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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重生之康熙荣妃 > 钟粹宫

钟粹宫

,宜敏谢恩之后就可以直接回到自己宫中,肩舆一摇一晃地往钟粹宫行去,宜敏却遥望着长春宫和翊坤宫的方向,嘴角愉悦地翘起,带着冰冷彻骨的弧度。赫舍里、钮钴禄氏,宜敏真的真的很想念你们呢,简直是日思夜想,刻骨铭心呐!让你们久等了,不过很快的,大戏就要开场了,你们一定、一定会很喜欢的。

钟粹宫是宜敏前世的居所,如今虽然提前被封妃,却依然是钟粹宫主位。前世宜敏是在康熙十六年才被封荣嫔赐住于此,在这座宫苑中度过了形如冷宫的四十余载岁月。如今宜敏再度回到了这里,而且整整提前了八年就成为这里的主人。

钟粹宫无疑是极为­精­美大气的,毕竟在前朝曾经作为皇太子的居所,顺治十二年又经过大规模的重修。钟粹宫为二进院,正门南向,正殿面阔5间,殿前有东西配殿各3间。后院正殿5间,明间开门,两侧有耳房。东西有配殿各3间,均为明间开门,院内西南角有井亭1座。

宜敏怀念地看着殿中的雕梁画栋,走进正殿,里面的家具摆设和规制与前世截然不同,眼前这些高级木料所制的家具和各种摆设饰品,宜敏都见过的,因为这是额娘自小就开始给她准备的嫁妆。本没想到会用上,要知道皇帝的后宫,只有初封为嫔以上的,才有资格让内务府置办妆奁,虽然不能跟皇后相比,但是比起那些贵人小主晋升的妃嫔,那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宜敏的额娘这些年来一直­精­心准备着女儿的嫁妆,钟粹宫的库房堆着满满当当的一百二十八台各式妆奁,这些嫁妆多数是家里早就备下的,还有一部分特别贵重的物件是马佳氏宗族出的添妆。从嫁妆单子上可以看出,这次族里也是下了血本了。

若是由着内务府的奴才们置办,恐怕顶天了就八十台妆奁,而且其中的贵重物件肯定要克扣不少。如今家里几乎把内务府的奴才们需要置办的东西都包办了,内务府象征­性­地走个过场,那些奴才们得了偌大的实惠,还平白得了功劳,何乐而不为。

但是,宜敏心中很是不乐意帮康熙省钱,一想到阿玛额娘为了置办自己的嫁妆,说不定把家里都掏空了一半,这还是多年来自己帮着额娘置办不少产业,若是放在前世阿玛还当着小小员外郎那时,单单这些嫁妆都能把家里掏空几次了。

不管宜敏心中怎么想,终究是拧不过阿玛和额娘的,而且这些东西对她的意义有多重大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前世她入宫的时候不过是没有品级的庶妃罢了,不要说嫁妆了,家里顶多能递进来个小包裹,让她手头不那么拮据就算好了。现在再看看这会库房里堆着的那几个最大的箱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金银锭子。

瓜尔佳氏临进宫前还亲手交给了宜敏一个大匣子,里面装满了金票银票和田庄地契,有阿玛额娘给的,也有宗族公中出的。即使远在外地无法赶回来的马佳氏族人,也都快马送些田产地契给她添妆,算算马佳氏直系旁支那可观的人数,就算每家出一点,那加起来的数量也是吓人的。还有郭罗玛法这边给的添妆也全是地契和金票,将整个匣子塞得满满的,怕不是有几百张,宜敏直接无语了。

这后宫里头惯是捧高踩低的,如今宜敏手上有钱,后头有家族撑腰,说话做事才有底气,否则在这后宫里,奴才也不是那么好使唤的,妃一级每月不过三百两,打点的少了嫌寒碜,打点的多了日子可就没法过了。这嫁妆就至关重要了,而且嫁进宫来的妃嫔和从庶妃贵人抬上来的,地位可是截然不同的,就是生的孩子身份也比旁人高一截。

不然宜敏何苦费尽心机,不惜用十多年的时间苦心布置谋划,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容易在宫里生存,也是为了将来孩子们的前途着想。要知道按宜敏的计划,以后至少会有五子一女的,这女儿的嫁妆和儿子们的出宫建府都是需要钱的,光靠皇家给阿哥格格的份例哪里够用,顶多让人饿不死,若要年节往来、养下边的的奴才,都需要靠母妃的手段和实力。

要是宜敏当年能有如今的身家,胤祉根本不用混的如此狼狈,宜敏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手中要是没有嫁妆,不但自己被人看不起,就是孩子也被人比下去,这是宜敏万万不能容忍的。

宜敏心里很明白马佳氏以举族之力为她送嫁,图的是什么,不就是看好她在宫里的前景,如今她在宫里的地位跟前世完全是天壤之别,家族恐怕对自己的希望更热切了。只要想想康熙生母和未来的孝懿皇后佟佳氏,正是一连两代皇后才让佟家一飞冲天,否则佟家原来也不过是汉军旗,哪里来的所谓后族的辉煌。马佳氏一族打的是什么主意宜敏心知肚明,不就是希望自己能生个阿哥,将来若是能上位,马佳氏自然能够达到前所未有的强盛。

但是宜敏并不在乎家族的利用,毕竟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她今生本就不打算低调过日子,更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孩子,她会给他们世上最好的一切,即使是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位。虽然康熙是个长寿的,但是人生总有意外不是吗?

重来一次的宜敏自然不会傻傻的去相信皇帝会有爱情,她如今只相信自己的实力,在宫中只要康熙宠爱,儿女又有出息,自然能站稳脚跟,马佳氏一族绝对不敢背弃她,至于皇后的虚名宜敏根本不屑得到,以康熙的多疑和掌控欲,那只会让她和孩子处于风口浪尖。宜敏要的是康熙的宠爱和宫中的实权,这才是立足的根本,如今的她既有这个本钱,更有足够的底牌,自然要为自己和孩子们争出一片天地

钟粹宫主位

宜敏看过整个钟粹宫后,对内务府的工作效率十分的赞赏,重新整理过后的钟粹宫典雅大气,­精­致绝伦。尤其令宜敏惊喜的钟粹宫偏殿竟然有一间书房,令她惊喜又带点疑惑,喜的是她可以像家里一样有着属于自己的书房,疑惑的是钟粹宫的偏殿在前世可不是什么书房,甚至还住着一位贵人来着。

宜敏正思虑间,尚嬷嬷从外面匆匆进来:“娘娘,皇上身边的梁公公来传话了。”尚嬷嬷是正白旗下包衣,出至内务府世家尚家,从太祖时起就扎根于在内务府,根深叶茂,势力极大,嫁给同是内务府世家的吴家,如今的内造办管领。有了尚嬷嬷在身边,这宫中的­阴­私便瞒不过她的眼睛。

宜敏一听梁公公就知道应该该是梁九功了,毕竟梁九功在康熙朝还是很得重用的,宜敏不敢怠慢,忙扶了嬷嬷的手来到正殿,就见梁九功带着两个小太监肃立。

“奴才给荣主子请安。”梁九功一见宜敏赶紧恭恭敬敬地请了跪安。

宜敏客气地叫起,问道何事。

梁九功眉眼含笑地回话:“回荣主子的话,皇上过午那会就翻了荣主子的牌子,说是晚间过来钟粹宫瞧您。”宜敏面上含笑,示意一边的雀儿看赏,心中倒是真的高兴。

要知道孝庄和康熙在康熙五年定下了极为折腾人的侍寝规矩,每天晚上被翻了绿头牌的嫔御都要沐浴净身,然后赤身被包在毯子里被小太监扛到乾清宫侍寝,然后在规定的时间内再被送回来。想当初她这么被折腾了多少年啊,怨念那叫一个深。有时候即使是一宫主位,如果康熙没打算亲自过来,那也得这么被扛着侍寝,简直是种羞辱。

宜敏对康熙能亲自过来,而不是让人到了晚上把她扛到乾清宫,表示极为满意。地位高的宫妃就是这点好,比她前世的待遇好多了,至少康熙会给高位的妃子们留面子,亲自到她们宫里宠幸甚至过夜,以示恩宠和尊重,而不是像玩物一样被扛来扛去的。

目前为止只有皇后和慧妃能享受这种待遇的,如今自然再加上一个宜敏,难怪梁九功一副讨好的架势。如今梁九功不过十来岁,刚在康熙身边崭露头角,还不是以后那个权倾后宫的大总管,这会儿接过雀儿递过去的荷包,往怀里一揣一捏,心中就是一乐,这荣妃娘娘不愧是大家出身,出手可真大方,看来以后要好好巴结才是。

梁九功走后,宜敏回到寝宫准备沐浴梳妆,静待康熙的驾临。粗使婆子将水提进专用的浴间,等浴桶注满水后,宜敏就挥退伺候的众人,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精­致的玉瓶,往浴桶里滴了两滴玉液,只见桶中的清水顿时化作|­乳­白­色­,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跟宜敏身上的香气一模一样,只是更浓郁了些。

宜敏伸手探了探水温,便迈步坐了进去,深吸一口气,将头脸也一起没入水中,水中的­精­华慢慢地渗透进宜敏的肌肤和发丝,只见桶里的|­乳­白­色­慢慢地变淡,一刻钟后就变回原先的清澈。宜敏从水中钻出来,一拉旁边的绳铃,莺儿和雀儿便进来帮着梳妆更衣,宜敏从不让陌生人近身服侍,宫中不比家里,她只相信尚嬷嬷和两个丫头。

沐浴后的宜敏肌肤微微泛红,­嫩­得能掐出水来,全身散发着浓郁诱人的幽香,莺儿站在宜敏身后,轻轻地为宜敏擦­干­一头乌亮柔滑的长发,不由的赞叹道:“主子这些年来出落得越发出挑了,莺儿也见过不少福晋格格,没一个比得上主子。”

雀儿在衣柜子里挑拣着宜敏的衣裳搭配,闻言白了莺儿一眼:“那还用说,谁能跟咱们主子比,只要有主子在的场合,那些女人可都成了陪衬的,庸脂俗粉怎配与主子相提并论。要不是主子素来不喜外出,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还能被翊坤宫那位得了去,也不去照照镜子,凭她也配跟主子比美。”

莺儿啐了雀儿一口,拿起梳子对她比划了两下:“小丫头片子,就你聪明,以主子这幅容貌,要是被外人瞧了去,到时候向皇上请旨赐婚的人可不得踏平乾清宫的门槛,主子可是要进宫的,一家女百家求或许对别人是好事儿,但咱们主子可是避之唯恐不及,万一坏了闺誉怎么办?像西边那两位,还没出阁呢,满京城的就传什么“四全姑娘”“京城第一美人”之类的,谁还能不知道她们的心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馆子里的头牌呢!”

宜敏嘴角含着一抹笑意,任由两个丫头左一句右一句的叽喳,莺儿和雀儿看着心无城府,实则都是有成算的,家里十多年来培养了不知多少奴才,大部分通过各种途径送进宫里,一部分留作他用。这两个丫头可是其中的佼佼者,有她们在,宜敏就不怕自己身边的衣食住行出现什么问题,毕竟宫里最常用的手段总也离不了这些。

莺儿这丫头不但脑子灵活,而且嘴巴也毒得很,反正两个丫头知道宜敏自有手段不会让外人听到她们的谈话,自然肆无忌惮的编排着皇后和慧妃,毕竟从小在宜敏身边长大,即使不知道宜敏的秘密,却也明白宜敏对皇后和慧妃的不满由来已久,那两位还是姑­奶­­奶­的时候就没少被宜敏算计。

只是两个丫头不知道的是,皇后那“四全姑娘”的美名和慧妃“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可是宜敏特地为她们宣传的。宜敏可是最了解康熙的­性­子,无论对他自己还是对儿子们,甚至对后宫的妃嫔,康熙都是极追求完美的。

赫舍里和钮钴禄氏的盛名带给了她们一时的好处,甚至为她们的入宫造了势,但是祸福相依,这种名声久而久之就会成为一种负担。俗话说,盛名之下无虚士,皇后和慧妃只能按着这条路走下去,一旦她们做的不好了,那么对康熙这个完美主义者而言,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这是宜敏早在她们入宫前就设好的局,除非有人像宜敏一样重活一世,否则谁也看不破这个局。因为这个局完全是根据康熙的个­性­设计的,换了一个人这个计策根本就无法奏效。而局中另一个关键就是宜敏自己,同样的除了宜敏自己,谁也无法让这局棋完美的落幕。

只因在今生的宜敏面前,任何女人都没资格称第一。无论是琴棋书画,弓马骑­射­,乃至气度风范、心机手段,谁能跟两辈子加起来的宜敏比呢?而容貌就更没人能跟宜敏相提并论了,用仙境里的东西养出来的美人儿,可不是人间的颜­色­可以比拟的。

当所谓的“京城第一美人”在容姿上被彻底的比下去之后,这个称号就会变成京城最大的笑话;当所谓的“四全姑娘”行事不再滴水不漏,反而嫉妒成­性­,甚至谋害子嗣的时候,这些声望反而成为她们最致命的地方,到时候康熙的失望不知道会多大呢!以他最爱迁怒的­性­子,大概会觉得当初赫舍里和钮钴禄氏为了进宫而欺骗他、欺骗天下人。

而在这个局里,宜敏什么都不用做,以康熙那喜欢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习惯,所有该知道的他必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宜敏也会想办法让他知道。到时候连宜敏这十多年来刻意塑造恪守庭训,规矩安分的大家闺秀形象都会成为最有利的武器,对他人而言宜敏的习惯本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当宜敏和皇后慧妃同处皇宫、共事一夫的时候,那用处可就大了。

宜敏一边让自己泯然众人,又一边让皇后和慧妃尚未出阁就艳名远播,街知巷闻,或许康熙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相比较藏于深闺,所有的美丽与秘密都只属于康熙一人的宜敏,康熙这个最大男子主义的皇上会怎么想?怎么做呢?宜敏微垂眼睑,轻轻地笑了起来,这个棋局是不是很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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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坐着御撵往钟粹宫方向行去,心中微微带着点兴奋,自从选秀见过宜敏,康熙就会不时地想起当时的情景,最后一次选秀是由皇帝亲自阅看的,众秀女的服装打扮皆是相同,康熙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那高华的气度和沉静的气质,与周围的秀女截然不同,即使她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却依然有中鹤立­鸡­群的感觉。

等见着了宜敏那美若天仙的容貌后,康熙的眼睛便再也移不开了,其他秀女更是再也入不了眼,几乎是想都不想地就留下宜敏的牌子。康熙后来才知道,原来宜敏就是他和皇玛嬷议定必要进宫的马佳氏,而且本来是要封嫔的。不想康熙在见过宜敏本人之后,却觉得当个嫔太委屈她了,便直接封了妃,更是绞尽脑汁地给宜敏想了个“荣”的封号赐下。荣者,春令秋行之英秀,旭日东升之华彩也。

对于荣妃的进宫康熙可以说是期待的,不单单是为了她身后的势力和背景,对宜敏本人康熙也是很满意的。选秀之前康熙只知道她是马佳氏唯一的嫡出格格,家里千娇万宠的,本担心会不会是个骄横的,没想到调查回来的结果却截然相反。

虽然关于宜敏的消息极少,但是从马佳府的下人嘴里,还是能知道宜敏的­性­子极好,脾气温和,善解人意,孝顺父母,关爱兄长,教养幼弟,但是除了这些就再也查不到了,要知道满洲姑­奶­­奶­一般出阁前都会出门交际应酬,总会有些名声在外的,而宜敏却被家人藏得严严实实的,外界甚至传言马佳格格丑陋不堪才不敢出门。

已经见过宜敏的康熙自然是对这种传言呲之以鼻,要是宜敏的容貌还叫丑陋不堪,那全天下的女人都不要活了。但这也让康熙对宜敏更加好奇了,甚至动用了马佳府的密探去查,这才发现宜敏竟然还是个博学多才的,甚至­精­通满蒙汉三种语言。

这下康熙惊奇了,他一向都佩服有学识的人,满洲女子很多大字不识几个,像宜敏这样才华横溢的更是凤毛麟角。康熙一直对博大­精­深的汉学十分神往,自身也努力地在学习,所以在打探到宜敏闺阁设有专门的书房之后,康熙还特地让人将钟粹宫偏殿改建成书房,不得不说对宜敏特别优容了!

康熙初临幸

“皇上驾到——”康熙在钟粹门前下了御撵,宜敏早已领着钟粹宫众人站在殿外等候,一身浅碧­色­杏花旗装,极好地衬托出她飘逸清雅的气质,特制的旗袍花纹在腰身处向内收紧,越发显出宜敏那完美的身段。头上也不带扁方,只松松地挽着发髻,斜Сhā一支喜鹊登梅簪,越发显得玲珑剔透,肤白如玉。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宜敏姿态优雅地甩帕行礼,声音悦耳柔婉,给人一种清澈空灵的感觉。康熙第一次听见宜敏的声音,选秀的时候宜敏可是只对他点头摇头而已,如今一听宜敏说话,出乎想象的好听,古人常说的余音绕梁也不过如此吧?

“荣妃免礼。”康熙快步上前,亲手扶宜敏起身,目光忍不住流连在宜敏身上。康熙第二次近距离地看宜敏,却发现比起选秀的时候更美了,尤其在夜­色­掩映下,越发显得冰肌莹彻、端丽冠绝,不由看得呆眼了,直勾勾地盯着猛瞧,竟忘了放开宜敏的手。

四周的奴才眼观鼻、鼻观心,权当自己是路边的花花草草,什么都没看见。宜敏心中暗骂康熙定力怎么变差了,这就受不住了,老娘的本事还没使出来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大庭广众之下,被一群奴才围观呢!

宜敏就算肚子里骂翻了天,面子上却不得不装着害羞低头,微微挣扎着想要抽出手来,宜敏的动作让康熙恍然回神,耳根子有点泛红,却又舍不得松手,­干­脆厚着脸皮直接牵着宜敏走入正殿,直到在炕上落了坐也不放开宜敏,直接拉了她贴身坐下。

康熙坐在长炕上,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钟粹宫的摆设,只觉得各­色­家具典雅华贵,大大小小的饰物摆放得错落有致,搭配得恰到好处,跟钟粹宫雕梁画栋的华贵宛若一体,说不出的雍容大气,仿佛本该就是如此,看得出主人的品位不凡。

从这里康熙也看出了宜敏跟慧妃、皇后的不同,慧妃的翊坤宫高调奢华,让人感觉张扬傲气,皇后的长春宫则是一丝不苟,满眼金器虽然是皇后规制,终归是让人眼花缭乱,这一比较起来,康熙自然更喜欢钟粹宫的大气尊贵,至少更符合康熙的审美观。康熙会这么想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钟粹宫的风格是宜敏根据康熙的喜好特地布置的。

宜敏进了大殿才松了口气,虽然她不介意有必要的情况下,在众人面前跟康熙秀恩爱,但不是刚刚入宫的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只会让人说宜敏不知廉耻,迫不及待的勾引皇上呢。宜敏可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地吊吊康熙的胃口,绝不让他轻易得手的。毕竟男人的劣根­性­都是一样的,越不容易得到的才越珍惜。

幸好宜敏早有准备,在家中就一直扮演被娇养深闺的单纯女子,这样进宫之后只要继续扮作坦率无心机,即便做出一些“直率”的事情,得罪了人也可以说是无心之过,而且这种­性­子也能让很多人放心,起码康熙和孝庄会比较放心。这招可是跟未来的温僖贵妃学的,当初那位可不就是用一副单纯不知世事的模样,哄得康熙默许她生下一儿一女,避免了和她姐姐孝昭皇后一样无子的命运。既然康熙吃这一套,宜敏当然不介意拿来用用,装清纯对宜敏来说是小事一桩,六十年的后宫生涯,做戏那简直已经成为宜敏的本能。

只见红晕从宜敏白玉般的脸上迅速蔓延到耳根后,全身僵硬地坐在康熙身边,一动也不敢动,眼神更是丝毫不敢往康熙身上放,一副紧张无措的样子。康熙即使有心跟宜敏亲近,见她这副模样又怕会把人吓跑了,毕竟在他认识中,宜敏被盖山娇养深闺,除了父母兄弟,极少接触外人,自然更不可能跟父兄以外的男­性­相处过,如今康熙自恃君子,自然不会不解风情地唐突佳人,打定主意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对康熙也算是一次新鲜的体验了,可怜康熙已经一只脚入了宜敏的套中而不知呢。

“听说荣妃最喜读书,连闺阁中都设有书房,可是真的?”康熙决定说些别的转移宜敏的注意力。宜敏一听这话,心念一转就知道康熙果然如她所料地调查过,如此正合她意,有些事自然能进行更加顺理成章。

“皇上怎么知道?”宜敏面上露出讶异的神­色­,脱口而出。话一出口,连忙用帕子捂住嘴,一副责怪自己心直口快的模样,这种表现让康熙觉得宜敏确实是个没多少心机的人,毕竟此种类似质疑的话其他人可不敢对皇帝直剌剌的说出来。

康熙宽容一笑,没打算追究宜敏的一时失言,继续道:“荣妃难道没发现这这钟粹宫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宜敏一见康熙的做派,就猜到这偏殿书房的事儿恐怕是康熙吩咐的,不过康熙既然有心装神秘,宜敏自然要陪着他做做戏。

宜敏眼珠一转,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皇上可是说偏殿的书房,臣妾刚刚看见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呢,没想到钟粹宫居然会有书房,可惜没能把家中的藏书带进来。”宜敏说到书房的时候眼中带着喜悦,微微上扬的声调显示了她的惊喜,然后提到没办法带书进宫又微微低落下来。

“荣妃喜欢吗?”康熙嘴角微勾,显然对宜敏这样心思简单,让人一眼望到底的­性­子十分满意。

“当然啦!”宜敏肯定地点着头。

“呵呵,喜欢就好!”

“啊!难道那是皇上……”知道康熙有时候是需要顺毛的,宜敏只好做出一副原来是你的样子,用欣喜激动的目光仰望他。

康熙心中得意不已,凑到宜敏跟前:“朕如何了?”

宜敏看着恬着脸凑到自己面前的康熙,实在很想一掌拍下去,但是她也只能想想而已,这戏还得唱下去。

宜敏刚平复些的脸­色­又开始泛红,身子微微后仰,拉开与康熙过近的距离,眼光游移四望,不敢看康熙近在咫尺的脸。康熙对宜敏的反应感到十分有趣,后宫的女人们看到他就巴不得贴上来,像宜敏这样容易害羞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爱妃想要说什么?朕洗耳恭听……”低沉暗哑地语调,贴在宜敏的耳畔响起,康熙是个霸道的­性­子,宜敏越是躲着他,康熙就越是势在必得。宜敏对康熙的本质清楚得很,没见他都开始改口喊爱妃了么,宜敏只能如他所愿地装作被勾引了。

于是在康熙眼里,宜敏的眼神开始茫然起来,红­唇­微微蠕动,却忘了想要说些什么,本就布满红云的脸更是要烧起来一样,增娇盈媚,灼灼其华,看得康熙胸中燃起一把火,几乎把持不住。

也难怪康熙如此,要知道前世荣妃本就是后宫首屈一指的美人,容貌气度自是没话说,重生后更是刻意保养,食用的是仙境中的仙果灵药,修炼的更是仙家秘典。今生的宜敏单单以容貌论比起前世要盛了不止一筹。

如今康熙可不是前世那个阅尽花丛的老手,年仅十六岁的康熙依然处于青春慕少艾的年纪,哪里逃得过宜敏这混迹后宫六十年的狐狸­精­一般的手段。何况康熙早年后宫里的女人又大多都是满蒙八旗选出来的,首重家世背景,容貌自然是不怎么讲究的。除了皇后和钮钴禄氏算得上容貌妍丽,却怎么比得上宜敏骨子里的风情万种。

康熙看着眼前的仙姿玉­色­,闻着玉人身上的馥郁体香,眼神也不由得迷离起来,呼吸微微急促,正想将宜敏拥入怀中轻怜蜜爱一番,偏偏这时候,一个宫女进来奉茶,打断了这一番绮旎风光。宜敏自然不会让康熙轻易得手,早就吩咐了嬷嬷见机行事,这杯茶来得正是时候。

宜敏忙借机推开康熙,受惊般飞看了康熙一眼,远远地避到坐炕的另一头。让康熙扼腕不已,冷冷地瞪了一眼进来奉茶的宫人,被康熙的气势一逼,宫人哆哆嗦嗦地将茶端到炕几上,几乎没把茶水溢出来。

康熙看也不看一眼,随意地挥挥手示意退下,那宫女立即如蒙大赦,飞快放下茶盏,倒退着到了门外,甚至还体贴地关上殿门,倒是让康熙消了不少火气。只是那灼灼的眼神始终不离宜敏左右,声音更温柔了几分:“爱妃若是舍不得家中藏书,下次马佳福晋进宫看你,一起将书带进宫来便是。”

宜敏心中蓦然一冷,果然不该把康熙想得太简单,这种时候还不忘试探她,若是傻傻的答应下来,他日被拿来说事可就成了私相授受了。

要知道康熙五年宫中可是大大的整顿过一番,立下了一大堆的规矩,包括妃嫔等级划分、内务府分管各处等等,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宫廷内外不得私相传递消息信件,还为此特地规定每年小选的宫女不得识字。

让瓜尔佳氏带书进宫?书虽然没什么,但是只要往书里夹带一两张东西,可不就是勾通内廷了,这可就是现成的靶子,宜敏可不想留个空子给人钻呢。康熙从来都是重视规矩的人,在以后的岁月里,大清后宫多如牛毛的规矩都是拜这位皇上所赐,既知道康熙的­性­子,宜敏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宜敏柔柔地一笑:“皇上厚爱,臣妾铭感五内,只是这于理不合,妾身既然已经进了宫,自然要事事以宫中规矩为先,若今日皇上为臣妾开了此例,以后宫中姐妹们也都如此,这皇家威严何存呢?”宜敏暗暗观察康熙的脸­色­,见他面­色­不变,眼中却带上暖意,看来她果然没有多虑。

“朕不过说了一句,不想却被你念了一通,朕可是好心没好报了,爱妃该怎么补偿朕才好?”康熙对于宜敏懂得进退分寸很是满意,便有了调侃的兴致。

宜敏眼珠一转,掩嘴轻笑道:“既然此事因书而起,皇上罚妾身抄书如何?”

康熙哈哈大笑,大步上前将宜敏抱起来转了一圈:“爱妃倒是鬼灵­精­,朕若要罚你抄书,是否还要先将你的书房填满了?”

宜敏被康熙突然地举动吓了一跳,忙抓紧龙袍的衣襟,目光中带着慌乱,嘴上却不肯服输:“那陛下肯不是肯?”

康熙软玉温香抱满怀,心怀大畅,低头在宜敏耳边悄声道:“若爱妃能应了朕一事,朕自然千肯万肯的。”

宜敏眼睛一亮,雀跃道:“皇上快说,妾身什么都答应!”

“当真。”康熙用怀疑的目光俯视宜敏。

宜敏故意憋红了脸,仿佛不服气般瞪起眼:“皇上莫要小看人,臣妾虽然是小女子,但也知道话既出口,绝无反悔的道理。”

“这话可是爱妃说的,到时候可别反悔哦?”康熙朗声大笑,抱着宜敏迈步往寝室而去。

“绝不反悔!”宜敏仿若不知,举起拳头做发誓状,狠狠地点头确认。

不一会儿,钟粹宫内室就传来康熙的闷笑声和宜敏的惊呼。

“皇上,你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呀……皇上,你这是做什么……!”

“别忘了爱妃答应过的,朕只要你今晚全都听我的……”

战曲序幕

月正中天,花好月圆,钟粹宫寝殿内断断续续地传出女子的呻吟求饶和男子的粗喘低吼,钟粹宫的宫人都被赶出正殿,连莺儿和雀儿都被打发去殿外守着,仅余尚嬷嬷和梁九功矗立寝殿门口,尚嬷嬷眼中不时闪过欣慰的光。

梁九功却暗暗吃惊,这都三更天了,主子还没完事呐,伺候主子这么些年,从没见过主子如此卖力,就是皇后那里也是一会儿就完事了,看来这荣主子定是极得主子宠爱的,以后要更恭敬些才行了。

且不提梁九功心里的小九九,寝殿里头康熙对着宜敏奋战了一夜,却­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尽兴。**过后,康熙将宜敏搂在怀中,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宜敏滑若凝脂的肌肤,手指轻轻拂过宜敏眼底的青­色­,眼中带着怜惜,不由得有些自责,明知她是初夜竟还如此索求无度。不过康熙心中却是得意的,能将如此尤物揽入怀中,只要是个男人都舍不得放手的,康熙自不例外。

康熙拥着宜敏,鼻息间尽是宜敏身上淡淡的馨香,带着沁人心脾的味道,只觉得睡意上涌,不一会竟沉沉睡去。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宜敏眼帘微动,睁开了眼睛,里面没有半点睡意。宜敏的目光难测地看着将她拥在怀里的男人,心中不由百味陈杂,前世的他警惕­性­极高,从未拥着她入眠,即使到她宫中过夜,两人也是各睡各的,中间隔着一臂的距离。

既然已经进宫自然免不了要侍寝,尽管这么多年来,对这一天早有准备,但真的再度跟这个男人发生关系的时候,她只觉得胸中一股无可发泄的悲愤。

凭什么两生两世他都是高高在上,掌控着所有人的喜怒哀乐!

凭什么当一切重来之后,她依然要婉转承欢,费尽心机讨好于他!

她心中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不然就不会在长达四十年的时间里,从不去讨好他以期复宠。

她心中更有无法磨灭的恨,所以她快意地看着他的后半生,在儿子们的斗争逼迫中痛苦挣扎。

可是当一切重来的现在,她却不得不放下骄傲、放下自尊,掩藏下无尽的恨,曲意承欢地讨好眼前这个男人,心中何等的不甘。只是一天而已,竟已让她无法忍受,这种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抬手抚上小腹,如果有了孩子的话,是不是她就不会再如此度日如年了?可是,还不是时候,现在还不行,好孩子,再等等,再等一段时间好不好,额娘一定会让你在最安全、最有利的时候来临。宜敏用手护住小腹,含笑闭上眼睛,慢慢地睡去,眼角却沁出一颗泪珠划过眼角没入鬓间,她真的累了……。

“皇上……皇上……该起了……”梁九功在幔帐外,轻声地叫起。

康熙微微一震,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宜敏平静柔和的睡容,康熙不由得放松了表情,动作轻缓地抽出被枕得发麻的手臂,为宜敏密密实实地掩好羽被,才掀开幔帐让梁九功伺候着披上寝衣,悄无声息地出了寝殿。

康熙躺在放满热水的浴桶中,梁九功一边伺候着康熙净身沐浴,一边轻声问道:“皇上,留是不留?”

“留!”康熙看都不看他一眼,理所当然地做出决定。

梁九功眼中一片了然,对康熙的决定一点都不意外。

“什么时辰了?”康熙闭着眼问道。

康熙觉得有些奇怪,昨夜太过放纵只小睡片刻,按理说应该会感到疲乏,可是居然比平时还要­精­神健旺,不过只是稍微疑惑了一下就撇开了,只当自己心情好以致神清气爽罢了。

其实这是宜敏的功劳,毕竟宜敏可是从小在灵泉仙草里泡着长大,全身上下充满灵气,康熙跟宜敏欢爱之后,自然而然的会吸收些宜敏身上的灵气,在其他方面效果虽然不明显,但是一夜不睡之类的小问题自然是疗效显著。

“已过四更了。”梁九功忙回到,轻手轻脚地为康熙着衣,一边小心地问道,“皇上可是要准备上朝了。”

“恩,去准备朝服吧!”康熙挥了挥手,梁九功正要倒退着出门,康熙突然加了一句:“明儿若是太皇太后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了?”

“奴才明白,皇上昨个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不过半个时辰便歇下了。”梁九功闻言连忙往地上一跪,战战兢兢地回到。等一会没见康熙有什么反应,偷偷抬起头,见康熙依然靠在浴桶边上的美人榻上闭目养神,便知道皇上这是默许了他的说法了,这才偷偷拭了拭额头的冷汗,悄悄地退了出去。

宜敏一觉睡到五更天才被尚嬷嬷叫醒,只觉得全身酸痛不堪,下身更是撕裂般的疼痛难忍,不得不在莺儿和雀儿的搀扶下才能走动。

宜敏被两个丫头扶着泡进浴桶中,挥手让她们出去,这才从仙境中取出灵液倒了七八滴入水,这种灵液又与上次的不同,入水后呈碧绿­色­,带着一股药草的清香。

宜敏只觉得一阵清凉之气从四肢百骸钻入体内,舒缓着酸痛无力的四肢,微微舒了一口气。幸好有仙境这个底牌,否则今天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侍寝后的第一天是要给皇后请安的,以刚刚那种状态,只怕连宫门都出不去。

想到这里宜敏又对康熙咬牙切齿起来,要不是他不知节制,跟个从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一样,完全不顾她初次承宠索求无度,她何至于如此狼狈,要是今天被搀扶着去请安,只怕以后她就不用在宫里做人了。

宜敏运转着修炼而来的灵力整整一刻钟,等药效吸收得差不多了,才起身自己擦­干­身子,靠坐在浴间的美人榻上,从仙境中取出一盒药膏,打开盒盖,浅碧­色­的膏体呈透明凝露状,宜敏用指甲盖挑起一部分,涂抹在身上的伤痕处,尤其是下身,刚刚宜敏自己照了一下镜子,只觉得全身上下惨不忍睹,满是欢爱的痕迹,直气得全身发抖,暗骂了几声禽兽。

接下来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宜敏翻手间取出一枚散发着浓郁药香的白­色­丹药,犹豫地看了半天,最终一咬牙将丹药吞了下去。丹药入口即化,顺喉而下在小腹处形成一股暖流,这种丹药能够温养女子身体,虽然使用期间会产生强烈的避孕效果,但药效一过就会极容易怀孕,而且这些储存在体内的药力会在怀孕初期保养胎儿,不至于出现头三月坐胎不稳的情况。

宜敏素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满是温柔不舍地道:“乖孩子,额娘才刚刚进宫,在不能为你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之前,额娘不敢冒险让你早早到来。何况你那个阿玛是个冷心冷情的,若是额娘不能趁着这段时间抓住他的心,对你的将来是很不利的。乖孩子,再给额娘一点点时间好不好,额娘一定会让你在阿玛的期待和重视中到来!”

宜敏心中打定主意,目光也重新坚定起来,唤来莺儿和雀儿为她梳妆打扮,务必要把自己打扮的美丽端庄,艳冠群芳。毕竟今天可是觐见皇后娘娘的大日子,她怎么能不全力以赴呢?何况赫舍里也就面子上看着大方贤惠而已,实际上对康熙的女人们恨得要死,否则前世何至于连小小的庶妃都容不下,拼命打压呢?

这后宫就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战曲一旦奏响,胜者生、败者死,如此而已。今生宜敏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赫舍里面前,是康熙明诏册封的荣妃,不再是前世那个可以随便她拿捏的庶妃奴才了,而她的身后也不像前世那样只有阿玛盖山,现在整个马佳氏一族都站在她背后。赫舍里是皇后又如何?她能怎么样?又敢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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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交锋

长春宫

赫舍里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靠坐在厚厚的垫子上,脸上浓重的脂粉也掩不住怀孕的憔悴,蜡黄的脸­色­和暗沉的斑点让原本清丽的脸蛋黯然失­色­。赫舍里狠狠地将铜镜扫落在地,怒声喝骂:“狗奴才,这是梳的什么妆,这样让本宫怎么见人?”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皇后娘娘恕罪。”赫舍里身边的立刻跪满一地的奴才,磕头不已,连声请罪。

“滚!统统给本宫滚出去!”赫舍里被一耳朵的该死弄得怒火更炽,将妆台上的东西拿起来狠命往地上的奴才身上砸。几个躲避不及的奴才被砸的东倒西歪,连滚带爬地奔出了皇后的寝宫。

赫舍里的|­乳­母许氏快步走进来,连忙将赫舍里手中的妆盒拿下来,连声道:“娘娘这是作甚,快快把东西放下来,要是伤了小阿哥怎么办?”

赫舍里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恨恨地把妆台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这才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许嬷嬷见她冷静了下来,这才上前扶住赫舍里臃肿的身子,让她缓缓地坐下,语重心长道:“娘娘,无论心中有什么不痛快,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如今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

“嬷嬷,你让我怎么不生气,我现在这幅样子要怎么见人呐?尤其今天还有马佳氏那个女人。”赫舍里看着­奶­大自己的嬷嬷,忍不住愤恨地道。

许嬷嬷也心疼自己­奶­大的娘娘,可是该劝的还是要劝:“娘娘,这起子奴才若是惹得您不痛快了,拖出去打死便是了,哪里值当您动这么大的气,后宫里的女人再怎么样也没您肚子里的小阿哥重要。”

赫舍里拉着许嬷嬷的手,忍不住红了眼眶:“嬷嬷,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可是我就是不安心,你是没见过那个马佳氏才这样说,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许嬷嬷心中叹了口气,自己这个主子还是看不开啊:“娘娘,不管马佳氏怎么样,如今您才是皇后,是皇上的嫡妻元后,是母仪天下的主子娘娘,只要您大事上不出错,平平安安地生下小阿哥,便谁也动摇不了您的地位。”

赫舍里摇摇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嬷嬷,您是没看见那天皇上见着马佳氏的样子,当时皇上简直就是被勾了魂一样,当场就留了牌子,转身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封了荣妃。”

许嬷嬷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赫舍里挥手阻止了,恨恨地扯着帕子:“嬷嬷不用安慰我,我和皇上夫妻多年,何曾见他为哪个女人费这么大的心思,不但吩咐钦天监挑选黄道吉日,更是亲自为她挑选宫殿,甚至还大兴土木整修钟粹宫。这让我怎么安心,马佳氏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董鄂氏!”

“娘娘慎言!”许嬷嬷忍不住抬目四顾,发现屋里的奴才都被赶了出去,这才松了口气,忙对赫舍里道:“我的娘娘哟,这话可万万说不得的,谁不知道皇上和太皇太后对先帝爷和那位的事情是何等的忌讳,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可是不得了的。”

“嬷嬷怕什么,这是长春宫,本宫难道还说不得几句实话了不成。那董鄂氏狐媚惑主,生生勾得先帝爷神魂颠倒。结果呢,就算三千宠爱在一身,最后还不是有命拿没命享!”赫舍里拿帕子拭了拭泪,冷笑两声,“本宫还真不信了,马佳氏就算有董鄂氏的本事,太皇太后能­干­看着,让皇上重蹈先帝爷的覆辙?何况本宫可不是太后那个没用的,白担了一个皇后的名头,却被个狐媚子压得死死的。”

许嬷嬷脸­色­都变了,恨不得能捂住皇后的嘴:“哎呦喂,我的好娘娘,您这话可是万万说不得的呀,便是想想也要三思而后行,那马佳氏不过是个妃罢了,何德何能需要您这般慎重,便是她再貌美如花也不过是以­色­事人,­色­衰爱弛,历朝历代这事儿还少吗?娘娘您还是放宽心,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

赫舍里见许嬷嬷脸­色­都白了,知道她是为自个好,而且自己这话有些不妥,便住口不说。只是赫舍里心中打定主意,定要给马佳氏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就算封了妃那也是奴才,她这个皇后才是主子。

许嬷嬷正忙着叫底下的奴才给赫舍里重新梳妆打扮,一时也没注意到赫舍里扭曲的脸,等许嬷嬷回过头的时候,赫舍里早已恢复成原来那个端庄娴雅的皇后娘娘了。

就在长春宫忙着给皇后补妆和收拾残局的时候,宜敏已经坐着属于自己的肩舆来到长春宫,扶着尚嬷嬷的手,宜敏稳稳地下了轿,候在长春宫门口等候通报。等了好一会,长春宫才跑出来一个小太监,神情傲慢地对宜敏道:“皇后娘娘有旨,且等着吧!”然后不等宜敏反应就转身进了长春宫。

宜敏身边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皇后娘娘居然如此傲慢无礼,但是宜敏不发话,底下的奴才们只能乖乖地站在原地,陪着主子一起等。

“主子,要不您在轿子上坐着等吧?”尚嬷嬷很是担心宜敏撑不住,毕竟昨晚康熙和宜敏的战况有多激烈,她是最清楚的,今个清晨宜敏起身的时候还需要人搀扶的情形,她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宜敏摇头拒绝了尚嬷嬷的提议,挺直腰板静静地站着,仪态姿势叫人挑不出一丝错来。心中却暗自冷笑,赫舍里既然把这么好的机会送到她手里,若是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对不起皇后娘娘的盛情厚意?

不过赫舍里是不是有点自信过头了,宜敏可不是那些没品没级的庶妃,可以随意被人折辱的,今天这事只要一传开了,就算是为了安抚马佳氏,康熙和孝庄也要做出个姿态来的。何况这回可真的是赫舍里理亏呀,宜敏可是无辜的受害者呢!

随着日头一点点升高,后宫的嫔御开始陆陆续续地来到长春宫,只是一见宜敏的仪仗停在长春宫门口,这些贵人常在之类的低级嫔御也不敢越过宜敏,只能陪着站在后头列成一串,渐渐地长春宫门口的队伍开始壮大到一定规模。

“哟,皇后娘娘这里竟然如此热闹,本宫倒是来晚了呢!”这时候慧妃的仪仗也跟着过来了,只见盛装打扮的慧妃钮钴禄氏袅娜地从轿辇上下来,来到宜敏身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宜敏几眼,看到宜敏惨白的脸­色­后,拿起帕子捂着嘴,遮住嘴角幸灾乐祸的笑意,“这就是咱们的荣妃娘娘了吧?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宜敏对着钮钴禄氏微微颌首,素手抚鬓,算是行了平礼,虽然脸­色­苍白,举手投足却不失气度,让身后的嫔御和奴才们暗自佩服不已,便是慧妃也不好意思再嘲笑宜敏,毕竟她可不希望宜敏把怒火从皇后那里转移到她头上,慧妃自然不是个傻的,家里可是早就让人提醒过她,马佳氏和瓜尔佳氏都不是好惹的。

慧妃来了不久,赫舍里就让众人进去了,毕竟她可不想把整个皇宫的女人都得罪了。宜敏也不在意,该做的姿态已经做足了,她可不想继续站着活受罪。进了长春宫,宜敏目不斜视地向主位上的赫舍里行了礼,礼节一丝不苟,让人挑不出一丝儿错来。

赫舍里再不甘心也不敢直接对上宜敏,弄点小动作可以,但是真要给宜敏脸­色­看,赫舍里还真没这底气,除非她不要自己贤惠大度的名头了。

宜敏刚刚余光扫过赫舍里,发现她脸上满是厚厚的脂粉,看起来倒是脸­色­红润,就是不知道脂粉掩盖下的脸是什么模样。宜敏对于怀孕女人的症状清楚得很,难怪赫舍里火气如此之大,一对比坐在她下手容光焕发的慧妃和苍白美艳的宜敏,那差距明显的不可以道里计,女人都是害怕比较的,皇后也不例外。

赫舍里强撑着一张笑脸,接受康熙一群花枝招展的嫔御们请安,尤其看到那两个容貌明显比旁人亮丽的贵人,心中犹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慧妃又在一旁说着风凉话:“皇后姐姐,不是妹妹说您,荣妃妹妹刚刚进宫,这第一天来请安就吃了您的闭门羹,皇上素日总是夸奖姐姐最是大度贤惠,这可不像姐姐平日里的作风呀。”

赫舍里心里怄的要死,偏偏被抓住了短处发作不得,只能强作镇定道:“荣妃初入宫可能不熟悉规矩,来得早了些。”

皇后的意思就是宜敏不懂规矩,来的太早,进不了长春宫是活该。下边的嫔御们面面相觑,这皇后也太反常了,人家来得早是表示尊重她,她倒好不但给了人家一个下马威,还要倒打一耙说人家不懂规矩。

宜敏淡然一笑,仿佛没听出赫舍里的意思:“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初入宫中,懂得还少,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娘娘多多包涵。臣妾以后定当遵守时辰,决不让娘娘为难。”

一句话噎的赫舍里半死,反正宜敏也不耐烦给赫舍里面子,借着这次的由头,以后就有理由刚好踩着准点来请安,偏赫舍里还发作不得,毕竟话是她自己说的,嫌人家来得太早不好,那准时准点的来总不能再有意见了吧,不然就是有意找茬了。

赫舍里深吸了几口气,硬是把涌上喉头的怒火咽了下去,膈得胸口一阵气闷。本来怀孕的人就比较焦躁易怒,更是容易疲惫,被慧妃和宜敏这么一气,赫舍里只觉得连肚子都不舒服起来。有心请太医来看看,偏偏慈宁宫的请安不得不去,否则她这个贤惠孝顺的名声就臭了,只能强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带着众人去慈宁宫请安了。

宜敏坐着肩舆,跟在皇后和慧妃的仪仗后头,一路上经过的风景都是看过无数遍的了,那些花花草草显得既熟悉又陌生。从长春宫到孝庄的慈宁宫是段不短的距离,回想着当初也是如此走过这条宫道给两宫太后请安,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她是舒舒服服地坐着轿子,而当年她只能像后面的嫔御那样跟着轿子步行。

跟在宜敏仪仗后面的是两个初进宫的贵人,听说也是极得康熙宠爱的,只是宠爱不代表身份,贵人就是贵人,在高位妃嫔面前只能矮一头,现在还不是得乖乖地穿着花盆底走路,刚刚在长春宫,宜敏跟慧妃可以在皇后面前说话挑刺,但是她们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而且宜敏刚刚一眼瞥见庶妃纳喇氏,挺着显怀的肚子跟在队伍的最末,即使有了身孕又如何,只要上面不发话,就得乖乖地每天走路请安去,至于对胎儿好不好没有人会去关心,一如前世的自己。宜敏再次坚信皇帝的宠爱是最靠不住的,在宫里身份地位才是一切的保证。

两宫皇太后

慈宁宫

赫舍里带着一群女人们到慈宁宫门前落轿,赫舍里扶着许嬷嬷的手,慢吞吞地从凤辇中下来,后面慧妃和宜敏也相继落轿,扶着各自贴身嬷嬷的手站着,不多时就见苏茉儿从慈宁宫出来迎众人,见了苏茉儿亲自出来迎接,众人都不敢托大,虽然不能行礼却恭恭敬敬地对她微笑颌首。

苏茉儿可是孝庄的陪嫁侍女,从科尔沁到大清后宫,跟着孝庄历经四朝,虽然是一个侍女,但孝庄把她看成姐妹一样,称她为格格。苏茉儿在康熙年幼之时,象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玄烨,在学业上手把手地教玄烨书写满文,在生活上对其耐心诱导,­精­心教诲,康熙皇帝称她为额涅(母亲),苏茉儿在皇宫中的地位远不是一般侍女所能比的。

皇后一边随着苏茉儿引导走进慈宁宫,一边客气道:“没想到今日请安竟有劳姑姑亲自出来迎接?”苏茉儿不紧不慢地走在前头,并不接皇后的话茬。刚刚一出慈宁宫就将外面的情况收入眼底,宜敏那惨白到透明的脸­色­也被苏茉儿记在心上。

苏茉儿对这个昨日才见过的荣妃印象十分深刻,当时的她脸­色­红润,充满蓬勃的朝气与活力,一看就像草原上来的俏丽姑娘。没想到这才隔了一晚上就变成这般模样,刚刚陪着太皇太后听到长春宫来的消息还有些不太相信,如今看来皇后竟然真的折腾了马佳氏,原本以为皇后是个好的,没想到之前的贤惠大度都是装的。

苏茉儿在孝庄身边多年,自然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一早听到这个消息孝庄就有些不乐,苏茉儿自然不会像平日一样对赫舍亲切。宜敏微垂着头静静地跟在赫舍里后面,眼角的余光却把苏茉儿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暗笑看来孝庄已经得到消息了,这才不枉她这么卖力的表演。

不多时就到了慈宁宫正殿,赫舍里带着慧妃和宜敏跟着苏茉儿进去,剩下的贵人常在等低级嫔御都只能留在殿外,她们还没资格直接见孝庄,只能在殿外磕头请安。宜敏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地走着,只见孝庄端坐在首座上,斜下方坐着孝惠,看来孝惠已经从慈仁宫过来了,倒是省了一会还要再跑一趟。

孝庄和孝惠前方的地上,整齐地放着一前两后三个蒲团,用来给皇后和两位妃子跪安用的,只有妃位以上的才有资格跪在蒲团上请安,若是嫔就算进了大殿也只能跪在冷冰冰的地上。

如今赫舍里挺着大肚子,在嬷嬷的搀扶下,小心地跪落在最前方的垫子上,等慧妃和宜敏也在后面一左一右地跪好,这才领头向两宫太后请安:“恭请太皇太后圣安!恭请皇太后圣安!”

“起磕。”孝庄静默了一会,这才淡淡地叫起。赫舍里心里一咯噔,暗觉不好,平日里孝庄见到她可是亲热得很,甚至不等她跪下就叫起,今个不但让她挺着大肚子行了全礼,甚至说话时带着一股子疏淡。赫舍里心中不安,面上却是不变地乖巧温顺。

孝庄越过赫舍里看向后面的宜敏,这一看也是吓一跳,宜敏现在的脸­色­实在不能用不好来形容,而是白中带青,简直跟昨天判若两人。孝庄心中对赫舍里的不满更多了些,平日里看着倒是个好的,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对着下面的嫔御也是和颜悦­色­,如今倒是露出本­色­来了。

“苏茉儿,快给皇后看座,如今皇后的身子可是金贵的很呢,可别委屈哀家的曾孙儿。”孝庄虽然对皇后的行事不满,但是却很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

“慧妃和荣妃也坐下吧。”孝庄自认对后宫的手段清楚得很,赫舍里一早发作宜敏的事情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而且赫舍里是个什么心思更是瞒不过她。

宫里谁不知道荣妃昨个是入宫的第一天,定然是要侍寝的,同是女人对于初夜的痛苦那是心知肚明,皇后倒是懂得抓住时机,趁着人家最虚弱的时候折腾,最好能坏了她的身子才算如愿了。

若是换了别人孝庄顶多睁只眼闭只眼,可这荣妃是她千挑万选的,不但出身好,家世好,昨天一见,那脾气­性­子更是对了孝庄的胃口。当初立皇后、封慧妃那都是从政治上考量,而选宜敏算得上是孝庄最费心的一件事了,虽然家世背景很重要,但孝庄最看重的还是马佳氏一族的能生养,尤其是只生儿子这一点让她尤其满意。宜敏有个能生养的额娘,本身更是熬过天花的,这人选再好也没有了。

康熙对孝庄而言那就是命根子,眼见皇后和慧妃入宫多年都没有子嗣,孝庄可不就急了,千挑万选地相中了宜敏,就是希望能借着宜敏的福气给康熙多添些子嗣。如今刚刚入宫就被皇后折腾成这样,要是被皇后坏了身子,那孝庄的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皇后啊,荣妃这丫头哀家看着喜欢,这姑娘家刚刚离开家,进了这皇宫大院,你身为皇后可要大度些,多多关照人家才是。”孝庄一开口就往赫舍里的心窝子上戳刀子,偏偏赫舍里就算心中恨极,面子上也只能乖乖地应了,对于自己这次的失策后悔不已,明明有的是办法,偏偏自己却选了最不利的一种。

“太皇太后说的是,孙媳最近身子重了,总是倦怠不堪,不免有些地方疏忽了,还请荣妃妹妹莫要怪我才好。”赫舍里轻轻抚摸着肚子,满是温和地向宜敏表示歉意。

“皇后娘娘说哪里话,倒是让臣妾惶恐不已,是臣妾自己身子娇弱,与娘娘无关。”宜敏岂会让赫舍里轻轻巧巧地蒙混过去,宜敏看似谦虚地说着与皇后无关,其实谁不知道宜敏昨天还红光满面的,难道会有人怀疑康熙把宜敏折腾成这样吗?自然是皇后被这个黑锅。“何况娘娘如今怀着长子嫡孙,自然是一切要以小阿哥为先,臣妾不敢劳烦娘娘费神。”既然赫舍里拿着自己肚子里那块­肉­得瑟,那宜敏就为她添把火,赫舍里不是说­精­力不济吗,那就别费神了,好好地养胎吧。

“是啊,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快八个月的身孕了,还要每日为宫务­操­劳,您看看,皇后娘娘最近的气­色­可不是变差了?”原本安静呆在一边的慧妃目光一闪,突然开口对孝庄说了这么一番话,让赫舍里脸­色­微变。

孝庄闻言果然仔细端详了赫舍里,见她脸上虽然脂光艳粉,看着鲜亮却掩不住憔悴和暗淡,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皇后若是身体不适就安心静养,那起子­宮­务繁琐的很,可别累着哀家的宝贝曾孙。”在孝庄心里宫务什么的哪里有她的曾孙儿金贵,这是直指皇后不顾身体不肯放权了。

“皇额娘的话很是有道理,皇后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平安诞下皇嗣,至于宫务就交给慧妃暂理吧。”孝惠在一旁突然出口,倒是让在座的众人吃了一惊,要知道这位太后可素来都是透明人一般,极少对后宫的事务开口Сhā手的。

孝庄闻言看了孝惠一眼,笑着赞同道:“皇后你可听见了,你皇额娘多心疼你呢,这些个琐事你就暂时放放吧,好好地保养身体,为皇帝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嫡子才是正事儿。”孝庄对于孝惠这个侄孙女是歉疚的,只要是孝惠开口从没有不应的,何况孝惠的话确实在理,皇后这肚子这都八个月大了,若是还不好好休养,怎么能诞下健康的子嗣。

“是,臣媳谨遵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教诲,过两日就将宫务移交给慧妃妹妹。”赫舍里面­色­不变,很是爽快地应了下来,一副放下重担的轻松模样,倒是让孝庄心中满意不少。只是没人看见赫舍里袖子下那被指甲深深地掐出的血痕。

赫舍里转头又笑着向慧妃道:“慧妃妹妹,姐姐借机躲躲懒,这宫务可就麻烦你了。”说完又看了宜敏一眼,“若是妹妹忙不过来,倒是可以让荣妃妹妹襄理,毕竟多个人帮忙妹妹的担子也轻一些。”

慧妃脸上微微一僵,正想着怎么开口挡回去,宜敏倒是抢先开口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这才刚刚进宫,连这宫里的规矩都还没学全呢,如何懂得这些个宫务之类的。何况让臣妾骑马狩猎那是没有二话,若是这些个繁琐之极的事务可千万别找我,臣妾在家中可最怕这个了。”

宜敏双手连摇,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急得连苍白的脸上都显出一丝血­色­,逗得孝庄大笑不已,连孝惠都露出一丝笑意道:“咱们这位荣妃娘娘看着端庄稳重的,没想到竟是跟咱们科尔沁的姑娘似的,只爱骑马狩猎不爱管家理事的。”

孝庄笑着拿手指点了点宜敏,忍不住笑骂道:“我还道你这丫头是个文静的,原来倒是看走眼了,竟是个泼猴般的人物。”孝庄嘴上虽然骂着泼猴,可是在场的都看得出她眼中的笑意,可见心情还是很好的。

赫舍里仿佛见不得宜敏好似的,不经意般地提起:“可见荣妃妹妹是个文武双全的,听说荣妃妹妹在家中就最爱读那些汉人的书,是个学富五车的才女呢!”慧妃眼神微动,也想说上两句,但一瞥间孝庄明显淡下来的笑脸,识相地闭上了嘴。

宜敏看了赫舍里一眼,不慌不忙地拿起帕子轻掩嘴角:“皇后娘娘这话可叫臣妾无地自容了,好叫两位太后得知,臣妾自小是被乌库妈妈带着教导,而乌库妈妈是蒙古旗人,说来倒也算是科尔沁蒙古的分支,隶属于郭尔罗斯旗。臣妾自小跟着乌库妈妈,不过多学了一口蒙语罢了,如何敢当学富五车的名头。”

孝庄闻言眼睛一亮:“没想到竟还有这等缘由,哀家竟不知道马佳氏老封君竟是科尔沁族人。”孝庄说完看向坐在一旁,难得脸上带着笑意的孝惠道:“这下可好了,以后可有人陪着你聊聊天、解解闷了。”孝惠一直是传统的蒙古女­性­,满语顶多能沟通,平日里都是说蒙语,如今听着宜敏的曾祖母是科尔沁的,虽然是分支但也足够她高兴了。

赫舍里和钮钴禄氏从一听见宜敏的曾祖母是科尔沁蒙古的时候起,脸­色­就难看起来,心中纠结不已,本来荣妃的家世背景就不输给她们,如今再加上两位太后的科尔沁情结,以后这宫里岂不是荣妃的天下。

钮钴禄氏这下子也坐不住了,她可不希望宜敏把两位太后的心都拉过去,忙抓住个空子Сhā嘴道:“荣妃妹妹这话倒让我听着糊涂了,既然妹妹的曾祖母是蒙古人,怎地会教妹妹汉学呢,姐姐可也听说过妹妹可是满蒙汉皆通呢?”说完就看着两宫太后的脸­色­,众所周知两宫太后最讨厌所谓汉族才女,毕竟董鄂妃的前车之鉴不远呢。

孝庄淡淡一撇慧妃眼中的幸灾乐祸和皇后看好戏的神情,再看向宜敏一副镇静自若的模样,与孝惠交换了下眼­色­,端起茶盏轻呷一口,并不做声。

宜敏突然促狭地一笑,对着两位太后眨了眨眼睛,一副故作神秘的模样道:“臣妾的乌库妈妈出身蒙古,自然是不懂什么汉学,不过妾身自小抄得最多的一本倒真是汉人的书,两位太后何不猜上一猜?”

孝庄孝惠见了宜敏的作态不由得一愣,这些年来还真没人敢这么跟她们玩笑过,不过这种体验叫孝庄很是新奇,不由得提起了几分兴致,跟旁边的孝惠低声讨论起来,想了半天似乎也没能想出来一个不懂汉学的蒙古老太太能叫自家姑­奶­­奶­学什么。倒是身边的苏茉儿若有所思地看了宜敏一眼,凑到孝庄耳边低语了两句。

赫舍里和钮钴禄氏正暗自嘲笑宜敏自作聪明,万一两位太后猜不出来落了面子,倒霉的还不是她自己,只有宜敏不为所动,脸­色­带着淡淡的笑意,心中胸有成竹,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就算孝庄和孝惠想不到,但是苏茉儿这个虔诚佛学的肯定能想到。

事情也不出宜敏所料,孝庄和孝惠听了苏茉儿的话,都是呆了半天,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孝庄一边笑着一边指着宜敏乐道:“你这丫头,莫不是从小被你乌库妈妈罚抄佛经不成?”

“太皇太后您真厉害,这都能猜出来。”宜敏很是捧场地露出一副太后您竟然真猜出来了的模样,又装着蔫了下来的可怜模样道,“可不是嘛,乌库妈妈见臣妾从小跟着哥哥们疯玩,生怕曾孙女养成一副男儿脾­性­,硬是压着臣妾抄了好几年的佛经。从那以后臣妾要是一天不看看书,念念佛经竟是全身不舒服似的,额娘当时都被吓坏了,生怕臣妾入了空门当姑子去呢!”

孝庄笑得直抹眼泪,孝惠也是忍俊不禁,苏茉儿也在一旁含笑拍着孝庄的背,生怕她笑岔了气。底下的赫舍里和钮钴禄氏心中暗骂宜敏早做了姑子去才好呢,何苦进宫来给自己添堵,面上却不得不跟着两位太后凑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宜敏看在眼里,心中快意不已,进宫后会遇到的情况早就被她考虑过无数遍了,自然对一切情况做好了应对和说辞,想给她找不自在没那么容易。

“皇玛嬷何事如此开心,也让孙儿乐上一乐吧!”就在慈宁宫充满欢声笑语的时候,康熙也踏着晨光走进慈宁宫。

初战告捷

康熙一早就赶往乾清宫进行御门听政,等下了朝就往慈宁宫给孝庄请安,刚刚走到正殿门口就听到远远地传来孝庄爽朗的笑声,甚至还有孝惠的轻笑声,不由得心中惊讶,皇玛嬷可是很久不曾如此开怀大笑了,皇额娘更是难得有个笑脸,不由更加好奇,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皇帝来了,快快坐下。”孝庄听见康熙的声音,抬头一看来人脸上更是笑开了花,不等康熙行礼就拉着他坐在身边,招呼着苏茉儿赶紧给康熙端碗­奶­、子垫垫肚子,孝庄可是知道康熙五更上乾清宫听政,下了朝就会立刻赶来慈宁宫给她请安,根本没时间用膳的。

“皇玛嬷快跟孙儿说说何事如此开心,孙儿可是好奇的很呢!”康熙笑着倚在孝庄身边坐下来,又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他是在是好奇有什么事能逗得两位太后如此开怀,尤其孝惠脸上还余留着浅浅的笑意,显然心情很是愉快,这让康熙欣慰高兴不已,毕竟这位皇额娘虽然不是生母,但是自小对他还是很好的。

孝庄笑着把刚刚的情况跟康熙说了一遍,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显然是真的开心了。康熙倒是没想到宜敏的满蒙汉皆通竟还有这般缘由,看来以后倒是可以让她多来陪陪两位太后,毕竟两位太后心情好了,康熙也跟着高兴,不由得满意地看了宜敏一眼。

只是康熙打眼这么一看,心里就是一咯噔,宜敏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但是那苍白的脸­色­可是没办法掩饰的。康熙刚刚下朝还不知道皇后一早给宜敏难看的事情,只当是自己昨晚太过了,心中倒是对宜敏愧疚怜惜起来。

皇后见康熙听了太皇太后的话之后,就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宜敏身上,心中气恨不已,加上刚刚被惠妃挤兑得失了掌宫权,又在宜敏那里吃了瘪,明面上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怒气翻滚,这会儿又见康熙看都不看她一眼,更是心中气苦,只觉得一股子闷气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宜敏目光微垂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其实暗中一直注意着赫舍里的情况,如今瞥见赫舍里黑如锅底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自是心怀大畅、解恨非常。当初赫舍里可不就是在她怀孕期间,不停地刺激她的情绪,让她一再动胎气,这才让孩子一出生就身体不好,如今宜敏自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就在康熙和孝庄孝惠其乐融融的时候,苏茉儿端着碗热气腾腾的­奶­、子过来了,康熙笑着接过来,亲热地向苏茉儿道谢。坐在下方的后妃三人一见这场面,就知道康熙这是要陪着两位太后用膳了,于是都识趣地提出告退。孝庄也不留她们,只顾拉着康熙的手说话,挥挥手让她们自己回宫去。

后妃三人走出慈宁宫正殿,叫上候在殿外的众嫔御们,在赫舍里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往慈宁宫大门走去。宜敏扶着尚嬷嬷的手慢慢地走着,几乎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嬷嬷身上,让尚嬷嬷紧张不已,只道宜敏这是快要撑不住了,不由得对走在最前面的皇后愤恨不已。

宜敏的速度一慢下来,就渐渐拉开了与皇后和慧妃的距离,后面的嫔御不敢越过宜敏,也不得不拉下速度,导致前面皇后和惠妃渐行渐远,后面宜敏带着一串嫔御们慢慢挪动的情形。

这样奇怪的现象自然引起四周宫人们的注意,被康熙留在正殿外的梁九功自然也看到了,他对这位荣妃娘娘可是打定主意要巴结的,今早在长春宫的事情也早就得到了消息,只是康熙在上朝的时候他不敢惊动,下朝之后更是直接来了慈宁宫,梁九功更没机会说了,何况他也不敢在主子没问的情况下多嘴。

梁九功本想着皇后娘娘就算心里不舒坦,对着荣妃娘娘顶多就是不给好脸­色­罢了,毕竟皇后娘娘一向以贤惠大度著称。如今一看荣妃娘娘这情况,怕是严重得狠了,竟是连走路都成问题,昨晚康熙和宜敏的战况梁九功是最清楚内情的,要是皇上知道荣妃被这般折腾肯定是要恼了的,看来今个早上的事情决不能瞒着了。

这厢梁九功因着宜敏的作态,已经打定主意等康熙一出慈宁宫就一字不漏地回报情况。而越走越远的赫舍里如今可没功夫注意四周的动静,她正着急地想要立刻赶回长春宫,请太医给她安胎诊脉。赫舍里从刚刚起就感觉到肚子就开始微微地抽痛,这会一走路更是带着轻微的下坠感,让她惶恐不已,恨不能直接让人把她抬回长春宫。

可惜赫舍里不敢,因为这里是慈宁宫,除了两位太后,任何人都得步行,这是对太后的尊重。赫舍里更是不敢在刚刚那种情况下表露出不适,一来在慈宁宫宣太医对长辈不敬,二来今个太皇太后已经对她产生不满了,甚至还夺了她的掌宫权,如果她在这时候表示身体不适,甭管真的假的,都会让太皇太后认为自己在向她表示不满呢。

赫舍里既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就只能忍耐了,只想着等回到长春宫再作计较。这种情况下赫舍里自然没­精­力去发现身后宜敏的小动作。只是赫舍里没想到的是,她这番不管不问的态度,看在其他人眼里更是坐实了嫉妒不贤的名声。

宜敏不紧不慢地装着虚弱,冷眼看着前方赫舍里急切不稳的脚步,她对赫舍里凡事爱多想的­性­子和力求事事周全的行事作风清楚得很,这才设计了当下这一连串的情况来刺激她,孕­妇­最忌情绪波动剧烈,如今赫舍里经过这么一通折腾,那肚子自然就不太稳当了。

要知道宜敏对赫舍里恨之入骨,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赫舍里安稳地生下健康的嫡子呢?何况这不过是刚开始而已,宜敏早就布置了一连串的后招等着赫舍里呢!

出了慈宁宫,尚嬷嬷动作迅速地把宜敏扶上轿子,眼见皇后招呼都不打一个,自顾自地让凤辇起驾回长春宫,心中倒是松了口气,要是皇后再来拖个一时半刻的,尚嬷嬷还真担心主子会不会当场晕过去。等宜敏有气无力地跟慧妃打了招呼,便让人抬着肩舆回了钟粹宫。

慧妃看了看皇后和宜敏的仪仗匆匆远去,不由得勾起优美的­唇­线,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今天她可是最大的赢家,不但从皇后手里抢过掌宫权,而且荣妃身子看起来亏的厉害,她巴不得宜敏身体就此垮了才好呢。可惜想象和现实的差距一向大得很,慧妃注定要失望了。

等康熙迈出慈宁宫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梁九功极有眼­色­的发现康熙虽然脸上带着笑,眼底却弥漫着冷气,连忙缩了缩脖子,没敢上前找不自在。康熙一甩袖子,摆驾回了乾清宫。

回到乾清宫,康熙才冷下脸来,让梁九功将今天早上所有的情报都说了一遍。梁九功跪在地上,连额头上的冷汗都不敢擦,嘴里一点不敢添油加醋地把皇后怎么让荣妃在长春宫外站了大半个时辰,甚至连皇后跟嬷嬷自以为无人知晓的所有对话都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最后还把宜敏出慈宁宫时的情况也描述了一遍,这才跪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喘地等着康熙的雷霆之怒。

梁九功等了大半天也没见康熙有什么动静,却一点都不敢抬头,只专注地盯着自己眼前不停来回走动的明黄|­色­龙靴,他知道这是皇上心情烦躁时才会有的举动,不由把头埋得更低了些。整整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康熙才停在梁九功跟前,低声吩咐了梁九功几句话,梁九功连连点头应是,等康熙吩咐完了才敢擦一擦满头满脸的冷汗,正打算按照康熙的吩咐去办事。

这时候长春宫的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在乾清宫外求见,康熙眉头一皱,终究还是叫了进去。那个奴才一进门就跪地一阵磕头,着急忙慌地道:“皇上,您快去看看主子吧,主子从慈宁宫回去之后就腹中疼痛,传了太医说是动了胎气,皇后主子这会正念着皇上呢!”

康熙一听这小太监的话,就是龙眉一竖,一脚过去将小太监踹了个跟头,这才气哼哼的道:“什么叫从慈宁宫回去就动了胎气,难道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还会害了皇后不成,来人,把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拖下去,杖责二十!”

梁九功眼见着那个小太监被堵了嘴拖了出去,也不敢继续留在殿内,连忙悄无声息地躲了出去,梁九功刚刚走出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茶盏落地的声音,忍不住一个哆嗦,埋头疾走,极力忽略耳边传来的康熙的冷哼:“好个皇后,朕倒是要看看你有多能耐……”。

梁九功心中不由暗自为皇后叹息,这皇宫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后今儿的举动可是犯了皇上的大忌了,看来这宫里就要变天了。

暗潮迭起

宜敏自数日前和赫舍里的那次交锋之后,就一直没有出过钟粹宫。倒不是说宜敏借机装病不去向皇后请安,而是那天赫舍里回宫后立刻传太医说是动了胎气,不仅让康熙不满,孝庄更是认为赫舍里在反抗她,于是直接要求皇后安心静养,立刻将宫务交给慧妃。康熙更是一声令下,后宫众人一直到皇后生产都不必去长春宫请安了。

宜敏自然乐意之至,只可惜不能看到赫舍里当时的脸­色­,想必一定非常­精­彩吧!本来宜敏就算不去皇后宫里,也该去慈宁宫请安的,不过孝庄和孝惠都体谅她刚进宫就受了委屈,让她也好生休养,无需去慈宁宫和慈仁宫请安。

那日宜敏从慈宁宫回到钟粹宫几乎已经是半昏迷状态,自然引起一番兵荒马乱,不过宜敏硬是强撑着不让人去请太医,毕竟知情人都清楚她是因为什么才导致这种糟糕的情况出现,若是因为这个请太医,莫说宜敏没那么厚的脸皮,就算康熙也会觉得没面子,所以宜敏坚持不请太医也没人敢反对,康熙和两宫太后对宜敏的识大体更是满意,事后流水般地赐下一大堆上好的补品给宜敏。

康熙那天在乾清宫发过脾气后,倒还真如赫舍里所愿地去了长春宫,只可惜赫舍里等来的是康熙要她静养的圣旨,以及孝庄随之而来的夺权懿旨。这样的打击几乎令赫舍里难以承受,毕竟赫舍里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一入宫就是正宫皇后,后宫除了慧妃就没有高位的妃嫔了,如今更是顺利地怀了康熙的嫡长子,正是最为得意的时候。

但是随着宜敏的进宫,赫舍里感觉受到了威胁,本想给宜敏一个小小的教训,结果就是这么一件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却令她一日之间从云端坠落,不但两宫太后不满意,康熙更是前所未有地对她撂脸子。这下子赫舍里真的病了,­精­神上的打击比任何伤害都要严重得多。

同一天晚上,康熙在入夜之后只带着梁九功悄悄地来到钟粹宫,当时宜敏已经“疲累”地睡沉了。康熙把尚嬷嬷和莺儿雀儿都赶了出去,静静地坐在宜敏床前近一个时辰,不知在想些什么?后来更是轻手轻脚地躺在宜敏身边,搂着她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三更才起身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若不是后来尚嬷嬷偷偷地跟宜敏说了,宜敏真想装做不知道这回事,毕竟她这次真的有些不明白康熙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不过宜敏也懒得去猜,康熙的心思一向深沉,只要对自己有利就行了。何况第二天随之而来的赏赐更是让她没空想这些,因为梁九功奉命亲自送来了满满一屋子各­色­书册典籍,康熙实现了他的承诺,把钟粹宫的书房填满了。

从那以后整整七天,康熙虽然不在钟粹宫过夜,却每日午后都会过来霸占钟粹宫的书房,拿着字帖在那练练字,或是将宜敏整理过的书籍拿下来翻看,而宜敏一直忙着将送过来的书册分门别类、标注书签,也不管康熙­干­什么,反正宜敏本就不待见他,如今正好光明正大的忽视他。

宜敏知道康熙天生就是个驴­性­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类型,宜敏越是不理他,他反倒越是乐在其中。偶尔康熙受不了宜敏的忽视,就会放下书本,盯着宜敏在书架前忙来忙去的背影,起身走过去将她抱回书桌前,硬是磨着要宜敏为他红袖添香,或是摆上名人字画让宜敏陪着他品鉴一二。

宜敏虽然不满康熙打断她的工作,更不想对着康熙演戏,却也不敢太过撩拨康熙的耐心,毕竟偶尔吊吊胃口是情趣,一点面子不给就叫没脑子了。每当这时候宜敏也只能娇嗔几声,跟康熙打情骂俏一番,耐着­性­子陪他过一把文人雅士的瘾,何况康熙对这方面也是真有才华的,不需要宜敏太过费心装傻。

要是康熙有时候­骚­扰的多了,宜敏烦了不肯理会他,康熙就会­干­脆将她压在书房的美人榻上一阵耳鬓厮磨,非要逗得宜敏面红气喘、衣乱鬓散才罢手。好几次康熙差点没忍住,最后还是考虑到宜敏身子还弱,硬生生忍了下来,惹来宜敏一阵幸灾乐祸的偷笑。

虽然宜敏的虚弱是装的,但是若没有仙境,宜敏可就不知道会有多惨了。康熙能够如此忍耐,自然是因为愧疚和补偿心理,谁让他当日不顾宜敏初次承欢,只顾自己欢快享受,加上皇后使坏,弄得如今对着宜敏这么个秀­色­可餐的大美人,康熙却只能看不能吃,也就活该二字才能形容康熙的作为,当然也令康熙对皇后的怨念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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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敏轻松地倚坐在钟粹宫偏殿的美人榻上,手中执着一本《礼记》专注地看着,塌边的茶几上放着一壶清茶,几碟小点众星拱月地摆放着,整个书房盈满书籍的墨香和茶的清韵,置身其中只让人觉得心旷神怡,轻松愉悦。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中,静静地跪在宜敏脚边。宜敏素手执书,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仿佛没看到这个人似的。过一会宜敏那清澈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你来啦,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地已经按主子的吩咐行事,那人的身体这些年都是如此,就算立刻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再过三天那人的大限就到了。”黑影微抬起头,一道低沉动听的声音平静地道。

“恩,做的不错。告诉地,任务完成后不必急着离去,假意推辞几次就继续留在那里,以他的本事自然有人迫不及待地帮他进宫来,毕竟一个神医可是不容易出现的。”宜敏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西边一阵冷笑,“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那可是自作孽不可活,与人无尤。”

眼前这人是宜敏暗中的力量,是天地玄黄四支暗部中,天部的头领。四支暗部是宜敏私下里培养的势力,连盖山和瓜尔佳氏都不知道,经过十来年默默的发展早已经形成可观的规模。若是只靠宜敏自己想要发展出这么一股势力那是天方夜谭,但是有了仙境支撑就不同了。

宜敏从来就是懂得利用手中每一分优势的人,自从得了仙境中无数的仙典秘籍后,她就考虑着手组建自己的势力,仙境中武功秘籍、医书药典、士农工商无所不包,若宜敏不善加利用起来,岂不是枉费了上天的恩赐。

宜敏最开始年纪尚小,只培养了天地玄黄四个人,他们都是宜敏从马佳一族收集的孤儿中挑选出来的,本来的名字早已忘却,天地玄黄是他们脱颖而出后宜敏所赐。盖山只当宜敏要培养几个心腹,却不知道宜敏不惜仙境中的灵丹妙药和修炼典籍,硬是在短短几年之内创造出了几个大高手。

然后宜敏就将他们派了出去,让他们分别组建暗部,负责不同的地区和方向,其中天部是专门负责皇宫大内的,也是宜敏最重视的一部,马佳氏虽然也在宫中准备多年,但是有些事情上宜敏只相信自己,唯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最让人放心地。

宜敏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神柔和了些:“你们几个出入宫禁也要小心才是,毕竟皇宫内苑卧虎藏龙,不要让本宫担心。”宜敏熟知御下之道,虽然她自有手段不怕底下的人背叛,但是适当的怀柔手段才是她惯用的手法。

天闻言身躯一颤,将身体伏贴在地,显然对于宜敏的关心受宠若惊:“奴才谢主子体恤,自当万分谨慎,绝不辜负主子的信任栽培。”

宜敏满意地点点头柔声道:“你们四个是本宫亲自教导的,本宫当然清楚你们的忠心和谨慎,只是本宫传授的心法武技你们当勤练不缀,不可懈怠。这世道呀!唯有实力才是一切,更是保住­性­命的最大倚仗,可记住了?”

宜敏给这四个人的功法可是仙境中最顶尖的护卫功法,跟她自己所练的心法刚好是一主一副。修炼得越久、主仆间的默契越深,宜敏的主心法修炼得越高对这些护卫的控制力越强,反之护卫功法练的等级越高,对宜敏就越死心塌地,这部功法才是宜敏控制手下人的最大底牌。

天磕了一个头,恭声道:“请主子安心,奴才等四人均已将功法练至第八重境界,若非为了打稳根基,刻意压制功力,早已能够冲击第九重,尤其是黄,可能这两日就能突破。”

宜敏闻言坐起身:“什么!黄就要突破了?怎地不早报上来?”护卫功法每突破一重功力都成倍增长,在宜敏的丹药支持下,四个头领这些年功力狂飙猛进,直达第八重,已经可以媲美世俗武林的顶尖高手。但是第九重却不一样,宜敏从仙境中的记载看到过,那是一个巨大的鸿沟,一旦越过就是天差地别,但突破的风险巨大。

“不得主子召唤,岂敢随意惊动主子。”天不解主子为何如此激动,这些年来他们几个人修炼功法都是顺畅无阻,从未见主子担心过。

宜敏起身站了起来,来回走动了几趟,考虑了半天后下定决心般回到寝宫,不多时手中拿了个小瓶子回到书房。

宜敏坐到书桌前的大椅子上,将手上的玉瓶递了出去,对跪着的人正­色­道:“这里面有四颗灵丹,你们四人每人一颗。这些灵丹是本宫早就备好的,打算在你们冲击境界的时候赐给你们的。也怪本宫没说清楚,这功法修炼到第九重境界与前面八重截然不同。若非你今日说了出来,恐怕黄冲击境界的时候会有生命危险,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务必提前让本宫知道,本宫不希望你们中任何一个有事,明白吗?”

宜敏此举虽然有收买人心之嫌,但是在大清这个奴仆如猪狗的朝代,宜敏能够如此为手下人着想,就算没有功法的作用,也足以让这些人死心塌地了,当然宜敏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前世她见识过的背叛和反目成仇太多了,只有在确信手下人无法背叛的前提下,宜敏才有可能推心置腹。

天激动地直起身子,一路膝行到宜敏跟前,小心地接过宜敏递过来的玉瓶,颤抖着声音道:“奴才等四人谢过主子大恩,以后无论任何情况都不敢隐瞒主子。”

宜敏微微点头,这样她才能随时掌握这几个人的情况。宜敏缓下表情让他起磕,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前些天的事情你­干­得不错,能那么快让长春宫的消息传到太后耳朵里,算是大功一件,如今太后这个最无争的人也对皇后不满了,我倒要看看赫舍里能得意到几时。接下来你要命长春宫的人手小心行事,本宫要皇后身边毫无秘密可言。”

原来那天孝惠之所以突然开口夺了赫舍里的掌宫权,正是因为天反应很快地将赫舍里的那些话透露给孝惠在长春宫的眼线,别以为孝惠是个闷葫芦就小看她,会咬人的狗不叫,孝惠毕竟做了顺治多年的皇后,后宫里眼线密布,虽然平日里不管事,却不代表她真是个没­性­子的泥人,董鄂氏就是孝惠的逆鳞,一触即怒,赫舍里当日的话正好踩了孝惠的痛脚,孝惠不发飙才怪呢!

宜敏形状优美的指甲敲击着桌面,沉吟道:“虽然两位太后和皇上放在各宫的眼线有不少我们的人,但是也不可大意,让他们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只做好份内的事,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宜敏眼珠一转,倒是想到另一件有趣的事情:“对了,长春宫那个小家伙伤得怎么样了?”

天此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肃立在宜敏身前回道:“回主子,小多子虽然挨了二十板子,但是他素来皮粗­肉­厚,身手不弱,不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宜敏心中对这个小多子十分满意,算是为她的计划锦上添花,她原本只是想破坏赫舍里贤惠大度的形象,没想到小多子天外飞来一笔,借着去乾清宫报信的机会狠狠地抹黑了赫舍里一把,触动了康熙的自尊心和逆鳞,直接把赫舍里禁足了,简直再好也没有了。

“这个小多子倒是个机灵的,可以多加培养,调|教好了未来倒是能派大用场。不过还是稚­嫩­了些,这次的做法很容易被人发现马脚,以后这类手段不可多用。接下来的日子让他安份些,免得被抓住把柄处置了。”宜敏眼中冷光一闪而逝,长春宫可是她重点照顾的对象,任何一颗棋子都至关重要,绝不容有失。

宜敏正沉思间,身边的天突然耳朵一动,恭声道:“主子,奴才感觉到皇上正往钟粹宫这边来。”宜敏有点奇怪康熙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却没怀疑天的话,毕竟以他现在的功力数百米以内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应。宜敏挥挥手让天退下,天跪地行了一礼后,悄无声息地隐没在夜­色­中,钟粹宫书房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从未有人出现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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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入佳境

宜敏走回卧榻边拿起《礼记》,转身背对书房门口斜倚榻上,自在的看书品茗,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不一会儿,康熙走进钟粹宫偏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美人悠闲图,康熙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宜敏,他最近越来越喜欢这样不让通报地搞突袭了,因为这样能让他看到宜敏很多不为人知的面貌。

宜敏惊呼一声猛回头,一见是康熙这才松了口气,嗔道:“皇上,您怎么又来这一招,每次都要吓臣妾一跳!”

宜敏凤眸一转,瞪了康熙一眼,抬起手中的《礼记》搁在康熙的胸前道:“岂不闻‘君入门,介拂闑’也?”(注:《礼记》指君子进门要自中门而入,当有人为其揭开门口的短木方可进入。)

康熙眉眼含笑,拿下宜敏手中的《礼记》,握住宜敏纤细的手腕将她抱在怀里:“所谓伊人,於焉逍遥,胡不与朕同乐乎?”(注:《诗经》,意思是我的心上人,何不与我一起逍遥世外。)

宜敏脸上红晕一闪而逝,虽然这些天已经习惯了康熙的亲昵,却仍旧有些不自在。康熙眼神微闪,低头轻蹭着宜敏的琼鼻,盯着她的眼睛道:“爱妃不喜欢朕这样?”

宜敏眼神闪躲了一下,有些言不由衷地道:“臣妾才……才没有呢!”心里却对于康熙的来意有点明白了,看来康熙的耐心已经差不多了,从昨日太医每七天一轮的例行诊脉后,宜敏就知道她不可能再逃避侍寝,不过这些天吊康熙的胃口也差不多火候了,再这样下去可就便宜了别人。

康熙见宜敏明显躲避的动作眼神深沉一下,他能感觉到宜敏从第一天侍寝之后,就一直在害怕他的亲近,只要稍稍思考一下康熙就明白了,应该是初夜时他的放纵和第二天格外痛苦的请安让宜敏害怕了,下意识地觉得跟康熙亲近会很难受,进而排斥侍寝。

正因为康熙想明白了这些,所以才这么多日子都没让宜敏侍寝,一方面是为了让宜敏养身子,另一方面也是给宜敏一些适应的时间,但是康熙正对宜敏热乎的时候,于是想方设法地补偿宜敏,又是赐补品又是送书的,还经常在白天找时间赖在钟粹宫,好让宜敏渐渐习惯他的亲近。

康熙还从没为一个女人费过这么多的心思,不过康熙却乐在其中,他越来越喜欢将午后读书休息的时光花费在钟粹宫的书房里,这里不但有宜敏分门别类好的各种书籍,而且有善解人意的美人红袖添香,偶尔读书兴起,还能跟宜敏对着某个问题争论上半天。

康熙发现宜敏确实是位不可多得的才女,无论他说哪一方面的知识,宜敏都能跟得上他的思路,而且能够引经据典说的头头是道,让他哑口无言,不像其他人只会附和夸赞他,真要追根究底却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

宜敏的才华是两辈子的积累得来的,即使她已经极力藏拙,但表现出来的部分已经足以让康熙惊叹了。在遇到宜敏之前,康熙对后宫女人的印象不过是妻妾和消遣的玩物而已,皇后和有品级的妃子还算是有点地位,剩下的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而已。

赫舍里对他而言是结发妻子,将要为他生育嫡子的女人,本来康熙对赫舍里是很满意的,毕竟一个温柔乖顺的女人,一个贤惠大度的皇后对他而言是有益的,而且赫舍里的玛法是首辅,索尼为他牵制鳌拜立下了大功,他也乐意给赫舍里脸面。

但是最近的事情让他对赫舍里失望了,原来所谓的贤惠大度不过是装出来的,只因在宜敏之前,后宫没有其他女人能够威胁到赫舍里,而慧妃是她的手下败将,所以赫舍里能够做出一副和颜悦­色­、宽仁待下的样子。

可是从宜敏进宫开始,赫舍里就开始露出本来面目了,或者说从选秀时起,康熙就发现了赫舍里的小动作,凡是出身高贵、家世良好的基本上都会被撂牌子,若非宜敏和另外几个秀女是早就内定的,恐怕她们根本进不了宫。

本来康熙对赫舍里的小心思睁只眼闭只眼,看在她正怀着他的嫡子的份上不欲与之计较,没想到赫舍里却变本加厉,明目张胆地迫害宜敏不说,还敢对两位太后不敬,听听她说的那是什么话,原来他在赫舍里心里就是个随时会步先皇后尘的昏君,而太后的宽和不争竟令她蹬鼻子上脸,可见平日里的孝顺恭敬都是做给人看的。

康熙本身是个孝顺的人,对于后宫之间的争宠只要不过分就懒得过问,但是却无法容忍有人对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不敬,若非赫舍里当日在寝宫里的口不择言,根本不会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康熙在对赫舍里失望的同时,更发现了宜敏的好,不但才华横溢,更是识大体、知进退,也不像慧妃那样爱争权好胜。宜敏一直以来给康熙的印象就是一个安分单纯的小女人,所以康熙也乐意宠着她。

康熙看着宜敏,只觉得心也渐渐柔软下来,至少还有一个女人是­干­净纯粹的。入宫不过几天的宜敏还没有被染上后宫的颜­色­,康熙对这份­干­净和直率很是看重,所以他希望宜敏能保持这份纯粹,因此他没有大张旗鼓地对宜敏大肆宠爱,反而从第一天之后就没有翻过宜敏的牌子,但又怕后宫里的人因此慢待她,只能白日里经常过来看看她。

不过康熙心中也是有些火气的,宜敏的单纯虽然让他珍惜,但是她的迟钝更是让他头疼,这么多天了宜敏根本没发现康熙对她的维护和渴望,反而康熙一近身就开始全身僵硬,一副想要逃跑的模样,让康熙一天比一天窝火。

今个上午康熙终于借着例行诊脉的机会,召来太医询问宜敏的情况,得到的结果让康熙很是满意,太医说荣妃的身体十分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于是康熙兴奋了,食髓知味,他对宜敏的美妙可是想念很久了,一入夜就立刻往钟粹宫赶来。

宜敏那不明显的闪躲动作,撩拨得康熙的火气节节看涨,从没哪个女人对侍寝如此不情不愿的,偏偏宜敏眼中的害怕叫康熙发不出火来,毕竟造成现在这种尴尬局面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于是康熙决定不再拐弯抹角,直接抱起宜敏往寝宫大踏步前进。宜敏抱着康熙的脖子左顾右盼,一副想逃又不敢的模样,让康熙忍俊不禁:“你这磨人的小东西,难道谁还敢来救你不成?”

宜敏连忙收回目光,怯怯地看了康熙一眼,将头埋在他怀里,那副鸵鸟模样叫人一阵气闷。康熙快步进入寝殿,将宜敏放在中间的大床上,抬起宜敏的下巴,锁住她的视线强硬道:“看着朕,不许躲开!”

宜敏看进康熙的眼睛,里面燃烧着她极为熟悉的火焰,一如第一天晚上见到的,甚至更为炙热饥渴的**。宜敏微微不安地想要推开康熙,却被康熙抓着双手压制在头顶,眼看康熙就要霸王硬上弓了,为了不让自己再像那天晚上一样悲惨,宜敏决定自救。

“呜……你欺负我!”只见宜敏的眼眶开始泛红,漂亮的凤眼里弥漫着水雾,里面满满的委屈和控诉,让康熙心里一阵愧疚,都被气糊涂了,不是早决定好好弥补之前的失误么。

康熙忙将宜敏抱起来,安抚似的轻轻拍着她的背:“爱妃不怕,朕不欺负你,真的,这次一定不会再弄痛你了。”

宜敏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不安看着康熙眼睛:“真的?”康熙好笑又心疼地看着宜敏小鹿般不安的眼神,幼稚地向他寻求保证,看来第一次真的是吓到她了,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改变之前的形象,不能让宜敏以为侍寝就是件可怕的事情,这实在是很不好。

康熙完全被宜敏的作态唬住了,宜敏可是做了几十年妃子的人,能害怕康熙?她不过是借着一切机会勾起康熙的怜惜和愧疚,趁着康熙如今正是容易青瑃情动的年纪,让自己在康熙心里占据一个与众不同的位置,让康熙下意识地将她同后宫里那些予取予求的女人区别对待。

随着康熙年纪渐长,心也会逐渐冷硬功利,后来的女人再好也不可能走进他的心里了。宜敏对康熙这些日子的反常举动虽然不说全懂,但是也猜得**不离十了,既然康熙有了心动的迹象,宜敏自然会及时添火加材,将自己彻底融入康熙的心里,未来这份感情将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康熙素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对于这次吊康熙胃口的计划,宜敏本来预计顶多三四天,结果康熙能够忍耐近十天已经很令她不可思议了,看来康熙对宜敏的容忍还在她自己估计之上。

宜敏纵然之前对侍寝极为纠结,但是她也明白这个心理障碍必须自己迈过去,否则日子久了肯定会引起康熙怀疑。何况康熙的留宿时日素来就是后宫的风向标,虽然宜敏不稀罕,却也不想因此被人认为失宠,更不想便宜了别的女人。再者若没有康熙的宠爱,以后她的孩子们要从何而来?

反正只要应付过这几天,接下来康熙想必也暂时没时间来跟她纠缠了。想通了之后,宜敏便放开了心思,既然侍寝免不了,那自然不能只让康熙一个人舒服,宜敏自是用尽手段也要让康熙来取悦她。凭她混迹后宫数十年的手段,还怕搞不定如今只是个毛头小子的康熙不成?若不能让康熙即使在其他女人那里也对她念念不忘,岂能显出宜敏的魅力和本事?

夜正漫长,钟粹宫里**帐暖,却不知今夜有多少宫殿里通宵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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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的手段

云鬓花颜金步摇

芙蓉帐暖度**

**苦短日高起

从此君王不早朝

虽然康熙依然每日雷打不动的五更起身御门听政,但是这首诗用来形容康熙对宜敏的如胶似漆还是十分贴切的,从那天宜敏彻底放开与康熙缠绵之后,康熙一连三日都是宿在钟粹宫,除了给两位太后晨昏定省和处理朝政之外,康熙几乎无时无刻地粘在宜敏身边,这大清后宫都快被醋海淹没了。

这日宜敏待康熙上朝之后,才慵懒地睁眼,慢吞吞地起身梳洗。自宜敏开始侍寝那天起,她从未特地早起服侍康熙更衣,虽然有康熙体贴宜敏晚上辛苦而纵容默许的原因,却也是宜敏有意为之。毕竟每晚要满足康熙的需索无度已经很是憋屈了,别想她再委屈自己爬起来伏低做小地服侍他,这些在前世已经做够了。

而康熙也不以为意,反正他不缺服侍的人,当然若是其他女人这样做康熙会生气她们不知礼数,恃宠而骄,但宜敏这样做,康熙只觉得她直白坦率,毫不做作。宜敏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仅仅是被宜敏当成她的男人,而不是需要小心讨好服侍的主子。

宜敏这样做既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潜移默化,果然康熙默许了她的作为,那么以后这种习惯就会慢慢成自然。宜敏相信将来随着康熙的恩威日重,后宫不会再有哪个女人敢用这种平等亲昵的态度对康熙。

所谓高处不胜寒,前世康熙晚年的作为让宜敏知道,康熙为帝越久就越苦于帝王的孤独,越加渴望平凡家庭的感情,那么如宜敏这样宛若普通夫妻的相处模式就会越发珍贵难得。反过来说,后宫的女人越是服侍得殷情周到,越是将康熙高高在上地捧着,康熙只会把她们当消遣物一般对待,进而越加怀念宜敏的与众不同。

宜敏沐浴更衣之后,刚刚梳妆打扮好,尚嬷嬷走进寝殿贴在宜敏耳边禀报了几句话。宜敏眼中冷光一闪,扶着莺儿的手站起身向正殿走去。此时殿中整齐地跪着钟粹宫所有的宫人。其中六名宫女和两名管事太监是慧妃刚刚送过来的,还传话给宜敏说是最近宫务繁忙,今日才把服侍的宫人安排好,荣妃妹妹不要见怪等等,看着客气却掩不住话中高傲。

宜敏是什么人,慧妃的心思一眼就看出来,不就是借着掌宫务的权力向宜敏示威罢了,不过宜敏根本不在意这些,慧妃也是个蠢的,宜敏进宫这么些日子了,现在才派宫女太监过来,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想下宜敏的面子,但是反过来说也是慧妃没本事,接手宫务这么久了连调拨宫人的小事都办不好。

不过宜敏相信事情没这么简单,就送过来的这些宫人数量来说,宜敏一眼看过去就发现有问题。如今宜敏位居四妃之一,按例能有6名宫女,2名管事太监,眼前分配到钟粹宫的人数看着倒是刚刚好,没什么问题。但是别忘了孝庄特许她带两名贴身侍女陪嫁进宫,如此一来不算尚嬷嬷的话,宜敏的钟粹宫可就有八位宫女了,这是贵妃才能有的份例。

六宫事务早在十天前就移交给慧妃钮钴禄氏,可惜慧妃贵人事忙,直到今天才照着份例送了六个宫女过来伺候,看着倒是照章办事,顶多晚了点而已。若是依着宜敏前世的个­性­,恐怕还真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说不定就抱怨两句,然后傻傻地被坑了都不知道。

要是宜敏真的用上这六个宫女,不说别的,恐怕不出两天就得被钮钴禄氏借机拿来说事,理所当然地以妃的身份享受着贵妃的待遇,到时候一个骄纵无礼、不懂规矩的名头压下来,她在孝庄那里绝对讨不了好,恐怕在康熙那里的印象也完了,不过现在的宜敏自然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只是没想到钮钴禄氏这么沉不住气,这才接管了宫务没几天,连权利都没捂热呢就想要给她下套了?宜敏心中不屑,若是皇后她还忌惮上几分,毕竟身份上天生就压自己一头,但是钮钴禄氏算那颗葱,不过跟自己平起平坐,就算掌着宫务又如何,现在后宫有两位太后、一位皇后,凭这点子权力难道还能翻天了不成?

宜敏根本就没把钮钴禄氏放在眼里,当时不过是为了刺激赫舍里才设计让她失了掌宫权,钮钴禄氏只是白捡了宜敏不稀罕的便宜而已。现在宫务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接了谁就是皇后的眼中钉,何况赫舍里一旦生产完出了月子,肯定要收回权力的,到时候还不是一场空。

在宜敏的计划中,接下来宫里必然是多事之秋,谁掌宫务谁倒霉,何况宜敏可是要趁着这几年生下孩子的,届时自然一切以孩子为重,宫务什么的她前世掌了大半辈子了,里面的道道多得很,不花大量的­精­力不是那么容易理顺的,所以宜敏压根就没打算在这几年掌管宫务。

既然没打算去掌宫务,宜敏自然摆出一副不爱权的不争模样,不但落得个好名声,还能让上面的几位放心。何况由始至终她所需要的权力从来不是所谓的宫务,而是两宫太后的信任和康熙的维护,这才是后宫里生存所必须的,加上宜敏自己暗中培养的势力护卫,那时候这后宫对宜敏而言才算是真正安全,到时候即使宜敏不掌宫务,这宫里也没人敢爬到她头上。

宜敏把玩着自己修剪得浑圆完美的指甲,靠坐在正殿主位上,这些奴才只是小问题,重要的是如何能借此机会警告一番钮钴禄氏,免得她真以为自己是个没脾气的泥人了。

不过倒难怪钮钴禄氏心里不平衡,毕竟她原本在后宫的地位仅在皇后之下,加上是阿玛和义父都是四辅臣,自然傲气十足,鳌拜在封后之前常称赫舍里为“满洲下人之女“,令钮钴禄氏总是自认出身比赫舍里高,对赫舍里正位中宫一直不服气。

后来孝庄亲自出马立赫舍里为中宫,木已成舟钮钴禄氏也无可奈何,好歹她在宫中是唯一的妃位,总算不至于太**份。可随着宜敏的进宫,这种一人之下的情况就变了,康熙不但亲自封了宜敏荣妃,给了宜敏与她平起平坐的地位,更是赐住东六宫之首的钟粹宫,连孝庄也特许宜敏带着陪嫁丫鬟进宫,这可是连皇后都没有的待遇。。

在这种情况下,宜敏给钮钴禄氏的压力之大是可以想象的,她要是能看宜敏顺眼才叫有鬼呢!就连皇后这个素来能忍会装的都忍不住在第一天就动手了,钮钴禄氏这个素来张扬高傲的主,岂能无动于衷?若钮钴禄氏真能忍得住与她相安无事,宜敏就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可惜钮钴禄氏终究是个拎不清的,赫舍里的前车之鉴不远,她就敢凑上来找不痛快,真不知该夸她知难而上呢,还是愚蠢短视好?莫非以为孝庄和孝惠把宫务交给她就是为她撑腰了?还是觉得康熙处罚了赫舍里又让她掌了宫权,她就有机会取赫舍里而代之?

可怜钮钴禄氏不论前世今生没认识到,康熙从来都是江山为重的人,后宫的女人也不过是前朝的附带品罢了。每当他对后宫有所恩宠,一般都能跟前朝挂上钩,别看如今钮钴禄氏风光无限,不过是康熙为了笼络钮钴禄氏一族和安抚鳌拜的余党罢了,一旦康熙彻底肃清了鳌拜的爪牙,钮钴禄氏的风光也就到头了。

至于遏必隆,这位虽然是个油滑的老狐狸,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味的当墙头草想要两边不得罪,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康熙从来就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更是个多疑的,他要的是绝对的服从和忠心,一旦不相信一个人就绝不会再推心置腹。

康熙自鳌拜受缚以后立即将遏必隆下狱夺爵,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康熙早对鄂必隆左右逢源的态度深恶痛绝,之所以留着他,想来不过是鄂必隆对稳定局势还有作用,否则以康熙的­性­子恐怕早让他跟鳌拜作伴去了。

前世的宜敏也是看不清这一点,一直以为自己是康熙第一个女人,更为他生了六个孩子,傻傻的笃定康熙对自己是不同的,结果还不是在郭罗玛法过世后就被他抛诸脑后,要不是马佳氏在军中势力根深蒂固,还有胤祉和荣宪在,恐怕连封妃都没她的份。

今生宜敏暂时算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担心康熙和孝庄会为了皇后和慧妃对她怎么样,毕竟相比赫舍里氏和钮钴禄氏在朝堂上的庞大势力,马佳氏和瓜尔佳氏在政权上默默无闻,但这不代表这两家没有影响力,只是两家历代都把根基放在军中,在朝堂上则韬光隐晦,这是世代联姻的马佳氏和瓜尔佳氏,共同遵守的家训。

正因为这条家训,两个家族才能一直保持元气延续到今日,而且大清入关日久,无论顺治还是康熙,他们的­精­力大多集中在朝堂,与其成天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晃悠,进而受到皇帝的猜忌打压,还不如隐于军中默默发展,将热闹的朝堂留给那些权力欲重的家族当出头鸟。

一直以来马佳氏和瓜尔佳氏的主要人物都倾向于做保皇党,在宜敏出生后,更是通过对盖山的潜移默化,让两个家族暗中站在康熙和孝庄背后支持,帮着稳定八旗军队。若非这些年两家在军队中的弹压,以鳌拜在军中的资历,康熙岂能如此轻松夺权?

所谓的擒贼先擒王,前提是对方手中的势力有所忌惮,否则就算鳌拜被擒,军队一旦哗变,康熙和孝庄依然要乖乖地放人,否则祖孙俩到时候连皇位保不住,还提什么亲政呢?

正因为如此,宜敏才有自信能够在今生顺利生下并保护所有的孩子,当然这里面还需要宜敏的手段和智慧去周旋各方势力,但只要家族在大势上一直保持坚定的立场,那么康熙自然不会自断臂膀。

而马佳氏有宜敏的仙境支持,起码三代以内都不用担心家族里人才不济,只要家族子弟争气,继续牢牢在八旗军队里扎下根,无论未来如何发展,康熙绝对不敢轻易动自己,后宫也无人敢对她不敬。

皇后和慧妃想必已经被家族告诫过了,所以两人才一直只敢搞小动作,而不是直接对上宜敏。但是两人又心有不甘,毕竟宜敏的绝世姿容和康熙的另眼相看都令她们不安,不约而同地想要趁着宜敏刚进宫立足不稳的时候先下手为强。可惜这正中宜敏下怀,不怕她们动就怕她们不动,要是她们忍到宜敏怀孕才动手,宜敏到时候才真的会头疼。

眼下钮钴禄氏的这点子小把戏在宜敏眼里根本不够看,不过是前世玩剩下的手段罢了,不就是想要借此坏了宜敏的名声,给康熙和孝庄留下宜敏不知礼数,恃宠生娇的印象吗?记得前世赫舍里也是用这一招让康熙对她不满,这才一直压着她的位份,否则她何至于要到康熙十六年才有名份。

宜敏漠然地看着底下站着的奴才们,这里面还真没几个是能被自己捏在手心里的,不过想来也是,钮钴禄氏怎么可能指派得用的奴才给她呢,真要派了宜敏才要担心这起子奴才是不是背主了呢?不过这样也好,以后这些奴才就是全死了宜敏也不心疼!

突然,宜敏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奴才身上,眼中闪过森寒的光。好,真好,简直太好了!连曾经为赫舍里“立下大功”,害死了承瑞的那位“忠心”的奴才都在呢,这位主子娘娘如今都被禁足了,还能够在钮钴禄氏眼皮子底下出手,自己这才入宫多久,她就开始未雨绸缪了?

既然皇后娘娘如此真是迫不及待啊,宜敏岂能让她失望,自然要好好回报她的“大恩大德”的。至于钮钴禄氏,若不让她知道自己的手段,还真当自己是吃素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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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喇氏之谋

宜敏不再理会地上跪着的奴才,她给尚嬷嬷使了个眼­色­,相信尚嬷嬷知道该如何处置,然后优雅地站起身,扶着莺儿的手,踩着花盆底摇曳生姿地走出正殿,准备去慈宁宫给两位太后请安。宜敏从恢复侍寝的第一天起,就一日不落地往慈宁宫和慈仁宫请安,绝不给其他人留下嚼舌根的余地。

虽然孝庄如今看着对她优待有佳,但那是在宜敏没有做出任何出格事情的前提下,虽然两宫太后之前下了懿旨让宜敏休养,但是宜敏既然能够侍寝了,就表示身体恢复了,这时候如果不上赶着晨昏定省那可真的是没把两位太后放在眼里了。

宜敏的肩舆从钟粹宫经过御花园,突然一位宫装女子拦在轿前跪地行礼,声音娇柔地向宜敏问安:“奴婢纳喇氏给荣妃娘娘请安。”

宜敏抬眼望去,只见地上的女子穿着粉­色­宫装,肚子被她不着痕迹地向前挺起,宜敏嘴角微勾,好笑地打量起匍匐在她脚下的纳喇氏,难道她打算拿肚子里那块­肉­向自己显摆不成?如今纳喇氏还不是以后的那个惠妃,不过是后宫里地位最低的庶妃而已,连最低级的答应品级都比她高。

纳喇氏有喜之前在后宫就是透明人一般的角­色­,怀了龙种之后更是小心翼翼的足不出户,现在居然敢独自一人在御花园游走,刚刚明显是冲着宜敏的轿辇来的,倒是让宜敏好奇她想­干­些什么?

宜敏眼中闪过兴味的光,命人放下肩舆,带着甲套的素手轻轻搭在扶手上,示意莺儿将纳喇氏扶起来,纳喇氏不是显摆她的肚子吗?那宜敏就给她这个面子,况且她也不想纳喇氏在面前出个什么状况,到时候可就是无妄之灾了。

宜敏的目光在纳喇氏身上游走,发现纳喇氏的容姿不过中上,还没有以后那种养尊处优的贵气,一副小家子气的怯懦模样,宜敏的目光显然让纳喇氏紧张起来,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只觉得所有的秘密在宜敏的目光下都无所遁形,那种上位者的压迫感她只在皇上身上感受过。

纳喇氏偷偷抬眼瞄了宜敏一眼,只觉得这位传说中的荣妃娘娘的确是美艳无双、贵气逼人,风华气度之盛无论皇后还是慧妃都望尘莫及,难怪后宫传闻荣妃深得圣眷,尚未进宫就得皇上和太皇太后另眼相看,也唯有这样的人才称得上艳冠群芳吧。

宜敏敏锐地感觉到纳喇氏的视线,微微侧头,把她来不及掩饰的歆羡和嫉妒收入眼里,纳喇氏被宜敏的眼神一扫,慌忙猛低下头,只觉得一股锐利的气势逼得她心砰砰乱跳起来。纳喇氏忐忑地垂着头,开始怀疑自己来找荣妃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宜敏无趣地看着纳喇氏,如今的她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半点斗志,地位带来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前世的她是不是在其他人眼里也是如此呢?看着眼前的纳喇氏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过去,当初在这后宫里,自己的处境比起纳喇氏更为艰难,只因自己生下了康熙的庶长子,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纳喇氏在宜敏的沉默中惴惴不安,但是为了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纳喇氏还是选择赌上一把。纳喇氏的眼神从慌乱茫然再次变得坚定起来,一咬牙扶着肚子又跪了下来,将头触在冰冷的地上,尽量克制着声音不去颤抖:“奴婢求荣妃娘娘救命!”

宜敏静默了一会,纳喇氏与她今生从未有过交集,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来求助,宜敏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玄机。宜敏锐利的目光扫过纳喇氏颤抖的身体,既然她喜欢跪着,宜敏便也不叫她起来了,只是淡淡地道:“这话是怎么说的?这里深宫内苑,难不成还有人敢要你的命不成?”

“回娘娘的话,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斗胆拦着娘娘的轿辇,求娘娘大慈大悲救救奴婢肚子里的孩子。”纳喇氏直起身,却不敢直视宜敏,生怕自己一看到那双眼睛就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了,只能死死盯着宜敏脚下的青石地板,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惶恐。

“哦——说来听听。”宜敏倒是稍微有了些兴致,如今掌管后宫的是钮钴禄氏,若说她敢明目张胆地迫害身怀龙嗣的纳喇氏,宜敏却是不信的,毕竟纳喇氏的肚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钮钴禄氏难辞其咎。不过对于能给钮钴禄氏找麻烦的事,宜敏还是很乐意听一听的。

纳喇氏心中窃喜,只要荣妃肯听她说话,就算不肯帮忙,但好歹周围这么多人,总会有风声传出去,到时候那些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了。于是纳喇氏抽抽搭搭地开始诉苦,宜敏听了半天,也不过就是后宫女人们争风吃醋,不忿她的好运气,一次侍寝就怀上了龙嗣,平日里如何对她冷嘲热讽、克扣欺压等等。

宜敏对后宫这种把戏熟悉得很,纳喇氏一开口宜敏就明白了。本来纳喇氏在宫中地位就低,偏偏她又抢在其他人前头怀上了龙种,这无疑让后宫的女人们羡慕嫉妒恨,皇后有喜大家不敢怎么样,一个小小的庶妃就没什么可忌惮的了。

于是从纳喇氏传出喜讯的那天起,就经常有答应常在之流的低级嫔御轮番欺负、为难她,甚至和她同为庶妃的几个宫女子也不落人后,小动作不断,要不是纳喇氏机警,恐怕肚子里那块­肉­早就被弄掉了。

可是这跟宜敏有什么关系?她可不是慈悲心肠的观世音,宜敏前世会帮助纳喇氏不过是为了给赫舍里添堵,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跟宜敏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一个庶妃的儿子根本无关大局,何况她想听的根本就不是这些。

宜敏有些不耐地打断纳喇氏的话:“你跟本宫说这些有什么用?如今掌管后宫的是慧妃,你若有事应该找慧妃去,何况储秀宫位于西六宫,本宫可管不着。来人,起轿!”宜敏可没空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肩舆被四个小太监重新抬了起来,开始迈步离去。

纳喇氏吓了一跳,见宜敏要走更是急了,今天她花了不少银钱,好不容易才从那些宫人那里得到消息,这才能找准机会截住宜敏的轿辇,若是不能说服宜敏帮忙,她肯定无法平安生下孩子。纳喇氏连忙想要上前拉住宜敏的肩舆,却被宜敏身边的人拦了下来。

纳喇氏无法,只好跪在地上对着宜敏的肩舆苦苦哀求:“荣妃娘娘,荣妃娘娘,求求您了,奴婢实在是走投无路啊!奴婢如何敢去求慧妃娘娘,若是到了慧妃娘娘跟前,奴婢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求娘娘慈悲,救救奴婢吧!!”说完在地上狠狠地磕着头,那响亮的声音让人听了不由心理发寒。

宜敏的肩舆并没有停下来,渐行渐远,就在纳喇氏已经绝望的时候,宜敏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还不跟上……”。

纳喇氏欣喜若狂,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磕得有些青紫的额头,跌跌撞撞地跟在宜敏的肩舆后面,随着仪仗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

莺儿跟在宜敏的轿辇旁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后面规规矩矩跟着的纳喇氏,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道:“主子,为何要帮这纳喇氏?”

宜敏靠在轿辇的软垫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御花园的美景:“本宫何时答应过要帮她了?”低头看见莺儿不解的目光,不由低笑道,“这御花园众目睽睽之下,本宫若是让纳喇氏跪在那里苦苦哀求而无动于衷,你说宫里会把本宫传成什么模样?恐怕要说本宫铁石心肠,见死不救吧?何况这纳喇氏毕竟身怀龙嗣,若是因此出了什么问题,本宫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纳喇氏竟敢算计主子,简直胆大包天了。”莺儿听了眼神一厉,把对纳喇氏的同情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只觉得这女人怎么看怎么可恶。

宜敏不在意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好气的,纳喇氏既然敢走到这一步,可见已经是破釜沉舟,打算做最后一搏了。何况御花园那么多双耳朵听着,本宫可什么都没答应她,不过是耐不住她的苦求,勉为其难地为她行了个方便,带着她去求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做主罢了。”

“至于纳喇氏是要倾诉那些嫔御们的欺压呢,还是攀咬慧妃试图谋害皇嗣?那可就不关本宫的事了,本宫不过是心软,日行一善而已。”宜敏满是无辜地眨了眨眼,声音中却带着幸灾乐祸的愉悦,纳喇氏这时候跳出来可真是瞌睡送枕头啊,为她本来准备给钮钴禄氏的大礼锦上添花,到时候不怕钮钴禄氏不脱层皮。

莺儿见了主子那无辜的表情,不由得偷偷笑了起来,每次主子想要整人的时候都是这样,家里的少爷们可是因此吃了无数次亏,看来这回慧妃有的受了。莺儿眼珠一转,故意提高声音道:“主子,奴婢见这纳喇氏似乎有些跟不上,可要将速度放慢些。”

宜敏差点笑出来,这丫头最是个嘴甜心黑的,她这是想让各路人马有时间回去禀报各自的主子,其他人知道了自然会观望注意,且最重要的是到时候慧妃必然闻风而至,有了当事人在好戏才­精­彩呢。可惜那些嫔御们不能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觐见太后,否则定能见到一出狗咬狗的­精­彩大戏。

有其主必有其仆,宜敏自然对莺儿的心思了然于胸,面上自然配合道:“倒是个可怜见的,既如此找两个人扶上纳喇氏一把,速度放慢点便是了。”周围听见这话的宫人们都心中暗自感叹荣妃娘娘的菩萨心肠,竟然肯如此为一个庶妃着想,只是娘娘这心未免太软了些,将来可别被一些不着调的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了。

宜敏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却能毫不费劲地为自己塑造心地善良、容易心软的形象。当然这正是宜敏希望达到的效果,纳喇氏既然想要借她的手跳出来搞事,那么她自然要顺水推舟,让自己从中得到最大的好处才是。

至于为何要给自己塑造如此一种形象,自然是还是为了算计康熙的心了。要知道宫里的女人强势狠辣的已经够多了,康熙对这些女人的争斗一般从不偏颇,但是若有一方明显的无辜被算计,而又不是康熙有意纵容的话,一般康熙都会对其稍加维护甚至补偿。

宜敏算计的正是康熙的这一点子维护,要知道习惯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当康熙习惯­性­地觉得宜敏心肠太软,若不护着点容易遭算计的时候,宜敏的目的就达到了。男人嘛,在心狠手辣与容易心软的女人之间,十有**都会偏向后者,而康熙这种自尊心强又多疑偏激的皇帝更是其中之最。

但凡康熙觉得你是个好的,那么他就会维护到底,便是错的也是对的;若是他认为你不好了,那么就会翻脸无情地把你打落地狱,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让康熙改变想法,反而是多做多错,越做越错,不知道慧妃喜不喜欢这样的礼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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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

宜敏的轿辇到了慈宁宫的时候,宫外的小太监们都是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其中一个撒丫子跑去通报,这些宫里的小太监都是人­精­,两位太后对这位荣妃娘娘的态度可是亲热得很,这些小太监自然是奉承巴结着。果然不过一会儿就有人来传宜敏进去了,宜敏将仪仗留在慈宁宫外,带着莺儿走了进去,至于纳喇氏自然乖乖地留在外头等着,没有两位太后的懿旨,谁敢不经通报带人进去呢?

宜敏一进慈宁宫正殿就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如今已近十一月,天气早已冷了下来,慈宁宫自然早早做好了取暖工作。孝庄盘腿坐在炕上,孝惠坐在她对面,两人正人手一副叶子牌打得起劲呢,这是宜敏将康熙晚年宫中流行的棋牌方法贡献了出来,这种经过改良的叶子牌不拘人数多少,就算只要有两个人也能玩,算是给两位无聊惯了的太后打发时间的,果然两人很是开心地学了起来。

宜敏扶着莺儿的手来到孝庄和孝惠前面的蒲团前,正要跪下请安就被孝庄打断了:“荣妃别弄这些个虚礼了,快快过来陪哀家打上两圈牌是正经。”嘴上虽然这么说,身上却是半点没动的。

宜敏面上笑嘻嘻的,却依然一丝不苟地行了跪安礼,这才利索地爬起来凑到炕前看着她们打牌凑趣。宜敏可不会把孝庄的话当真,连赫舍里这个正牌的儿媳­妇­都要挺着大肚子行礼了,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妃子,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可不想被这位看不清深浅的太皇太后记上一笔。

果然孝庄只是看了宜敏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宜敏明显能从她的眼里看到一丝满意,就知道这老太太跟康熙是一路货­色­,都是笑里藏刀的主,反倒是孝惠没那么多心思,只是拉着宜敏过去帮她看牌面。叶子牌最早是在蒙古老家流行的简单消遣活动,后来满清入关也随之带到后宫,在康熙中后期,后宫的女人多了,无聊久了许多的消遣方法就应运而生,这只是其中比较受欢迎的一种罢了。

等宜敏帮着孝惠跟孝庄打了酣畅淋漓的两局后,孝庄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荣妃丫头,今个怎么好像来的晚了些呀?咱们太后可是看了门口好几次了呢!”

“太皇太后,这可不是臣妾偷懒,您知道臣妾可是一向最勤快的了。只是一早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遇见点事儿,这才耽搁了嘛!”宜敏眼中微露懊恼地道,对着孝庄一阵撒娇,生怕被误会一样急着解释。

孝庄笑了起来,拍了拍宜敏的手和蔼道:“哀家还不知道你吗,最是规矩守礼的,要不是担心你这丫头哀家何苦白问这么一遭?”

宜敏闻言作出一副感动又不好意思的模样,摇着孝庄的手,娇声将刚刚在御花园的事重复了一遍,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随便发表意见,只是把所有的经过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说完还一副担心的模样垂首绞着手帕道:“臣妾见着纳喇氏挺着肚子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模样可不就……不就有些心软了么,太皇太后可别生臣妾的气呀?”

孝庄被宜敏的模样逗得乐了起来,看了孝惠一眼,从她眼里看到同样的笑意,觉得这荣妃倒真是个实心眼的丫头,怕是根本没想过纳喇氏只是想借着她把消息传的人尽皆知罢了。孝庄笑了一会,取笑了宜敏两句,便让身边的嬷嬷出去召纳喇氏进来。

孝惠倒是对宜敏单纯的­性­子更为欣赏些,扔下手中的叶子牌,拉着宜敏坐了下来,温和道:“你这孩子倒是个心善的,只是在这后宫里要多长个心眼,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算计了去。”

宜敏有些愕然地看着孝惠,似乎不明白她哪里被算计了,让孝惠一阵无奈,只觉得宜敏跟她当初刚入宫时一样,对着别人真心实意的好,却不知道根本就是被从头算计到脚,想当年她不但只能当个隐形人一般的皇后,最后更是连丈夫都输了去,如今看宜敏这样倒是让她觉得亲切,想着以后多顾着点这丫头就是了。

宜敏心中对孝惠的维护是感动的,何况对这位太后的好感是从前世延续下来的,宜敏素来恩怨分明,你若对她一分好她自然回报你十分,反之亦然。宜敏依着孝惠坐在炕上,听着孝惠对她面授机宜,孝庄也在一边含笑听着,并不阻止孝惠的作为,毕竟只要孝惠高兴,孝庄对这点子小事从不在意。

不一会儿,纳喇氏在嬷嬷的引导下进了慈宁宫,只见她行至大殿中间就规规矩矩地跪下给上位的孝庄孝惠请安,然后又给宜敏行礼,见孝庄没叫起就低着头拘谨不安地跪在那里。孝庄看了一眼下面的女子,只觉得毫无出奇之处,看不出是个敢算计荣妃的主。

孝庄对刚刚御花园的事情了如指掌,知道宜敏根本没听纳喇氏说具体情况就带着往慈宁宫来了,这也是她对宜敏满意的地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今后宫被她交给了慧妃管,宜敏若是强出头就是越俎代庖,而带着人来慈宁宫就不一样了,事关慧妃自然只有两位太后和康熙能做主,而后宫之事如今自然是孝庄说的算。

孝庄并没有马上问话,而是打量着纳喇氏,有心凉她一会,免得一个庶妃倒是心思不小,敢算计到主子头上。不过眼睛扫过纳喇氏隆起的腹部时,眼神也不由得软了下来,想着这肚子里怀着的终究是皇帝的孩子,孝庄对子嗣还是看重的。

宜敏在一边冷眼旁观,对于孝庄的心态看得一清二楚,如今康熙后宫里只有一个庶妃张氏所出的大格格,剩下的就只有皇后和纳喇氏肚子里的两个,对于将传宗接代看得极重的皇家来说,什么都比不上子嗣重要,这也是宜敏敢于直接带着纳喇氏来慈宁宫的原因。

孝庄终于开口问道:“纳喇氏,你有什么委屈连慧妃都解决不了,需要求到哀家的慈宁宫来?”孝庄一出口依然暗示慧妃主事妃子的地位,压根不提御花园的事,仿佛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一样。

纳喇氏闻言一震,依然把头压得低低的,声音微微颤抖地道:“启禀太皇太后,只因这事与慧妃娘娘有关,奴婢实在是不敢找慧妃娘娘做主。”

孝庄倒是被这话说得一愣,本没把御花园里纳喇氏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是想引起荣妃的同情,没想到竟真的与慧妃有关,不由得沉下脸来:“哦,你倒是说来听听,哀家也想知道你区区一个庶妃如何能跟一宫主位扯上什么关系?”

纳喇氏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似乎已经豁出去了一般:“两位太后明鉴,奴婢自知身份低微,能得皇上垂青更是怀了皇嗣已是万幸,不敢奢求其他,只求能平平安安地诞下皇嗣。”说到这里,纳喇氏停顿了一下,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只是奴婢自诊出有孕之后,身边便常常出现些意外,日常的份例更是被克扣,最近几日送来的东西更是……更是都带有麝香的味道……”

孝庄一听麝香就震惊了,盯着跪在下面的人喝问道:“你说的是麝香,确定没有弄错吗?而且这又能跟慧妃扯上什么关系?”

“回太皇太后的话,奴婢可以确定。虽然只有淡淡的一点,但是奴婢自小对各种香料极为敏感,麝香这种香料更是颇为名贵的,奴婢自是不会弄错的。”纳喇氏这时反倒平静下来,有理有据地答道,“近日宫中发放份例,奴婢因为有孕,份例是翊坤宫的人亲自送来的,其中那些衣料、脂粉都有一丝麝香的味道……”

孝庄听到这里已经是勃然大怒了,狠拍了一下桌子冷声道:“纳喇氏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随意诬陷一宫主位可是大罪,即便你身怀龙种也保不住自己。”

纳喇氏似乎已经视死如归了,斩钉截铁地道:“奴婢肯定那些东西都有问题,而且是翊坤宫的春姑姑亲自送来的,太皇太后可以派人去奴婢居处查证,奴婢愿意­性­命担保,句句属实,若有不尽不实之处愿任凭处置。”

说完这些话纳喇氏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在地上,孝庄见了也不好不管不问,只好让人把她扶到耳房里,请太医来看看,免得真的伤了皇嗣。

宜敏在一旁看着孝庄­阴­晴不定的脸­色­,心中不由对纳喇氏竖起了大拇指,这招可真够绝的,反正她身怀有孕,只要一股脑子把事情全抖了出来,然后在作出一副筋疲力尽地模样,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份上,接下来自然没她什么事了,反正宫里头只要孝庄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

孝庄当即就命身边的白嬷嬷带着人去储秀宫查看,务必把纳喇氏所说的东西都带过来,顺便让人把太医找来,看这模样是准备当场查证了。

白嬷嬷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走了,不一会外面就有人通报慧妃来了,宜敏明显看到孝庄眼中的火气和不满,不由暗自偷笑,慧妃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孝庄正在气头上的时候来,这不是自找倒霉吗?

果不其然,慧妃进来后跟平常一样行礼问安,孝庄却不叫起,只是把她晾在那里,自顾自地跟孝惠说着话,压根不看慧妃一眼。孝惠和宜敏自然是当做没看见,孝惠是跟孝庄一样生气,宜敏纯粹就是幸灾乐祸。

慧妃跪在地上,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她从小到大都是金尊玉贵的姑­奶­­奶­,就算进了宫也是一宫主位,哪里被这样对待过,何况虽然她跪的是两位太后,可是宜敏也坐在炕上,岂不是说她还得向宜敏下跪,不由得将怨恨的目光­射­向宜敏。

宜敏对这样的目光不痛不痒,反而心底舒畅得很,看慧妃还如何嚣张高傲,这宫里头比她地位高的还是不少的,虽然宜敏不能自己动她,却不代表不能让上面的人动她呀?如今慧妃不过是暂管宫务罢了,就敢显摆算计到她头上,这次若不让她弄一个灰头土脸倒是让人小瞧了,宜敏从来就是个善茬。

时间在点滴中慢慢流逝,就在慧妃在地上跪得双腿麻木,摇摇欲坠的时候,慈宁宫的白嬷嬷终于带着人回来了,一进门也没看地上的慧妃一眼,直接向上位行了个礼后,等着孝庄示下。孝庄瞥一眼白嬷嬷,只见白嬷嬷眼角一瞄慧妃后微微点头,孝庄的眼神一下子­阴­沉了,锐利的目光­射­向慧妃,口中平淡无波地道:“白嬷嬷,把你查到的东西好好跟咱们的慧妃娘娘说上一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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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的回报

白嬷嬷一听孝庄的话,就明白太皇太后这次是真的恼怒了,不再顾忌慧妃的面子了,要知道这种事一旦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那慧妃以后是再也没脸面管理后宫了。不过白嬷嬷一向唯孝庄之命是从,孝庄一声令下,她立刻转身招呼殿外的几个小太监进来,每一个小太监手上都捧着一个托盘,上面零零碎碎的放着一些东西,大多是胭脂粉盒、衣裳首饰之类的物件,显然是纳喇氏屋中的份例,但看那数量又不像是单单纳喇氏一个人的。

慧妃一见这阵势脸­色­就有些变了,让一直注意着她动静的孝庄心中更是笃定了几分,看来此事与慧妃脱不了关系。

白嬷嬷指着第一个托盘上的几个胭脂粉盒道:“这些是宫里纳喇氏屋里的胭脂水粉,其中用得只剩一点的那盒奴婢检查过并没有问题,而这盒尚未用过里面确实带着麝香,不过味道极淡,若非内行之人是无法闻出来的,奴婢仔细检查后发现里面还混合了丁香和降香,这三种香料混合后互相压制,反而显不出气味来,至于是否还有其他成分就需要太医详细查验一番了。”

孝庄眉头一皱,她对白嬷嬷的判断极有信心,毕竟白嬷嬷出身前朝太医世家,家学渊源,对于这些药材和香料那是门清,只要有一丁点气味就逃不过白嬷嬷的鼻子,即便是一些宫廷秘药,乃至民间偏方都少有她不知道的,白嬷嬷自满清入关之后就在孝庄身边服侍,是孝庄除苏茉儿之外最为倚重的人。

孝庄本身就是在后宫斗了大半辈子的人,自然知道这几种香料包括另一种名叫草香的,都是孕­妇­大忌,极为辛燥,孕­妇­一旦吸收分量多了就会造成早产或小产,只是这种在脂粉里放香料的戏码是最低级的,几乎每个世家大族出来的女人对这方面都有些心得,像纳喇氏虽然位份不高,但是纳喇家也是满洲大族,对这方面懂得也多,所以一闻麝香的味道就警觉起来。

慧妃身为钮钴禄氏培养出来的姑­奶­­奶­肯定对此知之甚详,真要动手何必用这种简单的伎俩,一旦被识破,对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落的一身腥,如此一来这个局面怎么看都像是陷害……

白嬷嬷见孝庄眼中露出怀疑的神­色­,便继续指着香粉盒旁边的口脂道:“这些口脂纸是纳喇氏和其他几位同住的庶妃格格的份例,这几张纳喇氏的看起来比其他人的更为朱润红艳,经奴婢检查之后,发现里面不但朱砂、丁香的分量极重,而且还混合了红花汁液,涂到­唇­上不但细腻鲜艳,而且香气蕴藉,表面看起来质量上乘,但对孕­妇­而言不邑于口服红花。”

此话一出不但孝庄眯起了眼睛,就是孝惠也在旁边抽了口冷气,这一招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这女人每日梳妆打扮都少不了用口脂纸抿上一抿,而抿在­唇­上的口脂随着喝水吃食咽下肚去,神不知鬼不觉,谁能想到最平常的东西会是催命的玩意儿。

白嬷嬷见上面的主子都是一副被震惊到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犹豫要不要接着说下去,毕竟下面的东西更是骇人。可惜孝庄只顾着震惊,没注意到白嬷嬷的脸­色­。白嬷嬷没得到指示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至于那些个衣裳首饰倒是没有熏过麝香之类的忌讳之物。”

众人听到终于有东西是正常的刚想松口气,却听白嬷嬷又接着道,“只是制衣裳的料子虽然没问题,但是仔细辨认这料子上的颜­色­却有些不同寻常,纳喇氏的这几件­色­彩特别鲜亮些,明显是上乘的染织技术才能达到的效果,以纳喇氏的位份不可能分到如此高级的衣料,奴婢大胆猜测这应该是用特殊的染料浸染出来的。”

听了白嬷嬷的话,殿中的所有人脸­色­全变了,孝庄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沸腾的情绪,示意白嬷嬷别再说下去,毕竟这种秘闻只会让宫中人心惶惶。只见孝庄挥手摈退殿中服侍的奴才,只留下宜敏和慧妃。孝庄揉了揉额头,对白嬷嬷无力道:“接着说下去,哀家倒是想知道这里头还能有什么­阴­狠手段?”

白嬷嬷苦笑一声:“奴婢也是偶然得知,前朝宫廷有些秘法能够在染料中加入各种草药汁液,使得染料呈现新鲜花草的颜­色­,织出来的布料比普通方法做出的更为生动鲜丽,据传当年杨贵妃的霓裳羽衣正是用这种方法染织而出。

只是能够作为各­色­染料的草药定要­色­泽鲜艳,但这类草药多是大毒大热之物,染出的衣物固然美不胜收,但穿在身上毒素日积月累之下,恐怕……。故而这种方法早已被束之高阁,若非奴婢曾通读家中祖传的医典记载,恐怕也无法知道这里面的问题。”

白嬷嬷话音一落,慈宁宫中顿时死寂一片,这等隐秘的手法若非亲耳听到谁能相信。宜敏偷眼一,只见孝庄胸前急剧起伏,带着甲套的手紧紧交握,嘴­唇­抿得毫无血­色­,显然是气得狠了。孝庄猛地一拍桌子,眼神狠厉地看向钮钴禄氏:“慧妃!你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些东西可都是你派人送去纳喇氏那里的,你给哀家一个解释吧!”

这时候跪在地上的慧妃也终于明白过来了,不由得脸­色­煞白一片,惊慌失措地看着端坐上方的孝庄,变了调的嗓音尖利地叫了起来:“太皇太后!不是臣妾做的,臣妾没有……这种事情闻所未闻,臣妾今日才第一次知道这种秘闻,如何懂得这些东西从何而来?请太皇太后明察。”如今慧妃也不再顾着形象风度了,跪在地上反复不停地叫着冤枉。

孝庄紧紧盯着慧妃的眼睛,发现她眼里虽然有着心虚,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和茫然,便知道这事儿慧妃可能有动过手脚,但那种­阴­狠隐蔽的法子绝不是她能想得出来的,何况慧妃才接手宫务几天,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内准备好如此复杂又毒辣的物件?而这些仅仅是为了陷害一个庶妃?简直可笑!

就算慧妃自己承认了孝庄也不会相信的,毕竟宫中的份例都是由内务府采买的,光是一匹布料或一件宫装,单单从御用织造的选材来源,染料挑选、织布加工,然后再经过刺绣成衣等一系列复杂程序,每一关都有严格的规制流程,更有专人监督检查,要从中动手脚,若没有多年的筹谋和庞大的人脉怎么可能做到?

孝庄如今已经不再把这件事当成争风吃醋的小事了,这已经是关系到皇家所有人安危的大事,何况里面经手的人员和部门多如牛毛,可以动手脚的更是不少,真要查起来免不了对内廷大动­干­戈,如今这事务必要知会皇帝和皇后了。

孝庄心中已经把这件事­阴­谋论了,她根本不理会瘫坐在地上叫冤的慧妃,只是命苏茉儿亲自去将皇帝和皇后请来,一转头看见宜敏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发愣,便打发宜敏先回钟粹宫,显然不打算让宜敏介入此事了。

宜敏对此自然毫无异议,要知道后宫里的­阴­私从来都见不得光的,知道的越多不代表越好,有时候懵懂无知才是福呢!宜敏抬头看看孝庄,又转头看看身边的孝惠,一副不安懵懂的模样,在两位太后眼里宜敏虽然想问,但终究只是动了动嘴什么也没问,很是听话地一甩巾帕退了出去。

这种作为让孝庄暗自点头,觉得荣妃这丫头虽然单纯了些,但是还是很聪明的,懂得审时度势,不该问的时候知道要保持沉默,是个可造之材。宜敏一番作态正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毕竟她作为刚刚入宫的新人,若是表现的太镇定自若,那摆明了是装模作样、心思深沉,若是太过惊慌失措又未免过于小家子气,撑不起大场面。

只有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些许的不安和懵懂,才是她这种刚刚出阁且毫无阅历的姑­奶­­奶­该有的表现,而懂得看清现实不问不该问的,这是一个大家族教养出来的格格应该有的聪慧和理智。宜敏这样做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对比慧妃的表现,同是世家大族出来的,慧妃如今形象全无,仓惶无礼的模样更是不堪入目,无疑更叫两位太后看不上眼。

宜敏规规矩矩地出了慈宁宫,顺便眼角一撇地上的钮钴禄氏,不由心中低低地笑了,慧妃大概不会知道这份大礼是宜敏送的吧?真想看看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呢?可惜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的。

宜敏费尽苦心布的局,针对的从来就不是钮钴禄氏,而是整个大清后宫,慧妃不过是这场棋局交锋里被捎带上的棋子而已,对其他人而言,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但是对慧妃而言,她的路却已经能够看到尽头了。

在这场博弈之后,即使钮钴禄氏以后能够再进一步成为贵妃,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只因经此一事,慧妃在孝庄心里再也担不得大任了,她现在无能的形象已经在两位太后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即使赫舍里死了,钮钴禄氏也不可能统领后宫了。孝庄绝不会让这样没有大家气度的女子正位中宫,而康熙这个事事力求完美的人更不可能让一个曾经丑态毕出的女人母仪天下。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宜敏素来是个懂得礼尚往来的人,前世钮钴禄氏让她一生都锥心刺骨地活在痛失爱子的悲伤中,那今生她对于钮钴禄氏的回报就是让未来的孝昭仁皇后永远的不再出现,让慧妃这个心心念念正位中宫的女人亲手毁掉自己的未来,亲眼看着皇后之位与她擦肩而过,永远可望而不可及。这样的回报想来能够让她一辈子刻骨铭心,永远在午夜梦回之时痛断肝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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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良”皇后

宜敏从慈宁宫出来的一路上都觉得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心情愉悦到身心舒畅的程度,钮钴禄氏的狼狈状无疑让宜敏赏心悦目,她本就设计将后宫女子份例中的猫腻捅出来,反正有问题的不只是纳喇氏这一处,偏偏纳喇氏自己跳了出来,让整个计划更加顺理成章,还让宜敏完全置身事外。

宜敏从没打算借由此事将慧妃扳倒,只因这种事往浅了查不过是争风吃醋,宫里的人命本就不值钱,往深了查太过厉害的手段慧妃又没那时间准备,最后的结果就是慧妃虽然不会有事,但必然要被牵扯进来。宜敏前世就对孝庄身边的几个贴身嬷嬷知之甚详,自然知道这个白嬷嬷的本事。

宫廷­阴­私历朝历代不知凡几,只要不是特别毒辣­阴­损的基本上都是掩盖下去,慧妃根本就不会受到实质上的影响,宜敏要的只是慧妃被怀疑时做出的表现罢了。钮钴禄氏的个­性­高傲且张扬,但是遇事不够冷静,何况白嬷嬷所说的内容太过吓人,一听就是足以诛九族的大罪。

慧妃自然是被吓住了,若是她能冷静下来想一想,凭着钮钴禄氏一族的背景,孝庄和康熙根本就不可能真的拿她怎么样!还不如什么都不分辨地认了错,反而能在孝庄和康熙那里得到好感,甚至因为冤枉了她而作出补偿。

可惜慧妃一听孝庄质问的口气就先慌了,加上心中本就有鬼,这才有了那种大失水准的表现。宜敏正是针对慧妃的个­性­设了个套让她钻,而且多年无子是慧妃的心结,凡是宫中有孕的嫔御都是她的心头刺,加上新掌了宫务,连宜敏她都敢借机打压,何况几个地位低下的嫔御。

慧妃刚开始到慈宁宫只是以为是纳喇氏那里的事情败露,虽然心慌却也不至于失措,但随着白嬷嬷一桩桩一件件地分析下来,已经发展成为能够连累家族的大­阴­谋了,这才让慧妃一下子崩溃下来,忙不迭地拒绝背黑锅,正好钻进宜敏的套子里,不但让自己在孝庄那里失分,更是为宜敏的计划后续做好铺垫。

宜敏对这步棋十分满意,而对于自动入局的纳喇氏这个‘大功臣’她自然不会忘记,作为引起这件事的导火索,无论结果如何,纳喇氏说到底除了保住她的肚子之外,讨不到半点好处。加上迁怒是爱新觉罗家的传统,等康熙和孝庄继续深挖下去,看到宜敏为他们准备的真相的时候,那滔天的怒气自然需要有人承受,纳喇氏也别想能跑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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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敏乘着肩舆晃悠悠地回到钟粹宫,尚嬷嬷已经带着人等在钟粹门外,等宜敏落轿的时候带领宫人们跪地迎接。宜敏摆手让他们起来,扶着尚嬷嬷伸出来的手臂,进了钟粹宫正殿。这时候御膳房已经将各­色­早点都送了过来,林林总总的摆了一桌子,宜敏按着用餐的礼仪,挑拣了几个菜­色­吃了几口,便将一桌子菜赏了尚嬷嬷她们几个。

宜敏扶着雀儿的手在钟粹宫里转了几圈消食,然后就进了偏殿的书房,挥手让雀儿退了出去,踱步走到书架前,随意抽出一本书,低头一看乐了,竟然是《孙子兵法》,可不正合了如今的心境嘛!

宜敏前世可是从不看这类兵书的,只是重生之后却对这些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觉得当年的自己真傻,这里头的兵法可不是极有道理的嘛,深合后宫争斗之道。若是早知道这书中的道理,当年的她如何会输的这么惨,可见所谓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根本就是坑人的,若没有见识和本事,女子只有被欺压得无力反抗的份。

宜敏在家时的书房,很多书都有宜敏亲自写的批注,现在手上这本书则是­干­净的很,毕竟进了宫之后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康熙时不时地会在钟粹宫书房里翻看这些书籍,宜敏可不敢再随便作批注了,万一写了些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岂不是自找麻烦。

不过是否在书中作注并不重要,该懂的、该知道的宜敏都放在心里呢!就算不懂的她还有仙境可以查看。宫里这个书房不过是掩人耳目,为将来对孩子们的教育和知识的来处有个说法罢了。

宜敏耳朵一动,听见书房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轻巧的脚步声走了进来,不一会书桌前响起茶盏碰撞桌面的声响。宜敏转过身,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那张前世害了承瑞的奴才的脸,不过宜敏再见到这张脸的时候却没了火气,只是笑意盈盈地走过去,绕着这人走了两圈。

宜敏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破绽,不得不叹服:“你的易容术真是越来越神奇了,本宫居然完全看不出眼前这人竟然已经换了一个。”眼前这位容貌普通,穿着二等宫人服饰的宫女一脸恭敬地向宜敏行礼请安。

“起磕吧。既然你在这里想必已经顺利突破了吧?”宜敏笑着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落座,眼前这人是天地玄黄四位头领中最小的一位,同时也是唯一的一位女­性­,黄泉!身为女子的黄泉自然与宜敏最为亲密,从宜敏这里得到好处也最多,这才让她从四人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最早突破九层功法的那一个。

黄泉恭敬起身站到宜敏身边,感激地道:“回主子,幸亏有主子赐下的灵丹,否则奴婢这次定然十死无生。”

“哦,把这次突破的情况说给本宫听听。”宜敏倒是对这部功法提到过多次的九层境界好奇不已,而她这次能一下子认出易容的黄泉,也是因为主仆功法的特殊感应,直觉地就知道眼前这人是黄泉,如果是其他三位头领,宜敏很难在他们不出声的时候认出来的。

“回主子,此次功法突破与之前几次截然不同,不但突破时所需的功力比前八层的总和要强得多,突破之后增加的功力更是迅猛无比,若非主子赐下的灵丹帮着控制内息,恐怕奴婢在突破的瞬间就会爆体而亡。”黄泉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每当回想当初突破时的惊险后怕不已,更是在突破巩固之后连忙把心得体会告诉几位兄长,好给他们做个准备和参考。

宜敏微微点头,这种情况倒是与她预料的相差无几,毕竟护卫功法不像主功法以温和养生为主,而是以搏斗厮杀为先,凶猛凌厉些倒是正常的。这样也好,只要灵药在自己手中,不但可以严格控制手下突破的人数,更不用怕这些高手脱离自己的掌控。

“突破了之后可有什么不同之处?”宜敏对于仙境记载的这种护卫功法的威力可是印象深刻,九层功法据记载就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可以说九层之后才算是真正与主功法相辅相成。

“主子,这功法果然神奇无比,刚刚突破的时候只觉得功力剧增,后来才发觉内息竟能源源不绝,循环往复,根本不虞匮乏,奴婢曾听说江湖中人有着先天后天之分,恐怕这九层境界就是后天突破先天的分界,如今奴婢很有把握可以轻松打败几位兄长联手。”

黄泉一说到这个就兴奋起来,对于功法的强大推崇备至。对能拿出这套功法的主子更是目露崇敬。黄泉自从突破之后就发现面对主子的时候,能感受到一股无法反抗的威压,这是在未突破之前从未有过的。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只以为主子能培养出他们几个,必然有比他们更高明无数倍的修为,之前没感觉只是因为修为不够,如今更是对宜敏毕恭毕敬、死心塌地。

宜敏心中极为满意,看了这部功法的确如仙境记载一般神奇,她能明显感觉到黄泉心中的敬爱,甚至对黄泉的想法也能模糊感觉到几分,不愧是仙家之物,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宜敏心中打定主意让等四位头领都突破之后,就让他们选些资质好的孩童进行同样的培养,留待将来给自己的几个孩子当护卫。

当初九龙夺嫡的惊险宜敏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只要孩子们身边能有几个高手在,她就能放下大半的心,何况只要她还活着就不怕这些人敢背叛。不是宜敏不想教几个孩子学这部主功法,而是孩子们以后可能都是要带兵上战场的,她的养生功法并不适合他们。

不过仙境中好功法多的是,选些顶尖的从小教起,等孩子们大了自然就有了自保之力,那时候这些护卫就当做手下用好了,毕竟给手下的功法再好还能好过给孩子们的?她的孩子自然该得到最好最优秀的!

一想到孩子宜敏的眼神就变得温柔起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为孩子的到来扫清阻碍,无论是赫舍里还是这后宫的臭规矩都是一样。宜敏看着身边的黄泉:“你既然顶替了现在这个人的身份,想来已经有了必然的把握?”

黄泉正­色­道:“奴婢有十分的把握,这个宫女的身份明面上是皇上的人,实际上她的家人早已暗中被赫舍里氏控制了,私底下是听皇后的命令行事。这些事还是奴婢用了**术配合药物才从她口中掏出来的。”

宜敏冰冷一笑,这些她当然知道,前世若非以为这人是皇上派来的,又岂会容许她近身服侍承瑞,没成想竟是着了赫舍里的道,生生送了孩子的­性­命。如今一切重来,宜敏当然不会犯过去的错误,更不会做养虎为患的蠢事,给自己和孩子留下任何可能威胁。

宜敏直接让天枢找人李代桃僵,反正这丫头也是今年刚小选进宫,在宫里熟人不多,只是没想到黄泉会亲自出马,不过这样也好,以黄泉的本事自然不怕被识破,何况该知道的情报黄泉肯定会从这人口中掏出来,落到黄泉手里可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情。

宜敏早就发誓定要让曾经害了她孩子的人个个付出惨痛的代价,赫舍里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是重中之重,若不让她受尽折磨痛苦岂能解她心头之恨!眼前这个叫做碧水的宫女就是宜敏手中的一张王牌,她要让赫舍里自作自受,让她苦心安Сhā收买的钉子成为自己的催命符。

“既然你进宫了,那就与天枢好好配合,务必将这宫里的各种关系脉络,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都给本宫摸得清清楚楚。至于这次的计划你在一边看着就行了,好好学学天枢的手段,在这皇宫内苑只有懂得运用智慧才能让你活下来。”宜敏决定让天枢和黄泉一明一暗助她掌控后宫,这样她接下来才能安心怀胎生子,教养孩子长大成|人。

不一会天枢就出现在宜敏书房中,一丝不苟地跪地行礼:“奴才给主子请安。”依然是那副神出鬼没、不苟言笑的样子,只是见到站在宜敏身边的黄泉后微微点头示意,眼中露出一些暖意。

“事情进行得如何了?”宜敏叫了起磕,语气略带兴奋地道。宜敏虽然乖乖地从慈宁宫撤退,但是不代表对事件的后续不关心,这次的事情谋划了如此之久,只有亲耳听到结果才能让她安心。

天枢起身站到宜敏的另一边,用平静的语气开始叙述宜敏走后慈宁宫的动向。原来在宜敏走后,康熙和赫舍里见苏茉儿亲自来请,自然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慈宁宫,一进门就看见跪坐在地上的慧妃钮钴禄氏,吃惊于她如今狼狈的模样,不过康熙是惊讶,而赫舍里就是幸灾乐祸了。

孝庄见帝后二人都来了,便让两人落座,简单地将所有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康熙自然是震惊的无以复加,而赫舍里面上一幅惊讶的模样,实则心里惊骇不已,本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情怎么会被察觉到,而且还偏偏在纳喇氏那里被发现。

原来赫舍里的确是对纳喇氏动手了,那些口脂和衣裳的确是赫舍里家的手笔,不过纳喇氏那里只是附带的,慧妃和宜敏这里才是重点照顾的对象。

宜敏一进宫就让莺儿和雀儿将钟粹宫彻查了一遍,结果让人大吃一惊,除了宜敏自己带进宫的嫁妆之外,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做过手脚。

宜敏听了两个丫头的回报之后,简直都有些佩服赫舍里了,能够对一个初进宫的妃子防备到这种程度,真是不服不行啊。难怪康熙初年后宫里的女人从没有出头之日,甚至要到赫舍里死了三年之后才开始有些位份,更怪不得钮钴禄氏会一生无子了,若是宜敏没有留个心眼,不要说生下前世的几个孩子了,根本连命都保不住。

就说钟粹宫中所有的幔帐布帘等寝具,全都是用之前白嬷嬷说过的特殊染料浸染过的,至于送来的宫装衣料也是用特殊药水侵泡过的,就连宫妃品级的钗环首饰也都是加过料得,那些香料脂粉虽然没有动手脚,但是装这些脂粉的盒子都是用药材熏制而成的,点熏香的炉子内壁更是带着夹层的,无论点了哪一种香料,只要加热之后炉子本身就会散发出特殊的气味,日积月累之下不要说怀孕,根本就活不了多久。

难怪即使赫舍里死后,康熙后宫的高位妃子都活不长久,要知道品级高的妃子所用的东西都是有规制的,宫殿的主人会换,但是这些特制的东西却是不变的,于是可以在换了一个又一个主人之后依然发挥着巨大的功效。

赫舍里倒真不愧是康熙元后之名,能人所不能,即使英年早逝依然能影响算计到之后数十年的后宫格局,还让康熙牢记她一辈子的好。

宜敏想明白这些前因后果之后,倒是真心地为赫舍里鼓了几下掌,如此心机手段当真是我辈后宫女子的楷模呀!若不是前世赫舍里难产早亡,恐怕这后宫里的女人都不用活了。

不过今生既然发现了这其中的玄机,宜敏自然要好生利用起来才是,将之发挥到数倍的效果才算是物尽其用。当然就算赫舍里没有做手脚,宜敏也会想办法让这些东西出现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只不过既然赫舍里如此能耐,似这等深谋远虑的心思手段,闻所未闻的惊天布置若只有宜敏一人知道怎么能行呢,当然要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康熙和两位太后也高兴一回,好睁大眼睛看看他们选了多么“贤良”的一位皇后呀,简直古往今来独一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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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

第一天进宫检查出这么多可怕的东西,尚嬷嬷和两个丫头都震惊惶恐不已,连忙劝说宜敏将这些告诉皇上,或者是偷偷换下来。宜敏自然是不会把这件事轻易说给康熙知道的,即使要透露给康熙知道也不能从自己口中说出去,否则她如何解释自己竟然对后宫­阴­私手段如此了解?

当然宜敏也不会大意,既然钟粹宫的东西都是碰不得的,她自然不会傻傻的继续用这些有毒的东西,但为了不透露风声打草惊蛇,宜敏平日里除了几个贴身的人之外,从不让外人进她的寝宫服侍,所以没有人知道宜敏日常穿戴就寝从不用宫中的东西,床被幔帐都换上嫁妆里带进宫的,选择其中看起来跟宫中的花样最为相似的换上,若不仔细分辨是无法看出来的。

至于熏香的炉子更是不换不行,那里面的药物凶猛霸道,对女子身体危害极大,配合衣物上的药水恐怕不出几年就会芳华早逝了,还有杯盘茶具等入口的东西,全部用水银浸泡烧制而成,简直就是慢­性­毒药,宜敏自是碰都不碰一下,直接将之束之高阁了。

而那些宫廷御制的胭脂水粉宜敏根本看不上,她所用的都是仙境里得来的材料制成的极品,不但美容养颜更有保持青春的功效,宫中的这些脂粉即使没有问题她也不会去碰的,何况没检查出问题不代表没问题,小心驶得万年船才是正理。

宜敏从小身上就一直带着仙境中得来的避毒珠,而这颗珠子从进了钟粹宫起一直呈现各种颜­色­,就算不去检查也知道钟粹宫里有猫腻的地方多了去,其他没检查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单从钟粹宫的种种布置而言,赫舍里前世对宜敏的手段竟然算是温和的了,可见赫舍里当年压根就没把只是小小庶妃的宜敏放在眼里,所有的手段都对着钮钴禄氏去了,否则宜敏前世能否活到雍正朝还难说呢!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赫舍里的底牌已经被宜敏摸透了,只有让赫舍里彻底失去康熙的信任,宜敏和孩子才有出头之日。早在进宫之前,宜敏就想方设法弄了各种东西准备进宫后设计赫舍里和钮钴禄氏,没想到压根就用不着,赫舍里做得比宜敏想象中的要好上十倍。如此天赐良机,宜敏当然不会放过。

宜敏今日出门未带尚嬷嬷,就是为了让她在宫中安排好一切,借着宜敏请安不在钟粹宫的这段时间,将寝宫中所有的东西全都恢复原状,一切按照宫中发放下来的份例摆放,务必做出一副宜敏入宫以来都在用的模样,只要孝庄和康熙如她所料的话,这些安排自然能够派上大用场,为宜敏带来最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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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慈宁宫里气氛简直凝重的吓人,赫舍里不安地拧着帕子,低垂着眼帘承受来自上方的目光洗礼,而地上的慧妃已经被扶起来坐在下首的椅子上,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低垂着头安静地坐在那里,正拿着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借此掩饰眼中的恨意和不满。

孝庄和康熙都不是好糊弄的人,之前的事情想一想就明白慧妃不过是个替罪羔羊,皇后掌管后宫多年,这些东西都是经过皇后的手才能出现在内宫之中,要说赫舍里一点都没发现那是不可能的,皇后若是如此无能的话,如何能让康熙和孝庄满意?既然慧妃不是幕后主使,那么皇后自然就成为最大的嫌疑人,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赫舍里心中焦虑已极,面上却是一派沉静无辜的模样:“两位太后明鉴,臣妾对此等事情确实不知,每次分发份例妾身只是吩咐下面的人去发送罢了,至于送去的物件却是不曾亲自掌眼,以致出了这等大错。这都是妾身的过错,以后定当亲自过目之后才发给各位妹妹,以防再次出现这等事情。”

“皇后掌管六宫事务岂能件件过问掌眼,朕想知道的是这些东西究竟从何而来?”康熙明显对赫舍里的回答不满意,这件事情何等严重,岂是一句以后注意就能掩盖过去的,何况什么叫皇后不曾掌眼才出现这种情况?难道下面的嬷嬷都是吃­干­饭的吗,如果事事都要皇后亲自过问,那他这个皇帝是不是还要亲自去种田啊?

赫舍里心知这种答案无法让康熙和孝庄满意,但是除了推说不知,她又能如何呢?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替罪羊,而最佳人选就是眼前的慧妃了。

“皇上息怒,臣妾自从年初有了身孕之后,就觉得处理宫务力不从心,许多事情都不曾亲自过问,只是让下边的奴才按例行事,但是之前也一直不曾出现过差错。自前些日子将宫务交给慧妃妹妹,臣妾就一直在长春宫中养胎,至于为何如今会出现这等腌臜的物件,何不问问慧妃妹妹?”

慧妃猛地抬起头,恨恨地看着赫舍里,将手中的帕子使劲揉搓,张了张嘴想要分辩两句,最终看了看孝庄和康熙的脸­色­,不甘地闭上嘴沉默起来,只是眼底的怒火却是越发高涨,心中暗自决定只要今天的事情一过,她一定要让阿玛给她做主,让皇后知道钮钴禄氏不是好惹的。

赫舍里根本不知道慧妃的心声,只是装模作样地举起帕子点了点眼角,一幅与她无关的样子,让孝庄心中一阵膈应,这后宫的事情她有什么不知道的,赫舍里从来都把权力握得紧紧的,何谈什么力不从心,就算前些时日她开口让皇后交出宫务,可底下做事的人还不是听她这个皇后的,如今倒是一推三五六,哀家难道就这么好唬弄不成。

孝庄的怒气康熙自然能够感受到,他素来最是孝顺这位皇祖母,连忙开口喝住赫舍里:“皇后住口,你是中宫皇后,六宫之主,后宫出了这等事情自然要问你,你一问三不知就罢了,这样一番做派莫不是指着朕问了两句就委屈你了不成?还是对皇玛嬷让慧妃代管后宫有所不满?”

赫舍里一惊连忙起身跪下:“请皇上息怒,臣妾绝无此意!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情皇上保重龙体,此事只要细细查证定能水落石出,绝不叫拿起子小人横行。”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慧妃一眼,不是她不想拉荣妃下水,实在是荣妃入宫时日太浅,根本不可能与此事有关,说了也没人信,眼前只能死死咬住慧妃才能让自己脱身。

赫舍里话音未落,孝庄突然拿起茶盏就往地上一掷,清脆的破裂声让赫舍里猛地一惊,连忙闭上嘴不敢再说下去。康熙见孝庄连杯子都砸了,连忙上前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皇玛嬷息怒,此事孙儿定然查个水落石出,皇玛嬷保重凤体才是。”

孝庄拍了拍康熙的手,对他的孝顺极是欣慰,表情也缓和了下来:“罢了,哀家老了,本不该管这等事,但是今儿这事实在是太严重了,若此事只是落在一个庶妃身上也就罢了,怕只怕有人胆大妄使到皇帝身上,到时候让哀家情何以堪?皇帝,别的事哀家可以不计较,但若是威胁到你的安危,哀家决不能姑息!”

孝庄斩钉截铁的话让康熙感动得无以复加,他从小就是皇祖母抚养长大,加上皇阿玛的事情之后,皇祖母更是将他当成命根子一般疼爱维护。康熙心中对孝庄的话极为赞同,如今这事若非及时发现,恐怕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同时也想到若是有人将这等手段用到皇祖母和皇额娘身上又该如何是好?

康熙想到这里更是坚定了决心:“皇玛嬷说的极是,此事确实该追查到底,只是这等后宫之事千头万绪,孙儿却不知该如何着手,一切都听皇玛嬷的吩咐便是。”康熙如今刚亲政不久,朝堂上的事情已经千头万绪,何况这后宫的­阴­私手段他自认没有皇祖母的本事,自然是交给孝庄解决。

孝庄一听这话就笑了,拉着康熙坐在身边,又让人将赫舍里扶起来:“皇后快起来吧,皇帝刚刚只是着急说话重了些,你可不要往心里去,更不能这般动不得就跪下了,毕竟哀家的曾孙儿可经不起这般折腾的。”

孝庄得了康熙的保证,心中大定,又恢复成从前那个智珠在握的太皇太后了,不动声­色­间就给赫舍里上了眼药,暗示赫舍里动不动就挺着大肚子下跪,这不是借此要挟她这个想抱曾孙的老太太吗?

康熙眉头一皱,看了赫舍里一眼,心中顿时有了不满。不过看到她那高挺的肚子,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咽下去,知道不能在这种时候对赫舍里太过苛责,毕竟康熙对自己的嫡长子还是很看重的。

孝庄接过苏茉儿重新端过来的新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皇帝啊,依哀家看来这事恐怕远没有如此简单,纳喇氏不过是一个庶妃,就算怀了孩子又有什么值得人大动­干­戈的,有这等本事和手段的人,要想对付她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幕后之人恐怕所图非小,这纳喇氏不过是顺带的罢了。”

康熙赞同地点点头,纳喇氏在他眼里还真的不算什么,也不认为有人会专门针对她,只觉得她不过是池鱼之殃罢了。

赫舍里在下边听得胆战心惊,这太皇太后不愧是历经四朝的人物,所有的事情居然被她猜的**不离十。这纳喇氏可不就是顺带的吗,赫舍里自然不把一个庶妃放在眼里,能对她有威胁的不过是慧妃和荣妃两个人罢了。

可是纳喇氏怀孕的日期和她太相近了,赫舍里可不想到时候纳喇氏一狠心来个早产,好生出一个庶长子来给她添堵。这才顺便将那些导致胎儿流产或畸形的东西借着慧妃的手送过去,只是没想到慧妃这个蠢货居然还在胭脂水粉中动手脚,害得她的布置也连带被发现,只希望其他宫里的布置不要也因此被查出来才好。

孝庄轻描淡写地瞟了皇后和慧妃一眼,接着道;“如今这后宫之中还不知道有多少这种害人的玩意儿,依哀家的意思,这宫里头要好好地查检一番,尤其是品级高的妃嫔那里更要仔细,毕竟都是皇帝经常驻留的地方,若真有这种东西,怕是连皇帝都要受害的。”

康熙对孝庄的分析极为信服,此事一看就知道其中牵扯的人脉巨大,身为帝王最在意的就是自身安危,现在自家后院起火,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些能神不知鬼不觉就置人于死地的手段,这让康熙如何安心?

何况如今宫中的嫔御虽然不多,但大多是各个家族的女子选秀进来的,若是真的被动了手脚,不但八旗各大世家震怒,就是爱新觉罗家的脸面也不用要了,皇家的尊严完全被踩在脚底下,这让康熙这个有着雄心壮志的帝王如何能够容忍?

孝庄见康熙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径直作出了分配:“皇帝的乾清宫便由你自己派人查看,至于皇后、慧妃和荣妃的宫殿就由苏茉儿和白嬷嬷亲自去查,其余贵人以下的就由皇帝安排人手带着太医去检查一番就是了。如此皇帝觉得可好?”孝庄心中对低级的嫔御根本不在乎,最重视的不过是皇后和两位妃子罢了。

康熙自然没有不同意的,苏茉儿和白嬷嬷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康熙对她们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自然知道她们一个细心周到,一个­精­通医理,且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以她们的体面和地位亲自去搜检,既不会落了皇后和两位宫妃的颜面,也不怕会冤枉了哪个,再合适也没有了。

康熙同意之后,其他人的意见就自动被忽略了,孝庄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立刻让苏茉儿和白嬷嬷带着人先去了皇后的长春宫,然后再去翊坤宫和钟粹宫,至于孝庄和孝惠的宫殿,不是她们不想查,而是她们有自信没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毕竟她们身边的嬷嬷可不是吃素的。

康熙也是个行动派,立刻命梁九功带着人去太医院请上几位太医,直奔储秀宫和咸福宫查验,他自己则亲自带着御医检查自己几处常居的宫殿,尤其是乾清宫。御医的医术见识可不是一般太医能比的,他们只为皇帝和两位太后服务,即使是皇后,若没有皇帝的命令也是使不动他们的。

紫禁城一如宜敏所料地动荡起来了,如今不过是正午时分,但温暖的阳光却挥不去笼罩在后宫的­阴­影,更无法驱散赫舍里心头的冷意,她知道一旦慧妃和荣妃那里的布置被发现,那么她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干­系,不但辛辛苦苦维系的与皇上之间的夫妻之情将受到最大的冲击,就是赫舍里一族数代人在宫中布置的人手也必将遭到清洗。

可是如今赫舍里什么也无法做,只因两位太后将她和慧妃留在慈宁宫,不仅仅是限制她们的行动,更是为了观察她们的表现。赫舍里微微侧头,看向对面的慧妃钮钴禄氏,她现在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了,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只是偶尔瞥过来的眼神­阴­冷决绝,让人心头一阵寒意涌现。

赫舍里强作镇定地端坐在椅子上,即使心乱如麻也不敢表现出分毫,素手不由得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一阵温暖的脉动让她微微安心,她根本无需担忧,就算现在输了一局,但只要她仍是嫡长子的生母,就没人敢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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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峥嵘

相比皇后和慧妃在慈宁宫如坐针毡,宜敏却似泰然安坐钟粹宫,并且对宫中的动向了如指掌,尚嬷嬷和莺儿、雀儿分别掌握着马佳氏在宫中的各方眼线,探听消息轻而易举,加上天枢的暗部不着痕迹的支援,宜敏对于这次紫禁城的查检宛若亲眼所见般清楚,而局势的发展正如宜敏所预料的那般进行着。

苏茉儿奉命先到皇后的长春宫,这时赫舍里贴身的许嬷嬷陪着她留在慈宁宫,长春宫群龙无首,自然不敢对苏茉儿的行动有任何阻拦。不过检查的结果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整个长春宫竟犹如铁桶一般水泼不进。

苏茉儿和白嬷嬷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通透也没见到任何一点孕­妇­忌讳的东西,更不要说有毒有害的物件了,不由得互视一眼,对这个皇后有些刮目相看了,毕竟在后宫这种地方,能够让自己的宫殿严密到这等地步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两人都暗自决定事后定要向太皇太后据实以报,这位皇后可不像以往表现的那般无害,手段厉害着呢!

其实苏茉儿和白嬷嬷都高估了赫舍里,她再高明也不可能让宫里如此­干­净,这还是宜敏暗中帮了她一把,让天枢亲自动手将长春宫中所有的有害之物暂时隐去,毕竟只有长春宫的­干­净才能衬托出其他宫殿的危险嘛!至于那些帮着隐去的东西事后是不是还要放回去,这是必然的,宜敏可不会那么好心帮赫舍里保驾护航呢!

宜敏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让皇后没有脱身的借口和理由,毕竟若是皇后的宫里也出现忌讳的东西,到时候赫舍里只要做出一副她也是受害者的模样,岂不是又被她逃了过去?宜敏可不想辛辛苦苦一番布局,只落得个不痛不痒的结局。

此番布置定然要让康熙和孝庄对赫舍里寒心,更要把赫舍里一族在宫里的势力连根拔起,只要达到这两个目的,就算赫舍里生下嫡长子又如何?一个不得皇帝和太后信任的皇后不过是个外表光鲜的空壳子,一个在宫里没有势力的皇后更成了瞎子聋子,若是再生下一个病歪歪的嫡长子,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

苏茉儿带着复杂的心思出了长春宫,接着就去了隔壁的翊坤宫。尽管只是一墙之隔,翊坤宫的情况却跟长春宫天壤之别。白嬷嬷这回总算有了用武之地,看着床幔被褥那格外鲜艳的­色­彩眼皮就是一跳,再用家传的药水往各­色­宫装、彩缎上一滴更是脸­色­狂变,然后拿起熏香炉子一翻一摇,再点起熏香浅浅嗅闻之后,马上捂起鼻子,用湿布将整个炉子包上带走。

不多时各式各样有毒有害的物件陆陆续续地被查了出来,堆满了翊坤宫大殿,让苏茉儿和白嬷嬷的额头冷汗直冒。

翊坤宫的情况早在宜敏的意料之中,而且这里的情况还比钟粹宫好得多了,毕竟慧妃入宫多年,中毒已深,早就不可能有子嗣了,赫舍里自然不急着让她死,所下的药­性­要比宜敏这里温和得多,何况在赫舍里眼里,让不孕的慧妃占据高位总比便宜了其他满族贵女要好多。

不过就算药­性­温和也依然是毒,积少成多也不容小觑,苏茉儿和白嬷嬷看着眼前堆了满地的各种大小物件,心中一阵阵发寒,这些东西其中一两样就足以让人难以受孕了,何况多管齐下,简直想要置人于死地,难以想象慧妃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这么多年,至今还能活蹦乱跳的简直是奇迹了。

苏茉儿立刻做主将这些犯忌讳的东西收了起来,分门别类,登记造册,什么东西有什么害处都记入册子中,写的一清二楚。毕竟这些个害人的东西,她们不可能将之带到皇上和两位太后面前,只能作好记录以备呈上去之后能让主子一目了然。

慧妃的翊坤宫让两个嬷嬷足足忙活了两个时辰,苏茉儿心有余悸地看了看白嬷嬷,从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忧虑,今早在慈宁宫的事她们从头到尾都清楚得很,自然明白随着翊坤宫的查检结果一出,此事已经涉及到宫中主位,无论如何都无法善了了,皇家必须给钮钴禄氏一个交代,若是稍后连荣妃钟粹宫也是如此情况,恐怕这紫禁城中必然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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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庄早就派人通知了宜敏宫中查检的事情,在苏茉儿她们到来之前,宜敏已经等候在钟粹宫正殿外。苏茉儿在宫中身份超然,宜敏必须表示出足够的尊重,但论地位苏茉儿终究只是孝庄的侍女,宜敏身为一宫主位不可能亲自出门门迎接,能候在正殿外已经是给了苏茉儿极大的尊重了。

苏茉儿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她对荣妃的印象是极好的,不但因为宜敏的脾气个­性­让她想起了草原,更因为自从荣妃进宫以后,太皇太后笑的次数明显变多了,皇太后也不再是闷闷的,偶尔也有了点笑模样,这让苏茉儿喜不自禁,更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漂亮爽朗的荣妃。

苏茉儿见了宜敏,面上自然带出点笑容,客气地道:“荣妃娘娘,今日之事想必您也知道一二,如今奴婢奉命查检钟粹宫,还请娘娘行个方便。”钟粹宫和其他两宫不同,长春宫和翊坤宫毕竟主位不在,被孝庄留在了慈宁宫,苏茉儿等人自然如入无人之境,但钟粹宫中有宜敏坐镇,苏茉儿等人自然要得到宜敏点头才行。

宜敏自然没有二话,爽快地让苏茉儿和白嬷嬷进了正殿,并且很是自觉地将钟粹宫的宫人约束在前院里,以免妨碍苏茉儿等人的行动。苏茉儿对于宜敏的乖觉、坦荡很是欣赏,她客气地请宜敏在正殿落座等候,她和白嬷嬷则分别带着一群宫人进了寝殿和偏殿,这些宫人自然都是孝庄的心腹奴才。

宜敏自然不会跟进去,寝殿里面的东西既然已经被尚嬷嬷换回去了,那寝殿中自然是不安全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宜敏从回来之后就再也没踏进寝殿半步,如今自然安心在正殿等着结果。

至于事情能发展到什么地步,宜敏能得到多少好处就要看苏茉儿她们的本事了。宜敏在心中暗暗盘算,以白嬷嬷的本事加上苏茉儿的见识,至少能把里面九成九的东西检查出来,剩下一些极端隐蔽的留着也不错,以后还可以派点别的用场。

尚嬷嬷和莺儿、雀儿伺候着宜敏在正殿喝茶等候,三个心腹奴才心照不宣互视一眼,对主子的运筹帷幄佩服的五体投地,从没想过原来那些个害人的玩意儿竟还能派上这等用场,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两位嬷嬷出来后的脸­色­啊,肯定­精­彩绝伦。

不提几个宜敏的死忠份子在心里不厚道的期待,差不多一个时辰后,苏茉儿和白嬷嬷果然惨白着脸从寝殿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群脸­色­­精­彩纷呈的宫人们,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堆的东西。

宜敏看了看宫人们捧着的大大小小的物件,甚至连浴桶都搬了出来,简直把她寝殿给搬空了,连忙一脸惊讶至极地站了起来,有些迟疑地指着那些东西问道:“姑姑,这是……”

苏茉儿勉强撑着一张笑脸,目光复杂地看着宜敏道:“荣妃娘娘,经过奴婢们仔细的查检,这些东西恐怕都有些不妥,奴婢得将这些带回去仔细查验方可,为了娘娘着想,还请娘娘暂时在偏殿安歇,望娘娘见谅。”

宜敏的神情从疑惑不解到若有所思,看看苏茉儿和白嬷嬷那难看的脸­色­,再看看后头那一堆东西,不由得跟着白了脸。在苏茉儿和白嬷嬷眼里,荣妃虽然有些天真率直,却是个聪明人,看着眼前的阵仗想必也猜的**不离十了,看着宜敏褪去血­色­的容颜和惶惑不安的神情,不由得心中暗叹,也难怪她如此失­色­了,荣妃本就是家中独女,上有父母宠着,下有兄弟护着,哪有可能见过这种要人命的­阴­毒手段。

不过孝庄之前的态度摆明了不想让荣妃牵涉进来,苏茉儿也没敢跟宜敏说得太明白,只是稍稍安抚了几句,就将宜敏请去偏殿书房暂时安置,毕竟那里白嬷嬷检查过了,没发现什么大的问题,可能是因为偏殿是皇上在荣妃进宫前亲自安排人手布置的,这才没被动手脚。

宜敏有些魂不守舍地带着贴身嬷嬷和两个侍女去了偏殿,白嬷嬷看着荣妃有些不稳的脚步,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同情,压低声音对苏茉儿道:“老姐姐,这钟粹宫里的东西可比翊坤宫要狠得多呀,若不是发现得早,这荣妃恐怕熬不过两年就……”

苏茉儿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自先帝爷去后,太皇太后一心扑在皇上身上,全副心神都用来帮着平衡朝堂势力,好让皇上顺利亲政,这后宫自从有了皇后,太皇太后放手让皇后去管,太后更是从来不爱理事的,没想到不过是疏忽了几年,这宫里竟是越发没了章法,连一宫主位的份例规制都敢明目张胆地动手脚,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苏茉儿深吸了一口气,心中还有些话不好说出来,当初太皇太后选择如今的皇后正位中宫,除了政治考量,也是希望赫舍里的处事周全、温柔贤惠能给皇上做个贤内助,如今看来这皇后简直太过“贤惠”了,看看这做的都是什么勾当?

苏茉儿庆幸这些­阴­损的手段都借着今儿的事情被挖了出来,否则一旦时日久了,将来这宫里还能剩下几个主子?恐怕到时候就是皇后一人独大了吧!皇后还真是好算计,好手段,可惜心肠也恁狠毒了些,也不怕有损­阴­德,害人害己吗?

白嬷嬷欲言又止地看了苏茉儿一眼,最终还是没敢说出来,皇后的长春宫­干­­干­净净一点事没有,偏偏唯二的两个妃子­宮­里成了龙潭虎|­茓­,要说不是皇后­干­的谁能相信?只是这话若说出来就是犯忌讳,毕竟皇后是主子娘娘,是大清的国母,不是她这等奴才能够妄议的,不过皇后既然敢做下这等事情,想来定是要自食恶果的。

苏茉儿自然知道白嬷嬷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却只能憋在肚子里,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赫舍里毕竟出身名门,家族是满族八大姓之一,玛法索尼更是四辅臣之首,虽然如今已经病入膏肓,其影响力依然不可小视,无论这次搜检的结果如何,皇后的地位都不会改变,何况皇后的怀里还有一张免死金牌,若是皇后能够生下嫡子,谁能肯定她以后无法翻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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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雨绸缪

宜敏这厢一进书房的门就卸下了那副恍惚苍白的面具,优哉悠哉窝在美人榻上喝茶吃点心,一点儿没有刚刚那副忧心害怕的模样。尚嬷嬷对此早已经习惯了,一心忙着收拾偏殿的房间,准备让宜敏暂时居住。虽然一宫主位必然是住正殿的,不过如今非常时期,尚嬷嬷也不放心主子去住满是毒气的正殿寝宫,好在这钟粹宫偏殿因为康熙修建书房的缘故重新规划整修过了,一应家具摆设都是崭新的,倒也不委屈了宜敏。

宜敏笑着透过窗子看着尚嬷嬷吆喝着宫人们收拾着偏殿,把一群人指挥得昏头转向,往来忙乎。耳边听着莺儿和雀儿叽叽喳喳的讨论分析,也不打断她们,只是微笑着倾听,偶尔点拨一两句,好培养她们的处事能力和心机手段,毕竟将来这两个丫头大了,宜敏会将她们升作嬷嬷,这宫中的事情不少都要交给她们处理,早早培养起来才是上策。

至于苏茉儿她们的情况宜敏根本完全不在意了,只看她们刚刚的眼神和表情就知道,她们恐怕已经认定了赫舍里就是幕后主谋,偏偏这两位都是孝庄的绝对心腹,她们的看法基本上就代表了孝庄的看法,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赫舍里在孝庄那里已经完全失势了,以孝庄刚毅果决的个­性­,一旦被她舍弃的棋子就绝不可能再被捡起来,即使赫舍里贵为皇后也不例外,宜敏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宜敏突然目光一闪,找了个借口把莺儿和雀儿打发了出去,不一会碧水推门进来了。宜敏看着她有些奇怪地问道:“黄泉究竟何时如此匆忙?”宜敏刚刚听到黄泉的传音说有事要立刻禀报,只好赶紧把身边的人打发走。

“主子,奴婢收到手下一号的传信,她已经成功潜入佟家,这次佟家花费了极大的代价请了好几个出宫的嬷嬷,就是为了培养他们家的几位姑­奶­­奶­,其中佟国维的嫡长女已经十岁,长的貌美可人,嫡次女虽然年纪尚小,但也容貌不俗,佟家对这对姐妹花寄予了极大地期望,准备重点培养以备将来入宫。”黄泉跪在宜敏面前,低声回报着特殊渠道传来的情报。

“哦,做得好,简直太好了。”宜敏有些兴奋地踱了几步,孝懿皇后佟佳氏这可是条大鱼啊,这位虽然只做了一天的皇后,可是那份玲珑心思和柔情手段厉害着呢,当年可是一入宫就成了贵妃,而后就是皇贵妃、皇后,甚至有本事让康熙从此不再立后,这可是位难缠的人物。

“让黄部一号务必好好表现,争取博得佟家大格格的信任,顺便让她站稳脚跟之后,借着为大格格□丫头的名义,将潜伏在佟府的人手慢慢提拔上去,有机会的话安Сhā几个到二格格身边,但重点是一号必须得到大格格绝对的信任,让她拿出全部的手段来,本宫自不会亏待她。”宜敏很快做出决定,如今赫舍里已经是昨日黄花,钮钴禄氏也不足为惧了,必须考虑将来的事情了,这佟佳氏就是未来最大的劲敌。

“是的,奴婢保证一号全力以赴,她的能力您是知道的,何况主子对她恩重如山,她绝不会辜负主子的重托。”黄泉自信地保证道,这个赖嬷嬷能够成为黄部一号,其心­性­能力不言而喻,又是在宫中历经两朝的人物,对付一个涉世未深的格格自然是手到擒来,何况佟家为了请到一号可是费了大力气的,自然巴不得她用大力气才好。

“黄泉,这些年辛苦你了,不但要习文练武,隐姓埋名,还要培养耳目监控京城各大世家的动向,如今更是让你入宫做一个伺候人的小宫女,你可觉得委屈了?”宜敏看着黄泉脸上天衣无缝的面具感叹道,她几乎快记不清黄泉的真面目了,每次她总是会换一张脸孔出现,好让人无法掌控她的动向。

“主子言重了。”黄泉激动地抬头看着宜敏,坚定地道,“当年若非主子收留,奴婢如今早已死在饥荒之中,何况主子不但让奴婢衣食无忧,还能读书识字,更是传授奴婢神奇的功法,主子的恩德奴婢万死也难报其一,不说只是当一个宫女,就是让奴婢立刻去死也绝无二话。”

宜敏能感觉到黄泉说这些话是真心的,心中松了口气,手下能力太强也是种危险,何况随着他们手中的势力越来越大,难免不会尾大不掉,功法的控制虽然神奇,但并不是绝对的,人心从来最难测。

“快起来吧,本宫知道你的忠心,若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本宫定为你作主。”宜敏亲手扶了黄泉起来,细细安抚了她一番才让她出去。

宜敏坐在床榻上,轻皱眉头,如今身在宫中不像往日能够随时掌控外界的动向,而且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极为不便,今日看到黄泉的面具倒是给了她一些灵感,若有必要倒是可以借此李代桃僵行些隐秘之事。

宜敏闭上眼,将心神探入仙境之中,这里无疑是个美丽的世界,灵禽仙兽四处徜徉,灵芝仙草遍地皆是,天降灵雨彩虹横空,金石为阶,碧翡为桌,好一副神仙圣境,若非她只能心神进入,怕是宁可在此间终老一生了吧!

将心神继续探入深处,那里有一座宏伟的宫殿,比起整个紫禁城还要恢弘万倍,仙凡之别不言而喻,整座宫殿通体雪白,泛着蒙蒙的白光,顺着宜敏的心神有股暖流一扫而过,而后殿中的情况有如俯视一般清晰可见,数百件房间星罗棋布,有丹方、药阁、武池、经楼等等,宜敏历经十六年都无法将其中的东西弄明白,她能零零碎碎用得上的万中无一。

仙境中的东西很多是无法移动的,例如经楼中的藏书,宜敏可以在经楼中随意翻阅,但是心神一旦离开经楼,里面立刻恢复原状,根本无法把里面的书籍带出经楼,更遑论是仙境了,宜敏所抄录的各种武学秘籍和养生功法都是由此而来。

宜敏经过十多年的试探,发现仙境中是有规则的,凡是无法再生的东西都是无法带出仙境的,而灵花仙草,灵果丹药等可以随意带走,而书籍图册、武器摆设等却无法离开宫殿。不过宜敏并不在意,能够进入仙境得到许多的天材地宝,见识无数的仙典秘籍已经是上天恩赐,何况不能带出不代表无法利用,只要运用智慧许多东西都是可以婉转利用的。

宜敏这次进来就是为了查阅一些典籍,希望能找到有关于女子生产保胎的书,她已经决定等此次大计一了就开始要孩子,而她对于凡间的各种保养方法虽然了解,毕竟不如仙境中的方法令她安心,像她上次吃的那枚丹药就是从丹书里看到的,经楼包罗万象,只要细心查找定能找到类似的书籍。

就在宜敏徜徉在仙境中的书籍海洋之时,紫禁城已经风起云涌,后宫众人惶惶不安,梁九功带着数位太医来到储秀宫,这里住着所有受过康熙临幸的庶妃和一些答应常在,见到皇上身边的梁公公到来,这些嫔御们都喜出望外,还以为是要宣召她们侍寝呢!不过再看看跟在后面的几位太医,不由得惊疑不定,莫非是谁有了喜讯不成?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太医呀?

梁九功清了清嗓子,尖着声音道:“诸位小主,咱家奉皇上之命搜检储秀宫,还请小主们都集中到院子中来,莫要影响几位太医检查。”

“梁公公,能否告知为何要搜检储秀宫,可是这宫中有何不洁之物?”众嫔御中地位最高的是张氏,虽然她只是个庶妃,但是她去年生下了康熙的皇长女,这是后宫中第一个孩子,其象征意义不言而喻,张氏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梁九功看了看张氏,毕竟是大格格的生母,不好太过不给面子,只好面带笑容地道:“张小主,这等事情可不是咱家能知道的,咱家只是奉命办事,还请小主行个方便,咱家好回去跟皇上交差呀。”

张氏见梁九功嘴巴严实的很,知道没办法从他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也不敢太过,毕竟康熙的贴身太监可不是她这个小小的庶妃可以怠慢的,嘴上连忙道:“梁公公说哪里话,奴婢岂敢违抗皇命,梁公公自便就是,有需要的地方只管吩咐。”

梁九功满意地点点头,对张氏的识趣很是欣赏:“既然张小主如此说,咱家就不客气了,还请小主让所有人将以往宫中发下的份例都拿出来,让太医们好好检查一番。”说完有对张氏身后的女人们扬声道,“诸位小主也都听到了,还请不要打算隐瞒东西,若是此次没被太医检查出问题,将来若是出了什么事,咱家可是概不负责的,请小主们好自为之。”

储秀宫的女人们面面相觑,看这阵势恐怕还真是出大事了,几个出身大家的嫔御更是心中有数,恐怕这宫中出了什么害人的玩意儿,这才惹得这回搜宫查验,还是好好配合的好,免得到时候遭了祸还有苦无处诉。

有了这些嫔御的带领,剩下的女人们也不傻,自然乖乖地配合起来,不一会各个屋子里的份例都摆在了梁九功面前,其中品级不一,东西自然好坏不一,看得有人眼红有人得意,不过没人敢在这时候挑头闹事。

梁九功说完后转身对着身后的太医们躬身道:“几位太医,还请仔细查看一番,如有任何问题,请诸位商议之后写成册子上呈天听。”

太医们互看一眼,心中也明白此番恐怕涉及宫廷­阴­私,最好的办法就是有手做事无口说话,方是明哲保身之道。于是几位太医安安静静地开始检查堆满几张大桌的东西,不乏胭脂水粉和口脂头油,一一细心查看,偶尔交头接耳私语一番,在纸上记录些什么,再将一些东西另外搁起来。

随着检查的进行,搁置在另一张桌子上的东西越来越多,太医们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梁九功在一边也眼皮抽抽,心中大念阿弥陀佛,这慈宁宫的事情他站在门外可是全听到了,这些东西可都是……没成想皇后娘娘平时观音一般仁慈的人物,竟然……果然人不可貌相,以后还是离这位娘娘远远的好,否则还不知道啥时候这条小命就被算计掉了,他可还没活够呢!

围在四周的嫔御们也开始­骚­动起来,她们一个个进宫之前都是被家里教育过的,如今看太医这阵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尤其是那些有东西被拣出来的嫔御更是脸上阵红阵白,看看那些东西可都是自己天天用着的,能被太医这么慎重其事的拣出来还能是什么好东西,恐怕就是催命的玩意儿,满心的惶恐后怕,甚至有些胆小的忍不住开始嘤嘤低泣起来。

梁九功见情势有些控制不住,连忙喝到:“都哭些什么?这宫里是能随便哭的吗?是不是想被送出宫去呀!”

嫔御们一听这话,吓得连忙止住了哭声,这后宫里可是不能随便落泪的,万一犯了宫规可是要被杖责或罚跪的,而被送出宫更是那种没活路了才会被送出宫去,梁九功一句话就镇住了所有的人,倒也不愧是未来的乾清宫大总管了。

这厢储秀宫算是安稳了,东六宫的钟粹宫也刚刚完事,苏茉儿和白嬷嬷像宜敏告退,带着一群宫人捧着抬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往慈宁宫而去,这一去那慈宁宫可就成了紫禁城的风暴中心,一旦刮起来不知有多少人头会落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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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天怒火

宜敏扶着尚嬷嬷的手站在正殿前,目送苏茉儿和白嬷嬷她们踏着落日的余辉走出钟粹宫,仿佛能够看见那即将自慈宁宫爆发而出的血­色­怒涛,不由心情愉悦地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觉得夕阳真的很美,尤其代表着某些人日簿西山的时候,更是令人赏心悦目。

宜敏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血红的落日,她现在需要耐心呀,等待了这么久终于让前世的仇人品尝到了痛苦的滋味,真希望接下来的好戏赶快上演,她有些迫不及待了!宜敏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疼痛弥漫而来,不可以,还要忍耐,只有忍耐下去才能笑到最后!

慈宁宫

孝庄从接过苏茉儿呈上的查检册子后,她的手就没有停止过颤抖,看到一半就忍不住用不可思议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端庄地坐在下方的皇后,只觉得一阵阵的无法置信,这样的狠毒缜密的布局,竟然是出自这位怎么看都温婉柔顺的皇后之手,还真是让她自愧不如了。

孝惠对孝庄的表现好奇到了极点,忍不住凑到孝庄身边探头看了册子的内容,不一会就赶紧拿手掩住自己嘴,生怕自己会生生地惊叫出来,这里面的东西简直骇人听闻,种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奇方怪法罗列其上,其手法之隐秘,用心之毒辣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孝惠突然觉得当初董鄂妃的陷害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要是放到现在根本不够皇后玩的,甚至庆幸先帝爷的后宫没有赫舍里这等人物存在,否则如今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孝庄心中更是无以言表的震惊和失望,这就是她千挑万选的好皇后?还真不愧她“四全姑娘”之名,周全到让后宫女人生不出儿子,能­干­到把皇家玩弄于鼓掌之间,简直把所有人当成傻瓜一般摆弄。

再想到之前赫舍里还顶着一副无辜的嘴脸说与她无关,不由得一阵恶心和厌恶。这些事情要是与她无关,那她这个皇后算是白当了,难不成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凭空生出来的不成?没她这个皇后居中调度,这些害人的玩意儿能这么刚好都落在两位妃子的寝宫里,而她的长春宫倒是­干­净清爽了。

孝庄是从皇太极的后宫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哪能不明白赫舍里这是想要把持皇帝的子嗣,打算让皇帝的阿哥都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赫舍里家打得好算盘,只要他们家能扶持赫舍里所出的阿哥上位,到时候嫡子即位名正言顺,皇后自然就成了尊贵的皇太后,那这大清的将来还不知道姓爱新觉罗还是赫舍里呢!

幸好爱新觉罗祖先保佑,让皇后的­阴­谋败露了,否则再过十年这后宫怕不就完全是她赫舍里的天下了,到时候她这个太皇太后只怕就只能到冷宫养老了吧?可惜的是,皇后的谋划暴露的太早了,如今她肚子里那个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就算生下了阿哥,难道她就以为高枕无忧了?就能稳稳当当地当上未来的皇太后了?简直妄想!

孝庄压抑着翻滚的怒气,狠狠地盯了赫舍里的肚子一眼,静下心继续看着手中的东西。等仔仔细细地看完那厚厚的一沓册子之后,孝庄反倒平静了下来,她只是轻轻地将册子搁在案几上,既没有拍桌也没有震怒,反而表情平静的不可思议,这让站在一边的苏茉儿心里一悚,看来皇后要糟糕了。

苏茉儿对孝庄的脾气清楚得很,若是当场发作出来倒也罢了,但像现在这样看不出喜怒的话,就表示孝庄不想轻松地放过这件事。坐在下面的皇后和慧妃更是直觉孝庄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知道孝庄如今是爆发前的沉默,不由得心惊胆战,正经危坐。尤其赫舍里更是心虚胆寒,刚刚孝庄充满杀意的眼神让她背脊布满冷汗。

“皇后还怀着身子,就先回长春宫去吧,好生养着,最近也不用过来请安了。”孝庄闭着眼睛沉默良久,也不做任何处置,只是发话让赫舍里回去。赫舍里惊疑不定地抬头看着孝庄,却无法从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任何信息,只好惴惴不安地告退,虚脱般地慢慢挪出慈宁宫,若没有一边许嬷嬷的搀扶只怕已经软倒在地了。

孝庄睁开眼看着赫舍里臃肿的身子出了慈宁宫大门,眼中再也没有原来的喜爱,只剩下冰冷和怒气。接着眼神一转,看向坐地不安的慧妃,心中已经知道她所做的不过是小打小闹、无关大局,而查检后的结果表示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对此孝庄心中五味陈杂,虽然当初没有选择钮钴禄氏为皇后,但那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孝庄对慧妃本人并没有什么偏见,而无法生育对一个女人来说恐怕比死还要让人难以忍受,如今倒是皇家对不起她了,只能在其他地方补偿她了,将来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出于对慧妃的同情,孝庄倒是和颜悦­色­起来:“慧妃也折腾一天了,就先回去歇着吧,今儿的事委屈你了,哀家和皇帝自会给你一个交代。至于你宫中的那些物件,稍晚些哀家自会派人给你补上。”说完还示意苏茉儿亲自送慧妃出去,倒是让慧妃受宠若惊。

孝庄将两个女人送走之后,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言不动,这等情况让孝惠和苏茉儿心惊胆战,孝庄的这种情况她们只见过几次,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先帝爷闹腾着立皇贵妃的时候。

正殿的气氛沉重而压抑,一直持续到康熙走进慈宁宫。康熙大踏步走了进来,恭敬地给孝庄和孝惠请了安,表情倒是比午时出去前好了不少,显然乾清宫检查的结果并没有什么问题。事实也是如此,乾清宫都是康熙的心腹,而皇帝的日常用度都与后宫分开,基本上很难动手脚,孝庄听了康熙的话脸上的表情倒是松了下来,她什么风浪没见过,只要康熙没事就好她就有了主心骨。

康熙刚进门的时候就感受到慈宁宫的气氛异于平常,想来必定是查检的结果不容乐观。孝庄一想起来就心中抑郁,拿起案几上的册子无声地递了过去,康熙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慎重地接过那份实在称不上薄的册子翻看起来。

即使康熙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才看了几页就忍不住气的暴跳起来,像丢脏东西一样将手中的册子扔得远远的,口中叫嚷道:“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简直混账!岂有此理……”。康熙对刚刚看到的内容感到震怒,皇后宫里没事他很欣慰,但是慧妃是一宫主位,竟然被下了药导致不孕,简直是皇家的耻辱。

孝庄见康熙在那里暴跳如雷,也不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康熙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很快就冷静下来,不好意思地看向孝庄:“皇玛嬷见谅,是孙儿失态了。”

孝庄手指揉了揉太阳|­茓­,无力地摆摆手道:“哀家明白皇帝的心情,只是皇帝还是稍安勿躁,继续看下去吧,后面的东西更是不堪入目……皇帝要有些心理准备才好。”说完一脸复杂地看着康熙,她很清楚康熙骄傲的­性­子,生怕他受不住结发妻子的背叛和欺骗而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康熙见孝庄这番表现,不由得心中急跳,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严重的事情,不然以皇祖母的阅历心­性­不至于如此啊?康熙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被他弃在地上的册子,亲自走过去捡了起来,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准备耐下­性­子好好看看,他倒想知道究竟何等大事能让皇祖母露出如此表情。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康熙的脸­色­也随着书册的翻动变得愈加­阴­沉可怕起来,脸上的肌­肉­僵硬地紧绷着,用力攥紧手中的书册,脑中不停地浮现里面描述的种种记载,他从不知道原来后宫的手段可以如此花样百出,一样最普通不过的东西都可以无声无息地害人,甚至慢慢致人于死地。

册子前半部分记载的是翊坤宫查检情况,慧妃入宫多年,康熙对翊坤宫的格局摆设清楚得很,这里面列出来的东西他不但经常看见,甚至有时候还会把玩触碰,没想到这些看着­精­巧名贵的东西竟然都是动过手脚的,不是会致人虚弱就是能害人不孕。

康熙慢慢地抬起头,有些迟疑地向站在孝庄身边的白嬷嬷问道:“白嬷嬷,这慧妃当真已经无法有孕了?……”康熙对于慧妃虽然没多少喜爱,但毕竟是他的女人,他让不让她生是一回事,真的生不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白嬷嬷上前一步行礼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查问过翊坤宫的奴才,慧妃娘娘宫中的物件都已经摆放多年,所有的药物都已经深入娘娘体内,根本不是简单能够除去的,尤其是熏香炉中的药物是极为凶猛霸道的,不要说这么多年,只要数月时间就足以让人永远失去做额娘的能力,甚至对身体有极大的影响,再配合其他的毒物,恐怕……恐怕有碍娘娘的寿数。”

康熙的脸­色­猛变,慧妃无法生子虽然让康熙觉得有些生气,但并不是无法接受。毕竟康熙对遏必隆的不满由来已久,本就不打算让慧妃生下阿哥,所以慧妃是否能生育对康熙来说并没有差别。可是有碍寿数的后果却让康熙恻然,毕竟是陪了他多年的女人,想到她可能早早离世不由得将对她的不满消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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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的决定

“这些药物是否只对女子有效?”康熙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安危,一想到他曾经碰过翊坤宫中的东西,康熙就觉得全身不自在,谁知道他身上是否也沾染了这些不洁之物,有些洁癖的康熙心里发狠,一定要把这些妨主的奴才全都打杀了才行!

“这……”白嬷嬷有些迟疑起来,抬头看了看孝庄,那些东西里药物毒物种类繁多,还真不好说是不是只对女子有效。

“白嬷嬷如实说出来,不许有任何隐瞒。”孝庄心中一咯噔,猛地直起身喝道,康熙也紧张起来,他问那句话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知道是否会对自己有妨碍。

“请恕奴婢直言,这些药物大多是只针对女子的,但是也有些对男子也会有所妨害……”白嬷嬷心惊胆战地看着三位主子­阴­沉的脸­色­,根本不敢继续说下去,那些致人虚弱的药物本就不分男女的,只是皇上一般不会在妃子­宮­里呆太久,很难说是否会有妨碍。

“究竟是什么妨害,可会影响子嗣和寿数?”白嬷嬷话未说完就被孝庄打断,直接问出最关键的地方,康熙的脸­色­也有些发白,直直地盯着白嬷嬷,生怕从她口中说出不利的后果,身为一国之君若是子嗣有碍,那还如何统领天下?

“太皇太后放心,这些药物只有长期接触才会有碍子嗣和寿数,皇上平日里并不长时间呆在翊坤宫所以不会受到太大影响。”白嬷嬷连忙把话说完,她可不想因为没说清楚引来主子的怒火,就算真有稍微妨碍她也不打算说出来,毕竟连御医都没提起过,她又何必多事呢?

在场的所有人听了这话都狠狠地松了口气,白嬷嬷见主子脸­色­好了起来,便接着道“其实最常接触的寝具上浸泡过药物,会随着……随着欢好进入女子体内,进而影响女子受孕,久而久之就导致不孕,而男子的话只要过上数日这种影响就会消除,因此对皇上的身体并无妨碍。”

康熙的脸­色­依旧­阴­晴不定,他是皇帝,从来只有他赐下恩泽雨露,决定由哪个女人怀孕生子,如今这样被人算计子嗣之事简直是奇耻大辱,若让他知道谁是幕后之人定要将他凌迟处死。康熙强自按捺下心头勃发的杀意,在心里一阵发狠。

康熙拿起册子继续翻看,接下来是关于钟粹宫的查检记录,本以为荣妃进宫不久,宫里大概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只是里面的内容让他瞠目结舌,荣妃宫中的情况竟比慧妃还要严重数倍不止。

康熙越看越是惊疑不定,他先前本以为是哪些心大的奴才们做的好事,想要暗害宫中的主子,可是如今看来事情没这么简单。慧妃那里受害还可以说她脾气高傲不近人情,很容易得罪人,毕竟她连赫舍里都敢往死里得罪,遑论宫中的奴才,她会被人暗中下手康熙可以理解,毕竟能在宫里活下来的奴才都不是简单的。

但是荣妃那里又该如何解释?她进宫满打满算不过十天,可就是这短短十天,钟粹宫里的害人物件竟比慧妃那里多出几倍,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很多还是他命内务府特别赏赐的物件,而正是这些来自他恩典的赏赐被下的药是最狠最毒的,一想到他本一心讨佳人欢心,结果竟成了别人手中杀人的刀,这让康熙脸上火辣辣的,简直像有人拼命往他脸上狠扇耳刮子一样难堪。

在康熙心里荣妃和慧妃是不同的,慧妃是当初为了平衡四辅臣之间的势力不得不进宫,但荣妃却是他自己亲自留牌子选上的,不但出身名门、血统高贵,而且马佳氏一直都是他的铁杆支持者,更令他心动的是荣妃本人是一位堪称完美的女子,琴棋书画、德容言功无不出­色­,可以说荣妃完全符合了康熙心目中对完美女­性­的勾勒,是第一个如此合乎康熙心中幻想的女人。

“白嬷嬷,这钟粹宫的情况当真比翊坤宫严重得多?那荣妃岂不是……”康熙不敢想象若荣妃也跟慧妃一样,他会怎么样,荣妃代表的是康熙的少年情怀,是一种对梦中情人的憧憬和追求。

比起对慧妃的不在意,康熙对荣妃是无比上心的,他甚至早就想象着将来荣妃会给他生下何等出­色­的子女,儿子一定会是文武双全的巴图鲁,女儿会像她额娘那样成为最美丽的哈宜乎(花朵),可是幕后之人的作为生生打碎他的期待,甚至可能导致荣妃芳华早逝,心中对幕后之人愈加的憎恨,这样美好的女子竟有人忍心去害她?

“不错,这荣妃可是不能有事的。”连孝庄也露出关心的神­色­,毕竟一个慧妃已经废了,她可不想连荣妃都搭进去,到时候满宫里岂不是都剩下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那还怎么给皇家开枝散叶?孝惠也在一边连连点头,她可是很喜欢荣妃的,自然不希望荣妃步上慧妃的后尘。

白嬷嬷见三位主子都一副紧张的模样,连忙回道:“请几位主子放心,奴婢说过这些药物都是需要长期浸染才会产生效果,钟粹宫中虽然药物更为霸道,但毕竟时日太短,对荣妃娘娘的影响应该不大,只要对症下药稍微调理一段时间即可,绝不会有碍子嗣的。”

三个大清的最高领导,心中狠狠松了口气,好歹还能留下个主位,不然未来几年内岂不是只能指望着那些庶妃奴才给皇家添子嗣?这对于很看重出身血统的康熙是无法忍受的,孝庄也从不把嫔以下的庶妃放在眼里,对她们生的孩子更是不上心,否则前世后宫怎么会夭折那么多孩子?

“皇帝,你也看到了这次查检的结果了,你是怎么想的?”孝庄看着康熙的眼睛,慎重地问道,她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康熙,而是由他自己做决定,毕竟她不想重蹈与顺治之间的覆辙。

康熙抬起头看着孝庄担忧的眼神,心中也是失落黯然的。康熙不是傻瓜自然已经猜到谁是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只是他不想相信而已。皇后与他结发多年,在他印象中的赫舍里素来是宽厚仁爱的,不但对他温柔体贴,事事周到,而且处事公允,对下边的嫔御也极为照顾,甚至不曾有过责骂,他不止一次地夸她贤惠。可是如今再看看这册子里记载的恶毒诡异到极点的手段,巨大的落差让康熙几乎难以承受。

可是在后宫之中除了皇后,谁有这等本事在一宫主位的宫殿里动这么多手脚?又有谁会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除去出身高贵的皇妃?此时康熙冷静回想之前的种种,蓦然惊觉皇后明显早就露出了排除异己的倾向,只是他基于对妻子的信任从未往这方面想罢了。

还记得皇后在选秀之时曾不着痕迹地在他耳边说起过,马佳格格娇生惯养,高傲任­性­,跟秀女们处的不好的闲话,还婉转地劝说自己不要初封马佳氏太高的位份,一副为后宫和谐平衡着想的模样。

若非选秀当日他因为好奇想要见见马佳氏两兄弟口中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姐姐,恐怕会就此信了皇后的话,对马佳氏的有了先入为主的成见进而冷落她吧?

再想想皇后还提议过让马佳氏住到延禧宫去,如今想来那里根本和冷宫差不多,不但年久失修,更是偏僻­阴­冷,他当时没往深处想,只当皇后一时思虑不周罢了。看来皇后分明是想的太周到了,早就想着打压荣妃,一旦初封位份低了自然可以任她拿捏,而住的偏僻荒凉自然很容易被他遗忘,届时宫里不乏趁机作践的奴才,皇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除去一个对手。

一想到这些年自己信任有加的枕边人竟是个如此表里不一,口蜜腹剑的女人,康熙就一阵膈应,再想起荣妃第一天请安受到的冷遇,如今仔细想来,当时皇后的用心何等险恶,趁着荣妃最为虚弱的时候动手,把人折腾病了再加上钟粹宫里恶毒的布置,恐怕从此以后荣妃就只能一直缠绵病榻,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深宫之中了吧?

自认为想透了赫舍里的险恶用心,康熙只觉得一阵寒气顺着背脊爬上脑门,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结发妻子?竟然是自己赋予无比信任、引以为傲的皇后?倘若有一天她觉得自己碍事了,以她的手段是不是就能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驾崩,然后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好当皇太后了?

康熙丰富的联想和多疑的天­性­一发作,顿时觉得肯定是如此了,否则她设计两位宫妃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过那些药物也会对他产生影响,甚至威胁到他的安危!

顿时康熙对赫舍里的感情瞬间冷却了,只觉得之前皇后温和宽厚的做派都是装模作样,目的就是为了收买人心,对他的种种贤惠之举也都是别有用心。康熙甚至暗自决定,等回到乾清宫,一定要让梁九功把皇后送的东西统统丢掉,他可不想哪一天因为这些东西死的不明不白。

康熙越想越是觉得这些年都被皇后欺骗玩弄了,明明是个善妒恶毒的女人,却在他面前永远一副贤惠温良的做派,看起来事事为他着想,实则是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索尼这个老狐狸肯定也没少算计他,不然当初皇后一个未出阁的姑­奶­­奶­,怎么会满京城的被传颂是什么“四全姑娘”?如今看来根本就是赫舍里氏有意鼓吹造势,好让自家姑娘顺利坐上皇后的宝座。

康熙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虽然经过孝庄严格的教育,懂得收敛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是骨子里依然偏激自我,独断专行。何况从他八岁登基至今,除了已经被他锁拿下狱的鳌拜,谁敢给他气受?鳌拜就是因为把他得罪狠了才得了如今的下场,赫舍里氏难道比鳌拜还厉害不成?

如今康熙已经不想去考虑什么势力制衡,天下安定的问题了,他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华盖,双眼变得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的册子,口中冷然道:“朕要废了这个贱人!”

此言一出,整个慈宁宫一片诡异的沉默,孝庄和孝惠的脸­色­完全变了,尤其是孝惠,她的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是何等的熟悉,宛若十多年前的一幕再度重演,当年的顺治也是这样站在慈宁宫中,在孝庄面前冷冰冰地指着孝惠说要废了她,孝惠几乎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只是眼前的人从顺治变成了康熙,而她已经是太后而不是当年的皇后了。

孝惠深深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突然不再介意赫舍里当初对她的出言不逊了,毕竟这世上最难当的就是皇家的媳­妇­,尤其是皇后,看着高高在上,实则不过是天下人的靶子,做得好是本分,万一做的不好就是失德,而爱新觉罗家好像素来都有废后的传统,无论是天命汗还是太祖皇帝,他们的大妃都是一换再换,而顺治更是直接废了中宫皇后,如今要轮到玄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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