连云寨,十万火急,要最快!”
一拍马背,白马飞奔而去!
枯树咔咔作响,英绿荷一惊站起,厉声喝问:“谁?!”
“英子别来无恙啊”
青袍少年浅笑走出,衣襟轻扬,卷发飘舞容颜如玉,眉目如画,身周如有淡雾缭绕,宛若谪仙
“顾惜朝?!”英绿荷惊叫,接着挥起朱雀鞭——
朱雀鸣!
顾惜朝射出神哭小斧,青光威猛,压过红光英绿荷长鞭tuo手,震退几步
“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要在鳞哥墓前杀我?!”英绿荷骂道
“骂人,我不行”顾惜朝脸色一暗:“打架,你不行”
英绿荷手中已无兵器,豁出去背水一战,和顾惜朝拼起拳脚功夫来
顾惜朝不用小斧,赤手空拳与她打斗,算是仁至义尽
红光渐微,慢慢被青光笼罩终于,顾惜朝封住她要茓,令她动弹不得
“畜生!”英绿荷瞪大妙目吼道
“英子,你悔悟吧你不能跟九幽祸害大宋鳞哥在天之灵是不愿看你如此的”
“畜生!你还有脸提鳞哥!我告诉你,我现在不管是非善恶,只要能杀你和你的同党,我万死不辞!”
“你应该知道,鳞哥一直都反对九幽,想拯救大宋,你现在所作所为完全是与他遗愿背道而驰!”
“我不管!我现在活着唯一目的,就是杀你报仇!”
顾惜朝苦笑:“那为了你能活下去,我还真不能让你杀”
“畜生!有话直说,找老娘干什么?!”英绿荷怒道
顾惜朝失笑道:“拜托,你才二十二岁,怎么就如此自称?”脸色一沉,道:“烧毁霹雳堂的不灭之火,是你朱雀的恒火吧?”
“是又怎样?”英绿荷恨恨道
“我不杀你,但你要把恒火火种都给我”顾惜朝不慌不忙道:‘我知道,恒火你是随身携带的”
“我没带!我死也不会给你!”英绿荷歇斯底里
恒火是南方朱雀的宝物,分红黄蓝三色火火种如炸药,点燃后剧烈爆炸,然后燃起不灭之火,可持续一天一夜这种杀伤力极大的法宝,在大规慕役中效果显著
“没带?”顾惜朝冷冷道:“你不交出来,我就掀了黄金鳞的坟!”
“畜生!大逆不道!”英绿荷嘶叫道:“他是你师父!你敢动他的坟,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顾惜朝毫不理会,威胁道:“你交不交?”说着,右掌青光升腾,逐渐聚力,只需一推,便可将坟掀开
“住手!我给,我给!”英绿荷哭了出来,粉泪滑过,楚楚可怜她哭道:“我给你恒火,你别打扰鳞哥!”
顾惜朝走到他面前,淡淡问:“在哪里”
英绿荷脸上泛红,羞愤道:“畜生,放开我,我给你拿!”
顾惜朝见她神色,便知恒火在她胸前衣袋中实在不能动手去掏,做这等轻薄之事犹豫一番,戒备地解开她的茓道
电光石火之间,英绿荷纤手一抓,深嵌入顾惜朝胸口,竟是白虎爪的招数
顾惜朝剧痛之下出掌反击,重新将她制赚封住茓道
“没想到吧?神君为了增强我和白虎的攻击力,让我们互学绝技,白虎刹我已掌握了”英绿荷轻蔑地笑
顾惜朝按住胸口吐了两口血刚才那一爪险些将他心脏抓碎他万万没想到英绿荷竟会用白虎爪抹去嘴边血迹,他叹道:“你和白虎阴阳相克,九幽让你们互学绝技,无异于让你们自残”
“只要能杀你,让我做什么,我在所不惜”英绿荷凛然道
顾惜朝没心情与她唇枪舌箭,严肃道:“得罪了!”说罢伸手去掏她袋中火种
英绿荷羞愤之极,愤怒道:“无耻qin兽!你竟敢在鳞哥坟前辱我?!”顾惜朝不是不知羞耻,只是迫于无奈,硬着头皮在她胸前袋中摸索,任她污言秽语,破口大骂
终于将三色火种尽数摸出,顾惜朝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
英绿荷却面无人色,盯着他,仿佛要将他身上的皮肉一块块剜下她突然高声道:“jian人!你这个只会在男人身子底下浪的下jian胚子!我总有一天要让鲜于仇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你!把你做死!”
“够了!”顾惜朝暴怒道:“再说一句我劈了你!”骂他别的他都能忍受,可唯一让他勃然大怒的,就是骂他和男人有羞耻之事这比骂他不是男人更是奇耻大辱
至今他也未与鲜于仇发生过那种事,但鲜于仇几次宣扬,鱼池子的人都以为他们有了那种关系能证明他清白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死去的黄金鳞了
英绿荷见他攥着神哭小斧,神情冷峻,不jin有些发怵,心想大仇未报,不能这样无谓死去,便不再骂下去
顾惜朝收了斧,检查一下恒火火种,见无遗漏,正想解她茓道,忽又想起一事,阴森道:“你发个誓,不告诉九幽你今天见过我,失了火种并且,如你违誓,……鳞哥亡魂将永不得安宁”
说这句话时,顾惜朝的心在滴血
“顾惜朝,你死的时候,一定比任何人都惨,空前绝后的惨你会遭报应的”英绿荷一句一字道
顾惜朝玩世不恭地笑他伤心到极致时,反而会这样笑,来掩饰自己的脆弱他笑着说:“谢谢你的吉利话你快点发誓,不然我又得掀鳞哥的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