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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的决定

一点都不意外。

“什么时辰了?”康熙闭着眼问道。

康熙觉得有些奇怪,昨夜太过放纵只小睡片刻,按理说应该会感到疲乏,可是居然比平时还要­精­神健旺,不过只是稍微疑惑了一下就撇开了,只当自己心情好以致神清气爽罢了。

其实这是宜敏的功劳,毕竟宜敏可是从小在灵泉仙草里泡着长大,全身上下充满灵气,康熙跟宜敏欢爱之后,自然而然的会吸收些宜敏身上的灵气,在其他方面效果虽然不明显,但是一夜不睡之类的小问题自然是疗效显著。

“已过四更了。”梁九功忙回到,轻手轻脚地为康熙着衣,一边小心地问道,“皇上可是要准备上朝了。”

“恩,去准备朝服吧!”康熙挥了挥手,梁九功正要倒退着出门,康熙突然加了一句:“明儿若是太皇太后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了?”

“奴才明白,皇上昨个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不过半个时辰便歇下了。”梁九功闻言连忙往地上一跪,战战兢兢地回到。等一会没见康熙有什么反应,偷偷抬起头,见康熙依然靠在浴桶边上的美人榻上闭目养神,便知道皇上这是默许了他的说法了,这才偷偷拭了拭额头的冷汗,悄悄地退了出去。

宜敏一觉睡到五更天才被尚嬷嬷叫醒,只觉得全身酸痛不堪,下身更是撕裂般的疼痛难忍,不得不在莺儿和雀儿的搀扶下才能走动。

宜敏被两个丫头扶着泡进浴桶中,挥手让她们出去,这才从仙境中取出灵液倒了七八滴入水,这种灵液又与上次的不同,入水后呈碧绿­色­,带着一股药草的清香。

宜敏只觉得一阵清凉之气从四肢百骸钻入体内,舒缓着酸痛无力的四肢,微微舒了一口气。幸好有仙境这个底牌,否则今天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侍寝后的第一天是要给皇后请安的,以刚刚那种状态,只怕连宫门都出不去。

想到这里宜敏又对康熙咬牙切齿起来,要不是他不知节制,跟个从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一样,完全不顾她初次承宠索求无度,她何至于如此狼狈,要是今天被搀扶着去请安,只怕以后她就不用在宫里做人了。

宜敏运转着修炼而来的灵力整整一刻钟,等药效吸收得差不多了,才起身自己擦­干­身子,靠坐在浴间的美人榻上,从仙境中取出一盒药膏,打开盒盖,浅碧­色­的膏体呈透明凝露状,宜敏用指甲盖挑起一部分,涂抹在身上的伤痕处,尤其是下身,刚刚宜敏自己照了一下镜子,只觉得全身上下惨不忍睹,满是欢爱的痕迹,直气得全身发抖,暗骂了几声禽兽。

接下来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宜敏翻手间取出一枚散发着浓郁药香的白­色­丹药,犹豫地看了半天,最终一咬牙将丹药吞了下去。丹药入口即化,顺喉而下在小腹处形成一股暖流,这种丹药能够温养女子身体,虽然使用期间会产生强烈的避孕效果,但药效一过就会极容易怀孕,而且这些储存在体内的药力会在怀孕初期保养胎儿,不至于出现头三月坐胎不稳的情况。

宜敏素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满是温柔不舍地道:“乖孩子,额娘才刚刚进宫,在不能为你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之前,额娘不敢冒险让你早早到来。何况你那个阿玛是个冷心冷情的,若是额娘不能趁着这段时间抓住他的心,对你的将来是很不利的。乖孩子,再给额娘一点点时间好不好,额娘一定会让你在阿玛的期待和重视中到来!”

宜敏心中打定主意,目光也重新坚定起来,唤来莺儿和雀儿为她梳妆打扮,务必要把自己打扮的美丽端庄,艳冠群芳。毕竟今天可是觐见皇后娘娘的大日子,她怎么能不全力以赴呢?何况赫舍里也就面子上看着大方贤惠而已,实际上对康熙的女人们恨得要死,否则前世何至于连小小的庶妃都容不下,拼命打压呢?

这后宫就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战曲一旦奏响,胜者生、败者死,如此而已。今生宜敏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赫舍里面前,是康熙明诏册封的荣妃,不再是前世那个可以随便她拿捏的庶妃奴才了,而她的身后也不像前世那样只有阿玛盖山,现在整个马佳氏一族都站在她背后。赫舍里是皇后又如何?她能怎么样?又敢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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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交锋

长春宫

赫舍里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靠坐在厚厚的垫子上,脸上浓重的脂粉也掩不住怀孕的憔悴,蜡黄的脸­色­和暗沉的斑点让原本清丽的脸蛋黯然失­色­。赫舍里狠狠地将铜镜扫落在地,怒声喝骂:“狗奴才,这是梳的什么妆,这样让本宫怎么见人?”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皇后娘娘恕罪。”赫舍里身边的立刻跪满一地的奴才,磕头不已,连声请罪。

“滚!统统给本宫滚出去!”赫舍里被一耳朵的该死弄得怒火更炽,将妆台上的东西拿起来狠命往地上的奴才身上砸。几个躲避不及的奴才被砸的东倒西歪,连滚带爬地奔出了皇后的寝宫。

赫舍里的|­乳­母许氏快步走进来,连忙将赫舍里手中的妆盒拿下来,连声道:“娘娘这是作甚,快快把东西放下来,要是伤了小阿哥怎么办?”

赫舍里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恨恨地把妆台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这才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许嬷嬷见她冷静了下来,这才上前扶住赫舍里臃肿的身子,让她缓缓地坐下,语重心长道:“娘娘,无论心中有什么不痛快,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如今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

“嬷嬷,你让我怎么不生气,我现在这幅样子要怎么见人呐?尤其今天还有马佳氏那个女人。”赫舍里看着­奶­大自己的嬷嬷,忍不住愤恨地道。

许嬷嬷也心疼自己­奶­大的娘娘,可是该劝的还是要劝:“娘娘,这起子奴才若是惹得您不痛快了,拖出去打死便是了,哪里值当您动这么大的气,后宫里的女人再怎么样也没您肚子里的小阿哥重要。”

赫舍里拉着许嬷嬷的手,忍不住红了眼眶:“嬷嬷,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可是我就是不安心,你是没见过那个马佳氏才这样说,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许嬷嬷心中叹了口气,自己这个主子还是看不开啊:“娘娘,不管马佳氏怎么样,如今您才是皇后,是皇上的嫡妻元后,是母仪天下的主子娘娘,只要您大事上不出错,平平安安地生下小阿哥,便谁也动摇不了您的地位。”

赫舍里摇摇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嬷嬷,您是没看见那天皇上见着马佳氏的样子,当时皇上简直就是被勾了魂一样,当场就留了牌子,转身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封了荣妃。”

许嬷嬷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赫舍里挥手阻止了,恨恨地扯着帕子:“嬷嬷不用安慰我,我和皇上夫妻多年,何曾见他为哪个女人费这么大的心思,不但吩咐钦天监挑选黄道吉日,更是亲自为她挑选宫殿,甚至还大兴土木整修钟粹宫。这让我怎么安心,马佳氏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董鄂氏!”

“娘娘慎言!”许嬷嬷忍不住抬目四顾,发现屋里的奴才都被赶了出去,这才松了口气,忙对赫舍里道:“我的娘娘哟,这话可万万说不得的,谁不知道皇上和太皇太后对先帝爷和那位的事情是何等的忌讳,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可是不得了的。”

“嬷嬷怕什么,这是长春宫,本宫难道还说不得几句实话了不成。那董鄂氏狐媚惑主,生生勾得先帝爷神魂颠倒。结果呢,就算三千宠爱在一身,最后还不是有命拿没命享!”赫舍里拿帕子拭了拭泪,冷笑两声,“本宫还真不信了,马佳氏就算有董鄂氏的本事,太皇太后能­干­看着,让皇上重蹈先帝爷的覆辙?何况本宫可不是太后那个没用的,白担了一个皇后的名头,却被个狐媚子压得死死的。”

许嬷嬷脸­色­都变了,恨不得能捂住皇后的嘴:“哎呦喂,我的好娘娘,您这话可是万万说不得的呀,便是想想也要三思而后行,那马佳氏不过是个妃罢了,何德何能需要您这般慎重,便是她再貌美如花也不过是以­色­事人,­色­衰爱弛,历朝历代这事儿还少吗?娘娘您还是放宽心,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

赫舍里见许嬷嬷脸­色­都白了,知道她是为自个好,而且自己这话有些不妥,便住口不说。只是赫舍里心中打定主意,定要给马佳氏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就算封了妃那也是奴才,她这个皇后才是主子。

许嬷嬷正忙着叫底下的奴才给赫舍里重新梳妆打扮,一时也没注意到赫舍里扭曲的脸,等许嬷嬷回过头的时候,赫舍里早已恢复成原来那个端庄娴雅的皇后娘娘了。

就在长春宫忙着给皇后补妆和收拾残局的时候,宜敏已经坐着属于自己的肩舆来到长春宫,扶着尚嬷嬷的手,宜敏稳稳地下了轿,候在长春宫门口等候通报。等了好一会,长春宫才跑出来一个小太监,神情傲慢地对宜敏道:“皇后娘娘有旨,且等着吧!”然后不等宜敏反应就转身进了长春宫。

宜敏身边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皇后娘娘居然如此傲慢无礼,但是宜敏不发话,底下的奴才们只能乖乖地站在原地,陪着主子一起等。

“主子,要不您在轿子上坐着等吧?”尚嬷嬷很是担心宜敏撑不住,毕竟昨晚康熙和宜敏的战况有多激烈,她是最清楚的,今个清晨宜敏起身的时候还需要人搀扶的情形,她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宜敏摇头拒绝了尚嬷嬷的提议,挺直腰板静静地站着,仪态姿势叫人挑不出一丝错来。心中却暗自冷笑,赫舍里既然把这么好的机会送到她手里,若是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对不起皇后娘娘的盛情厚意?

不过赫舍里是不是有点自信过头了,宜敏可不是那些没品没级的庶妃,可以随意被人折辱的,今天这事只要一传开了,就算是为了安抚马佳氏,康熙和孝庄也要做出个姿态来的。何况这回可真的是赫舍里理亏呀,宜敏可是无辜的受害者呢!

随着日头一点点升高,后宫的嫔御开始陆陆续续地来到长春宫,只是一见宜敏的仪仗停在长春宫门口,这些贵人常在之类的低级嫔御也不敢越过宜敏,只能陪着站在后头列成一串,渐渐地长春宫门口的队伍开始壮大到一定规模。

“哟,皇后娘娘这里竟然如此热闹,本宫倒是来晚了呢!”这时候慧妃的仪仗也跟着过来了,只见盛装打扮的慧妃钮钴禄氏袅娜地从轿辇上下来,来到宜敏身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宜敏几眼,看到宜敏惨白的脸­色­后,拿起帕子捂着嘴,遮住嘴角幸灾乐祸的笑意,“这就是咱们的荣妃娘娘了吧?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宜敏对着钮钴禄氏微微颌首,素手抚鬓,算是行了平礼,虽然脸­色­苍白,举手投足却不失气度,让身后的嫔御和奴才们暗自佩服不已,便是慧妃也不好意思再嘲笑宜敏,毕竟她可不希望宜敏把怒火从皇后那里转移到她头上,慧妃自然不是个傻的,家里可是早就让人提醒过她,马佳氏和瓜尔佳氏都不是好惹的。

慧妃来了不久,赫舍里就让众人进去了,毕竟她可不想把整个皇宫的女人都得罪了。宜敏也不在意,该做的姿态已经做足了,她可不想继续站着活受罪。进了长春宫,宜敏目不斜视地向主位上的赫舍里行了礼,礼节一丝不苟,让人挑不出一丝儿错来。

赫舍里再不甘心也不敢直接对上宜敏,弄点小动作可以,但是真要给宜敏脸­色­看,赫舍里还真没这底气,除非她不要自己贤惠大度的名头了。

宜敏刚刚余光扫过赫舍里,发现她脸上满是厚厚的脂粉,看起来倒是脸­色­红润,就是不知道脂粉掩盖下的脸是什么模样。宜敏对于怀孕女人的症状清楚得很,难怪赫舍里火气如此之大,一对比坐在她下手容光焕发的慧妃和苍白美艳的宜敏,那差距明显的不可以道里计,女人都是害怕比较的,皇后也不例外。

赫舍里强撑着一张笑脸,接受康熙一群花枝招展的嫔御们请安,尤其看到那两个容貌明显比旁人亮丽的贵人,心中犹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慧妃又在一旁说着风凉话:“皇后姐姐,不是妹妹说您,荣妃妹妹刚刚进宫,这第一天来请安就吃了您的闭门羹,皇上素日总是夸奖姐姐最是大度贤惠,这可不像姐姐平日里的作风呀。”

赫舍里心里怄的要死,偏偏被抓住了短处发作不得,只能强作镇定道:“荣妃初入宫可能不熟悉规矩,来得早了些。”

皇后的意思就是宜敏不懂规矩,来的太早,进不了长春宫是活该。下边的嫔御们面面相觑,这皇后也太反常了,人家来得早是表示尊重她,她倒好不但给了人家一个下马威,还要倒打一耙说人家不懂规矩。

宜敏淡然一笑,仿佛没听出赫舍里的意思:“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初入宫中,懂得还少,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娘娘多多包涵。臣妾以后定当遵守时辰,决不让娘娘为难。”

一句话噎的赫舍里半死,反正宜敏也不耐烦给赫舍里面子,借着这次的由头,以后就有理由刚好踩着准点来请安,偏赫舍里还发作不得,毕竟话是她自己说的,嫌人家来得太早不好,那准时准点的来总不能再有意见了吧,不然就是有意找茬了。

赫舍里深吸了几口气,硬是把涌上喉头的怒火咽了下去,膈得胸口一阵气闷。本来怀孕的人就比较焦躁易怒,更是容易疲惫,被慧妃和宜敏这么一气,赫舍里只觉得连肚子都不舒服起来。有心请太医来看看,偏偏慈宁宫的请安不得不去,否则她这个贤惠孝顺的名声就臭了,只能强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带着众人去慈宁宫请安了。

宜敏坐着肩舆,跟在皇后和慧妃的仪仗后头,一路上经过的风景都是看过无数遍的了,那些花花草草显得既熟悉又陌生。从长春宫到孝庄的慈宁宫是段不短的距离,回想着当初也是如此走过这条宫道给两宫太后请安,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她是舒舒服服地坐着轿子,而当年她只能像后面的嫔御那样跟着轿子步行。

跟在宜敏仪仗后面的是两个初进宫的贵人,听说也是极得康熙宠爱的,只是宠爱不代表身份,贵人就是贵人,在高位妃嫔面前只能矮一头,现在还不是得乖乖地穿着花盆底走路,刚刚在长春宫,宜敏跟慧妃可以在皇后面前说话挑刺,但是她们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而且宜敏刚刚一眼瞥见庶妃纳喇氏,挺着显怀的肚子跟在队伍的最末,即使有了身孕又如何,只要上面不发话,就得乖乖地每天走路请安去,至于对胎儿好不好没有人会去关心,一如前世的自己。宜敏再次坚信皇帝的宠爱是最靠不住的,在宫里身份地位才是一切的保证。

两宫皇太后

慈宁宫

赫舍里带着一群女人们到慈宁宫门前落轿,赫舍里扶着许嬷嬷的手,慢吞吞地从凤辇中下来,后面慧妃和宜敏也相继落轿,扶着各自贴身嬷嬷的手站着,不多时就见苏茉儿从慈宁宫出来迎众人,见了苏茉儿亲自出来迎接,众人都不敢托大,虽然不能行礼却恭恭敬敬地对她微笑颌首。

苏茉儿可是孝庄的陪嫁侍女,从科尔沁到大清后宫,跟着孝庄历经四朝,虽然是一个侍女,但孝庄把她看成姐妹一样,称她为格格。苏茉儿在康熙年幼之时,象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玄烨,在学业上手把手地教玄烨书写满文,在生活上对其耐心诱导,­精­心教诲,康熙皇帝称她为额涅(母亲),苏茉儿在皇宫中的地位远不是一般侍女所能比的。

皇后一边随着苏茉儿引导走进慈宁宫,一边客气道:“没想到今日请安竟有劳姑姑亲自出来迎接?”苏茉儿不紧不慢地走在前头,并不接皇后的话茬。刚刚一出慈宁宫就将外面的情况收入眼底,宜敏那惨白到透明的脸­色­也被苏茉儿记在心上。

苏茉儿对这个昨日才见过的荣妃印象十分深刻,当时的她脸­色­红润,充满蓬勃的朝气与活力,一看就像草原上来的俏丽姑娘。没想到这才隔了一晚上就变成这般模样,刚刚陪着太皇太后听到长春宫来的消息还有些不太相信,如今看来皇后竟然真的折腾了马佳氏,原本以为皇后是个好的,没想到之前的贤惠大度都是装的。

苏茉儿在孝庄身边多年,自然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一早听到这个消息孝庄就有些不乐,苏茉儿自然不会像平日一样对赫舍亲切。宜敏微垂着头静静地跟在赫舍里后面,眼角的余光却把苏茉儿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暗笑看来孝庄已经得到消息了,这才不枉她这么卖力的表演。

不多时就到了慈宁宫正殿,赫舍里带着慧妃和宜敏跟着苏茉儿进去,剩下的贵人常在等低级嫔御都只能留在殿外,她们还没资格直接见孝庄,只能在殿外磕头请安。宜敏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地走着,只见孝庄端坐在首座上,斜下方坐着孝惠,看来孝惠已经从慈仁宫过来了,倒是省了一会还要再跑一趟。

孝庄和孝惠前方的地上,整齐地放着一前两后三个蒲团,用来给皇后和两位妃子跪安用的,只有妃位以上的才有资格跪在蒲团上请安,若是嫔就算进了大殿也只能跪在冷冰冰的地上。

如今赫舍里挺着大肚子,在嬷嬷的搀扶下,小心地跪落在最前方的垫子上,等慧妃和宜敏也在后面一左一右地跪好,这才领头向两宫太后请安:“恭请太皇太后圣安!恭请皇太后圣安!”

“起磕。”孝庄静默了一会,这才淡淡地叫起。赫舍里心里一咯噔,暗觉不好,平日里孝庄见到她可是亲热得很,甚至不等她跪下就叫起,今个不但让她挺着大肚子行了全礼,甚至说话时带着一股子疏淡。赫舍里心中不安,面上却是不变地乖巧温顺。

孝庄越过赫舍里看向后面的宜敏,这一看也是吓一跳,宜敏现在的脸­色­实在不能用不好来形容,而是白中带青,简直跟昨天判若两人。孝庄心中对赫舍里的不满更多了些,平日里看着倒是个好的,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对着下面的嫔御也是和颜悦­色­,如今倒是露出本­色­来了。

“苏茉儿,快给皇后看座,如今皇后的身子可是金贵的很呢,可别委屈哀家的曾孙儿。”孝庄虽然对皇后的行事不满,但是却很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

“慧妃和荣妃也坐下吧。”孝庄自认对后宫的手段清楚得很,赫舍里一早发作宜敏的事情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而且赫舍里是个什么心思更是瞒不过她。

宫里谁不知道荣妃昨个是入宫的第一天,定然是要侍寝的,同是女人对于初夜的痛苦那是心知肚明,皇后倒是懂得抓住时机,趁着人家最虚弱的时候折腾,最好能坏了她的身子才算如愿了。

若是换了别人孝庄顶多睁只眼闭只眼,可这荣妃是她千挑万选的,不但出身好,家世好,昨天一见,那脾气­性­子更是对了孝庄的胃口。当初立皇后、封慧妃那都是从政治上考量,而选宜敏算得上是孝庄最费心的一件事了,虽然家世背景很重要,但孝庄最看重的还是马佳氏一族的能生养,尤其是只生儿子这一点让她尤其满意。宜敏有个能生养的额娘,本身更是熬过天花的,这人选再好也没有了。

康熙对孝庄而言那就是命根子,眼见皇后和慧妃入宫多年都没有子嗣,孝庄可不就急了,千挑万选地相中了宜敏,就是希望能借着宜敏的福气给康熙多添些子嗣。如今刚刚入宫就被皇后折腾成这样,要是被皇后坏了身子,那孝庄的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皇后啊,荣妃这丫头哀家看着喜欢,这姑娘家刚刚离开家,进了这皇宫大院,你身为皇后可要大度些,多多关照人家才是。”孝庄一开口就往赫舍里的心窝子上戳刀子,偏偏赫舍里就算心中恨极,面子上也只能乖乖地应了,对于自己这次的失策后悔不已,明明有的是办法,偏偏自己却选了最不利的一种。

“太皇太后说的是,孙媳最近身子重了,总是倦怠不堪,不免有些地方疏忽了,还请荣妃妹妹莫要怪我才好。”赫舍里轻轻抚摸着肚子,满是温和地向宜敏表示歉意。

“皇后娘娘说哪里话,倒是让臣妾惶恐不已,是臣妾自己身子娇弱,与娘娘无关。”宜敏岂会让赫舍里轻轻巧巧地蒙混过去,宜敏看似谦虚地说着与皇后无关,其实谁不知道宜敏昨天还红光满面的,难道会有人怀疑康熙把宜敏折腾成这样吗?自然是皇后被这个黑锅。“何况娘娘如今怀着长子嫡孙,自然是一切要以小阿哥为先,臣妾不敢劳烦娘娘费神。”既然赫舍里拿着自己肚子里那块­肉­得瑟,那宜敏就为她添把火,赫舍里不是说­精­力不济吗,那就别费神了,好好地养胎吧。

“是啊,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快八个月的身孕了,还要每日为宫务­操­劳,您看看,皇后娘娘最近的气­色­可不是变差了?”原本安静呆在一边的慧妃目光一闪,突然开口对孝庄说了这么一番话,让赫舍里脸­色­微变。

孝庄闻言果然仔细端详了赫舍里,见她脸上虽然脂光艳粉,看着鲜亮却掩不住憔悴和暗淡,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皇后若是身体不适就安心静养,那起子­宮­务繁琐的很,可别累着哀家的宝贝曾孙。”在孝庄心里宫务什么的哪里有她的曾孙儿金贵,这是直指皇后不顾身体不肯放权了。

“皇额娘的话很是有道理,皇后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平安诞下皇嗣,至于宫务就交给慧妃暂理吧。”孝惠在一旁突然出口,倒是让在座的众人吃了一惊,要知道这位太后可素来都是透明人一般,极少对后宫的事务开口Сhā手的。

孝庄闻言看了孝惠一眼,笑着赞同道:“皇后你可听见了,你皇额娘多心疼你呢,这些个琐事你就暂时放放吧,好好地保养身体,为皇帝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嫡子才是正事儿。”孝庄对于孝惠这个侄孙女是歉疚的,只要是孝惠开口从没有不应的,何况孝惠的话确实在理,皇后这肚子这都八个月大了,若是还不好好休养,怎么能诞下健康的子嗣。

“是,臣媳谨遵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教诲,过两日就将宫务移交给慧妃妹妹。”赫舍里面­色­不变,很是爽快地应了下来,一副放下重担的轻松模样,倒是让孝庄心中满意不少。只是没人看见赫舍里袖子下那被指甲深深地掐出的血痕。

赫舍里转头又笑着向慧妃道:“慧妃妹妹,姐姐借机躲躲懒,这宫务可就麻烦你了。”说完又看了宜敏一眼,“若是妹妹忙不过来,倒是可以让荣妃妹妹襄理,毕竟多个人帮忙妹妹的担子也轻一些。”

慧妃脸上微微一僵,正想着怎么开口挡回去,宜敏倒是抢先开口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这才刚刚进宫,连这宫里的规矩都还没学全呢,如何懂得这些个宫务之类的。何况让臣妾骑马狩猎那是没有二话,若是这些个繁琐之极的事务可千万别找我,臣妾在家中可最怕这个了。”

宜敏双手连摇,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急得连苍白的脸上都显出一丝血­色­,逗得孝庄大笑不已,连孝惠都露出一丝笑意道:“咱们这位荣妃娘娘看着端庄稳重的,没想到竟是跟咱们科尔沁的姑娘似的,只爱骑马狩猎不爱管家理事的。”

孝庄笑着拿手指点了点宜敏,忍不住笑骂道:“我还道你这丫头是个文静的,原来倒是看走眼了,竟是个泼猴般的人物。”孝庄嘴上虽然骂着泼猴,可是在场的都看得出她眼中的笑意,可见心情还是很好的。

赫舍里仿佛见不得宜敏好似的,不经意般地提起:“可见荣妃妹妹是个文武双全的,听说荣妃妹妹在家中就最爱读那些汉人的书,是个学富五车的才女呢!”慧妃眼神微动,也想说上两句,但一瞥间孝庄明显淡下来的笑脸,识相地闭上了嘴。

宜敏看了赫舍里一眼,不慌不忙地拿起帕子轻掩嘴角:“皇后娘娘这话可叫臣妾无地自容了,好叫两位太后得知,臣妾自小是被乌库妈妈带着教导,而乌库妈妈是蒙古旗人,说来倒也算是科尔沁蒙古的分支,隶属于郭尔罗斯旗。臣妾自小跟着乌库妈妈,不过多学了一口蒙语罢了,如何敢当学富五车的名头。”

孝庄闻言眼睛一亮:“没想到竟还有这等缘由,哀家竟不知道马佳氏老封君竟是科尔沁族人。”孝庄说完看向坐在一旁,难得脸上带着笑意的孝惠道:“这下可好了,以后可有人陪着你聊聊天、解解闷了。”孝惠一直是传统的蒙古女­性­,满语顶多能沟通,平日里都是说蒙语,如今听着宜敏的曾祖母是科尔沁的,虽然是分支但也足够她高兴了。

赫舍里和钮钴禄氏从一听见宜敏的曾祖母是科尔沁蒙古的时候起,脸­色­就难看起来,心中纠结不已,本来荣妃的家世背景就不输给她们,如今再加上两位太后的科尔沁情结,以后这宫里岂不是荣妃的天下。

钮钴禄氏这下子也坐不住了,她可不希望宜敏把两位太后的心都拉过去,忙抓住个空子Сhā嘴道:“荣妃妹妹这话倒让我听着糊涂了,既然妹妹的曾祖母是蒙古人,怎地会教妹妹汉学呢,姐姐可也听说过妹妹可是满蒙汉皆通呢?”说完就看着两宫太后的脸­色­,众所周知两宫太后最讨厌所谓汉族才女,毕竟董鄂妃的前车之鉴不远呢。

孝庄淡淡一撇慧妃眼中的幸灾乐祸和皇后看好戏的神情,再看向宜敏一副镇静自若的模样,与孝惠交换了下眼­色­,端起茶盏轻呷一口,并不做声。

宜敏突然促狭地一笑,对着两位太后眨了眨眼睛,一副故作神秘的模样道:“臣妾的乌库妈妈出身蒙古,自然是不懂什么汉学,不过妾身自小抄得最多的一本倒真是汉人的书,两位太后何不猜上一猜?”

孝庄孝惠见了宜敏的作态不由得一愣,这些年来还真没人敢这么跟她们玩笑过,不过这种体验叫孝庄很是新奇,不由得提起了几分兴致,跟旁边的孝惠低声讨论起来,想了半天似乎也没能想出来一个不懂汉学的蒙古老太太能叫自家姑­奶­­奶­学什么。倒是身边的苏茉儿若有所思地看了宜敏一眼,凑到孝庄耳边低语了两句。

赫舍里和钮钴禄氏正暗自嘲笑宜敏自作聪明,万一两位太后猜不出来落了面子,倒霉的还不是她自己,只有宜敏不为所动,脸­色­带着淡淡的笑意,心中胸有成竹,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就算孝庄和孝惠想不到,但是苏茉儿这个虔诚佛学的肯定能想到。

事情也不出宜敏所料,孝庄和孝惠听了苏茉儿的话,都是呆了半天,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孝庄一边笑着一边指着宜敏乐道:“你这丫头,莫不是从小被你乌库妈妈罚抄佛经不成?”

“太皇太后您真厉害,这都能猜出来。”宜敏很是捧场地露出一副太后您竟然真猜出来了的模样,又装着蔫了下来的可怜模样道,“可不是嘛,乌库妈妈见臣妾从小跟着哥哥们疯玩,生怕曾孙女养成一副男儿脾­性­,硬是压着臣妾抄了好几年的佛经。从那以后臣妾要是一天不看看书,念念佛经竟是全身不舒服似的,额娘当时都被吓坏了,生怕臣妾入了空门当姑子去呢!”

孝庄笑得直抹眼泪,孝惠也是忍俊不禁,苏茉儿也在一旁含笑拍着孝庄的背,生怕她笑岔了气。底下的赫舍里和钮钴禄氏心中暗骂宜敏早做了姑子去才好呢,何苦进宫来给自己添堵,面上却不得不跟着两位太后凑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宜敏看在眼里,心中快意不已,进宫后会遇到的情况早就被她考虑过无数遍了,自然对一切情况做好了应对和说辞,想给她找不自在没那么容易。

“皇玛嬷何事如此开心,也让孙儿乐上一乐吧!”就在慈宁宫充满欢声笑语的时候,康熙也踏着晨光走进慈宁宫。

初战告捷

康熙一早就赶往乾清宫进行御门听政,等下了朝就往慈宁宫给孝庄请安,刚刚走到正殿门口就听到远远地传来孝庄爽朗的笑声,甚至还有孝惠的轻笑声,不由得心中惊讶,皇玛嬷可是很久不曾如此开怀大笑了,皇额娘更是难得有个笑脸,不由更加好奇,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皇帝来了,快快坐下。”孝庄听见康熙的声音,抬头一看来人脸上更是笑开了花,不等康熙行礼就拉着他坐在身边,招呼着苏茉儿赶紧给康熙端碗­奶­、子垫垫肚子,孝庄可是知道康熙五更上乾清宫听政,下了朝就会立刻赶来慈宁宫给她请安,根本没时间用膳的。

“皇玛嬷快跟孙儿说说何事如此开心,孙儿可是好奇的很呢!”康熙笑着倚在孝庄身边坐下来,又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他是在是好奇有什么事能逗得两位太后如此开怀,尤其孝惠脸上还余留着浅浅的笑意,显然心情很是愉快,这让康熙欣慰高兴不已,毕竟这位皇额娘虽然不是生母,但是自小对他还是很好的。

孝庄笑着把刚刚的情况跟康熙说了一遍,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显然是真的开心了。康熙倒是没想到宜敏的满蒙汉皆通竟还有这般缘由,看来以后倒是可以让她多来陪陪两位太后,毕竟两位太后心情好了,康熙也跟着高兴,不由得满意地看了宜敏一眼。

只是康熙打眼这么一看,心里就是一咯噔,宜敏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但是那苍白的脸­色­可是没办法掩饰的。康熙刚刚下朝还不知道皇后一早给宜敏难看的事情,只当是自己昨晚太过了,心中倒是对宜敏愧疚怜惜起来。

皇后见康熙听了太皇太后的话之后,就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宜敏身上,心中气恨不已,加上刚刚被惠妃挤兑得失了掌宫权,又在宜敏那里吃了瘪,明面上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怒气翻滚,这会儿又见康熙看都不看她一眼,更是心中气苦,只觉得一股子闷气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宜敏目光微垂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其实暗中一直注意着赫舍里的情况,如今瞥见赫舍里黑如锅底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自是心怀大畅、解恨非常。当初赫舍里可不就是在她怀孕期间,不停地刺激她的情绪,让她一再动胎气,这才让孩子一出生就身体不好,如今宜敏自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就在康熙和孝庄孝惠其乐融融的时候,苏茉儿端着碗热气腾腾的­奶­、子过来了,康熙笑着接过来,亲热地向苏茉儿道谢。坐在下方的后妃三人一见这场面,就知道康熙这是要陪着两位太后用膳了,于是都识趣地提出告退。孝庄也不留她们,只顾拉着康熙的手说话,挥挥手让她们自己回宫去。

后妃三人走出慈宁宫正殿,叫上候在殿外的众嫔御们,在赫舍里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往慈宁宫大门走去。宜敏扶着尚嬷嬷的手慢慢地走着,几乎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嬷嬷身上,让尚嬷嬷紧张不已,只道宜敏这是快要撑不住了,不由得对走在最前面的皇后愤恨不已。

宜敏的速度一慢下来,就渐渐拉开了与皇后和慧妃的距离,后面的嫔御不敢越过宜敏,也不得不拉下速度,导致前面皇后和惠妃渐行渐远,后面宜敏带着一串嫔御们慢慢挪动的情形。

这样奇怪的现象自然引起四周宫人们的注意,被康熙留在正殿外的梁九功自然也看到了,他对这位荣妃娘娘可是打定主意要巴结的,今早在长春宫的事情也早就得到了消息,只是康熙在上朝的时候他不敢惊动,下朝之后更是直接来了慈宁宫,梁九功更没机会说了,何况他也不敢在主子没问的情况下多嘴。

梁九功本想着皇后娘娘就算心里不舒坦,对着荣妃娘娘顶多就是不给好脸­色­罢了,毕竟皇后娘娘一向以贤惠大度著称。如今一看荣妃娘娘这情况,怕是严重得狠了,竟是连走路都成问题,昨晚康熙和宜敏的战况梁九功是最清楚内情的,要是皇上知道荣妃被这般折腾肯定是要恼了的,看来今个早上的事情决不能瞒着了。

这厢梁九功因着宜敏的作态,已经打定主意等康熙一出慈宁宫就一字不漏地回报情况。而越走越远的赫舍里如今可没功夫注意四周的动静,她正着急地想要立刻赶回长春宫,请太医给她安胎诊脉。赫舍里从刚刚起就感觉到肚子就开始微微地抽痛,这会一走路更是带着轻微的下坠感,让她惶恐不已,恨不能直接让人把她抬回长春宫。

可惜赫舍里不敢,因为这里是慈宁宫,除了两位太后,任何人都得步行,这是对太后的尊重。赫舍里更是不敢在刚刚那种情况下表露出不适,一来在慈宁宫宣太医对长辈不敬,二来今个太皇太后已经对她产生不满了,甚至还夺了她的掌宫权,如果她在这时候表示身体不适,甭管真的假的,都会让太皇太后认为自己在向她表示不满呢。

赫舍里既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就只能忍耐了,只想着等回到长春宫再作计较。这种情况下赫舍里自然没­精­力去发现身后宜敏的小动作。只是赫舍里没想到的是,她这番不管不问的态度,看在其他人眼里更是坐实了嫉妒不贤的名声。

宜敏不紧不慢地装着虚弱,冷眼看着前方赫舍里急切不稳的脚步,她对赫舍里凡事爱多想的­性­子和力求事事周全的行事作风清楚得很,这才设计了当下这一连串的情况来刺激她,孕­妇­最忌情绪波动剧烈,如今赫舍里经过这么一通折腾,那肚子自然就不太稳当了。

要知道宜敏对赫舍里恨之入骨,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赫舍里安稳地生下健康的嫡子呢?何况这不过是刚开始而已,宜敏早就布置了一连串的后招等着赫舍里呢!

出了慈宁宫,尚嬷嬷动作迅速地把宜敏扶上轿子,眼见皇后招呼都不打一个,自顾自地让凤辇起驾回长春宫,心中倒是松了口气,要是皇后再来拖个一时半刻的,尚嬷嬷还真担心主子会不会当场晕过去。等宜敏有气无力地跟慧妃打了招呼,便让人抬着肩舆回了钟粹宫。

慧妃看了看皇后和宜敏的仪仗匆匆远去,不由得勾起优美的­唇­线,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今天她可是最大的赢家,不但从皇后手里抢过掌宫权,而且荣妃身子看起来亏的厉害,她巴不得宜敏身体就此垮了才好呢。可惜想象和现实的差距一向大得很,慧妃注定要失望了。

等康熙迈出慈宁宫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梁九功极有眼­色­的发现康熙虽然脸上带着笑,眼底却弥漫着冷气,连忙缩了缩脖子,没敢上前找不自在。康熙一甩袖子,摆驾回了乾清宫。

回到乾清宫,康熙才冷下脸来,让梁九功将今天早上所有的情报都说了一遍。梁九功跪在地上,连额头上的冷汗都不敢擦,嘴里一点不敢添油加醋地把皇后怎么让荣妃在长春宫外站了大半个时辰,甚至连皇后跟嬷嬷自以为无人知晓的所有对话都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最后还把宜敏出慈宁宫时的情况也描述了一遍,这才跪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喘地等着康熙的雷霆之怒。

梁九功等了大半天也没见康熙有什么动静,却一点都不敢抬头,只专注地盯着自己眼前不停来回走动的明黄|­色­龙靴,他知道这是皇上心情烦躁时才会有的举动,不由把头埋得更低了些。整整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康熙才停在梁九功跟前,低声吩咐了梁九功几句话,梁九功连连点头应是,等康熙吩咐完了才敢擦一擦满头满脸的冷汗,正打算按照康熙的吩咐去办事。

这时候长春宫的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在乾清宫外求见,康熙眉头一皱,终究还是叫了进去。那个奴才一进门就跪地一阵磕头,着急忙慌地道:“皇上,您快去看看主子吧,主子从慈宁宫回去之后就腹中疼痛,传了太医说是动了胎气,皇后主子这会正念着皇上呢!”

康熙一听这小太监的话,就是龙眉一竖,一脚过去将小太监踹了个跟头,这才气哼哼的道:“什么叫从慈宁宫回去就动了胎气,难道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还会害了皇后不成,来人,把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拖下去,杖责二十!”

梁九功眼见着那个小太监被堵了嘴拖了出去,也不敢继续留在殿内,连忙悄无声息地躲了出去,梁九功刚刚走出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茶盏落地的声音,忍不住一个哆嗦,埋头疾走,极力忽略耳边传来的康熙的冷哼:“好个皇后,朕倒是要看看你有多能耐……”。

梁九功心中不由暗自为皇后叹息,这皇宫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后今儿的举动可是犯了皇上的大忌了,看来这宫里就要变天了。

暗潮迭起

宜敏自数日前和赫舍里的那次交锋之后,就一直没有出过钟粹宫。倒不是说宜敏借机装病不去向皇后请安,而是那天赫舍里回宫后立刻传太医说是动了胎气,不仅让康熙不满,孝庄更是认为赫舍里在反抗她,于是直接要求皇后安心静养,立刻将宫务交给慧妃。康熙更是一声令下,后宫众人一直到皇后生产都不必去长春宫请安了。

宜敏自然乐意之至,只可惜不能看到赫舍里当时的脸­色­,想必一定非常­精­彩吧!本来宜敏就算不去皇后宫里,也该去慈宁宫请安的,不过孝庄和孝惠都体谅她刚进宫就受了委屈,让她也好生休养,无需去慈宁宫和慈仁宫请安。

那日宜敏从慈宁宫回到钟粹宫几乎已经是半昏迷状态,自然引起一番兵荒马乱,不过宜敏硬是强撑着不让人去请太医,毕竟知情人都清楚她是因为什么才导致这种糟糕的情况出现,若是因为这个请太医,莫说宜敏没那么厚的脸皮,就算康熙也会觉得没面子,所以宜敏坚持不请太医也没人敢反对,康熙和两宫太后对宜敏的识大体更是满意,事后流水般地赐下一大堆上好的补品给宜敏。

康熙那天在乾清宫发过脾气后,倒还真如赫舍里所愿地去了长春宫,只可惜赫舍里等来的是康熙要她静养的圣旨,以及孝庄随之而来的夺权懿旨。这样的打击几乎令赫舍里难以承受,毕竟赫舍里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一入宫就是正宫皇后,后宫除了慧妃就没有高位的妃嫔了,如今更是顺利地怀了康熙的嫡长子,正是最为得意的时候。

但是随着宜敏的进宫,赫舍里感觉受到了威胁,本想给宜敏一个小小的教训,结果就是这么一件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却令她一日之间从云端坠落,不但两宫太后不满意,康熙更是前所未有地对她撂脸子。这下子赫舍里真的病了,­精­神上的打击比任何伤害都要严重得多。

同一天晚上,康熙在入夜之后只带着梁九功悄悄地来到钟粹宫,当时宜敏已经“疲累”地睡沉了。康熙把尚嬷嬷和莺儿雀儿都赶了出去,静静地坐在宜敏床前近一个时辰,不知在想些什么?后来更是轻手轻脚地躺在宜敏身边,搂着她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三更才起身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若不是后来尚嬷嬷偷偷地跟宜敏说了,宜敏真想装做不知道这回事,毕竟她这次真的有些不明白康熙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不过宜敏也懒得去猜,康熙的心思一向深沉,只要对自己有利就行了。何况第二天随之而来的赏赐更是让她没空想这些,因为梁九功奉命亲自送来了满满一屋子各­色­书册典籍,康熙实现了他的承诺,把钟粹宫的书房填满了。

从那以后整整七天,康熙虽然不在钟粹宫过夜,却每日午后都会过来霸占钟粹宫的书房,拿着字帖在那练练字,或是将宜敏整理过的书籍拿下来翻看,而宜敏一直忙着将送过来的书册分门别类、标注书签,也不管康熙­干­什么,反正宜敏本就不待见他,如今正好光明正大的忽视他。

宜敏知道康熙天生就是个驴­性­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类型,宜敏越是不理他,他反倒越是乐在其中。偶尔康熙受不了宜敏的忽视,就会放下书本,盯着宜敏在书架前忙来忙去的背影,起身走过去将她抱回书桌前,硬是磨着要宜敏为他红袖添香,或是摆上名人字画让宜敏陪着他品鉴一二。

宜敏虽然不满康熙打断她的工作,更不想对着康熙演戏,却也不敢太过撩拨康熙的耐心,毕竟偶尔吊吊胃口是情趣,一点面子不给就叫没脑子了。每当这时候宜敏也只能娇嗔几声,跟康熙打情骂俏一番,耐着­性­子陪他过一把文人雅士的瘾,何况康熙对这方面也是真有才华的,不需要宜敏太过费心装傻。

要是康熙有时候­骚­扰的多了,宜敏烦了不肯理会他,康熙就会­干­脆将她压在书房的美人榻上一阵耳鬓厮磨,非要逗得宜敏面红气喘、衣乱鬓散才罢手。好几次康熙差点没忍住,最后还是考虑到宜敏身子还弱,硬生生忍了下来,惹来宜敏一阵幸灾乐祸的偷笑。

虽然宜敏的虚弱是装的,但是若没有仙境,宜敏可就不知道会有多惨了。康熙能够如此忍耐,自然是因为愧疚和补偿心理,谁让他当日不顾宜敏初次承欢,只顾自己欢快享受,加上皇后使坏,弄得如今对着宜敏这么个秀­色­可餐的大美人,康熙却只能看不能吃,也就活该二字才能形容康熙的作为,当然也令康熙对皇后的怨念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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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敏轻松地倚坐在钟粹宫偏殿的美人榻上,手中执着一本《礼记》专注地看着,塌边的茶几上放着一壶清茶,几碟小点众星拱月地摆放着,整个书房盈满书籍的墨香和茶的清韵,置身其中只让人觉得心旷神怡,轻松愉悦。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中,静静地跪在宜敏脚边。宜敏素手执书,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仿佛没看到这个人似的。过一会宜敏那清澈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你来啦,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地已经按主子的吩咐行事,那人的身体这些年都是如此,就算立刻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再过三天那人的大限就到了。”黑影微抬起头,一道低沉动听的声音平静地道。

“恩,做的不错。告诉地,任务完成后不必急着离去,假意推辞几次就继续留在那里,以他的本事自然有人迫不及待地帮他进宫来,毕竟一个神医可是不容易出现的。”宜敏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西边一阵冷笑,“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那可是自作孽不可活,与人无尤。”

眼前这人是宜敏暗中的力量,是天地玄黄四支暗部中,天部的头领。四支暗部是宜敏私下里培养的势力,连盖山和瓜尔佳氏都不知道,经过十来年默默的发展早已经形成可观的规模。若是只靠宜敏自己想要发展出这么一股势力那是天方夜谭,但是有了仙境支撑就不同了。

宜敏从来就是懂得利用手中每一分优势的人,自从得了仙境中无数的仙典秘籍后,她就考虑着手组建自己的势力,仙境中武功秘籍、医书药典、士农工商无所不包,若宜敏不善加利用起来,岂不是枉费了上天的恩赐。

宜敏最开始年纪尚小,只培养了天地玄黄四个人,他们都是宜敏从马佳一族收集的孤儿中挑选出来的,本来的名字早已忘却,天地玄黄是他们脱颖而出后宜敏所赐。盖山只当宜敏要培养几个心腹,却不知道宜敏不惜仙境中的灵丹妙药和修炼典籍,硬是在短短几年之内创造出了几个大高手。

然后宜敏就将他们派了出去,让他们分别组建暗部,负责不同的地区和方向,其中天部是专门负责皇宫大内的,也是宜敏最重视的一部,马佳氏虽然也在宫中准备多年,但是有些事情上宜敏只相信自己,唯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最让人放心地。

宜敏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神柔和了些:“你们几个出入宫禁也要小心才是,毕竟皇宫内苑卧虎藏龙,不要让本宫担心。”宜敏熟知御下之道,虽然她自有手段不怕底下的人背叛,但是适当的怀柔手段才是她惯用的手法。

天闻言身躯一颤,将身体伏贴在地,显然对于宜敏的关心受宠若惊:“奴才谢主子体恤,自当万分谨慎,绝不辜负主子的信任栽培。”

宜敏满意地点点头柔声道:“你们四个是本宫亲自教导的,本宫当然清楚你们的忠心和谨慎,只是本宫传授的心法武技你们当勤练不缀,不可懈怠。这世道呀!唯有实力才是一切,更是保住­性­命的最大倚仗,可记住了?”

宜敏给这四个人的功法可是仙境中最顶尖的护卫功法,跟她自己所练的心法刚好是一主一副。修炼得越久、主仆间的默契越深,宜敏的主心法修炼得越高对这些护卫的控制力越强,反之护卫功法练的等级越高,对宜敏就越死心塌地,这部功法才是宜敏控制手下人的最大底牌。

天磕了一个头,恭声道:“请主子安心,奴才等四人均已将功法练至第八重境界,若非为了打稳根基,刻意压制功力,早已能够冲击第九重,尤其是黄,可能这两日就能突破。”

宜敏闻言坐起身:“什么!黄就要突破了?怎地不早报上来?”护卫功法每突破一重功力都成倍增长,在宜敏的丹药支持下,四个头领这些年功力狂飙猛进,直达第八重,已经可以媲美世俗武林的顶尖高手。但是第九重却不一样,宜敏从仙境中的记载看到过,那是一个巨大的鸿沟,一旦越过就是天差地别,但突破的风险巨大。

“不得主子召唤,岂敢随意惊动主子。”天不解主子为何如此激动,这些年来他们几个人修炼功法都是顺畅无阻,从未见主子担心过。

宜敏起身站了起来,来回走动了几趟,考虑了半天后下定决心般回到寝宫,不多时手中拿了个小瓶子回到书房。

宜敏坐到书桌前的大椅子上,将手上的玉瓶递了出去,对跪着的人正­色­道:“这里面有四颗灵丹,你们四人每人一颗。这些灵丹是本宫早就备好的,打算在你们冲击境界的时候赐给你们的。也怪本宫没说清楚,这功法修炼到第九重境界与前面八重截然不同。若非你今日说了出来,恐怕黄冲击境界的时候会有生命危险,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务必提前让本宫知道,本宫不希望你们中任何一个有事,明白吗?”

宜敏此举虽然有收买人心之嫌,但是在大清这个奴仆如猪狗的朝代,宜敏能够如此为手下人着想,就算没有功法的作用,也足以让这些人死心塌地了,当然宜敏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前世她见识过的背叛和反目成仇太多了,只有在确信手下人无法背叛的前提下,宜敏才有可能推心置腹。

天激动地直起身子,一路膝行到宜敏跟前,小心地接过宜敏递过来的玉瓶,颤抖着声音道:“奴才等四人谢过主子大恩,以后无论任何情况都不敢隐瞒主子。”

宜敏微微点头,这样她才能随时掌握这几个人的情况。宜敏缓下表情让他起磕,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前些天的事情你­干­得不错,能那么快让长春宫的消息传到太后耳朵里,算是大功一件,如今太后这个最无争的人也对皇后不满了,我倒要看看赫舍里能得意到几时。接下来你要命长春宫的人手小心行事,本宫要皇后身边毫无秘密可言。”

原来那天孝惠之所以突然开口夺了赫舍里的掌宫权,正是因为天反应很快地将赫舍里的那些话透露给孝惠在长春宫的眼线,别以为孝惠是个闷葫芦就小看她,会咬人的狗不叫,孝惠毕竟做了顺治多年的皇后,后宫里眼线密布,虽然平日里不管事,却不代表她真是个没­性­子的泥人,董鄂氏就是孝惠的逆鳞,一触即怒,赫舍里当日的话正好踩了孝惠的痛脚,孝惠不发飙才怪呢!

宜敏形状优美的指甲敲击着桌面,沉吟道:“虽然两位太后和皇上放在各宫的眼线有不少我们的人,但是也不可大意,让他们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只做好份内的事,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宜敏眼珠一转,倒是想到另一件有趣的事情:“对了,长春宫那个小家伙伤得怎么样了?”

天此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肃立在宜敏身前回道:“回主子,小多子虽然挨了二十板子,但是他素来皮粗­肉­厚,身手不弱,不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宜敏心中对这个小多子十分满意,算是为她的计划锦上添花,她原本只是想破坏赫舍里贤惠大度的形象,没想到小多子天外飞来一笔,借着去乾清宫报信的机会狠狠地抹黑了赫舍里一把,触动了康熙的自尊心和逆鳞,直接把赫舍里禁足了,简直再好也没有了。

“这个小多子倒是个机灵的,可以多加培养,调|教好了未来倒是能派大用场。不过还是稚­嫩­了些,这次的做法很容易被人发现马脚,以后这类手段不可多用。接下来的日子让他安份些,免得被抓住把柄处置了。”宜敏眼中冷光一闪而逝,长春宫可是她重点照顾的对象,任何一颗棋子都至关重要,绝不容有失。

宜敏正沉思间,身边的天突然耳朵一动,恭声道:“主子,奴才感觉到皇上正往钟粹宫这边来。”宜敏有点奇怪康熙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却没怀疑天的话,毕竟以他现在的功力数百米以内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应。宜敏挥挥手让天退下,天跪地行了一礼后,悄无声息地隐没在夜­色­中,钟粹宫书房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从未有人出现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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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入佳境

宜敏走回卧榻边拿起《礼记》,转身背对书房门口斜倚榻上,自在的看书品茗,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不一会儿,康熙走进钟粹宫偏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美人悠闲图,康熙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宜敏,他最近越来越喜欢这样不让通报地搞突袭了,因为这样能让他看到宜敏很多不为人知的面貌。

宜敏惊呼一声猛回头,一见是康熙这才松了口气,嗔道:“皇上,您怎么又来这一招,每次都要吓臣妾一跳!”

宜敏凤眸一转,瞪了康熙一眼,抬起手中的《礼记》搁在康熙的胸前道:“岂不闻‘君入门,介拂闑’也?”(注:《礼记》指君子进门要自中门而入,当有人为其揭开门口的短木方可进入。)

康熙眉眼含笑,拿下宜敏手中的《礼记》,握住宜敏纤细的手腕将她抱在怀里:“所谓伊人,於焉逍遥,胡不与朕同乐乎?”(注:《诗经》,意思是我的心上人,何不与我一起逍遥世外。)

宜敏脸上红晕一闪而逝,虽然这些天已经习惯了康熙的亲昵,却仍旧有些不自在。康熙眼神微闪,低头轻蹭着宜敏的琼鼻,盯着她的眼睛道:“爱妃不喜欢朕这样?”

宜敏眼神闪躲了一下,有些言不由衷地道:“臣妾才……才没有呢!”心里却对于康熙的来意有点明白了,看来康熙的耐心已经差不多了,从昨日太医每七天一轮的例行诊脉后,宜敏就知道她不可能再逃避侍寝,不过这些天吊康熙的胃口也差不多火候了,再这样下去可就便宜了别人。

康熙见宜敏明显躲避的动作眼神深沉一下,他能感觉到宜敏从第一天侍寝之后,就一直在害怕他的亲近,只要稍稍思考一下康熙就明白了,应该是初夜时他的放纵和第二天格外痛苦的请安让宜敏害怕了,下意识地觉得跟康熙亲近会很难受,进而排斥侍寝。

正因为康熙想明白了这些,所以才这么多日子都没让宜敏侍寝,一方面是为了让宜敏养身子,另一方面也是给宜敏一些适应的时间,但是康熙正对宜敏热乎的时候,于是想方设法地补偿宜敏,又是赐补品又是送书的,还经常在白天找时间赖在钟粹宫,好让宜敏渐渐习惯他的亲近。

康熙还从没为一个女人费过这么多的心思,不过康熙却乐在其中,他越来越喜欢将午后读书休息的时光花费在钟粹宫的书房里,这里不但有宜敏分门别类好的各种书籍,而且有善解人意的美人红袖添香,偶尔读书兴起,还能跟宜敏对着某个问题争论上半天。

康熙发现宜敏确实是位不可多得的才女,无论他说哪一方面的知识,宜敏都能跟得上他的思路,而且能够引经据典说的头头是道,让他哑口无言,不像其他人只会附和夸赞他,真要追根究底却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

宜敏的才华是两辈子的积累得来的,即使她已经极力藏拙,但表现出来的部分已经足以让康熙惊叹了。在遇到宜敏之前,康熙对后宫女人的印象不过是妻妾和消遣的玩物而已,皇后和有品级的妃子还算是有点地位,剩下的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而已。

赫舍里对他而言是结发妻子,将要为他生育嫡子的女人,本来康熙对赫舍里是很满意的,毕竟一个温柔乖顺的女人,一个贤惠大度的皇后对他而言是有益的,而且赫舍里的玛法是首辅,索尼为他牵制鳌拜立下了大功,他也乐意给赫舍里脸面。

但是最近的事情让他对赫舍里失望了,原来所谓的贤惠大度不过是装出来的,只因在宜敏之前,后宫没有其他女人能够威胁到赫舍里,而慧妃是她的手下败将,所以赫舍里能够做出一副和颜悦­色­、宽仁待下的样子。

可是从宜敏进宫开始,赫舍里就开始露出本来面目了,或者说从选秀时起,康熙就发现了赫舍里的小动作,凡是出身高贵、家世良好的基本上都会被撂牌子,若非宜敏和另外几个秀女是早就内定的,恐怕她们根本进不了宫。

本来康熙对赫舍里的小心思睁只眼闭只眼,看在她正怀着他的嫡子的份上不欲与之计较,没想到赫舍里却变本加厉,明目张胆地迫害宜敏不说,还敢对两位太后不敬,听听她说的那是什么话,原来他在赫舍里心里就是个随时会步先皇后尘的昏君,而太后的宽和不争竟令她蹬鼻子上脸,可见平日里的孝顺恭敬都是做给人看的。

康熙本身是个孝顺的人,对于后宫之间的争宠只要不过分就懒得过问,但是却无法容忍有人对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不敬,若非赫舍里当日在寝宫里的口不择言,根本不会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康熙在对赫舍里失望的同时,更发现了宜敏的好,不但才华横溢,更是识大体、知进退,也不像慧妃那样爱争权好胜。宜敏一直以来给康熙的印象就是一个安分单纯的小女人,所以康熙也乐意宠着她。

康熙看着宜敏,只觉得心也渐渐柔软下来,至少还有一个女人是­干­净纯粹的。入宫不过几天的宜敏还没有被染上后宫的颜­色­,康熙对这份­干­净和直率很是看重,所以他希望宜敏能保持这份纯粹,因此他没有大张旗鼓地对宜敏大肆宠爱,反而从第一天之后就没有翻过宜敏的牌子,但又怕后宫里的人因此慢待她,只能白日里经常过来看看她。

不过康熙心中也是有些火气的,宜敏的单纯虽然让他珍惜,但是她的迟钝更是让他头疼,这么多天了宜敏根本没发现康熙对她的维护和渴望,反而康熙一近身就开始全身僵硬,一副想要逃跑的模样,让康熙一天比一天窝火。

今个上午康熙终于借着例行诊脉的机会,召来太医询问宜敏的情况,得到的结果让康熙很是满意,太医说荣妃的身体十分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于是康熙兴奋了,食髓知味,他对宜敏的美妙可是想念很久了,一入夜就立刻往钟粹宫赶来。

宜敏那不明显的闪躲动作,撩拨得康熙的火气节节看涨,从没哪个女人对侍寝如此不情不愿的,偏偏宜敏眼中的害怕叫康熙发不出火来,毕竟造成现在这种尴尬局面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于是康熙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直接抱起宜敏往寝宫大踏步前进。宜敏抱着康熙的脖子左顾右盼,一副想逃又不敢的模样,让康熙忍俊不禁:“你这磨人的小东西,难道谁还敢来救你不成?”

宜敏连忙收回目光,怯怯地看了康熙一眼,将头埋在他怀里,那副鸵鸟模样叫人一阵气闷。康熙快步进入寝殿,将宜敏放在中间的大床上,抬起宜敏的下巴,锁住她的视线强硬道:“看着朕,不许躲开!”

宜敏看进康熙的眼睛,里面燃烧着她极为熟悉的火焰,一如第一天晚上见到的,甚至更为炙热饥渴的**。宜敏微微不安地想要推开康熙,却被康熙抓着双手压制在头顶,眼看康熙就要霸王硬上弓了,为了不让自己再像那天晚上一样悲惨,宜敏决定自救。

“呜……你欺负我!”只见宜敏的眼眶开始泛红,漂亮的凤眼里弥漫着水雾,里面满满的委屈和控诉,让康熙心里一阵愧疚,都被气糊涂了,不是早决定好好弥补之前的失误么。

康熙忙将宜敏抱起来,安抚似的轻轻拍着她的背:“爱妃不怕,朕不欺负你,真的,这次一定不会再弄痛你了。”

宜敏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不安看着康熙眼睛:“真的?”康熙好笑又心疼地看着宜敏小鹿般不安的眼神,幼稚地向他寻求保证,看来第一次真的是吓到她了,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改变之前的形象,不能让宜敏以为侍寝就是件可怕的事情,这实在是很不好。

康熙完全被宜敏的作态唬住了,宜敏可是做了几十年妃子的人,能害怕康熙?她不过是借着一切机会勾起康熙的怜惜和愧疚,趁着康熙如今正是容易青瑃情动的年纪,让自己在康熙心里占据一个与众不同的位置,让康熙下意识地将她同后宫里那些予取予求的女人区别对待。

随着康熙年纪渐长,心也会逐渐冷硬功利,后来的女人再好也不可能走进他的心里了。宜敏对康熙这些日子的反常举动虽然不说全懂,但是也猜得**不离十了,既然康熙有了心动的迹象,宜敏自然会及时添火加材,将自己彻底融入康熙的心里,未来这份感情将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康熙素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对于这次吊康熙胃口的计划,宜敏本来预计顶多三四天,结果康熙能够忍耐近十天已经很令她不可思议了,看来康熙对宜敏的容忍还在她自己估计之上。

宜敏纵然之前对侍寝极为纠结,但是她也明白这个心理障碍必须自己迈过去,否则日子久了肯定会引起康熙怀疑。何况康熙的留宿时日素来就是后宫的风向标,虽然宜敏不稀罕,却也不想因此被人认为失宠,更不想便宜了别的女人。再者若没有康熙的宠爱,以后她的孩子们要从何而来?

反正只要应付过这几天,接下来康熙想必也暂时没时间来跟她纠缠了。想通了之后,宜敏便放开了心思,既然侍寝免不了,那自然不能只让康熙一个人舒服,宜敏自是用尽手段也要让康熙来取悦她。凭她混迹后宫数十年的手段,还怕搞不定如今只是个毛头小子的康熙不成?若不能让康熙即使在其他女人那里也对她念念不忘,岂能显出宜敏的魅力和本事?

夜正漫长,钟粹宫里**帐暖,却不知今夜有多少宫殿里通宵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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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的手段

云鬓花颜金步摇

芙蓉帐暖度**

**苦短日高起

从此君王不早朝

虽然康熙依然每日雷打不动的五更起身御门听政,但是这首诗用来形容康熙对宜敏的如胶似漆还是十分贴切的,从那天宜敏彻底放开与康熙缠绵之后,康熙一连三日都是宿在钟粹宫,除了给两位太后晨昏定省和处理朝政之外,康熙几乎无时无刻地粘在宜敏身边,这大清后宫都快被醋海淹没了。

这日宜敏待康熙上朝之后,才慵懒地睁眼,慢吞吞地起身梳洗。自宜敏开始侍寝那天起,她从未特地早起服侍康熙更衣,虽然有康熙体贴宜敏晚上辛苦而纵容默许的原因,却也是宜敏有意为之。毕竟每晚要满足康熙的需索无度已经很是憋屈了,别想她再委屈自己爬起来伏低做小地服侍他,这些在前世已经做够了。

而康熙也不以为意,反正他不缺服侍的人,当然若是其他女人这样做康熙会生气她们不知礼数,恃宠而骄,但宜敏这样做,康熙只觉得她直白坦率,毫不做作。宜敏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仅仅是被宜敏当成她的男人,而不是需要小心讨好服侍的主子。

宜敏这样做既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潜移默化,果然康熙默许了她的作为,那么以后这种习惯就会慢慢成自然。宜敏相信将来随着康熙的恩威日重,后宫不会再有哪个女人敢用这种平等亲昵的态度对康熙。

所谓高处不胜寒,前世康熙晚年的作为让宜敏知道,康熙为帝越久就越苦于帝王的孤独,越加渴望平凡家庭的感情,那么如宜敏这样宛若普通夫妻的相处模式就会越发珍贵难得。反过来说,后宫的女人越是服侍得殷情周到,越是将康熙高高在上地捧着,康熙只会把她们当消遣物一般对待,进而越加怀念宜敏的与众不同。

宜敏沐浴更衣之后,刚刚梳妆打扮好,尚嬷嬷走进寝殿贴在宜敏耳边禀报了几句话。宜敏眼中冷光一闪,扶着莺儿的手站起身向正殿走去。此时殿中整齐地跪着钟粹宫所有的宫人。其中六名宫女和两名管事太监是慧妃刚刚送过来的,还传话给宜敏说是最近宫务繁忙,今日才把服侍的宫人安排好,荣妃妹妹不要见怪等等,看着客气却掩不住话中高傲。

宜敏是什么人,慧妃的心思一眼就看出来,不就是借着掌宫务的权力向宜敏示威罢了,不过宜敏根本不在意这些,慧妃也是个蠢的,宜敏进宫这么些日子了,现在才派宫女太监过来,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想下宜敏的面子,但是反过来说也是慧妃没本事,接手宫务这么久了连调拨宫人的小事都办不好。

不过宜敏相信事情没这么简单,就送过来的这些宫人数量来说,宜敏一眼看过去就发现有问题。如今宜敏位居四妃之一,按例能有6名宫女,2名管事太监,眼前分配到钟粹宫的人数看着倒是刚刚好,没什么问题。但是别忘了孝庄特许她带两名贴身侍女陪嫁进宫,如此一来不算尚嬷嬷的话,宜敏的钟粹宫可就有八位宫女了,这是贵妃才能有的份例。

六宫事务早在十天前就移交给慧妃钮钴禄氏,可惜慧妃贵人事忙,直到今天才照着份例送了六个宫女过来伺候,看着倒是照章办事,顶多晚了点而已。若是依着宜敏前世的个­性­,恐怕还真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说不定就抱怨两句,然后傻傻地被坑了都不知道。

要是宜敏真的用上这六个宫女,不说别的,恐怕不出两天就得被钮钴禄氏借机拿来说事,理所当然地以妃的身份享受着贵妃的待遇,到时候一个骄纵无礼、不懂规矩的名头压下来,她在孝庄那里绝对讨不了好,恐怕在康熙那里的印象也完了,不过现在的宜敏自然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只是没想到钮钴禄氏这么沉不住气,这才接管了宫务没几天,连权利都没捂热呢就想要给她下套了?宜敏心中不屑,若是皇后她还忌惮上几分,毕竟身份上天生就压自己一头,但是钮钴禄氏算那颗葱,不过跟自己平起平坐,就算掌着宫务又如何,现在后宫有两位太后、一位皇后,凭这点子权力难道还能翻天了不成?

宜敏根本就没把钮钴禄氏放在眼里,当时不过是为了刺激赫舍里才设计让她失了掌宫权,钮钴禄氏只是白捡了宜敏不稀罕的便宜而已。现在宫务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接了谁就是皇后的眼中钉,何况赫舍里一旦生产完出了月子,肯定要收回权力的,到时候还不是一场空。

在宜敏的计划中,接下来宫里必然是多事之秋,谁掌宫务谁倒霉,何况宜敏可是要趁着这几年生下孩子的,届时自然一切以孩子为重,宫务什么的她前世掌了大半辈子了,里面的道道多得很,不花大量的­精­力不是那么容易理顺的,所以宜敏压根就没打算在这几年掌管宫务。

既然没打算去掌宫务,宜敏自然摆出一副不爱权的不争模样,不但落得个好名声,还能让上面的几位放心。何况由始至终她所需要的权力从来不是所谓的宫务,而是两宫太后的信任和康熙的维护,这才是后宫里生存所必须的,加上宜敏自己暗中培养的势力护卫,那时候这后宫对宜敏而言才算是真正安全,到时候即使宜敏不掌宫务,这宫里也没人敢爬到她头上。

宜敏把玩着自己修剪得浑圆完美的指甲,靠坐在正殿主位上,这些奴才只是小问题,重要的是如何能借此机会警告一番钮钴禄氏,免得她真以为自己是个没脾气的泥人了。

不过倒难怪钮钴禄氏心里不平衡,毕竟她原本在后宫的地位仅在皇后之下,加上是阿玛和义父都是四辅臣,自然傲气十足,鳌拜在封后之前常称赫舍里为“满洲下人之女“,令钮钴禄氏总是自认出身比赫舍里高,对赫舍里正位中宫一直不服气。

后来孝庄亲自出马立赫舍里为中宫,木已成舟钮钴禄氏也无可奈何,好歹她在宫中是唯一的妃位,总算不至于太**份。可随着宜敏的进宫,这种一人之下的情况就变了,康熙不但亲自封了宜敏荣妃,给了宜敏与她平起平坐的地位,更是赐住东六宫之首的钟粹宫,连孝庄也特许宜敏带着陪嫁丫鬟进宫,这可是连皇后都没有的待遇。。

在这种情况下,宜敏给钮钴禄氏的压力之大是可以想象的,她要是能看宜敏顺眼才叫有鬼呢!就连皇后这个素来能忍会装的都忍不住在第一天就动手了,钮钴禄氏这个素来张扬高傲的主,岂能无动于衷?若钮钴禄氏真能忍得住与她相安无事,宜敏就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可惜钮钴禄氏终究是个拎不清的,赫舍里的前车之鉴不远,她就敢凑上来找不痛快,真不知该夸她知难而上呢,还是愚蠢短视好?莫非以为孝庄和孝惠把宫务交给她就是为她撑腰了?还是觉得康熙处罚了赫舍里又让她掌了宫权,她就有机会取赫舍里而代之?

可怜钮钴禄氏不论前世今生没认识到,康熙从来都是江山为重的人,后宫的女人也不过是前朝的附带品罢了。每当他对后宫有所恩宠,一般都能跟前朝挂上钩,别看如今钮钴禄氏风光无限,不过是康熙为了笼络钮钴禄氏一族和安抚鳌拜的余党罢了,一旦康熙彻底肃清了鳌拜的爪牙,钮钴禄氏的风光也就到头了。

至于遏必隆,这位虽然是个油滑的老狐狸,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味的当墙头草想要两边不得罪,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康熙从来就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更是个多疑的,他要的是绝对的服从和忠心,一旦不相信一个人就绝不会再推心置腹。

康熙自鳌拜受缚以后立即将遏必隆下狱夺爵,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康熙早对鄂必隆左右逢源的态度深恶痛绝,之所以留着他,想来不过是鄂必隆对稳定局势还有作用,否则以康熙的­性­子恐怕早让他跟鳌拜作伴去了。

前世的宜敏也是看不清这一点,一直以为自己是康熙第一个女人,更为他生了六个孩子,傻傻的笃定康熙对自己是不同的,结果还不是在郭罗玛法过世后就被他抛诸脑后,要不是马佳氏在军中势力根深蒂固,还有胤祉和荣宪在,恐怕连封妃都没她的份。

今生宜敏暂时算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担心康熙和孝庄会为了皇后和慧妃对她怎么样,毕竟相比赫舍里氏和钮钴禄氏在朝堂上的庞大势力,马佳氏和瓜尔佳氏在政权上默默无闻,但这不代表这两家没有影响力,只是两家历代都把根基放在军中,在朝堂上则韬光隐晦,这是世代联姻的马佳氏和瓜尔佳氏,共同遵守的家训。

正因为这条家训,两个家族才能一直保持元气延续到今日,而且大清入关日久,无论顺治还是康熙,他们的­精­力大多集中在朝堂,与其成天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晃悠,进而受到皇帝的猜忌打压,还不如隐于军中默默发展,将热闹的朝堂留给那些权力欲重的家族当出头鸟。

一直以来马佳氏和瓜尔佳氏的主要人物都倾向于做保皇党,在宜敏出生后,更是通过对盖山的潜移默化,让两个家族暗中站在康熙和孝庄背后支持,帮着稳定八旗军队。若非这些年两家在军队中的弹压,以鳌拜在军中的资历,康熙岂能如此轻松夺权?

所谓的擒贼先擒王,前提是对方手中的势力有所忌惮,否则就算鳌拜被擒,军队一旦哗变,康熙和孝庄依然要乖乖地放人,否则祖孙俩到时候连皇位保不住,还提什么亲政呢?

正因为如此,宜敏才有自信能够在今生顺利生下并保护所有的孩子,当然这里面还需要宜敏的手段和智慧去周旋各方势力,但只要家族在大势上一直保持坚定的立场,那么康熙自然不会自断臂膀。

而马佳氏有宜敏的仙境支持,起码三代以内都不用担心家族里人才不济,只要家族子弟争气,继续牢牢在八旗军队里扎下根,无论未来如何发展,康熙绝对不敢轻易动自己,后宫也无人敢对她不敬。

皇后和慧妃想必已经被家族告诫过了,所以两人才一直只敢搞小动作,而不是直接对上宜敏。但是两人又心有不甘,毕竟宜敏的绝世姿容和康熙的另眼相看都令她们不安,不约而同地想要趁着宜敏刚进宫立足不稳的时候先下手为强。可惜这正中宜敏下怀,不怕她们动就怕她们不动,要是她们忍到宜敏怀孕才动手,宜敏到时候才真的会头疼。

眼下钮钴禄氏的这点子小把戏在宜敏眼里根本不够看,不过是前世玩剩下的手段罢了,不就是想要借此坏了宜敏的名声,给康熙和孝庄留下宜敏不知礼数,恃宠生娇的印象吗?记得前世赫舍里也是用这一招让康熙对她不满,这才一直压着她的位份,否则她何至于要到康熙十六年才有名份。

宜敏漠然地看着底下站着的奴才们,这里面还真没几个是能被自己捏在手心里的,不过想来也是,钮钴禄氏怎么可能指派得用的奴才给她呢,真要派了宜敏才要担心这起子奴才是不是背主了呢?不过这样也好,以后这些奴才就是全死了宜敏也不心疼!

突然,宜敏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奴才身上,眼中闪过森寒的光。好,真好,简直太好了!连曾经为赫舍里“立下大功”,害死了承瑞的那位“忠心”的奴才都在呢,这位主子娘娘如今都被禁足了,还能够在钮钴禄氏眼皮子底下出手,自己这才入宫多久,她就开始未雨绸缪了?

既然皇后娘娘如此真是迫不及待啊,宜敏岂能让她失望,自然要好好回报她的“大恩大德”的。至于钮钴禄氏,若不让她知道自己的手段,还真当自己是吃素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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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喇氏之谋

宜敏不再理会地上跪着的奴才,她给尚嬷嬷使了个眼­色­,相信尚嬷嬷知道该如何处置,然后优雅地站起身,扶着莺儿的手,踩着花盆底摇曳生姿地走出正殿,准备去慈宁宫给两位太后请安。宜敏从恢复侍寝的第一天起,就一日不落地往慈宁宫和慈仁宫请安,绝不给其他人留下嚼舌根的余地。

虽然孝庄如今看着对她优待有佳,但那是在宜敏没有做出任何出格事情的前提下,虽然两宫太后之前下了懿旨让宜敏休养,但是宜敏既然能够侍寝了,就表示身体恢复了,这时候如果不上赶着晨昏定省那可真的是没把两位太后放在眼里了。

宜敏的肩舆从钟粹宫经过御花园,突然一位宫装女子拦在轿前跪地行礼,声音娇柔地向宜敏问安:“奴婢纳喇氏给荣妃娘娘请安。”

宜敏抬眼望去,只见地上的女子穿着粉­色­宫装,肚子被她不着痕迹地向前挺起,宜敏嘴角微勾,好笑地打量起匍匐在她脚下的纳喇氏,难道她打算拿肚子里那块­肉­向自己显摆不成?如今纳喇氏还不是以后的那个惠妃,不过是后宫里地位最低的庶妃而已,连最低级的答应品级都比她高。

纳喇氏有喜之前在后宫就是透明人一般的角­色­,怀了龙种之后更是小心翼翼的足不出户,现在居然敢独自一人在御花园游走,刚刚明显是冲着宜敏的轿辇来的,倒是让宜敏好奇她想­干­些什么?

宜敏眼中闪过兴味的光,命人放下肩舆,带着甲套的素手轻轻搭在扶手上,示意莺儿将纳喇氏扶起来,纳喇氏不是显摆她的肚子吗?那宜敏就给她这个面子,况且她也不想纳喇氏在面前出个什么状况,到时候可就是无妄之灾了。

宜敏的目光在纳喇氏身上游走,发现纳喇氏的容姿不过中上,还没有以后那种养尊处优的贵气,一副小家子气的怯懦模样,宜敏的目光显然让纳喇氏紧张起来,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只觉得所有的秘密在宜敏的目光下都无所遁形,那种上位者的压迫感她只在皇上身上感受过。

纳喇氏偷偷抬眼瞄了宜敏一眼,只觉得这位传说中的荣妃娘娘的确是美艳无双、贵气逼人,风华气度之盛无论皇后还是慧妃都望尘莫及,难怪后宫传闻荣妃深得圣眷,尚未进宫就得皇上和太皇太后另眼相看,也唯有这样的人才称得上艳冠群芳吧。

宜敏敏锐地感觉到纳喇氏的视线,微微侧头,把她来不及掩饰的歆羡和嫉妒收入眼里,纳喇氏被宜敏的眼神一扫,慌忙猛低下头,只觉得一股锐利的气势逼得她心砰砰乱跳起来。纳喇氏忐忑地垂着头,开始怀疑自己来找荣妃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宜敏无趣地看着纳喇氏,如今的她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半点斗志,地位带来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前世的她是不是在其他人眼里也是如此呢?看着眼前的纳喇氏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过去,当初在这后宫里,自己的处境比起纳喇氏更为艰难,只因自己生下了康熙的庶长子,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纳喇氏在宜敏的沉默中惴惴不安,但是为了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纳喇氏还是选择赌上一把。纳喇氏的眼神从慌乱茫然再次变得坚定起来,一咬牙扶着肚子又跪了下来,将头触在冰冷的地上,尽量克制着声音不去颤抖:“奴婢求荣妃娘娘救命!”

宜敏静默了一会,纳喇氏与她今生从未有过交集,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来求助,宜敏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玄机。宜敏锐利的目光扫过纳喇氏颤抖的身体,既然她喜欢跪着,宜敏便也不叫她起来了,只是淡淡地道:“这话是怎么说的?这里深宫内苑,难不成还有人敢要你的命不成?”

“回娘娘的话,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斗胆拦着娘娘的轿辇,求娘娘大慈大悲救救奴婢肚子里的孩子。”纳喇氏直起身,却不敢直视宜敏,生怕自己一看到那双眼睛就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了,只能死死盯着宜敏脚下的青石地板,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惶恐。

“哦——说来听听。”宜敏倒是稍微有了些兴致,如今掌管后宫的是钮钴禄氏,若说她敢明目张胆地迫害身怀龙嗣的纳喇氏,宜敏却是不信的,毕竟纳喇氏的肚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钮钴禄氏难辞其咎。不过对于能给钮钴禄氏找麻烦的事,宜敏还是很乐意听一听的。

纳喇氏心中窃喜,只要荣妃肯听她说话,就算不肯帮忙,但好歹周围这么多人,总会有风声传出去,到时候那些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了。于是纳喇氏抽抽搭搭地开始诉苦,宜敏听了半天,也不过就是后宫女人们争风吃醋,不忿她的好运气,一次侍寝就怀上了龙嗣,平日里如何对她冷嘲热讽、克扣欺压等等。

宜敏对后宫这种把戏熟悉得很,纳喇氏一开口宜敏就明白了。本来纳喇氏在宫中地位就低,偏偏她又抢在其他人前头怀上了龙种,这无疑让后宫的女人们羡慕嫉妒恨,皇后有喜大家不敢怎么样,一个小小的庶妃就没什么可忌惮的了。

于是从纳喇氏传出喜讯的那天起,就经常有答应常在之流的低级嫔御轮番欺负、为难她,甚至和她同为庶妃的几个宫女子也不落人后,小动作不断,要不是纳喇氏机警,恐怕肚子里那块­肉­早就被弄掉了。

可是这跟宜敏有什么关系?她可不是慈悲心肠的观世音,宜敏前世会帮助纳喇氏不过是为了给赫舍里添堵,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跟宜敏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一个庶妃的儿子根本无关大局,何况她想听的根本就不是这些。

宜敏有些不耐地打断纳喇氏的话:“你跟本宫说这些有什么用?如今掌管后宫的是慧妃,你若有事应该找慧妃去,何况储秀宫位于西六宫,本宫可管不着。来人,起轿!”宜敏可没空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肩舆被四个小太监重新抬了起来,开始迈步离去。

纳喇氏吓了一跳,见宜敏要走更是急了,今天她花了不少银钱,好不容易才从那些宫人那里得到消息,这才能找准机会截住宜敏的轿辇,若是不能说服宜敏帮忙,她肯定无法平安生下孩子。纳喇氏连忙想要上前拉住宜敏的肩舆,却被宜敏身边的人拦了下来。

纳喇氏无法,只好跪在地上对着宜敏的肩舆苦苦哀求:“荣妃娘娘,荣妃娘娘,求求您了,奴婢实在是走投无路啊!奴婢如何敢去求慧妃娘娘,若是到了慧妃娘娘跟前,奴婢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求娘娘慈悲,救救奴婢吧!!”说完在地上狠狠地磕着头,那响亮的声音让人听了不由心理发寒。

宜敏的肩舆并没有停下来,渐行渐远,就在纳喇氏已经绝望的时候,宜敏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还不跟上……”。

纳喇氏欣喜若狂,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磕得有些青紫的额头,跌跌撞撞地跟在宜敏的肩舆后面,随着仪仗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

莺儿跟在宜敏的轿辇旁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后面规规矩矩跟着的纳喇氏,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道:“主子,为何要帮这纳喇氏?”

宜敏靠在轿辇的软垫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御花园的美景:“本宫何时答应过要帮她了?”低头看见莺儿不解的目光,不由低笑道,“这御花园众目睽睽之下,本宫若是让纳喇氏跪在那里苦苦哀求而无动于衷,你说宫里会把本宫传成什么模样?恐怕要说本宫铁石心肠,见死不救吧?何况这纳喇氏毕竟身怀龙嗣,若是因此出了什么问题,本宫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纳喇氏竟敢算计主子,简直胆大包天了。”莺儿听了眼神一厉,把对纳喇氏的同情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只觉得这女人怎么看怎么可恶。

宜敏不在意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好气的,纳喇氏既然敢走到这一步,可见已经是破釜沉舟,打算做最后一搏了。何况御花园那么多双耳朵听着,本宫可什么都没答应她,不过是耐不住她的苦求,勉为其难地为她行了个方便,带着她去求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做主罢了。”

“至于纳喇氏是要倾诉那些嫔御们的欺压呢,还是攀咬慧妃试图谋害皇嗣?那可就不关本宫的事了,本宫不过是心软,日行一善而已。”宜敏满是无辜地眨了眨眼,声音中却带着幸灾乐祸的愉悦,纳喇氏这时候跳出来可真是瞌睡送枕头啊,为她本来准备给钮钴禄氏的大礼锦上添花,到时候不怕钮钴禄氏不脱层皮。

莺儿见了主子那无辜的表情,不由得偷偷笑了起来,每次主子想要整人的时候都是这样,家里的少爷们可是因此吃了无数次亏,看来这回慧妃有的受了。莺儿眼珠一转,故意提高声音道:“主子,奴婢见这纳喇氏似乎有些跟不上,可要将速度放慢些。”

宜敏差点笑出来,这丫头最是个嘴甜心黑的,她这是想让各路人马有时间回去禀报各自的主子,其他人知道了自然会观望注意,且最重要的是到时候慧妃必然闻风而至,有了当事人在好戏才­精­彩呢。可惜那些嫔御们不能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觐见太后,否则定能见到一出狗咬狗的­精­彩大戏。

有其主必有其仆,宜敏自然对莺儿的心思了然于胸,面上自然配合道:“倒是个可怜见的,既如此找两个人扶上纳喇氏一把,速度放慢点便是了。”周围听见这话的宫人们都心中暗自感叹荣妃娘娘的菩萨心肠,竟然肯如此为一个庶妃着想,只是娘娘这心未免太软了些,将来可别被一些不着调的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了。

宜敏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却能毫不费劲地为自己塑造心地善良、容易心软的形象。当然这正是宜敏希望达到的效果,纳喇氏既然想要借她的手跳出来搞事,那么她自然要顺水推舟,让自己从中得到最大的好处才是。

至于为何要给自己塑造如此一种形象,自然是还是为了算计康熙的心了。要知道宫里的女人强势狠辣的已经够多了,康熙对这些女人的争斗一般从不偏颇,但是若有一方明显的无辜被算计,而又不是康熙有意纵容的话,一般康熙都会对其稍加维护甚至补偿。

宜敏算计的正是康熙的这一点子维护,要知道习惯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当康熙习惯­性­地觉得宜敏心肠太软,若不护着点容易遭算计的时候,宜敏的目的就达到了。男人嘛,在心狠手辣与容易心软的女人之间,十有**都会偏向后者,而康熙这种自尊心强又多疑偏激的皇帝更是其中之最。

但凡康熙觉得你是个好的,那么他就会维护到底,便是错的也是对的;若是他认为你不好了,那么就会翻脸无情地把你打落地狱,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让康熙改变想法,反而是多做多错,越做越错,不知道慧妃喜不喜欢这样的礼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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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

宜敏的轿辇到了慈宁宫的时候,宫外的小太监们都是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其中一个撒丫子跑去通报,这些宫里的小太监都是人­精­,两位太后对这位荣妃娘娘的态度可是亲热得很,这些小太监自然是奉承巴结着。果然不过一会儿就有人来传宜敏进去了,宜敏将仪仗留在慈宁宫外,带着莺儿走了进去,至于纳喇氏自然乖乖地留在外头等着,没有两位太后的懿旨,谁敢不经通报带人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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