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是4年,瞧我这记性。真的回来了?再不走了?
人家一回来就来看你,你好吧?
好、好、好,回来在哪上班?
还是电视台,在电视台当编导。
玫露把鲜花递到常泰胸前,像是要叫他享受一下鲜美的芬芳,继而用女孩特有的尖音夸张地说道:怎么样,香不香?喜不喜欢?常泰叔叔,你的身体还是这样健康啊!气色这么棒,好精神,好福气。我爸可是糟透了,正在生死线上等着你去救命呢?
等我?
是等你,求你屈驾去给他下服药吧。
常泰目光微含,表情自然道:玫露姑娘,谢谢你来看我。可我不诊脉下药已经3年了。老了,眼花耳聋,手脚不便,怕给人误诊了。还是去医院好啊。
玫露忙接茬说:不行的,我爸说了,除你之外任何人他都信不过,也不再住医院。他说你们同出一门的朱氏弟子们,现如今就剩下了你们俩,而众多弟子里,得了真传的就你一人。你不救他谁救他?你忍心看着他死?他可是你的师兄啊!不看僧面看佛面,请你一定赏脸给个面子啦。
常泰坐在藤椅上不言不语,半晌道:是老病吗?
是的是的。玫露赶紧说:说是打从医院出来,已在炕上躺了两年。去年要死要活地回了老家。一回去,人就咳咳喘喘,吃不下睡不好。这一阵,突然就肿了起来,原先干瘦的树皮脸,现已是明晃晃,嘴唇全成了乌紫色,连眼都睁不开,怕是真要殁了。说着,就红了眼圈儿。
常泰微合着眼睛,点了点头,轻声慢语道:他的脾气别人不知你还不晓吗?这种事怎么能依着他呢?你是上过大学、留过学、见过世面的人,现在又在电视台里当编导,说话办事有门路,这家里的事,该自己拿个主意才是。我风烛残年,神气渐笃,朝不苟暮,早已不堪日浸风蚀,吉兄之诊怕是难以成行。
玫露面色赧然道:不行啊,怎么劝说都不顶用。可能是住了几次医院没有住好反而更重了的缘故,这次是死活不去。前一阵,他还吃自己配制的中药,现在可好,停了所有的药等死。上星期,我从省医院好不容易请了个专家去给他看病,可他不但拒绝诊治,还把人家嘲讽了一顿,弄得我好尴尬。说除了你,不会让任何人诊治。这不,为了让你路上尽可能舒适点,我还专门找了辆红旗车。
常泰道:病乃天化之物,生之,乃是阴阳异化之故。调之,顺之,天年腴之。他如此悖逆,该不会是又有了什么邪祟的怪念吧?可疑,真可疑,真是太可疑了。
玫露赶紧立起,谦谦卑卑,诚惶诚恐,一连声地讨好道:不会,不会,怎么会是那样呢!你医道精湛,下药如神,这些年里他时常仰慕感叹。说着,她指了指满墙的锦旗、奖状和谢联,用作态的撒娇恭维道:单是这些个荣誉在咱省里就绝对无双,拿到全国也是响当当,靠的全是真正的硬本领。治好了这么多的疑难绝症,挽救了数不清的生命,你才真正是功德无量啊!我听说,社会上关于你的佳话极多,有些甚至是传奇性的,称你为在世华佗。电视台正准备给你再制作一部专题片。还说国家中医药研究所要来采访你,准备把你请到北京去搞课题。还说日本的一家药品研制权威机构,将出巨资,对你的验方进行开发。还说你得了可以和华佗的麻沸散相媲美的秘中之秘的藏医奇方安魂散的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