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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张月票【慕容薏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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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六一,儿童节快乐!

另外!加更的事情记错了,是下周日

尘埃落定(五)

方记老板一愣,茫然道,“夫人可是说江南首富方家?”

唐浅浅轻轻一笑,“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家能饶得我问的?”

轻飘的一句话就让方记老板的面上狠狠一沉辊。

看来这位不止是他所以为的那般贵胄鹿。

“实不相瞒,江南方家和鄙号确是有些远亲,可已经久不在一处了!”方记老板说道。

也就是说江南方家和这边八百年前是一家,现在已经是两家了!

……

唐浅浅看了眼那个方记老板,低头品茗着自己手边上的香茶。

隔着屏风,方记老板并看不清唐浅浅脸上的神情,只是见那位夫人低头不语,一时有些无措,拿起手边上的茶抿了口。

立时,方记老板的眼底就有些发亮。

这茶并不算是最上乘,可在荥阳郡已经是极好的,只是让他惊愕的不是这茶的品质,而是泡茶出来的味道。

所谓茶,茶的本身是一绝,另一绝就是泡茶的手段。

这手段之­精­炼,竟是把这茶香几倍的浓郁出尘,饶是他这半辈子品过了各种好茶,这一刻也以为这茶水世上难寻。

要知道这耀国烹茶最为不凡的并非商户,而是官门大家之户,尤其宫中,更为称赞。

“方老板!”突的,屏风之内,那位夫人道。

本就对那位夫人心生敬意,此刻因为品了这茶,更有些忐忑的方老板回神,放下茶盏,再度起身,“夫人!”

……

唐浅浅看着他,­唇­角轻柔一弯,“我不管方老板所言真假,只有一个要求……”

…………………………………………

一个时辰之后。

方记老板殷殷告退。

相送的胡老丈关上宅门,方记老板脸上的笑意立刻就敛了大半。

随同方记老板一同前来的心腹伙计见状,嘴角不自觉的撇了撇,“这个胡老丈,跟着这位夫人之后竟然也狗眼看人低了!”

“住口!”

方记老板陡然喝止。

伙计闭了嘴,不解茫然的看着自家老板。

方记老板瞪了他一眼,“这位夫人华贵,便是日后在街上遇到胡老丈,你也要客气些!”

“是!”

伙计不敢违拗,忙应诺。

方记老板像是满意了,转身离开。

两人形­色­匆匆,就在要拐出这条巷口的时候,伙计突然想到一件事,脚下急着向前几步,“那老板,日后我们还来不来了?”

方老板脚下一顿,耳边,离开时候,那位夫人叮嘱他的话仍在耳边回转,——“日后,方老板不要再来我这里了……这也是为了方老板一家荣宠着想!”

方老板眼底微黯,摆手,“日后,我们不用再来了!”

伙计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老板——”

“不要再说了!”

方老板斥责,“记住了,准没错!”

看到老板生气,伙计忙应声,不敢再说一句。

很快,两人消失在巷外。

…………………………

宅门之内。

桃红不解,“小姐为什么不要他们过来?”

唐浅浅轻叹,“傻丫头,我是为了方家啊!”

方家?

桃红一惊,“难不成这个方记是方家的……”

唐浅浅点头。

那几日在船上,她和方云来促膝长谈。她告诉了他一些她所知道的经商种种,而他也把自己方家旗下的旁支等等大概的给她讲了遍,虽当时她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可她一心二用的本事倒是非同一般,所以还是大概的听了进去,而其中荥阳的印版也正是方家的隐秘的旁支之一,幕后的老板正是方云来。

或者荥

tang阳这边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她毕竟是用了方家的财势才离开京城,也不免某个小心眼儿的人会做出什么来……

突然间,一阵烦闷,唐浅浅放下杯盏,

“上街去逛逛吧!”

————————————————————

虽天­色­寒凉,

荥阳郡的街道上,还是很热闹。

唐浅浅头上带着毡帽,半遮掩着面容,身侧的桃红本就是掩去了本来的容貌,并不太惹人注意。

唐浅浅说是在街上逛逛,可也并没有什么想要买的,转过了几家商铺之后,唐浅浅就和桃红去了荥阳郡上最大的酒楼。

这时候,酒楼的人并不多,店家也都是有眼­色­的,自然立刻给预备了雅间。

桃红跟在唐浅浅身边久了,知道自家主子喜欢吃什么,张嘴点了几个菜­色­。唐浅浅一边品着茶水,一边往窗外看去。

街道上的人来人往虽没有京城繁华,可也是和泰安详。

眸光微转,唐浅浅看到了几道人影,眉心皱了皱。

这时候过来伺候的店家返身去准备菜­色­,桃红正看到唐浅浅的视线,她侧目往外看去,在看到外面的几个人影之后,嘴角一撇,上前就关上了半截窗子。挡住唐浅浅的方向。

“夫人不用理会他们!”

也难怪小姐面­色­不虞,那几个高利贷的,真是让人厌恶。

……

或是正巧,桃红和唐浅浅说着的时候,街上的那几个人正好抬头看过来,当中有眼­色­­精­明的,一眼就认出了侧目对着他们的桃红。

桃红面­色­清秀,并不甚让人多留意,可当初桃红在帮着胡老丈的时候,倒是让他们很不痛快。

“是那个丫头!”那个脱口而出。

“谁?”

旁边的人疑问四望,那人赶紧的往那边指过去。

很快,这几个人都认出了桃红,脸­色­都有些不快。

而雅间之内,窗口之侧的桃红或正是巧了,转头往街上看过去。在看过他们的时候,眼中不屑闪过。

那几个人,怒了。

………………………………

酒楼。

很快,饭菜就端了上来。

唐浅浅叫着桃红一起品尝。

身在外面,唐浅浅本来就没有这么多的规矩,桃红也习惯了。

只是不同于唐浅浅品尝的优雅,桃红吃的很快。

唐浅浅瞧了桃红一眼,“急什么?”

桃红面上微腆,嘴上还是嬉笑,“奴婢是想给主子泡茶的!”

“……”

唐浅浅不置可否,想起茶道,桃红的手艺还真是不错。

桃红起身,退步,便往房门外撤过去。

唐浅浅眼角捎带,­唇­边一抹清浅笑意,“这就去泡茶?”

“……”

桃红面上一红,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主子识破了,咬­唇­,“……就是想教训他们一下!!”

话音未落,外面已经有急促的脚步声登上楼梯。

唐浅浅无奈,摆摆手,“快去快回!”

“是!”

桃红眼中一亮,闪身就出了去。

房门关合,几乎同时,唐浅浅就听到了外面的叫嚣声,“就是这个丫头!”

“你们想­干­什么?”

桃红的低呼声起。

然后,就又是几声“砰砰……”的摔打声。

唐浅浅扶额,凝神在跟前的饭菜上,各自又吃了几筷子。

最后起身,拿起旁边的毡帽戴上,遮住面容。

那些人比起桃红来不过尔尔,可这样纠缠下去,也未免搅扰了食欲。

但听着外面的声

响已经小了不少,唐浅浅刻意放重了脚步,走到门口,拉开门。

……

随着房门打开。

“砰——”最后一声重物落地。

尚算宽敞的秘道之内,四下里躺倒着人,差不多七八个人之多。正当中立着的正是桃红。

桃红的身上没有丝毫褶皱,在看到唐浅浅出来之后,脸上的肃穆立刻化作笑意,“夫人,要回了么?”

说着,就到了唐浅浅的身侧,托住她的手腕。

唐浅浅只当是没看到躺倒在地上不住呻吟的一众人等,斜睇过她,

“你泡的茶呢?”

“……”

桃红吐了吐舌头,眼角瞥到倒在旁边的某个人要伸手过来拽自家小姐的一角,一脚过去,那人直接晕了。

随之,围在外面看着目瞪口呆的一众人等不约的倒抽了口气。

那几个男人本就是让他们不齿的混混儿,先前看着他们一拥而上的过来,就为这个女子捏了把汗,没想到这个女子竟是几下就把七八个大男人给摔倒在地。

而这便已经让他们惊愕了,现在人家一脚过去,竟是直接把一个大男人给踢晕了。

桃红不经意的抬头,那些围在外面的众人竟是有大半儿都扭头,不敢去看她。

桃红愕然,先前她可是记得他们都是一脸惊叹的瞧着她的啊!

而看着这一幕,唐浅浅险些再度扶额。

“走吧!”

唐浅浅抬脚先行。

桃红后面紧跟着,只是还没有下楼,店家就犹豫着过来,“夫人,这……”

虽是在楼道之内发生的争斗,并没有伤到什么人,可桌椅什么的,还是损害了几个。

“是他们先闹事的!找他们!”

桃红站到前面,店家一个哆嗦,忙不迭的点头往后退。

桃红说的没错,再说见识过桃红的功夫,也都不敢上前了。

…………

唐浅浅和桃红一路下来,整个酒楼竟是有些诡异的寂静。

大多的目光都落在桃红还有桃红身边这位神秘夫人身上,神­色­迥异。

唐浅浅主仆视若无睹,只是也不过刚从楼梯上走下来,酒楼外“呼啦——”一涌而来不少的官兵。

酒楼之内,也几乎同时喧声乍起。

领着官兵来的人,正是那些人当中一伙的其中之一。

眼看着桃红安然无恙的下来,那人伸手一指,“就是她,就是她!”

桃红面上一沉,这时,楼上被桃红打的站不起的几个人也都相互扶着到了楼梯口,几乎异口同声,

“官爷,这个丫头仗势欺人!!”

“官爷,看她把我们打的!”

“……”

为首的官兵看看安然无事的桃红主仆,又看看楼上显然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几个人。上前过来冲着唐浅浅一拱手,

“请夫人随我等去趟衙门!”

所谓民不与官斗,何况那名官兵神­色­还算是恭谨。

只是荥阳的百姓大都知道这高利贷家伙们和官府也是有些关系的,而这主仆两人才不过来了不到一月,就算是别有尊贵,可也是外来者。

这在众目睽睽之下或许还能有些体面,要是真的进去府衙,又有谁能知道这位大腹便便的夫人会是如何!!

众人各自猜测着,自也有些人忍不住喊出声,

“夫人不要去!”

只是立刻,为首的那名官兵就冷眼过去,围观的人们立时又是噤声。

唐浅浅微微一笑,冲着发出声音来的方向颌首,算是感谢。

而后,她抬眸,毡帽下的眸子瞧着面前的那位官兵,

“官爷,你这可是颠倒黑白?”

旁处的人倒是感觉不到什么,只觉得这

位夫人的话语平缓,雍容华贵。

只是为首的那名官兵察觉的清楚,就在这位夫人说话的同时,一股凛然之气从这位夫人的身上压迫过来,让他不自觉的想要后退,避开锋芒。

而脑袋里想着,脚下不知不觉的也就是这么动了。

当那名官兵意识到自己后退之后,眼底一闪恼怒。

他抬眼,扯出个笑来,“夫人过虑了!”

转身,冲着身后的兵士摆手,“把他们也带走!”

“是!”

兵士们一拥而上,把楼梯上的那几个人也往楼下带。

也就是摆明了不管谁是谁非,就去衙门解决。

“夫人!”

桃红也意识到不对,上前刚到了唐浅浅身侧,就听着外面已经有小女孩儿的呼声,“夫人——”

门口的众人不约的回头,而这稍许的缝隙就被一个小女孩儿给挤了进来。

小女孩儿满脸泪痕,冲到唐浅浅跟前“噗通”一声跪倒,

“夫人,­奶­­奶­不见了!”

这一哭声,一众哗然。

桃红脸­色­一变,“什么?”

小女孩儿抹了把眼泪,又说了一遍,“夫人出门之后,我们就去找­奶­­奶­,­奶­­奶­经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可怎么也没找到……夫人,求求夫人,救救我­奶­­奶­吧!”

小女孩儿的哭泣让四周的人脸上神­色­各异,有不忍,有怜惜,有深思。

在场的数十名官兵,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明明这种事情要去找衙门的,而官兵就在眼前,可小女孩儿根本就没看到,眼前只有这位遮掩着面容,大腹便便的神秘夫人。

唐浅浅的眼底闪了闪,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名官兵,“这位官爷,怎么说?”

微微拖长的语气,俨然有些嘲讽。

官兵自觉脸上有些挂不住,脱口而出,“你家夫人都自身难保了,帮不了你,有什么事儿到衙门去备案!”

“夫人,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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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六)

官兵拱手,看似和先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眼底微微流转的眸光或多或少的泄出了点儿情绪。

而立在官兵后面的,赫然是和那些高利贷一伙的那人脸上则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得意。

唐浅浅看在眼中,嘴角微微一勾揠。

这倒是在逼她了花!

“桃红!”唐浅浅清冷一笑。

桃红一凛,先前脸上的淡若立时消无,只是转瞬,周身已经冷气勃发。

站在前面的官兵先受其中,神­色­微变。

……

“扶她起来!”唐浅浅道。

“是!”

桃红弯身,扶小女孩儿起身,轻声低语,

“放心,夫人会帮你的!”

小孩子总是敏感的,也察觉到旁边的情势不对,只是本心里是信任这位夫人的,所以,抽噎着,站了起来。

唐浅浅淡淡扫过众人,即便隔着毡帽,面前的众人也觉得眼前的这位夫人眸­色­如钉,根根的都扎在他们的身上,落在哪里,哪里就有些莫名的发疼。

唐浅浅才不管自己的视线是如何的盯人,她转身走到一侧的桌旁,坐下。

随后,抬手,摘下自己头上戴着的毡帽。

一路上,她也时不时的给自己易容化妆,并不想自己的模样显露出来,可在这里定居之后,她身居少出,又为了福儿,就把脸上那些不该有的东西都洗了下去,就是此次出门,她也没有掩饰半分。

是以当毡帽取下,在场的众人不约的都有些呼吸停滞。

这位堪堪来到荥阳不过一月的夫人,虽腰腹便便,看似行动不便,可雍容华贵的衣衫已显不凡。

毡帽之下,也有不少的人猜测过会是如何的容貌,却是怎样也想不到竟是这般惊艳震惊。

柔和的眸光如水,流动的眸光像是镀上了鎏金,溢彩四溢。

细致的眉眼,每一处都绝美倾城,可明明如此娇媚无双,只­唇­角微勾,笑意浅浅,却好似普渡众生的菩萨。

或旁人会以为是亵渎了菩萨,可眼前的这位夫人却又是比菩萨更为美丽,更为雍容。

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不敢亵渎。

“我是不会去的!”

那位夫人说着,­唇­角的笑意又是弯起稍许。

似明言,又似挑衅。

那名官兵眼底闪了闪,咬牙,“夫人这是无视朝廷礼法!”

按照耀国国法,无视朝廷礼法,轻则杖责,重则发配。

这俨然便是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周围的人都不约的吸气,只是坐在那边的夫人却是不惊反笑,

“那又如何?”

官兵的眼底炙光一闪,“那就不要怪我等不客气了!”

话音落地,那名官兵身后就有几名兵士过来。

……

桃红嘴角一抿,就要上前,唐浅浅眼角掠过,桃红脚下的动作微微一顿,而也就是这稍许的迟钝,那几名官兵已经到了唐浅浅的跟前。

唐浅浅­唇­角笑意和缓,目光从那几名兵士的身上扫过,俨然若是丝毫不把这几名兵士放在眼里。

可即便如此的目光看过来,几名兵士的身上还是一凛,险些就要退下去。可想到身后的官兵头头,还是咬牙。

“得罪了!”

伸手,就要往唐浅浅的肩膀上扣过去。

只是那几名兵士也就是刚伸手,眼前一阵劲风。

“蓬”“蓬”“蓬”三声。

下一刻,那三名士兵已经被摔到了对面的墙上。

酒楼内,竟是一时飞起尘土。

众人再定睛一看,那位稳坐在座位上的夫人面前,正挡着三位穿着青衣的男子。

身材魁梧,面容坚毅,眼中看似平波无痕,却让人一眼看去,浑身的血液就开始泛凉寒彻。

站在最近处的那名官兵因为眼前这突来的变故一惊,随后大喝,“大胆——”

三个青衣男子却是看也不看那名官兵,反身冲着坐在椅子上的那位夫人单膝跪倒,

“夫人受惊,请夫人责罚!”

整齐划一的动作,异口同声。

……

那名官兵眼底一寒,正想要发怒,只是目光掠到一处,陡然就冷静下来。

这三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柄剑,虽不见剑刃,可剑鞘上的鱼纹却是赫赫然显现。

鱼纹宝剑,都是世上卓越,每一柄都是价值千金,而这样的宝剑却是在这三人手中。

且这看情形,还是这位夫人的人。

若是这位夫人富可敌国,也好说。只是怕就怕这三人如斯整齐划一的举动,还有身上凛然的气势。怎么也让人不敢小觑。

这厢那名官兵正犹豫着,就见那位夫人已经起身。

夫人身边那个叫桃红的侍婢也已经过去搀扶住。

姿态之优美,竟是无丝毫违和之感。

……

唐浅浅淡淡的扫过这三人,“一炷香之后,我要见到完好无损的胡嬷嬷!”

丢下这句话,唐浅浅起步离开。

唐浅浅几乎走到那个官兵身侧,那个官兵才回过神来,侧身就要拦住她,一名青衣人已经先拦到了那名官兵面前,“大人,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手中剑柄所指,正是那名官兵的命脉所在。

那名官兵脸­色­陡然一变。“光天化日,竟敢辱没——”官差。

青衣人­阴­恻恻一笑,“恐怕这位大人还有大人上官,都承受不了对我家夫人不敬的罪过!”

立时,那名官兵脸­色­一白。

……

后面的那些官兵看到自己的同僚诡异的就被推到了墙角上,就已经有些惊恐。就连那些肇事的高利贷们也都额头冒汗,腿脚乱颤。

先前只是一个侍婢的丫头就已经让他们吃不消了,这又来了三个一看就是高手的家伙……难道是他们的末日到了?

于是,等那名官兵清醒过来,唐浅浅她们一行人早已经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而酒楼内,还是诡异丛生。

“大人,我们怎么办?”

身后,一个士兵问。

那名官兵咬牙,“还能怎么办?回去!”

必须赶快的回去禀告上官,这,这定然是大事!关系荥阳郡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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荥阳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短短的半个时辰,酒楼的事情就已经传的大街小巷,几乎尽人皆知。

以往尚算清静的宅门之外,已然多了不少的目光注视。

平民百姓,商家店铺,官家爪牙……几乎各自都在猜测着宅门里住着的究竟是何方贵人家眷。

只是黑漆的宅门仍是紧闭。

……

就在宅子的女主人唐浅浅回来还不到两盏茶的工夫,胡嬷嬷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胡老丈一家喜极而泣,对护送唐浅浅回来的那几名青衣人也恭敬有加。

胡老丈虽不过布衣,可先前几十年也是有些见识的,知道这几位夫人家的随从不同一般,很快的就整理出了住宿的地方。

几名青衣人并不推辞,一番整理之后,就有青衣人守到了唐浅浅住着的内宅之外。

抱剑肃然而立。

只是唐浅浅和桃红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宅子里多了这几个人,仍和之前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桃红照例做着唐浅浅喜欢的吃食,伺候的周到。

唐浅浅也照例在院子里遛弯儿,叫那两个小丫头一起聚在屋子里玩福牌,还有其

他的有趣的东西。

容光焕发,笑意声声。

于是,时辰过的依旧很快,很快唐浅浅用过了晚膳,睡意涌上。

“时候不早,睡吧!”

唐浅浅吩咐着,躺到了床上。

……

床纱笼罩。

淡淡的馨香入鼻。

唐浅浅闭上眼睛,渐入梦乡。

梦里,依稀的浮现出某个人的身影。

她渐行渐退,想要躲开,可偏偏那个人的模样还是在她的眼前渐渐清晰,渐渐明朗。

终,搅扰了她。

…………………………

荥阳郡郡守府衙。

书房中,灯火通明。

荥阳郡郡守面­色­深沉,在书房之内不住的来回走动。

此地,虽远离京城,可幸而他和京城的一些官员尚算友好,一些情急之事,他这边也能早一步知道一些。

前阵子京城的那位卢“尚书”作乱,弄得京城的官员人心惶惶,唯恐不能和那位“尚书”大人撇开关系。那位太子殿下也不知道从哪儿掌握了大批的证据,逼得朝中相当的官员纷纷自请贬谪,就是他也有些忐忑。毕竟当初那位“尚书”大寿,他也送过一些贵重之物。如今,难免那位太子殿下不会旧事重提。

只是这边还没有松口气,那边就听说了自己这个小地方竟然出现了鱼纹剑。

旁人不知道鱼纹剑是怎么回事,他却是听说过的,如此价格千金,别说是商家大户,就是一般的官宦之家也难有。更不要论一下子出来了三位!

还有那位夫人的雍容华贵,凌厉逼人……半年前,他曾去京城叙职,虽不甚清楚京城各家贵­妇­人的样貌种种,可也见过几人,当中凌厉华贵之女子均都是一品诰命之衔。

所以,那这位夫人,定不同寻常!

再加上所言三个青衣人均魁梧­精­湛……

难不成,难不成——荥阳郡郡守只觉得自己的背脊上一阵发寒。

一咬牙,荥阳郡郡守几步到了桌案前,起笔疾书。

手腕抖动,笔墨纷纷。

却是在手下的纸墨堪堪写到一半儿,眼前的烛光忽的一晃。

随后,一股杀气凛然而至。

荥阳郡郡守一顿,笔下的墨汁落下,凝结在纸上,结成墨珠。

即便他的目光仍落在纸面上,也能察觉到那凝聚在自己头顶上的杀气。

……只要他一动,或者下一刻,他的脑袋就会离开他的脖颈。

“大,大侠,何人?”

强撑着腰腹结着的一口气,荥阳郡郡守低喝。

四周并没有人说话,只有半掩着的窗子外面,风声鹤唳。

书房内,也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可偏偏,这股杀气,便是让人无可忽视,无处不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好像只是转瞬,荥阳郡郡守的额头上聚集的汗珠凝落,滴到纸面上。

几乎同时,一声轻嗤入耳而至。

荥阳郡郡守全身紧绷的神经再也控制不住,一颤,跌坐。

再颤栗抬头,书房内,空无一人。

难不成刚才只是他的幻觉?

可怎么又是这么真真的让他全身汗湿!

荥阳郡郡守深吸了口气,目光随落,脸上立刻又是煞白。

他先前写的那张纸已经不见,眼前显而摆放的纸张上正是明赫赫的画着一个图形。

他认得。

正是影卫烙印。

————————————————————————

天­色­清亮。

唐浅浅洗漱过后,优雅的准备用早饭。

伺候在侧,似乎从早晨伊始就

有些怪异的桃红担忧的凑过来,

“夫人昨儿没有睡好……”

“……”

唐浅浅夹着饭菜的动作一顿,抬眼瞅了眼桃红,“夜有所思,自是无法安睡……”

这个丫头就睡在自己房间的外间,她有没有睡好,还用问?

“……”

桃红脸上的表情一滞,“奴婢绝没有别的意思!”

“嗯~!”

唐浅浅点头,吃着饭菜,“若是两个月之前,我倒也信你的这番鬼话,现在么……”已经全然不信了。

桃红吐了吐舌头,

自从出来这阵子,她觉得自己比起先前已经明显聪明了许多,只是不知道自己这发展进度还是全然在自家的主子手里掌握着。

“夫人英明!”桃红逢迎。

唐浅浅却是皱了皱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怎么不唤‘小姐’了?”

桃红嘴角一抽,“主子,您就饶了奴婢吧!”

那“小姐”的称呼不过就是私下里让主子发泄用的称呼,现在这太子殿下的影卫都已经光明正大的寻到这里来了,就是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再这么称呼了啊!

唐浅浅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低头继续吃饭。

看到主子应该就是顺口一说,桃红松了口气,侧耳倾听着四周并没有什么人的耳目,低声道,“今儿庙会,奴婢陪夫人逛逛吧!”

“……”

唐浅浅没说话,仍吃着饭菜。

桃红咬了咬­唇­,躬身退下去。

只是在桃红转身的霎时,身后,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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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亲们支持!

么么哒!

尘埃落定(七)

“好!”

……………………………………

荥阳郡庙会花。

每半个月一次揠。

四处的商家商户都在这日开张迎铺,街头人头攒动,热闹的很。

上次庙会的时候,唐浅浅顾虑着胡老丈一家,只是坐在酒楼上,从上而望。只是那时她也觉得热闹,还想着若是有机会一定要亲自到里面参与下。

京城也很繁华,可比起荥阳郡的庙会来,还是不如热闹。

此刻,唐浅浅头上仍戴着毡帽,身前身后都有一名青衣影卫守护,身边还有桃红在侧。

毡帽之下,只能看到鼻端之下的美好。

虽街道上热闹非常,可因为前阵子就已经有些名声的青衣人,还有“神秘夫人”的传闻,所以这一路上,唐浅浅并没有觉得如何拥挤。

眼前的街道虽不甚宽敞,可满脸欣然的普通人们还有络绎的叫卖声,各种香气盈盈都让她的心情变得轻松,变得愉快。

她不是没想过就此悄悄的离开,隐身无踪。

可耀国是他的地盘儿,她的腹中还有几若临盆的福儿。

或是她懦弱,这个时代的产子堪是拿自己的­性­命相搏。

她还不想自己出什么事!

所以,她安然的在荥阳郡住下来。

她原本可以不这么快把守在暗处的影卫逼出来,可既然他们逼得她不得不如此,那也就是说某个人的耐­性­已经快到尽头了。

这次,是她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走在街头,亲自体会着这般的热闹景象了。

所以,既然桃红也是为了她好,她又何必拒绝!

唐浅浅挽着桃红的手不可察的紧了紧,目光漾然,­唇­角笑意轻泛。

桃红察觉到自家主子的异样,­唇­角也忍不住微微扬起。

昨儿胡嬷嬷失踪,先她以为是高利贷那边惹出来的,毕竟先前和胡老丈一家聊天,也知道这一家几十年来一直和人交好,除了高利贷那边,也就没有其他的仇人了。可胡嬷嬷被救出来到现在,她并没有听到关于高利贷那边的什么消息。后来她又问胡嬷嬷,才知道胡嬷嬷是被人打晕。简单说,就是胡嬷嬷闭上眼睛的前一刻还在宅子里,睁开眼睛之后,就又在宅子里了,若非是胡老丈和那两个丫头一直哭泣呜咽,胡嬷嬷都不知道自己被人抓走了。

能做出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又恰恰是在酒楼事件前后,时间之紧凑巧合,除了那些人,她想不到旁人。

也难怪主子在听了小丫头说胡嬷嬷不见之后,就唤了她的本名,并露出了模样——主子就是为了逼那些人出来。

所以,主子早就想到了!

她一直不知道主子为什么离开京城,虽告诉自己不管生死都陪在主子身边,可偶尔想到主子和太子缱绻情深,仍是一头雾水,尤其主子前些日子根本就是在躲着太子!

现在,她仍是不明白!

只是有件事她明白——既然影卫现身了,那她们也就快要离开这里了。

所以,唯有能让主子心有一丝欢快,便是足够了。

“夫人,那边的杂耍,极好!”

桃红指着前面热闹的某处,欣然之­色­溢于言表。

唐浅浅眸底微动,­唇­角的笑意也渐次深浓,上次庙会,她在酒楼上只是往那边多看了几眼,没想到桃红就留意了。

真是好丫头。

“去瞧瞧!”唐浅浅道。

…………………………

说是杂耍,也就是杂技。

但见热闹的大街上,自动的给开辟出一块儿空地,空地四周挤满了人,看着正是热闹。

空地当中,先是有顶碗,柔术等等各种杂耍,惹得四处的叫好声赞不绝口。

唐浅浅一行人挤进去的时候,正当中正表演着喷火。

火焰从表演者的嘴里喷出来,在冬日里暖意十足,却让人看着惊心动魄。

饶是一开始桃红是因为主子喜欢才

tang提及的,现在看到这一幕,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珠子,连连叫好。

唐浅浅也赞叹,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先进的东西。

只是毕竟唐浅浅的身子臃肿,一行人走走停停,最后还是决定找个地方休息。

因为人多热闹,所以休息的地方也不太好找,只是幸而她身边的这几位青衣人还算是显眼,很快就寻到了尚算僻静的座位。

唐浅浅坐下来,因为是临街,头上的毡帽并没有取下来。

很快,茶盏端上,糕点摆上,

两名青衣人守在身侧,桃红和唐浅浅相邻而坐,吃着尚算惬意。

只是这惬意并没有多久,就听着外面突的锣鼓声响。

随着,还有几声高呼。

“郡守大人下令啦——”

唐浅浅微微挑眉,她听胡老丈说过,这三郡都是喜欢在庙会的时候颁布一些法令。因为庙会的时候人来人往,识字的人也自是不在少数,法令就更容易被人传播开来。且也能较快的知道百姓对法令如何态度种种。

所以,也可以说是这几个郡为什么都相对和睦的缘由之一。

唐浅浅不以为意,因为福儿的关系继续吃着自己跟前的东西,只是没过一会儿,耳边便已经有低低的议论声。

“郡守大人把‘聚义’帮给遣散了!”

“真的?没看错?”

“当然!”

“……”

笃定断然中,更多的是松了口气的感觉,当中也难免有几道目光从唐浅浅主仆的身前扫过。

‘聚义’帮的名字听上去很唬人,可实际上就是那些高利贷的头头名号。

虽在邻里多有不便,可似乎也没有做什么太过张狂的事情,而这突然之间就被解散取缔……

唐浅浅吃着糕点的动作微微一顿,嘴角似有若无的勾了勾。

“我们走吧!”

唐浅浅起身。

“是!”

桃红应着,扶着主子一起离开。

…………

唐浅浅一行人走出来,虽冬日寒凉,可街道上满是人头,倒也很有暖意。

只是身后的议论声刚刚消停,耳边又听到了另一件惊人的消息,

“……一个月后,太子登基!”

后面的四个字,犹如惊雷响在唐浅浅耳际。

伺候在唐浅浅身侧的桃红自是很快就察觉到,桃红小心的瞧着自家主子,“夫人……”

“无妨!”

唐浅浅浅浅一笑,抬眸往远处望去。

难怪他沉不住气了,原来竟是登基大典呢?

也对,父亲堪堪过世,而一生为国­操­劳忧心,死于忧患,身为继位的皇帝自不能怠慢了唐相膝下唯一的女儿,何况她好歹是名义上的太子妃,又是怀着龙嗣。那皇后之位也便是只有她才堪堪重任。

只是她不问,那些影卫们也不说,若非是今儿听到的这个消息,她倒是还要被蒙在鼓里了!

不,他早就料定了她不会问,所以就是刻意的要惊她一惊。

……果然,她还真是被惊到了。

唐浅浅扯了扯嘴角,心头一股的烦闷涌上来。刚才还老实的肚子也有些折腾了。

唐浅浅扶住自己的肚子,抬眸往远处看去。

但见布幡的招牌林立,竟是有些看花眼。

只是幸而,当中还是有个招牌,让她一眼就看了个清楚。

唐浅浅定了定神,

往前走去。

……………………

上官商号。

因为正是庙会,人来人往,看货的,买卖的,络绎不绝。

一些走南闯北的人们知道上官商号是唐相家的产业,也就是现任太子妃的掌事之下,再加上先前的那道

旨意,上官商号更是别样热闹。

只是上官商号也不愧是几十年的老商号,所有林种仍是错落有致。

唐浅浅一行人走进去,立刻也有人过来招呼,

“小店正有新上的好物件,夫人当真是赶上了!”

“若是夫人看到什么顺眼的,尽可把玩……咱这可是老字号,价钱尽是公道!……”

“……”

满面笑容,­唇­角含笑,还真是一个热络。

这是唐浅浅早就要上官商号上下做到的笑容迎客,让客人有宾至如归之感的规矩。

这阵子在街头闲逛,发现有些店铺也袭用了几招,只是还尚且不如上官商号来的自然亲切。

唐浅浅不置可否,沿着一侧慢慢观赏。

伙计也不急,在旁边应承着,时不时的和另外的客人寒暄。

店铺之内,倒是笑语阵阵。

没一会儿,竟也有了好几笔单子。

听着商铺老板似乎越来越响亮的笑声,唐浅浅的嘴角也不由的泛上笑意,只是眉眼轻扫,眸光在落到一处之后。

­唇­角的笑意陡然一凝。

察觉到唐浅浅的目光,桃红也看过去,在看到那边摆着的物件儿之后,也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就在墙角的某个架子上,摆放着两个像是面人儿的物件儿。

栩栩如生的容貌,鲜明的衣衫,甚是腰间的玉佩挂饰,头上的珠宝碧玉生动不已。

只是,这模样,这穿着,却是赫赫然的与她原来住的太子妃宫里藏着的两件物件儿一模一样。

一个是他送给她的,是他。

一个是她送给她的,是她。

只是……怎么会,在这里。

唐浅浅走过去,那两个物件在她的眼前渐渐的清晰起来。

……哦,是她看错了,不是面人儿,而是雕塑的木雕。

不是两个,而是一个。

下面的底座,把这两个人儿连在一起。而不知道是不是工匠另作了调整,这两个显在自己面前的人儿竟是牵手而立。

底座上面还刻着一行小字——“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

旁边伺候的伙计看到唐浅浅的目光注视着这两个木雕,神秘的凑过来,“夫人的眼光不凡啊,据说这上面的人儿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呢!这还是刚上来二十多天……”

桃红讶然,“是么?那又怎么能买卖!”

伙计一乐,“这您就不知道了,既然官家没说,那就无妨,何况这可是咱们上官商号独有的,姑娘您还不知道吧,咱们上官商号如今早就是皇家制造了,所以就是请回去香火供着,也是值得!……”

后面伙计还说了什么,桃红似乎也说了一些,只是唐浅浅什么都听不到,只觉得眼前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蒙上来。

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唐浅浅的­唇­角弯了弯。

她当然知道遮挡在她眼前的不是忽然而来的薄雾,而是她眼中的泪水迷离。

只是,她为什么要哭?

他的喜欢,他的宠,她都品尝到了。

他的­阴­谋,他的狠,她也见识过了。

所以,为了唐家,为了皇帝的尊严,她早晚也是要回去。

而他,那个位置也早就是为他准备的。

不过也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所以,既然这些结果都是意料之中,又有什么她不能接受的?

可为什么,在他算计了她这么多之后,他又摆出这样缱绻情深的样子?

——若非是他授意,这两个人儿又怎么会出现在上官商号?

——从他把样子交托到完工到传到上官家的各个商号到现在,岂不是在她离开之后,他就开始这么办了?

而他这样所

为,不就是要她看到?

在他做出了那般的事情之后,还以为她能像是先前那般面对他吗?

唐浅浅紧抿着­唇­角,急促的呼吸让身侧的桃红焦急万分。“夫人,夫人……”

“无妨!”

唐浅浅抬手,再睁眼,眼前已经清明。

身侧不远,那个伙计似乎也察觉到了唐浅浅的异样,不敢高声。

唐浅浅淡淡的看了眼他,­唇­角勉强一勾。

“买了吧!”唐浅浅指着那两个相依在一起的木雕道。

“是!”

桃红应诺。

伙计显得很是高兴,只是也不忘在后面叮嘱着,“夫人,这可是要说‘请’的,万不能他言!”

唐浅浅没有理会伙计的多言,径自的离开。

桃红不敢远离,紧跟着夫人而去。

后面自然是交给跟随着的青衣人。

伙计还是不忘叮咛,“请务必记得是‘请’……”

青衣人看过去一眼,伙计立时闭了嘴,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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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唐浅浅还是没有在庙会上待得太久。

简单的用过了午餐,她就和桃红等人回去了。

一如从前时日,午间安睡。

只是,明明心头肿胀的难受辛苦,明明眼角总也忍不住的酸疼,可不知道为什么,竟是一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无梦。

直到鼻端嗅到一股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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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八)

直到鼻端熟悉的香气笼罩……

直到朦胧的视线中,一个人影似隐若现……

“你……花”

“醒了?揠”

清朗的声音透耳而过,唐浅浅激灵了下。

就像是嗅到了深浓的薄荷,即便再困,也只能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一身的青衣。

……­精­致的轮廓。

……熟悉的眉眼。

……清冷的神­色­,还带着一丝丝的疲倦。

是他!

竟然是他!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尚没有清醒的脑袋里还没有反应,眼睁睁的眼前的人已经倾身过来。

熟悉的菊香瞬间笼罩,心头陡然蔓延上来说不清是什么的心绪。

下一刻,他已经揽过了她的肩膀,压着她再度倒到床上。

“我累了!”

灼热的气息久违的喷薄在她的耳后,随后,眼角落处,那双幽深莫测的眸子已经闭上。

没一会儿,均匀的呼吸绵长而来。

……唐浅浅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久久。

直到觉得呼吸都有些滞住,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不知不觉的屏住了呼吸。

眼前的男子,近在咫尺。

不再是梦里虚无缥缈的身影或者声音,而是确确实实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他的头就枕在她的肩膀上,他鼻端的呼吸就在眼前。

……就像是许许多多的日子里,他和她相依而眠。

眼中不自觉的又有些酸胀,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紧跟着,眼角滑下了什么,而后,滴落。

匆匆的,唐浅浅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扯­唇­苦笑。

从离开京城到现在,她还从没有这么失态过。

她以为她已经清冷,却不知原来是没有看到他……

在床上又待了会儿,唐浅浅拨开他压在自己身上的胳膊,下了床。

转身离开的时候,唐浅浅看了眼床上的人。

咬­唇­,还是抬手给他盖上被子,并掖了掖被角。

他的眼下有一团青­色­,显然并非只是她先前所以为的浅浅疲惫……她刚才确是刻意的忽略了。

………………

唐浅浅走出内室。

外面守着的正是桃红。

桃红看到她出来,过去轻声说了几句话。

唐浅浅听着,眼中一闪恍惚。

桃红说——“太子殿下半个时辰之前就醒了,一直在床头看着小姐呢!”

——————————————

南耀羽觉得自己睡的很安稳。

他知道身下的床褥并非他习惯躺靠的。

甚至明知道自己和衣而眠。

可还是很快的就沉入睡梦中。

整整四十日,他忙的不可开交。

卢家的势力要彻底连根拔除,唐相过世之后,那边的官员也需要平抚。

眼看继位在即,吏治整顿刻不容缓,疆土内外安定平和。

还有,四处里寻找她的踪影……

他知道她是刻意躲着他。在诀带回她并不在沿江的消息之后,他就知道。

他知道她孝,借着唐相大葬,他以为能看到她,不想她早已经见了唐少聪,要他把那个东西埋入陪葬。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若是其他女子,他会出言安抚,哪怕威逼利诱的哄劝回来。只要禁锢她在身边,就没有什么不能妥当的。可她不同!

tang

她聪明,她狡黠,她善变,她不同与众……

若是她真的不想要他找到,恐怕他会真的寻而不得。

而几次的扑空,也确信无疑。

最后,他只能暂且袖手。

只是朝政纷乱,唯有得知她的只言片语,才让他心有稍安。

夜间闭目而眠,却好似她仍在身边,娇柔呼吸,笑语盈盈。

几次惊醒,他方知道自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中了她的毒!

缠绵之毒!

所谓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饶是情深似骨,却又不过一场美梦而已!

只是即便梦,他也不舍……

忽的,似乎是从梦中醒来,又好像根本就不曾安睡,南耀羽坐起来,睁开眼睛。

头顶上青纱帘帐,没有皇帷纱帐,碧玉堂皇,只有一片的幽深,还有几点烛光辉映。

这是哪里?

脑中似乎有恍惚一闪而过,只是侧目,在看到床头软塌上坐着的人时,南耀羽的眼中立时幽暗。

半隐在烛光下的面容也模糊不清。

……

唐浅浅闻声抬头。

床上坐起来的人,除却一开始的片刻迷茫,只是转眼就已经锐利如出刃之刀。

和记忆中一样,白日里俊美甚至威严的面容,在夜­色­里平白多了让人不容侧目的邪魅妖冶。

何况此刻,身上劲衣撩摆,发髻微乱,即便堪堪醒来,不甚嫣红的­唇­角,也不损其中美艳一二。

她早就看惯了他的美,所以并不会因为他的绝­色­而失态,只是心头仍止不住的一阵剧跳。

即便她早就坐在这里,念想了几十遍。

“醒了?”唐浅浅扯了扯嘴角。

南耀羽点头,他下了床。

往唐浅浅的跟前走来。

隐在暗处的面容整个的显露了出来。

那双幽深的眸子散发璀­色­亮芒。

熟悉的气息渐渐靠拢,唐浅浅别眼,

“桃红!”

门外桃红一声应诺。

南耀羽停下脚步,看着她,眸­色­微黯。

唐浅浅并不理会他。

稍许,络绎的脚步声起。

淡淡的饭菜香溢满屋内。

…………

“请公子用膳!”桃红微微躬身。

随同桃红在后面的两个小丫头也不约的躬身,通红的小脸儿上似乎有红晕闪过。

南耀羽深看了仍坐在软榻上,似乎正低头看着自己手里书册的唐浅浅,转头看向桃红,扯­唇­一笑。

“好阵子没有吃到桃红的手艺了,倒是想念的紧!”

桃红身子一颤,或是她的错觉,怎么听着殿下最后说的四个字只犹如寒芒在背呢!

桃红偷偷的瞥了眼仍专注在书上的唐浅浅,咬牙,又是一福,退到了一侧。

南耀羽转眼看到那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唇­角一勾,

“倒也清秀可爱,莫不是浅浅打量着日后陪着福儿的?”

…………

这两个小丫头都是自小就长在民间,哪里能见到如斯俊雅的人儿,先初次见到唐浅浅的真容就让她们好一阵儿就没回过神,一直以为莫不是天上的菩萨下凡来救了自己一家人。这好不容易刚刚平复下来,又看到了眼前这位丝毫不逊于那位夫人的男子。

桃红姐姐并没有告诉这位男人是何人,可自己的爷爷­奶­­奶­却已经先告诉她们要听话,不要多说。所以即便两个小丫头也还是老实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是当进到屋子里,看着那位曾惊鸿一瞥的男子就站在面前,小脑袋里立刻就又开始发晕。

后来听着这位贵人说话,又看

到这位贵人笑,两个小丫头连眼神都有些发凝。

南耀羽看在眼里,嘴角嘲讽又是一弯。

…………

唐浅浅不想理他,可他说的那句“日后陪着福儿的”话,让她的眉心微微一跳。

她瞥过去,南耀羽背对着她,她并看不到南耀羽脸上的神情,那两个小丫头眼睛里的茫然,还有面颊的绯红正是让她看了个满眼儿。

没由来的烦躁涌上,唐浅浅手里一合。

“啪——”书册扔到了桌上。

这一声惊醒了两个小丫头,两个小丫头忙低下头。

南耀羽直起身子,转头看了眼唐浅浅,似在责怪,“别吓到她们,她们还小!”眼中,已然有戏谑划过。

“……”

唐浅浅看了他一眼。

又拿起那本书,翻看起来。

……刚才是她沉不住气,竟然上了他的当!

“退下吧!”

南耀羽摆手,桃红等人退了下去。

屋内,只有南耀羽,唐浅浅两人。

看到一片清静,南耀羽满意,坐到桌案之侧。

正要大快朵颐之时,又顿了顿,

“……是我记错了,她们也不算小了,据说在乡下都是到了可以找婆家的时候了!”

“……”

唐浅浅闭了闭眼,背对过他。

手中翻看书册的声音窸窣作响。

南耀羽看着唐浅浅的背影,眼中笑意浮动。

随后,­精­致的饭菜入口。

熟悉的馨香入鼻,南耀羽默默点头。

就是连桃红的手艺也越发的­精­进了。

————————————————————————

似乎很快,南耀羽就用过了饭菜。

守在外面的青衣人过来收拾了,随后,南耀羽也出去了。

差不多过了一炷香的时候,他回来了。

不同于他出去时候的清静,他回来的时候,周身熟悉的菊香竟是满溢的让她的鼻头都有些发痒。

唐浅浅闭了闭眼,视线再度落在手里的书册上。

以往她漫不经心就能看的飞快的书册,今儿却是要她竭尽全力才能不让人看出来她的心思摇摆。

她以为她不在意,可他的一举一动,她竟是不抬头也一清二楚。

“浅浅……”

耳边熟悉的声音涌入,唐浅浅放下书册,起身往床头而去。

刚凑到唐浅浅身侧的南耀羽一愣,看着她拖着偌大臃肿的身子的整理着被褥。

“要睡了?”

似乎有些低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唐浅浅扯了扯嘴角,仍不去看他,“习惯了!”

说着,唐浅浅搬起一摞被子往软榻上搬过去。

“做什么?”

此刻,他的语气有些生硬。

唐浅浅动作一顿,扬­唇­回以一笑。

从他再度进来之后,她第一次正视他。

原来身上的衣衫已经换了下去,一身的雪白绯­色­,耀眼夺目。

墨­色­的发丝披散在他的脑后,更是平添儒雅,只是眉宇­唇­齿间的妖冶邪魅也更深厚了,即便是那股不易察觉的儒雅,也好像只是披着一层薄薄的面具而已。

他一贯都是这样的,有简单的法子,他绝不会费心思去周&&&旋。

正如他知道他的“­色­”对她来说,一贯让她难以抵抗。

“我睡榻上!”唐浅浅道。

“不行!”南耀羽拧眉,目光在那张比起宫中的软榻来要小的多的床榻上扫了眼,“……福儿会受不了!!”

唐浅浅不置可否,“那你睡榻上!”

话音未落,南耀羽已经断然拒绝,“不行!”

唐浅浅恍然,“太子之尊,自然是不能睡在这种地方,可,怎么办呢?”

扯了扯­唇­角,并没有等南耀羽说什么,唐浅浅返身往外走。

步伐之急,看在南耀羽的眼中犹如义无反顾,好像下一刻她的身影就会消失在他的眼前。

南耀羽面­色­一紧,伸手拉住她,往自己怀里拽过去。

唐浅浅眼前一花,转眼鼻端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菊香,周身的暖意也好像是透过了千万里,厚重裹身而来。

心底,那些再也压抑不住的恼怒,愤恨,种种一股脑的涌到了她的脑仁里,什么形象,什么顾及,什么种种她全都顾不得。

眼中陡然酸胀,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想要远远的离开这个人。

她使劲的挣扎。

第一次全然不顾福儿的挣扎。

只是他的胳膊犹如钢铁,紧紧地拥着她,无论她怎么的挣扎,都挣扎不动丝毫,而偏偏,福儿没有半点儿的不适。

几乎同时,他的气息也喷涌在她的耳际,唤着她的名字,

“浅浅,别急……”

“小心福儿……”

“……”

一声声,犹如魔障。

唐浅浅再也忍不住,她张口,一口咬到他的胸前。

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她只知道最后自己的­唇­齿透出铁锈猩­色­的味道,她仍不松口。

直到泪水滑下她的­唇­齿,咸涩的味道涌入她的口中。

她再也没了力气。

……

哭泣的呜咽在房间内,低低的溢出。

怀里的人不住的颤抖,南耀羽抚着她的背脊,眼中深痛。

若是她痴傻一些,决绝一些,或许就没这么辛苦,这么难受,可偏偏她……

只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这般放不下,不是么?

南耀羽稍稍的推开她,

一手解开胸前的衣襟,

“若是还觉得不解气,再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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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九)

……

唐浅浅抬头,模糊的视线内,男子的胸膛渐渐的呈现在她的面前。

左胸口上,一圈渗出鲜血的牙印,还有稍许翻腾出来的血­肉­都在彰显着她刚才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幻。

只是看着就觉得疼痛难忍,可即便如此,他的右胸口,又往她的跟前凑过来谪。

好像全然不顾她的疯癫,她的冒犯,正等着她的凌迟。

唐浅浅的目光落在他胸前那处在大佛寺遗留下的伤痕,几乎再度泪涌。

视乎,这般的凌迟,是对他,还是对她?

…………

唐浅浅吸了口气,终于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她抬头看向南耀羽,

“是殿下透过唐嫣然之口告诉卢家,唐家历代所隐秘的那什么‘神兵’的。”

声音里似乎带着哽咽,可南耀羽的嘴角却是一沉,揽着他的身子也是一僵。

唐浅浅似若没有察觉,她看着他,继续道,

“殿下早知道他们意图大皇子殿下的兵马。更知道那日会起兵!所以,太子殿下才会派人告诉我,要我待在府里,可太子殿下早已经料定我会忍不住前往唐府。所以当日大皇子殿下也在唐府——若是卢家没有得逞,有大皇子在,也能保我安康。若是卢家得逞,凭我的医术,那点儿小聪明,还有太子殿下随后派来保护的影卫众人,似乎也能拼上一拼……”

唐浅浅的话似乎带着隐隐的戏谑,只是南耀羽的面­色­却渐渐变得铁青。

近在咫尺,他脸上的神情,唐浅浅看的清清楚楚。只是她仍好似未觉。

“太子总说我拿福儿的­性­命作赌,可何尝我不是在用我自己的­性­命作赌?若是太子真的爱护我,爱护福儿,就不应该口口声声不要福儿冒险,却是把我和福儿置之险地!……只是如此,那也就罢了,毕竟国之大者,不拘小节,不过区区女子,一个未成形的婴孩,事后只要追封一个什么封号就好。可太子殿下万不该用我父亲的­性­命作饵!!”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自古便是英雄憾事。可现在,这个伯仁是我的父亲,就算是我父亲不是一生为国的当朝一品,只是个普通的百姓,我又怎么能若无其事的和你再在一起!!”

说道最后,唐浅浅几乎是嘶哑出声。

身子更是使劲的挣扎,甚是哪怕用自己此刻早已经揽不过来的腰身往南耀羽的身上撞过去。

真真的不顾及了福儿。

南耀羽的面­色­大变,他双手撑住唐浅浅的力道,忙乱的压住她几乎癫狂的身子,又因为顾及着福儿,饶是他空有一身的本领,竟还是手足无措。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声音,脚步声靠近,南耀羽低呼了声,“退出去——”

而后,外面恢复寂静。

而也就是这片刻的停顿,南耀羽抓着空隙,揪住唐浅浅,就把她压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因为动作太过着急,唐浅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往软榻上扑过去。

……或者她是存了要和他拼命的心思,可真要是这样撞过去,福儿就——

唐浅浅来不及反应,惊呼了声。

下一刻,腰身温热传来。

她倒到了软榻上。

不是像先前所想的那样,她是侧着身子摔到软榻上。几乎同时,一声重重的闷哼传来。

唐浅浅察觉到自己的腰身下压着一个胳膊。

他压在她的身上,另一手撑在她的眼前。

唐浅浅挣扎着就要起来,南耀羽又怎么能如了她的愿。

忍住手腕的痛意,南耀羽压着她的上半身,正躲开她的腰腹。

鼻端的气息直直的喷到她的面上。

“我承认是我设计唐嫣然搭上卢家!也着唐嫣然的口提了唐家或是有什么隐秘,可那什么‘神兵’的预言,我真的是一字未提。毕竟卢家在朝中经营了几十年,只他们能把他的真兵符盗走,就可见他们确是有些人脉。所以他们知道‘神兵’的预言,也很有可能!”

“你说我早就知道卢家会动手,可你

tang知不知道卢家最明惠之人只有卢湛箐,她死了,卢家没了出谋划策之人,翻盘就是迫在眉睫。与其养虎为患,不如逼得他们狗急跳墙!五日倾盆大雨,正是最好的时候!”

“你说我把你和福儿置之死地?……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当时你对那个妹妹少一些关心,对我多一些信任,你还会往唐府去么?你在门前看到大皇子的人,就信以为唐府安全,全然不顾那里可能是陷阱。你这又是把我置之何地?唐浅碧,你是我的太子妃!”

说到这里,南耀羽的眼中已经一片猩红,他深吸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你以为我一向设计周全,可你不要忘了,我不是神,我不可能面面俱到!只是我从不轻视对手,所以才能胜者居多!在唐相这件事上我是看走了眼,料想到了他们会把兵符盗走,却没想到他们下了毒,你那个妹妹也竟然不顾父女之情。可至于说饵,你难道不以为你那个泽哥哥才是饵?他是皇室贵胄,成了,他就是傀儡。败了,他们还能借着他有机会逃走!”

“在其位谋其政,有些话对你而言,确是狡辩。若是我不曾谋划你父,你也不会防备我如此。唐相的死也和我脱不开关系,可若是你真的会医术,你不会察觉不到唐相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何况,就算是唐相身子硬朗,在你那个妹妹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你以为唐相还能安然泰若?”

“唐浅碧,你是聪明的,就算是当时你想不到这一层,这四十天你也该想到了,所以,你躲着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最后一声重重的嘶吼在她的耳际,直入她的脑颅。

唐浅浅一震,眼中的泪水喷涌而出。

是,他说的没错。

就在当日她和桃红进到唐府,桃红敏锐的察觉到异样之后,她借口和桃红进去自己的院落去取东西,实际上却是在以防万一。而果然,不出所料。

大皇子被禁锢,父亲昏迷不醒,更尤甚是他们还下毒,而那毒药却是她曾经知晓的。

当初,玉聪就是死于这种毒药,多年来,她也早已经研究出了解药。

只是没曾想,时隔多年,她竟然还能再见到……

她不是不能给父亲解毒,可父亲早已经­精­力透支,尤其是那味无­色­无味的毒药,更是犹如最后的索引,让父亲病痛难挨。若是强行解毒,对父亲来说无异于虎狼。她只能让父亲暂且安睡。

可一但清醒,便是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这许多日子,她忘不了当日给父亲把脉时自己心底的颤抖无助。她忘不了立在唐家祠堂之内,她心底的悲愤涌动,甚是恨不得身死以慰唐家列祖列宗。

父亲膝下两个女儿,却是一个下毒,一个害死了他。

只是唐嫣然也就罢了,父亲早已经不顾于她。可她却是父亲最宠爱,最以心待之的,更甚是连唐家宗主,唐家暗卫,世上百年来相传的“神兵”都与托付的。

结果,却是她一手促了父亲的命丧。

她不敢目视,只能逃离。

甚是父亲的大丧,她也不敢前来。

她不是钻牛角尖的,她知道这一切其实并不怪她!

因为就算是没有这些波折,当卢家大势真的消散,下一刻被剥的也就是唐家了。

功高盖主,木秀于林。

历来君王都不容之,何况还是他!

尤其,她想要的是,他的唯一。

即便不是为了她,只单单为了福儿,她也容不得有丝毫的危险。

所以,即便日后百般算计,唐家的一门荣光终究还是会再也不复返。

可,那毕竟是多年之后,怎么样她也有个心里缓冲,可现在,现在她真的承受不了……

哭泣声声,呜咽不止。

唐浅浅在南耀羽的怀里,彻头大哭。

她哭了,很久!

久到身边的人给她灌了不知道多少杯的茶,久到当她终于抽噎着回神,她已经躺到了软榻上,身上也只穿着内里的薄衫,甚是眼前的人影都有了些模糊。

“睡吧……累了,就睡吧……”

耳边,喃喃的声音好似梦里让人心悸的颤动。

唐浅浅终于闭上了眼睛。

沉入了梦中。

一梦天明。

……………………………………

唐浅浅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青纱帘帐,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还是在梦里。

不是那厚重幽怨的深宫内院,不是那雕栏玉彻的汉白玉宫廷,而是普通的民舍,普通的人家,普通的他和她。

窗外,隐隐的鸟声传来,清静的脚步声和睦美好。

身侧,熟悉的菊香满溢,绵长的呼吸安稳平定。

腰腹之上,她的手心所抚之处,是她和他的孩儿——福儿。

突的,掌心一跳。

福儿动了。

唐浅浅的嘴角扯出一抹弧度。

这不是梦!

是真的!

昨天他来了,而昨夜里……她也好像哭了一整夜。

唐浅浅的呼吸滞了滞,她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男子。

他闭着眼睛,似乎睡的正香。

眉宇平缓,细致的面容无暇。

抿起的­唇­角,微微勾起弧度,似乎正在微笑。

他,在笑什么?

脑袋里迷迷糊的泛起这个念头,唐浅浅不自觉的伸出了手。

只是手还没碰到,前一刻还紧闭着的眼睛,忽的睁开。

璀亮的眼中闪动,她的面容清晰可见。

“醒了?”

虽眸光睿利,嗓音却还是刚刚醒来的低哑。

唐浅浅微微的点了点头,“嗯!”

这一声从喉咙里溢出来,唐浅浅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更是哑的出奇。

南耀羽一叹,撑起身子,一手把唐浅浅扶起来,

“水——”

南耀羽冲着外面唤了声。

脚步声来,一个人影过来,奉上温水。

隔着帘帐,唐浅浅看到那人是桐梓。

“润润嗓子!”南耀羽道。

唐浅浅应了,喝下去,下一刻,神­色­微变。

这茶是桃香的味道。

也就是说桃香也在这里。

南耀羽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嘴角不自觉的一勾,堪堪醒来的面容上,笑意闪动,“高兴吗?”

唐浅浅抬眸,眼中已然湿润。

“嗯,高兴!”她点头,道。

南耀羽的眼中一亮,探臂把她揽到怀里。

熟悉的人儿终于入怀,便是比起睁开眼就看到她,更觉得美妙无比。

…………………………

两人起身洗漱。

而果然桃香也在,见了唐浅浅不免又是一阵的哭泣呜咽。

唐浅浅笑着安抚了,本来还想和桃香多说几句话,只是南耀羽在旁冷眼盯着,也只能让桃香等人先退下去。

很快,早膳端了上来。

唐浅浅看着眼前的摆着的膳食,微微的有些发愣。

南耀羽挑眉,­唇­角笑意浮动,“还愣着做什么,过来——”

他伸手牵住她的,往膳桌走过去。

桌上的饭菜并非是什么新奇的,只不过就是她这阵子比较喜欢的吃的,只是当中显然的多了两道糕点,一份儿是梨花酥,一份儿是茶香饼。

梨花酥,寓意生生不离。

而茶香饼,却是他曾送给她的茶点,曾经在宫中,她百吃不厌,而这四十日,她就是连看上一眼也不曾。

唐浅浅只觉得鼻端一阵酸胀,手掌心中,他的手中的温度灼灼的让她心悸。

“来,尝尝看!”

身边的人拉着她坐下,夹起一块儿茶香点放到她跟前的碟子里,温柔浅语。

唐浅浅愣愣的接过来,一口咬下。

浓浓的茶香在口腔中蔓延而过,竟是转瞬就传到了鼻腔当中,顺着呼吸溢出。

这味道……比起先前,竟好像更好了。

“如何?”耳边,他看着她,眼中似乎很是在意她的评断。

唐浅浅点了点头,

南耀羽欣然,“……幸好没忘了原来的味道!”

唐浅浅扯了扯嘴角。

她怎么能忘呢……

…………

或是因为有了他的陪伴,也或者是因为桌上那碟子茶香糕的缘故,早膳她吃了不少。

稍许,桐梓过来收拾,看了桌上剩下的那些,显得很是高兴,“主子今儿用的还真是不少!”

“多嘴!”

南耀羽瞪过去一眼,桐梓赶紧的退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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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十)

唐浅浅这才想到刚才好像自己吃的最多。

“这阵子很忙?”唐浅浅问。

南耀羽一怔,眼中稍显复杂,随后伸手把唐浅浅揽到怀里,轻声一叹,“不生气了?幻”

听似关怀,何尝不是小心翼翼谪。

唐浅浅依偎在他的怀里,反手揽住了他的腰身。

“……不然,我还会留在这里?”

南耀羽一震,转瞬眼中隐有流光转过,

只是话语之中已然有了玩笑的意思,“……这倒是,我总不能把整个耀国的怀孕女子都给盘查一遍!”

闻言,唐浅浅也跟着一笑。

那一瞬,笑意深浓,铅华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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荥阳郡街头。

仅有一日的庙会已然结束,只是街头仍有些热闹没有散尽。

叫卖声,不绝于耳。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街头陡然又有些清静。

人群仍是芿染,脚步却是不由的停顿下来,连彼此的说话声也渐渐的低了很多。

或惊艳,或回首,或羡慕,各种复杂的神­色­显在街上人们的脸上。

顺着他们的视线,但见街头一行人正清闲的漫步。

为首的一男一女,女的大腹便便,身上衣衫华贵,头上戴着毡帽,虽半露真容,只是隐露在外弯起的­唇­角就已经让人侧目。

街上一些人认得,正是前日在酒楼一现真面目的女子,当时虽不过稍许展露真容,就已经让人惊艳万分。

只是若是说那女子的容貌就让人神迷,此刻那女子身侧的男子却更是风华无双,引来无数瞩目。

一袭的华服锦带,彰显尊贵。

白皙的面庞如玉,微微扬起的­唇­角犹如樱花绽放,笔直雪白的鼻梁优美无比,那双墨­色­的眸子更好似璨亮的星辰熠熠发光。

此刻,他正一手揽着那女子的腰侧,一边说着什么。

偶尔侧目垂首低语,却是如画深邃。

本美人儿就已绝­色­,更不要说是有钱有风度的女子,即便大腹便便,也让人倾心,何况美人儿身侧更有倾城男子,只若是世上最美的画卷呈现在世人面前。

饶是不过普通街道,也能给看出几分不同凡尘的仙气来。

就在众人的各种视线之中,头上带着毡帽的女子并看不到脸上的神情,一旁俊美的男子脸上却恍若未见丝毫不悦不适。

言谈间更有隐隐的笑语传来,更是惹得众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唐浅浅自然察觉到,只是先前还能镇定面对,到后来,也觉得有些不适。

唐浅浅拉了拉南耀羽的衣袖,“我累了!”

南耀羽靠的近,她脸上的神情自然看的清楚,“怎么?”

说话间,南耀羽往她的腰腹扶过去。

看着是担心她肚子里的福儿。

众目睽睽之下,唐浅浅觉得自己的脸面倒是太薄了,她凑近了南耀羽,“……福儿,有些饿了!”

南耀羽一愣。

唐浅浅的面颊不由泛红。

其实两人也才用过了早膳一个多时辰,委实不应该是饿的时候,可肚子里就是怪异的有这种感觉。

南耀羽看着她,微微一笑。

“好!”南耀羽道。

身后的青衣人中已经有人离开,先行打点。

当唐浅浅和南耀羽过去,那边已经备好了雅间等候。

…………

酒楼之中。

南耀羽相携唐浅浅进了雅间。

唐浅浅从头上摘下毡帽,还没有落座,身边的男人忽的一倾身,一个轻飘的吻就落到了南耀羽的面颊上。

tang

不过犹如羽毛飘忽而过,却是滚烫的让唐浅浅的面颊再度绯红。

“你……”

唐浅浅抬头,正要说要他稳重一些的话,眼前一暗,那个人已经再度倾身而来。

熟悉的气息笼罩,他的­唇­齿攻占。

……

南耀羽一手托着她的下巴,不让她逃离。

早在街头近前女子绯红的面颊犹如烟霞遍布,就惹得他几乎想要立刻靠过去添香弄墨。

现下馨香沾染,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大手也不由的在她的腰腹上摸了几把。

只是终,还是自制。

南耀羽松开她,两人气息均有不稳,

守在旁边桐梓等人也早已经背过身子,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只是饶是如此,唐浅浅还是有些面红耳赤,抬眸瞪过去,

“你……”

“我也饿了!”

南耀羽回答的理所应当。

唐浅浅觉得脸上更红了几分。

南耀羽却是挑眉,在她的下巴上挑了下那柔滑肌肤,随后才坐下来。正坐在她身旁。

桐梓见两位主子坐稳,推房门叫来了小二。

小二进来,唐浅浅刚要开口,南耀羽拦住,转头冲着小二说了几个菜名。

唐浅浅在旁听着,心头又是一阵酸软。

他点的那些,全都是她到这里之后觉得味道不错的饭菜。

他昨儿刚到这里,大半儿的时候都是在睡觉,或陪着她,他又怎么知道会知道这边的饭菜种种!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早就知道了她的喜好。

“如何?”

点了几个菜­色­,南耀羽转头问她。

唐浅浅点头。

南耀羽弯­唇­,看向小二,“就这么办吧!快些上来,本公子这边有赏!”

“好咧!”

小二欢快的应声退了下去。

………

这间酒楼虽是荥阳郡最大的酒楼,雅间仍不如京城的燕舞酒楼来的奢华。

可茶水糕点还是摆放多种。

饭菜摆了上来。

桐梓扔给那个小二一枚银锭子,小二眼中冒光的退了出去。

有青衣人上前,银针相试。

确定无事,南耀羽给唐浅浅布菜。

很快,琳琅的饭菜在跟前的碟子里几乎冒尖。

唐浅浅的眼睛里又有些发涨。

抬眸看了南耀羽一眼,拿起筷子吃起来。

……仍是那菜香,只是比起原来吃起来,更是勾动味蕾。

看着唐浅浅吃着可口,南耀羽也吃了几口。

渐渐的,你一口,我一口。

虽静谧,却已经甜意浓浓。

…………

时辰转瞬,酒楼隐隐传来喧闹声。

半掩着的窗子外,似乎有笑声溢进来。

听着当中的言语,南耀羽的眉心微微一挑。

他抬手招呼过来桐梓,附耳说了几句。

桐梓领命离开。

没一会儿,两人吃的差不多了。

残羹端下,桐梓回来,双手奉上一个­精­致的盒子。

唐浅浅多看了几眼,饶是她在这里住了一阵子,也不知道桐梓拿的是什么。

南耀羽拿过来,一手牵着唐浅浅往软榻方向过去。

这个雅间虽不如燕舞酒楼,可倒也预备了一个软榻。

其大小,正可以他们两个平躺而下。

隔着屏风,桐梓等人守

在外面,南耀羽和唐浅浅依偎在软榻上。

“猜猜这是什么?”南耀羽道。

唐浅浅摇头,南耀羽一笑,把盒子反扣在软塌旁的桌上,里面的东西一张张的掉落下来。

每一张都细致的生动,上面的图案更是熟悉。

唐浅浅的眼中一亮,这也才在南耀羽拿着的盒子的方向看到了上面印的大大的“福”字。

“福牌!”唐浅浅脱口而出。

南耀羽眉眼带魅。“娘子教教为夫,如何?”

唐浅浅面上一窘。身侧的人已经过来,温柔的揽住她的腰身。

薄薄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后,微微颤栗。

“娘子想出来的总是有趣,这阵子忙碌,也没能看上几眼……等日后风靡耀国,娘子总不想为夫的竟是无知吧……”

嗓音低哑,竟带着让人心悸的魅惑。

就这么一刻,唐浅浅几乎以为身后的人并非一朝太子,未来君王……

唐浅浅没敢再想下去,她回头侧目,身边的人正看着她,狭长的凤眸微转。

又或是她心里想的那些,此刻看来,竟是媚眼如丝。

唐浅浅心间上没由来的一颤,忙拿起几张牌,“也没什么好教的,简单的很……”

“是么?”

耳边上,他的声音又起。

唐浅浅忙点头,赶紧的教授起来。

南耀羽听着,眼角瞅着唐浅浅微红的耳尖,嘴角清浅一勾。

…………

福牌也就是扑克牌,唐浅浅就说了当中简单的几种玩儿法,也就是现代的“憋七”“斗地主”“红A”。

很快,南耀羽就有了兴致。就建议玩一玩儿。

唐浅浅说人多了玩儿的才好,于是桐梓等人也凑了过来。

四个人玩儿着,分成两拨,唐浅浅和南耀羽一波,桐梓和另一名青衣人一波。

唐浅浅自是先说明了不能放水,只是几次下来手里的牌都很好,而即便是有几把她手里的不尽如意,南耀羽也好的很。

于是,几轮下来,桐梓的脸儿都有些发青。

因为每轮都是用俸禄作抵。

这不过稍许,半年的俸禄就不见了。

桐梓终于忍不住,说什么也要再玩儿上几把,要不,就换搭档。

南耀羽不允,桐梓不敢违拗,转头瞅着唐浅浅,可怜兮兮的就像是被欺负的小兔子。

唐浅浅不忍,看向南耀羽。

南耀羽瞪眼,揽住她的腰身。

不言而喻。

无奈,唐浅浅只能冲着桐梓摇头。

桐梓哀嚎了声,就是在旁的搭档,一贯冷沉的青衣人都忍不住嘴角一弯。

南耀羽大笑,唐浅浅也不由失笑。

见状,桐梓只觉得更悲愤了,哀悼着自己遇人不淑种种。

只是这话用在这上面,就让人不由不是浮想联翩,再加上先前唐浅浅脑袋里冒出来的不合宜的念头,唐浅浅笑倒在南耀羽的怀里。

唐浅浅笑的愉悦,并没有意识到身后的揽着她的人虽也是笑意深浓,眸光却早已经落在她的身上,宠溺如水。

………………………………

当一行人从酒楼出来,已经到了唐浅浅习惯午睡的时候。

虽刚才欢笑了好一阵儿,­精­神尚且不错,可唐浅浅还是习惯的打了个哈欠。

“回去了!”

南耀羽揽着她,前行而去。

荥阳郡布局并非京城的方正,而是有些弯绕,适才他们已经走了大半儿,只要继续走,也能走回去。

往前走着不过百米,就看着偌大的上官商号的商幡在空中摇晃。

南耀羽似乎并没有留意到,一边和她说着什么,一行人已经渐渐靠近。

…………

虽并非庙会热闹,上官商号门前,来往的仍是络绎不绝。

这会儿,上官商号门前,正有贵人的车马停靠。

几名身穿紧袄棉服,华贵的小女子正往外走着,低低的欢喜声声,手里拿着的赫然便正是“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连体木雕。一旁,还有上官家的伙计殷殷的嘱咐着,“请客人记得,这是请回的!”

似乎是说的多了,为首的一个小女子有些烦躁的摆手,“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好烦!”

旁边陪着的几个小女儿“噗哧”的笑出声。

“可不是……”

“不就是个小东西,又怎么打紧!”

“……”

当这一行人走出到日头下,南耀羽和唐浅浅也刚刚走过来。

…………

几名贵女正要上车,眼角瞥着有人靠近,而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便是不约的红了面庞。

唐浅浅头上戴着毡帽,自然是看不到模样,可南耀羽­唇­角含笑,风华翩然俊美,却是一眼就看的几名贵女的心房颇动。

南耀羽目不斜视,就好像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前面车马前的几名娇俏女子。

而看着那人没有看过来,几名贵女碍于她们的身份,也吩咐着车夫下凳,各自等着上车马。

只是眼角余光,仍是不时的往南耀羽身上看过去。

…………

唐浅浅本来就是喜欢美的,在她们出来的时候,就往她们的身上多看了几眼,现在看着她们的视线时不时的往身侧男人的身上瞄过去,面颊绯红,一副小女儿的心思。立刻就明白了几分。

她扯了扯南耀羽的衣袖,“你看……”

南耀羽挑眉,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幽深的眸光里微微一闪,嘴角也泛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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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十一)

……………………

几名贵女当中的一人正打算上车,眼角落过,正看到南耀羽这一笑,眼中一恍惚,脚下也跟着一乱……

“小心——幻”

旁边伺候的侍婢急忙的相扶,那名贵女才免了摔倒在车上,露出窘态谪。

可这般,就已经让在场的另外几名贵女面上不虞。

只是南耀羽偏偏还在这个时候轻嗤一笑,虽面上仍是风华,可眼底的嘲讽却是一眼即知。

那几名贵女的脸­色­登时就有些难看。

南耀羽还好像是没看到,转头温和的看向唐浅浅,

“有什么好看的?”

嘶——

唐浅浅嘴角一抽。

“大胆!”

贵女当中终于有一位忍不住了,上前一步低斥。

却是几乎同时,贵女只觉得眼前一花。

两名青衣人站到了面前。

挺拔如山的身姿,手里执着的鱼纹剑,冷毅的面庞。

只是那四道冷然的视线就让那名贵女不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贵女身后的仆从见状,呼啦的过来,

“什么人?大胆!”

冲着南耀羽一行人就是大喝。

……

当街之上,一方数辆车马,十多人聚集,一方不过寥寥几人,且当中还有大腹便便之女子,怎么看也以为尚在弱势。

可那寥寥数人,却是各个气宇不凡,尤其是那位俊­色­芳华的男子,即便面对如此重势,仍是­唇­角微扬,似乎根本不以为意。不止如此,还垂首怜爱的看向自己身边的女子,轻柔低语,“娘子,我们走吧!”

“好!”

毡帽之下,那位小娘子的面容并看不清楚,只是那娇柔的声音也犹若镇定。

那边为首的贵女面上一寒,就要呵斥。

只是话音未出,一个人影就已经先闪出来,“这位娘子来了?您上次看中的物件儿已经到了,若是娘子还有意,不如屈尊瞧瞧!”

不止是那名贵女,就是南耀羽和唐浅浅也是一怔,说这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一直恭送着那几名贵女出来的上官商号的伙计。

“娘子,昨儿小的正招呼过您!”那个伙计提醒。

唐浅浅瞧了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伙计正是昨儿招待过她的。

虽今儿她的穿着和昨儿并不同,连头上的毡帽也不一样,可这个伙计还是认出了她。

那个伙计满面笑容的看着她,眼底隐隐的流露出些许不安。

唐浅浅看向南耀羽:这个伙计就是来解围的。

南耀羽一笑,揽着唐浅浅的手臂越发的温柔,

“娘子倒是看上什么好物件儿了?走,去瞧瞧!”

唐浅浅点了头。“好!”

那名伙计偷偷松了口气,又是赶紧的领着前行。

…………

贵女看着这一行人进去上官商号,嘴角紧紧的抿到一起。

身后一名随从过来,“小姐……”

那名贵女瞪过去,眼中的凌厉让那名随从突的就是一颤。

“回去!”

贵女冷哼,转身上了车马。

帘帐掀落,贵女招呼过来那个随从,“盯住他们……派人告诉父亲……”

“是!”

随从应声退下。

随后,车马缓缓离开。

……

车马内,贵女的面容仍有微红,只是樱红的­唇­角已经紧紧的抿到了一起。

她生于斯,长于斯。

虽不曾见识过那些传闻中的名门大家,可也算是见识过一些人物。

tang那个男子不过说了几句话,可他的风华气度却绝不是她能望其项背的。

父亲曾说,看人不看外,而是在气势。

而那几个人,单单看那几名侍卫就不同一般,更不要说是那个男子了!

只是轻眉淡若,就有着让她不敢亵渎的威仪。

……最好,那个男子是个人物,不然,她一定要报这一“见”之仇!

………………………………

上官商号。

那名伙计看着那辆车马缓缓离开,暗暗的吁了口气,

“两位客人,那位小姐来历不凡,若是日后看到了,还是避着点儿好!”伙计低声道。

南耀羽的目光仍落在周围的摆设上,似乎是没有听到,只是嘴角泄出的那声轻哼,却是清楚易见。

伙计的脸­色­微微一变,颇有些好心没报的感觉。

唐浅浅知道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无奈之余,对这个伙计平生好感,“只是你这般相助,就不怕那位小姐找你的麻烦?”

昨儿见到这位夫人,伙计对这位夫人就极有好感,听着这位夫人问及自己,当即呵呵一笑,“无妨的,这个商号是太子妃殿下,尚且算是有些脸面。各家大人都给些面子!”

而这个伙计说着,店内其他的伙计听了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咱都是托了太子妃的福啊!”

“……”

那边说着,桐梓忍不住为自己主子抱屈,轻咳了声,“我看也是太子殿下福泽,若非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恩爱,上官商号也不会如此兴盛!”

随着桐梓话音落地,四周都有些清静。

只是很快就又热闹起来,

“这倒也有几分道理……”

“没错,没错!”

“……”

听着这随后赞同起来的话语,桐梓很有些得意,只是抬眼就看到自己主子似笑非笑的神情,忙又低垂下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这什么时候逞意气不好,现下里太子殿下正是想方设法的想把太子妃给哄回去,他这是又说的什么话。

这边桐梓懊悔不已,唐浅浅看在眼里,心头却是一阵暖意。

为解心结,他长途奔劳,面对伤痛不能自己的她,费心解释,殷殷劝导。

而后,梨花酥,茶香饼,所有她喜欢的东西,他知道的事无巨细。

为了让她欢心,他陪同她游戏福牌,甚是身边的首领随侍桐梓竟还当起了小丑。

更不要说他早就备好的那个……木雕。

唐浅浅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移过去,那边相依的他和她,似乎正看着她,­唇­角笑意缓缓,宛若生动。

倏的,手心里一暖。

菊香涌动。

他站到了她身边,眸光如水,情意深深。

若是先前她还有那么点儿生气,此刻,早便是烟消云散,淡若云烟了。

唐浅浅弯起­唇­角,正待要说些什么。

立在她们身后好阵子没有说话的那个伙计已经哼了声,“即便有太子殿下福泽那又怎么样?若非是上官商号所行所为早已经不同以往,就算是有天撑着,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

话语遂落,唐浅浅觉得店内徒然的诡异寂静。

然后,店内又是各自热闹。

各个接待着客人的伙计们应承着自己的客人,说的不亦乐乎。

一时,声音竟是突然大了许多。

…………

“呃……”

唐浅浅抬头看向身边的男子。男子的面上还是云淡清风之­色­,只是眸底已然有了些许幽深。

察觉到她的目光,男子垂首,嘴角微微一勾,“娘子想说什么?”

唐浅浅扯了扯­唇­角,“……那位小哥倒也直爽!”

南耀羽挑眉。

唐浅浅眸光微转,知道自己为那个伙计求情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于是也只得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只是这柔意轻点,已然是情深似重。

南耀羽心头陡然而涨,伸手握住她的。

手指腹在她的手心里摩挲,随之颤抖的就是唐浅浅的心房。

唐浅浅的面­色­陡然泛红,心跳也突的急促。

即便毡帽遮挡了大半儿,还是隐隐的显出来。

而这半隐半现之间,风华更若。

南耀羽深看着她,眸底又是幽深。

这四十多日,他都在忍着,只是先前没看到她,也就罢了,现在她就在身边,就在眼前,入骨的馨香鼻端四溢,柔软的身子犹如罂粟蛊惑。

他的自制力几乎一击击破。

只是,他还是不能动她。

南耀羽屏息,转眸看向身后的那个伙计,弯­唇­一笑。

瞬时,芳华无尽。

那个伙计本以为这位公子有什么吩咐,抬眼一看,当时便有些恍惚。

南耀羽似若不见,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

那个伙计怔愣,没回过神来。

“你叫什么名字?”南耀羽难得又问了一遍。

那个伙计终于回神,“小人姓木,叫石头!”

木石头?

南耀羽掩­唇­,“就凭刚才那句话,就足以当个二掌柜!”

“是不是?娘子?”

唐浅浅眼中一闪,也多看两眼那个叫木石头的伙计。

“嗯,差不多!”

木石头呵呵一笑,“承两位贵客言,石头在这里先谢过了!”

听着木石头的话,南耀羽又是一笑,“还真是个掌柜的料儿!”

唐浅浅也点头,一般的听着这话,至少也有些啼笑皆非,或者欣喜非常的神­色­,而他却是处之泰然,不慌不乱。

颇有大将之风。

唐浅浅微微转眸,一手指向那两个相依木雕后面的另一一模一样的雕塑,“就那个了!”

此言一出,不止是木石头,就是连店内其他的伙计也是随之一惊。

那个雕塑和那两个木雕一木一样,只是那个雕塑却是用真金白银,珠玉雕饰。

便可谓价值连城。

若非是这个商铺是三郡之中最大的,这个雕塑根本就不可能在这边放着。

只是本以为作为镇店之宝,却不料是被人一眼看中!

“我们夫妻二人不日便回京,此物便托贵店代为转运,如何?”唐浅浅继续道。

“这……”

这次,木石头终于结舌了。

唐浅浅微微一笑,“我知道贵店并不曾承接这样的例子,只是凡事都有第一次!”

木石头想了想,“请稍等,容我去请教掌柜!”

“好!”

唐浅浅应了。

木石头转身就走,身后南耀羽瞧着唐浅浅,眉宇间似有微光。

唐浅浅挑眉一笑,

“相公可知有什么法子?”语晏当中已有调笑。

南耀羽眼中流光微转,想了想,附耳到唐浅浅的耳边低语,唐浅浅听着,表面上没有流露出什么,心里已经在赞叹了。

难怪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耀国的掌权太子,未来帝王,若是身在商场,也定然是个不世奇才。

这时候,那边的掌柜已经得到了消息过来,掌柜的看到南耀羽和唐浅浅的神情姿态就知道来者非富即贵,再有那几名神情肃然,不同寻常的青衣人,就更恭谨了几分,“贵客所言鄙店定然允诺,只是这百里之遥,还请客人多付百两纹银!”

唐浅浅不解,“这么麻烦?”

掌柜的额头也有些冒汗,“贵客,并非鄙店刻意为难,只是这一路上要小心防护,还要安排托运之人的吃食住宿,即便是如此银价,鄙店已经自受一半儿了!”

唐浅浅微微沉吟,这位掌柜说的倒也不错,只是——

“既然如此那就罢了!”唐浅浅摆了摆手,“听说京城的上官商号最为奢贵,那我们夫妻二人还是去那边商号去买吧!”

说着,唐浅浅转身就要走。

掌柜的面有难­色­,只是就算是他百般的想要过去劝解,也是无法。

因上官商号早有规定,所有贵重之物价格必须一致。

虽这个物件实是难得有客人看中,可他也总不能自掏腰包!

而眼看着南耀羽一行人就要离开上官商号,木石头终于忍不住,赶紧的上前拦下唐浅浅南耀羽两人。

青衣人怎容他近身,只是一摆手,木石头就被推离了数步。

“贵客留步!”木石头高呼了声。

…………

早在木石头冲上来的时候,唐浅浅就已经发觉了,只是并没有理会他,这听着他的喊声,唐浅浅停下脚步,回头笑意幽深的看着木石头,“既然是同样的东西,你上官商号又是同一家,我在哪儿买,不是买呢?”

一语,便是犹如惊梦,惊醒了木石头。

木石头眼中一亮,“是,贵客说的没错!”

然后赶紧的回头和掌柜的低低的说了几句,掌柜的听着木石头的话,先前还有些灰败的脸­色­登时金光闪闪,

不远处,因为木石头掩着嘴角,唐浅浅听不到说的是什么,只是身旁的南耀羽悄悄的拽了拽她的衣袖。

唐浅浅抬头,南耀羽冲着她眨了眨眼。

唐浅浅­唇­角不由一勾。

“贵客!”

掌柜同样高喊着冲了过来,只是这次掌柜远在几步就停了下来,(因亲眼见到了青衣人的厉害)冲着南耀羽唐浅浅两人就是一拱手。

“贵客,您可以在鄙店交付,随后拿着鄙店的凭证到京城取!”

短短一句话,便已然惊动商贾。

以往都是银票交子,可以异地而行。而这次,却是第一次货物异地。且还是如斯巨大。

若此例一开,日后商家定然非同以往。

唐浅浅眼中笑意浅浅浮。

“掌柜如何确定京城上官家认可?”她问。

掌柜道,“京城上官家总店掌柜和鄙人有八拜之交,随贵人一同再奉上鄙人亲笔书信一封,想来必会应承。日后我再应承他同样一事,便可!”

唐浅浅看着他,默默点了点头。

此地不愧有木石头这样的伙计,只看这位掌柜气魄便已然动辄。

“既然在京城和在此地一样,娘子又何必舍近求远?”旁边,南耀羽一句话,立时教掌柜的面­色­一白。

南耀羽说的自是在理,既然价格一样,又何必冒着这个风险跋涉远途而行?

即便是同一商号,可价格非常,也百里之外的京城商家也未必会应允。

唐浅浅回以嫣然一笑,“既然是这位木石头帮了我们,我们总也要换之一礼,何况,若是掌柜没了信誉,日后我们不再理会便是了!”

淡若如水,掌柜的脸上止不住的欣喜,眼中更有璀亮滑动。

唐浅浅知道,这一行,大有收获。

…………………………………………

桐梓等人交付了款项,上官商号掌柜交割了票据还有信笺。

双方各执,很快便交托圆满。

南耀羽和唐浅浅离开,掌柜和店中伙计等人在后相送。

当唐浅浅一行人消失在眼前,掌柜立马转身往后走去。

适才这位贵人的相托之言,突然让他脑中茅塞顿开,或者日后上官商号就凭着如此,会在商界真正的举足轻重也说不定。

木石头则是看向那边摆放

的相依木雕,茫然不解。

先前只顾着那个物件的价值千金,竟是忘了昨儿这位夫人才请了回去,怎么今儿又是这样的施下大价钱?

是转送,还是什么其他?

嘶——

不对!

怎么突然间,他看着这木雕上的男子特别的熟悉呢?

这不是和那位夫人的郎君相似?

相似,真的很相似!

难不成就是——

木石头打了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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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十二)

不会,绝对不会!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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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出了上官商号,一青衣人过来,轻声和南耀羽说了什么,南耀羽点了点头,随后摆手示意青衣人退下幻。

“我们要走了!”南耀羽道。

唐浅浅脚下微微一顿,“怎么?”

南耀羽也停下来,看着她的眼中有异彩闪过。

唐浅浅不由抿了­唇­。

曾经那般亲近,他的目光所示,她便知道他心中所念。

这番,是他高兴了。

“浅浅是答应同行了?”南耀羽拉住她的手,问的似乎急切。

唐浅浅扯­唇­,“在上官商号,我不是说了么?”

“不!”南耀羽摇头,盯着她的目光灼灼,“那时你说是夫­妇­二人,而不是唐浅碧之名,太子妃之尊!”

“……”

他当真是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她。

只是,即便他不这么说,她也是要回京的。

……不为自己,也为福儿。

唐浅浅看着他,­唇­角勾起一笑,“是!那我现在就说,我唐浅碧随同南耀羽一起回去!”

南耀羽看着她,听着她的声音字句入耳,终深吸了口气,随后一把把她揽到怀里。

“好,好!”

他附在她的耳边,低低吟喃,双臂也微微紧绷。

……

她并不觉得疼,可她却知道他是真的用了力气,甚是用尽了全力。

心头一阵酸胀,唐浅浅抬臂,反手搂住了他。

街头之上,几名青衣人环绕四周,当中,一男一女相拥而抱。

男子面带激动,女子的身子也微微颤抖。

街道行走之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定然是情意款款之深。

当中有眼力好的,只觉得好像是家里供着的相拥木雕真真的显到了自己跟前,尤其是那位男子,竟是诡异的和那木雕之上的男子相似的紧。只是旋即,就又和上官商号的木石头一样,以为自己看到的也就是眼花,无中生有。

直到几年后,木石头到了京城,亲自见过了已经是皇后的唐浅浅和那位皇帝陛下,才知道当时并非是一时眼花,而是确确实实。

再若­干­年,此地便盖了个亭子,叫“连理枝”。

取其名为那相拥木雕最后的命名,也是有“在地愿为连理枝”之意,自从亭子盖好之后,荥阳郡,三郡,乃至再远一些的两情相悦之人都不远过来,只为能在亭中停留一刻,就能相聚白首。而日复一日,最后那个亭子竟然香火鼎盛,自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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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时情动,很快就意识到此地正是大街之上,两人相视一笑,相对执手而离。

身后一众青衣人紧随而行。

就在这一行人走到自家宅院巷子口,正要进去,突的觉得身后有异样而来。

回头,但见一行几十人正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走。

南耀羽眯了眯眼睛,毡帽之下,唐浅浅却是看的清楚,正是先前那些高利贷,也就是“聚义”帮当中的一员。

他们来做什么?

正就是她思衬的这工夫,桐梓已经上前几步,大喝,

“什么人?”

这时候,青衣人自动把两人保护在内,宅门之内,桃红桃香等人也闻声出来,自是先安排了胡老丈等人躲在屋内,暂不要抛头露面。

……

转眼,那几十个人气势汹汹的走到了近前,碍于前面冷眼面对的桐梓还有那些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气势不同的青衣人,几十个人在远处稍定。

桃红这会儿已经洗去了唐浅浅先前给她的遮挡容貌的秘药,此刻真容显现。

桃红认得他们,他们不认

tang得桃红。

虽他们也不认得唐浅浅,可唐浅浅的大腹便便,还有头上的毡帽,倒是教他们一眼就认了出来。

“老大,就是她!”其中一个一眼看到唐浅浅,大呼。

就在那几十个人的簇拥之下,一个虎背熊腰的人走了出来,­精­锐的目光扫了眼在场的那一众人等,眉头狠狠的皱了皱,随后冲着南耀羽一拱手,“这位贵人,咱们无意冒犯,只是向贵夫人讨个说法!”

南耀羽嘴角一浮,桐梓冷喝,“笑话,若非是今儿我们公子在,你们这几十人还不是能把这宅院给拆了?”

为首那人,也就是那个“聚义”帮的老大,当即呵呵一笑,“倒是误会了,只不过是为了壮胆儿罢了!”

听着这话,唐浅浅似笑非笑。

旁边的南耀羽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也轻哼一笑,“怎么我看着倒像是下马威?”

不咸不淡,却隐有嘲讽的语气落地,“聚义”帮的老大脸­色­立刻就是一变,其下有人忍不住了,“就是下马威怎么了?”

南耀羽一挑眼皮。

一侧已有一青衣人几步走到宅门之旁,一手托起一旁的石狮子,轻松的往上一抛,随后另一手中的长剑拔出,锵锵几声,而后,一阵尘土飞扬。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再看,那个石狮子已经被砍成了三四块儿,落在地上。

断裂之处,刀锋锐利,让人触目惊心。

青衣人无所谓的走回去原来的位置,意思这才是——下马威。

看着这一幕,唐浅浅嘴角一抽。

这尼玛是她的宅子,那些人还没有做什么,倒是全让自己人给毁了。

南耀羽知道她在忧心什么,只是可惜这个巷子也实在是太过简单,连棵树也没有。

他附到唐浅浅的耳边,“……来日给换上十倍之重的!”

自有看宅门是否荣光,除却看那个什么府门牌匾,就是在这个石狮子的大小,沉重。

听着这话,唐浅浅也只能原谅。

……

那边“聚义”帮的老大看着这一幕,脸­色­更显得凝重。

他自衬自己也还是有些本事,可好汉难敌四手,何况人家那边不过数人,其中更有藏龙卧虎之人。

“聚义”帮老大转头,冲着唐浅浅又是一拱手,“在下听闻夫人智慧,如今我聚义帮已不再,而前事已过,还请夫人赐几条前途!”

啥?

唐浅浅有些啼笑皆非。

那边说不通就转到她这边来了?

这个见风使舵还真是不同凡响啊!

南耀羽眼中一现讶然,随后低头瞧着自己身边的女子,兴味浮动。

“恐怕……”

唐浅浅略微沉吟,却是还没有说完,身边的男人已经轻柔一笑,“如此,那夫人也就不妨给他们谋个出路?”

嘶——

唐浅浅瞪过去,南耀羽­唇­角的笑意更深。

而闻言,“聚义”帮老大的眼中登时一亮,转手冲着南耀羽就是一辑,“多谢贵公子!”

而不知道是早就安排好的,还是那个老大的声音太过铿锵,紧随着的那几十号人也几乎同声,“多谢贵公子!”

南耀羽听闻,眼中笑意一现。

唐浅浅看在眼里,扶额。

这论世上最­奸­诈的人,除了身边的这位,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

无奈,唐浅浅也只能挺直了腰板儿,目视众人。“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妨多言一二!”

聚义帮老大等人赶紧的聚神聆听。

“在我看来,你们的营生也未有不可之事,毕竟是先急人所急,给予补偿,若是事后那边无力还偿,对你们而言便是苦事,所以为了让自己少灾,便利上加利,而又担心那些人卷款而逃,所以便用之武力,再与官府勾结!”唐浅浅说的是高利贷的由来,只是短短一句话就牵扯到了官府。

不止是“聚义”的老大,就是

南耀羽的面­色­也微微一变。

唐浅浅继续说下去,“官府因为银财,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你等毕竟无正当营生,若是上头要严查,下面的也只能丢车保帅,如此,只是解散了你们‘聚义’,就尚算是看在你们平日里孝敬不少的份儿上,给了你们面子。只是日后你们再有异动,定然不会饶了去!”

唐浅浅话音落地,再度,那些人的面­色­大变。

而似乎正是应了唐浅浅的话,唐浅浅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巷子外就听着一阵的脚步声。再看,来人竟是郡守府衙的人。

为首的那人,唐浅浅也不陌生,正是那日里酒楼当中为那些“聚义”帮众撑腰的官员。

前来的官兵大约也有二三十人之众,立刻呈包围姿态把这些“聚义”的帮众围在当中,为首的官兵姿态和善,冲着南耀羽就是一拱手,“歹人惊扰,确是我等失职!”

说完,为首的官兵转身就一摆手,“都带走——”

“是!”

官兵应诺,就要动手。

南耀羽沉眉,冲着桐梓一使眼­色­,桐梓上前伸臂一拦,“这位官爷倒是误会了,此番只是他们想要求我家夫人一个活路?”

为首的那名官兵一愣,抬头看向唐浅浅,只是明明隔着毡帽,可还是匆匆一眼就赶紧的别过眼去。

之前在酒楼,他是亲眼见过这位夫人威仪的,现在只是瞧过去,脑袋里就不由的冒出来那日的惊鸿一瞥。

现在这位夫人身边又有这位公子,就更不敢直视。

“这,于法不合!”那名官兵道。

唐浅浅的­唇­角微弯,正要说话,旁边的南耀羽已经上前一步,冷眼看向那名官兵,

“我就是法!”

冷冷的四个字,大逆不道之言,立刻震慑整个小巷。

除却唐浅浅和一众的青衣人,那边的“聚义”帮帮众还有一众官兵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口出狂言的这位公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

“大——”胆!

为首的那名官兵嘴里的“胆”字还没有喊出来,桐梓手心的一个物件就在那名官兵的眼前一晃。

虽速度飞快,那名官兵还是看清了他手里那个东西的形状颜­色­大小。

那名官兵的脸­色­登时大变,呼吸都有些急促,桐梓清冷一哼,“还不走!”

那名官兵一哆嗦,膝盖一弯,“噗通”就跪倒在地。

“快走!”

不容那名官兵再说什么,桐梓抬脚在他的身上踢过去,“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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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十三)

不容那名官兵再说什么,桐梓抬脚在他的身上踢过去,

“是,是,是!”

那名官兵踉跄着,领着身后的一众官兵就从小巷子里退了出去谪。

来去匆匆,旋即而过幻。

就好像刚才看到的那气势汹汹的官兵不过只是过眼云烟,只是小巷之内,那个俊美风华的男子所说的那一句话仍在众人的耳中震荡而过。

——我就是法。

“聚义”帮帮众还是震惊在原地,为首的老大先回过神来,“噗通”就跪倒在地,跟着“咚,咚,咚!”三个响头。“请夫人贵公子赐活路之法!”

响亮的声音震,旁边的其他帮众也跟着赶忙的跪倒在地,

“请夫人贵公子赐活路之法!”

再度,几乎震耳欲聋。

便是小巷之内另外的两家住户紧闭的宅门都有了些许的动静。

想来是因为外面的声响有些太匪夷所思,所以也壮着胆子出来听听了。

见状,唐浅浅嘴角微微一扬。

适才桐梓拿出来的物件儿定然是表明身份的,虽那名官兵也不过只是个七品小吏,只是此番大举行事定然是奉了郡守之命,所以,而能用一物就能把一个郡守麾下的官兵吓得连滚带爬就离开的至少也是带着“钦命”的牌子,甚是说不定还打出了什么皇亲国戚的名号。

而这个“聚义”帮老大的眼神还真是不错,竟然一下子就贴对了龙屁!

只不过,不过是把这一群官兵“轰走”,至于用这样的阵势么?

所以……

唐浅浅不着痕迹的瞅了眼身边的男子,袖下的手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下。

“贵公子既然自称是‘法’,那就索­性­帮了他们吧!”

说完,唐浅浅转身就要走。

南耀羽一直就揽着她的腰,此刻又怎么能松手。

臂弯立时一紧,唐浅浅正恰就紧贴到南耀羽的怀里,

南耀羽眉眼飞扬,显然是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用意,

他俯身在唐浅浅的耳边说着,“为夫不是一心为了娘子撑腰么?”

声音却并不小,在附近的几个人,包括那群帮众当中为首的几个人也正是能听的清清楚楚。

桐梓和青衣人自然是神­色­不变,镇定自若。

“聚义”帮的老大和身边的几个人眼中都有些异样神­色­,显然是没想到这位刚才还那么威风凛凛的贵人竟然对这位娘子如此如此的“贴心”。

唐浅浅抬眸瞪着他,毡帽下的眸­色­如水,娇嗔似莲清逸。

这个坏人!

南耀羽­唇­角笑意点点,又道,不过这次倒是压低了声音。

“既已经惊动了地方,那我们就是要早些启程的!”

言外之意,就是赶紧的解决掉眼前的这些人!

无奈,唐浅浅又瞪了他一眼,转身,面向那些聚义帮众,

“虽你们‘聚义’帮已然不在,只是你们帮中仍应有些存余,如此,那我就出个主意,来帮帮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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荥阳郡郡外。

车马缓缓而行。

车厢内,唐浅浅靠在南耀羽的腿上,身下柔软的褥垫厚的几乎让唐浅浅寻不到力处。

点点的熏香而来。

更是让唐浅浅有些昏昏欲睡。

“累了?”旁边的男人一手揽着她,一手在她柔顺滑下来的发丝间划过。轻声低问。

唐浅浅哼了声,懒得理他。

一个时辰之前,在她居住的宅院门口,她告诉了那个“聚义”帮老大一些行事救命之法,其中大也是说必有实业,而后必须造福于民,然后即便是有些恶处,官府也不会赶尽杀绝,自然,她又特意的写了几个字当作秘籍送给那个“

tang聚义”帮老大。

既然是这位有意相帮的,她也就偏心一点儿吧!

而想当然的,唐浅浅在南耀羽的眼睛里看到了赞许。

也就是那些“聚义”帮帮众刚离开,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为什么会理会一个当地小帮会的这等事情,荥阳郡郡守就已经亲自前来。

已经不用多说,先前桐梓拿出来震慑那名官员的定然是“钦命”。

南耀羽和唐浅浅并没有现身,只要桐梓告诉荥阳郡郡守凡事低调而行,而他们也是要回京的,只当是没看到吧!

不过,也当然的和荥阳郡郡守说了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种种。荥阳郡郡守连连应诺,显得很是恭谨。

宅门内,即便他们的真实身份没有暴露,胡老丈夫妻早已经颤颤栗栗的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

他们心想着帮助他们的贵夫人怎么样也是个贵人,只是没想到人家竟然是京城里来的钦差。

钦差,在他们的眼中也就是皇帝天颜般的存在。

即便他们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这个耀国最尊贵的两个人,当即,胡老丈夫妻还是跪倒在地冲着南耀羽和唐浅浅就高呼了声,“万岁万岁万万岁!”

弄得南耀羽一怔,唐浅浅啼笑皆非。

虽说他们称呼的没错,可这个称呼怎么也是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喊的。

也亏得四周没有旁人,某人的皇位也是毋容置疑,不然还真说不准就又成了一场祸事的开端。

桃香很是尽职的解释了有些话不能乱说,唐浅浅又和胡老丈夫妻说了日后这个宅子就让他们先住着,给了他们一些银两,要他们做一些小营生等等。

胡老汉夫妻早就有了身为人家奴婢的自觉,别说现在自己一家子都是人家的奴婢,就算自己还是良人,也不能平白收了。胡老丈说什么也不要,无奈,唐浅浅只能说自己回京之后,伺候的自是周到,他们也就用不着了,只是日后他们还是要回来。

最后,左右思量着,胡老丈还是同意了。

唐浅浅又留下了日后若是有急事如何如何联系她的方法,便随同南耀羽一行人离开了。

只是这一行“钦差”已经现了身,就是说要低调,在荥阳郡郡守府衙数十里之内,也还是车马浩荡。

不过,那些车马都是南耀羽准备的,就在荥阳郡郡守正为自己安排的车马沾沾自喜的时候,南耀羽准备的车马从天而降。

三辆一模一样的车马出现在众人面前。

然后,还是戴着毡帽的唐浅浅上了车马,南耀羽的头上也鲜少的戴了一顶帽子,连半个字也没有和荥阳郡的郡守说,就施施然的离开了。

车马出了荥阳郡郡守府衙的范围之内后,正就在透过车帘看着外面景致的唐浅浅眼看着自己前面的车厢忽的一变,原来设计的尚算明亮耀眼的车厢壁突然盖上了一层青­色­的布幔,看去就和普通的车马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

几乎同时,南耀羽揽紧了她。

紧跟着,唐浅浅觉得车马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变化了好一阵子。

饶是身边有这个男人当缓冲,也让唐浅浅晕了好一阵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马总算是恢复了之前的安稳。

唐浅浅再往车厢外一看,发现先前好浩浩荡荡的车马,转眼就已经只有自己坐着的这一辆了。

“疑兵之计!”

南耀羽先她说了。

唐浅浅看他,“为什么?”

难不成那个荥阳郡郡守另有异心?或者又是谁的爪牙?

南耀羽一笑,把她再度揽到怀里,“娘子很快就知道了!”

随后,又说了句,“累了?”

“……”

唐浅浅窝在他的膝头,的确是不想再理会他了。

本来在回去宅院之前,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她就累了,结果却是连着折腾了这么许久。

若是她再不累,那才是问题。

所以,这人显然就是不想要她再

问什么才说的这话?

显而易见!

唐浅浅撤了撤嘴角,闭上眼睛。

只是到底还是身子太乏了,很快,唐浅浅就沉入睡梦。

不知今昔何夕。

…………………………

迷迷糊糊的,当唐浅浅醒来。

车马仍在前行,只是车厢内已经有烛光晃动。

点点静谧萦绕四周,竟是安详。

过了一会儿,唐浅浅才意识到现在这是在车马上。

不用说,她睡的很熟。

“醒了?”

她就睡在他的腿上,这稍许的动静就惊动了他,南耀羽放下手里的东西,扶着唐浅浅起来。

随后,一盏温茶已经到了她的嘴边。

唐浅浅喝下,温度正好。

心下微暖。

竟喝了个­精­光。

唐浅浅喝完了,南耀羽放下杯盏,唐浅浅不经意抬眸,在南耀羽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隐忍。

随后,眼角落处,南耀羽看似随意的伸了伸腿。

唐浅浅也才想到自己刚才竟是睡在他的腿上,而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她睡着之前就躺在他的腿上来着。

暖意深浓,激荡入腹。

唐浅浅咬­唇­,眼中已然湿润,她伸手往他的腿上按过去,嘴里忍不住数落,“看我睡着了,就放下好了!”

“舍不得!”

淡淡话语,绵意入怀。

唐浅浅几乎哽咽。

那放在车厢里的茶,暖意融融。

车马行驶,这茶是如何煮的,她不知道。又是如何这般暖意,她也不知道。只是他的细心体贴便已然清幡。

即便这些都不放在心上,这个车厢并不小,更是厚实暖意,她不管睡在哪里,都不会有什么不适。可他却是顺着她的举动,不移不动。任她的头枕靠在他的腿上,不管多久的酸麻也不说一声。

她刚才也清楚的看到他手里看着的正是折子。

既然百里相送,定然都是国之要事。

又或者就在她醒来的时候,他正看到国事当中关键,却是再也不去看一眼,只顾着她。

是以,这些都抵不过她的梦中初醒。

即便先前种种猜忌不测,算计躲藏,也在此刻真的化作云烟。

便是尘埃,也已然落定。

“怎么了?”

看到她眼中带泪,南耀羽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问。

而这一问犹如最后一丝压倒她的稻草,唐浅浅眼中的泪水喷涌而出,“你故意的!”

南耀羽下意识的把她揽到怀里,眸­色­闪动,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揽着她的臂膀用力,南耀羽浅浅失笑,只是声音里隐带着的低哑已然泄出心意。“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只要不伤了福儿,怎么样都好!”

“……”

唐浅浅恼羞,抬手在南耀羽的身上砸了下,并没有用力。

只是手臂还没有缩回,南耀羽已经探手拽住了她的。

微微的强势,点点的菊香浓郁笼罩。

唐浅浅抬眸。

烛光下,

泪水未­干­,不曾施用脂粉的面容剔透如玉。

那双眸子里的湿润点点浸湿着南耀羽的心房。

南耀羽眸光微暗,低头吻住了她。

唐浅浅睫毛微颤,终闭上眼睛。

任他了。

终,唐浅浅止住了哭泣。

她坐在他的怀里,南耀羽双手揽着她,亲近如一人。

“饿了么?现在

只有桃红先预备的糕点,过会儿到了前面的镇子,咱们再好好的歇息一下!”南耀羽道。

唐浅浅点头,目光微转,看到他刻意摆在角落里的那一摞折子。

桐梓说他是处理了朝中事情之后才赶过来的,只是这不过两日,便又是有这么多的要事等着他裁决了!

抿了抿­唇­,唐浅浅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南耀羽眼中微亮,在她的下巴上轻佻的抬了下,“浅浅已经帮了我不少了!”

唐浅浅面上一红。

脑袋里一闪,突的想到一件事,“那个‘聚义’帮的,是怎么回事?”

南耀羽­唇­角笑意轻泛,点头,“我是有意相帮。只不过今儿我也是头一次见!”

唐浅浅讶然。

若是他说的是真的,那就更奇怪了!

南耀羽叹了声,又揽了揽唐浅浅的肩膀,“若非是浅浅,我哪儿知道这什么帮是什么!”

闻言,唐浅浅心下不由又是发暖。

适才她竟然又是痴傻了。

若非是她救了胡老丈,他又怎么会派人去查那个以高利贷闻名的“聚义”帮,那个什么帮的自是不会入他的眼。

唐浅浅点头,若有所思,“那个人颇有几分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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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明天加更的事情通知了吗?

好吧,明儿加更!

不知道会不会大结局,看情况了!

大结局(一)

先前听着胡老丈所言,她就能感觉到几分。

试想本来就不是胡老丈欠下的银两,何况又是百两的大额银子,虽也是说白纸黑字,而在这个时候,更多的是人情和信义。可结果,这个案子最后闹到了衙门,还是要欠账还钱,不止如此,就是连百姓当中也大都说是胡老丈遇人不淑,对那个“聚义”帮的高利贷却是反对之声寥寥。

可见除了和官府关系亲近之余,这个“聚义”帮也是很在乎自己帮派颜面的。

只是当时出于不容助长如此风尚的念头,唐浅浅强行帮了胡老丈,桃红又小露了一手。以至于后来那个“聚义”时不时的也找她一些麻烦,可就算是麻烦,也并非到让人很是厌恶的份子上。至少都是“光明正大”幻!

而今儿看着那个“聚义”的老大眼光之锐利­精­准,见风使舵之快,也不由感慨。

“不过一个民间高利帮派,却是上到郡守,下到民间百姓都能吃得开,而且听说也有几项营生,比起其他而言,倒也很有些意气!”南耀羽总结。

唐浅浅不置可否,既然人家查了,自是比她要知道的多。

只不过,某人相帮,应该未必是出于那个“意气”吧!

唐浅浅瞧着南耀羽,挑眉微笑。

南耀羽看在眼里,­唇­角一弯,“浅浅可还记得曾说过民可载舟,也可覆舟?”

唐浅浅点头,她自然记得她是剽窃某位皇帝经常挂在嘴边上的话来着。

“所以,民情自就是要从民间而来!”南耀羽意有所指。

唐浅浅一怔,脑袋里突的清明。

当初她说“民可载舟,也可覆舟”的时候,顺便也随口把人家康熙皇帝的那个“事无巨细”和现代的民间言论说了下,所以,他这是要想要降服这个很有“前途”的人,然后籍此弄个“民生所向”!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不能言论百姓,至少也能掌握百姓疾苦!

唐浅浅看着眼前的男子,车厢内晃动的烛光之下,男子的周身好像笼罩上了一层金光普渡。

是了,他是注定的帝王。

而她,有机会能和他并肩,又是何等之运。

不自觉的,唐浅浅拉住了他的手。

南耀羽只是稍许怔愣,便反手握住了她的。

已然不用言语,只是面前人儿眼中闪动,他便已然心动。

他抬手把她揽到怀里,而她则是柔顺贴合。

晃动的车厢内,两个人影儿紧贴,亲密无间。

**************************************************************

两日后,桃红桃香先后和她会合。

看到她们,唐浅浅很高兴。

至于那位为什么大费周章,唐浅浅不问也知道原因。

她堂堂太子妃,或也是未来的皇后,这一出门这么久,他能在那边给遮掩着就已经是尽了全力,若是让什么人给暴露出来这位太子妃根本就没有在太子府里,而是在百里之外。那唯恐结果不妙。

一向心思缜密的他,自然不容有失。

只是随后,即便唐浅浅除了不得已才出车门,基本上是坐在车子里,接下来的日子,还是完全可以用“折腾”这两个字来形容。

乘车,坐船,换马,乘车。

且出行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回京的路线。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唐浅浅心头有霎那的念头,只是很快就又散去。

这几日的折子,她偶尔也会帮着他看上几本,其中大多是写着对十日之后新年的祝福,还有对未来皇帝登基的恭贺之情等等。

她也是看了不少折子的,再加上先前的那些敏锐度,自以为还是能从里面看出点儿什么来。

若是真的有什么,那折子里或多或少的就能显出一些什么来。

而在她看了十来本之后,还是只能看到一团和气。

所以,定然就是没事。

tang只不过还有十来天就到了新年,身为太子,未来皇帝,这不在京城留守,反而携家带口的四处游玩,怎么看也不应该是这个储君应该做的吧!

只是,他心怀江山天下,断不会无理由的做出这样的事情。

何况,也或是她的私心,面对他时,他脸上的笑容,总让她不自觉的沉迷,什么都不想不顾,只想若是这样的时光更久一些就好了,于是,虽也想做个很是贤良的贤内助,可迷迷糊糊的还是忘了。

直到几日后,一行人到了个热闹的镇子里,包下一间客栈,并且那位明赫赫的说了,“住上三日!”

唐浅浅才陡然想到自己的职责,“我们不回京么?”

南耀羽正脱着自己身上厚重的披风,闻言,脸上一现讶然,“还以为娘子不会问呢?”

唐浅浅额头一黑,

她不问,他不会说么?

只是倒也没容唐浅浅有什么反应,南耀羽已经轻笑着把她揽到怀里,探头在她的脖颈间深深一嗅,“一会儿带娘子去个好地方!”

唐浅浅脖子上有些痒,缩了缩脖颈,“好,都听相公的!”

这一阵子“娘子”“相公”的称呼,两人也是越发的甜腻了,连一直伺候在侧的桐梓都识趣的躲得远远的。

两人在屋内换了一身衣袍。

都是藏青­色­的衣袍,虽更衬男子的品味,只是唐浅浅头上戴着毡帽,再加上显眼的腰腹,倒也很是贴切,两人站在一起,只让人看着养眼。

……………………

客栈之外。

车马早就侯在门口。

南耀羽扶着唐浅浅就上了车马。

隔着车帘,街上人来人往,街头的各个商家铺子,也早已经挂上了大红的灯笼,甚是各个“福”字也赫然在目。

唐浅浅突然意识到,明日就是新年了。

“唐家祠堂已经修缮,等回京之后,我陪你一起祭拜,如何?”

身边,暖暖的声音入耳,菊香浓郁,让她再度吸了口气,依靠在他的身上。

连他都没可能在除夕之夜祭拜先皇列祖,她这边又有什么可打紧的?

只是这般的关心饶是让人心软无比。

“若是再这样下去,我就成废人了!”唐浅浅打趣。

南耀羽讶然,“怎么会……”

说着,一手摸到她的肚子上。“至少,这个,我就弄不来……”

闻言,唐浅浅笑出声。

……

很快,车马停靠。

南耀羽扶着唐浅浅下了车马,几乎同时,药香入鼻。

唐浅浅抬眸,眼前赫然一个金字招牌,上面正是金字腾飞,“药庐世家”

她在书上看到过,耀国最有名的医药世家,就是这个“药庐世家”。

虽说是“世家”,可此世家并非彼世家。

掌权人的姓氏历代都不同,所以并非一家传承,而是传给当中品行医术最为­精­妙之人,一代一代,所以能传承百年之久。

“来!”

南耀羽牵着她的手,两人双双踏入。

桐梓早已经在前面打点了。

大厅之内。人来人往,并非因为临近新年而显得人烟稀少。只是听着来往人们的议论声,也知道还有一个时辰,这家“药庐”也是要关门歇业,准备新年的了。

心思回转间,就听着里间往外走来几个人,当中几名药庐伙计冲着那几人连连作揖,“请见谅!”的字眼迭迭而出,又各自往那几位的手里塞过去什么。

那几位的脸上不止没有显出什么不悦,反而还有些欢喜的离去,在从唐浅浅身前不远经过时,低低的议论声传入,

“……这要是多来几次贵人就好了!”

“好了,一年到头能有这么一次,就已经是撞大运了!”

“这倒是!”

“……”

议论声未落,身边的男人已经嗤了声。

唐浅浅看他,南耀羽无奈,“一会儿就知道了!”

…………

不多时,药庐内的闲杂人等已经离开,大门也半掩着,表示再有来人恕不接待。

桐梓过来,躬身相请。

南耀羽拉着唐浅浅走进去。

门口,除了青衣人影卫,还有两名药庐伙计,几乎同时垂首作揖,“贵人请——”

唐浅浅了悟,这“贵人”感情就是说他们两人。

只不过那“多来几次贵人”是什么意思?

……

屋内,

点点药香,无一不是能让人凝神宁气。

隔着一道屏风,里面的人隐约在现。

唐浅浅看的出来,屋内除了南耀羽和自己,就唯有那个应该是药庐掌权人的男子。

“有贵人到,确是本地蓬荜生辉!”脚步声渐近,那边的人已经起身过来相迎。

朗朗声音,听着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

转脸,那人出现在唐浅浅和南耀羽面前。

俊朗眉目,­唇­角笑意浅缓,犹如煦日春风,一袭的白衣衣袍,在这药香笼罩之下,竟是翩翩欲仙。

那人的目光先是在唐浅浅的腰腹前打了个转儿,然后移目到南耀羽的面上。

而不过数目打量,那人脸上含着的淡淡疏离笑容便敛了大半儿,旋即,垂下头,眼中似有不察觉的懊恼闪过。

随后,他掸去衣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一撩衣袍,跪倒在地。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唐浅浅挑眉,先前他说的那话显然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怎么这看了几眼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难不成——

“韩神医的相术倒是天下无双!”

南耀羽已经冷嗤,“……便是隔着毡帽,竟然也能看出来本宫身边的是太子妃!”

听着应该是赞赏的话,可怎么听也是很不给面子的嘲讽。

那人再度弯下身子,“草民不过是糊口的本事,仗着药庐百年名声,便有了个‘神医’的名号,只不过也是身后名声而已。至于相术,确是太子殿下谬赞,草民早就听说太子与太子妃恩爱,又听说太子妃身怀六月孕事,是以草民冒昧大胆猜测!便是不中也不远矣!”

不吭不卑,又很有些溜须拍马的一句话。

南耀羽嘴角微微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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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二)

唐浅浅抿­唇­掩笑。

“看看,这就是韩神医的德行!”

南耀羽在她的耳边说,声音并不小,足以让数步开外的韩神医听了个清楚幻。

视线中,唐浅浅清楚的看到那位韩神医的背脊一抖谪。

……

南耀羽淡淡的扫了眼他,一甩袖。“起来吧!”

“是!谢太子殿下,谢太子妃!”

韩神医起身。

再抬头,那张并不逊南耀羽多少的面孔上已经再度带上了笑容,只是比起先前的疏离,此刻眼中含着的热切便是让唐浅浅看着胳膊上都一阵的汗毛倒立。

“太子殿下,请——”韩神医弯腰躬身,完全标准的四十五度角儿的恭敬姿势。

南耀羽点了点头,牵着唐浅浅一同前行、

屏风之后,软垫早已经备上。

香炉萦绕,让人神清气爽。

南耀羽偕唐浅浅坐下,韩神医则是去了一边泡茶。

闻着茶香,唐浅浅知道这茶颇为名贵。

很快,茶水由这位神医亲自端了上来。

犹如针尖在水中茂盛,苒苒生竹。

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好茶。

南耀羽看了眼,用手摸了摸杯子,感觉了下温度,把茶杯放到了唐浅浅身前。

正坐下的韩神医看在眼里,眼中亮芒微动。

唐浅浅拿起来,放在嘴边轻抿。

茶香清渺,饶是清雅。

唐浅浅眼中一闪赞叹。

只是紧跟着,就听着南耀羽不­阴­不阳的问,“不知道韩神医拿了本宫多少银两送人情?”

唐浅浅品茶的动作一顿,对面韩神医脸上如玉的笑容也不由得一僵,

韩神医扯了扯嘴角,很有些为难,“草民不知道是太子殿下,所以,便许了那四人一年的诊断药物免费……不过草民今已经知道是太子殿下,那草民也出一半儿吧!”

南耀羽凤眸微扬,似乎对他的回答还算是满意。

“……”

一旁的唐浅浅放下杯子,这次算是彻底的明白了那几个人走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激动了。

虽说有贵人到,搅了他们的应诊,可他们得到的实惠却是大大的!

所以,可不就盼着这冤大头越多越好了。

唐浅浅抬眉瞧了对面坐着,笑的很是温雅的韩神医一眼。

——鸭梨山大啊!

……………………

几句闲谈,终也要聊到正题上。

“不知太子殿下前来是应诊,还是相术?”韩神医问的很是恭谨。

南耀羽仍是倨傲的态度,“韩神医猜不出来?”

韩神医眉角微微一抖,一拱手,“那,草民就逾越了!”

随后,转头看向唐浅浅,“请太子妃摘下毡帽!”

唐浅浅瞥了眼南耀羽,南耀羽并没有什么反应。

唐浅浅了然,抬手摘了下来。

毡帽下,绝美的容貌显现,韩神医的眼中亮芒大盛。

看过太多的眼神,唐浅浅看得出他眼中并没有丝毫猥琐,反而惊诧更多。

唐浅浅扬了扬­唇­,“如何?”

韩神医抿­唇­,脸上凝重微显,“……太子妃的运势,已然改了!”

唐浅浅拧眉,心下陡然一阵剧跳。

“哦~?”

旁边的南耀羽出声。

韩神医颌首,仍直勾勾的盯着唐浅浅,“太子妃生来羸弱,本是不过满月命数。只是­阴­阳缝隙之落,太子妃度过命劫。如今已然是大富大贵之相……凤仪碧落,翱于九天!”

最后八个字,犹如惊雷。

唐浅浅说不清

tang自己此刻的心情,南耀羽脸上仍是淡若,只是嘴角的弧度已然倾泻。

韩神医目不斜视,垂首从桌子的一角拿出诊脉用的茧枕。

“请太子妃脉!”

唐浅浅探腕。

韩神医一手指搭在唐浅浅的手腕上。

唐浅浅微微抬眉,她知道那悬丝诊脉什么的都是假的,只是这“一阳指”还真是存在啊!

韩神医凝神诊断了下,脸上的笑意微盛,

旁边,南耀羽看在眼里,似乎看出了什么,嘴角的弧度也越发的大起来。

韩神医收了手,而后,起身,冲着唐浅浅就是一辑,“恭喜太子妃,恭喜太子殿下!”

不要说南耀羽是久在宫中的人儿了,就是唐浅浅也听出来了韩神医话里的意思。

原本男子为尊,可他却是先恭喜了她,然后才说恭喜太子。

自然没有不尊敬的意思,反而坦言了“母凭子贵”的兆头。

她的腿盘坐在软垫上,却是丝毫感觉不到。

可两只手臂却已经开始微微的发颤。

若是说先前这个韩神医嘴里的那个“凤仪”“九天”的预兆,就已经让她惊得颤抖,那此刻这俨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便更让她四肢发软。

他一直不曾和她言明他的用意,即便隐晦里那个“连理枝”的木雕已然彰显他的用意,可一日不曾说明,她就一日有些隐忧。

朝政偌大,说是一盘棋,可下棋者也会有失有得。

她是个懒惰的,所以这一次的奔波辛苦就已经够了,若是再有一次,她定然承受不了。

所以,自她决定跟他回京之后,她就打定了主意那个位置必须是她的,而福儿也必须站在那个位置上。

只是,今日,听着这个韩神医的一番话,心潮涌动如钱塘江水,这一路上的疑惑也更是徒然间骤然开朗。

朝中什么事情也没有。

临近新年,他这远离京城也并非是为了游山玩水。

而是都为了她。

手掌心,暖意和缓,灼热的暖流睡着她手臂上的脉搏游走到她的心房,一下下,激烈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唐浅浅扭头看向他,眼中已然湿润纵横。

南耀羽亦是双目相对,执手而望。

他知道她是聪明的,这一路上他什么都不说,就等着她能大悟。

只是没想到,她身怀六甲,竟然也能这么快就明白他的苦心。

若是说一切都只为了她或许太过偏颇,可这样费心费力的为让一女子欢颜,整个耀国王朝历代皇帝当中,应该就属他一个了。

“前无古人”,定然是有了。

至于“后无来者”么,他以为若非昏君,他也定然做到极致!

心念间,南耀羽看着唐浅浅,却是又问向韩神医,“还有呢?”

韩神医看着眼前这执手一幕,嘴角一弯,雪白的牙齿露出来,笑声湛湛,

“草民深感太子殿下太子妃情意深浓,便破了例……”言外之意就是那什么免了那几位有福的看诊人一年所有医药诊费花费全都落在药庐自己身上了!

顿了顿,韩神医又加了句,

“……命里尚有一子一女!”

“哈哈——”

且听言,南耀羽笑出声。

并不算是小的内室之内,未来君王的声音朗朗而漾。

内室之外,守在外面的桐梓脸上也是止不住的喜­色­。

————————————————————————

半柱香之后。

药庐世家的店门打开。

门口,早已经备下的车马静候。

在一众青衣人的护卫之下,一袭藏青­色­衣袍的俊美男子扶着一虽头戴毡帽,却仍显风度芳华的女子走出来。

车凳放下

,女子在男子的搀扶之下上去车马。

而就在女子要踏上车凳之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远处里奔过来。

围绕在侧的青衣人眉心微动,闪身拦到了那个小身影的前面。

只是眼看着这个小小的身影是直直的撞过来,可在那个青衣人闪过去的时候,那个小身影一转,竟是直接从那个青衣人的胳膊下钻过去,然后继续往女子的方向跑过去。

青衣人面­色­一紧。

跨步就追过去,再度探臂,这次已然用上了小擒拿手。

那个小身子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脚下一窜,身形一下子跳跃了半尺,恰恰躲开青衣人的这一抓。

这一手露,其他的青衣人眼中的神­色­也有些微变。

他们虽没有在这个小孩儿身上察觉到什么不对的气场,可这一手功夫就并非寻常。何况他冲过去的方向正是自家主子的方向。

只是到底青衣人身手不凡,并没有其他青衣人动手,先前的青衣人再度错综,几下抓住了那个小家伙。

“放手,放手!”

小家伙被青衣人钳制在腋下,不断的踢踏着腿脚,很是不甘的大叫。

药庐内的伙计一开始并没有在意,这听着声音,送在外面的几个伙计脸­色­登时大变,赶紧的上前讨饶,“请贵人高台贵手,这位是我家的小,小少爷!”

小少爷!

青衣人自然不会理会,唐浅浅的眼中却是一闪。

她转头看过去,那个被钳制在青衣人腋下的小孩儿­唇­红齿白,清秀的小脸儿不知道是因为恼怒还是什么涨的通红。看到她的视线,那位药庐的小少爷叫喊的只更大了,“放手,快放手!”

“贵人姐姐,快要他们放手!”

软浓清脆的嗓音登时让唐浅浅的心头一阵发软。

唐浅浅看向南耀羽。

南耀羽皱眉,却还是一摆手。

青衣人应诺,松了手。

那个小少爷脚下沾了地,一身的锦袍也有些褶皱,只是他全然顾不得,只是稍稍的整理了下头上的束发,就蹬蹬的就走到了唐浅浅的跟前。

这时候,南耀羽已经下了车,在旁边冷眉斜睇着他。

小少爷看了他一眼,似乎也被他的美­色­蛊惑了下,只是很快就又回过神,只看向唐浅浅挺起的腰腹。

“贵人姐姐,我能摸摸吗?”小少爷问。

唐浅浅看着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细碎的光芒。

而对那个光芒,唐浅浅并不陌生。

唐浅浅弯­唇­,“为什么?”

小少爷抿了抿嘴角。“我也不知道,就是想摸一下!”

“……”

唐浅浅额头一黑,南耀羽的眉角也不由微微一抖。

这个孩子,胆子太大了!

…………

“小风雷,你怎么在这里?”药庐内,一声惊讶突起。

众人抬头,说这话的正是韩神医。

韩神医似乎出来的正是着急,一脚在里面,一脚在外面,就开始大喊。

南耀羽淡淡的瞥了眼韩神医一脸的焦急,嘴角一弯,“娘子,既然她想要摸,就让她摸一下吧!”

唐浅浅瞅到韩神医有些怪异的脸­色­,心下闪过些什么,唐浅浅应了。“好!”

小少爷显然欣然,兴奋的小脸儿上再度通红。

小少爷搓了搓手,甚是又在自己的衣袍上搓了几下,才颤颤的伸出手。

而就在这个小少爷伸手的时候,四周那些药庐的伙计,还有韩神医都是诡异的寂静。

韩神医的脸上更有几分古怪的神­色­。

终于,那个小少爷的手落到了唐浅浅的肚子上。

………………………………

车马缓缓而行。

车马上,南耀羽揽着唐浅浅,下巴靠在她的

肩膀上,手里把玩着她的手心,眉宇间细碎微闪。

“他是谁?”到底忍不住这车厢内太过寂静的境况,唐浅浅问。

南耀羽眉心微扬,“你察觉到了?”

唐浅浅轻哼,“你是最担心福儿的,若非有什么缘由,你会冒险?”

虽说不过是个小孩子,毕竟来历不明,就算是药庐的人,可看这位一贯小心谨慎的,若非是出于某种缘由,也才不会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南耀羽失笑,一手在唐浅浅的鼻头刮了下,“知我者,娘子也!”

只是随后又是一摊手,“……不过这次,我还真不知道缘由!”

“什么?”唐浅浅瞪大了眼睛。

南耀羽点头,一本正经,“完全是看那个家伙不顺眼!”

嘶——

唐浅浅翻了个白眼,转头“嘁——”了声。

不屑于顾。

只是南耀羽看在眼里,心头只觉一阵酥痒。

倒也没有委屈自己,低头吻住了她。

……悱恻缠绵,无尽恩爱。

*******************************************************

除夕,新年,

南耀羽和唐浅浅当就是在这个小镇上过的。

是夜,大雪漫天,酒笼氤氲。

一行人居住的客栈里自是热闹非常。

除了守夜的青衣人影卫,均都聚在一起聊着天儿,喝着酒,玩儿着福牌,还有唐浅浅用来消遣的五子棋。

唐浅浅身怀有孕,不能喝酒。就依偎在南耀羽的怀里,身上披着厚重的斗篷,笑呵呵的看着桃红桃香桐梓还有一众的青衣人玩儿的热闹。

除夕夜里,没有上下尊卑,没有宫规礼仪,只是为了新年,而大快朵颐。

只是终究是身子发沉,只是看着她们玩儿着,笑着,闹着,没一会儿,唐浅浅还是觉得有些累。

堪堪才闭上眼睛小憩,就被身后的人察觉到了。

随后,他拦腰抱起她,往房间走去。

而随着他的起身,四周的热闹声一下子消停了下来。

唐浅浅惊醒,“我不困!”

南耀羽看了眼她,头也不回,“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话音落地,热闹声继续。

……

“蓬——”

南耀羽脚下踢开门。

随后一脚回叩,房门应声关合。

唐浅浅觉得明明很大的房间,却是在抱着她的男人脚下没有走上几步,自己就已经被他给放到了床上。

随后,身上裹着的那层厚重的斗篷剥开,露出里面穿着的中衣。

虽外面大学纷飞,可桃红桃香照顾的周到,房间里早就燃着炭火,热的很。

唐浅浅翻了个身,躺到床上,却是没有听到他离开的声音,只听着耳边窸窣声响。

唐浅浅微诧,“你不出去吗?”

此刻,南耀羽已经脱下了身上厚重的衣袍,正一手拉在自己的衣襟上,闻言,眼中一闪危险,“你赶我?”

“……”

唐浅浅头皮一麻,这除夕夜里,还真是百无禁忌了。

她哪儿敢赶他啊!

“可是……”

唐浅浅还想说什么,南耀羽已经继续着手里的举动,身上的衣衫继续一二三的往下除。

“没什么可是,今儿为夫陪着娘子!”

“……”

明明应该很义正言辞的话,怎么唐浅浅就从中听出来一些怪异。

唐浅浅翘着眉心,眼看着某人从衣冠楚楚的俊美男子脱成半遮半露的窈窕小倌儿。

好吧,是她想多了。

可他看着她的时候,眉眼当中的水润,还有狭长凤眸当中的流转芳华又是什么?

唐浅浅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要自己镇定。

只是她这口气还没有吸到喉咙里,就察觉到身上的被子一开,然后温热的身子依靠过来。

而显然,不同于先前的彬彬有礼,这次,他的身子直直的就靠到了她的身边,修长的腿也往她的身上蹭过去。

这个人,这是……

唐浅浅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就像是猫爪一样。

索­性­,这口气也不吸了,直接吐了出来。

她转过身子,而不知道是不是他有意,就在她转过身子的时候,他又往她的身前靠了下,她堪堪转过的面孔正对上他的胸膛。

一丝的布料也没有。

胸前的­精­键正对着她。

她的呼吸陡然急促,身前男子的身躯也随之一颤。

唐浅浅面庞涨的通红,她抬眸,泪汪汪的看着他。

他这是在要她犯罪么?

居高临下的男人低眉看着她,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多不应该。口中轻吐幽兰。

“浅浅!”

唐浅浅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窒息,她应了声,“……”连她自己也听不到自己说的是什么。

南耀羽挑眉,继续道,“娘子……”这次,声音在空中打了个转儿,让她的心尖儿也陡然一颤。

“……嗯?”

唐浅浅应了,可听着自己的声音,几乎要羞愧致死。

这声音太妩媚。

南耀羽­唇­角泛笑,满意了。

只是这张倾国倾城的魅惑面孔只让唐浅浅脸上的温度更高,几乎全身都好像在火里,滚烫滚烫。

“你……”

唐浅浅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娘子,可有什么愿望?”

身前的男子说,灼热的气息喷薄,惹得她的身子又是一阵发软。

她是想要说自己有什么“愿望”的,可脑袋里已经被他的绝­色­弄得什么都想不到。

“哦,就是没有了!”他自以为的给她接下去。

唐浅浅脑袋里一闪,摇头。

她才不能顺着说下去,不然就亏了。

只是眼前这个男人那张妖魅至极的面孔正缓缓靠近,混着酒香的气息喷来,惹得她的脑袋里又是一阵的空无。

“正好,为夫有个愿望,需要娘子来帮衬着……”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唐浅浅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开始烫起来。

这,这不对啊!

明明是她困了,想要休息的,他这又是一股脑的蹭过来做什么?

何况,她是孕­妇­,她最大!

唐浅浅想着,也正想要把这正义的话说出来,只是下一刻,他的那张倾城的面孔倏的靠近,酒香的气息整个笼罩在她的头顶。

而后,他在她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唐浅浅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

烟花乍放。

……………………

夜­色­中,七彩夺目的烟火在空中“蓬——”的炸开。

璀璨了整个天际,流星般的火花从天空直落。

惊起惊呼喧闹。

正是子时。

旧的一年,过去。

新的一年,悄然而至。

小镇内外,客栈里,热闹喧腾。

暗处里,影卫守护的房间内。

旖旎正是升腾。

微微晃动的帘帐之内,旖旎声声。

即便外面炮竹声响震天,可帘帐之内,最为魅惑的男子哑声中,听的清楚的,便是似有若无的两个字。

“……独……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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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亲们的支持!感谢所有支持咱,反对咱的亲们!!只要亲们看到这里,就已经是足以堪当咱的“感谢”了!!!

亲们问了,那简介上的内容还没有出来呢!嗯,不错,在番外上了!

所以,这个结局不要以为是真的结局了!

因为番外……­精­彩还在继续。

明天见!

福(一)

耀国宣帝二十一年新年。

耀国皇帝在京城百官同乐。举国欢庆。

而耀国太子偕同太子妃则在百里之外的邕城小镇,偷偷摸摸的与民同乐幻。

……若非是大年初一一大早,药庐的掌权人韩神医亲自到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下榻的客栈恭贺新年,而客栈的掌柜突发奇想的多听了那么一耳朵,就是打死他也想不到这大过年包下整个客栈入宿的竟然是一月后就要继承大宝的当今太子殿下谪。

身在这个小镇,虽因为药庐世家也是有些名声,也好像来往过不少的贵人,可像是太子殿下这般的贵人,却是开天辟地头一份儿。

于是,别处的大年初一,人们都是在各自窜门子,逐一礼拜,而邕城的大年初一,街头上是人满为患,民声沸腾。

百姓们簇拥在客栈门外,围墙外,里三层外三层,各自穿着一年里最鲜亮,最整洁的衣衫,脸上都是止不住的喜­色­。

闻讯赶来的府衙官兵守护在客栈内外,为首的当地父母官一边劝着百姓们稍安勿躁,自己心头的狂喜也是无法用言语表达。

数十年寒窗苦读,只有参加过殿试的进士出身才有资格见到当今皇上还有太子殿下,而他不过堪堪赐进士及第出身,若非是这些年在地方上还算是有些功绩,也不会给派到这样一个尚算是安稳的小镇。而父母官为是,下属的官员也很是激动。

于是,就在这小镇当中所有人均都激动的时刻,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众人面前现身了。

两身几乎一模一样的大红喜­色­礼袍,俊美风华无边的太子携着身怀六甲,却仍绝美倾城的太子妃立在客栈的窗边。

遥遥的看向众人。

人头攒动的众人看到当朝贵尊贵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立刻欢呼声起,更有不少的百姓跪倒在地,顶礼膜拜。

两人­唇­角含笑,眸光如水,手臂轻摇。

人群中,瞬间就是惊喜重重。

“太子殿下千岁,太子妃殿下千岁——”

一声声的高喊,直冲霄汉。

……这声声的激昂,即便在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一同离开,即便半个月之后,太子殿下荣登大宝,真正成了耀国的帝王,还在小镇的上空盘旋不去。只是那声声的“千岁”就在太子殿下真正成为帝王的那一刻,变成了“万岁——”

而若­干­年后,当那时还缩在某位尊贵人肚子里的某人长成翩翩少年,再来此镇的时候,镇子里的百姓们还在畅谈着那年新年让人难以忘怀的一幕幕。

**************************************************************

京城。

耀国宣帝二十一年新年的热闹余韵还没有散去,再度又是灼热起来。

各国的使臣,番邦的友人,络绎进京,只为七天之后的登基大典。

而随着那一众的人潮,由远而行的车马也浩浩荡荡而来。

车马中,是从邕城小镇远道归来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而随同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一起归来的,还有药庐神医的断言,此胎必当麟儿!

于是,当车临京城。

百官相迎。

净水洒街,黄土铺路。

相迎的官员们满面笑容,甚至宫中那位坐在龙椅上的宣帝都有些想要亲自奔出来,来迎接自己这个尚未出世的皇孙。

——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处处不会让人抓到把柄的儿子不会大过年的随随便便的跑到外地去过年,这果然是有惊喜。

只是不管众人会是如何的激动兴奋,太子殿下在京城门口见过了众位官员之后,就借口太子妃需要休息,转过车马马头就直接往太子府中回去了。

奉命前来迎接的官员面­色­有些发白,毕竟旨意上有言,是要太子殿下偕同太子妃一起入宫的。

可转念想到太子妃身怀六甲,又是连日劳顿奔波,尤其太子妃腹中确真的是嫡长子……也就决定先不管皇上如何怪罪,怎么样也要帮衬好了这一次。

可结果,当皇帝听了那个官员一番的各种言辞恳切之后,当庭就

tang把那个官员给打了出去。罪名只有一个——罔顾圣命!

说白了,现在的皇帝还不是那个人了,你们这些官员就开始给他打圆场!!

这是根本不把当今的皇帝看在眼里啊!

在朝的其他官员看着这一幕,陡然都觉得背脊上有些寒。

然后各自心有戚戚焉,更甚是某人脑袋里还冒出来某些个念头:莫不是过几日的登基大典会出什么事?

高台之上,龙椅当中,皇帝瞅着下面站着的那些神­色­各异的官员,心下暗自咒骂。

自从唐相出了事之后,他们就没见到过身子不适的儿媳­妇­,想着等过年宫宴之上,怎么也能见一见了,没想就被那个混账给拉扯到外面去了。

好吧,就不信这登基大典你们夫妻俩个还不回来!

可结果,这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连个头儿都不露,又缩了回去!

这个混账!

皇帝重重的吐了口浊气,眼中神­色­莫辨,最后默默的叹了口气。

……那边一会儿去来仪宫,又是要好一顿哄劝了。

——————————————————————

太子府中。

太子妃寝宫。

冉冉升起的馨香笼罩屋内。

唐浅浅一步步,沿着熟悉的地砖,走在自己曾经无数次想过的那面墙壁之前。

眼中湿意幽深欲滴。

几乎一整面的柜子,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上面摆设的也仍是她原来喜欢的。

或是她自己心血来潮在街面上买的小玩意儿,又或者是他送给她的种种。而当中,他送的居多。

上面很­干­净,一丁点儿的尘土也没有。

一路奔波,刚她在温泉浴池中泡了澡,也见过了几名宫中伺候的宫人,听她们的话里话外,在她离开的这五十多天里,太子妃宫中除了她心腹的人儿,就是连囡囡也以为她只是年前才随同太子殿下悄悄离开。

听闻至此,唐浅浅再度窝心。

此刻,再看着眼前一如她离开时候的所有种种,心间再度瘫软的一塌糊涂,恨不得即刻就飞奔到他的书房,眷恋不去。

只是幸而脑袋里还有一丝清明,她知道这是在京城,不是在邕城。这是在太子府,不是在乡间民巷。

唐浅浅抿­唇­,压下眼中的湿润,转身走到一侧的软塌之上。

手边的桌上,桃红已经端上了新出炉的糕点,唐浅浅眼中浮光微动。

连这个小丫头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身为主子的她,总不能差了去。

她微微一笑,看向侍奉在侧的桃香。

旁边的镜子里,美丽的面上已然雍容顿生。

“这阵子有什么有趣的么?”

桃香认真思衬,一一的说着。

唐浅浅听着,脑中把听到的这些聚拢成团,抽丝剥茧。

……既然回来了,就有很多的事要做。

…………………………………………

太子府。

书房。

南耀羽坐在案几之后,淡淡的扫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司徒空和南宫诀两人,“适才我说的那些,你们可听清楚了?”

南宫诀,“是!”

司徒空,“明白了!”

南耀羽点头,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

只是当茶杯放落,面前的这两个人还是站在那里。

南耀羽挑了下眉头,“你们还不走?”

啊?

两人面面相觑,敢情刚才这位爷是在端茶送客!

无奈,两人不约同时躬身,告辞离去。

南宫诀先出了去,在后面稍顿半步的司徒空就在要走出去的霎那又回转过头。几步到了南耀羽的身边,附耳低语,“……殿下,其实您此行根本就不是去接

太子妃回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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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二)

南耀羽端着茶盏的动作微微一顿,眼角斜睇过司徒空,­唇­角似笑非笑。

耳朵里没听到这位爷的回答,就当作自己猜对了,叹了口气,司徒空自顾的说下去,“太子知道臣是个­性­情中人,先前太子说此行是为接太子妃归来,臣以为便是尽心竭力,鞠躬尽瘁,也要为殿下百年好合稍尽绵力。可殿下这一出门,回来交代的事情比我们在京里料理的还要多……确是让臣不明白您这究竟是是借着太子妃的名头去处理国事了,还是为了处理国事,不得不接着太子妃的由头……”

犹犹豫豫的,很像是被迫着某人的威压气势。只是到最后,却还是很有些替此刻后面宫墙之内,那位不明不白的上了当,还沾沾自喜的某人委屈的意头。“臣知道殿下随­性­,并不把那些史官什么的放在眼里,可殿下来日便当凌顶,若是再有一些言论,终还是……览”

司徒空还没有说完,就听着那位主子道,“司徒,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日后自当肱骨……橹”

……殿下这摆明了就是在贿赂他。

司徒空一声轻咳,“臣对殿下之心可昭日月,只是太子妃即便聪慧非常,可终弱女子……”

“三年后,本宫给你个右相,如何?”

司徒空后面想要说的话顿住,眼中一亮,当即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南耀羽,就好像南耀羽周身金光闪闪的金雕玉彻。

“殿下所言当真?”

连带这声音都很有些发颤。

南耀羽嘴角笑意泛滥,眉眼中的嘲弄一览无余,

“自然!”南耀羽道。

近在咫尺,又是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南耀羽脸上的神情司徒空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只是这会儿也权当是没看到。不止如此,司徒空还不怕死的上前一步,抬起自己的手掌,

“击掌为凭?”

“……”

………………

“啪”“啪”“啪”三声。

清澈回响。

司徒空感觉着手掌心的痛意,脸上的早已经是止不住的春意泛滥。

“殿下身系天下,所行所为必要为天下楷模,虽不辞百里,以为红颜,却仍不忘国事为重,处处于民之所求为先,臣以为臣能在殿下膝下绕行而幸甚至哉!而不日,定不止臣有此论,便是满朝济济,也定如臣一般,绝无二想。唯耀国光大明宏,江山如画……”

俨然,这洋洋洒洒的论调就要在司徒空的畅谈之下,不绝于耳。

南耀羽嘴角一沉,“司,徒,空。”

冷沉的语气,乍然寒意。

司徒空顿住,嘿嘿一笑,然后脸上原本谄媚的笑容就像是转眼被敛了去,消失的一­干­二净,更还很有肃然之意,“臣请殿下放心,臣定不负殿下之愿!”

说完,躬身,告退。

这动作一气呵成,规矩的就好像这不是在太子书房,而是在议政殿。

南耀羽斜眼瞧着他离开,关上房门,听着他快速离开的脚步声,这才摇了摇头,移目看向自己案几之上的折子。

一直在旁边伺候着,几乎是隐形人一样的桐梓显出了半截身形,默默的擦了把汗,

先前太子殿下和司徒南宫大人商谈的那些个政事,他听不太懂,后来直到司徒大人说什么“另有隐情”,他这才多竖了个耳朵,只是没想到司徒大人的用意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么为后面的那位太子妃谋不屈,完全就是为了从殿下这边谋得利处。

啧啧……这果不愧然是传闻中的文官!

桐梓默默然的想着,突然听着主子问话,“想什么呢?”

一时桐梓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不出而已,一出必杀!”

南耀羽立刻就明白过来,轻轻一笑,“……平日里他也没有向本宫要过什么,这次总算是耍了次心思,本宫怎么能不给他个甜头尝尝!”

桐梓愣了愣,“主子是有意的?”

南耀羽斜睇过他,“怎么,你以为你家主子是这么容易被人忽悠的?”

因为主子嘴里“忽悠”这两个字,桐梓抿­唇­,眼中笑

tang意微掩。

南耀羽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竟是把这阵子听着习惯的字眼给顺口的说了出来,也是一笑。

“太子妃呢?”

桐梓应着,“太子妃已然沐浴,这会儿正问着话!”

南耀羽点了点头,眼中潋滟顿闪。

随后,南耀羽道,“收拾一下,进宫!”

“是!”

桐梓应声去准备。

南耀羽垂首在自己手边上的折子落目,匆匆几眼,就已经了然于胸。

然后,笔锋游走,已然在上面落下墨痕。

……她已经在忙,而他自比她更是要忙一些的。

比如,先就要进宫去哄那个老头子。

……

……

*****************************************************

七日之后。

耀国上下欢腾。

因为同新帝继位大典同日而行的,还有皇后册立,凤仪天下。

原本按照宫规礼仪,册封皇后至少要在新帝继位一月之后,只是念及皇后已然身怀六月孕事,若是拖到那一刻,唯恐会伤及到腹中麟儿,于是在一众官员钦天监商议之下,决定一同举行。

虽商议稍晚,可一概的凤袍冠冕,凤玺盖印,却是无一不­精­细。

也就在商议之后当日,便拟旨到民间广贴告示。

而当吉日临头,京城上下早已经人满为患。

………………

那日,京城上空,炮鼓齐鸣。

新帝的登基大典吉时而行。

耀国天坛。

新帝在皇帝的主持之下,继任皇位。

颁布诏书。

传国玉玺。

随后,鼓乐声声,雪花飘荡。

新帝盛装祭天。

通天的檀香缭绕,烛火晃动。

新帝目光如烛,双手交叠于胸前,威严顿生。

鲜于历代帝王更若俊美的面容因帝冕而下,更添无数风华绝代。

新帝叩拜,口中祭祀之词,朗朗于天。

耀国开国到如今三百余年。几经召替,虽不乏战乱,却是于民为先。

今,宣帝传元帝。

望耀国千秋。

随后,三拜九叩。

礼乐齐鸣。

百官紧随,齐声恭祝耀国千秋万载。

…………

车驾回转,

宫城之内,早已经侍卫林立,严阵以待。

长鞭开道。

九重宫门。

龙辇缓缓而行。

早已经立在宫中台阶之上的唐浅浅看着远处缓缓靠近驶来的车撵,眼中绯­色­光华。

适才祭天,她没有前往,可早已经熟读了耀国宫规的她,便是闭着眼睛也好像能看到现在正稳稳的坐在车撵中的男子那时立在天坛之上,会是何等的威严庄重,风华湛美。

九五之尊,登极天下。

她不是男子,不知道会带给人怎样的心悸浮动,她只知道在这古代,生在皇室之中,若是想要恣意的活着,就必须要登上那个位置。

为自己,也是为自己祖上留下来的千秋功业。

车马终于停靠。

车马上的人缓缓走下。

厚重的墨黑­色­龙袍包裹在他的身上,头上的帝冕深沉,她看不到他面上的神情,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下车马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他往她的方向瞄过来一眼,甚至她都好像能隐约的看到他­唇­角

微微弯起的弧度。

当然,她知道自己此刻完全是臆想。

距离之远,人头又如此之多,他又怎么会看得到她。而这样的场合,他又怎么会笑意浮动!

所以,她也在紧张。

突的,似乎有视线从她的身上一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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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三)

唐浅浅目光游移。

就在那一众等候着新帝驾临的官员当中,熟悉的人影赫然在目。

唐浅浅的眼中瞬时有些发涨橹。

他,头戴金冠,神情肃穆览。

一身的浅白­色­蟒袍。

和一众朝臣一起,站在瑟瑟风中。

与新帝相似的面容也引起四周似有若无的视线,只是他混若未觉,只看着那道万目瞩目的身影。

……所以,他并没有在看她。

可适才闪过的视线当中熟悉的温度,让她确认是他。

早在两日前,她就听说他回来了。

他没有说要见她,她也没有想要去见他。

唐府中的事情仍犹如历历在目,只是连那个人她都已经原谅了,就更不会怪他。何况,当日若非是他存了想要保护她的念头,又怎么会亲身在那里!

眸子里流光微转,唐浅浅终回转过目光,再度看向那个此刻正缓缓迈步到台阶上的人影。

而当视线所落,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

所以,唐浅浅并不知道当她转过目光,那个一直凝视着新帝的人也看似不经意的眸光回转。

落到她的身上。

虽不过芿染,眸底却已现深邃。

………………………………

新帝终于踏上宫门的最后一个台阶。

偌大的龙椅落在中庭之内。

新帝回身。

落座。

礼乐顿止。

百官朝贺。

四方朝贺。

恭贺新帝的声音透过殿门,绵延而伸。

…………

“砰——”“砰——”“砰——”

当空中连着三声震天的礼炮声响。

桐梓尖细的嗓音透过雾霭层层而来。

“请皇后娘娘上殿——”

余音渺渺。

激荡宫城上空。

身前的宫婢随之而行,唐浅浅深吸了口气,脑海中盘旋流转过数次的宫规礼仪,在众人面前一一施展。

前行的十六位宫婢手执檀香,如意,凤尾,雕镶。

其后,她一身的墨­色­皇后长袍,与龙椅之上的男子相辅相成。

她抬眸,那个男子的面容在她的视线当中渐渐清晰。

冠冕之下,他的眸­色­渐渐清晰。

紧绷的­唇­角透出坚毅的弧度,宽阔的胸膛稳坐在寒风之中,犹如泰山刚毅。

……只是偏她希望此刻他能如她一般激动。

…………

而此刻,龙椅之上,南耀羽实则是激动的。

身下的这个位置,是他所期望,更是在场不知道多少人心里或多或少的闪过这个念头的。

只是旁人,他不管,也管不过来。

他只要的是,现在,此刻,坐在这里的是他。

只是这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所以,虽有兴奋,也不过尔尔。

只是现在,他激动了。

因为眼前那个脚下步如莲花,仪态端庄走上来的女子,不正是要和他“比肩而立”的女子!

当日桃花林中的惊鸿一瞥,他就记住了她。

而后,兜兜转转,波折千万,她终于还是站到了他的面前。

不止是她,还有她腹中的那个小家伙。

……………………

唐浅浅觉得自己似乎走了很远,又好像只是转瞬。

眼前的人就已经近在咫尺。

而按照宫规,也就是到了最

tang后的一个步骤。

耀国并没有帝后同时登位之说,按照临时加上的宫规来说,她是要先冲着他行跪拜之礼,然后方能坐到凤位之上。

她抬眸,双手平举,手背交叠,目光透过凤冠看向那个台阶之上的男子。

而就在这一刻,她好像看到了他眼中隐隐流露的担忧。

只是瞬时,她便了然。

心头暖意萌生。

她知道他在担忧她,毕竟她身上裹着厚重的凤袍,而就在他刚才那番繁琐的礼仪当中,她就已经立在一侧,此番,又是这样的一番折腾。对她而言,便是徒刑。

只是这样的徒刑,她甘愿受了。

她弯­唇­,快速的眨了眨眼,也不管他是不是看到,是不是明白。她已经跪倒,冲着他叩拜行礼。

……就当作是一生只拍一次的婚纱照吧!

唐浅浅按照宫规叩首,因为自己脑袋里冒出来的无厘头的缘由,再度弯了眉眼。

礼毕。

唐浅浅刚站起身子,龙椅上的人已经起身,抬手扶起她。

熟悉的菊香,带着帝王身上的肃然之气,陡然笼罩。

低低的调侃在耳边同时回转,

“大典之上,笑的如此开心的,也就只有你了……”

历来皇后位,就是女子所争先追逐的,而她得此前无古人之殊荣,却是这般张狂——

唐浅浅挑眉,抬眸仰头看向面前的男子,­唇­角的笑意缓缓展开。

就在这寒风当中,犹如梅花独自绽放争春。

满朝的文武百官看在眼里,各自心头微震。

随后,皇后金印在手。

帝后执手而立。

祭告宗庙、社稷,万民。

偌大的宫城之内,齐声恭贺,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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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琐登基大典终于结束。

新帝要和所有的臣子们在前面的政务殿处理登基之后的种种政事,比如大赦天下,臣子更替等等。

而她这个新任的皇后则是要移居宫中的凤仪宫,入住中宫。

身上厚重的皇后朝服并没有更换下来,唐浅浅坐在凤仪宫宫中以往皇后接见嫔妃的中堂之上,看着下面的几个美人儿齐齐躬拜。

既她已经是后宫之主,那太子府中的几位美人儿也是要一一册封。

早先就已经有了册封的旨意,现在就是正式的册封仪式。

先前一刻她才成了他唯一的妻,下一刻,她就要给自己的男人寻各个美人儿。

唐浅浅摆了摆手,侍奉在侧的桃香拿出她早就备好的懿旨,一一诵出。

一嫔,两美人。

也就是太子府中仅剩的硕果了。

唐浅浅看着眼前这几位姿容美好,却即便胭脂厚重也难掩当中几似苍白的女子,恍惚的想到那日太子纳妾之时太子府的娇花妩媚。徒然的心头一阵柔软。

她们也是无辜。

只是面对她所爱之人,她绝不容有丝毫让步。

几句简单的敷衍之后,那几位美人儿退了下去。

各自的去了早就为她们准备的宫殿。

而当她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唐浅浅也起身,在桃红桃香的侍奉之下,往凤仪宫外走去。

既然已经和同辈们交往融洽,接下来,她就要去拜访“婆婆”了。

……………………

慈安宫。

是先淑妃,也就是现在的淑德母妃住的宫殿。

唐浅浅从凤辇上下来,宫外早已经有宫婢等候,为首的却也是唐浅浅并不陌生的刘嬷嬷。

“见过皇后娘娘——”刘嬷嬷率众躬身行礼,

“免了!”

唐浅浅示意免礼,

随后在刘嬷嬷的引领下,往慈安宫而行。

慈安宫中,栽种着不少的青柏,还有几株梅树,此刻,正立在寒风中,绽放梅花,那般的耀眼夺目。

唐浅浅看了几眼,很快,进到殿内。

温热而来。

殿中,正中坐着的正是淑德母妃。

一身的朝服雍容,曾经她觉得几番妩媚的面容也浑然不可侵犯。

此刻,正轻眉冷颜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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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四)

原本唐浅浅弯起的­唇­角立刻就再度绽放开来。

她上前,规矩的躬身一拜。

“儿媳见过淑德母妃!柽”

姿态之雍容,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儿珑。

不止如此,跪拜之前,唐浅浅还刻意的腆了腆自己凸起的肚子。

高位之上,淑德母妃的脸­色­放缓了些许,只是周身仍有些寒气逼人。

“起来吧!”

淑德母妃摆手。

“谢母妃!”

唐浅浅起身,态度恭谦,不敢有丝毫逾距。

“坐!”

淑德母妃淡淡的甩出这个字。

唐浅浅应诺,坐下。

淑德母妃扫了眼她,目光在她的腰腹处微微的顿了顿,似有情愫。

只是最后还是冷哼道,“皇后是不是以为本宫不甚亲近?”

唐浅浅一惊,“儿媳绝无此意!”

“是么?”

淑德母妃冷冷的斜睇了她一眼。

唐浅浅嘴角微微一僵,“是,儿媳绝无虚言。”

“……但若有母妃不悦,也是儿媳之过!”

言罢,唐浅浅起身,作势就要冲着淑德母妃再度躬身。

“罢了!”

淑德母妃的目光再度落在唐浅浅的腰腹上,“……皇后怀着麟儿,总是这般跪下去,若是当真的有了什么,岂不是本宫的罪过!!”

唐浅浅扯了扯嘴角,脸上一副乖巧状,“母妃言重了,除却前几日福儿有些闹腾之外,今日福儿还是极为乖巧的!”

“是么?”

好像是终于说到了心情还算是愉悦的内容上,淑德母妃的脸上总算是流露出了一丝温度,“这么小点儿的,就知道为母亲分忧了!”

唐浅浅呵呵的笑着。“听皇上说,皇上小时候也是乖巧的很呢!”

淑德母妃挑眉,“他,皇上当真这样说?”

“嗯!”

唐浅浅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所言不虚。

淑德母妃淡淡的瞧了眼唐浅浅,稍稍侧目,一旁早就久候的刘嬷嬷给奉上来了香茶。

茶香缭绕,正是先前淑德母妃这边独有的孕­妇­可用的绝品。

见此,唐浅浅稍稍的松了口气。

她自是知道淑德母妃恼怒的缘由,先不说她莫名消失的那几十天,就从她回来之后这几日不是忙着了解府中京城上下的近况,就是准备着她皇后的礼袍礼仪等等,根本就没机会进宫和这位淑德母妃谈心。

虽淑德母妃的年纪对她来说是年轻的,可毕竟已经是当­奶­­奶­的人了,所以这心情急切,她就是不问也知道几分。所以,她也是想过要进宫的,可都被某位给拦住了,说什么福儿长途跋涉,也要好好的静养。

笑话,福儿还没出来了!哪儿需要静养的?何况她的身子她自己知道,只是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定然有他这么说的缘由。

唐浅浅应了……就算是会因此给她带来一些麻烦,她也自认能摆平。

接下来,不咸不淡,不轻不重的,唐浅浅和淑德母妃又聊了聊一些关于福儿的事情。

唐浅浅也顺着淑德母妃的意,起身到了淑德母妃坐着的长榻上,促膝而谈。

又是一些听似体己亲近的话说完,淑德母妃上下打量了唐浅浅,这才发现唐浅浅身上还是那般厚重的皇后礼袍,面­色­微微的变了变,“怎么还穿着这么一身?好了,快回去换下来吧!看着怪累的!”

“儿媳拜见母妃,定当礼仪规全!”唐浅浅道。

淑德母妃摆手,笑的慈祥,“什么礼仪规全的,现在福儿最重要!”

这话倒是说的直率坦诚。

唐浅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显得很是恭顺。

淑德母妃似有满意,还是示意她先回去。

唐浅浅应诺起身

tang,叩拜告退。

倒是还没等唐浅浅转身退去,淑德母妃又像是突然想到些什么,“听说你封了一个嫔,还有两个美人儿?”

唐浅浅神情未变,点头,“是!”

淑德母妃点了点头,眼中似有什么闪过,“……太上皇当初继位的时候,后宫里已经有两个妃子了……”

似乎是喃喃自语,又好像是在和她暗示着什么。

唐浅浅似懂非懂的垂首,退了下去。

慈安宫宫门大开。

唐浅浅坐上凤辇,厚重的帘帐垂落。

唐浅浅闭目小憩。

一旁伺候着唐浅浅进去慈安宫见过淑德母妃的桃红偷偷的问,“娘娘,太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过了会儿,凤辇之上,唐浅浅似有若无的声音冒出来,

“怎么想就是怎么意思喽……”

“……”

桃红噤了声。

四周,俨然一时寂静。

凤辇之内,唐浅浅微微的睁开眼睛。

透过凤辇的帘帐,她看着外面隐隐显出来的高大宫墙,徒然的一股烦躁。

…………………………

回到凤仪宫。

唐浅浅脱下了厚重的凤袍冠冕,换下自己一贯轻松的衣袍,去了内殿休息。

经过这几个时辰连接的劳顿,也确是觉得有些累了。

只是当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转了几个圈儿,还是没能有什么睡意。

最后唐浅浅咬牙,掀开帘帐坐起来。

外面的桃香闻声进来,唐浅浅问,“皇上呢?”

桃香道,“半个时辰之前,皇上刚从政务殿回来,这会儿已经去了勤政殿。”

先皇帝处理国事的政务殿现在成了这位新帝的殿堂,而原来经常前往的勤政殿则变成了书房。只是却也是召见各位官员的地方。

唐浅浅点了点头,“桃香,你去把近些年的宫中纪实拿过来,本宫要看!”

桃香愣了愣,“娘娘,您的身子……”

唐浅浅嫣然一笑,“皇上不惜劳苦,本宫也不能辱了皇上颜面!”

桃香脸上闪过些什么,立刻应声的去了。

很快,凤仪宫忙起来。

………………………………

议政殿。

南耀羽听了后面凤仪宫传来的消息,嘴角一勾,抬眸扫了眼面前这一众自己的心腹之臣,看似感慨,“朕适才听闻,皇后已经在整顿宫务……皇后身怀六甲,仍不辞辛苦的为朕­操­劳……”

闻言,下面的一众朝臣当中司徒空的反应最快,立刻就是一惊叹,“皇后仁德,乃我皇帝幸甚!”

朝臣一怔,这和“仁德”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太直接的关系吧!

只是看着那位皇帝脸­色­似乎很有欣然,于是也就都跟着恭贺,

“皇后仁德——”

南耀羽满意,幽幽一叹,“如此,朕又怎么能输给皇后?”

嘶——

各自官员的嘴角都不由狠狠一抽。

这历代皇帝继位都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由头,自然是和新帝年轻气盛,他们各自也都不畏虎狼,颇有一番­干­劲儿有关,可这般就已经够让某些人吃不消的,那后宫里的那位却是又给浇了把“火”!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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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浅浅本也不过是想要简单的盘点下宫务,只是这一看竟是看的入了神。

夜­色­渐渐深重。

饭菜的香气也在鼻端徜徉。唐浅浅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夜幕时分。

从她接管过那些宫务到现在,她竟然看了两个时辰。

只是想到她所看的那些内容,一丝笑意仍不自觉的­唇­角浮现。

突的,一声轻笑意动。

“皇后又在算计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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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五)

唐浅浅霍得抬眸,眼前,正踏着宫灯光芒而来的人影,正渐渐靠拢近前。

即便一身让人望而生畏的龙袍裹身,即便带着屋外的寒气,可俊朗的眉目,熟悉的笑意,甚是眉宇间再亲昵不过的淡淡戏谑调侃,都让唐浅浅的心头一阵暖意浮动。

唐浅浅站起身,不觉自己­唇­角早已经深情漫布棱。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浅浅很是规矩的叩拜行礼矾。

鲜少的,南耀羽应了她的叩拜,在她起身的时候馋了她一把。

“传朕口谕,皇后身怀六甲,日后就免了皇后跪拜!”南耀羽挑眉,拖长了声音,

“谢皇上!”

唐浅浅作势又要叩拜,

这次,南耀羽扶住她。

手腕上暖意融融,唐浅浅回以一笑。

四目相对,南耀羽的眸光带亮,他问,“如何?”

唐浅浅眼角瞥着,就在两人后面不远,有人在低头记着什么。

唐浅浅知道,是史官。

“……都还好!”唐浅浅想了想,回答。

南耀羽轻魅妖娆,一手在她的鼻头上刮了下,看似宠溺,“别太累了!”

“嗯!”

唐浅浅面上适时的一红,仍是惹人怜爱。

“走吧,去用膳!”

说着,新帝拉着唐浅浅往前面的膳堂过去,宫里的众人早已经准备好了膳食,只等着两位贵主儿到来。

按照宫规,皇后的膳食自然是丰盛,只是唐浅浅虽然喜欢吃,可也不是个喜欢浪费的,所以在她早先的叮咛之下,膳桌上虽比起他们在太子府吃的要丰盛的多,可比起宫规来还是节约了不少。

而南耀羽看了眼也没有表示什么,就和唐浅浅两人像是原来在太子府一般,习惯的用起膳食来。

不同于先前太子府中,宫里的举动都有个不出声的史官记录。

所以,相比太子府中,唐浅浅用膳的举止很是优雅。

南耀羽看在眼中,莞尔。

“皇后喜欢的!”南耀羽给唐浅浅夹了一著菜­色­。

唐浅浅眼中感怀,也给南耀羽夹了。

虽不言,彼此眼中却早已经情深浓蜜。

桐梓等人见怪不怪,各自眼观鼻,鼻观心。

史官生生的咽了下吐沫,垂手在卷宗上急写。

“……继位当日,帝后共膳,毋侍奉,目光交叠,可谓帝后情深……”

…………………………………………………………

两人用过了晚膳,

新帝入寝皇后凤仪宫。

宫中上下灯火明亮。

这是新帝入宫的第一日,也是新帝在皇后寝宫入寝的第一日。

皇后的温泉浴池,鲜花花瓣层叠。

暖香袭人。

柔美如玉的肌肤在水中荡漾微波,细腻的池水滴落,点起涟漪。

美好的面容慵懒,却又带着别样风情。乌黑的秀发盘起,­精­致的锁骨,饱满圆润的胸前,凸起的腰腹,紧致的肌肤,虽不似少女芊柔,可骨子里透出来的妩媚就是让伺候在旁的桃红桃香都不由红了面颊。

“娘娘,越来越美了!”桃红轻叹。

唐浅浅失笑,堪堪从温泉浴池中立起来的身影笼在薄纱之下,又刻意的转了圈儿,

“当真?”

桃红桃香都知道主子是故意,只是都不由的赶上一步,“娘娘小心!”

唐浅浅掩­唇­,“好了,我知道我现在是今非昔比,所以,安了……”

唐浅浅比了安心的手势。

桃红桃香相视,笑着给唐浅浅披上和皇帝一般金黄­色­的笼纱袍子。

整个耀国天下,只有皇后才能有如此之尊。

tang…………

寝宫之内,南耀羽躺靠在软榻之上,闭目养神,听着脚步声传来,南耀羽抬眸。

随着层层的帘帐一一掀落。

渐渐清晰的身影莲步轻摇,好似笼罩七彩云霞。

宫灯之下,娇柔动人。

­唇­角笑意浮动,眸底情意无限。

南耀羽眼中发亮,他起身。

唐浅浅看着他,心头这激荡了一整日的激动终于再也抑不住的泛滥开来。

她知道自己在封后大典上不应该笑的那么开怀……或许今日所见的朝臣都会以为她这个皇后窥伺后位许久,只是她知道她是为能和他比肩而立而心悸不已。

此刻,当手心泛暖,他的目光轻柔的落在她的身上。

她知道,他终是明白的。

……………………

帘帐掀落。

侯在外面的女官也给请了出去。

皇后的寝宫之内,唯有皇后和皇帝两人。

龙涎香的气息带着让唐浅浅心安的菊香笼罩,熟悉的温度就在身边。

两人和衣而眠。

静谧,情浓。

只是终也没有什么睡意。

“明儿陪朕一起去看父皇,可好?”突的,身边的人道。

唐浅浅一怔,照例说,昨儿和今儿他这个新帝都是应该去看望过太上皇的啊,而她也去探望了淑德太妃。已然礼仪周全。

何况也并未听说太上皇有任何的不适……

“是不是有什么安排?”脑袋里灵光一闪,唐浅浅问。

落下的帘帐之外,燃起的两根龙凤烛光微晃。

南耀羽似有讶然,“今儿母妃和你说了什么?”

闻言,唐浅浅知道自己所料八&九不离十。

“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感觉……”唐浅浅道。

“哦~!”

南耀羽似乎并不相信。

唐浅浅也不瞒着,“母妃一直惦念福儿,可这许多日子我都没有见到母妃,今儿本以为母妃会恼怒,可母妃只是说了我几句便罢了,所以我以为……母妃定有心事……”

唐浅浅说的很有根据,南耀羽的眼中也流露出了些许赞意,捏了捏她的耳朵,道,“……都说有孕的女子会变得异常痴呆,怎么朕看着倒是不像呢!”

唐浅浅嗔怒,随后眼中一闪,“羽怎么知道?”

“……”

南耀羽掩了下嘴角,眼角也往唐浅浅的腰腹瞥过去,“其实倒也并非是什么大事,只是他们想要出宫转一转!”

“真的?”

唐浅浅坐起来,连刚才想要探听点儿什么的话也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南耀羽瞧着眼前的这个明显有些兴奋的小女子,眉心微微一皱,

“羡慕?”

唐浅浅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眨了眨眼,躺倒在某人的怀里,柔顺依偎。

只是这样的讨好仍是让某人心中难平,哼了声,“旁人羡慕也就罢了,皇后竟也有此心?”

……她从外面差不多待了两个月才回来,又安稳了不到十几日而已。

“……”

唐浅浅暗叹。

她还真是果然白痴了!

本就是他占下风的意头,这不过一句话,人家就轻而易举的反败为胜。

和他耍心机,还不是被吃­干­抹净的份儿!?

轻咳了声,唐浅浅道,“……自然是羡慕的,试想父皇和母妃抛却宫中锦华,恣意畅悠自己的大好山水间,自是何等的惬意风华!”

一边说着,唐浅浅抬眸眉眼带光的瞅着他。

南耀羽看着她,­唇­角笑意微现,“所以?”

唐浅浅眨了眨眼

,“所以,等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也去找个地方游山玩水,可好?”

南耀羽扯了扯嘴角,似乎是不置可否。

随后闭上眼睛。看似困怠。

见状,唐浅浅也抿了­唇­,老实的窝到他的怀里。

只是心下莫名的总有些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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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六)

不过终归是这一日太累了,穿着一身厚重礼袍,又是封后大典,又是册封嫔妃,见过淑德太妃的。不多时,唐浅浅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还在睡梦当中的唐浅浅就觉得身上好像开始着火棱。

唐浅浅一个机灵,愣是从睡梦中惊醒。

睁开眼睛,昏暗的光线下一双灼亮的眼眸正看着她。

“怎……”

话音未落,熟悉而灼热的吻已经笼罩下来矾。

她揽住他的脖颈,回应。

然后,她被翻过了身子,侧面背对着他……

……………………………………

天­色­微亮。

头顶上黄­色­的蓬幔遮掩着皇后宫墙顶上的凤凰展翅。

只是半隐半现之间,竟是栩栩如生。

唐浅浅眨了眨眼,视线渐渐清明。

身体还有些疲惫。

黎明时候,他的那番亲近,直到现在还是让她全身上下哪儿都不想动。

他的动作很轻,也很柔和。可全身的力气还是被剥夺的一点儿也不剩。

以至于她即便明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身的,也没有力气给他更衣。

幸而也是入宫之后的第一日,所有的宫规礼仪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床上翻了个身,唐浅浅正想着要不要再小憩一会儿,却听着远处里的钟鸣声响。

唐浅浅默默叹息。

那钟声就表示早朝已经结束。

唐浅浅撑起身子,掀开床帐,

“来人——”

**************************************************************

新帝继位,两日后,太上皇宣布前往行宫养身。

此诏一出,立刻就有些流言在宫城上空飘荡过来。

新帝这才继位几日,太上皇就要远行。也就是说这国之大事,当真的全都交给了新帝。

若是太上皇年过老矣,便是罢了,可太上皇正当鼎盛,突然间辞位而去。新帝虽早已经熟悉朝政,却毕竟年轻。

任何人都会以为太上皇怎么样也会在朝上坐镇一会儿子,可这突然间的……

与其说是太上皇突然之意,不如说这其实根本就是新帝的意谋。

只是看新帝和太上皇原来的父子情深,却也不乏太上皇早有把皇位传给新帝的意思,所以一切都已经整理好了,也就去修身养­性­去了?

不管流言如何,太上皇还是偕同淑德太妃一起去了行宫。

而那些传言在太上皇一行人离开之后,也就犹如冬日北风,很快就被东风吹散。

前朝安宁,后宫也一片泰然,有条不紊。

从前皇帝皇后于十多年前去世之后,后位一直空缺。如今皇后后位已然,自是尊贵非常。

各位官宦的夫人自当叩拜,而身在维系前后关系融洽的皇后之位,连着数日,唐浅浅都在召见各位官宦夫人,皇亲贵胄,当中还有唐家家人,比如如今已经晋升为四品中郎将的唐少聪。

唐少聪本来就有唐相的俊儒和唐夫人的美丽,如今经过了战场熏陶,又有了不同的刚毅挺拔。

唐浅浅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叩拜起身,眼中雾气朦胧现。

……当日在荥阳郡,姐弟两人不过几句话,就匆匆别过。那时候,先不说她交给唐少聪的东西,只说她的那身乔装打扮,唐少聪就可以强行留下她。毕竟唐相大丧,而她这个理应在太子府养病的太子妃却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知道她是唐家宗主的人不多,唐少聪就是其中之一。而唐父过世,她这个唐家宗主明知而远行,就是不忠不义。

而她本就是唐父之女,父亲大丧,不在身边,就又是不孝不仁。

尤其,身为太子妃,不辞而别,若是落在有心人眼中,或者就会给唐家带来覆顶之灾。

唐少聪

tang不是不知道,可即便明知如此,还是甘冒风险……

或会有人以为他是不顾大局,可她知道他是亲情深浓。

唐少聪和唐嫣然一母同胞,一个为报私怨,不惜亲父­性­命,一个却是为了姐弟之情,不惜自身……

“见皇后娘娘安康,臣心甚喜!”

唐少聪垂首应稽,盔甲之下,面上神­色­淡若。

唐浅浅点头,­唇­角含笑,“本宫不碍,少聪却是更显得­精­神了!”

看似不过是随意打着招呼,只是彼此间的深意各人已知。

唐少聪是因为帝后登基大典,所以才从边关赶回,而如今帝后已然安稳,他也就到了要回去的时候了。

唐浅浅问了唐少聪何时离开,唐少聪回答,后日将行。

唐浅浅说了宫中事务繁多,不能相送,不过明日还是能到唐相府中一见众位亲人。

唐少聪表示代表唐家众人感谢,随后又是聊了几句,唐少聪告辞离去。

从唐少聪相见到离开,不过一盏茶的时候,和唐浅浅见过其他贵族亲眷并无二致。

一个时辰之后,唐浅浅会见各个贵族亲眷告一段落。

而转眼日头西落,也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皇帝政务繁重,并没有到后宫来用晚膳,不过皇帝还是派了桐梓来相送皇帝每日必当奉上的小礼物。

虽并不贵重,可凿凿之意,就是有眼睛的也能看得出来。

“多谢皇上!”

按照宫规,唐浅浅对这礼物简单的行了礼,就问向桐梓,“皇上今儿晚上是否过来?”

桐梓很是乖巧,“皇后娘娘可是有话要奴才回转?”

言外之意,就是皇上今儿晚上恐怕不会过来了。

唐浅浅眼中有淡淡的黯­色­闪过,道,“明儿本宫去唐府!”

“是!”

桐梓应了,躬身告退。

用过了晚膳,桐梓回来了,“皇上请娘娘早些歇息……”

唐浅浅点了点头,桃香照例送桐梓离去。

转头,唐浅浅吩咐了其他人,沐浴入寝。

…………………………

…………………………

夜­色­深湛。

皇宫的凤仪宫,仍点着明亮宫灯。

寝宫之内,帘帐掀落,平稳的呼吸传来,唐浅浅已然睡梦中。

深睡中,似乎有暖意笼罩。

唐浅浅翻了个身子,就双手双脚的攀住那暖意来源之处。

耳边,似乎听到低低的笑声,唐浅浅也不理会,继续睡。

只是没一会儿,鼻头就被弄得有些传不上气来。唐浅浅一开始还能忍住,到后来还是忍不住的伸手拨了下。

什么也没碰到,不过堵塞倒是消失了,呼吸再度平稳。

唐浅浅重重的吐了口气,安睡。

只是攀附在某样温暖的双手不自觉的用了力,掐了几下。

…………

浅黄­色­的布幔之中,南耀羽看着怀里的人儿,正是­唇­角掩笑,忽的,眉心一皱,目光所落,嘴角微微一抖,随后,幽深的眸子里显出浓浓笑意。

——————————————

————————————————————

随着耳边这几日已经熟悉的晨鼓声声,唐浅浅睁开眼睛。

侍奉在侧的桃红桃香也已经掀开帘帐,看到唐浅浅醒来,均都是会心一笑,“娘娘醒来了!”

唐浅浅眨了眨眼,算是应承。

桃香道,“娘娘,昨儿晚上皇上来了!”

“……是吗?”

唐浅浅撑起身子,脑袋里迷迷糊糊的想到昨儿晚上感觉到的那股暖处。

难怪当时觉得那么真实,

竟是真的。

另一侧,桃红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解,“只是今儿早儿皇上走的时候说要娘娘稳重些!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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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七)

唐府。

府中内外。

宫中侍卫林立螺。

祠堂紧闭的房门开启,已经拜祭过唐家祖先的唐浅浅正走出来,随后走出来的还有唐少聪和另外两名唐家颇有年纪声望的老人陆。

祠堂之外,都是唐家表亲三服内外的亲眷。

见到两人,各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肃然。

唐浅浅的目光扫过众人,­唇­角笑意浅绽,“想来众位也都知道唐家的宗主正是本宫,只是本宫如今身在宫中,唐家宗派的事情且不能顾全,所以本宫适才和唐家的两位长老商议,等少聪回京述职,唐家宗主之位便传于少聪。而在此期间,唐家宗祠之事就暂且由两位长老负责,除却大事,本宫每两个月处理唐家宗祠之事!以尽唐家宗主之责!”

原本唐家宗主之位就是传位男子,而即便是前任宗主亲自传给的唐浅浅,也难免会有些人不服,只是唐浅浅身在皇后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似乎又是最好的人选。而这样的纠结当中,唐浅浅又已经这样说了,在场的众人也就只能应声。

随后,唐浅浅便在唐府和唐家的一众三服之内的亲眷一起用过了膳,又是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各自打发了。

只是时辰转瞬就到了午睡的时候。

唐府和皇宫的距离并不算是远,可皇后身怀六甲,也绝不容丝毫有失。

就在唐浅浅原来住着的院子内外,守卫层层,唐浅浅安枕睡眠。

只是就在众人以为皇后安睡时,实际上,唐浅浅已经通过唐府内的地道,安然的到了京城僻静的巷口之中,经过了一番乔装打扮,上了车马直奔上官商号。

………………

乍暖寒凉。

京城上官商号总店,似乎和平日里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伙计,掌柜都在前台忙碌着,后面的院落里,寂静寥落。

只是不同的是紧闭的房门外此刻站着几个好手打扮的人,屋子里也隐隐的似乎有人声透出来。

房间内,唐浅浅正和上官商号的掌柜说着一些要紧的事情。

几位老成的掌柜连连的应诺着。

最后,唐浅浅看向他们,极其诚恳,

“如今我虽然是皇后的身份,可若是想要坐的长稳,自是需要自家人来帮衬……或许旁人会以为朝中有人好办事,可我以为能看重的也只有诸位了!”

她说的已经很是直白,在场的几位掌柜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何况,今儿他们也是听说了皇后娘娘回转唐家的事情,或多或少的也打听到了眼前的这位上官商号掌事不止是深宫皇后,更还是唐家的在任宗主。

照道理,这位宗主信任的应该是唐家人,可至亲血缘远在边关,在旁边能及时帮衬的恐怕也没有几个。先前还以为他们不过商家,即便也是亲近,可总会排挤在外,却没想到皇后竟然刻意的甩开后面的人来找他们相帮,他们又怎么能不敢全力襄助!

“我等定唯皇后命是从!”

几位掌柜根本不用互通气息,同时应声。

唐浅浅欣然,眼中几若湿润。

…………

时间急促,正事说完,唐浅浅就要偕同桃红一起离开。

上官商号总店的掌柜拦住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这是湘王殿下留给娘娘的!”大皇子南耀泽在新帝继位之后被封为湘王,只是三日前已经离京。

上面的火漆尚是完整,显然是他离开之前留下的。

唐浅浅看了眼,身侧的桃红就已经接过去。

唐浅浅抬眸看向总店掌柜,总店掌柜立刻应声,“殿下只留下这封信!”其他什么都没有。

唐浅浅没有说话,偕同桃红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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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府。

皇后午睡醒来,桃红桃香正在伺候着更衣装扮,就听着外面有禀告,说是皇上帝辇亲自来接皇后回宫。此刻,已经到了巷子外。

唐浅浅惊讶,几乎同时,就听着唐府内

tang外,喧腾锣鼓。

桃红桃香手里头的动作也变得飞快起来。

桃香不忘对着镜子里的唐浅浅道,“……皇上用心良苦!”

“……”

唐浅浅弯­唇­,不置可否。

桃香说的不错,父亲尚在时,新帝就把那些老臣整顿了一番,父亲过世之后,唐派官员便就更是不安。虽消息灵通者知道她的不同,可她到底久居深宫,不同交流。

如今,她位居后位,却更不乏位高寒冷。

而此次回府,他能亲自来接,就便是给了那些官员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至少这一年半载之内,不会再有什么变动。

…………………………

唐府门外。

唐浅浅正要往自己的凤辇走过去,桐梓已经过了来,“皇上请皇后登辇!”

也就是要她上皇帝辇的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唐浅浅登上了皇帝的龙辇。

皇帝的仪仗外,不少的官员还有百姓都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照理说,皇后的驾辇比起皇帝的来也就是差上那么一等,可当亲自坐上去,唐浅浅才知道这一级就是天壤之别。

在登上去的时候,唐浅浅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不过很快就平复下去。

她抬眉看向正­唇­角含笑看着自己的南耀羽,“皇上是故意的!”

“皇后不喜欢?”

南耀羽挑眉,虽是疑问,却已经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

唐浅浅顺着他的力道,在倾身和他最近的霎那,唐浅浅贴着他的耳朵,

“喜欢……”

低低的嘤咛,落下。

南耀羽的身子微微一僵。

虽已经春意微降,可也还是不乏冷意,只是就算是这龙辇内很暖和,四周的绣纹却是隐隐有些薄意。

……若是目力好一些的,这车撵内的人影都能看得到。

南耀羽弯­唇­,抬手在她的鼻头上刮了下,有些宠溺,有些恼怒。

唐浅浅吐了吐舌头,一本正经的坐到了他身边。

已然皇后风范。

虽说很有显摆耀国天朝能工巧匠之意,可既然人家想要做戏,她自是要搭配齐全。

南耀羽看了眼她,轻轻一叹,“小白眼狼儿!”

唐浅浅回以一笑,明黄­色­的帐子里,竟更别样生辉。

南耀羽看在眼里,眸子里又是一深。

近在咫尺,熟悉的人脸上的神情唐浅浅自然是看的清楚。

当即狡黠一笑,媚眼飞弧。

更是神采飞扬。

这时,龙辇外已经礼炮齐响,驾辇缓缓而行。

南耀羽伸手揽过她,宽大的袖子一摆,看在外人眼中总也是帝后和睦,而实际上,某人的大掌早已经落到了她的腰腹上,

“今儿福儿可乖?”某人问。

唐浅浅­唇­角含笑,“乖~!”

拖长的声音甚有软浓。

南耀羽眸底光华微闪,顺着车马而行的痕迹,不着察觉的凑近了唐浅浅,“那,皇后呢?”

……她就知道她的所为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唐浅浅眨眨眼,微微侧目看向身边这张越发俊美风华的面孔。

嫣红的­唇­角轻泛弧度。

“……也没有见不该见的人呢……”

低浓暖滑,动人心神。

“乖——”

南耀羽眸底流光闪过,犹如异彩明耀。

袖下,捏着唐浅浅的手微微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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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八)

唐浅浅只若是不察,目光扫过他手边上放着的书册,侧目看向辇外的人潮。

车外能隐约的看到车内情形,而车内更是清楚的看到车外的林林种种。

虽不是亲身相触,感觉却也不错陆。

南耀羽看着她脸上的神情,眸底光华微侧螺。

**************************************************************

达官贵人的家眷夫人,唐浅浅基本上都已经接见了,也就是说她的皇后之位已经众所周知。

后宫里的事务比起太子府很是繁琐,只是早就有了处理上官商号的经验,唐浅浅处理起来也是井井有条。

何况宫里的美人儿也不需多,那位皇帝又处在要对政务亲力亲为的份子上。

所以不论是心情上还是身体上,唐浅浅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过的很是舒心。

当然,这一个月三十日过的也是极快。

某日清风和缓,春意已然临近,唐浅浅偕同桃红桃香正在御花园里欣赏几株冒着寒风开放的花朵,就听着前面有消息传来,说是有御史禀奏,皇上后宫凋零,或可选秀。

闻言,唐浅浅稍稍挑眉,转头看向桃香。

桃香眼中浅笑浮动,冲着唐浅浅躬身,“奴婢这就去办!”

唐浅浅点了点头。

眸光再度落到跟前开放的花骨朵上。

……按照宫规礼仪,新帝登基三月之内,确是可安排选秀。何况,新帝的后宫人数比起先前的美人儿来,也确是显得有些凋零。所以,有御史禀奏,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那禀奏的折子上所写的“或可”又是什么意思?

呵呵,还真是……其心可诛!

……………………………………

已经成了新帝书房的议政殿内。

南耀羽的龙案之上,正摆着一份打开的折子,折子上清朗的笔端下,几个字迹别样清晰——“或可选秀”。

南耀羽的手指在那几个字上点了点,眼底幽光滑过。

这时候,殿门打开,桐梓闪身进了来,手里正捧着一份折子,

“皇上,这是皇后娘娘的折子!”

桐梓递上来,眼角含笑的小模样让南耀羽不由挑眉多看了几眼。

而见状,桐梓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嘴角都翘了起来。

南耀羽心下一动,把折子接过来,在看到上面所写的内容之后,眼底的笑意也随之幽深。

“去,把这份折子的内容抄几份给那些内阁的大臣们瞅瞅,让他们拿出个章程来!”

南耀羽把手里的折子甩出去,桐梓接住,赶忙的应声去了。

南耀羽瞧着桐梓这刚进来就又离开的身影,嘴角一勾,低头看了眼桌面上的折子。

朱笔御批。

清冽的纸张上,上面清晰的一个“准”字,红妍似火。

……………………………………

翌日。

朝中沸腾。

一来是因为那位御史禀奏的“或可选秀”之言,二来则是因为几乎同日,皇后也上表的以为贤良淑德之本,而意图为皇上选美的折子。

尤其皇后的折子虽不过百余字,却是字句清晰的表明着心迹:皇后说后宫女子凋零,理应填补,只是皇上登基,总也是要先一心为民。世上的明君都不是在于后宫的美人儿多少,而是在皇上为国为民的政绩。就是后宫美人儿无数,皇上实则是个昏君,也不是能千秋万载之福。而皇上这阵子勤劳政事,已然是天下之福。所以就难免其下官员担心皇嗣或是出于旁的心思,想要甄选美人之意。而她身为皇后,若是让臣子们占了先,就不免会背上一个不能顾全大局,不贤良的名声,所以皇后也恳请皇上选美,只是登基伊始,还是先小范围的比较好,比如现在京城百官当中遴选。

这看似是赞同选秀,可实际上却是把所有的朝臣都给暗讽了一顿,就差直接说百官正事不­干­,就光等着看皇上后宫如何如何,也好顺便给自己人添加个位置的话了。

立时就让某些个官员很有些发虚。

本来这两份言语都不为过,可若是几乎同时放在皇上的案头,就让人不得不深思几分。

是宫里的这位折子先送到皇上手里的,还是那位御史的折子为先?

就算是那位御史的折子先送到的皇上案前,那皇后的折子才不过半个时辰就送了过去,怎么也不像是皇后临时写的。

所以是巧合,还是某种谋划?又或者那个禀奏折子的,原本就是皇后娘娘的人?

于是,在朝上,百官面对着那两份折子,最后的争论结果就是给皇上选秀的事情虽是大势所趋,可此刻并不宜。

且皇后雍容大度,虚怀若谷,堪称国母典范。

…………

同日,凤仪宫中,唐浅浅吃着早膳的时候,就收到了前朝皇上的嘉奖。

不止有口头上的圣旨夸赞,各种赏赐也是络绎不绝。

凤仪宫的众宫人很高兴。而既然都是在宫里混迹的老人儿,自然也能猜出当中的一些情由。

于是,倒是显得比较淡定。

而当凤仪宫的宫人退去,寝宫之内,只有桃红桃香侍奉在侧的时候,桃香还是忍不住赞叹,“娘娘好手段!”

“……”

唐浅浅弯­唇­一笑,不置可否。

什么“比肩而立”什么“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总结一句话话,那就是自己的男人怎么能这么轻易的送出去?

那道折子她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有人禀奏请选秀的时候捅出去了。

正就是“欲擒故纵”!

而恰恰,参奏的人还说了“或可”这两字。俨然就是把她的背景能力什么的全都给捅了出来。

若是皇上对她有稍许的不满,这两个字就足以让她失宠。

……或者那个禀奏的人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碍于她的真实水准,又是出于某种忠君的念头才不小心写出这两个字的,可偏偏她是个自私小气的,也从没有低估过某些人的险恶用心。

所以,意料在内的,她的那份折子百分百的发挥了最大作用。

当然,当中最为感谢的还有一个人。

唐浅浅对着桃红勾了勾手指。

桃红应着过来,唐浅浅温柔一笑,

“去请太医!”

…………………………

议政殿。

南耀羽和往日一样,忙着批阅奏折。

不同前几日,今日即便忙碌,也觉得很是轻松。

只不过……

南耀羽挑眉扫了眼面前不远的滴漏,又侧目瞄向侍奉在侧的某个家伙,“有事儿?”

某个家伙讷讷,眼珠子却是明显的往他手边上摆着的茶盏瞧了几眼,

南耀羽瞅了眼自己右手边上的茶盏,略有诧异。“怎么?”

“……茶凉了,就不好喝了。”桐梓道。

南耀羽好笑,

茶凉了,再换就是——

倏的,南耀羽眼中一闪,把杯盏拿起来,掀开。

淡淡的香气沁入鼻端。

南耀羽的­唇­角淡淡划开一抹弧度,杯中的香气淡淡,却是极其熟悉。

南耀羽先是浅浅的品了口气,然后一口气喝了大半儿。

一旁,桐梓很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南耀羽扬了扬­唇­,放下杯盏,继续忙碌。

只是不多时,跟前的桌案上已经再度摆上了一杯。

而隔着杯盖,香气溢出,仍是他所熟悉的。

南耀羽看了几眼,手中的笔顿了下来,

“皇后煮了几杯?”

桐梓讪讪,侧头往身侧的某个方向瞄过去。

但见

,那里正摆着一个壶。

足有两升。

南耀羽眉心一沉。

桐梓咬牙,“皇后问了太医,太医说可……”

“哪个太医!”南耀羽的脸­色­很有不悦。

桐梓不自主的哆嗦了下,“方太医……”

“啪——”

南耀羽甩了手里的笔,站了起来。

桐梓噤声,尽可能的缩到影子里,免得被迁怒。

……议政殿内,很有些寂静。

过了会儿,南耀羽再度坐下,继续忙碌。

一旁桐梓看了,偷偷地松了口气。

方太医是从前伺候太上皇的太医,皇后此举显然是不想要皇上迁怒。

可见皇后是好心肠的。

只是这明知道皇上担心,这还如此­操­劳……

实在是让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很不好当啊!

正就是在桐梓碎碎念的时候,那位正在忙碌的皇帝开口了,“传下去,今儿凤仪宫侍寝!”

“是!”

————————————————————————

夜­色­笼罩。

凤仪宫,宫灯明亮。

寝宫之内,唐浅浅凝神在宫灯之下,绣着自己手头上的最后几针针脚。

明明就是几下就能弄好的,可因为不远处盯着她的某双视线,总是让她手里头有些不稳。

这个家伙!

原本说是用晚膳的时候过来的,可结果却是拖了好一阵子,为了打发时候,她就拿了先前绣的绣品摆弄,可就在摆弄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来了。

索­性­,也就是她一股脑的弄完了再说。

只是他手边上明明带着书册卷宗,现在又是­干­嘛看她!

要是真的想要看,早点儿过来不就好了!

唐浅浅平稳着呼吸,很快,最后一针落停。

她咬断了线头,桃红过来,收拾了起来。

唐浅浅抬眸看向他,他正冲着她伸出手。

唐浅浅不言,搭在他的手上。

暖意袭来。

很让人沉溺。

……

“皇上此来……是因为茶,还是因为别的?”唐浅浅眨眨眼,娇媚如水。

南耀羽的眸光温柔无害,眼睛在她日渐滚圆的肚子上深看了几眼,再度落在她的视线里,清波荡漾。

“浅浅希望什么?”

唐浅浅皱了皱眉,“当然是因为茶了!”

“哼!”南耀羽哼了声,把唐浅浅揽到怀里,“以后不许再做了!”

唐浅浅吐了吐舌头,反手拥住他,“可人家愿意啊!”

“为了心爱之人,不管做什么都心含如蜜,甘甜无比!”

她说的这些虽有些夸张,却也是实话。

说起来她这烹茶的技术可是别无分号,先前她给他烹过,只是想要把这古代的原材料弄成她想要的那种,怎也是废点儿功夫,所以在他品过几次之后,就不要她弄了,尤其她的身子越来越沉之后。

而今儿她这一下子弄了这么多,就算是她先要太医给她看过了,恐怕他也会不喜欢。

南耀羽轻叹,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吻上了她。

缠绵温柔,缱绻情深。

唐浅浅揪着他的衣襟,很快就气喘吁吁。

南耀羽松开她,看着她眼中的迷离,忍不住伸手在她的鼻头上掐了下。

比起先前,南耀羽显然用了些力气,唐浅浅痛呼了声。

南耀羽轻哼,“若是朕昨儿压下那折子,你会怎么办?”

唐浅浅愣了愣,拉住南耀羽的袖口,煞有介事的轻吁叹息,

“还能怎么办……顶不济过阵子就请太医来看看喽!”

南耀羽眸光一沉。

唐浅浅赶紧的奉上最诚挚的笑容,“反正皇上不也是允了么!”

说着,又是撒娇的扯了扯,更还探起身子往南耀羽的嘴角亲过去。

混着龙涎香的菊香气息,怎么就越发的深郁诱人呢!

南耀羽并没有推开她,就任她在自己身上亲近,只是在唐浅浅就要撤下身子的时候,伸手揽住她的腰,不要她动弹。

“答应朕,以后这种危险的事情不要做了!”

南耀羽道。

唐浅浅咬着­唇­,看着面前神­色­微凝的男子,心头再度暖浓。

虽说这结果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若没有他的相帮,恐怕也没有这么顺利,毕竟那些朝上的官员都是不知道浸泡了多久的老油条,但若是有人往她的身上想过来一二,那说不定就会弄巧成拙。

所以,就是她为了自己,可他说“危险”也无不可。

唐浅浅点头,

“嗯,知道了!”

……………………

半个时辰之后。

凤仪宫再度寂静。

寝宫之内,龙凤烛摇曳。

帘帐之内,唐浅浅依偎在南耀羽的怀里,习惯的伸手揽向男人的腰间。

他的身子温度显然有些高,而所触肌肤,也有些微微的紧绷。

他的身子温度显然有些高,而所触肌肤,也有些微微的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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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九)

唐浅浅先是一愣,随后面颊有些发红。

她悄悄抬头,身边的男人已经闭上了眼睛,看似正要入梦。

唐浅浅咬­唇­,翻过身子想要离开他一些,可刚翻过半个身子,他的手臂就已经再度揽到了她的腰上,再稍稍的一带,她就他侧着压到了身下。

“你­干­什么?螺”

低哑的声音喷在她的耳后。

激的唐浅浅就是一颤。

唐浅浅抬眼,他的眼睛已经睁了开,卓亮幽深的眸光在如此的光亮之下,那张俊美的面孔竟又是刺激的她一愣。

这次,连脑仁都有些空白。

南耀羽看着她的眼神,嘴角微微一勾。

这一瞬,竟更又是倾城的魅惑。

唐浅浅一个激灵,反而清醒了。

他这又是在“诱”她!

且还是第不知道多少次的“诱”她!

唐浅浅弯­唇­,抬手到他的脖颈上,双手相扣,顺便也把面前的男人往自己面前压过来一些。

“委屈皇上了!”

她吐气如兰,娇柔的声音更似暖浓。

南耀羽身子一绷,隐隐的额头都有些泛湿,可却是眸光潋滟,

“那,怎么报答朕?”

声声暧昧缠绵,唐浅浅的身子都跟着软下来。

只是为了福儿,今儿她什么也不能做。

而他也根本就是明明知道……

唐浅浅咬­唇­,眸光低转,“那,那等福儿生下来……都听皇上的……”

娇柔讷讷,却更是诱人。

南耀羽­唇­角笑意深浓,眼中波光流转,犹如宝石流动。

“……好!”

随之,帘帐之下,他垂下头,和她的,交缠一起。

…………

迷蒙的帘帐之外,模糊的传来她的低呼,“那,那……唔……”

“乖……亲一下……”

“……”

低低的诱哄,犹如蛊惑。

————————————————————

每隔一日,皇上在凤仪宫和皇后一起用膳。

翌日,也就是皇上和皇后共用早膳的时候。

仍是和往常一样,上过早朝之后,皇上就摆驾到了凤仪宫。

宫内,早已经备好膳食的皇后恭候在侧,随后,帝后入席,其他的侍婢随从都站到一侧,看着这帝后亲近和气的场面。

皇帝给皇后夹一筷子,皇后给皇帝喂到嘴边,两厢注视,情意款款,就是旁边侍奉久的桃红桃香还是忍不住的面颊通红。

终于,饭食过后。

茶点端了上来。

桃红桃香退了下去。

花厅之内,也就只有皇帝皇后两人。

皇帝喝着茶,眼角瞅着对面看似正凝神在自己跟前杯盏上的人儿,嘴角似有若无的一勾,明明龙袍在身,可这一抬眼的波光,就好像桃花遍地,

“说罢,想要做什么?”

对面,正喝着茶的唐浅浅一愣,抬头时一脸茫然。“什么?”

什么?

别看这些饭菜看上去都和先前吃的没什么二样,可当中显然有几样是她亲手做的。

虽然原来他也就吃过那么几次,可偏偏一入口就感觉到了。

无事献殷勤啊……

南耀羽不语,放下杯盏,便作势起身。

“皇上~!”

娇媚似水,唐浅浅伸手牵住南耀羽的衣袖,只是眨眼,就让南耀羽再度软了心神。

早就知道她撒娇的时候犹如妖­精­,即便是身上怀着这么大的肚子,在他的眼里也仍是抵挡不住她的这般攻势。

tang

南耀羽伸手把她从椅子上拽起来,板着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身上,硬是逼着她面对面自己。

“没用!”

南耀羽道。

也就是说这种装傻充愣下去,他就真的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唐浅浅惊了下,忙拽住南耀羽的腰身,“我想给把宫里的那几位提一提位分!”

南耀羽微微扬眉,照例是每年一提,而这也不过刚一个多月。

“后宫里,你做主就好!”南耀羽道。

唐浅浅眼中一亮,“可是……她们的家人……”

南耀羽­唇­角一勾,随即在她的鼻头上刮了下。

“你就不怕她们来日势大?”

唐浅浅低呼了声,发觉这人对她是越来越不温柔了。

“皇上英明,臣妾才刚提了个头儿,皇上就知道臣妾的意思,想来他们也定在皇上的掌握之中!”

适时的,唐浅浅又给拍了拍马屁。

南耀羽哼了声,却显然很是受用。

“好了,朕自会斟酌!”

“还有事吗?”

唐浅浅连着点头,“有!”

“……”

然后,不等南耀羽问,唐浅浅已经踮起脚尖吻上去。

舌尖探入,就是一番纠缠。

南耀羽揽着她的腰身紧了紧,最后终于还是分了开。

而再看怀里的人儿,已经再度迷离。

这个女人——

南耀羽低头,在唐浅浅这挺起的肚子上看了几眼。

而几乎是顺应着他的目光,唐浅浅觉得福儿动了几下。

“嘶——”

唐浅浅抽了口气。

“怎么了?”南耀羽在她的腰上扶了把。

唐浅浅拉着南耀羽的手就往自己的肚子上摸过去。

“他动了!”

南耀羽挑眉,用手心去感觉。

只是诡异的,那个小家伙,不动了。

唐浅浅也纳闷,“怎么回事?原来可是会动好一阵子了……”

南耀羽眉眼轻佻,幽幽的又在唐浅浅的肚子上扫了两圈儿,然后,扔出一句话,

“等他出来再说……”

“……”

**************************************************************

三日后。

皇后颁出懿旨,说是因身怀有孕,不能侍奉君王在侧,是而后宫女子尽数往上提了一提。

换句话说,也就是才一个多月原来的正五品嫔升成了正四品容华。从六品美人儿摇身变成了从五品小仪。

虽说原来后宫也有因为某种恩宠而尽数提升的例子,可这样提升的如此之快的,也就只有当朝了。

可似乎还不够,紧跟着没几天,这后宫里三位被提升上来的美人儿家人就也跟着或多或少的提了上去一些。显然圣意恩宠。

而这后宫前朝这一番的调动下来,朝中一片安宁。

不止后宫凤仪宫的那位每日吃得香,睡的熟,就是前朝,甚至司徒空都觉得身上一阵轻松。

内阁每日收到奏折上千,原来差不多几十份里面或多或少的会提及后宫太过空匮的话茬儿,可现在,每日里也就是有几封,甚是很少收到关乎于后宫的折子。

身为皇上倚重的朝臣,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贴合着皇上私事的折子,毕竟很是影响主子的心情,而现在主子的心情好了,他们也就浑身自在。尤其是他司徒空,毕竟某位爷说了,三年之后,那个左相的位置就是他的,现在他定然是要尽心竭力。

只是这样轻松的日子到底没有过上几日,某日,西北八百里快马来报,外戎来犯,我朝军士奋力抵抗,战事

已然迸发。

接到快报,司徒空只看了几眼,就赶紧的整理了衣冠,快步的往宫中议政殿而去。

路上遇到行走官员,司徒空也来不及打招呼,匆匆而过。

当中有机敏的官员立刻意识到出事了。

……

议政殿内,南耀羽已经收到了飞鸽传书,只是那上面不过寥寥数字,并不能一概全貌,此刻,正和南宫诀一起等着司徒空的快报。

司徒空推开门,递上。

南耀羽接过来,脸上的神­色­微变。

司徒空看在眼里,心下也有些发紧。

这份急报他已经看过了,两厢交战,各自死伤,而因为防守不及,还有护城被攻陷。只是这样还不算是大事,当中还有一件,那就是护城的镇守将军唐少聪不知所踪。

南耀羽转手把奏报交到南宫诀的手里。

南宫诀看了几眼,神­色­也很是凝重。

南耀羽看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两人一眼,转身往里而去。

身后,南宫诀和司徒空赶紧的跟上。

里面休息的小房间打成了两个分开的屋子,其中一个屋子里正中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铺着各­色­的沙土,沙土堆积成城墙,山河等形状。

三个人都知道这个是“沙盘”。

曾经南耀羽不止一次的和他们分析过,而第一次是数个月之前的京城五日倾盆之时。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正是边关数道防线。

南耀羽指着上面的阵势,“你们怎么看?”

南宫诀和司徒空忙收敛了心神,全都注意在上面。

随后,攻守防御,几个人一番谈论。

两个时辰之后。

南耀羽定了定神,“就这么办吧!”

“是!”

南宫诀和司徒空应诺,转身往外走。

司徒空脚下微微的顿了顿,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赶紧的和南宫诀并肩走了出去。

……

议政殿内,桐梓递上茶。

南耀羽接过来,一饮而尽。

转目,南耀羽看向不远处案几上摆着的那份奏报,眉心一拧。

“桐梓!”

“在!”桐梓赶紧的应声。

“皇后说什么时候生产?”

“娘娘说就在这几日了……”

南耀羽点了点头,他早就知道,只是想要再确定一下。

南耀羽放下杯盏,眼中寒光一闪。“传令下去,不管生死,必须给朕找回唐将军!”

“是!”

“还有,管好你们的嘴——”

“是!”

“违命者,斩!”

“……是!”

…………………………………………………………

与此同时。

凤仪宫。

唐浅浅正躺在偌大的床上,美美的睡着午觉。

今儿午膳的时候,前朝的那位回来和她一起用的。

她问他怎么就突然过来了,他说没什么事儿,就过来陪陪她。

她当然很高兴,可也忍不住抱怨一句,说若是没什么事也不妨去其他美人儿那里看看——比如吃个饭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他就说你不不怕事到临头不仅仅只是吃个午膳?她皱眉撇嘴,说相信他。

他失笑,说其实是她把他给养叼了,去别人那儿没什么意思,然后又是和她亲近了好一阵子才离开。

她快生产了,别说有宫规礼仪限制着,就是她自己也不允许出什么岔子。

索­性­也就说几句显得自己大度的话,免得事后某些个闲的没事儿的人

借口她仗着身怀有孕不要皇上去宠幸其他的美人儿。

当然她就是想要霸着他,而他也知道她的心意,所以她就是这样说出来,她也不怕他会真的去亲近旁的美人儿。

正如她说的,她相信他。

只是还有半句她没有说出来,她之所以相信他,而是她相信她自己。

所以,每当他说出那种眼里或者心里只有她一个那种甜言蜜语的时候,她总会睡的香,吃的香,什么也香。

正如此刻,就是在梦里,她也还是在那个刘记的铺子里吃着她最喜欢的猪肘子。

好阵子没有去刘记吃肘子了,虽说宫里的膳房也能做出来,可当送到她跟前,也差不多凉了,最重要的是,没有那个味儿啊!

秘方啊!秘方!

于是,在梦里,唐浅浅正就是拉着桃红桃香两个人一起吃肘子。

只是吃着吃着,唐浅浅突的听到好像有谁在喊她。

谁?

吃肘子的动作顿下来,唐浅浅侧耳倾听。

“……姐……姐姐……”

谁会喊她,姐姐?

唐浅浅思衬,除了唐少聪,没人会喊她姐姐。

而且听着声音也像是他。

唐浅浅转头四顾。

刘记铺子里都是人挤人的满,而铺子外面则是一片朦胧。

哦,这个季节好像是有些雾。

只是……

这时候,就在那一片的雾气当中,一个人影渐渐清晰,靠近。

一身的盔甲,似乎上面很有些不­干­净,可面庞却很是清晰。

甚至连一丝尘土都没有,俊朗,逸然。好像还是当初那个在太子府替她喝下那一大碗汤羹的男子。

“少聪,你来了!”唐浅浅很惊喜。

唐少聪脸上挂着笑容,“是,我来了!”

“快,尝尝看,味道不错的!”唐浅浅赶紧的要唐少聪坐下。

唐少聪也没有犹豫,坐了下来。

而不知道为什么,唐少聪过来坐下,桃红桃香却是没了身影。

……不过就是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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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十)

唐浅浅也没有在意,从桌上的大碗里夹起一个肘子,放到唐少聪的碗里。

唐少聪看看肘子,又看看唐浅浅。

并没有动的意思陆。

“不想吃?”唐浅浅问螺。

唐少聪摇头,“我想看姐姐吃!”

唐浅浅被唐少聪的话给萌住了。

差点儿笑出来。

这小子,就是在现实里也没有这么乖巧过吧!

突然间,唐浅浅的心跳有些急。

“少聪,你没事吧?”唐浅浅问。

唐少聪一愣,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恍惚。

过了会儿,回答,“没事儿!”

“那……”

“我就是来看看姐!”

轻飘的声音落在唐浅浅的耳朵里,唐浅浅突然有些喘不上气来。

“少聪,你……”

唐浅浅的视线转过,落在唐少聪身上的盔甲上。

上面蒙着的那些看似脏兮兮的东西,此刻在她的眼前也渐渐清晰起来。

不是尘,也不像是土。

一块儿一块儿的。

像是什么喷溅在上面,深褐的颜­色­看着她一阵眼昏。

“这,这是……”

唐浅浅觉得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发抖。

唐少聪察觉到她的目光,也顺着往自己的身上看过来,唐少聪的目光有些愧然,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看到。

“姐姐不用担心……”

“我就是来看看姐姐,姐姐没事就好……”

随着唐少聪的话,唐少聪的身影渐渐模糊。

唐浅浅一惊,伸手想要拽住,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手里一片空无……

——“少聪——”

唐浅浅惊呼了声。

“娘娘……”

旁边伺候的桃红桃香过来,一个扶着她坐起来,一个奉茶,

“娘娘,您梦到公子了?”桃香问。

看来她刚才是真的喊出了声。

唐浅浅点了点头,再看向她们,她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和梦里的一模一样,连头上戴着的发饰好像都诡异的一样。

“你们今儿就是这么穿的?”唐浅浅问。

桃红桃香相视一眼,不太明白主子的意思,想了想,然后各自摇头,

“奴婢在膳房弄脏了衣裳,刚换下的!”桃红道。

桃香道,“早些时候娘娘不是说奴婢那身衣服不好看么?”

“……”

唐浅浅闭了闭眼,心下的颤动陡然剧烈起来。

她起身,旁边的桃红忙低呼,“娘娘小心!”

唐浅浅也才觉得自己的动作好像是大了点儿,只是这会儿,她也顾不得,“春晓呢?”

“奴婢这就去唤她!”桃香连忙的就要出去。

“慢着!”

桃香回头。

唐浅浅冲着她摇头。

一旁的桃红给递上茶,唐浅浅拿过来喝了。

只是什么味道也没有尝出来。

过了会儿,唐浅浅道谢,“去把桐梓叫来!”

“是!”

……………

身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儿,桐梓刚坐在屋子里喝茶,就听着皇后娘娘有请。

桐梓应着,说换件儿衣服就过去。只是心底里却开始有些发慌。

说起来皇后娘娘往日里也不止一次的要他过去,探听点儿皇上的亲近事儿之类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刚才那声唤,他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发麻,更恨不得转身就把这事儿告诉皇上。

可,他不能!

第一次从皇后娘娘那儿回来,他就把皇后背地里的某小动作禀告了,皇上只宠溺一笑,然后他就自动了然的把皇后以后每次的叫唤屏蔽。

因为皇上不仅不会恼怒,反而还会很高兴。

所以,这要是皇上知道了,第一个就会扒他的皮。

啧啧!

“杀无赦!”

他才不想去碰那个霉头!

……………………………………

凤仪宫。

桐梓满脸堆笑,用自己一贯的笑容看向面前那位越发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

“娘娘有什么吩咐?”

唐浅浅看了他一眼,一笑,“还能有什么?桐大人这是明知故问!”

桐梓­干­­干­的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这位皇后娘娘看过来的这一眼,突然间怎么也有点儿像是自家主子瞄过来的感觉,好像他想什么都能让人一目既知。

“皇后娘娘说的是,不过是朝上有些小麻烦,却也不扰皇上心境……”桐梓回答的很诚恳。

这是皇后娘娘来找他,但若是找旁人,也能从中知道一些蛛丝马迹,所以他还不如说实话。

唐浅浅点头,再度在桐梓的身上瞧了几眼,桐梓头皮有些沉,嘿嘿一笑,“娘娘这番打量的倒是让奴才有些惶惶然了……”

唐浅浅嫣然,“无妨,不过是本宫前阵子学了点儿诡异之术,桃红桃香都说很有些准,所以本宫这才在桐大人身上瞧瞧!”

“呦~!这敢情好,娘娘可看着奴才今儿会不会被皇上责罚啊!”桐梓赶紧的道,“虽说今儿的事情并不大,可皇上的脸­色­倒是很不好,这不,若不是皇后娘娘唤,咱还不敢离开呢!”

桐梓一边担心着,一边表示自己对皇后是真的有啥说啥。

唐浅浅笑的越发的深浓,

“说谎!”

轻巧的两个字,桐梓的脸上的笑容不可察的就是一滞,只是几乎同时,桐梓抬手给自己一个巴掌。

声音很清脆,可见这一巴掌并不重。

“奴才该打!可奴才这不也是想要皇后娘娘和皇上亲近一些么?娘娘不知道,上次娘娘烹的茶,皇上可以一口都没剩的全喝了,奴才虽说是伺候在皇上身边,也不过就是闻个味儿……”

桐梓说着,唐浅浅捏着杯子的手微微的有些颤,只是­唇­角仍是轻柔带笑,

“好了,本宫知道你这是在哄着本宫呢!”

桐梓嘿嘿一笑,便止了话。

“本宫知道皇上那儿离不开你,所以本宫只问你一句,”

唐浅浅道,眸光带亮,竟是犹如滴水含珠,“……外戎可有什么异动?”

桐梓一愣,“没有啊!”

唐浅浅看着他,好像是听到了他的话,也好像是没有听到。

“那少聪呢?”

桐梓眼中更好像茫然,“唐将军?还在护城镇守啊!”

随后,又有些担忧,“娘娘,您……”

“罢了,你走吧!”

不容桐梓说下去,唐浅浅摆手,转头看向另一侧。

桐梓犹豫,还想要说些什么,桃香已经先上前,“桐大人,快回去吧,不是说皇上不悦么?若是皇上知道你偷溜出来,说不准就真的会责罚您呢!”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桐梓偷偷的又看了唐浅浅几眼,急忙的退了下去。

而桐梓刚刚离开,唐浅浅手边上的杯盏就掉落了下来。

落到软榻上,沿着她的衣摆,再跌落到地上。

“娘娘!”

桃红低呼了声。

此刻,唐浅浅的脸­色­已经乍然泛白,呼吸也有些喘不上气来。

桐梓在骗她。

从一开始看到她

,桐梓的眼神就开始不自觉的躲闪。

在她说她学会了诡异之术之后,桐梓就更显得有些慌乱。

左右就想把她的念头转到别处。

当然,让他慌乱的事情不在少数,可她提到“外戎”,桐梓明显的震了下,还有,他竟是脱口而出“护城”!

边关政事,她虽敏锐,可从没有问过,即便唐少聪镇守边关,她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而桐梓身为皇上的亲近之人,更知道政事不可透露,可他却是把少聪镇守何城脱口而出。

是她臆想了,是她疑神疑鬼了。

可少聪定然是出事了!

一定是!

所以他们才瞒着她,不让她知道!

“娘娘,娘娘……”

桃红几乎带着呜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转过。

唐浅浅抬眼看向她,发现自己的视线早已经模糊。

再一摸脸,脸上全是泪水。

不对,一定是她癔症了!

少聪,他……他怎么能出事啊!

“桃红!”

唐浅浅拽着桃红的手,深喘着气,眼中的泪水簌簌的往下掉落,根本就止不住。“……更衣!”

桃红颤着­唇­角,脑袋里陡然有些空白,她知道自己应该按着主子的吩咐去做,可主子这副样子,让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我,我……”

桃红慌乱着,眼角瞧着视线里进来一个人,赶忙的喊,“桃香……”

……………………

桐梓从凤仪宫的宫外往前面走着。

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自己刚才有没有哪儿显得不对劲的地方。

左思右想,怎么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可临离开的时候,那位皇后娘娘的神情总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猜到了什么?

还是知道了什么?

皇后娘娘聪明睿智,说不定就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意会到什么!

这尤其,好好的,皇后怎么就突然问到了外戎,还有唐将军?

桐梓咬牙。

不行,这必须要赶紧的禀告皇上!

桐梓想着,脚下也快如疾风。

赶紧的往前面的议政殿去了。

——————————————————

凤仪宫。

唐浅浅站在屏风内侧,旁边桃红桃香还有数名侍婢在旁伺候着更衣。

桃红桃香一边快速的忙碌着手里的衣裙,一边担忧的看着唐浅浅,

刚才只是把唐浅浅扶到这边,又站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看着主子的额头上湿润一片。

“娘娘,奴婢看,还是……”

桃香刚开了口,唐浅浅已然打断,“更衣!”

简短的两个字,声线都有些颤抖。

桃红桃香不敢犹豫,赶紧的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很快,凤袍穿戴整齐。

唐浅浅咬着­唇­,压下身上突然的一阵痛意,

脚下往前挪了一步,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娘娘!”

桃红桃香忙扶住她。

看到唐浅浅脸上的苍白,桃香道,

“娘娘,还是请太医……”

唐浅浅摇头,深吸了口气,缓缓的站直了身子。

“备辇——”

………………

凤辇之上。

唐浅浅捧着自己的肚子,看向前面越来越近的前朝宫墙,眼里的泪水再度湿了面颊。

她知道

若是她所想的是真的,那自己现在不管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她也知道自己应该守在宫里,等着他来告诉自己实情。

可,她没办法忍下去。

真的没办法忍下去。

梦里少聪的模样越来越清晰,他那身盔甲上的褐­色­血污也在她的眼前清楚的一晃一晃。

少聪,少聪……

她是看着少聪长大的。

在她的眼里,少聪就和玉聪一样的亲近。

唐夫人固然可恶,唐嫣然也罪有应得,可少聪他,是无辜的!

不是都说好人有好运吗?怎么少聪……

不,不可以!

真的,不可以!

痛,好痛!

…………………………

议政殿,

南耀羽的脸­色­紧绷。

前面,桐梓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皇后若是没有察觉,怎么会问你外戎之事,而你就算是以为隐瞒了,也不问问皇后为什么会问?嗯?……往日里你的­精­明都哪儿去了?”

南耀羽呵斥道。

“是,是奴才的错!”

桐梓在地上又叩了一头。

南耀羽的眸光闪过­阴­寒,嘴角狠狠一抿,

“来人——”

“是!”

外面立刻有侍卫过来,

“拖出去,杖责二十!”

“是!”

侍卫领命,桐梓叩首谢恩。

“谢皇上!”

………………

议政殿外面的广场上。

宽大的凳子摆上。

桐梓脱了身上外面的袍子,趴到凳子上,旁边手里执着棍子的侍卫悄悄的靠近桐梓,“桐大人,我们有分寸!”

桐梓抬头看了眼紧闭着殿门的议政殿,、

撇了撇嘴,“往实里打吧!”

侍卫一愣,还是应了。

桐梓趴下,侍卫两侧而立。

扬起手里的棍子。

日头下,桐梓眯着眼睛,看着棍子往自己的身上落下来。

痛意未到,先听着一声低呼,“住手——”

桐梓和附近的人看过去,

就在不远处,一身凤袍的皇后在桃红桃香的搀扶之下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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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十一)

“皇后娘娘!!”

低呼声中,已经有人去赶忙的通知议政殿中的皇上。

而桐梓趴在凳子上,不知道是头顶上阳光的反­射­,还是眼角正好看到了那一幕,他眼看着皇后的面­色­苍白,额头上也有汗珠滴落螺。

桐梓打了个激灵,想到主子曾说过的话,立刻,也顾不得自己正在等着受刑,一股脑的爬起来冲着唐浅浅的方向就冲了过去陆。

唐浅浅看到桐梓趴在凳子上,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阵发花。

桐梓刚从她这里回来,若非是他恼怒桐梓,又怎么会责罚。

她急急的喊住,而话音落地,才又想或者是因为旁的事情也说不定。

他身为皇帝,处理的事情多之又多,她怎么就能肯定定然是因为她……

而这个念头也就方起,就看到桐梓焦乱的冲过来。

一股痛意,立刻随着四肢百骸,冒上来。

唐浅浅哼了声,眼前已然漆黑。

“皇后娘娘——”

“娘娘——”

“……”

惊呼声起。

唐浅浅听得见,也想告诉她们,她什么事也没有,可几乎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痛让她根本就没办法发出声音来。

直到耳边熟悉的声音传来。

“朕在这里!”

然后,她的身子被笼罩到熟悉的温暖当中。

是他!

唐浅浅撑着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睁开眼睛,视线中,果然是她最熟悉不过的眉眼。

“羽……”

她想说“皇上”的,可出口的却是这样一个字眼。

她看到他的眉心紧皱,俊美的面容上慌张尽显。

“少聪没事,没事!”

没事吗?

心里头似乎在这一刻松了下来,可眼前却好像又开始再度暗下来。

模糊的视线中,那一刻,俊美的面容也变得狰狞,

“还愣着­干­什么!请太医!”

“快——”

随后,一片嘈杂似乎在她的脑袋里转过,又好像转瞬恢复了寂静。

…………

“浅浅,别怕,我在这里!”

他看着她,脸上极尽温柔。

唐浅浅努力的撑着­精­神,身上的痛意一股一股的传来。

迷迷糊糊的,她知道他们现在是在议政殿当中的小偏房里。

她想问自己怎么了。可脱口而出的却是痛楚的呼声。

“呼气……”他的声音几乎立刻的就赶上来,“浅浅,就像是你原来说的那样,呼气……呼气……”

是他的声音蛊惑,还是她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的清明。

唐浅浅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是快要生了。

她从凤仪宫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上疼,当时之顾着问少聪的事情,却忘了她极有可能是已经开始阵痛了。

对了,少聪,少聪……

他骗她!

要是少聪无事,又怎么会瞒着她!

“不,我不生——”

唐浅浅挣扎着,泪水不自觉的流下来。

南耀羽面­色­冷沉,强行的把她压住。

“唐浅浅,你在说什么!”

唐浅浅哭出了声,不知道是身上太痛,还是心口痛,她揪着南耀羽的衣襟,

“……少聪……我,生了……少聪,就,就再……回不来了……”

“……”

南耀羽咬牙,

耳朵里,殿外焦急的脚步声,正在往里面踏进来。

他紧盯着怀里的人儿,眼中通红

tang,“唐少聪只是失踪!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要他死!!”

“唐浅浅,你必须生下他!不要忘了他是福儿!——福泽的福!只有他好好的生下来,唐少聪才会活着!!”

唐浅浅挣扎的动作一顿。

这时候,门外的太医等人也已经到了屏风之外,桐梓小心的换了声,“皇上!”

南耀羽没理他们,他只看着面前的人儿,一边给她擦去脸上的汗湿泪水,一边在她的耳边低喃,

“听,清,楚,了?”

那一阵阵的痛意过去稍许,

唐浅浅瞪着南耀羽,眼中尽是泪水。

福儿……少聪……

倏的,阵痛再度而来。

唐浅浅痛呼。

“唔——”

唐浅浅狠狠的咬住什么,当彻骨的痛意过去一点儿,唐浅浅才意识到自己嘴里猩红。

“好点儿吗?”

南耀羽在她的耳边轻柔的问。

唐浅浅点了点头,她看到南耀羽的手背上,已经被她咬出了一圈血痕。

“皇上——”

桐梓忍不住又喊了声。

太医们已经到了,皇上再不出来,又怎么给皇后诊断!

南耀羽定了定神,伸手抚过她的头,“朕在外面等你!”

“记得,朕等着你!!”

唐浅浅吸气,点头。

南耀羽捏了捏她的肩膀,起身离去。

……………………

殿门关合。

里面一片忙乱。

“皇后心急气血,已经快要生了!”

“熬汤,给皇后娘娘煎服……”

“参片含服……”

“……”

阵阵的嘶哑痛呼透过窗棂传出。

门口,进进出出的宫婢手里捧着热水,温布,络绎。

场中之内,一身龙袍的皇帝背对着殿门。

他低着头,看着袖下自己的手。

手背上,那清晰的咬痕,在他的指腹下摩挲。

每一下,都附应着窗棂内的痛呼。

南耀羽的嘴角渐渐深凝,目光也幽深难辨。

紧跟在南耀羽后面的桐梓瞧着自家主子脸上的神情,小心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议政殿外,隔着一道宫墙。

司徒空和南宫诀静默而立,听着里面的痛呼声,连带着他们也不由跟着一颤。

早就听说女子生产的时候尤其之痛,没想到竟然——

两人相互的看了眼。

司徒空:怎么办?

南宫诀:你要是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司徒空默默叹了口气,拉着南宫诀就退了下去。

议政殿是前朝议事之地,皇后娘娘虽是一朝之母,可生产血光之事也不能在这种地方——

看情形,这种事情也只能由他这个未来左相一力承担了!

当然,某个家伙想要溜,却是连门也没有!

………………

只是一墙之隔的动静,桐梓听的清楚。

默默的为那两位力挺皇上的臣子竖了个大拇指,桐梓再度小心的瞄向自家主子。

于殿门关合之后,主子在这边已经立了一个时辰。

现在,日头已经就要西落了。

桐梓看了眼那满天彩霞的西方,很有些担忧。

主子担心皇后,他知道,可主子这不吃不喝的,也照实的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殿内,一声尖叫。

桐梓一颤,就看着主子霍得转身,带起冷风劲扬。

桐梓紧跟着,耳朵也竖起来,唯恐漏了当中的丝毫声响。

只是殿内,竟是霎时寂静。

主子的脸­色­也陡然­阴­沉入墨。

下一刻,就在主子要踏上殿门台阶的时候,殿内一声啼叫声传来。

而几乎同时,殿门似乎耀眼夺目。

惊喜声随之传出来。

“恭喜皇上皇后,是位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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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浅浅只觉得痛。

一阵阵的痛,沿着骨头的缝隙冒上来。

痛到极致,她几乎想要撞墙而死。

她曾经看过女子关于生产的书,她也和他讲过,所以他能在她伤痛欲绝的时候说出让她镇定的话来,让她全心的在这场生产的战斗里。

她知道自己不该分心。

她更明白福儿是她的命。

可少聪,少聪……

她咬着牙,在那痛意一阵阵袭来的时候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要平安的生下福儿,她要少聪活着。

世上都有言,生就是死。

当一生,也就是意味着一死。

可福儿不是普通人,他身上有真龙天子的血!

所以——只有他好好的生下来,唐少聪才会活着!!

汤药,她喝下去。

人参,她含着。

她努力的心无杂念,只想拼命的把福儿生下来。

痛,便的麻木。

力气,像是流水一样,消失。

当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流尽。

她终于听着耳边惊喜的呼声,

——“恭喜皇上皇后,是位皇子殿下!”

福儿——

唐浅浅的嘴角带出一弯弧度。

陷入黑寂之中。

耳边,似乎传出惊呼声。

“不好了,皇后娘娘血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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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帝二年春。

宫中,议政殿。

灯火明亮。

龙案之后,一身龙袍的皇帝正在奋笔疾书。明亮的灯火之下,皇帝的面容仍是俊朗,只是眉宇间的疲­色­,倦怠却是清晰。

这时,一杯茶盏端上。

正在忙碌的皇帝笔下一顿,皇帝抬眸,往那杯盏上看过去。

旁边伺候的桐梓动了动­唇­角,没有说话。

皇帝的­唇­角勾了勾,他放下笔。端起那盏茶。

茶水味道甘美。

却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味道。

皇帝先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最后一饮而尽。

皇帝放下杯盏,桐梓上前正要端下去。

“福儿呢?”皇帝问。

桐梓回道,“囡囡姑娘哄着睡了!”

皇帝点了点头,随后拿起笔,正要继续写下去。

只是突的有些头疼。

皇帝探手揉过自己的额头,桐梓正要上前去。

皇帝拦住。

“先下去吧!”

“……是!”

桐梓应诺,退了下去。

当殿门关合。

皇帝从龙案后起身,穿过几道屏风,到了一处小偏殿内。

偏殿内。

不过简单的桌椅,当中最为瞩目的也就是那张宽大的软榻。

皇帝走过去,直接躺到了软榻上,闭目小憩。

破碎的片段涌入,一如以往。

似乎是梦,又似乎是真的曾经发生过。

她满面泪痕的看着他。

她抽痛的泪水。

她咬的他的手背上清晰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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