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拿人手短,再者那些传言,还有宫中的事情,想必这两位也应该知道一二,唐浅浅也就不含糊了,“方公子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方云来眼中一动,看了眼旁边的舞儿,放下手里的杯盏,举手之间,淡若风雅。
“也便是只有这个时候过来才好!”方云来道。
唐浅浅面带讶然,舞
儿则是笑意盈盈的托着下巴坐着。
眸光微转,唐浅浅也放下了杯盏,“为什么?”她问。
方云来往桌前稍稍的探过半截身子,看似神秘,“……行锦上添花之举!”
“什么?”
唐浅浅不解。
方云来一笑,转眸往身后伺候的随从身上扫了眼,随从应诺上前,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
方云来拿过来,随意的翻看了几页,转手交到唐浅浅手边。
唐浅浅盯着这个册子,有些揣揣然。
方云来并无谓她的静默,往后一靠,倒也惬意,“一看便知!”
唐浅浅抿了抿唇,把册子转到自己面前,掀开来。
而就在她把册子挪过来的时候,舞儿已经到了一旁的软榻上闲闲的休息,方云来也闭上眼睛,看似假寐。
屋内,除却浅浅平和的呼吸声,书页窸窣声起。
唐浅浅只翻了一页,就目露讶然失色,再翻了几页,震惊之色更是骇然。
这些,这些……
呼吸陡然急促,她又快速的翻看了十多页,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的盖上了扉页。
“如何?”方云来忽道。
唐浅浅转头,面上的震骇之色浮动眼底,“你就不怕——”
“既然敢显出来,自是不怕!”方云来知道她要说什么,俊美的面上鲜少的露出深沉凝重,“不然就罔顾了我方家百年名声!”
“……”
唐浅浅屏息。
她知道他所言非差。
因为这份册子上所记的不是旁的,正是从二十年前当时还不过只是区区四品御史的卢尚书和方家的交易种种,里面牵扯兵器,盔甲,军粮等等。可谓是把这些年来卢尚书以及下面一众官员的罪证都记录在册。说简单点儿,就是随便挑出其中一页,都可以把上面涉及的官员弄个罢黜。而这几若近百页的册子,其牵扯之广,涉及之深,便更是让人骇然听闻。
只是这些固然是能把卢尚书等人绳之于法,可何尝不是牵扯到方家?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那些人被牵扯,那方家的百年名声恐怕也不再。
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眼看着卢家倒台在即,即便方家不把这个交出来,日后说不定还是会查出点儿什么来,到时候,不要说是方家的百年名声,恐怕方家上下上千亲眷都唯恐不得善终。
“我知道怎么做!”
唐浅浅点头,把这本册子交到身后伺候的桃红手里,桃红虽然没看到里面的内容,可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的凝重,也知道很重要。
方云来眼中一亮,“多谢!”
唐浅浅抬手止住他,“我还有个疑问!”
什么?
方云来挑眉,一直在后面软塌上闲闲的舞儿也凑了过来。
唐浅浅看过两人,面上显得很是不解,“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你不交给大皇子殿下呢?”
“……”
舞儿眉角一抽,方云来的面上也有些诡色。
唐浅浅问的的确是重中之重,可都已经收了那本册子再问,显然就是心怀斐然。
方云来拿起一杯茶盏,嘴角很有些僵硬,“——太子妃这是在明知故问!!”
鲜少看到方云来动怒,唐浅浅不由失笑,而看着唐浅浅笑出声,舞儿也乍然醒悟过来,乐不可支的拍着方云来的肩膀就是一阵的花枝乱颤,
“哈哈,平生但见如此,还真是不虚了……”
“……”
唐浅浅无奈摇头。
这位舞儿小姐也是个腹黑的啊——
………………………………………………
正经的事情说完,三人又是闲聊了几句,唐浅浅自是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为商之道,还有一些比较容易上手的东西简单的说了说,而方云来和舞儿显然不是一般的聪慧,寥寥几言,就从唐浅浅的
话里探听到了一些真谛,而再从两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就是唐浅浅也不由赞叹,若是生在她的前世,这两人一定也是能在商场上掀起云涌的大人物。
一炷香后,唐浅浅离去。
而从燕舞酒楼出来,车马也便是堪堪行过百步,旁边和她共坐的桃红就凑近了她,“后面有人……”
唐浅浅点头,附耳和桃红说了几句,桃红应声,去和前面驾车的侍卫一阵低语。
侍卫应诺,车马便在京城小小的转了圈。
其间,唐浅浅几次下车,又和桃红在几家铺子里转了转。自然是买了一些东西。
而后,半个时辰之后,唐浅浅吩咐打道回府。
当车帘放下,唐浅浅问,“有几波人?”
刚才,她车驾下忽快忽慢,又是徘徊往来,正是最为简单的反跟踪的技巧,只是她要知道的不是跟踪她的有多少人,再加上桃红的灵敏,就能比较容易的探得虚实。
桃红应声,“三波。”
唐浅浅点了点头,试想她刚从上官商号出来就被人家给接到了燕舞酒楼,而且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必然就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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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痴念
再加上方云来带过来的这本惊天册子……貌似这三波人,还真是不多。
唐浅浅叹了口气,“吩咐下去,交给京兆尹!”
“是!”
桃红应诺出了去敦。
随后,听着车帘外几多衣衫窸窣声。
唐浅浅知道是某位爷派在她身边的影卫动手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后面有多少人跟着,她就务必还是要使出一些手段的,不然还以为她太子妃的车马是随随便便就能跟在后面的,岂不是平白辱了她的名声?
连商贾之家都顾着名声,她总不能被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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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
太子府,静谧安详。
偶有脚步声响。
也是整齐划一。
太子妃寝宫,一片宫灯明亮。
太子还没有回来,是而太子寝宫中倒也有些寂静,只是其他宅邸似若也都灯光昏暗,庄怡园也好,清风斋也罢都是如此。
唯有福安斋,隐隐的有光亮冒出。
福安斋的内室之中,所有的侍婢都被遣到了外面。
屋内,明亮烛火之下,整齐的绣架摆放,唐嫣然看着眼前已经绣制出了轮廓的碧叶连天图,手中的绣线仍在,却好似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怔愣在原地。
这些年,她苦练绣艺,便是不想来日被人看穿,可明明她已经自认为自己如今足可以以假乱真,为什么还是心悸颤栗?
镇定,一定要镇定。
唐嫣然深深的吸气,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当年,她便是凭着那一副碧叶连天图,让他对她表明了心思。所以,他对她,或还是有着一份情意,不然他又何必要她再绣制一副碧叶连天图?
没错,一定是这样。
哪怕这便是她最后一次挽回的机会,她也绝不能放弃。
唐嫣然再度抬起手里的绣针,绵延而下。
只是绣针堪落,徒然的,身后有轻笑声而来。
徒然只有此地的清明之外,那笑声便是从夜色阴沉中透骨而出。
唐嫣然一颤,面色发白。
她已经把侍婢们都遣到了外面,这深夜里,会是谁?
曾经在她耳边回响的让人心颤的声音再度冒出来,好像身侧四周一片的冷风袭过。
彻骨阴寒。
几若,额头上,也有细密的汗珠溢出来,身子更是不住的颤抖,颤抖。
唐嫣然急促的吸了几口气,想要喊出声,可喉间发紧,竟是张了几次还是没能喊出声音来。
她咬牙,死死的揪紧了袖口,强撑着低喝,
“谁?”
发颤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声若蚊蚋。
可在如斯的寂静夜里,却是诡异的让人背脊上寒凉一片。
即便身侧之外的那一片的暗色中,仍是寂静。
汗水,终于凝结,从唐嫣然的面颊上滑落,正落在她跟前的绣架上,渗入。
而几乎同时,一道浅浅的呼吸声,在屋内回转。
唐嫣然一僵,面色更是惨白的厉害。
全身僵直,腿脚也麻颤的动也动不了。
寂静的屋内,脚步声渐渐入耳,像是从遥远的阴沉之地而来,一下下颤栗着唐嫣然的心房。
是谁?
究竟是谁?
“你怕?”
忽的,阴凉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后,唐嫣然身子一颤,险些跌坐在地。
臂弯之处,温热笼上,恰恰的扶起她,几乎同时,并非陌生的气息渐近。
唐嫣然吸了口气,咬着牙才没有让自己嘶喊出声。
是她——
被身后的人扶着,唐嫣然再度坐到凳子上,只是因为腿脚发麻,显得狼狈不堪。
而就在唐嫣然眼角的角落里,一个窈窕的身影施施然的坐了下去。
乌黑的发掩在黑色的布巾之下,毫无配饰的脂粉掩饰的面容清晰的显在她的面前。
唐嫣然瞪大了眼睛。
她没见过她穿着这样的一身衣着,可这从头到脚都是一袭黑衣,甚是她的脖颈下围着的黑色布巾似乎都在告诉她一件事——
“你,你要做什么?”
唐嫣然发问。
本就颤栗惊慌的她因为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更显无力颤抖。
“你说呢?”
她犹似不觉,雪白的手指扣在桌上,一双美目瞧着唐嫣然跟前绣架上的碧叶连天图的图样,嫣红的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倒是奇怪你这里怎么灯火通明呢,原来是在想要挽回君心……”
轻嘲的语气让唐嫣然的唇角更显苍白。
“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唐嫣然无力辩解。
“是么?”她挑眉,眼中的冷光显在唐嫣然的面前,“当日不就是凭着一幅碧叶连天图,你才掳获君心?”
“你——”唐嫣然咬唇,不知道是恼怒还是害怕,身子再度一阵颤抖。
好似终于忍不住唐嫣然的颤抖惊慌,她摆了摆手,抚向自己的额头,“这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有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一声,昨儿可是有人瞧着那边宫里的那位在绣制一幅同样的碧叶连天图,而最巧的是,昨儿太子殿下正好瞧了个满眼儿……”
悠悠的话语犹似惊蛰,唐嫣然一僵,宛若石化。
女子满意的瞧着唐嫣然的反应,唇角的笑意更是幽深深邃,只是眼底已然阴寒。
“你以为人家是旧情难忘,可说不准就是要找个明白的证据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呢?……毕竟,那位的狡诈,你也是见识过的,所以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她淡淡的说着,嫣红的唇瓣落在唐嫣然的眼中,却犹如鲜血刺目心寒。
昨夜里,在听到他贴身的桐梓传过来的话之后,她便开始绣制这幅曾经是她和他定情之物的碧叶连天图。除却一日三餐,便是夜里也不过几个时辰就醒了过来。
她不是没有想过或许只是他的一句戏言,可心底里总也奢念着他对她还是有着一丝情愫,哪怕只是丁点儿的可能,她也不想放过任何能伴在他身边的机会。
而这个女人的一句话,却是把她最终的自欺欺人,也给破碎殆尽。
是的,那夜里,他对她的冷言相对,不是早已经明言了他的冷漠?即便有些情意流露,也不过是念在她背后唐家的份子上。
——他早已经对她没了情。
她却还是这般执着,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唐嫣然愣愣的转头,看向跟前的这个绣架,眼中已然一片湿意。
……原来,这些也不过她的痴念么?
渐渐的眼中泪湿凝结,一股滔天的恨意泼地而来。
那个女子最熟悉不过唐嫣然眼中的神情,她微微一笑,起身到了唐嫣然身后,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口中的轻吟落入唐嫣然的耳际,“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嫣然可是要记得哦~!”
随后,一句轻飘而过,那个女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房间内。
唐嫣然僵立在绣架之前,苍白的唇瓣隐隐的溢出一抹深红血丝。
……………………………………
太子妃寝宫。
墙角的滴漏已经指到了戌时末。
早在一个时辰之前,桐梓就已经过来禀告了某位太子殿下忙碌,恐不能回来的消息。
加上白天总也是辛劳了好一阵儿,唐浅浅洗漱完毕,稍稍的整理了下,就准备睡觉。
帘帐掀落,点点清香萦绕,竟是很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唐浅浅半梦半醒,或已经在
睡梦中的时候,突然觉得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并不算是陌生的气息传过来。
或是有了福儿的关系,原本就有些敏感的鼻子,现在更是灵敏的一塌糊涂。连桃红也抱怨,说她有时候堪比她这个日后说不定武功会很出色的女侠还要厉害,只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越来越敏感的嗅觉也就是在某些时候,或针对某些气息,比如说,现在……
不止是这个气息熟悉,甚是连某些诡异的感觉也别有鲜明。
难不成,是刺客?
不对,她身边影卫不在少数,太子府上下更是守卫严谨,会是谁敢到她这里来行不轨之事?
只是,这个气息还有莫名的感觉,又不像是在梦里呢?
会是谁?
唐浅浅冥神沉思,陡然,一个激灵。
而便是几乎同时,低沉的声响从屏风外骤然而至。
唐浅浅翻身坐起来,往外看去。
今日里窗外的月色似乎别有明耀,以往几若看不到什么的房间之内此刻竟隐隐的笼着一层薄雾般的弥瘴。
就在那一层薄雾般的弥瘴之内,即便隔着数道屏风,还是清楚的看到几道黑色的身影交缠在一起。
他们的手中都没有拿着武器,饶是赤手空拳,唐浅浅也能看得出当中的交错挣迭。
四道人影当中,竟是三对一。
此起彼伏的击打声声当中,房门外似乎也隐隐的有光亮靠近。
唐浅浅顾不得些许,拇指在自己的虎口狠狠的压了下,在引起自己痛意同时,唐浅浅高呼,“来人——”
而随着她的这一呼声,交缠在一起的四个人手脚的动作更是紧促。
外面的人显然听到了唐浅浅的呼声,窗外灯火陡然明亮。
只是却不容唐浅浅还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便听着似乎有什么声音破空而来。
“太子妃,小心!”
几道身影往她的跟前扑过来。
先后摔落在地。
最靠近她的黑衣人竟是连挡在她面前的屏风也给碰到在地。
“砰——”一声,轰然。
即便唐浅浅告诉自己要镇定,还是不由低呼了声,而她的这声低呼还没有出声,便看着那道先前被几名黑衣人,也便是影卫围拢的黑色身影又是一扬手。
迷迭的白雾之中,唐浅浅看到几道亮芒直冲着她的面门而来。
几乎同时,正和那名黑衣人缠斗的影卫飞身而来。
这一瞬,唐浅浅竟是看的异常的清楚。
她眼看着那几道亮芒没入那名影卫的身上,而那名影卫随同先前的那两人一样,摔倒在地。却是在那名影卫跌落的同时,一道亮芒直直的往她的跟前射过来。
风驰电掣,近在眼前。
……唐浅浅觉得自己能躲开,可身子偏就是比那道亮芒慢一拍。
就在她堪堪躲开要害的时候,那道亮芒已经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只是偏偏,她的眼角竟然还诡异的瞄到那个射出暗器的方向,那边的那道黑影明明已经笼罩了大半儿的面孔,正欲飞身而去,可她还是从那个黑衣人的身上感觉到了轻嗤嘲讽,还有阴狠。
门外,激烈的脚步声已然而至。
似乎,那个黑衣人已经Сhā翅难逃。
唐浅浅闭上眼睛。
等着痛意翕然而至。
而就在那枚暗器就要到唐浅浅身前的瞬间,一道暗风袭过,那道亮芒直接给打落在地。
“太子妃!”
桃红的惊呼随着窗子的破碎声同时而至。
唐浅浅惊喜,床侧不远的窗子处,桃红赫然在立。
这个丫头——
这时候,外面已然有惊呼声,“别让刺客跑了——”
影卫的哨声响。
整个太子府已然犹如铁桶一般。
唐浅浅身子一软,几乎就要从床上跌倒下去。
桃红眼明手快,赶紧的扶住她。“太子妃……”桃红的声音里都几若哽咽。
唐浅浅紧紧的捏住桃红的手臂,点了点头,“我没事!”
“嗯!”桃红还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此刻激动的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匆匆的给唐浅浅披上厚重的披风。
她不知道若是自己刚才差那么丁点儿,自家的小姐会是怎么样。
只是这样的可能,便是此刻也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
这会儿,已经有侍卫闯了进来,房间之内,已经灯火通明。
唐浅浅知道桃红的惊惧,只是此刻也不是她能安慰的时候,她拉住桃红的手,强力的要自己肃然以待。
“抓住那个刺客,死活不论!”唐浅浅道。
她知道自己现在下令也晚了,可她还是要命令下去。
“是!”
有侍卫躬身退去。
唐浅浅稍稍环顾,此刻内室里外,已经尽是太子府中的侍卫,“留下几名就可以,那个刺客不会再过来!”
“是!”
数名侍卫退离,屋内一下子开敞多许。
唐浅浅看向那三名仍倒地的影卫,喉咙里只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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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敢不从
唐浅浅看向那三名仍倒地的影卫,喉咙里只一紧,
“他们怎么样?”唐浅浅问。
正欲把那三名影卫移走的一众侍卫稍稍一顿,一人回身道誓,
“回太子妃,他们已经不行了……敦”
唐浅浅身子一颤,一旁的桃红及时扶住她。她才没有失态。
“放下他们!”唐浅浅低喝了声。
绕在她身侧的一众人退到了一边,抬着那几名影卫的侍卫也不得不放下他们。
桃红似乎是知道唐浅浅要做什么,吩咐着把其中一名影卫弄到外面的椅子上。
唐浅浅几步赶过去,不顾四周的诧异惊奇目光,躬身去探他们身上的气血之处。
这会儿,桃红已经先一步撕开其中一名黑衣人身中暗器的衣襟。
乌黑的血迹清楚显然。
同时,桃红用布绸挑了些血色过来。
唐浅浅强行的压住心头几乎下一刻就要喷喉而出的呕意,放在鼻端嗅了下。
她闭了闭眼,转闪间,心思已然回转。
“去把抽屉里的东西拿过来!”
唐浅浅吩咐。
“是!”桃红赶紧的过去。
很快,桃红端着个盒子过来,唐浅浅背对着众人,从盒子里拿出点儿一个小瓷瓶子,递给旁边过来的春晓,“每人服三粒,快去请太医!”
“是!”
春晓脸上一喜。
太子妃的意思是,他们还能挨到太医赶到!
赶紧的应了,令侍卫一起扶起这几名影卫,往外而去。
毕竟此地太子妃寝宫。
唐浅浅没有理会她们的举动,她在桃红的扶持下起身,转到了床侧另外一边的屏风后。
“更衣!”唐浅浅吩咐,
…………………………
等唐浅浅换好了衣衫,太子妃寝宫之外,灯火通明之下,众侍卫林立。
在看到唐浅浅之后,几乎同时躬身,
“见过太子妃!”
唐浅浅微微颌首,
此刻,太子府的管家也在,上前道,“回太子妃,已经在各个院落安排了侍卫。”
即便来人显然是冲着太子妃来的,可府里其他院落的女子也是太子的女人,自也是要守护得当。
唐浅浅道,“辛苦了!”
管家跪倒在地,“太子妃受惊,奴才死罪不可恕……”
“歹人武功高强,也并非你之罪过!”
唐浅浅摆手,目光盯向不远处敞开的宫门,“清风斋带路,本宫要去看看卢昭训!”
说罢,唐浅浅已经提步前行。
——————————————
清风斋外,灯火明亮。
院门开启,伺候在侧的侍婢已经在门口躬身等候。
“奴婢见过太子妃!”
唐浅浅淡淡的斜睇过她,“你们主子呢?”
“已经安寝……”那名侍婢一哆嗦。
唐浅浅轻笑,“外面这么热闹,你家主子倒是颇有大将之风——”
侍婢“砰”就叩首在地,“奴婢不敢欺瞒,这几日主子嗜睡越来越重,戌时末入睡,亥时初醒,雷打不动!”
唐浅浅的眉峰稍稍的挑了下,
雷打不动?
敢情这阵子有雷么?
唐浅浅看也不看那名跪在地上已经叩头额头一片青紫的侍婢,手指一挥,
“去撞门——”
桃红身后的几名侍卫轰然上前,堪堪到了房门口,就听着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
众侍卫停下脚步,房门开启。
tang
一道人影出现在灯火之下。
发鬓如云,青丝缠绕,几缕青丝随之跌落,却是映衬在一张娇艳若滴的面容之侧。
身上的衣衫羸弱披散,柔弱的身子更是惹人怜惜。
她的一双柔目转过,看到眼前的这一众侍卫,还有仍叩首在地的侍婢,嘴角牵扯一抹苦涩弧度,
“太子妃这是要棒杀妾身?”
低柔的声音,若是待宰杀的羔羊,全无反抗之力。
便是四周的侍卫眼底也微微有些晃动。
唐浅浅的嘴角却是似有若无的一勾。
她早就知道卢湛箐的心计非同一般,今儿看来,当真是让她瞠目。
只是这现身一幕,就连她都几乎以为自己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心计阴狠的女子。
唐浅浅盈盈往前走了几步,“箐儿也未免睡的太沉了些,适才本宫宫中有刺客侵入,本宫是担心箐儿还有皇嗣安危,才前来探望……”
堂堂太子妃,不顾忌卢湛箐被贬斥的身份,只为了卢湛箐腹中的孩儿,便不顾深夜来探。足可担当贤惠之名。
而这一番话出来,四周侍卫的眼中也恢复了淡定如墨。
卢湛箐面上的柔弱一滞,似乎茫然不可信,“这,这怎么可能?”
唐浅浅嫣然一笑,“本宫也以为不可能,可如今倒是让本宫不得不信!……只是箐儿,到了此刻,你还没有清醒么?”
淡淡疑惑随之,卢湛箐一颤,她垂首,躬身跪倒,
“妾,见过太子妃!”
唐浅浅清幽的一甩袖袍,
果然机敏,知道她是在怪罪。
“见本宫而不跪,是为不敬,本宫念在卢昭训身怀有孕,也便免了此罪!”唐浅浅轻描而过。
“……谢太子妃垂怜!”
跪倒在地的卢湛箐声音轻颤,更似柔弱。
唐浅浅唇角弯起浅浅弧度,若是她没料错,此刻,她应该是正咬着牙的吧!
“起吧!”唐浅浅道谢,
“是!”
唐浅浅淡若的看着卢湛箐一手扶着尚且平坦的小腹柔弱起身,嘴角的笑意更深。
只是旋而,面上已然厌色显过,“箐儿身上的香气甚是浓郁啊!~”
微微拖长的声音让卢湛箐的嘴角一紧。
“妾这阵子便是无香不能安睡!”卢湛箐垂首道。
“哦~!”唐浅浅点了点头,“若是如此,倒也是苦了你了,只是这香气之浓,倒是各种气息都能掩盖一二了!……比如,血腥之气……”
言道最后,便是冷意四溢。
卢湛箐一颤。
唐浅浅阴沉的语气已然再度而来,“太子府四周早已经固若金汤,而刺杀本宫的刺客受伤,定逃不了多远。虽本宫是因担忧你而来,可箐儿此刻倒是让本宫不得不多个心思!”
唐浅浅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怀疑那刺客此刻就是藏身在清风斋中。
卢湛箐身子一软,面色更是惨白如雪,“妾,绝没有!”
“口说无凭!”
唐浅浅毫不容情的打断,随后一挥手,“搜——”
“是!”
侍卫们应诺,
立在门边的数道身影便要轰然入内。
“慢着!”
卢湛箐高呼一声,柔弱的身子堪堪的挡在门扉之侧。
因都知道卢湛箐怀有身孕,一众侍卫不敢妄动。
唐浅浅侧目眯起眼睛,威严乍现,“卢昭训,你这是做什么?”
卢湛箐咬唇,直盯盯的看向唐浅浅,“妾到底也是太子的女人,太子妃如此做,便是要把太子殿下的颜面当作什么?”
字句之间,可谓沉重。
唐浅浅听了,却是嗤然一笑,“卢昭训,正是
因为顾及着太子殿下的颜面,本宫才要搜上一搜……免得卢昭训落人口实!”
说着,唐浅浅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几名侍婢过去,就要扶着卢湛箐退到一边。
卢湛箐自是不肯动,而那几名侍婢也不敢动作太大,就是眼看着又要陷入纠缠的时候,唐浅浅轻描淡写道,“那名刺客是男子!”
“……”
卢湛箐一滞,而就趁着卢湛箐这些许的晃神,几名侍婢便扶着卢湛箐到了房门一侧,侍卫们也应声而入。
“小心点儿,不要动了卢昭训的东西!”
唐浅浅不大不小的叮咛了句。
众侍卫应声而诺。
只是听在有心人耳中,俨然就是要丝毫不能有遗漏查看的意思。
而众侍卫也便是按照唐浅浅的吩咐做了。
…………
小小的几间屋子,进十多侍卫,竟是搜寻了好一会儿,唐浅浅自是早就吩咐了人给搬上了椅子,她和卢湛箐各坐一侧。
卢湛箐低垂着头,即便灯火通明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只是侧目细看,便觉卢湛箐袖下的手似有微动。
唐浅浅俨然轻松,伺候在侧的桃红立在唐浅浅身侧,正挡住卢湛箐的视线。
终于,里面的一众侍卫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躬身叩首在唐浅浅面前。
双手捧着一个盒子。
唐浅浅微微挑眉,眼角往卢湛箐的身前淡淡一扫。
卢湛箐仍是低垂着头,姿势和先前并无二样。
只是她的身形已经隐隐僵硬。
敏锐如桃红早已经察觉到。
唐浅浅掀开盒子。
盒子里果然是黑色的衣物。
上面隐隐有卢湛箐身上的熏香气息,更有早先在唐浅浅察觉到房中异样时,嗅到的熟悉气息,还有……浓郁血腥之气。
是她!
当真是她!
她眼中恨光一闪,适才那三个险些为了她而丧命的影卫身影在她的脑中一掠而过。
唐浅浅抬眸,赞赏的看了眼拿出这个盒子的侍卫,随后侧目向卢湛箐,“拿给卢昭训看!”
“是!”
几名侍卫起身,移到卢湛箐面前。
卢湛箐呆呆的看着那个盒子,身形只颤抖的更厉害。
须弥,面色更是惨白如雪。
“这是陷害!”
卢湛箐咬唇,嘴里只能吐出这句话。
唐浅浅只若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那怎么不陷害旁人,偏只三番两次的陷害卢昭训你呢?”
随着话音落地,卢湛箐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即便仍显羸弱的身子此刻也像是强撑铮铮之气。
面上不正常的红晕,好似狂血暴似。
“太子妃无非便是想要陷妾于不忠不义,所以,如今妾腹中的孩儿,太子妃也定要置个罪名了?”
卢湛箐仰着头,脖颈细筋微迸,美目中通红一片,几乎要溢出血珠。
灯火之下,宛若下一刻便要扑火飞蛾,凄美动人。
…………
唐浅浅黯然一叹。
如果太子妃不是她,那这个卢湛箐还真是个当女主儿的范儿。
太子府四周铁桶不入,也便是说即便有刺客也逃不脱,所以,刺客定然只能藏身在内院之中,而此刻竟是从卢湛箐的院内搜出了带血的黑衣……即便不能确定是黑衣人所穿,也是要严惩不贷。
何况,随便找个人过来,就能确定这血渍是新的,也便是说定然是刺客无疑。尤其在侍卫搜捕之前,她还说了句——“黑衣人是男子!”。
内院之中,黑衣男子刺客,掩身在清风斋内,又是在被贬斥的卢昭训房间里。
焉还有二选?
卢湛箐,也确是聪明!
只是可惜,既然是她唐浅浅来到了这个世上,那卢湛箐也只能靠边儿。
唐浅浅弯唇,也随之站起来。
侍奉在侧的桃红周身气息涌动,已经随时功力勃发。
……但若是有些脑子的,便不会在此刻动手。
“卢昭训这是在逼本宫赐药?”唐浅浅似若发问,只是语气当中的轻嘲已然尽显。
卢湛箐一颤,身子堪堪晃了数晃。
最后,咬牙,“若是太子妃不怕太子怪罪,妾焉敢不从?”
“好!”
唐浅浅冷声,当即甩袖转身。
“封了清风斋,一概人等不得出门半步!若有违者,棒杀!”
短暂的寂静之后,求饶呜咽声声。
若是不得出门,岂不是和囚困在冷宫无异?
唐浅浅视若无睹,只淡淡的扫了眼直接跌坐到椅子上的卢湛箐,抬步离去、
……
便在唐浅浅走出院门之后,清风斋的院门轰然闭合。
随之而来的嘶喊哭泣声,也一起掩到院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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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乱的房间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整洁安宁,桃香早已经等在门口,看到回来的唐浅浅一行人,赶紧的给唐浅浅奉上了安神香茶。
唐浅浅问了那几名影卫,说是太医已经到了,应该并没有什么大碍。
唐浅浅最后悬着的心也松了下来,她稳坐喝茶。
桃红也终于松了口气,全身紧绷着的一根弦也堪堪的松懈下来。
只是回想着适才清风斋的情形,桃红还是不由叹息,
“太子妃怎么知道能搜出卢昭训的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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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的心意
“……”
唐浅浅不理她。
桃红有些着急,忍不住转头去看旁边的桃香傀。
桃香一脸茫然,她没有跟着去清风斋,清风斋的事情并不清楚赘。
只是看到桃红脸上焦急的神情,也只能问,“怎么了?”
桃红又看唐浅浅,唐浅浅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桃红一喜,巴拉巴拉的就把在清风斋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桃香略微沉吟,“或者破绽就在卢昭训身上的熏香……”
“怎么?”桃红不解,“听清风斋的奴婢说,卢昭训数日之前就已经染着这样的熏香了啊!”
桃香看了眼显然已经停下动作的唐浅浅,心下已经明白主子为什么要她来回答,心下一定,道,“那是为了掩人耳目!”
“虽然卢昭训计划严密,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把所有的破绽都给遮掩掉。只是卢昭训不知道,偏偏就是这身熏香暴露了隐秘!”
“为什么?”
桃红听的愣愣的,明明她跟着太子妃去的清风斋,怎么桃香竟好像更清楚呢!
桃香笑了笑,“诚如你所见,卢昭训用这熏香就是为了遮掩有可能受伤的血腥气息。——太子妃遇刺,府中上下防卫森严,又相邻皇宫,刺客定然当时逃脱不掉,再者关系先前卢昭训和太子妃的恩怨,清风斋外定然严谨,而若是当时查不到刺客,太子殿下知道了也会吩咐大肆搜索。卢昭训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把黑衣藏了起来。想等着稍有空隙的时候处理掉!只是卢昭训想不到太子妃会这么快,亲自过来……”
说道这里,桃红也明白了,“时间仓促,她根本就来不及处理!”
“不错!”桃香点头。
脑袋里的郁结给拨开,桃红也恍若陡然晴天,“卢昭训也就是担心有如此情形,才早在前阵子就熏了熏香,可偏身上的熏香太过浓郁,让太子妃察觉到了异样——”
身为贴身的侍婢,桃红自然知道唐浅浅有着极其灵敏的嗅觉。
“所以,太子妃才吩咐侍卫搜索刺客,而卢昭训在门口的那么一拦,便是让那些侍卫不敢放过丝毫的角落……如今,卢昭训也是百口莫辩!”
…………
听着桃红的总结,唐浅浅满意的点头。
起身伸了个懒腰就想要重新回去睡觉,夜色深浓,经过刚才那么一闹,都已经过了子时。
如今她也是有了身子的,这昼夜颠倒的事情,绝不能做!
桃香眼明手快,扶着她就去了后面的屏风,桃红沉浸在自己好不容易终于变得有些聪明的境况里,反应有些慢的跟在后面。
只是在唐浅浅换下了舒适的衣衫,正要往床榻而去的时候,桃红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件事,
“那,刺客究竟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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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斋内。
灯火明亮。
面色发白的卢湛箐靠在软塌上,呆呆的看着燃起的烛火出神。
身侧微微敞开的窗子泄入阴凉的气息,烛火晃动,一明一暗之中,竟是遍布诡异。
卢湛箐似是什么都察觉不到,她一手抚着自己的腰腹,唇角颤颤,嘴里好像是吐出什么字眼,可即便四周宁静如水,却还是一个字也听不到。
渐渐的,她的脸色泛出一些晕色,嘴里的字眼也越来越大。
终于,似乎有什么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内倘佯。
“……会……不会……会……不会……赐,药……不会……”
终于,卢湛箐抚着自己腰腹的动作猛地一顿,一直迷茫的视线当中也有一丝光亮溢出。
苍白的脸上再度泛起血色。
不会!他绝不会赐药!
——一朝储君,若是日后想要继承大统,先便不能有杀子之名!不然,那便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所以,即便那身黑衣证明是她夜里去刺杀太子妃又如何?
tang
太子妃和她腹中的孩儿安然无恙。
而即便她身后没有父亲,她卢湛箐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太子的骨肉。
……自然,惩罚也是必然,只是但若是有这条命在,那所有艰辛她必然能迎刃而过。
就像是十年前……她卢湛箐不还是挺了过来?
“哈,哈哈!!!”
低低的笑声渐大,卢湛箐笑出声,若似无神的眼中,隐隐的有泪光浮现。
………………………………
议政殿。
灯火明亮。
案几之后,南耀羽脸上的神色在宫灯之下,忽明忽暗,周身的冷沉,直入深邃而下。
前面站着的影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请太子殿下责罚!”
南耀羽的眼底幽光转过,稍许,他抬手,“去吧!”
“是!”
影卫应诺,身形快速的消失在夜色里。
殿内不远处,司徒空的身影出现在宫灯之下,以往总也有些惬意的神情不在,脸上也稍有的凝重,“刺杀太子妃,罪名斐然,他们这是要鱼死网破?”
南耀羽摇头,“凭着卢尚书的心机,不会不知道如今唯有就是‘忍’——他们是想要找某样东西!”
南耀羽转头,看向书案之上摆着的那本厚厚的册子。
司徒空顺着南耀羽的目光看去,当即了悟,“他们不知道太子妃早在回府之前,就已经吩咐影卫把这本册子交给了你。所以刺杀是假,找东西才是真!”
“不,若是能杀了她,他们也不枉!”
南耀羽的眼底恨光一闪,周身一股强大的威压强势而散。
司徒空心下一寒,噤声不语。
几度交锋,他也知道卢尚书一行人心思阴狠,没有他们不敢做的,只有他们没有做的。
他手下也曾杀伐果断,可相比他们,便是自愧不如。
下毒,杀人,灭门,也不过如此。
只是若是太子殿下身边也有这样的人,便是他也觉得心生胆寒。
“啪——”
南耀羽一手拍到桌上,俊美的面上在宫灯之下竟显扭曲,“朕绝不能便宜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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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身侧暖意袭来。
唐浅浅迷迷糊糊的就往那股暖意袭来的方向挪过去,只是她也就是堪堪动了动,就觉察到那股暖意已止,并揽她入内。
徐徐而来的惬暖,让她舒服的喟叹了声,再度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的睡去。
即便尚未清醒,可熟悉的气息和暖意已经知道身侧的是谁,更甚是连什么姿势,她都能在脑袋里默默的勾出一副酣睡美人儿图的华景。
“还睡得着吗?”
和煦如风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使得她几乎想要再度睡过去。
可意识里还是觉得应该要回答,
“嗯~!”唐浅浅应了声。
半梦半醒之间,她听得出来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有魅惑的味道。
只是随后头顶上却是有低低的笑声传来,
唐浅浅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
过了会儿,身上的暖意又是厚重了些。
“昨儿晚上吓到你了!”已然愧意。
唐浅浅默默的点了点头。
她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
“……没事~!”
喉咙里溢出两个字来,唐浅浅的脑袋往男人的怀里扎进去。
南耀羽盯着怀里这个似乎在睡梦之中挣扎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继续睡觉的女
子,眼底幽光暗闪。
下一刻,他把试图扎进怀里的小脑袋拨过来,低头重重的吻上她的唇。
…………
熟悉的气息强势而来。
正要继续沉入梦里的唐浅浅只“唔唔……”的挣扎了几下,便下意识的抬手揽上他的脖颈。
虽没有回应,可她的举动已经让南耀羽喉咙发紧,动作也更肆意起来。
唐浅浅先还觉得沉溺,只是很快身上的异样传来,身前乍然而来的微痛让她也不得睁开眼睛。
迷蒙的视线中,天色已然大亮。
陡然,唐浅浅激灵了下。
身为皇室贵胄,白日岂能欢纵?
“不要……”
唐浅浅把南耀羽推开。
其实她被他弄得也有些渴望,可为了腹中的福儿,还有她的仪态,现在她还是要忍一忍。
一时没有防备被唐浅浅推开的南耀羽瞪着似乎是被惊吓的唐浅浅,嘴角微微一沉。
而几乎同时就察觉到南耀羽不悦的唐浅浅立刻就换上一张笑颜,反手拥住南耀羽,侧头就在他的面颊上亲了口,“昨儿太子可是有收获?”
满是关心的话,立刻就让南耀羽心头的不悦灰飞烟灭,略许的愧疚之心轰然涌上。
“若非本宫,浅浅也……”
话音未落,唐浅浅已经伸手掩住了他的唇,面上笑意轻拂,犹如仙女之态,“浅浅是要和羽站在一起的,便是再多的艰难也会视若无睹!”
“……”
南耀羽的呼吸直呼屏住,幽深的瞳底之下,唐浅浅的身影清晰如玉。
她早已经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是他曾并不以为如何。
即便她的聪明让他侧目,她的机智让他赞叹,可耀国几百年来,还从没有女子能和帝王平起平坐。
而便是对她口口声声的“在天愿为比翼鸟”,他也以为给她她说的那个“爱”,也便是足够。
可当昨儿接到她送上来的那份册子的时候,在听到她连夜被刺客袭击的时候,骤然间,他意识到她并非是一时兴起。
是而,适才听闻,便是早已经有了那份明晰了然,还是惊讶。
——她是真的想要和他站在一起。
南耀羽看着她。
唐浅浅也在看着他。
生性懒惰的她,一旦下定了决心要做什么,就是不到南墙不死心的劲头儿。
她知道他不会这么快接受,只是她要时时刻刻的告诉他,告诉他她的想法,她的决定。
滴水穿石,也就是这个意思。
即便他是天外来的陨石,她也要一滴滴的把他弄穿。
何况,这颗陨石也是喜欢她的……
她的唇角渐渐的勾出笑意。
那笑意不是谄媚,不是撒娇,而是从内到外的自信。
周身徜徉光华,便是无限美好。
南耀羽的眼前,只觉得前一刻还恍惚的没有清醒的女子转眼便已经是眸若光华灿烂。
心下徒然暖意笼罩。
他抬手,把她揽入怀中。
随着淡淡的馨香入鼻,南耀羽低头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
“如此,本宫,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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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前。
清风斋。
紧闭的院门之外,侍卫林立。
院内,竟也是寒光闪动,数多名侍卫侧身立在一旁。
正当中桐梓手里捧着一方幽深的托盘。
上面,一碗黝黑的药汤,泛着让人心寒的光色。
桐梓前面数步的卢湛箐瞪着眼前的药汤,不可置信的摇头。
“不,不会!”
桐梓面无波澜,眼底隐隐的透着一抹厌色,“太子殿下赐药,卢昭训请用!”
但听着桐梓的话,卢湛箐身上猛地一颤。
她猛地上前几步,抬手把那个托盘甩落在地。
黝黑的药汤洒在地上。
药味瞬间泼散。
卢湛箐看着脚下的药水,嘴角缓缓的泄出笑意来,只是堪堪弯起唇角,就看着桐梓身后又有侍卫过来,手里捧着的还是一模一样的药碗。
刚从嘴里溢出来的笑声戛然而止,卢湛箐咬牙,上前几步就要把那碗药再度泼洒到地上。
桐梓身影一晃,到了那名侍卫跟前,一手拦住了卢湛箐的去势。
“卢昭训,这是最后一碗药,还请不要辜负太子殿下的心意!”桐梓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波动。
卢湛箐身子一晃,脸上苍白尽显。
刚才桐梓只拦了她的那一下,她就知道桐梓的武功很高。
而她虽自以为也不差,可即便逃出了桐梓之手,恐怕也逃不开四周的那些侍卫。
卢湛箐深吸了口气,稳稳的立住,
她看向桐梓,眼中坚韧可辨,“我要见太子殿下!”
桐梓应声,“奴才自会转达,只是还请卢昭训先喝汤药!”
卢湛箐冷冷一笑,“若是我不喝呢?”
桐梓微微一笑,只是转瞬便好似恭谨的很。
“……奴才自不能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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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不是太子的
“大胆!”
卢湛箐陡然怒喝。
羸弱的身子因为她的恼怒不住的颤抖,唇色更是苍白傀。
她,卢湛箐,堂堂卢尚书之女,即便深知若有所为,当受其苦,可什么时候受过如此侮辱赘!
“你不过一个奴才,胆敢如此对我?”
卢湛箐嘶吼,此刻她的身上已经全无了先前的优雅。
桐梓看在眼里,面上并没有什么异色。
虽说他一直是伺候太子的,可这种女子的嘴脸,他也尚算是见到过不少。
“奴才自是不敢,只是太子有令,奴才也不敢不从!”桐梓再度恭敬躬身。
而随着桐梓的话音落地,已经有几名侍卫靠上前去。
若是不从,他也只得用非常手段。
…………
卢湛箐恨恨的盯着,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她若是挣扎,一定能逃开!
可逃开之后呢?
——就会什么都没有。
“站住!”卢湛箐低喝。
那几名侍卫立定。
卢湛箐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的往前几步。
眉眼盯向让人恶心的药碗,即便手心不住颤抖,最终,她还是拿了起来。
碗中的药液荡起波澜,卢湛箐狠狠的咬住唇角,
她睇过旁边神色不变的桐梓,嘴角泛起一抹冷嘲,“这是什么药?”
“奴才不知!”
桐梓回答。
卢湛箐嗤了声,“不愧是在太子身边红人,既不知道这是什么药,都敢如此,就不怕哪天主子怪罪?”
桐梓垂首,没有回答。
卢湛箐眼中泪光一闪。
她刚才这话无非就是给自己留些颜面。
既然人家是太子殿下的红人,这药碗当中的药是什么,自是早就知晓的。
“我会喝这药,只是今儿我必须要见到太子殿下,不然……我情愿一死!”
卢湛箐的声音几若飘忽。
桐梓的眉心紧了紧,转头叫过来身后的一名侍卫,“回禀太子殿下!”
侍卫应诺。
看到那个侍卫离开,卢湛箐闭了闭眼。
端着药碗的手指端细小的青筋微迸。
似乎是转眼,又好像过了千载。
那名侍卫回转。
冲着桐梓微微点头。
桐梓看向卢湛箐,卢湛箐唇角一扯。
雪白的手臂一抬,那碗汤药灌到喉咙里。
苦,几乎想要把一切都呕出来的涩充斥。
卢湛箐面不改色,一口气喝完。
“啪——”
药碗被摔成破碎,卢湛箐转身进入房间。
桐梓等人退下。
门外,仍是侍卫严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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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寝宫。
两个时辰之后,唐浅浅梳洗完毕,也用过了早膳。
太子殿下仍在。
忙碌了这许多日子,某位太子终于是“放假”了?
唐浅浅心头有这个疑问,只是十分识趣的不问。
难得这位能陪在她和福儿身边,怎么也不好煞风景,是不是?
于是,聊天,下棋,用膳。
悠闲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午休的时候。
而大半儿天也没有看书看卷宗看奏折的某位太子竟也真的躺下小憩。
偌大的床上,帘帐掀起。
南耀羽靠在床沿之侧,衣衫半敛的唐浅浅依偎在他的怀里,犹如海棠春睡。
宁静,美好。
只是说到底,唐浅浅还是不能藏得住什么心事的。
午膳的时候,她看到春晓和桃香说了什么,而听闻之后,桃香的面上显然一沉。
虽后来桃香并没有和她说什么,也便是说春晓说的也并无大碍,只是隐约的“清风斋”三个字,她还是从春晓的口型中得知。
她没有刻意的要人把昨儿晚上的事情告诉这位,可这位清晨说的那番话还有这几个时辰的举动都已然昭告他清楚的很。
几过犹豫,唐浅浅扯了扯南耀羽胸口的衣襟,轻声问。
“……怎么处置卢昭训?”
南耀羽倒也没有什么异样,闭着眼睛,伸手把她靠拢在自己身边的小手拉扯了过来,
“……如她所愿!”
“……”
唐浅浅怔了怔。
她自是记得卢湛箐昨儿说了什么。
微微垂眸,唐浅浅揽住南耀羽的腰身,“她也是蛮可怜的……”
南耀羽一动,反手捏了捏唐浅浅的手背,在唐浅浅想要挣开的时候,南耀羽闭着的眼睛也睁了开,眼底笑痕浮动,
“——若不是你,她会可怜?”
嘶——
唐浅浅咬牙,撑起身子一本正经的瞅着南耀羽,“若不是她觊觎你,她才不会可怜!”
南耀羽失笑,“觊觎本宫的人岂止她一个?”
唐浅浅眼底一动,毫不犹豫,
“见佛杀佛!”
“……”
南耀羽的眸色幽深如墨,转瞬晕染开。
随后,唇角笑意湛深,托起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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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浓。
清风斋,
宫灯明亮。
寂静的内室,淡淡的血腥气隐暗而过。
浅黄色的身影立在屏风之外,屏风之内。落下的帘帐之中,盈盈不堪的身形靠在软靠上。
苍白的面庞如雪,便是在这一片隐隐的血腥当中,凄艳无双。
“既然太子殿下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柔弱的声音似乎隐有情意。
外面的人影一动,却是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恐怕此刻,你恨不得本宫死吧!”
“……”
床上的卢湛箐咬着唇角,被下捏着几枚绣花针的手一紧,
她闭上眼睛。
几个时辰之前,腹中彻骨的痛意,眼前褐红遍地的血,几乎再次经历了一遍。
“为什么?”
她咬唇,眼眶当中通红如血。
屏风之外的人轻轻一笑,继而,已然冷寒,“谋害太子妃及腹中子嗣,盗取朝廷机密,哪一条都够赐你死罪!”言外之意,现在已经是便宜了你!
卢湛箐的面色更白。
她垂下眸子,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辩解,更若字字血泪。
“我一直在清风斋,并不曾去往别处,怎么盗取机密?我是会一些自保的功夫,可昨夜里那件黑衣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我这里,这显然就是有人陷害……可惜,太子殿下宠爱太子妃,不听妾等一言,赐药害子……太子如此,怎么对得起耀国皇家的列祖列宗!”
“哈哈!”听闻,屏风外的人又是一笑,“人都说卢尚书之女能言善辩,今儿还真是领教了!”
而听到他这般说,卢湛箐只浑然一颤,“你是谁?”她惊呼了声。
屏风外笑声一顿,坐在椅子上的人转头看过来。
模糊的视线中,卢湛箐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还是能看到他的模样。
眉眼俊目,挺眉湛湛。
分明就是和她几度的男子。
可刚刚怪异的感觉又是何来?
卢湛箐思衬中,耳边他的话又入耳。
——“你以为会是谁??”
她以为会是谁?
能会是谁?又能是谁?
卢湛箐动了动唇角,正要说话,却看到那道人影已经站了起来,往屏风处而来。
卢湛箐几乎同时屏住呼吸。
隔着帘帐,她看着渐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捏着绣花针的手再度发紧。
终于,视线之中。
眉眼如黛的男子如墨而来。
卢湛箐再也忍不住,她抬手掀开帘帐。
即便身上的四爪龙袍那般的清楚明了,却仍一如她隔着屏风看到的,便是梦里也几度回转。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男子毁了她,毁了她的梦,毁了她的一切。
苍白羸弱的眼中含泪,在眼眶里转了几转,沿着面颊而落。
他的脸上似乎有怜惜甚是些许的痛意闪过,只是转瞬,便在卢湛箐几乎以为是在做梦想要多看一眼的时候,又变作了淡然无情。
“正如你所言,谋害盗取之事,确没有实据,可有一件事,你早已经百口莫辩!”
他站在屏风之侧,静静的看着她。
卢湛箐脑袋里飞速的转闪而过。
……她所为并没有什么破绽之处,便是有,也因为兰儿的死,早已不在。
他轻嗤,“你在想你设计周密,不可能有什么破绽,嗯~?”
卢湛箐一颤,眼中的泪水再度滴落。
“……太子殿下,你想要箐儿怎么样?”
而对她这般的柔弱,他的眼底没有丝毫悸动,反而冷嘲一笑,“同样的一招用的太多了,即便你不觉得如何,我都已经不想再看了!”
“……”
卢湛箐面上一僵,眼中几若又要滑下的泪水也陡然一顿。
见状,他满意颌首。“爽快!如此,我也不妨给你个明白!”
他往前走了几步,正就是在床榻之前,眸光幽深,盯在卢湛箐被褥之下的腰腹之处。
“你腹中的孩儿的确是我的,可惜……并非是太子的!”
…………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劈到卢湛箐的头顶上。
胸口的一口浊气奔腾着,似乎下一刻就会破口而出。
她瞪大了眼睛,明明知道他就在眼前,可她竟是什么都看不到!
“太子殿下,你在说什么?”
卢湛箐问,却徒然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像是盘旋在天外,飘荡不已。
可偏偏,入耳的声音却又是这般的清晰。
“卢湛箐,到现在你还没有清醒?”
随后,似乎有什么声音窸窣。
模糊的视线中,他一手挡在他的面前……
心头一个惊惧的念头冒出来,卢湛箐瞪大了眼睛,死死的咬着舌尖让自己看清楚眼前的这一幕。
剧痛而来。
视线终于清明。
可眼前的他却是转眼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完全不同的眉眼,完全不同的模样。
即便同样俊逸,同样风华。
“你,你……”是谁?
卢湛箐喉咙发紧,后面的话哽在嗓子里,愣是吐不出一个音节。
眼前的男人冷冷一笑,而看着他的模样,突然间,似乎是有什么痕迹在卢湛箐的脑中划过,又好像什么都不曾有。
“卢家小姐还真是健忘,不过区区十年,竟然不记得我了!”他渐渐靠近,丝毫没有动静的脚下彰显出他身怀绝技武功。
“……”
卢湛箐看着这个陌生的身影靠近,心头一紧,耳边什么都听不到,藏在手里的银针几乎同时甩了出去。
只是饶是她的动作急速,又是近在咫尺,还是针针落空。
他的身影快速的在她的眼前晃了几晃,那些针便再也无了踪影。
卢湛箐胆颤。
昨夜里她和那些自以为武功不错的影卫交了手,以为他们也就不过如此,没曾想竟是她误以为了。
只是,又会是谁竟是能躲过她苦练了十年的绝技!!
“你,你……”
卢湛箐只吐出一个字,手腕上已然一紧,先前甩出暗器的那只手已经被他困滞住。
那张陌生的面孔也在她的眼前猛然放大。
“这一招飞针倒是随手拈来,只是卢家小姐却好像忘了,当初是谁教给你这一招的!”
徒然阴沉的话让卢湛箐一惊,全身的血液直直的倒流向脑颅,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渐渐模糊,一团白雾萦绕,似乎转眼就变成了另外的模样。
“十年前,你乔装失忆,混入我南宫家,我以为你天真纯良,短短数日便以你为友。我念及你柔弱,教你飞针之术。虑你经脉,为你前往南宫家秘籍之所。而你盗取我南宫家隐秘,在井中下毒,使得我南宫家一夜之间毁于一旦,若非是母亲把我藏身在密室之中,若非我亲眼看到了那些暗杀之人,我都不知道竟然是你,卢尚书之女,卢湛箐才是罪魁祸首!!而既苍天有眼,容我活在这个世上,我便不为为民除害,也要复我南宫家的百年名声。所以,我改名为诀!诀我十年前的识人不清,决我曾经的痴人之念!!如此,你还不记得我是谁?嗯~?”
诀,南宫诀一字一句的说着,冷言之中,但见卢湛箐的面色渐渐发白,眼底的焦距也些许恍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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