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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的决定

宜敏一进慈宁宫正殿就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如今已近十一月,天气早已冷了下来,慈宁宫自然早早做好了取暖工作。孝庄盘腿坐在炕上,孝惠坐在她对面,两人正人手一副叶子牌打得起劲呢,这是宜敏将康熙晚年宫中流行的棋牌方法贡献了出来,这种经过改良的叶子牌不拘人数多少,就算只要有两个人也能玩,算是给两位无聊惯了的太后打发时间的,果然两人很是开心地学了起来。

宜敏扶着莺儿的手来到孝庄和孝惠前面的蒲团前,正要跪下请安就被孝庄打断了:“荣妃别弄这些个虚礼了,快快过来陪哀家打上两圈牌是正经。”嘴上虽然这么说,身上却是半点没动的。

宜敏面上笑嘻嘻的,却依然一丝不苟地行了跪安礼,这才利索地爬起来凑到炕前看着她们打牌凑趣。宜敏可不会把孝庄的话当真,连赫舍里这个正牌的儿媳­妇­都要挺着大肚子行礼了,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妃子,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可不想被这位看不清深浅的太皇太后记上一笔。

果然孝庄只是看了宜敏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宜敏明显能从她的眼里看到一丝满意,就知道这老太太跟康熙是一路货­色­,都是笑里藏刀的主,反倒是孝惠没那么多心思,只是拉着宜敏过去帮她看牌面。叶子牌最早是在蒙古老家流行的简单消遣活动,后来满清入关也随之带到后宫,在康熙中后期,后宫的女人多了,无聊久了许多的消遣方法就应运而生,这只是其中比较受欢迎的一种罢了。

等宜敏帮着孝惠跟孝庄打了酣畅淋漓的两局后,孝庄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荣妃丫头,今个怎么好像来的晚了些呀?咱们太后可是看了门口好几次了呢!”

“太皇太后,这可不是臣妾偷懒,您知道臣妾可是一向最勤快的了。只是一早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遇见点事儿,这才耽搁了嘛!”宜敏眼中微露懊恼地道,对着孝庄一阵撒娇,生怕被误会一样急着解释。

孝庄笑了起来,拍了拍宜敏的手和蔼道:“哀家还不知道你吗,最是规矩守礼的,要不是担心你这丫头哀家何苦白问这么一遭?”

宜敏闻言作出一副感动又不好意思的模样,摇着孝庄的手,娇声将刚刚在御花园的事重复了一遍,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随便发表意见,只是把所有的经过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说完还一副担心的模样垂首绞着手帕道:“臣妾见着纳喇氏挺着肚子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模样可不就……不就有些心软了么,太皇太后可别生臣妾的气呀?”

孝庄被宜敏的模样逗得乐了起来,看了孝惠一眼,从她眼里看到同样的笑意,觉得这荣妃倒真是个实心眼的丫头,怕是根本没想过纳喇氏只是想借着她把消息传的人尽皆知罢了。孝庄笑了一会,取笑了宜敏两句,便让身边的嬷嬷出去召纳喇氏进来。

孝惠倒是对宜敏单纯的­性­子更为欣赏些,扔下手中的叶子牌,拉着宜敏坐了下来,温和道:“你这孩子倒是个心善的,只是在这后宫里要多长个心眼,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算计了去。”

宜敏有些愕然地看着孝惠,似乎不明白她哪里被算计了,让孝惠一阵无奈,只觉得宜敏跟她当初刚入宫时一样,对着别人真心实意的好,却不知道根本就是被从头算计到脚,想当年她不但只能当个隐形人一般的皇后,最后更是连丈夫都输了去,如今看宜敏这样倒是让她觉得亲切,想着以后多顾着点这丫头就是了。

宜敏心中对孝惠的维护是感动的,何况对这位太后的好感是从前世延续下来的,宜敏素来恩怨分明,你若对她一分好她自然回报你十分,反之亦然。宜敏依着孝惠坐在炕上,听着孝惠对她面授机宜,孝庄也在一边含笑听着,并不阻止孝惠的作为,毕竟只要孝惠高兴,孝庄对这点子小事从不在意。

不一会儿,纳喇氏在嬷嬷的引导下进了慈宁宫,只见她行至大殿中间就规规矩矩地跪下给上位的孝庄孝惠请安,然后又给宜敏行礼,见孝庄没叫起就低着头拘谨不安地跪在那里。孝庄看了一眼下面的女子,只觉得毫无出奇之处,看不出是个敢算计荣妃的主。

孝庄对刚刚御花园的事情了如指掌,知道宜敏根本没听纳喇氏说具体情况就带着往慈宁宫来了,这也是她对宜敏满意的地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今后宫被她交给了慧妃管,宜敏若是强出头就是越俎代庖,而带着人来慈宁宫就不一样了,事关慧妃自然只有两位太后和康熙能做主,而后宫之事如今自然是孝庄说的算。

孝庄并没有马上问话,而是打量着纳喇氏,有心凉她一会,免得一个庶妃倒是心思不小,敢算计到主子头上。不过眼睛扫过纳喇氏隆起的腹部时,眼神也不由得软了下来,想着这肚子里怀着的终究是皇帝的孩子,孝庄对子嗣还是看重的。

宜敏在一边冷眼旁观,对于孝庄的心态看得一清二楚,如今康熙后宫里只有一个庶妃张氏所出的大格格,剩下的就只有皇后和纳喇氏肚子里的两个,对于将传宗接代看得极重的皇家来说,什么都比不上子嗣重要,这也是宜敏敢于直接带着纳喇氏来慈宁宫的原因。

孝庄终于开口问道:“纳喇氏,你有什么委屈连慧妃都解决不了,需要求到哀家的慈宁宫来?”孝庄一出口依然暗示慧妃主事妃子的地位,压根不提御花园的事,仿佛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一样。

纳喇氏闻言一震,依然把头压得低低的,声音微微颤抖地道:“启禀太皇太后,只因这事与慧妃娘娘有关,奴婢实在是不敢找慧妃娘娘做主。”

孝庄倒是被这话说得一愣,本没把御花园里纳喇氏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是想引起荣妃的同情,没想到竟真的与慧妃有关,不由得沉下脸来:“哦,你倒是说来听听,哀家也想知道你区区一个庶妃如何能跟一宫主位扯上什么关系?”

纳喇氏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似乎已经豁出去了一般:“两位太后明鉴,奴婢自知身份低微,能得皇上垂青更是怀了皇嗣已是万幸,不敢奢求其他,只求能平平安安地诞下皇嗣。”说到这里,纳喇氏停顿了一下,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只是奴婢自诊出有孕之后,身边便常常出现些意外,日常的份例更是被克扣,最近几日送来的东西更是……更是都带有麝香的味道……”

孝庄一听麝香就震惊了,盯着跪在下面的人喝问道:“你说的是麝香,确定没有弄错吗?而且这又能跟慧妃扯上什么关系?”

“回太皇太后的话,奴婢可以确定。虽然只有淡淡的一点,但是奴婢自小对各种香料极为敏感,麝香这种香料更是颇为名贵的,奴婢自是不会弄错的。”纳喇氏这时反倒平静下来,有理有据地答道,“近日宫中发放份例,奴婢因为有孕,份例是翊坤宫的人亲自送来的,其中那些衣料、脂粉都有一丝麝香的味道……”

孝庄听到这里已经是勃然大怒了,狠拍了一下桌子冷声道:“纳喇氏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随意诬陷一宫主位可是大罪,即便你身怀龙种也保不住自己。”

纳喇氏似乎已经视死如归了,斩钉截铁地道:“奴婢肯定那些东西都有问题,而且是翊坤宫的春姑姑亲自送来的,太皇太后可以派人去奴婢居处查证,奴婢愿意­性­命担保,句句属实,若有不尽不实之处愿任凭处置。”

说完这些话纳喇氏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在地上,孝庄见了也不好不管不问,只好让人把她扶到耳房里,请太医来看看,免得真的伤了皇嗣。

宜敏在一旁看着孝庄­阴­晴不定的脸­色­,心中不由对纳喇氏竖起了大拇指,这招可真够绝的,反正她身怀有孕,只要一股脑子把事情全抖了出来,然后在作出一副筋疲力尽地模样,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份上,接下来自然没她什么事了,反正宫里头只要孝庄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

孝庄当即就命身边的白嬷嬷带着人去储秀宫查看,务必把纳喇氏所说的东西都带过来,顺便让人把太医找来,看这模样是准备当场查证了。

白嬷嬷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走了,不一会外面就有人通报慧妃来了,宜敏明显看到孝庄眼中的火气和不满,不由暗自偷笑,慧妃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孝庄正在气头上的时候来,这不是自找倒霉吗?

果不其然,慧妃进来后跟平常一样行礼问安,孝庄却不叫起,只是把她晾在那里,自顾自地跟孝惠说着话,压根不看慧妃一眼。孝惠和宜敏自然是当做没看见,孝惠是跟孝庄一样生气,宜敏纯粹就是幸灾乐祸。

慧妃跪在地上,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她从小到大都是金尊玉贵的姑­奶­­奶­,就算进了宫也是一宫主位,哪里被这样对待过,何况虽然她跪的是两位太后,可是宜敏也坐在炕上,岂不是说她还得向宜敏下跪,不由得将怨恨的目光­射­向宜敏。

宜敏对这样的目光不痛不痒,反而心底舒畅得很,看慧妃还如何嚣张高傲,这宫里头比她地位高的还是不少的,虽然宜敏不能自己动她,却不代表不能让上面的人动她呀?如今慧妃不过是暂管宫务罢了,就敢显摆算计到她头上,这次若不让她弄一个灰头土脸倒是让人小瞧了,宜敏从来就是个善茬。

时间在点滴中慢慢流逝,就在慧妃在地上跪得双腿麻木,摇摇欲坠的时候,慈宁宫的白嬷嬷终于带着人回来了,一进门也没看地上的慧妃一眼,直接向上位行了个礼后,等着孝庄示下。孝庄瞥一眼白嬷嬷,只见白嬷嬷眼角一瞄慧妃后微微点头,孝庄的眼神一下子­阴­沉了,锐利的目光­射­向慧妃,口中平淡无波地道:“白嬷嬷,把你查到的东西好好跟咱们的慧妃娘娘说上一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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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的回报

白嬷嬷一听孝庄的话,就明白太皇太后这次是真的恼怒了,不再顾忌慧妃的面子了,要知道这种事一旦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那慧妃以后是再也没脸面管理后宫了。不过白嬷嬷一向唯孝庄之命是从,孝庄一声令下,她立刻转身招呼殿外的几个小太监进来,每一个小太监手上都捧着一个托盘,上面零零碎碎的放着一些东西,大多是胭脂粉盒、衣裳首饰之类的物件,显然是纳喇氏屋中的份例,但看那数量又不像是单单纳喇氏一个人的。

慧妃一见这阵势脸­色­就有些变了,让一直注意着她动静的孝庄心中更是笃定了几分,看来此事与慧妃脱不了关系。

白嬷嬷指着第一个托盘上的几个胭脂粉盒道:“这些是宫里纳喇氏屋里的胭脂水粉,其中用得只剩一点的那盒奴婢检查过并没有问题,而这盒尚未用过里面确实带着麝香,不过味道极淡,若非内行之人是无法闻出来的,奴婢仔细检查后发现里面还混合了丁香和降香,这三种香料混合后互相压制,反而显不出气味来,至于是否还有其他成分就需要太医详细查验一番了。”

孝庄眉头一皱,她对白嬷嬷的判断极有信心,毕竟白嬷嬷出身前朝太医世家,家学渊源,对于这些药材和香料那是门清,只要有一丁点气味就逃不过白嬷嬷的鼻子,即便是一些宫廷秘药,乃至民间偏方都少有她不知道的,白嬷嬷自满清入关之后就在孝庄身边服侍,是孝庄除苏茉儿之外最为倚重的人。

孝庄本身就是在后宫斗了大半辈子的人,自然知道这几种香料包括另一种名叫草香的,都是孕­妇­大忌,极为辛燥,孕­妇­一旦吸收分量多了就会造成早产或小产,只是这种在脂粉里放香料的戏码是最低级的,几乎每个世家大族出来的女人对这方面都有些心得,像纳喇氏虽然位份不高,但是纳喇家也是满洲大族,对这方面懂得也多,所以一闻麝香的味道就警觉起来。

慧妃身为钮钴禄氏培养出来的姑­奶­­奶­肯定对此知之甚详,真要动手何必用这种简单的伎俩,一旦被识破,对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落的一身腥,如此一来这个局面怎么看都像是陷害……

白嬷嬷见孝庄眼中露出怀疑的神­色­,便继续指着香粉盒旁边的口脂道:“这些口脂纸是纳喇氏和其他几位同住的庶妃格格的份例,这几张纳喇氏的看起来比其他人的更为朱润红艳,经奴婢检查之后,发现里面不但朱砂、丁香的分量极重,而且还混合了红花汁液,涂到­唇­上不但细腻鲜艳,而且香气蕴藉,表面看起来质量上乘,但对孕­妇­而言不邑于口服红花。”

此话一出不但孝庄眯起了眼睛,就是孝惠也在旁边抽了口冷气,这一招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这女人每日梳妆打扮都少不了用口脂纸抿上一抿,而抿在­唇­上的口脂随着喝水吃食咽下肚去,神不知鬼不觉,谁能想到最平常的东西会是催命的玩意儿。

白嬷嬷见上面的主子都是一副被震惊到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犹豫要不要接着说下去,毕竟下面的东西更是骇人。可惜孝庄只顾着震惊,没注意到白嬷嬷的脸­色­。白嬷嬷没得到指示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至于那些个衣裳首饰倒是没有熏过麝香之类的忌讳之物。”

众人听到终于有东西是正常的刚想松口气,却听白嬷嬷又接着道,“只是制衣裳的料子虽然没问题,但是仔细辨认这料子上的颜­色­却有些不同寻常,纳喇氏的这几件­色­彩特别鲜亮些,明显是上乘的染织技术才能达到的效果,以纳喇氏的位份不可能分到如此高级的衣料,奴婢大胆猜测这应该是用特殊的染料浸染出来的。”

听了白嬷嬷的话,殿中的所有人脸­色­全变了,孝庄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沸腾的情绪,示意白嬷嬷别再说下去,毕竟这种秘闻只会让宫中人心惶惶。只见孝庄挥手摈退殿中服侍的奴才,只留下宜敏和慧妃。孝庄揉了揉额头,对白嬷嬷无力道:“接着说下去,哀家倒是想知道这里头还能有什么­阴­狠手段?”

白嬷嬷苦笑一声:“奴婢也是偶然得知,前朝宫廷有些秘法能够在染料中加入各种草药汁液,使得染料呈现新鲜花草的颜­色­,织出来的布料比普通方法做出的更为生动鲜丽,据传当年杨贵妃的霓裳羽衣正是用这种方法染织而出。

只是能够作为各­色­染料的草药定要­色­泽鲜艳,但这类草药多是大毒大热之物,染出的衣物固然美不胜收,但穿在身上毒素日积月累之下,恐怕……。故而这种方法早已被束之高阁,若非奴婢曾通读家中祖传的医典记载,恐怕也无法知道这里面的问题。”

白嬷嬷话音一落,慈宁宫中顿时死寂一片,这等隐秘的手法若非亲耳听到谁能相信。宜敏偷眼一,只见孝庄胸前急剧起伏,带着甲套的手紧紧交握,嘴­唇­抿得毫无血­色­,显然是气得狠了。孝庄猛地一拍桌子,眼神狠厉地看向钮钴禄氏:“慧妃!你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些东西可都是你派人送去纳喇氏那里的,你给哀家一个解释吧!”

这时候跪在地上的慧妃也终于明白过来了,不由得脸­色­煞白一片,惊慌失措地看着端坐上方的孝庄,变了调的嗓音尖利地叫了起来:“太皇太后!不是臣妾做的,臣妾没有……这种事情闻所未闻,臣妾今日才第一次知道这种秘闻,如何懂得这些东西从何而来?请太皇太后明察。”如今慧妃也不再顾着形象风度了,跪在地上反复不停地叫着冤枉。

孝庄紧紧盯着慧妃的眼睛,发现她眼里虽然有着心虚,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和茫然,便知道这事儿慧妃可能有动过手脚,但那种­阴­狠隐蔽的法子绝不是她能想得出来的,何况慧妃才接手宫务几天,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内准备好如此复杂又毒辣的物件?而这些仅仅是为了陷害一个庶妃?简直可笑!

就算慧妃自己承认了孝庄也不会相信的,毕竟宫中的份例都是由内务府采买的,光是一匹布料或一件宫装,单单从御用织造的选材来源,染料挑选、织布加工,然后再经过刺绣成衣等一系列复杂程序,每一关都有严格的规制流程,更有专人监督检查,要从中动手脚,若没有多年的筹谋和庞大的人脉怎么可能做到?

孝庄如今已经不再把这件事当成争风吃醋的小事了,这已经是关系到皇家所有人安危的大事,何况里面经手的人员和部门多如牛毛,可以动手脚的更是不少,真要查起来免不了对内廷大动­干­戈,如今这事务必要知会皇帝和皇后了。

孝庄心中已经把这件事­阴­谋论了,她根本不理会瘫坐在地上叫冤的慧妃,只是命苏茉儿亲自去将皇帝和皇后请来,一转头看见宜敏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发愣,便打发宜敏先回钟粹宫,显然不打算让宜敏介入此事了。

宜敏对此自然毫无异议,要知道后宫里的­阴­私从来都见不得光的,知道的越多不代表越好,有时候懵懂无知才是福呢!宜敏抬头看看孝庄,又转头看看身边的孝惠,一副不安懵懂的模样,在两位太后眼里宜敏虽然想问,但终究只是动了动嘴什么也没问,很是听话地一甩巾帕退了出去。

这种作为让孝庄暗自点头,觉得荣妃这丫头虽然单纯了些,但是还是很聪明的,懂得审时度势,不该问的时候知道要保持沉默,是个可造之材。宜敏一番作态正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毕竟她作为刚刚入宫的新人,若是表现的太镇定自若,那摆明了是装模作样、心思深沉,若是太过惊慌失措又未免过于小家子气,撑不起大场面。

只有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些许的不安和懵懂,才是她这种刚刚出阁且毫无阅历的姑­奶­­奶­该有的表现,而懂得看清现实不问不该问的,这是一个大家族教养出来的格格应该有的聪慧和理智。宜敏这样做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对比慧妃的表现,同是世家大族出来的,慧妃如今形象全无,仓惶无礼的模样更是不堪入目,无疑更叫两位太后看不上眼。

宜敏规规矩矩地出了慈宁宫,顺便眼角一撇地上的钮钴禄氏,不由心中低低地笑了,慧妃大概不会知道这份大礼是宜敏送的吧?真想看看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呢?可惜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的。

宜敏费尽苦心布的局,针对的从来就不是钮钴禄氏,而是整个大清后宫,慧妃不过是这场棋局交锋里被捎带上的棋子而已,对其他人而言,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但是对慧妃而言,她的路却已经能够看到尽头了。

在这场博弈之后,即使钮钴禄氏以后能够再进一步成为贵妃,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只因经此一事,慧妃在孝庄心里再也担不得大任了,她现在无能的形象已经在两位太后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即使赫舍里死了,钮钴禄氏也不可能统领后宫了。孝庄绝不会让这样没有大家气度的女子正位中宫,而康熙这个事事力求完美的人更不可能让一个曾经丑态毕出的女人母仪天下。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宜敏素来是个懂得礼尚往来的人,前世钮钴禄氏让她一生都锥心刺骨地活在痛失爱子的悲伤中,那今生她对于钮钴禄氏的回报就是让未来的孝昭仁皇后永远的不再出现,让慧妃这个心心念念正位中宫的女人亲手毁掉自己的未来,亲眼看着皇后之位与她擦肩而过,永远可望而不可及。这样的回报想来能够让她一辈子刻骨铭心,永远在午夜梦回之时痛断肝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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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良”皇后

宜敏从慈宁宫出来的一路上都觉得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心情愉悦到身心舒畅的程度,钮钴禄氏的狼狈状无疑让宜敏赏心悦目,她本就设计将后宫女子份例中的猫腻捅出来,反正有问题的不只是纳喇氏这一处,偏偏纳喇氏自己跳了出来,让整个计划更加顺理成章,还让宜敏完全置身事外。

宜敏从没打算借由此事将慧妃扳倒,只因这种事往浅了查不过是争风吃醋,宫里的人命本就不值钱,往深了查太过厉害的手段慧妃又没那时间准备,最后的结果就是慧妃虽然不会有事,但必然要被牵扯进来。宜敏前世就对孝庄身边的几个贴身嬷嬷知之甚详,自然知道这个白嬷嬷的本事。

宫廷­阴­私历朝历代不知凡几,只要不是特别毒辣­阴­损的基本上都是掩盖下去,慧妃根本就不会受到实质上的影响,宜敏要的只是慧妃被怀疑时做出的表现罢了。钮钴禄氏的个­性­高傲且张扬,但是遇事不够冷静,何况白嬷嬷所说的内容太过吓人,一听就是足以诛九族的大罪。

慧妃自然是被吓住了,若是她能冷静下来想一想,凭着钮钴禄氏一族的背景,孝庄和康熙根本就不可能真的拿她怎么样!还不如什么都不分辨地认了错,反而能在孝庄和康熙那里得到好感,甚至因为冤枉了她而作出补偿。

可惜慧妃一听孝庄质问的口气就先慌了,加上心中本就有鬼,这才有了那种大失水准的表现。宜敏正是针对慧妃的个­性­设了个套让她钻,而且多年无子是慧妃的心结,凡是宫中有孕的嫔御都是她的心头刺,加上新掌了宫务,连宜敏她都敢借机打压,何况几个地位低下的嫔御。

慧妃刚开始到慈宁宫只是以为是纳喇氏那里的事情败露,虽然心慌却也不至于失措,但随着白嬷嬷一桩桩一件件地分析下来,已经发展成为能够连累家族的大­阴­谋了,这才让慧妃一下子崩溃下来,忙不迭地拒绝背黑锅,正好钻进宜敏的套子里,不但让自己在孝庄那里失分,更是为宜敏的计划后续做好铺垫。

宜敏对这步棋十分满意,而对于自动入局的纳喇氏这个‘大功臣’她自然不会忘记,作为引起这件事的导火索,无论结果如何,纳喇氏说到底除了保住她的肚子之外,讨不到半点好处。加上迁怒是爱新觉罗家的传统,等康熙和孝庄继续深挖下去,看到宜敏为他们准备的真相的时候,那滔天的怒气自然需要有人承受,纳喇氏也别想能跑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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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敏乘着肩舆晃悠悠地回到钟粹宫,尚嬷嬷已经带着人等在钟粹门外,等宜敏落轿的时候带领宫人们跪地迎接。宜敏摆手让他们起来,扶着尚嬷嬷伸出来的手臂,进了钟粹宫正殿。这时候御膳房已经将各­色­早点都送了过来,林林总总的摆了一桌子,宜敏按着用餐的礼仪,挑拣了几个菜­色­吃了几口,便将一桌子菜赏了尚嬷嬷她们几个。

宜敏扶着雀儿的手在钟粹宫里转了几圈消食,然后就进了偏殿的书房,挥手让雀儿退了出去,踱步走到书架前,随意抽出一本书,低头一看乐了,竟然是《孙子兵法》,可不正合了如今的心境嘛!

宜敏前世可是从不看这类兵书的,只是重生之后却对这些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觉得当年的自己真傻,这里头的兵法可不是极有道理的嘛,深合后宫争斗之道。若是早知道这书中的道理,当年的她如何会输的这么惨,可见所谓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根本就是坑人的,若没有见识和本事,女子只有被欺压得无力反抗的份。

宜敏在家时的书房,很多书都有宜敏亲自写的批注,现在手上这本书则是­干­净的很,毕竟进了宫之后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康熙时不时地会在钟粹宫书房里翻看这些书籍,宜敏可不敢再随便作批注了,万一写了些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岂不是自找麻烦。

不过是否在书中作注并不重要,该懂的、该知道的宜敏都放在心里呢!就算不懂的她还有仙境可以查看。宫里这个书房不过是掩人耳目,为将来对孩子们的教育和知识的来处有个说法罢了。

宜敏耳朵一动,听见书房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轻巧的脚步声走了进来,不一会书桌前响起茶盏碰撞桌面的声响。宜敏转过身,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那张前世害了承瑞的奴才的脸,不过宜敏再见到这张脸的时候却没了火气,只是笑意盈盈地走过去,绕着这人走了两圈。

宜敏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破绽,不得不叹服:“你的易容术真是越来越神奇了,本宫居然完全看不出眼前这人竟然已经换了一个。”眼前这位容貌普通,穿着二等宫人服饰的宫女一脸恭敬地向宜敏行礼请安。

“起磕吧。既然你在这里想必已经顺利突破了吧?”宜敏笑着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落座,眼前这人是天地玄黄四位头领中最小的一位,同时也是唯一的一位女­性­,黄泉!身为女子的黄泉自然与宜敏最为亲密,从宜敏这里得到好处也最多,这才让她从四人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最早突破九层功法的那一个。

黄泉恭敬起身站到宜敏身边,感激地道:“回主子,幸亏有主子赐下的灵丹,否则奴婢这次定然十死无生。”

“哦,把这次突破的情况说给本宫听听。”宜敏倒是对这部功法提到过多次的九层境界好奇不已,而她这次能一下子认出易容的黄泉,也是因为主仆功法的特殊感应,直觉地就知道眼前这人是黄泉,如果是其他三位头领,宜敏很难在他们不出声的时候认出来的。

“回主子,此次功法突破与之前几次截然不同,不但突破时所需的功力比前八层的总和要强得多,突破之后增加的功力更是迅猛无比,若非主子赐下的灵丹帮着控制内息,恐怕奴婢在突破的瞬间就会爆体而亡。”黄泉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每当回想当初突破时的惊险后怕不已,更是在突破巩固之后连忙把心得体会告诉几位兄长,好给他们做个准备和参考。

宜敏微微点头,这种情况倒是与她预料的相差无几,毕竟护卫功法不像主功法以温和养生为主,而是以搏斗厮杀为先,凶猛凌厉些倒是正常的。这样也好,只要灵药在自己手中,不但可以严格控制手下突破的人数,更不用怕这些高手脱离自己的掌控。

“突破了之后可有什么不同之处?”宜敏对于仙境记载的这种护卫功法的威力可是印象深刻,九层功法据记载就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可以说九层之后才算是真正与主功法相辅相成。

“主子,这功法果然神奇无比,刚刚突破的时候只觉得功力剧增,后来才发觉内息竟能源源不绝,循环往复,根本不虞匮乏,奴婢曾听说江湖中人有着先天后天之分,恐怕这九层境界就是后天突破先天的分界,如今奴婢很有把握可以轻松打败几位兄长联手。”

黄泉一说到这个就兴奋起来,对于功法的强大推崇备至。对能拿出这套功法的主子更是目露崇敬。黄泉自从突破之后就发现面对主子的时候,能感受到一股无法反抗的威压,这是在未突破之前从未有过的。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只以为主子能培养出他们几个,必然有比他们更高明无数倍的修为,之前没感觉只是因为修为不够,如今更是对宜敏毕恭毕敬、死心塌地。

宜敏心中极为满意,看了这部功法的确如仙境记载一般神奇,她能明显感觉到黄泉心中的敬爱,甚至对黄泉的想法也能模糊感觉到几分,不愧是仙家之物,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宜敏心中打定主意让等四位头领都突破之后,就让他们选些资质好的孩童进行同样的培养,留待将来给自己的几个孩子当护卫。

当初九龙夺嫡的惊险宜敏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只要孩子们身边能有几个高手在,她就能放下大半的心,何况只要她还活着就不怕这些人敢背叛。不是宜敏不想教几个孩子学这部主功法,而是孩子们以后可能都是要带兵上战场的,她的养生功法并不适合他们。

不过仙境中好功法多的是,选些顶尖的从小教起,等孩子们大了自然就有了自保之力,那时候这些护卫就当做手下用好了,毕竟给手下的功法再好还能好过给孩子们的?她的孩子自然该得到最好最优秀的!

一想到孩子宜敏的眼神就变得温柔起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为孩子的到来扫清阻碍,无论是赫舍里还是这后宫的臭规矩都是一样。宜敏看着身边的黄泉:“你既然顶替了现在这个人的身份,想来已经有了必然的把握?”

黄泉正­色­道:“奴婢有十分的把握,这个宫女的身份明面上是皇上的人,实际上她的家人早已暗中被赫舍里氏控制了,私底下是听皇后的命令行事。这些事还是奴婢用了**术配合药物才从她口中掏出来的。”

宜敏冰冷一笑,这些她当然知道,前世若非以为这人是皇上派来的,又岂会容许她近身服侍承瑞,没成想竟是着了赫舍里的道,生生送了孩子的­性­命。如今一切重来,宜敏当然不会犯过去的错误,更不会做养虎为患的蠢事,给自己和孩子留下任何可能威胁。

宜敏直接让天枢找人李代桃僵,反正这丫头也是今年刚小选进宫,在宫里熟人不多,只是没想到黄泉会亲自出马,不过这样也好,以黄泉的本事自然不怕被识破,何况该知道的情报黄泉肯定会从这人口中掏出来,落到黄泉手里可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情。

宜敏早就发誓定要让曾经害了她孩子的人个个付出惨痛的代价,赫舍里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是重中之重,若不让她受尽折磨痛苦岂能解她心头之恨!眼前这个叫做碧水的宫女就是宜敏手中的一张王牌,她要让赫舍里自作自受,让她苦心安Сhā收买的钉子成为自己的催命符。

“既然你进宫了,那就与天枢好好配合,务必将这宫里的各种关系脉络,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都给本宫摸得清清楚楚。至于这次的计划你在一边看着就行了,好好学学天枢的手段,在这皇宫内苑只有懂得运用智慧才能让你活下来。”宜敏决定让天枢和黄泉一明一暗助她掌控后宫,这样她接下来才能安心怀胎生子,教养孩子长大成|人。

不一会天枢就出现在宜敏书房中,一丝不苟地跪地行礼:“奴才给主子请安。”依然是那副神出鬼没、不苟言笑的样子,只是见到站在宜敏身边的黄泉后微微点头示意,眼中露出一些暖意。

“事情进行得如何了?”宜敏叫了起磕,语气略带兴奋地道。宜敏虽然乖乖地从慈宁宫撤退,但是不代表对事件的后续不关心,这次的事情谋划了如此之久,只有亲耳听到结果才能让她安心。

天枢起身站到宜敏的另一边,用平静的语气开始叙述宜敏走后慈宁宫的动向。原来在宜敏走后,康熙和赫舍里见苏茉儿亲自来请,自然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慈宁宫,一进门就看见跪坐在地上的慧妃钮钴禄氏,吃惊于她如今狼狈的模样,不过康熙是惊讶,而赫舍里就是幸灾乐祸了。

孝庄见帝后二人都来了,便让两人落座,简单地将所有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康熙自然是震惊的无以复加,而赫舍里面上一幅惊讶的模样,实则心里惊骇不已,本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情怎么会被察觉到,而且还偏偏在纳喇氏那里被发现。

原来赫舍里的确是对纳喇氏动手了,那些口脂和衣裳的确是赫舍里家的手笔,不过纳喇氏那里只是附带的,慧妃和宜敏这里才是重点照顾的对象。

宜敏一进宫就让莺儿和雀儿将钟粹宫彻查了一遍,结果让人大吃一惊,除了宜敏自己带进宫的嫁妆之外,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做过手脚。

宜敏听了两个丫头的回报之后,简直都有些佩服赫舍里了,能够对一个初进宫的妃子防备到这种程度,真是不服不行啊。难怪康熙初年后宫里的女人从没有出头之日,甚至要到赫舍里死了三年之后才开始有些位份,更怪不得钮钴禄氏会一生无子了,若是宜敏没有留个心眼,不要说生下前世的几个孩子了,根本连命都保不住。

就说钟粹宫中所有的幔帐布帘等寝具,全都是用之前白嬷嬷说过的特殊染料浸染过的,至于送来的宫装衣料也是用特殊药水侵泡过的,就连宫妃品级的钗环首饰也都是加过料得,那些香料脂粉虽然没有动手脚,但是装这些脂粉的盒子都是用药材熏制而成的,点熏香的炉子内壁更是带着夹层的,无论点了哪一种香料,只要加热之后炉子本身就会散发出特殊的气味,日积月累之下不要说怀孕,根本就活不了多久。

难怪即使赫舍里死后,康熙后宫的高位妃子都活不长久,要知道品级高的妃子所用的东西都是有规制的,宫殿的主人会换,但是这些特制的东西却是不变的,于是可以在换了一个又一个主人之后依然发挥着巨大的功效。

赫舍里倒真不愧是康熙元后之名,能人所不能,即使英年早逝依然能影响算计到之后数十年的后宫格局,还让康熙牢记她一辈子的好。

宜敏想明白这些前因后果之后,倒是真心地为赫舍里鼓了几下掌,如此心机手段当真是我辈后宫女子的楷模呀!若不是前世赫舍里难产早亡,恐怕这后宫里的女人都不用活了。

不过今生既然发现了这其中的玄机,宜敏自然要好生利用起来才是,将之发挥到数倍的效果才算是物尽其用。当然就算赫舍里没有做手脚,宜敏也会想办法让这些东西出现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只不过既然赫舍里如此能耐,似这等深谋远虑的心思手段,闻所未闻的惊天布置若只有宜敏一人知道怎么能行呢,当然要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康熙和两位太后也高兴一回,好睁大眼睛看看他们选了多么“贤良”的一位皇后呀,简直古往今来独一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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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

第一天进宫检查出这么多可怕的东西,尚嬷嬷和两个丫头都震惊惶恐不已,连忙劝说宜敏将这些告诉皇上,或者是偷偷换下来。宜敏自然是不会把这件事轻易说给康熙知道的,即使要透露给康熙知道也不能从自己口中说出去,否则她如何解释自己竟然对后宫­阴­私手段如此了解?

当然宜敏也不会大意,既然钟粹宫的东西都是碰不得的,她自然不会傻傻的继续用这些有毒的东西,但为了不透露风声打草惊蛇,宜敏平日里除了几个贴身的人之外,从不让外人进她的寝宫服侍,所以没有人知道宜敏日常穿戴就寝从不用宫中的东西,床被幔帐都换上嫁妆里带进宫的,选择其中看起来跟宫中的花样最为相似的换上,若不仔细分辨是无法看出来的。

至于熏香的炉子更是不换不行,那里面的药物凶猛霸道,对女子身体危害极大,配合衣物上的药水恐怕不出几年就会芳华早逝了,还有杯盘茶具等入口的东西,全部用水银浸泡烧制而成,简直就是慢­性­毒药,宜敏自是碰都不碰一下,直接将之束之高阁了。

而那些宫廷御制的胭脂水粉宜敏根本看不上,她所用的都是仙境里得来的材料制成的极品,不但美容养颜更有保持青春的功效,宫中的这些脂粉即使没有问题她也不会去碰的,何况没检查出问题不代表没问题,小心驶得万年船才是正理。

宜敏从小身上就一直带着仙境中得来的避毒珠,而这颗珠子从进了钟粹宫起一直呈现各种颜­色­,就算不去检查也知道钟粹宫里有猫腻的地方多了去,其他没检查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单从钟粹宫的种种布置而言,赫舍里前世对宜敏的手段竟然算是温和的了,可见赫舍里当年压根就没把只是小小庶妃的宜敏放在眼里,所有的手段都对着钮钴禄氏去了,否则宜敏前世能否活到雍正朝还难说呢!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赫舍里的底牌已经被宜敏摸透了,只有让赫舍里彻底失去康熙的信任,宜敏和孩子才有出头之日。早在进宫之前,宜敏就想方设法弄了各种东西准备进宫后设计赫舍里和钮钴禄氏,没想到压根就用不着,赫舍里做得比宜敏想象中的要好上十倍。如此天赐良机,宜敏当然不会放过。

宜敏今日出门未带尚嬷嬷,就是为了让她在宫中安排好一切,借着宜敏请安不在钟粹宫的这段时间,将寝宫中所有的东西全都恢复原状,一切按照宫中发放下来的份例摆放,务必做出一副宜敏入宫以来都在用的模样,只要孝庄和康熙如她所料的话,这些安排自然能够派上大用场,为宜敏带来最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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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慈宁宫里气氛简直凝重的吓人,赫舍里不安地拧着帕子,低垂着眼帘承受来自上方的目光洗礼,而地上的慧妃已经被扶起来坐在下首的椅子上,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低垂着头安静地坐在那里,正拿着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借此掩饰眼中的恨意和不满。

孝庄和康熙都不是好糊弄的人,之前的事情想一想就明白慧妃不过是个替罪羔羊,皇后掌管后宫多年,这些东西都是经过皇后的手才能出现在内宫之中,要说赫舍里一点都没发现那是不可能的,皇后若是如此无能的话,如何能让康熙和孝庄满意?既然慧妃不是幕后主使,那么皇后自然就成为最大的嫌疑人,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赫舍里心中焦虑已极,面上却是一派沉静无辜的模样:“两位太后明鉴,臣妾对此等事情确实不知,每次分发份例妾身只是吩咐下面的人去发送罢了,至于送去的物件却是不曾亲自掌眼,以致出了这等大错。这都是妾身的过错,以后定当亲自过目之后才发给各位妹妹,以防再次出现这等事情。”

“皇后掌管六宫事务岂能件件过问掌眼,朕想知道的是这些东西究竟从何而来?”康熙明显对赫舍里的回答不满意,这件事情何等严重,岂是一句以后注意就能掩盖过去的,何况什么叫皇后不曾掌眼才出现这种情况?难道下面的嬷嬷都是吃­干­饭的吗,如果事事都要皇后亲自过问,那他这个皇帝是不是还要亲自去种田啊?

赫舍里心知这种答案无法让康熙和孝庄满意,但是除了推说不知,她又能如何呢?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替罪羊,而最佳人选就是眼前的慧妃了。

“皇上息怒,臣妾自从年初有了身孕之后,就觉得处理宫务力不从心,许多事情都不曾亲自过问,只是让下边的奴才按例行事,但是之前也一直不曾出现过差错。自前些日子将宫务交给慧妃妹妹,臣妾就一直在长春宫中养胎,至于为何如今会出现这等腌臜的物件,何不问问慧妃妹妹?”

慧妃猛地抬起头,恨恨地看着赫舍里,将手中的帕子使劲揉搓,张了张嘴想要分辩两句,最终看了看孝庄和康熙的脸­色­,不甘地闭上嘴沉默起来,只是眼底的怒火却是越发高涨,心中暗自决定只要今天的事情一过,她一定要让阿玛给她做主,让皇后知道钮钴禄氏不是好惹的。

赫舍里根本不知道慧妃的心声,只是装模作样地举起帕子点了点眼角,一幅与她无关的样子,让孝庄心中一阵膈应,这后宫的事情她有什么不知道的,赫舍里从来都把权力握得紧紧的,何谈什么力不从心,就算前些时日她开口让皇后交出宫务,可底下做事的人还不是听她这个皇后的,如今倒是一推三五六,哀家难道就这么好唬弄不成。

孝庄的怒气康熙自然能够感受到,他素来最是孝顺这位皇祖母,连忙开口喝住赫舍里:“皇后住口,你是中宫皇后,六宫之主,后宫出了这等事情自然要问你,你一问三不知就罢了,这样一番做派莫不是指着朕问了两句就委屈你了不成?还是对皇玛嬷让慧妃代管后宫有所不满?”

赫舍里一惊连忙起身跪下:“请皇上息怒,臣妾绝无此意!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情皇上保重龙体,此事只要细细查证定能水落石出,绝不叫拿起子小人横行。”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慧妃一眼,不是她不想拉荣妃下水,实在是荣妃入宫时日太浅,根本不可能与此事有关,说了也没人信,眼前只能死死咬住慧妃才能让自己脱身。

赫舍里话音未落,孝庄突然拿起茶盏就往地上一掷,清脆的破裂声让赫舍里猛地一惊,连忙闭上嘴不敢再说下去。康熙见孝庄连杯子都砸了,连忙上前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皇玛嬷息怒,此事孙儿定然查个水落石出,皇玛嬷保重凤体才是。”

孝庄拍了拍康熙的手,对他的孝顺极是欣慰,表情也缓和了下来:“罢了,哀家老了,本不该管这等事,但是今儿这事实在是太严重了,若此事只是落在一个庶妃身上也就罢了,怕只怕有人胆大妄使到皇帝身上,到时候让哀家情何以堪?皇帝,别的事哀家可以不计较,但若是威胁到你的安危,哀家决不能姑息!”

孝庄斩钉截铁的话让康熙感动得无以复加,他从小就是皇祖母抚养长大,加上皇阿玛的事情之后,皇祖母更是将他当成命根子一般疼爱维护。康熙心中对孝庄的话极为赞同,如今这事若非及时发现,恐怕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同时也想到若是有人将这等手段用到皇祖母和皇额娘身上又该如何是好?

康熙想到这里更是坚定了决心:“皇玛嬷说的极是,此事确实该追查到底,只是这等后宫之事千头万绪,孙儿却不知该如何着手,一切都听皇玛嬷的吩咐便是。”康熙如今刚亲政不久,朝堂上的事情已经千头万绪,何况这后宫的­阴­私手段他自认没有皇祖母的本事,自然是交给孝庄解决。

孝庄一听这话就笑了,拉着康熙坐在身边,又让人将赫舍里扶起来:“皇后快起来吧,皇帝刚刚只是着急说话重了些,你可不要往心里去,更不能这般动不得就跪下了,毕竟哀家的曾孙儿可经不起这般折腾的。”

孝庄得了康熙的保证,心中大定,又恢复成从前那个智珠在握的太皇太后了,不动声­色­间就给赫舍里上了眼药,暗示赫舍里动不动就挺着大肚子下跪,这不是借此要挟她这个想抱曾孙的老太太吗?

康熙眉头一皱,看了赫舍里一眼,心中顿时有了不满。不过看到她那高挺的肚子,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咽下去,知道不能在这种时候对赫舍里太过苛责,毕竟康熙对自己的嫡长子还是很看重的。

孝庄接过苏茉儿重新端过来的新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皇帝啊,依哀家看来这事恐怕远没有如此简单,纳喇氏不过是一个庶妃,就算怀了孩子又有什么值得人大动­干­戈的,有这等本事和手段的人,要想对付她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幕后之人恐怕所图非小,这纳喇氏不过是顺带的罢了。”

康熙赞同地点点头,纳喇氏在他眼里还真的不算什么,也不认为有人会专门针对她,只觉得她不过是池鱼之殃罢了。

赫舍里在下边听得胆战心惊,这太皇太后不愧是历经四朝的人物,所有的事情居然被她猜的**不离十。这纳喇氏可不就是顺带的吗,赫舍里自然不把一个庶妃放在眼里,能对她有威胁的不过是慧妃和荣妃两个人罢了。

可是纳喇氏怀孕的日期和她太相近了,赫舍里可不想到时候纳喇氏一狠心来个早产,好生出一个庶长子来给她添堵。这才顺便将那些导致胎儿流产或畸形的东西借着慧妃的手送过去,只是没想到慧妃这个蠢货居然还在胭脂水粉中动手脚,害得她的布置也连带被发现,只希望其他宫里的布置不要也因此被查出来才好。

孝庄轻描淡写地瞟了皇后和慧妃一眼,接着道;“如今这后宫之中还不知道有多少这种害人的玩意儿,依哀家的意思,这宫里头要好好地查检一番,尤其是品级高的妃嫔那里更要仔细,毕竟都是皇帝经常驻留的地方,若真有这种东西,怕是连皇帝都要受害的。”

康熙对孝庄的分析极为信服,此事一看就知道其中牵扯的人脉巨大,身为帝王最在意的就是自身安危,现在自家后院起火,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些能神不知鬼不觉就置人于死地的手段,这让康熙如何安心?

何况如今宫中的嫔御虽然不多,但大多是各个家族的女子选秀进来的,若是真的被动了手脚,不但八旗各大世家震怒,就是爱新觉罗家的脸面也不用要了,皇家的尊严完全被踩在脚底下,这让康熙这个有着雄心壮志的帝王如何能够容忍?

孝庄见康熙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径直作出了分配:“皇帝的乾清宫便由你自己派人查看,至于皇后、慧妃和荣妃的宫殿就由苏茉儿和白嬷嬷亲自去查,其余贵人以下的就由皇帝安排人手带着太医去检查一番就是了。如此皇帝觉得可好?”孝庄心中对低级的嫔御根本不在乎,最重视的不过是皇后和两位妃子罢了。

康熙自然没有不同意的,苏茉儿和白嬷嬷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康熙对她们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自然知道她们一个细心周到,一个­精­通医理,且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以她们的体面和地位亲自去搜检,既不会落了皇后和两位宫妃的颜面,也不怕会冤枉了哪个,再合适也没有了。

康熙同意之后,其他人的意见就自动被忽略了,孝庄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立刻让苏茉儿和白嬷嬷带着人先去了皇后的长春宫,然后再去翊坤宫和钟粹宫,至于孝庄和孝惠的宫殿,不是她们不想查,而是她们有自信没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毕竟她们身边的嬷嬷可不是吃素的。

康熙也是个行动派,立刻命梁九功带着人去太医院请上几位太医,直奔储秀宫和咸福宫查验,他自己则亲自带着御医检查自己几处常居的宫殿,尤其是乾清宫。御医的医术见识可不是一般太医能比的,他们只为皇帝和两位太后服务,即使是皇后,若没有皇帝的命令也是使不动他们的。

紫禁城一如宜敏所料地动荡起来了,如今不过是正午时分,但温暖的阳光却挥不去笼罩在后宫的­阴­影,更无法驱散赫舍里心头的冷意,她知道一旦慧妃和荣妃那里的布置被发现,那么她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干­系,不但辛辛苦苦维系的与皇上之间的夫妻之情将受到最大的冲击,就是赫舍里一族数代人在宫中布置的人手也必将遭到清洗。

可是如今赫舍里什么也无法做,只因两位太后将她和慧妃留在慈宁宫,不仅仅是限制她们的行动,更是为了观察她们的表现。赫舍里微微侧头,看向对面的慧妃钮钴禄氏,她现在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了,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只是偶尔瞥过来的眼神­阴­冷决绝,让人心头一阵寒意涌现。

赫舍里强作镇定地端坐在椅子上,即使心乱如麻也不敢表现出分毫,素手不由得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一阵温暖的脉动让她微微安心,她根本无需担忧,就算现在输了一局,但只要她仍是嫡长子的生母,就没人敢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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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峥嵘

相比皇后和慧妃在慈宁宫如坐针毡,宜敏却似泰然安坐钟粹宫,并且对宫中的动向了如指掌,尚嬷嬷和莺儿、雀儿分别掌握着马佳氏在宫中的各方眼线,探听消息轻而易举,加上天枢的暗部不着痕迹的支援,宜敏对于这次紫禁城的查检宛若亲眼所见般清楚,而局势的发展正如宜敏所预料的那般进行着。

苏茉儿奉命先到皇后的长春宫,这时赫舍里贴身的许嬷嬷陪着她留在慈宁宫,长春宫群龙无首,自然不敢对苏茉儿的行动有任何阻拦。不过检查的结果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整个长春宫竟犹如铁桶一般水泼不进。

苏茉儿和白嬷嬷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通透也没见到任何一点孕­妇­忌讳的东西,更不要说有毒有害的物件了,不由得互视一眼,对这个皇后有些刮目相看了,毕竟在后宫这种地方,能够让自己的宫殿严密到这等地步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两人都暗自决定事后定要向太皇太后据实以报,这位皇后可不像以往表现的那般无害,手段厉害着呢!

其实苏茉儿和白嬷嬷都高估了赫舍里,她再高明也不可能让宫里如此­干­净,这还是宜敏暗中帮了她一把,让天枢亲自动手将长春宫中所有的有害之物暂时隐去,毕竟只有长春宫的­干­净才能衬托出其他宫殿的危险嘛!至于那些帮着隐去的东西事后是不是还要放回去,这是必然的,宜敏可不会那么好心帮赫舍里保驾护航呢!

宜敏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让皇后没有脱身的借口和理由,毕竟若是皇后的宫里也出现忌讳的东西,到时候赫舍里只要做出一副她也是受害者的模样,岂不是又被她逃了过去?宜敏可不想辛辛苦苦一番布局,只落得个不痛不痒的结局。

此番布置定然要让康熙和孝庄对赫舍里寒心,更要把赫舍里一族在宫里的势力连根拔起,只要达到这两个目的,就算赫舍里生下嫡长子又如何?一个不得皇帝和太后信任的皇后不过是个外表光鲜的空壳子,一个在宫里没有势力的皇后更成了瞎子聋子,若是再生下一个病歪歪的嫡长子,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

苏茉儿带着复杂的心思出了长春宫,接着就去了隔壁的翊坤宫。尽管只是一墙之隔,翊坤宫的情况却跟长春宫天壤之别。白嬷嬷这回总算有了用武之地,看着床幔被褥那格外鲜艳的­色­彩眼皮就是一跳,再用家传的药水往各­色­宫装、彩缎上一滴更是脸­色­狂变,然后拿起熏香炉子一翻一摇,再点起熏香浅浅嗅闻之后,马上捂起鼻子,用湿布将整个炉子包上带走。

不多时各式各样有毒有害的物件陆陆续续地被查了出来,堆满了翊坤宫大殿,让苏茉儿和白嬷嬷的额头冷汗直冒。

翊坤宫的情况早在宜敏的意料之中,而且这里的情况还比钟粹宫好得多了,毕竟慧妃入宫多年,中毒已深,早就不可能有子嗣了,赫舍里自然不急着让她死,所下的药­性­要比宜敏这里温和得多,何况在赫舍里眼里,让不孕的慧妃占据高位总比便宜了其他满族贵女要好多。

不过就算药­性­温和也依然是毒,积少成多也不容小觑,苏茉儿和白嬷嬷看着眼前堆了满地的各种大小物件,心中一阵阵发寒,这些东西其中一两样就足以让人难以受孕了,何况多管齐下,简直想要置人于死地,难以想象慧妃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这么多年,至今还能活蹦乱跳的简直是奇迹了。

苏茉儿立刻做主将这些犯忌讳的东西收了起来,分门别类,登记造册,什么东西有什么害处都记入册子中,写的一清二楚。毕竟这些个害人的东西,她们不可能将之带到皇上和两位太后面前,只能作好记录以备呈上去之后能让主子一目了然。

慧妃的翊坤宫让两个嬷嬷足足忙活了两个时辰,苏茉儿心有余悸地看了看白嬷嬷,从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忧虑,今早在慈宁宫的事她们从头到尾都清楚得很,自然明白随着翊坤宫的查检结果一出,此事已经涉及到宫中主位,无论如何都无法善了了,皇家必须给钮钴禄氏一个交代,若是稍后连荣妃钟粹宫也是如此情况,恐怕这紫禁城中必然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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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庄早就派人通知了宜敏宫中查检的事情,在苏茉儿她们到来之前,宜敏已经等候在钟粹宫正殿外。苏茉儿在宫中身份超然,宜敏必须表示出足够的尊重,但论地位苏茉儿终究只是孝庄的侍女,宜敏身为一宫主位不可能亲自出门门迎接,能候在正殿外已经是给了苏茉儿极大的尊重了。

苏茉儿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她对荣妃的印象是极好的,不但因为宜敏的脾气个­性­让她想起了草原,更因为自从荣妃进宫以后,太皇太后笑的次数明显变多了,皇太后也不再是闷闷的,偶尔也有了点笑模样,这让苏茉儿喜不自禁,更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漂亮爽朗的荣妃。

苏茉儿见了宜敏,面上自然带出点笑容,客气地道:“荣妃娘娘,今日之事想必您也知道一二,如今奴婢奉命查检钟粹宫,还请娘娘行个方便。”钟粹宫和其他两宫不同,长春宫和翊坤宫毕竟主位不在,被孝庄留在了慈宁宫,苏茉儿等人自然如入无人之境,但钟粹宫中有宜敏坐镇,苏茉儿等人自然要得到宜敏点头才行。

宜敏自然没有二话,爽快地让苏茉儿和白嬷嬷进了正殿,并且很是自觉地将钟粹宫的宫人约束在前院里,以免妨碍苏茉儿等人的行动。苏茉儿对于宜敏的乖觉、坦荡很是欣赏,她客气地请宜敏在正殿落座等候,她和白嬷嬷则分别带着一群宫人进了寝殿和偏殿,这些宫人自然都是孝庄的心腹奴才。

宜敏自然不会跟进去,寝殿里面的东西既然已经被尚嬷嬷换回去了,那寝殿中自然是不安全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宜敏从回来之后就再也没踏进寝殿半步,如今自然安心在正殿等着结果。

至于事情能发展到什么地步,宜敏能得到多少好处就要看苏茉儿她们的本事了。宜敏在心中暗暗盘算,以白嬷嬷的本事加上苏茉儿的见识,至少能把里面九成九的东西检查出来,剩下一些极端隐蔽的留着也不错,以后还可以派点别的用场。

尚嬷嬷和莺儿、雀儿伺候着宜敏在正殿喝茶等候,三个心腹奴才心照不宣互视一眼,对主子的运筹帷幄佩服的五体投地,从没想过原来那些个害人的玩意儿竟还能派上这等用场,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两位嬷嬷出来后的脸­色­啊,肯定­精­彩绝伦。

不提几个宜敏的死忠份子在心里不厚道的期待,差不多一个时辰后,苏茉儿和白嬷嬷果然惨白着脸从寝殿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群脸­色­­精­彩纷呈的宫人们,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堆的东西。

宜敏看了看宫人们捧着的大大小小的物件,甚至连浴桶都搬了出来,简直把她寝殿给搬空了,连忙一脸惊讶至极地站了起来,有些迟疑地指着那些东西问道:“姑姑,这是……”

苏茉儿勉强撑着一张笑脸,目光复杂地看着宜敏道:“荣妃娘娘,经过奴婢们仔细的查检,这些东西恐怕都有些不妥,奴婢得将这些带回去仔细查验方可,为了娘娘着想,还请娘娘暂时在偏殿安歇,望娘娘见谅。”

宜敏的神情从疑惑不解到若有所思,看看苏茉儿和白嬷嬷那难看的脸­色­,再看看后头那一堆东西,不由得跟着白了脸。在苏茉儿和白嬷嬷眼里,荣妃虽然有些天真率直,却是个聪明人,看着眼前的阵仗想必也猜的**不离十了,看着宜敏褪去血­色­的容颜和惶惑不安的神情,不由得心中暗叹,也难怪她如此失­色­了,荣妃本就是家中独女,上有父母宠着,下有兄弟护着,哪有可能见过这种要人命的­阴­毒手段。

不过孝庄之前的态度摆明了不想让荣妃牵涉进来,苏茉儿也没敢跟宜敏说得太明白,只是稍稍安抚了几句,就将宜敏请去偏殿书房暂时安置,毕竟那里白嬷嬷检查过了,没发现什么大的问题,可能是因为偏殿是皇上在荣妃进宫前亲自安排人手布置的,这才没被动手脚。

宜敏有些魂不守舍地带着贴身嬷嬷和两个侍女去了偏殿,白嬷嬷看着荣妃有些不稳的脚步,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同情,压低声音对苏茉儿道:“老姐姐,这钟粹宫里的东西可比翊坤宫要狠得多呀,若不是发现得早,这荣妃恐怕熬不过两年就……”

苏茉儿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自先帝爷去后,太皇太后一心扑在皇上身上,全副心神都用来帮着平衡朝堂势力,好让皇上顺利亲政,这后宫自从有了皇后,太皇太后放手让皇后去管,太后更是从来不爱理事的,没想到不过是疏忽了几年,这宫里竟是越发没了章法,连一宫主位的份例规制都敢明目张胆地动手脚,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苏茉儿深吸了一口气,心中还有些话不好说出来,当初太皇太后选择如今的皇后正位中宫,除了政治考量,也是希望赫舍里的处事周全、温柔贤惠能给皇上做个贤内助,如今看来这皇后简直太过“贤惠”了,看看这做的都是什么勾当?

苏茉儿庆幸这些­阴­损的手段都借着今儿的事情被挖了出来,否则一旦时日久了,将来这宫里还能剩下几个主子?恐怕到时候就是皇后一人独大了吧!皇后还真是好算计,好手段,可惜心肠也恁狠毒了些,也不怕有损­阴­德,害人害己吗?

白嬷嬷欲言又止地看了苏茉儿一眼,最终还是没敢说出来,皇后的长春宫­干­­干­净净一点事没有,偏偏唯二的两个妃子­宮­里成了龙潭虎|­茓­,要说不是皇后­干­的谁能相信?只是这话若说出来就是犯忌讳,毕竟皇后是主子娘娘,是大清的国母,不是她这等奴才能够妄议的,不过皇后既然敢做下这等事情,想来定是要自食恶果的。

苏茉儿自然知道白嬷嬷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却只能憋在肚子里,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赫舍里毕竟出身名门,家族是满族八大姓之一,玛法索尼更是四辅臣之首,虽然如今已经病入膏肓,其影响力依然不可小视,无论这次搜检的结果如何,皇后的地位都不会改变,何况皇后的怀里还有一张免死金牌,若是皇后能够生下嫡子,谁能肯定她以后无法翻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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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雨绸缪

宜敏这厢一进书房的门就卸下了那副恍惚苍白的面具,优哉悠哉窝在美人榻上喝茶吃点心,一点儿没有刚刚那副忧心害怕的模样。尚嬷嬷对此早已经习惯了,一心忙着收拾偏殿的房间,准备让宜敏暂时居住。虽然一宫主位必然是住正殿的,不过如今非常时期,尚嬷嬷也不放心主子去住满是毒气的正殿寝宫,好在这钟粹宫偏殿因为康熙修建书房的缘故重新规划整修过了,一应家具摆设都是崭新的,倒也不委屈了宜敏。

宜敏笑着透过窗子看着尚嬷嬷吆喝着宫人们收拾着偏殿,把一群人指挥得昏头转向,往来忙乎。耳边听着莺儿和雀儿叽叽喳喳的讨论分析,也不打断她们,只是微笑着倾听,偶尔点拨一两句,好培养她们的处事能力和心机手段,毕竟将来这两个丫头大了,宜敏会将她们升作嬷嬷,这宫中的事情不少都要交给她们处理,早早培养起来才是上策。

至于苏茉儿她们的情况宜敏根本完全不在意了,只看她们刚刚的眼神和表情就知道,她们恐怕已经认定了赫舍里就是幕后主谋,偏偏这两位都是孝庄的绝对心腹,她们的看法基本上就代表了孝庄的看法,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赫舍里在孝庄那里已经完全失势了,以孝庄刚毅果决的个­性­,一旦被她舍弃的棋子就绝不可能再被捡起来,即使赫舍里贵为皇后也不例外,宜敏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宜敏突然目光一闪,找了个借口把莺儿和雀儿打发了出去,不一会碧水推门进来了。宜敏看着她有些奇怪地问道:“黄泉究竟何时如此匆忙?”宜敏刚刚听到黄泉的传音说有事要立刻禀报,只好赶紧把身边的人打发走。

“主子,奴婢收到手下一号的传信,她已经成功潜入佟家,这次佟家花费了极大的代价请了好几个出宫的嬷嬷,就是为了培养他们家的几位姑­奶­­奶­,其中佟国维的嫡长女已经十岁,长的貌美可人,嫡次女虽然年纪尚小,但也容貌不俗,佟家对这对姐妹花寄予了极大地期望,准备重点培养以备将来入宫。”黄泉跪在宜敏面前,低声回报着特殊渠道传来的情报。

“哦,做得好,简直太好了。”宜敏有些兴奋地踱了几步,孝懿皇后佟佳氏这可是条大鱼啊,这位虽然只做了一天的皇后,可是那份玲珑心思和柔情手段厉害着呢,当年可是一入宫就成了贵妃,而后就是皇贵妃、皇后,甚至有本事让康熙从此不再立后,这可是位难缠的人物。

“让黄部一号务必好好表现,争取博得佟家大格格的信任,顺便让她站稳脚跟之后,借着为大格格□丫头的名义,将潜伏在佟府的人手慢慢提拔上去,有机会的话安Сhā几个到二格格身边,但重点是一号必须得到大格格绝对的信任,让她拿出全部的手段来,本宫自不会亏待她。”宜敏很快做出决定,如今赫舍里已经是昨日黄花,钮钴禄氏也不足为惧了,必须考虑将来的事情了,这佟佳氏就是未来最大的劲敌。

“是的,奴婢保证一号全力以赴,她的能力您是知道的,何况主子对她恩重如山,她绝不会辜负主子的重托。”黄泉自信地保证道,这个赖嬷嬷能够成为黄部一号,其心­性­能力不言而喻,又是在宫中历经两朝的人物,对付一个涉世未深的格格自然是手到擒来,何况佟家为了请到一号可是费了大力气的,自然巴不得她用大力气才好。

“黄泉,这些年辛苦你了,不但要习文练武,隐姓埋名,还要培养耳目监控京城各大世家的动向,如今更是让你入宫做一个伺候人的小宫女,你可觉得委屈了?”宜敏看着黄泉脸上天衣无缝的面具感叹道,她几乎快记不清黄泉的真面目了,每次她总是会换一张脸孔出现,好让人无法掌控她的动向。

“主子言重了。”黄泉激动地抬头看着宜敏,坚定地道,“当年若非主子收留,奴婢如今早已死在饥荒之中,何况主子不但让奴婢衣食无忧,还能读书识字,更是传授奴婢神奇的功法,主子的恩德奴婢万死也难报其一,不说只是当一个宫女,就是让奴婢立刻去死也绝无二话。”

宜敏能感觉到黄泉说这些话是真心的,心中松了口气,手下能力太强也是种危险,何况随着他们手中的势力越来越大,难免不会尾大不掉,功法的控制虽然神奇,但并不是绝对的,人心从来最难测。

“快起来吧,本宫知道你的忠心,若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本宫定为你作主。”宜敏亲手扶了黄泉起来,细细安抚了她一番才让她出去。

宜敏坐在床榻上,轻皱眉头,如今身在宫中不像往日能够随时掌控外界的动向,而且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极为不便,今日看到黄泉的面具倒是给了她一些灵感,若有必要倒是可以借此李代桃僵行些隐秘之事。

宜敏闭上眼,将心神探入仙境之中,这里无疑是个美丽的世界,灵禽仙兽四处徜徉,灵芝仙草遍地皆是,天降灵雨彩虹横空,金石为阶,碧翡为桌,好一副神仙圣境,若非她只能心神进入,怕是宁可在此间终老一生了吧!

将心神继续探入深处,那里有一座宏伟的宫殿,比起整个紫禁城还要恢弘万倍,仙凡之别不言而喻,整座宫殿通体雪白,泛着蒙蒙的白光,顺着宜敏的心神有股暖流一扫而过,而后殿中的情况有如俯视一般清晰可见,数百件房间星罗棋布,有丹方、药阁、武池、经楼等等,宜敏历经十六年都无法将其中的东西弄明白,她能零零碎碎用得上的万中无一。

仙境中的东西很多是无法移动的,例如经楼中的藏书,宜敏可以在经楼中随意翻阅,但是心神一旦离开经楼,里面立刻恢复原状,根本无法把里面的书籍带出经楼,更遑论是仙境了,宜敏所抄录的各种武学秘籍和养生功法都是由此而来。

宜敏经过十多年的试探,发现仙境中是有规则的,凡是无法再生的东西都是无法带出仙境的,而灵花仙草,灵果丹药等可以随意带走,而书籍图册、武器摆设等却无法离开宫殿。不过宜敏并不在意,能够进入仙境得到许多的天材地宝,见识无数的仙典秘籍已经是上天恩赐,何况不能带出不代表无法利用,只要运用智慧许多东西都是可以婉转利用的。

宜敏这次进来就是为了查阅一些典籍,希望能找到有关于女子生产保胎的书,她已经决定等此次大计一了就开始要孩子,而她对于凡间的各种保养方法虽然了解,毕竟不如仙境中的方法令她安心,像她上次吃的那枚丹药就是从丹书里看到的,经楼包罗万象,只要细心查找定能找到类似的书籍。

就在宜敏徜徉在仙境中的书籍海洋之时,紫禁城已经风起云涌,后宫众人惶惶不安,梁九功带着数位太医来到储秀宫,这里住着所有受过康熙临幸的庶妃和一些答应常在,见到皇上身边的梁公公到来,这些嫔御们都喜出望外,还以为是要宣召她们侍寝呢!不过再看看跟在后面的几位太医,不由得惊疑不定,莫非是谁有了喜讯不成?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太医呀?

梁九功清了清嗓子,尖着声音道:“诸位小主,咱家奉皇上之命搜检储秀宫,还请小主们都集中到院子中来,莫要影响几位太医检查。”

“梁公公,能否告知为何要搜检储秀宫,可是这宫中有何不洁之物?”众嫔御中地位最高的是张氏,虽然她只是个庶妃,但是她去年生下了康熙的皇长女,这是后宫中第一个孩子,其象征意义不言而喻,张氏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梁九功看了看张氏,毕竟是大格格的生母,不好太过不给面子,只好面带笑容地道:“张小主,这等事情可不是咱家能知道的,咱家只是奉命办事,还请小主行个方便,咱家好回去跟皇上交差呀。”

张氏见梁九功嘴巴严实的很,知道没办法从他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也不敢太过,毕竟康熙的贴身太监可不是她这个小小的庶妃可以怠慢的,嘴上连忙道:“梁公公说哪里话,奴婢岂敢违抗皇命,梁公公自便就是,有需要的地方只管吩咐。”

梁九功满意地点点头,对张氏的识趣很是欣赏:“既然张小主如此说,咱家就不客气了,还请小主让所有人将以往宫中发下的份例都拿出来,让太医们好好检查一番。”说完有对张氏身后的女人们扬声道,“诸位小主也都听到了,还请不要打算隐瞒东西,若是此次没被太医检查出问题,将来若是出了什么事,咱家可是概不负责的,请小主们好自为之。”

储秀宫的女人们面面相觑,看这阵势恐怕还真是出大事了,几个出身大家的嫔御更是心中有数,恐怕这宫中出了什么害人的玩意儿,这才惹得这回搜宫查验,还是好好配合的好,免得到时候遭了祸还有苦无处诉。

有了这些嫔御的带领,剩下的女人们也不傻,自然乖乖地配合起来,不一会各个屋子里的份例都摆在了梁九功面前,其中品级不一,东西自然好坏不一,看得有人眼红有人得意,不过没人敢在这时候挑头闹事。

梁九功说完后转身对着身后的太医们躬身道:“几位太医,还请仔细查看一番,如有任何问题,请诸位商议之后写成册子上呈天听。”

太医们互看一眼,心中也明白此番恐怕涉及宫廷­阴­私,最好的办法就是有手做事无口说话,方是明哲保身之道。于是几位太医安安静静地开始检查堆满几张大桌的东西,不乏胭脂水粉和口脂头油,一一细心查看,偶尔交头接耳私语一番,在纸上记录些什么,再将一些东西另外搁起来。

随着检查的进行,搁置在另一张桌子上的东西越来越多,太医们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梁九功在一边也眼皮抽抽,心中大念阿弥陀佛,这慈宁宫的事情他站在门外可是全听到了,这些东西可都是……没成想皇后娘娘平时观音一般仁慈的人物,竟然……果然人不可貌相,以后还是离这位娘娘远远的好,否则还不知道啥时候这条小命就被算计掉了,他可还没活够呢!

围在四周的嫔御们也开始­骚­动起来,她们一个个进宫之前都是被家里教育过的,如今看太医这阵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尤其是那些有东西被拣出来的嫔御更是脸上阵红阵白,看看那些东西可都是自己天天用着的,能被太医这么慎重其事的拣出来还能是什么好东西,恐怕就是催命的玩意儿,满心的惶恐后怕,甚至有些胆小的忍不住开始嘤嘤低泣起来。

梁九功见情势有些控制不住,连忙喝到:“都哭些什么?这宫里是能随便哭的吗?是不是想被送出宫去呀!”

嫔御们一听这话,吓得连忙止住了哭声,这后宫里可是不能随便落泪的,万一犯了宫规可是要被杖责或罚跪的,而被送出宫更是那种没活路了才会被送出宫去,梁九功一句话就镇住了所有的人,倒也不愧是未来的乾清宫大总管了。

这厢储秀宫算是安稳了,东六宫的钟粹宫也刚刚完事,苏茉儿和白嬷嬷像宜敏告退,带着一群宫人捧着抬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往慈宁宫而去,这一去那慈宁宫可就成了紫禁城的风暴中心,一旦刮起来不知有多少人头会落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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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天怒火

宜敏扶着尚嬷嬷的手站在正殿前,目送苏茉儿和白嬷嬷她们踏着落日的余辉走出钟粹宫,仿佛能够看见那即将自慈宁宫爆发而出的血­色­怒涛,不由心情愉悦地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觉得夕阳真的很美,尤其代表着某些人日簿西山的时候,更是令人赏心悦目。

宜敏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血红的落日,她现在需要耐心呀,等待了这么久终于让前世的仇人品尝到了痛苦的滋味,真希望接下来的好戏赶快上演,她有些迫不及待了!宜敏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疼痛弥漫而来,不可以,还要忍耐,只有忍耐下去才能笑到最后!

慈宁宫

孝庄从接过苏茉儿呈上的查检册子后,她的手就没有停止过颤抖,看到一半就忍不住用不可思议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端庄地坐在下方的皇后,只觉得一阵阵的无法置信,这样的狠毒缜密的布局,竟然是出自这位怎么看都温婉柔顺的皇后之手,还真是让她自愧不如了。

孝惠对孝庄的表现好奇到了极点,忍不住凑到孝庄身边探头看了册子的内容,不一会就赶紧拿手掩住自己嘴,生怕自己会生生地惊叫出来,这里面的东西简直骇人听闻,种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奇方怪法罗列其上,其手法之隐秘,用心之毒辣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孝惠突然觉得当初董鄂妃的陷害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要是放到现在根本不够皇后玩的,甚至庆幸先帝爷的后宫没有赫舍里这等人物存在,否则如今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孝庄心中更是无以言表的震惊和失望,这就是她千挑万选的好皇后?还真不愧她“四全姑娘”之名,周全到让后宫女人生不出儿子,能­干­到把皇家玩弄于鼓掌之间,简直把所有人当成傻瓜一般摆弄。

再想到之前赫舍里还顶着一副无辜的嘴脸说与她无关,不由得一阵恶心和厌恶。这些事情要是与她无关,那她这个皇后算是白当了,难不成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凭空生出来的不成?没她这个皇后居中调度,这些害人的玩意儿能这么刚好都落在两位妃子的寝宫里,而她的长春宫倒是­干­净清爽了。

孝庄是从皇太极的后宫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哪能不明白赫舍里这是想要把持皇帝的子嗣,打算让皇帝的阿哥都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赫舍里家打得好算盘,只要他们家能扶持赫舍里所出的阿哥上位,到时候嫡子即位名正言顺,皇后自然就成了尊贵的皇太后,那这大清的将来还不知道姓爱新觉罗还是赫舍里呢!

幸好爱新觉罗祖先保佑,让皇后的­阴­谋败露了,否则再过十年这后宫怕不就完全是她赫舍里的天下了,到时候她这个太皇太后只怕就只能到冷宫养老了吧?可惜的是,皇后的谋划暴露的太早了,如今她肚子里那个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就算生下了阿哥,难道她就以为高枕无忧了?就能稳稳当当地当上未来的皇太后了?简直妄想!

孝庄压抑着翻滚的怒气,狠狠地盯了赫舍里的肚子一眼,静下心继续看着手中的东西。等仔仔细细地看完那厚厚的一沓册子之后,孝庄反倒平静了下来,她只是轻轻地将册子搁在案几上,既没有拍桌也没有震怒,反而表情平静的不可思议,这让站在一边的苏茉儿心里一悚,看来皇后要糟糕了。

苏茉儿对孝庄的脾气清楚得很,若是当场发作出来倒也罢了,但像现在这样看不出喜怒的话,就表示孝庄不想轻松地放过这件事。坐在下面的皇后和慧妃更是直觉孝庄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知道孝庄如今是爆发前的沉默,不由得心惊胆战,正经危坐。尤其赫舍里更是心虚胆寒,刚刚孝庄充满杀意的眼神让她背脊布满冷汗。

“皇后还怀着身子,就先回长春宫去吧,好生养着,最近也不用过来请安了。”孝庄闭着眼睛沉默良久,也不做任何处置,只是发话让赫舍里回去。赫舍里惊疑不定地抬头看着孝庄,却无法从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任何信息,只好惴惴不安地告退,虚脱般地慢慢挪出慈宁宫,若没有一边许嬷嬷的搀扶只怕已经软倒在地了。

孝庄睁开眼看着赫舍里臃肿的身子出了慈宁宫大门,眼中再也没有原来的喜爱,只剩下冰冷和怒气。接着眼神一转,看向坐地不安的慧妃,心中已经知道她所做的不过是小打小闹、无关大局,而查检后的结果表示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对此孝庄心中五味陈杂,虽然当初没有选择钮钴禄氏为皇后,但那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孝庄对慧妃本人并没有什么偏见,而无法生育对一个女人来说恐怕比死还要让人难以忍受,如今倒是皇家对不起她了,只能在其他地方补偿她了,将来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出于对慧妃的同情,孝庄倒是和颜悦­色­起来:“慧妃也折腾一天了,就先回去歇着吧,今儿的事委屈你了,哀家和皇帝自会给你一个交代。至于你宫中的那些物件,稍晚些哀家自会派人给你补上。”说完还示意苏茉儿亲自送慧妃出去,倒是让慧妃受宠若惊。

孝庄将两个女人送走之后,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言不动,这等情况让孝惠和苏茉儿心惊胆战,孝庄的这种情况她们只见过几次,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先帝爷闹腾着立皇贵妃的时候。

正殿的气氛沉重而压抑,一直持续到康熙走进慈宁宫。康熙大踏步走了进来,恭敬地给孝庄和孝惠请了安,表情倒是比午时出去前好了不少,显然乾清宫检查的结果并没有什么问题。事实也是如此,乾清宫都是康熙的心腹,而皇帝的日常用度都与后宫分开,基本上很难动手脚,孝庄听了康熙的话脸上的表情倒是松了下来,她什么风浪没见过,只要康熙没事就好她就有了主心骨。

康熙刚进门的时候就感受到慈宁宫的气氛异于平常,想来必定是查检的结果不容乐观。孝庄一想起来就心中抑郁,拿起案几上的册子无声地递了过去,康熙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慎重地接过那份实在称不上薄的册子翻看起来。

即使康熙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才看了几页就忍不住气的暴跳起来,像丢脏东西一样将手中的册子扔得远远的,口中叫嚷道:“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简直混账!岂有此理……”。康熙对刚刚看到的内容感到震怒,皇后宫里没事他很欣慰,但是慧妃是一宫主位,竟然被下了药导致不孕,简直是皇家的耻辱。

孝庄见康熙在那里暴跳如雷,也不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康熙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很快就冷静下来,不好意思地看向孝庄:“皇玛嬷见谅,是孙儿失态了。”

孝庄手指揉了揉太阳|­茓­,无力地摆摆手道:“哀家明白皇帝的心情,只是皇帝还是稍安勿躁,继续看下去吧,后面的东西更是不堪入目……皇帝要有些心理准备才好。”说完一脸复杂地看着康熙,她很清楚康熙骄傲的­性­子,生怕他受不住结发妻子的背叛和欺骗而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康熙见孝庄这番表现,不由得心中急跳,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严重的事情,不然以皇祖母的阅历心­性­不至于如此啊?康熙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被他弃在地上的册子,亲自走过去捡了起来,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准备耐下­性­子好好看看,他倒想知道究竟何等大事能让皇祖母露出如此表情。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康熙的脸­色­也随着书册的翻动变得愈加­阴­沉可怕起来,脸上的肌­肉­僵硬地紧绷着,用力攥紧手中的书册,脑中不停地浮现里面描述的种种记载,他从不知道原来后宫的手段可以如此花样百出,一样最普通不过的东西都可以无声无息地害人,甚至慢慢致人于死地。

册子前半部分记载的是翊坤宫查检情况,慧妃入宫多年,康熙对翊坤宫的格局摆设清楚得很,这里面列出来的东西他不但经常看见,甚至有时候还会把玩触碰,没想到这些看着­精­巧名贵的东西竟然都是动过手脚的,不是会致人虚弱就是能害人不孕。

康熙慢慢地抬起头,有些迟疑地向站在孝庄身边的白嬷嬷问道:“白嬷嬷,这慧妃当真已经无法有孕了?……”康熙对于慧妃虽然没多少喜爱,但毕竟是他的女人,他让不让她生是一回事,真的生不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白嬷嬷上前一步行礼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查问过翊坤宫的奴才,慧妃娘娘宫中的物件都已经摆放多年,所有的药物都已经深入娘娘体内,根本不是简单能够除去的,尤其是熏香炉中的药物是极为凶猛霸道的,不要说这么多年,只要数月时间就足以让人永远失去做额娘的能力,甚至对身体有极大的影响,再配合其他的毒物,恐怕……恐怕有碍娘娘的寿数。”

康熙的脸­色­猛变,慧妃无法生子虽然让康熙觉得有些生气,但并不是无法接受。毕竟康熙对遏必隆的不满由来已久,本就不打算让慧妃生下阿哥,所以慧妃是否能生育对康熙来说并没有差别。可是有碍寿数的后果却让康熙恻然,毕竟是陪了他多年的女人,想到她可能早早离世不由得将对她的不满消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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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的决定

“这些药物是否只对女子有效?”康熙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安危,一想到他曾经碰过翊坤宫中的东西,康熙就觉得全身不自在,谁知道他身上是否也沾染了这些不洁之物,有些洁癖的康熙心里发狠,一定要把这些妨主的奴才全都打杀了才行!

“这……”白嬷嬷有些迟疑起来,抬头看了看孝庄,那些东西里药物毒物种类繁多,还真不好说是不是只对女子有效。

“白嬷嬷如实说出来,不许有任何隐瞒。”孝庄心中一咯噔,猛地直起身喝道,康熙也紧张起来,他问那句话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知道是否会对自己有妨碍。

“请恕奴婢直言,这些药物大多是只针对女子的,但是也有些对男子也会有所妨害……”白嬷嬷心惊胆战地看着三位主子­阴­沉的脸­色­,根本不敢继续说下去,那些致人虚弱的药物本就不分男女的,只是皇上一般不会在妃子­宮­里呆太久,很难说是否会有妨碍。

“究竟是什么妨害,可会影响子嗣和寿数?”白嬷嬷话未说完就被孝庄打断,直接问出最关键的地方,康熙的脸­色­也有些发白,直直地盯着白嬷嬷,生怕从她口中说出不利的后果,身为一国之君若是子嗣有碍,那还如何统领天下?

“太皇太后放心,这些药物只有长期接触才会有碍子嗣和寿数,皇上平日里并不长时间呆在翊坤宫所以不会受到太大影响。”白嬷嬷连忙把话说完,她可不想因为没说清楚引来主子的怒火,就算真有稍微妨碍她也不打算说出来,毕竟连御医都没提起过,她又何必多事呢?

在场的所有人听了这话都狠狠地松了口气,白嬷嬷见主子脸­色­好了起来,便接着道“其实最常接触的寝具上浸泡过药物,会随着……随着欢好进入女子体内,进而影响女子受孕,久而久之就导致不孕,而男子的话只要过上数日这种影响就会消除,因此对皇上的身体并无妨碍。”

康熙的脸­色­依旧­阴­晴不定,他是皇帝,从来只有他赐下恩泽雨露,决定由哪个女人怀孕生子,如今这样被人算计子嗣之事简直是奇耻大辱,若让他知道谁是幕后之人定要将他凌迟处死。康熙强自按捺下心头勃发的杀意,在心里一阵发狠。

康熙拿起册子继续翻看,接下来是关于钟粹宫的查检记录,本以为荣妃进宫不久,宫里大概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只是里面的内容让他瞠目结舌,荣妃宫中的情况竟比慧妃还要严重数倍不止。

康熙越看越是惊疑不定,他先前本以为是哪些心大的奴才们做的好事,想要暗害宫中的主子,可是如今看来事情没这么简单。慧妃那里受害还可以说她脾气高傲不近人情,很容易得罪人,毕竟她连赫舍里都敢往死里得罪,遑论宫中的奴才,她会被人暗中下手康熙可以理解,毕竟能在宫里活下来的奴才都不是简单的。

但是荣妃那里又该如何解释?她进宫满打满算不过十天,可就是这短短十天,钟粹宫里的害人物件竟比慧妃那里多出几倍,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很多还是他命内务府特别赏赐的物件,而正是这些来自他恩典的赏赐被下的药是最狠最毒的,一想到他本一心讨佳人欢心,结果竟成了别人手中杀人的刀,这让康熙脸上火辣辣的,简直像有人拼命往他脸上狠扇耳刮子一样难堪。

在康熙心里荣妃和慧妃是不同的,慧妃是当初为了平衡四辅臣之间的势力不得不进宫,但荣妃却是他自己亲自留牌子选上的,不但出身名门、血统高贵,而且马佳氏一直都是他的铁杆支持者,更令他心动的是荣妃本人是一位堪称完美的女子,琴棋书画、德容言功无不出­色­,可以说荣妃完全符合了康熙心目中对完美女­性­的勾勒,是第一个如此合乎康熙心中幻想的女人。

“白嬷嬷,这钟粹宫的情况当真比翊坤宫严重得多?那荣妃岂不是……”康熙不敢想象若荣妃也跟慧妃一样,他会怎么样,荣妃代表的是康熙的少年情怀,是一种对梦中情人的憧憬和追求。

比起对慧妃的不在意,康熙对荣妃是无比上心的,他甚至早就想象着将来荣妃会给他生下何等出­色­的子女,儿子一定会是文武双全的巴图鲁,女儿会像她额娘那样成为最美丽的哈宜乎(花朵),可是幕后之人的作为生生打碎他的期待,甚至可能导致荣妃芳华早逝,心中对幕后之人愈加的憎恨,这样美好的女子竟有人忍心去害她?

“不错,这荣妃可是不能有事的。”连孝庄也露出关心的神­色­,毕竟一个慧妃已经废了,她可不想连荣妃都搭进去,到时候满宫里岂不是都剩下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那还怎么给皇家开枝散叶?孝惠也在一边连连点头,她可是很喜欢荣妃的,自然不希望荣妃步上慧妃的后尘。

白嬷嬷见三位主子都一副紧张的模样,连忙回道:“请几位主子放心,奴婢说过这些药物都是需要长期浸染才会产生效果,钟粹宫中虽然药物更为霸道,但毕竟时日太短,对荣妃娘娘的影响应该不大,只要对症下药稍微调理一段时间即可,绝不会有碍子嗣的。”

三个大清的最高领导,心中狠狠松了口气,好歹还能留下个主位,不然未来几年内岂不是只能指望着那些庶妃奴才给皇家添子嗣?这对于很看重出身血统的康熙是无法忍受的,孝庄也从不把嫔以下的庶妃放在眼里,对她们生的孩子更是不上心,否则前世后宫怎么会夭折那么多孩子?

“皇帝,你也看到了这次查检的结果了,你是怎么想的?”孝庄看着康熙的眼睛,慎重地问道,她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康熙,而是由他自己做决定,毕竟她不想重蹈与顺治之间的覆辙。

康熙抬起头看着孝庄担忧的眼神,心中也是失落黯然的。康熙不是傻瓜自然已经猜到谁是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只是他不想相信而已。皇后与他结发多年,在他印象中的赫舍里素来是宽厚仁爱的,不但对他温柔体贴,事事周到,而且处事公允,对下边的嫔御也极为照顾,甚至不曾有过责骂,他不止一次地夸她贤惠。可是如今再看看这册子里记载的恶毒诡异到极点的手段,巨大的落差让康熙几乎难以承受。

可是在后宫之中除了皇后,谁有这等本事在一宫主位的宫殿里动这么多手脚?又有谁会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除去出身高贵的皇妃?此时康熙冷静回想之前的种种,蓦然惊觉皇后明显早就露出了排除异己的倾向,只是他基于对妻子的信任从未往这方面想罢了。

还记得皇后在选秀之时曾不着痕迹地在他耳边说起过,马佳格格娇生惯养,高傲任­性­,跟秀女们处的不好的闲话,还婉转地劝说自己不要初封马佳氏太高的位份,一副为后宫和谐平衡着想的模样。

若非选秀当日他因为好奇想要见见马佳氏两兄弟口中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姐姐,恐怕会就此信了皇后的话,对马佳氏的有了先入为主的成见进而冷落她吧?

再想想皇后还提议过让马佳氏住到延禧宫去,如今想来那里根本和冷宫差不多,不但年久失修,更是偏僻­阴­冷,他当时没往深处想,只当皇后一时思虑不周罢了。看来皇后分明是想的太周到了,早就想着打压荣妃,一旦初封位份低了自然可以任她拿捏,而住的偏僻荒凉自然很容易被他遗忘,届时宫里不乏趁机作践的奴才,皇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除去一个对手。

一想到这些年自己信任有加的枕边人竟是个如此表里不一,口蜜腹剑的女人,康熙就一阵膈应,再想起荣妃第一天请安受到的冷遇,如今仔细想来,当时皇后的用心何等险恶,趁着荣妃最为虚弱的时候动手,把人折腾病了再加上钟粹宫里恶毒的布置,恐怕从此以后荣妃就只能一直缠绵病榻,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深宫之中了吧?

自认为想透了赫舍里的险恶用心,康熙只觉得一阵寒气顺着背脊爬上脑门,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结发妻子?竟然是自己赋予无比信任、引以为傲的皇后?倘若有一天她觉得自己碍事了,以她的手段是不是就能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驾崩,然后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好当皇太后了?

康熙丰富的联想和多疑的天­性­一发作,顿时觉得肯定是如此了,否则她设计两位宫妃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过那些药物也会对他产生影响,甚至威胁到他的安危!

顿时康熙对赫舍里的感情瞬间冷却了,只觉得之前皇后温和宽厚的做派都是装模作样,目的就是为了收买人心,对他的种种贤惠之举也都是别有用心。康熙甚至暗自决定,等回到乾清宫,一定要让梁九功把皇后送的东西统统丢掉,他可不想哪一天因为这些东西死的不明不白。

康熙越想越是觉得这些年都被皇后欺骗玩弄了,明明是个善妒恶毒的女人,却在他面前永远一副贤惠温良的做派,看起来事事为他着想,实则是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索尼这个老狐狸肯定也没少算计他,不然当初皇后一个未出阁的姑­奶­­奶­,怎么会满京城的被传颂是什么“四全姑娘”?如今看来根本就是赫舍里氏有意鼓吹造势,好让自家姑娘顺利坐上皇后的宝座。

康熙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虽然经过孝庄严格的教育,懂得收敛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是骨子里依然偏激自我,独断专行。何况从他八岁登基至今,除了已经被他锁拿下狱的鳌拜,谁敢给他气受?鳌拜就是因为把他得罪狠了才得了如今的下场,赫舍里氏难道比鳌拜还厉害不成?

如今康熙已经不想去考虑什么势力制衡,天下安定的问题了,他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华盖,双眼变得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的册子,口中冷然道:“朕要废了这个贱人!”

此言一出,整个慈宁宫一片诡异的沉默,孝庄和孝惠的脸­色­完全变了,尤其是孝惠,她的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是何等的熟悉,宛若十多年前的一幕再度重演,当年的顺治也是这样站在慈宁宫中,在孝庄面前冷冰冰地指着孝惠说要废了她,孝惠几乎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只是眼前的人从顺治变成了康熙,而她已经是太后而不是当年的皇后了。

孝惠深深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突然不再介意赫舍里当初对她的出言不逊了,毕竟这世上最难当的就是皇家的媳­妇­,尤其是皇后,看着高高在上,实则不过是天下人的靶子,做得好是本分,万一做的不好就是失德,而爱新觉罗家好像素来都有废后的传统,无论是天命汗还是太祖皇帝,他们的大妃都是一换再换,而顺治更是直接废了中宫皇后,如今要轮到玄烨了吗?

孝庄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可是仍然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当初她为了娜木钟被废的事,几乎和福临反目成仇,虽然最后她妥协了,但呣子也因此隔阂日深,再不复呣子亲情。如今她还要再度站在玄烨的对立面,阻止他的废后之举吗?这次皇后的作为连她都看不下去,她也不想要这样的女人做孙媳­妇­,可是为了大清她依然要劝……难道这就是她的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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