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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忘忧我曾苦苦寻找一种美丽的毒药让你不再伤悲永远将我忘掉清晨薄雾缭绕露珠沿花瓣滑落——那是一株忘忧草

药人已遍布大宋山河他们见到顾惜朝,自然是要拼命的鱼池子现在位列第一的诛杀令,就是为东方青龙护法顾惜朝而设

“铮”的一声龙吟,逆水寒出鞘森寒剑气直冲云霄,划破暗夜,把天上星河带到人间所到之处,血光四溅雪与血的光泽,一起碎裂在剑气之中,溅落冰血

药人数量锐减三个两个一个……

最终,连一个也没有了伏尸遍野,血流千里正在纷飞下落的雪片也似变成红­色­,乍一看妖邪之至,如在幽冥

戚少商踏过药人尸体,一步步向顾惜朝走来他背着光,顾惜朝看不见他的双眼燃烧着愤怒,冻结着冰冷但从他的气息,顾惜朝感受到了异样,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两步

几乎是毫无征兆的,在顾惜朝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完全没有防备的意识时,戚少商一拳猛挥在他脸上,将他重重打倒在地

浓烈的xue腥味道喷涌而出,口中鼻中充盈了温热的血液,甜腥得令人作呕血肆无忌惮的流出来,给冰冷的皮肤带来几丝凄艳的暖度

一时间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口鼻中满满的滚烫血浆令他一阵又一阵地想呕吐他抬手去抹嘴边,只见手上抹下一滩鲜血

戚少商的愤怒,没有分毫的消减他冲倒在地上的少年吼道:“顾惜朝!你把我戚少商当什么人?!你自己去九幽那里送死,把生留给我?可你留给我的是什么?!是终生的愧疚?是永远被世人所不齿?你到底是幼稚还是恶毒?!我们说好的一起战斗,一起死,我不反悔,你却反悔了?我告诉你,我,戚少商,是男人!我不稀罕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我恩惠替我死!”

空旷雪地上,回荡着他的怒吼枝上积雪,飘飘自枝头洒落这是他第一次以一个成人的身份教训这个少年就像哥哥对弟弟发火那样,不留情面,不徇私情

顾惜朝恨被别人轻视,就像戚少商恨被别人恩惠一样戚少商毫不留情的那一拳,和刚才伤人的言辞,令他屈辱,更令他悲愤

吐出口中血沫,顾惜朝一横臂,用衣袖狠狠抹掉嘴边血污,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猛然站起身!

他脸上还沾着大片的血垢,可他的神情,却越发不服输,越发倔强他努力克制着冲动激烈的感情,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戚大侠,我不是成年人,但我也不是蠢货你以为我是忽然冒出什么疯狂的想法就付诸行动么?你错了我离开你,不带你去鱼池子,不是为了你着想而是,为了大宋大宋已是风雨飘椰需要你这样的人物维持下去你即使与九幽同归于粳也是不值得铲除了九幽,还有辽军来犯,大宋仍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但是,九幽不除,大宋又朝不保夕所以,必须有一个人,深入鱼池子,铤而走险,用命跟九幽赌一把”

“可那个牺牲品为什么非得是你?!”戚少商喝问

“因为我不配活着!”

夜太黑,太漆黑,看不见,也听不出,这个孩子是在笑还是在哭因为,他的声线颤抖得支离破碎:“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意义,而我没有!我杀过太多太多的人,永远都偿还不了!我只能用战死的方式,来给大宋一点微薄的补偿况且,我不像你一样,是赫赫有名的大侠,你的命比金还贵重,而我的命,轻jian如草芥!你若死了,天下人都悲恸,而我死了,无人问津!既然你的命那么贵重,那你何必要去送死呢?还是让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去死吧!”

“可笑!”戚少商吼道:“我们都是平等的人,你怎么会认为我的生命比你的更有价值?!”

“因为无论在哪里,你都被众人爱戴,你都会有兄弟,有朋友,有爱人可我……只有你”

他飘渺的声线,袅袅飘入夜空墨­色­的天空,因融入了这几个颤抖的音,如漆黑夜幕中徐徐绽开了簇簇血红妖娆的彼岸花,无尽凄凉,几多悲伤

除了你,我一无所有这是命运的慈悲,还是命运的残忍你象征着太阳,你拥有无尽的光辉,你永远会得到人们的心而我,算什么?我是个遭世人唾弃的妖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鬼我不配拥有你,可是……你的微笑,温厚而亲切,像太阳的光,能熔化万年的坚冰虽然你的光不止照耀在我一个人身上,你的微笑也不止对我一个人,但是,我的世界,还是被你的微笑所熔解,像春风吹过冻结的溪水,涓涓流动

可真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感情不是全部,如山的尸体堆积在我们中间,成为不可逾越的天堑你说你不在乎了,不计较了,可我依然在乎你可以忘,忘记我的各种罪行,但,我自己不可以忘

如果放手也算是一种爱的话,我愿选择这种方式爱你如果我们之间注定有一个要踏入死神的殿堂的话,我消,那个人,是我

生无欢,死又何惧这是曾经的我

爱过,足矣,死又何惧这是如今的我

你不明白你不会明白你怎么会明白你给予我的一切,或许对你来说,微不足道,而于我,却刻骨铭心

ji寞雪飘零

温热的咸涩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是血?是泪?顾惜朝无暇顾忌,倔强地用袖口在脸上抹了一把腥红的液体立即沾湿了青袖他哭的时候,几乎从不出声,只是极安静地流泪,以至于这种无声的哭泣成为习惯后,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在哭

戚少商静默了慢慢走近顾惜朝,想抬手去拭他脸上鲜红的血珠,却终究凝住了动作

我又伤了你我忘了,忘了雪原征途里我的承诺,忘了征途上你为我的种种付出与牺牲,忘了你是我最亲最近的人只是,我不曾想过,我在你心中,是如此的重要,重要到是你唯一的­精­神寄托

戚少商轻轻拍了拍顾惜朝微微颤抖的肩膀是表达安慰?还是恳求原谅?只有他们彼此明白飘零的雪花不懂,只洒落一片片洁白的梦

顾惜朝依旧垂着头,倔强地抹着嘴角汩汩涌出的鲜血,袖口被血浸成了红褐­色­

戚少商拥抱他白雪飘落在他们发间

还说什么伤害,还谈什么原谅既然心意已经相通,又何必多言真正的情义,不需道歉,不需解释,不需追问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细小的动作,就可以理解彼此

顾惜朝在他怀里,既不依靠,也不反抗仍然是挺直着僵硬的身体,像戒备的刺猬竖直了刺一样,将脆弱的心脏谨慎地藏在了身体最深处,不允许任何人窥探

戚少商拥着他,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近近地凝视他

在对方雾气氤氲的眼眸中,依稀可以寻到自己模糊的映影隐隐约约亦真亦幻如梦如烟

用拇指轻轻拭去他脸上血泪少年哽赚闭上了眼睛

雪花稠密,落在顾惜朝蝶翼般的睫毛上,熔化成一颗颗晶莹的露珠当那双弯卷的睫毛承受不住时,颗颗晶莹便沿眼角滑落

雪夜风寒

“惜朝”戚少商和煦的声音,穿透了呼啸肆虐的夜风他低低地,一字一字地,用他最真挚的声音,在顾惜朝耳边说——

“再多的苦难,让我们一起面对”

一抹金影一袭青衫白雪黑夜还有火红的血像一幅落寞凄丽的画面像一曲低回悲切的挽歌

再多的苦难,让我们一起面对究竟是一种怎样深切的情谊,才能做到这样不离不弃

苦难可以轻易击倒任何一个人不论那个人是否顽强,终究是要屈服于苦难,最多也只能同归于尽但是,当苦难遇见了坚不可摧的感情,它却不得不偃旗息鼓所以,这就是奇迹——仅仅两个人,仅仅需要两个人,就能战胜无往不胜的苦难

这才是人类最值得敬畏的地方

“跟我回去吧”戚少商伸出手

顾惜朝抬头望了望他深沉的眼睛又低下头抹了抹嘴角缓缓渗出的血然后,不带犹豫地抬手,与戚少商相握

从某些方面讲,顾惜朝算是一个比同龄人豁达的孩子他珍视感情,在意感情,但并不计较感情他从不因一时的得失而产生对事物的爱或恨就像今夜,戚少商如此伤了他,他却不记恨因为他懂得,戚少商过激的言行,其实是由于在乎他所以,他淡忘自己的伤痛与屈辱,依旧对戚少商持着那份不灭的执著

无言地侵,默默向归途走去

渐渐地,十指交扣暖liu,自相触的掌心,涌入心脏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轮宁静祥和的夜晚

顾惜朝身着淡黄中衣,洗净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下来他环抱双膝而坐,背倚床栏,痴痴望着窗外隐隐约约的纷纷白雪

月光尽是从前,苍白了的想念窗台人影独坐,夜沉得更ji寞①

戚少商倚在门前,看着他

你会静静凝视窗外,恍惚失神我会默默流下眼泪,没有原因

“惜朝”戚少商唤他

顾惜朝回头,脸上还是那空空蒙蒙的神情,像一尊玉雕

“还在生气?”戚少商站在他身侧,小心翼翼问道

“不只是莫名地有些难过而已”顾惜朝仰头问:“这么晚了,你来有什么事么?”

“的确有一点事……”戚少商说着,铺平桌上宣纸,回首对他说:“我想让你画一张通向鱼池子的路线图”

“我带你去鱼池子便是了,还要什么图?”顾惜朝奇道

戚少商挠头一笑:“惜朝,我好歹也算个大侠,我总不至于天天没头没脑地跟着你跑吧?进攻鱼池子这么大的行动,你至少也得先让我知道鱼池子在哪里,心里有点数吧?”

顾惜朝仔细一想,也觉这话颇有道理于是跳下床来,坐在桌前,执一枝狼豪,沾了七分淡墨,在微微泛黄的纸上描画起来

戚少商端近烛台,顾惜朝清秀的侧脸,便笼罩在了烛火的淡淡红晕之中戚少商双手支着桌沿,将顾惜朝半拥在怀里,认真地观看他的一勾一勒

曲曲折折的线条在纸上游鱼池子作为最强大的教会,其地点所隐蔽可想而知九幽当年为鱼池子的选址也是煞费苦心

终于,顾惜朝在线条末端圈出了一点,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放下笔,欣然道:“呐,就是这里了”

戚少商却没有动静顾惜朝不jin抬头望他,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便奇道:“喂,你怎么了?”

戚少商连反应似乎都有些迟钝了,好不容易才将目光聚到顾惜朝身上,然后又呆了呆,才顿悟似地挠头笑答道:“哦,我在想,鱼池子的位置真是偏僻”

顾惜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撩撩沾着水珠的头发,自顾又坐回床shang,抱膝蜷在了窗边

雪洒雪住一次又一次自迷茫的双眸掠过

“下雪了”少年喃喃自语

身后的戚少商又没了声息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木柴燃烧的爆裂声,分外刺耳

“雪会湮没一切”顾惜朝低声说,脸上浮现出一种似自嘲的笑

“我爱你,决不湮没于雪中”背后忽然传来这样一句话语调中却毫无温情,有的只是并不凄凉的悲怆

顾惜朝心波一澜,蓦然回首望向戚少商

凝眸坦然无蔽的目光,赤诚地相触相汇心灵的震撼本就毋需言语只是透过眼睛,就能看透对方的内心;只是通过眼神,就能理解对方的感情

如初见的那不经意间的一瞥,流露出最真实完整的感情如初见时,那一瞬间的错愕,迷惘,与动情

一个灼热,一个懵懂

“我们第一次认识时,就像现在这样”顾惜朝淡笑道无论是七年前的那次初识,还是七年后的那次重逢,目光相交的那一刻,都升腾出了如方才一般微妙的感觉

戚少商坐在他身侧并不转过头看他,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不约而同地仰首,透过朦胧的窗纸,去仰望那虚无的雪花飘渺洒落

尘世里的初相见,总会在记忆里反复再现没有理由地使我们静静感念一些时光,静静的,不着一言像老屋子里,落满尘的花瓶中,一枝芦苇沉默阳光淡淡扫过,空气中,有微尘曼舞这是宁静的好吧?这样的宁静,让人内心澄明②

“你听雪花飘落的声音”

“我听到了很轻,很静”

幸福如闪电般穿过心脏,令人难以自持少年轻指一拂,拂灭了床头灯烛一霎间房内如涌入浓墨,不可视物,只可以看到对方亮得惊人的眼睛

黑暗可以给人为所欲为的安全感纵欲和癫狂,抑或是平日里倔强的伪装,在漆黑的夜幕下,放纵地舒展开来

少年两腿分开跪坐在男人腿上,双臂绕在男人颈上,深情地亲吻他,激动地全身都在发颤

然而男人却依是那么波澜不惊任少年在他怀中挨蹭厮磨,他都毫无反应似的

顾惜朝七年来第一次如此地放纵,放纵得不像自己他曾苦苦压抑心中这份激烈的渴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欲ang竟越发不可收拾他为自己的软弱而自责,甚至在他天真的心中,他认为自己此刻的行为是下jian的但,尽管如此种种,他都克制不了自己冲动的感情

其实,这完全没有什么只是他凭空赋予了这种亲近的行为一种更深层的意义

因为鱼池子对于他的毒害,深得无以复加,所以他无论做什么常人看来正常的事都会觉得不自然他不懂得,拥抱和亲吻,是人与人之间情感的自然流露

所以,他是经历了怎样一番纠结的思想斗争,下定了怎样的决心,才对戚少商做出这样亲近的举动啊

但是,戚少商推开了他礼貌,却生硬

“夜深了休息吧”

戚少商淡淡说着,起身向房门走去没看他一眼

房内忽然静得奇特连呼吸声心跳声似乎都冻结了

鬼使神差般,戚少商回首

窗外的雪bai得圣洁,白得剔透,白得明亮照进房里,亮得可以看清彼此眉宇间每一丝最细微的表情

屋中火炉,残火明灭那双眼睛里,充盈的是满满的受伤

雪在浇泪在烧

顾惜朝紧抿着shuang­唇­,很努力很努力地作出无所谓的表情眼眶却是越发潮湿,视线却是越发模糊

世上最遥不可及的距离,是用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③

雪光映在顾惜朝侧脸上,格外得空空空的目光,空空的神情,就像空空的心灵

我本就不拥有任何东西你的爱,就像窗外洁白的飞雪,像房前红艳的灯笼,像吹雪舞灯的夜风我听得见它们的声音,我看得见它们的幻影,可我得不到它们哪怕它们就在触手可及的咫尺,于我,却永远是天涯

“今夜要我陪你么”戚少商蓦地问道

隔了良久,顾惜朝喑哑道:“无所谓”

戚少商竟走回来了一扯衣扣,金衣滑落,胸膛与脊背的轮廓在清冷雪光映­射­下越发彰显出力量的美感他喘息,胸口剧烈地起伏顾惜朝见他有些反常,诧异地欲问些什么,却被他猛力一按,压倒在榻上

顾惜朝惊讶地张大眼睛看他他勉强定了定神,拉了拉顾惜朝中衣领子,尽量温和地命令道:“衣裳,tuo掉”

少年有点戒备地按住领口,狐疑问道:“为什么?”

戚少商怔了怔,才答:“在雪原上的时候,我们不就是这样互相取暖么?”

顾惜朝犹疑地解开杏黄中衣的衣带,正欲褪下衣衫,戚少商却已抓住他衣角,将他中衣与内衫自肩头剥下

chiluo的上身接触到屋内稍凉的空气,顾惜朝不jin打了个寒噤而下一刻,戚少商炽热的身体地压来,紧紧搂住了他,火烫的ji肤似乎要熔化他,深沉的搂抱似乎要将他揉碎在身体里

顾惜朝疼得险些叫出声来戚少商的身体烫如烈火,对于顾惜朝清冷的体温来说无异于炮烙之刑偏偏此刻戚少商又像着了魔似的紧紧拥着他,灼热的皮肤强硬地触在他身体上,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更令他痛楚难熬

终于,顾惜朝抵受不赚发出一声压抑的呻他痛苦地挣扎,想逃tuo戚少商的怀抱,可越反抗戚少商就越发牢牢地缚住他不多久,他的肩膀和腰就被硌出块块淤青

顾惜朝莫名地产生了屈辱的感觉他悲愤道:“为什么我吻你时你没有反应,现在又这样亲近我?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对不起……”戚少商呓语:“我当时,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搂住顾惜朝,温情亲吻他的脸颊,喃喃道:“对不起,我总是会伤你感情但你要明白,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是爱你的”

听了这话,顾惜朝心中才稍稍有些许慰藉幽幽叹息一声,张开双臂反拥住戚少商火焰烧灼般的疼痛依然剧烈,但抹灭不了心意相通的欢愉

顾惜朝闭上眼睛,枕在戚少商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脏搏动声,低低道:“大当家,我想通了你说的对,再多的苦难,让我们一起面对即使不幸失败,我们也不会带着遗憾离去死有什么可怕,能和你一起为正义而战,即使死了,我也无怨无悔”

感觉到戚少商身体一颤,顾惜朝诧异地睁开眼,却见戚少商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最深最深的瞳孔底部,像绽放了两团彤红的火华,红红火光直映出来

顾惜朝微微心惊,关切问道:“大当家,你怎么了?从回来以后你就魂不守舍的”

“没,没什么”戚少商回答得竟有些支吾,顾惜朝心下生疑,正欲再问,戚少商却抬手抚上他的左颊,柔声问道:“惜朝,我今天那一拳有没有打疼你翱”

这话问得着实不怎么让人舒服挨打哪有不疼的?况且戚少商的拳头又狠又厉,当时一下子就把顾惜朝打得流血,摔倒在地,其力道是可想而知的

顾惜朝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点委屈的神­色­,如实答道:“特别疼”

戚少商黯然叹息一声,又将他搂紧几分,轻轻抚mo他的脸,竟想不出什么道歉之辞

顾惜朝浅浅一笑,握起戚少商的手,轻声道:“我不怪你”

戚少商专注地凝视他,像要把他摄入心魂

顾惜朝缩在他温暖的怀里,与他chiluo的ji肤摩擦,光滑与坚实这两种质感和在一起,交织成难以言明的快

“还是跟你睡在一起好心里踏实”顾惜朝欣然道

“惜朝”戚少商很突兀地说:“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怎么办?”顾惜朝浑身一震,睁大眼睛望着他,冲口问道:“怎么会?”

“我只是随便问问别紧张”戚少商拍拍他的头,勉强笑道

顾惜朝千言万语哽在喉头难以言明百感交集地拥住戚少商,埋首在他颈间

未五更夜,将尽未尽

沉浮未央雪纷飞,如泪如蝶

紫砂壶中茶香清幽青花瓷杯青白交融,清雅韵致

茶水自茶壶流泻而下,弥散一片白汽,温热微醺,云烟氤氲夜未央,幽暗的房内,模糊看见茶叶在朦胧白雾中曼妙舞动

戚少商眼中,也缭绕了一层水雾他捧起那碗清茶,凝视

良久,他锁一下浓眉,从怀中掏出一叶形纸袋,慢慢地打开

青碧的粉末,如细雨微润中亭亭新竹之翠,如晚风吹拂中婀娜绿柳之青,如山泉荡涤中澄澈玉石之碧

一醉忘qing,未若忘忧

徐徐的,青粉漫漫洒入茶中,茶之清与药之青缠绵融合绝非无­色­无味,但胜于无­色­无味碧­色­的芬芳,让人无怨无憾地接受它,恋上它,然后——遗忘它

茶香袅袅,药香袭袭,但却一点点地将他的心绞成粉末

他痛苦地凝视眼前这一汪青碧,身体颤抖

我为我们想过很多种结局,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砰”的一声,戚少商甩手将那碗毒药打翻在地!青花碎成片片,伶仃搁浅在一地青碧的温热液体上,像破碎的心在游荡

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心在泣血他伏在桌上,咸涩的液体渐渐浸润金裘

我爱你啊此去经年,纵使相逢,你也不再知道我爱你了

张开双眼,望向遥远的天边地平线在泛白曙光,即将喷薄而出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他坐起,颤抖的手斟满茶,缓缓打开了青叶纸袋

青粉,曼妙舞入清茶,在水面旋转

看不到永久,听见骊歌

折尽柳条留不住的,是伊人的脚步;挽断罗衫留不住的,还有岁月的裙袂④

我该如何挽留,时光的沙漏让我们最后一次凝眸,定格成永恒

“惜朝”他微笑着唤他

“大当家?”顾惜朝惊喜道:“我们要启程了吗?”

“对马上就走”戚少商将青花瓷茶碗放在桌上,和蔼道:“我给你泡了茶,趁热喝吧”

“哦?大当家居然还会泡茶?”顾惜朝戏谑笑道,端起茶碗

“卷哥的茶艺天下闻名”戚少商安静道:“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对茶也略知一二”

顾惜朝正欲饮茶,忽尔秀眉一锁,神­色­中顿时掺了些狐疑,沉吟道:“这茶……气味好怪”

戚少商脸上依旧是那个灿烂的笑容,挠挠头,道:“卷哥的独传秘方,泡出来的茶当然奇特”

“真是玄妙”顾惜朝不以为意,淡淡一笑,喝下那茶

戚少商定定看着他,暗暗将自己的手指掐出了血

疼痛,从昨夜在心中扎根,此刻,开出了绝望而释然的花

“我们先去哪里?”顾惜朝问道

戚少商正恍惚,听他问话,不免愣了愣,才答道:“先去六扇门找四大名捕,再去鱼池子”

“听说四大名捕的师父诸葛神侯不允许六扇门参与江湖纷争”顾惜朝思量道:“六扇门只为朝廷效力”

“即使如此,我们也要一试”戚少商叹道:“我曾与四大名捕有过交情,我想这次他们不会袖手旁观”

身后的顾惜朝却再无言语戚少商心猛地一沉,转身看他,只见他脸­色­惨白,一双大眼震惊地望向自己,满脸的不相信

“大当家,你在茶里……放了什么……”顾惜朝颤声问,一阵又一阵地头痛欲裂,无力站立,瘫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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