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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

“太后,您会好起来的!”苏姑姑略带哽咽的说道,然而太后已经体力不支睡了过去。

苏姑姑给她盖上毯子,悄悄的抿去眼角的一滴泪水。后宫二十多年的沉浮,当年那个娇俏如花的小姑娘最终在刀光剑影中褪尽了一身红颜,垂垂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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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还放心

“好好照看着太后。”确认太后已经熟睡,苏姑姑嘱咐了身边几个小宫女一句,便退出内殿,往未央宫走去。

而此时未央宫内,裴容卿正惬意的吃着点心,视殿中的一人为无物。

元司灏脸­色­变了又变,咬牙道:“皇嫂,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客?”她抿了一口茶水,疑惑的问含烟,“不请自来的人算是客人吗?本宫这送客之意如此明显,偏有人不识趣。”

含烟忍笑道:“娘娘说的是。”

“你!”元司灏气的脸­色­发白,“要不是皇兄的吩咐,你以为本王乐意来你这里?”

“皇上吩咐什么了?”裴容卿挑眉问道。

“皇兄让我问问皇嫂,下月初五为先皇后准备的法事和祭典准备的如何了?”元司灏一甩袖子,挑衅的看着她。

“原来是为这件事。”裴容卿轻轻碰了碰太阳­茓­,“最近事情太多,差点忘了这一出,不过你让皇上放心,这事本宫在准备呢!”

一边说差点忘了这一出,一边说在准备,谁信?元司灏冷笑一声:“皇嫂,我话已带到,到时如果出了什么岔子,皇兄要怪罪下来,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安王殿下请放心,太后娘娘嘱咐奴婢帮皇后准备这一场法事,定不会出岔子,还请殿下告诉皇上一声。”殿外,苏姑姑走了进来,从从容容的说道。

裴容卿顿时展颜:“苏姑姑来了,含烟快奉茶。”

苏姑姑含笑福了福身:“打断娘娘和王爷的话,是奴婢逾矩了,只是既然太后已经吩咐了下来让奴婢帮衬着娘娘,奴婢就不能让皇后白白受这份委屈,还请娘娘恕罪。”

“本宫怎会怪罪,有苏姑姑为本宫分辨,本宫倒省了不少心。”裴容卿笑吟吟说道,接着睨了元司灏一眼,“如今太后亲自过问,并且遣了苏姑姑来帮本宫,安王殿下,你可还放心?”

元司灏皱眉,心中疑惑,按理说太后知道这件事应该会大发雷霆才是,怎么还会让人帮助皇后准备法事。而且这事如果太后出面来办,若传了出去,别说皇兄会背上大不孝的罪名,对先皇后的名声也大大有损。

想到这里,他哼了一声说:“只要皇嫂不是敷衍皇兄便好,如此,本王也好回去复命了!”说罢大步离开。

苏姑姑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娘娘受委屈了。”

“这点事本宫还应付的来,多谢姑姑了。”裴容卿笑道,忽然话锋一转,“这安王殿下也有意思,竟那么喜欢替皇上跑腿,而且,殿下似乎很敬仰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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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

苏姑姑了然一笑:“安王殿下的生母去的早,太后就将安王养在身边,安王和皇上一块长大,自然比别的兄弟来的亲密一些,何况,皇上很照顾这个弟弟。”

“似乎只有安王殿下可以随意出入皇上的挽月斋。”裴容卿轻叹一声。

“安王殿下也只能在水榭外寻到陛下,若陛下在兰汀阁内,任何人都是找不到他的。”

“大概是因为从前只有安王不曾为难过先皇后。”

“柳氏只是一届宫女,是太后给皇上的玩伴,谁也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这样重视她。”苏姑姑语气冷淡,对先皇后直呼柳氏。

裴容卿一笑:“不管怎么说,如今她已经不在了,陛下不可能一辈子这样下去,总有一天皇上会明白母后的苦心的。”

“有娘娘在,皇上定然会回心转意。”苏姑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太后让奴婢来跟娘娘回报祭典的事,也是要为娘娘撑腰的意思。”

“本宫知道母后最疼本宫了。”裴容卿眨了眨眼睛,“母后的身体还好吗?待母后­精­神好一点,本宫再去给母后请安。”

“娘娘有这份孝心就够了,太后只是因为劳累,­精­神短了些,身体是没有大碍的,娘娘放心。”苏姑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黯然。

裴容卿敏锐的捕捉到了,直觉告诉她,太后的身体状况恐怕远比她说的要严重。

如今太后是整个大元的支柱,若太后倒下了,只怕这宫里宫外都会是一片混乱,在做好安排前,太后肯定是不会让任何消息传出去的。

想到这里,裴容卿露出了一丝安慰的笑容:“母后没有大碍,本宫就放心了,只是这次的祭典得劳烦苏姑姑了。”

“娘娘客气了,这是奴婢该做的。”苏姑姑笑着颔首,接着将整个祭典的流程向她回报了一遍,条理清晰,细致入微,滴水不漏,让裴容卿只有赞叹的份。

她向来疏懒,大局的把握没什么问题,可是一旦涉及到细节,她往往懒得动那个脑筋,幸好身边有这样的人堪用。

“姑姑辛苦了。”裴容卿翻着手里的名册,满意点头。

“能为娘娘分忧,是奴婢的福分。”苏姑姑说着福了福,“这会子太后午睡该醒了,奴婢还得回去伺候太后。”

“姑姑慢走。”裴容卿嘱咐含烟将苏姑姑送到宫门外,这才放下手里的册子,吩咐人唤来了唐麒麟。

这是唐麒麟第一次来到内殿,但是神­色­却极为从容,甚至不曾抬头看一眼,但他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或者是,兴奋。

裴容卿含着淡淡的笑意打量着大殿中的男子,终于开口:“唐侍卫,着人去太医院打听清楚,太后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但是,千万别让人发现是本宫的命令。”

唐麒麟沉声道:“属下明白。”

“那便尽快去办吧。”裴容卿端起杯子,不再看他一眼,心里却忍不住轻叹。

这是本宫给你的机会,唐侍卫,你可千万别让本宫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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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典

七月初五,对历代皇后的祭典如期开始。

这是元国开始以来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的给予历代皇后的祭拜,一直以来,她们的光芒都被她们的丈夫或者儿子所掩盖,然而帝王的功绩里,少不了她们的一份功劳。她们以女­性­独有的宽厚温暖守护着这个帝国的,理应得到后人的尊敬和祭拜。

这次的祭典,是以元国历史上著名的圣后和懿后为主,她们值得所有人的尊重,因此即使是最严苛的言官也不曾提出异议,至于其他的女子,都只是陪衬而已,没有几个人还记得,今天是先皇后的诞辰。

裴容卿率领着后宫所有的妃嫔跪在大殿里,久不曾露面的太后也在最后现身,虽然没有与众妃一起跪拜,但太后虔诚的上了三炷香,也做足了姿态。

送走了太后,裴容卿重新回到大殿,对着最上方的灵位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这两位皇后,圣后和懿后,足以和唐太宗的长孙皇后媲美,只是谁又知道她们贤惠宽厚的外表下是一颗怎样伤痕累累的心?而相比较而言,柳瑂儿算是幸运的了,至少,元怀瑾对她的深情有目共睹,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待见她,然而千百年后,世人只会记得她与皇帝的情深不寿。

嘴角浮起一丝讽刺的笑容,但愿这位陛下是真正深情至斯。

她站起来,看向身后的十几位身着素衣的妃嫔,沈茉涵虽然因沈随受到打压而不在嚣张,但是积威犹在,位分又在那里摆着,没有人敢和她跪在一排,此时她一脸凝重,倒也几分身为正一品妃的气场。离她最近的是一位清丽脱俗的女子,神­色­淡然,自有几分超然的品­性­,她和沈茉涵错开半个身子,看样子估计是正二品的妃。

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倒和皇上有几分夫妻相,虽然有些好奇,但是裴容卿也只是多看了她几眼,很快移开了目光。

余下的都只是低位的妃嫔,据说一年前宫里的妃嫔远远不止这个数,却因为先皇后的死,近十位高位妃嫔受到牵连,全部丢了­性­命。

为了先皇后,皇帝的疯狂之举还远远不止如此。不知道以后他还会命令她为先皇后做多少事,此时不表明态度,以后的麻烦可就无穷无尽了。

因此,当含烟匆匆走进来,低声在她耳边说皇上从挽月斋赶来的时候,她嘴角的笑容越发的甜美。

又要见面了啊,我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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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是裴家的女儿

太监通报的尖细嗓音让跪在地上的妃嫔们狠狠震了震,毕竟她们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见过皇上了,裴容卿含着一丝笑容,将她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却意外的发现那个离沈茉涵最近的妃子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

她不禁对这个女子上了心,看来这宫里有趣的人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皇上……”眼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越来越近,沈茉涵抓紧了衣摆,低低的唤了出来,眼底浓浓的思念和痛苦让人不忍直视,然而帝王的目光始终不曾落在她的身上。

元怀瑾依然是一身常服,那耀眼的明黄­色­却明明白白的昭示着他的身份,金冠束发,白玉为佩,一双温润的眸子却仿佛浸润在深潭中,漆黑不见底,泛着森冷的寒意。

再一次见到他,裴容卿忍不住再次在心底赞叹他的外表,只要他愿意,浅浅勾起­唇­角就足以让无数女子芳心暗许了,连一向骄傲的沈茉涵都陷落的如此彻底。

裴容卿微微一笑,淡然的对上他的目光:“皇上是来为圣后和懿后上香的么?”

除了她和太后,没有人知道这个祭典是皇上吩咐的,为了尊崇先皇后。

元怀瑾看着眼前的女子故作不知的模样,冷冷一笑。

“皇后,你总能给朕带来惊喜。”

十足的讽刺啊!裴容卿却仿佛压根没有听出来,恰到好处的带了几分羞涩几分喜悦:“皇上谬赞了,这主意虽是臣妾出的,却是太后吩咐人办的。”

“你果然是裴家的女儿。”元怀瑾轻声喟叹,明明不含多少情绪,却让裴容卿察觉出几分寒意。

仿佛那一刻,皇帝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她勾起­唇­角:“皇上早该明白的,臣妾是裴家的女儿,因此能给臣妾庇护的也只能是裴家。”

元怀瑾情绪不明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淡淡掠过,因为祭典的原因,她穿了一身素,单薄的身体,毫不在意的浅笑,脸­色­白的仿佛透明,那双始终含笑的眼睛里透出朦胧的湿意,也因此让人看不出她真正的情绪。

不由自主的,他上前一步,眉目低垂,低声问道:“你不相信朕?”

裴容卿有些讶异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由的笑道:“皇上好好的怎么会这么问?臣妾听不太懂啊,皇上对先皇后情深至此,您要臣妾相信您什么?相信您会给予臣妾足够的庇护么?”

当初威胁要废了她的人也是他,如今却问出这样的话来,还真是……裴容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等着他的回复。

“如果你足够听话,或许,朕可以给你想要的。”他的语气十足的遗憾,“可是,你最终选择了和朕作对。”

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有人直呼她的名字,她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裴三小姐的名字和她是一样的。

“臣妾从来不觉得自己在和陛下您作对,臣妾这么做,正是为了先皇后,您这样次次把先皇后推到风口浪尖,岂不是让先皇后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臣妾想,对先皇后来说,您的思念已经足够,不需要其他人再来添乱。不过臣妾很好奇……”她忽然靠近他,在他耳边低语,“皇上觉得,臣妾想要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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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在局中

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在这大殿之中,在历代皇后的牌位之前,旁若无人的低语,嘴角含笑,神­色­认真而亲昵,任何人看来都会觉得,帝后和谐。

元怀瑾看着她的眼睛。

几分讽刺,几分不屑,还有几分兴味,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她似乎真的不在乎自己对她是怎样的态度。

自大婚那一日她便是这样,口中对他恭敬无比,可眼底常常流露出这样满含兴味的表情,甚至有的时候,还有几分不屑。作为皇后,她的所作所为的确无可指摘,从容的周旋于他和母后之间,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一向是厌恶这样的女子的,因为她们心心念念要嫁给他,为的只是权势,只是无上的地位,而不是他这个人。可是她这样的态度,却意外的让他觉得不舒服。

再利欲熏心的女子,进宫以后都曾经奢望过他的倾心相待,而她,却从来不曾对自己抱过期望。换句话说,她不屑。

她想要的自然不是帝王的另眼相看,也不是裴家的权势滔天。元怀瑾总有一种感觉,她是以一种局外人的心态在看待这一切,是的,她在看戏。

心中一动,他忽然笑了:“皇后,你已在局中,即使你什么也不在乎,你也不可能抽身而退了。”

裴容卿一凛,眉心不禁轻蹙,自己一直抱着一种“玩”的心态,可是自己也在局中,若要抽身而退,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的。看来她还是小看了皇帝,这份洞察力和对人心的把握,如果不是自己暂时还看的清楚,恐怕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他的陷阱中。

元怀瑾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皇后,如何?你现在依然觉得,只要依靠裴家,你便能高枕无忧了?”他挑眉,含笑问道,神情温柔无比。

裴容卿美目流转,笑道:“皇上,臣妾只是一介弱女子,能依靠的除了父兄便是丈夫,皇上您为了先皇后处处为难臣妾,臣妾便只能依靠家族,皇上若要逼着臣妾和家族翻脸,臣妾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

若真的按照他的吩咐为先皇后举办祭典,在裴家人的看来,自己就是背弃了家族。

元怀瑾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可是看到这个女人明明游刃有余却偏要做出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他就止不住的愤怒。

如果瑂儿能有她十分之一的机变和慧黠,也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

“皇后的意思,朕明白了。”元怀瑾在她耳边低语,“朕可以理解你的处境,可是,朕的话便是圣旨,而你却对朕阳奉­阴­违,你说,朕该怎么惩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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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奉­阴­违

“臣妾可没有对皇上您阳奉­阴­违。”她低低的笑了一声,“皇上,今日是先皇后的诞辰,臣妾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办了这场祭典,法事也做了,臣妾和各位妹妹们也都斋戒沐浴以示诚心,一样都没少,皇上您可不能冤枉臣妾。”

元怀瑾眉心微动,目光在大殿上方逡巡一圈,果然在最不起眼的一角看到了瑂儿的灵位。

“皇后好狡诈的心思。”他冷冷的说道,“竟然把瑂儿的灵位放在这样的位置?”

“皇上!”裴容卿忽然退后一步,看着他,满脸的郑重其事,“太祖的圣后和太宗的懿后便是臣妾的表率,臣妾在今日祭拜她们,正是为了要向她们学习,皇上难道觉得有何不妥吗?”

这话说的正义凛然,而且声音清清楚楚的落在每个人的耳中,元怀瑾不禁眯起了眼睛。

“皇后有这份诚心,朕当然不会发对。”

“那皇上还有何不满?”裴容卿笑的一脸真诚,“这样的尊崇,虽然先皇后受身份地位的限制,臣妾依然将她的灵位供在了这里,正是因为先皇后的宽厚贤德,臣妾听闻先皇后最是贤良淑德,伺候皇上尽心尽力,同样是臣妾效仿的对象,因此将先皇后放在圣后和懿后的旁边,若皇上觉得不妥,臣妾撤了便是……”

“你敢!”元怀瑾怒斥,已然动了大怒。

“那皇上的意思是,对臣妾的安排十分满意了。”裴容卿一笑,“那就请皇上为先祖皇后们上一炷香吧!”

说罢,她示意含烟给元怀瑾递一炷香。

元怀瑾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落入了这个女人的语言陷阱了,可是此时此刻,他只能继续把戏演下去。

接过宫女手里的香,他深深的看了眼一旁一身素衣的女人,此时她低垂着眉眼,看起来温顺至极。

他奉上香之后,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先皇后的灵位前,轻抚着灵牌,脸­色­莫测,长久不语。

裴容卿眼观鼻,鼻观心,对皇帝的行为视而不见。

反正,她的目的已然达到,皇帝不可能再以此治她的罪。

“皇后费心了。”他意味不明的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无视妃嫔们痴缠的目光。

沈茉涵痴痴的看着元怀瑾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转过脸来,她的目光投向先皇后的灵牌上,目光中森冷的恨意让人胆寒!

跪在她后侧不远的妃子注意到她的失态,眼中略过一丝了然,但是她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是缓缓的低下了头,仿佛对所有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我一直觉得皇帝很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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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舞

七夕过后,这场祭典终于结束了。

裴容卿亲自去了慈宁宫一趟,依然没能够进去,虽然苏姑姑的表现十分正常,可是裴容卿知道,太后的身体恐怕是真的不好了,前几天的祭典上,太后现身了一会儿,虽然目光依然清明,脸­色­依然红润,可脚步却是虚浮的,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好药强撑着一口气,回去以后便发作的厉害,因此连她也见不了了。

唐麒麟从太医院那边得来的消息也差不多证实了这一点,太医们均闪烁其词,用药也越来越霸道,若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太医敢用这样的虎狼之药。

确认了这一点,裴容卿不由的叹息,太后果然是强势了一辈子,直到这个时候也不肯让人看到自己的病怏怏的样子,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侄女。不到最后关头,恐怕太后是不会跟她坦白的。

扶着含烟的手走在上林苑中,近日无事,既不用应付太后也不用面对皇帝,因此她便难得悠闲了一番。不过这上林苑却是第一次来,若不是为了拜见太后,她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踏足这里。

转个弯,迎面走来一个面容清丽的女子,裴容卿眯起眼睛打量了她一番,认出她就是祭典那日跪在沈茉涵身侧的人。

“臣妾氏见过皇后娘娘。”对方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愣了一愣,很快福身行礼。

“娘娘,这是咸福宫的舞妃,世家的嫡出小姐。”含烟看出了裴容卿的疑惑,低声在她耳边提醒。

“原来是舞妃妹妹。”裴容卿微笑看着她,目光含着几分探究,“你在这里散步?”

“臣妾闲来无事,便想来上林苑走走,不想打扰了娘娘。”她一脸的恭敬谦卑,礼数周全。

“既然出来,怎么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裴容卿低低一笑,目光依然牢牢的落在她的身上。

舞身体轻轻一颤,沉声道:“臣妾不喜身边有人跟着,伺候的宫人在上林苑外等着臣妾。”

“既然如此,本宫就不打扰妹妹了。”裴容卿一笑,不再看她,径直往前走去。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过了很久,一直到裴容卿走完了这条路,舞才离开。

裴容卿回头看了一眼,眸中带了几分兴味:“这位舞妃是个非常谨慎小心的人。”

含烟想了想说:“是。去年先皇后薨逝后,宫里数个大家族出身的妃嫔全部被牵连,无一幸免,唯一不曾受到任何惩罚的便是这位舞妃。”

“那贤妃呢?”裴容卿不禁好奇,沈茉涵恐怕是第一次想要加害先皇后的人,皇帝竟然就这么放过她了?

“的确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贤妃娘娘与此有关,但是其他几位妃嫔都有切实的证据,因此几大世家的家主即使想保她们也无能为力。”

出身世家,进宫后却因为一个地位低贱的宫女受到了冷落,就算先皇后不是她们加害的,恐怕平时下的绊子也不少,唯一让她意外的便是贤妃。

不过,想到贤妃看向皇帝的眼神,裴容卿忽然有了几分了然。

沈茉涵恐怕是后宫妃嫔里最爱皇帝的,正因为如此,即使她恨毒了先皇后,可是知道先皇后对皇帝的重要­性­,便不敢真正对先皇后下毒手,投鼠忌器,皇帝便是她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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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

大元的世家大族势力之大,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出于好奇,回到宫中之后裴容卿便将各大世家彻底了解了一番,结果颇让她意外。

原来像沈随这样凭借军功发家的寒门根本不被真正的世家大族放在眼里,虽然沈随这两年锋芒毕露,各大世家为避其锋芒不与沈随正面交锋,但心底却根本看不起他。真正的世家,譬如家,程家,都已历经了三百年以上,人才辈出,实力雄厚,势力遍布朝廷的各个角落,在朝堂上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可以说,把这些世家大族的人抽去,整个大元朝就几乎变成了一个空壳。

而裴家也算是后起之秀,才历三代,远远不必上真正的大族,但因为现任太后的原因,裴家发展迅速,已经在朝中站稳脚跟。事实上,当初正因为裴家不起眼,太后才会被先帝封为皇后,先帝很清楚各大世家的势力,为了不让各大世家继续坐大,才有了裴家的崛起。

真正的世家,即使王朝覆灭,他们也能凭借自身的积淀和能力在战火中浴火重生,成为新政权拉拢的对象,在新的王朝建立后,继续其辉煌和荣耀。

这样看来,皇帝借先皇后薨逝一事,趁机将后宫里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除了­干­净,否则为何那么巧,除了舞一个都不剩,而舞能幸存,估计是因为她行事异常谨慎,皇帝抓不到任何把柄和证据。

合上手里世家谱,裴容卿微微一笑,想不到皇帝也有这样杀伐果断和狠辣的时候,只是他的这份狠辣究竟是为了什么,就很引人深思了,先皇后难产而死的真相究竟是什么,那些妃嫔是不是真的参与了其中,恐怕也只有皇帝知道了。

但是对这些世家大族……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帝王都不会任他们坐大的吧,难得的是这些大家族都十分低调,子弟也十分上进,少有纨绔。

越是这样,上位者才越不放心。­唇­角微微翘起,她忽然觉得,这个游戏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就算最后不能轻易抽身而退又如何?眼下她已经沉迷于这场棋局了,谁知道她不会是执棋之人?

敛翠这时走进内殿,给她奉了一杯新茶,含笑道:“娘娘,明日便是您大婚一个月的日子了,夫人已经递交了帖子,明日便能进宫来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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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夫人(红包加更)

裴容卿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个月了。

“明日是十六了?”

“可不是,娘娘您大婚那日是六月十六,到明日正好一个整月。”敛翠眉眼里都是笑意,“夫人肯定很想您。”

“本宫也很想娘亲。”裴容卿微微一笑,对明日的会面便多了一丝期待。

经过一个月时间,她已经将裴家三小姐的情况弄清楚了,因此不怕裴夫人看出端倪来,而且,她也急需知道裴家在某些事情上的态度。

敛翠左右看了看,忽然神神秘秘道,“娘娘,恕奴婢多嘴,夫人这次进宫,大概会跟您商量二小姐的婚事。”

“二姐?”她知道自己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可是平时听这两个丫头的口气,自己和哥哥姐姐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好。

敛翠点了点头:“娘娘忘了?当初太后娘娘是想让二小姐进宫的,可是二小姐死活不从,太后这才选了娘娘,二小姐的婚事也就耽误了下来。”

裴容卿眸光微沉,笑道:“二姐难道是有心上人了?”

“嘿嘿,奴婢也是这么猜的,娘娘可别怪奴婢多嘴。”敛翠揉了揉脸,讨好的笑了笑。

她原本­性­子跳脱,从前的裴三小姐纵容着她,进宫后被裴容卿几番提点变得沉稳多了,但是最近一段时间见裴容卿不再斥责她,这才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裴容卿失笑,见殿中只有她们二人,便没有责怪她:“你知道分寸就行,这话也只能在本宫面前说。”

她忙不迭的点头:“奴婢去安排夫人进宫的事宜。”

第二日裴容卿刚刚梳洗完毕,就见敛翠走进内殿说裴夫人已经到了。

含烟笑道:“娘娘别急,奴婢定要把您打扮的跟仙女似的,不然夫人要念死奴婢。”

“嘴上的功夫倒是见长了,好了,随本宫出去吧,怎能让娘亲久等。”裴容卿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在宫里压抑久了,难得见到裴家人,这两个丫头倒比她还兴奋。

含烟高兴的应了一声,扶着她的手走了出去,外面,一个打扮得体的中年­妇­人正面露紧张的等待着,看到她们走出来,她一下子站起来,还没说话眼睛便红了。

“我的儿……”她踉跄着向前了两步,似乎想抱裴容卿,伸出手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敛了神­色­,跪下来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

“臣­妇­裴阮氏见过皇后娘娘。”

“母亲……裴夫人快起!”看到做母亲的人向自己女儿行礼,裴容卿也觉得不忍,可是一切都得按照规矩来,如今她是皇帝的女人,代表的便是皇帝,就算面前的人是她的母亲,也必须要行君臣之礼。

“谢皇后娘娘。”她再次磕了个头,这才站起来,看着她,眼泪立刻滚了下来。

“我的儿,你怎的瘦了这么多!”说着便抱着她,呜呜的开始哭。

裴容卿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下子就手足无措的怔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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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母之心

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不然也不会养成这样冷清的­性­子,所以面对这样的慈母之心,裴容卿一时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尴尬的抱着母爱泛滥的裴夫人,任对方把泪水蹭到自己的身上。

心底却隐隐有些羡慕从前的裴三小姐,有母亲的娇养,她才能保持着单纯的心态,养成这样软弱的­性­子,因为自有人替她处理一切。

“要不是太后说咱家非要有个人进宫,我怎么也不舍得让你进这吃人的地方,你二姐以死相逼,你这个傻孩子就自告奋勇,你说你……”裴夫人说着又开始摸她的脸颊,“太后那老妖婆明明答应我要好好照顾你,定不让你受一点委屈,怎么瘦了这么多,我的儿啊……”说着又开始痛哭。

裴容卿快哭出来了。

她怎的就不知道这个裴夫人如此剽悍,对太后直接就“老妖婆”的骂,不知是真的怒极了口不择言,还是吃准了太后不会怪她,此时她哭的正尽兴,没有任何要停的迹象,而两个丫头不知是不是受到她的感染,也跟着哭起来,裴容卿只能扶额。

“母亲,女儿好着呢。”她拍着­妇­人的背,低声安慰,“您先坐好,咱们慢慢谈,好不好?”

她这才抽抽噎噎的停了下来,见两个丫头也跟着哭,柳眉倒竖:“你两个,是怎么伺候小姐的!进宫前我是怎么吩咐你的?”

含烟和敛翠忙跪下来,口中呼着“夫人恕罪”,裴容卿却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

尽管知道裴夫人是为了她好,可是如果自己身边的陪嫁宫女对裴夫人的忠心更甚过自己,这可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你们两个起来。”裴容卿吩咐道,说着往裴夫人身边一靠,笑容娇俏,“母亲,她俩可是女儿身边第一得力的丫鬟,您可别罚她们,女儿瘦了,只是一时不喜欢宫中的生活所致,您别担心,在这宫里,谁还敢苛待我不成?”

“也是。”裴夫人爱怜的摸着她的手,“看气­色­倒还好。”

“那母亲可以饶过这两个丫头了吧?”裴容卿撒娇道,“她们可是我的丫鬟,以后母亲可不能随便罚她们。”

“好,是母亲逾矩了。”裴夫人笑吟吟道,压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欣慰于女儿变得有主见了。

见此,裴容卿也松了一口气,只要裴夫人是真心对待三小姐就好。

“母亲待女儿最好了!”她笑着抱住裴夫人的胳膊,看样子,自己这副表现的确就是从前裴三小姐的模样,她的便宜娘没发现不对劲。

可谁知道,真正的裴三小姐早在一个月前就香消玉殒了。

闲话了一会后,裴夫人将她在宫里的情况问的清清楚楚,这才轻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色­。

裴容卿知道,这是打算提要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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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

“好孩子,不管皇上疼不疼你,只要在这宫里没人欺负你,母亲就放心了,对皇上,可千万别落了刻意,我的儿这般出­色­,皇上总有一天能看到你的好的。”裴夫人安抚道。

“女儿明白。”裴容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不耐烦,不知道这场谈话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见裴夫人准备说正事了,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只是你二姐那个人,你是知道的,脾气最是执拗,否则当初也不会­阴­差阳错的让你进了宫,如今你已经贵为皇后,如果可以的话,就帮帮你二姐吧。”裴夫人含笑看着她。

“母亲,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二姐?”裴容卿一脸茫然。

“你这孩子,心思还是这么单纯。”裴夫人笑道,“你二姐之所以不肯进宫,是因为她有心上了,娘亲想让你帮忙撮合撮合?”

裴容卿眼睛一亮:“二姐喜欢谁?”

“娘亲记得,安王殿下至今还没有娶正妃,是不是?”

安王!

原来自己那个便宜二姐竟然喜欢安王!

心中虽然震惊,她脸上的表情依然带了几分疑惑:“是啊,娘亲怎的好好的问起了安王,难道是二姐……”适时的捂住嘴,引来裴夫人一阵爽朗的笑。

“你这孩子……现在明白了?娘亲想让你找机会跟安王透透口风,他要是有意,自然会上门提亲,要是没那个心思,那也便罢了。”

她的二姐也是姓裴,她已贵为皇后,若是另一个姐姐成为王爷正妃,怎么都不太合适,估计安王也不会同意。

虽然她不明白安王看起来那么不靠谱的人怎么就得了她那位心比天高的二姐的青睐,但是如果只是探探口风,那倒没什么不可,所以她便点了点头。

“下次看到安王,女儿会跟他提的,母亲安心等消息吧!”

“好!好!这事若是成了,你二姐会一辈子感激你的!”裴夫人眼里满是慈爱。

“母亲说什么呢,二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尽力的,只是,若安王没那个意思……”她为难的问道。

“没有便没有吧,若安王没那个意思,你二姐也只能死心了,只是怎么看都委屈你了,毕竟你姑母本来是属意你二姐进宫的。”

“母亲快别这么说,既然咱们家必须有个人要进宫,是我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女儿现在生活的不错啊,母亲就别担心了!更何况,若能成全二姐和安王,女儿进宫也算是功德一件啊!”裴容卿笑着说道,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然而兀自高兴的裴夫人却没有注意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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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打

嘱咐敛翠送裴夫人离开,裴容卿原本含笑的脸­色­渐渐沉寂了下去。

“含烟,着人查一查二姐是什么时候认识安王,又是什么时候对安王芳心暗许的。”裴容卿浮了浮茶水上的雾气,眼中一片冷凝。

“是,奴婢这就去。”

“等一下。”裴容卿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心中狠狠一沉。

“娘娘请吩咐。”

“你手里的人脉和资源,都是娘亲给你的?”她看向含烟,漆黑的眼眸让人不寒而栗。

含烟忙点头:“这些有部分是太后娘娘给您的,有部分是夫人特意给您留的。”

她早该想到这一点的,每一次她吩咐了什么下去,含烟总能在最快的时间里给她满意的答复,她尽管聪明,可毕竟只是一个宫里待了不久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有那么便利的资源。

无论是太后的还是裴夫人的,她依然可以用,可是有些事情就不方便了,所以她必须尽快培植自己的势力。

“含烟,你要记住,在这宫中,没有裴家,也没有太后,只有本宫和未央宫,一旦出了什么事,能保你的只有本宫,而不是裴家,更不是太后。”她放下杯子,沉声道。

含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连磕了几个头:“娘娘放心,奴婢是伺候娘娘的,那么便只有娘娘一个主子,也只听娘娘一个人的吩咐。”

裴容卿含笑着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含烟,你真的明白么?本宫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也很想器重你,可是前提是,你必须一心一意,除了本宫,哪怕面对裴家人,也要留个心眼。”

“奴婢是真的明白。”她一脸郑重,“娘娘对奴婢们的好,奴婢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何况在这宫里,若奴婢不和娘娘一条心,害的不仅是娘娘,也是奴婢自己,只有娘娘好了,奴婢们才能好。”

裴容卿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这样淡淡的看着她,而这丫头也一直咬牙挺着,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退缩。

过了许久,裴容卿终于笑了,扶她起来:“本宫信你。”

含烟的眼泪夺眶而出:“谢皇后娘娘。”

“本宫不是怀疑你的忠心,只是你毕竟是裴家出来的,在这宫里,你要明白,即使是裴家也不可全信,就拿二姐要嫁安王这件事来看,只要想到本宫现在这样敏感的身份,还有安王对裴家的排斥,你就该明白本宫跟安王提这事有多不合适,很可能只是自取其辱,母亲怎么会不清楚,可是她还是让本宫提了,你可明白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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蹊跷

“娘娘……”含烟呐呐的看着她。

“太后当时属意二姐进宫,自然是觉得二姐更适合。”裴容卿讽刺一笑,“可是二姐激烈反对,娘亲就同意本宫进宫了。虽然当初是本宫主动提的,但是娘不可能不清楚,本宫当初那样的­性­子,一旦太后不在了,必死无疑。”

“不,不是……”含烟慌了,想解释着什么。

“娘亲当然也心疼本宫,可是在她的心里,还是二姐最重要,所以她今日替二姐来求本宫。她知道凭本宫的­性­子,绝对不会拒绝。”裴容卿说着,勾了勾­唇­角,若是从前的裴容卿,只怕还懵懂无知呢,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多少伟大的选择。

“二小姐那个­性­子,当初若夫人逼着她,只怕她真的会寻短见呢……”含烟喃喃说道。

裴容卿看着自己的手心:“罢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娘既然提出来了,本宫自然要费一番心思,只是,你须得明白自己的主子是谁,还有,想办法在宫里培植属于我们自己的心腹和眼线。”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变得格外慎重。

含烟神­色­一凛,重重点头:“奴婢明白!奴婢定不会叫娘娘失望,敛翠那里,奴婢也会多加提点的。”

“去吧。”裴容卿淡淡一笑,挥手让她离开。

安王……嗬,她二姐的心愿若要实现,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呢,他既然反感裴家,反感太后,也反感身为皇后的她,怎么会接受另一个来自裴家的女儿。

这个道理,她的娘亲不可能不明白,却还是让她提了,最重要的,她似乎还抱着几分希望。怎么看,这件事都透着几分蹊跷。

不过,元司灏肯定不会同意,自己何必­操­这个心。她眯了眯眼睛,走进了内殿。

夜里睡觉,她不习惯身边睡着人,因此含烟等人都是在外面伺候,内殿只有她一个。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恍然让她想起了初来的那一晚。轻轻一笑,她起身走到烛台边,慢条斯理的点亮了灯,轻笑道:“尊驾既然漏液而来,何不现身一见?”

许久没有声音,偌大的宫殿只听到风吹起帘子的声音,裴容卿挑眉,有些不耐:“既然来了,何必装神弄鬼。”

有男子肆意的低笑声传来:“元怀瑾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竟然舍得让你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独守空闺,这也罢了,他难道不知道美人们寂寞久了,脾气就会变坏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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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思想觉悟不够高(红包加更)

这道声音很熟悉,裴容卿忍不住抚了抚额。

“卿卿……”刻意压低的嗓音带了五分戏谑,四分魅惑,还有一分好奇。

“我跟你不熟,楚……”裴容卿只念了他名字的一个字,就停住了,皱着眉似乎在苦苦思索。

“楚飞阑!”男人的额角跳的很欢快!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钻过多少女子的香闺,还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敢忘记他的名字!

“啊,楚飞阑!”她偏着头娇俏一笑,仿佛十分欣喜,“就是这个名字。”

楚飞阑正因她喜悦的表情而荡漾,眼底的神­色­亦温柔了几分,不打算再计较她忘记自己名字一事了,却见她脸­色­一沉,怒道:“你又来做什么?”

十足的不耐!

俊颜有一瞬间的僵硬,被无数美人赞为妩媚多情的一双凤目怒火顿生!牙齿咬的咯咯响,楚飞阑看着这张如芙蓉初绽的小脸,抑制住想掐死她的冲动!

不过,这个模样倒像个十六岁初入宫闱的少女,有时候她的表现常常会让人忘记她的年龄。想起这段时间暗地里调查到的情况,他对这个女人的好奇心忽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她真的是裴三小姐?还是说,此前的十几年,这位旁人眼里懦弱无能的三小姐只是在扮猪吃老虎?

“你觉得我来做什么?”他凤眸微眯,声音慵懒温柔,极为勾人,身体虽没有碰到她,可是也跟整个贴上去差不多了。

“上次没把我除掉,这次想一雪前耻?”她一哂。

自己的魅力在这个女人面前一再失效,他按捺住怒气,大喇喇往旁边一坐,把玩起一只杯子,挑眉看了眼只穿着寝衣的女人一眼。

“怎么说你现在也是元国的皇后,不是想动就能动的。而且,你这么有趣的人,我怎么舍得?”

言下之意,上次可以放心除掉她,因为她还不是元国的皇后,或者说,除掉她,她就做不成这个皇后。

心里迅速转过好几个年头,她看着男人,粲然一笑:“那你就是来和我偷­情­的?”

楚飞阑心中一惊,面­色­立刻温柔下来:“这么说,你愿意与我欢好?”

“当然不。”裴容卿咯咯的笑起来,笑声让对面的男人心里发痒,“本宫已为人ℚi,自然要守­妇­道。”

“元怀瑾甚至还没碰过你。”他用露骨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如果我没有弄错,你现在应该还是处子之身……”

“啪”的一声,裴容卿将杯子狠狠往桌子上一拍,眉宇间戾气顿现,“你是来挑拨本宫和皇上的关系的?”

楚飞阑觉得好笑,漫不经心道:“是又如何?我只是不明白,元怀瑾这么对你,你何必还对他死心塌地?随便换一个女人都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有利。”

“我也不明白,尊驾武艺高强,本可成为世人称颂的大侠,为何偏要做这样登堂入室采花浪荡之事?”

他冷冷一笑:“我为何要为别人而活?我习得一身武艺,自然是为了让自己过的更好!”

裴容卿摇头叹息:“你看,你的思想觉悟明显不够高,我与你的价值观不同,所以,你对我说也是­鸡­同鸭讲。”

男人收敛了一脸的轻佻,紧紧的看着她,目光淡然却极有压迫感,仿佛是在评判她的话的真实­性­。裴容卿则始终含着几缕浅笑,平静的回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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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

突兀的笑声打破了让人压抑的静谧,男人笑得妖娆:“没想到裴家三小姐也有一身铮铮傲骨。”

裴容卿坦然的受下了他的夸奖:“自然,我裴家的女儿,没有胆小怯懦自私自利之辈!”

他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伸手在她的下颌一拂。

“就这么放过你,实在不甘心,不过……”他低喃着,话说到一半又顿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站起来如入无人之境般走了出去。

裴容卿忍不住再次叹气,这个男人身手好是一回事,可是她的未央宫却这么轻易就让人出入,防卫方面的确差了不止一点两点。

可是她亦清楚,只要这个男人愿意,再多的侍卫也不是他的对手。

听他话中的意思,他这一次到访,似乎依然是奉了谁的命令,对方希望他用他的魅力策动她,却又不许他勉强她做什么事。

裴容卿沉吟着,最终缓缓露出一丝笑容。

元怀瑾纵然不可靠,楚飞阑又何尝是良善之辈?不过是各自谋划罢了,且看谁的手段更高端而已。

一夜无梦,第二日晨起,含烟伺候她洗漱时,面有忧­色­的说:“娘娘,今日一早,不知怎的,合宫都知道太后娘娘身体不好的事了。”

裴容卿一惊:“谁传出去的?”

“奴婢传了一些小宫女,她们也说不清楚是从哪里传来的,奴婢瞧着,那人既然能在一个晚上把消息散布到整个后宫,那必然是好几个地方传出来的。”含烟想了想说。

这件事,无论是她还是太后都瞒的很紧,问题到底出现在什么地方?那人把这个消息传遍后宫,目的又是什么?

如今皇帝不理事,太后是整个元国的支柱,一旦太后倒下,短时间内若没有人主持大局,元国肯定会乱上一阵,如果有人趁机浑水摸鱼或趁火打劫,元国必然会大伤元气。

她立刻想到了楚飞阑,若说动机,自然是燕国和齐国嫌疑最大!而且时间也刚刚好,他昨晚一来,今天消息就传了出去!

冷冷一笑,她沉声吩咐:“摆架,本宫要去慈宁宫。”

她相信,这一次,太后一定有很多话要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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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闯挽月斋

然而等她到了慈宁宫才发现,事情远比她想象中要严重的多。

偏殿里,苏姑姑忧心忡忡:“不瞒娘娘,太后这一次的病来势汹汹,前两日只是疲惫,但是从昨日开始便昏昏沉沉,连说话都费力,近日更是彻底昏迷了过去,几位太医还在为太后治疗,只说太后内火攻心,惊险的很!”

裴容卿紧紧握住苏姑姑的手,满脸焦急:“我本以为母后只是­精­神短了些,谁料竟然这么严重了,是我不孝……”

“娘娘不要自责,是太后嘱咐奴婢不要告诉您,太后也是怕您担心,奴婢和太后都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苏姑姑难得红了眼睛。

“母后的身子向来强健,怎的会突然……”裴容卿喃喃道。

“自一年前皇上住进挽月斋后,太后的身体便一直是这样,时好时坏,太医多次说让太后不要忧心,可皇上这样,太后怎能放宽心。”苏姑姑叹了口气,忽然郑重道,“娘娘,太后现在这样,只能靠娘娘你来主持大局了!”

裴容卿张了张嘴,脸­色­变了变,咬牙道:“姑姑,本宫去请皇上!”

“娘娘,你……”

“本宫要去挽月斋!母后是皇上的生母,太后病重,皇上难道不该榻前尽孝吗?”她掷地有声,按住苏姑姑的手,“姑姑,这里就靠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料母后!本宫定然把皇上请来,有皇上在,母后也能安心了!”

说罢,她不顾众人的阻拦,径直往挽月斋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亭台水榭,飞檐楼阁,的确是个极为舒适的所在。

身边没有带一个服侍的人,她只身走上拱桥,走了没几步,就被一个身材高大的太监模样的人拦住。

“娘娘,这里是挽月斋,没有皇上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他的神­色­恭敬,阻拦之意却很明显。

这人看着是个练家子,裴容卿不欲和他废话,冷冷道:“去告诉皇上,本宫要见他!”

“皇上在兰汀阁,这个时候,任何人都见不到皇上,也没法帮娘娘传话,还请娘娘谅解。”他丝毫不肯退让。

兰汀阁?元怀瑾似乎提过,当他在兰汀阁的时候,不许人打扰他。

眨了眨眼睛,裴容卿忽然扬声道:“麒麟!”

黑衣黑发的男子很快出现在她的身后:“娘娘。”

“和这位师傅切磋切磋吧!”她笑意盎然,退后两步,由着两人缠斗在一起。

眯起眼睛打量着唐麒麟,她果然没料错,从她走出慈宁宫,他就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后。

在两人打斗正酣的时候,她寻到一个机会迅速上了桥,走到桥的那一边,她又看到愁眉苦脸的小路子。

“娘娘,皇上在兰汀阁,您在这水榭里坐一会,等皇上出来了,什么都好说,您可别……哎呦喂娘娘,您别为难奴才!”小路子跪在裴容卿的脚边,一个劲的磕头,让她气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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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分忧

“皇嫂?”打破僵局的竟然是元司灏,他手端一杯清茶,从水榭那里走了过来,见状挑眉,“小路子,你怎的一副要寻死的模样?皇嫂这么宽厚的人,难不成还会为难你不成?”

裴容卿冷笑着看他:“王爷好雅兴!太后病重,您却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

“那老妖婆又来这招?还有完没完?”元司灏一脸不耐,“一年前皇兄刚刚住进挽月斋,她也是三天两头的病重,说实话,当初她要是对先皇后好一点,也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状况……”

“闭嘴!”裴容卿冷冷的打断他的话,“王爷,你身为皇家人,上不知君父,下不知百姓,纵容皇上胡闹,真是枉为人臣!”

元司灏脸­色­一白,压抑着怒气对小路子说:“你滚开,本王有话和皇后说!”

小路子战战兢兢的退下,他哼了一声,一脸嘲讽的看向裴容卿:“不知君父?皇嫂,你身为皇后却不知为皇兄分忧,还好意思来指责本王?”

裴容卿忍不住笑了:“为皇上分忧?王爷就是这么为皇上分的?”她的目光在他手里的茶杯上转了一圈,讽刺之意极浓,“皇上推掉所有的朝政住进挽月斋,王爷就时不时来挽月斋喝杯茶?王爷果然为皇上分忧不少!”

元司灏怒气冲冲的把杯子砸在地上:“你竟然敢教训本王?要不是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女人,先皇后怎么会死,皇兄怎么会因为伤心过度无心政事?”

裴容卿冷然的看着他,带着护甲的小拇指扣进了手心。

见她忽然不说话了,元司灏不禁皱眉:“你怎么了?”

“不知好歹?”裴容卿淡淡一笑,“王爷的意思是,因为皇上钟爱先皇后,这后宫所有的女子就得安安分分的,要给先皇后让路,要心甘情愿的被先皇后踩在脚下,要尽可能的成全她们,不能打扰他们恩爱,不能妒不能恨,哪怕这故事里的男主角同样也是她们的丈夫、她们一生的依靠?”

“可是那也不能……不能……”元司灏怔在了那里,看着她的目光却渐渐变得奇异。

“五弟。”平淡温润的嗓音忽然响起,元司灏神­色­一变,立刻恭敬的看向来人:“皇兄。”

裴容卿平静的看向声音来源处,声音几乎不含丝毫感情。

“皇上,母后病重,您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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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就很合适

元怀瑾眉心一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母后病重,自然是去找太医,皇后来找朕有何用?”

虽然早知道皇帝是这个德行,但是亲眼看到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裴容卿还是觉得心寒齿冷。

“母后为了政事­操­劳,才会病倒,而这本该是皇上您的责任。”裴容卿不疾不徐道,“皇上身为人君,就该有人君的样子,臣妾在家中曾听爹爹说皇上您雄才大略,臣妾也仰慕陛下很久,却没想到陛下是这样禁不起打击的人,因为没能力保住自己心爱的人,便自甘堕落!”

“人君?”他的嘴角凝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身为人君,却连立自己最爱的女人为后的权力都没有,朕又何必为了旁人劳心劳力?朕亲政五年,最终得到的是什么?当初为了朕亲政一事,朕已经和母后不愉,如今还政于母后,不是让母后遂了心愿了么?皇后也该高兴才是!”他说着,话中的讽刺意味更浓。

裴容卿一笑:“皇上,臣妾没想到您竟然这么天真。您既然享受着天下至尊的荣耀,自然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代价,只享受这个位子带给您的权力,却不想负责任,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作为皇帝,有自己的无奈,那普通人的力所不能及之事岂不是更多?而且,百姓供养着您,可不是让您倾天下之财力去怀念一个女人的,您要是励­精­图治,造福百姓,那也罢了,可惜您怠政这么久。如果您觉得这个位子坐的实在好没意思,那怎的不­干­脆让出这帝位?臣妾想,乐意替您分忧的人应当有很多吧?譬如安王,他虽然不正经了一点,但应该不至于像皇上您这么荒唐。”

她这一番话说的轻描淡写,说到最后一句,她含笑望着眼前的男人,语气真挚无比。

元怀瑾神­色­未变,元司灏已经冷汗涔涔的跪了下来,一脸惊慌:“皇兄,臣弟对皇兄绝无二心!还请皇兄明鉴!”

尽管兄弟俩感情一直很好,尽管皇兄一直很信任他,可是君心难测,如果皇兄因此而怀疑自己有不轨之心,他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元怀瑾没有看他,只是轻轻抬手:“没事,你皇嫂与你说笑呢。”

确定他没有因此而有所怀疑,元司灏这才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看了身边神­色­淡然的女人一眼,目光莫测。

“皇上以为臣妾是在说笑吗?”裴容卿笑容甜美,“臣妾觉得这样很好呢,反正您现在不理政事,做不做这个皇帝都一样。”

元怀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皇后只是担心朝堂上没有摄政,朕看皇后就很合适。”

呀,元怀瑾童鞋,你的脸皮要不要那么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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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试探

眼前的男人姿态高洁而凛然,语气平淡至极,冰冷如深潭的眼睛不带丝毫感情的看着她。

裴容卿回以一笑:“皇上说真的?”

“自然。”他双手负在身后,“皇后想怎么做都行,只是,莫要再来打扰朕。”

她微微低下头,睫毛轻颤着,良久抬头轻轻一笑:“皇上既然这么说了,臣妾自然却之不恭。”

“皇后还有什么问题?”他略略抬眼,语气疏离,略带几分不耐。

裴容卿恭恭敬敬的屈膝行了一个大礼:“臣妾多有打扰,还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放心,臣妾会照顾好母后,也会替皇上守着大元的。”

说完,她微微侧首,笑容恰到好处的真诚甜美,换来男人一个意味深长的凝视。

“皇后费心。”

“皇上辛苦。”她轻笑着回击,轻盈一福后转身离开挽月斋,眼底的笑容几分了然几分讽刺。

见裴容卿走远,元司灏忍不住皱眉道:“皇兄,你真的任这个女人­干­政?她和太后两人联手,只怕要不了多久,这天下就真的是她们裴家的了!”

元怀瑾忽然笑了,他淡淡的看了元司灏一眼,­唇­角微勾:“你这位皇嫂,当真是个有趣的人物。”

“什么?”元司灏不解。

“你以为她只是单纯来向朕讨这个旨意的么?”元怀瑾拢一拢袖子,“她在试探。从始至终,她就不相信朕真的不理政事,不相信朕会彻底放权。”

元司灏愕然。

“如果朕表现出丝毫的愤怒或者犹豫,就等于坐实了她的猜想,如果朕真的无所谓,那么就会交权予她。”元怀瑾笑了笑,轻轻摇头,“其实何必,她亦算是个好女子,只是可惜……”

元司灏这下是真的糊涂了,“那皇兄你是真的对太后失望了还是……”

哧的一笑,元怀瑾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你认为呢?”

说罢,转身回头兰汀阁,只留下元司灏愣愣的站在原处。

喏,你们想看的就要来了。女主要­干­政总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嘛~~太后病了就是契机,问皇帝也是装样子给百官看的,不然还很难办呢,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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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梓孺

慈宁宫内,裴容卿看着太后衰败的面容和消瘦下去的双颊,长久默然不语。苏姑姑送走了太医,看着床边那道沉默纤细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再怎么聪黠,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可是如今所有的担子都在她一人身上,她如何背负的起。

“苏姑姑。”裴容卿为太后掖了掖被角,安静的开口,“裴大人每天什么时候进宫?”

苏姑姑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垂眸道:“回娘娘的话,每日未时三刻,裴大人都会来慈宁宫谒见太后。”

“今日裴大人若来,便让他来未央宫里找本宫吧。”裴容卿微微一笑,抚了一抚发髻上的流苏,“皇上亲自开口让本宫摄政,本宫可不能让皇上失望。”她的眼底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苏姑姑惊了一瞬,很快镇定了下来:“奴婢明白,以后全仰仗娘娘了。”

“还请姑姑好好照顾母后,本宫明日再来。”

“奴婢恭送娘娘。”苏姑姑目送着她远去,最终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回到未央宫时已近午时,敛翠立刻去准备午饭,裴容卿靠在榻上小憩,含烟为她打着扇子,同时说着前朝的情况。

“娘娘,据奴婢所知,如今朝中大臣几乎都唯裴大人和沈将军马首是瞻,此前太后为了拉拢沈将军,对沈将军也很是器重。但是,世家大族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不会对二位大人提出反对,但是只要他们愿意只怕二位大人还是斗不过这些大家族。”

“几百年的实力,也难怪。”裴容卿微微颔首,忽然睁开了眼睛,“本宫前日听几位小宫女提及,今科的状元邵梓孺是个极有才华的人?”

含烟的脸上立刻飞起两朵红晕:“那邵公子脾气最是耿介,因皇上罢朝,太后摄政,他始终不肯入朝为官,但是无论是裴大人还是沈将军都想将他收入嗀中,因他的确是个极有才华之人,在登科之前就已名满京华,是很多闺阁小姐的思春对象。”

裴容卿露出几分兴味:“这倒个有趣的人物。含烟,你明日便派人将这位邵公子请入宫中。”

“娘娘,按照那邵公子的脾气,未必愿意……”含烟为难道。

“一次不行便请第二次。”裴容卿无所谓一笑,“越是这样的人物,越是喜欢拿架子,实在不行,大不了本宫亲自出宫见他。”

含烟抿嘴笑道:“娘娘说的是。”

说话间敛翠气呼呼的走了进来,半晌不乐意道:“娘娘,安王又来了。”

裴容卿挑眉,一个时辰前才见过,怎的现在又来她的宫里?难不成想挨她的骂?心中好笑,她扬一扬下颌示意将人请进来。

为你不值

元司灏走进来的时候,裴容卿依然倚在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对于他的到来连一个眼神都欠奉。请使用.net访问本站。『*首*发』

含烟对着他福了一福:“安王,我们娘娘不太舒服。”

元司灏嘴角扯了扯,见裴容卿一脸惬意的模样,忍了忍,到底没有出言讽刺,而是好声好气的开口:“本王今日来,是向皇嫂致歉的。”

裴容卿这才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安王说什么?本宫没有听错吧?”

他神情一窒,咬牙道:“从前我多有不敬,还望皇嫂恕罪,皇兄这样对您,我亦为你不值。”

裴容卿认不出嗤笑:“殿下,本宫还记得一个月前,你是如何言之凿凿的说本宫不愧为你的皇嫂,今日怎的,莫不是受了刺激?”

元司灏脸­色­变了变:“皇嫂,今日我是真心来向皇嫂您致歉的。覀呡弇甠”

裴容卿抬了抬眼睛,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神­色­紧绷,确实有几分忐忑的模样。

“安王既然唤本宫一声嫂子,本宫还能与你计较不成?不过本宫很好奇,你致歉也就罢了,怎的开始指责你皇兄来了?”

见裴容卿不再一脸揶揄,元司灏轻轻松了一口气:“若皇嫂早些时候进宫,恐怕今日宫中已无人知道先皇后,或者,如果先皇后还活着,结果一样会大不相同,皇嫂该知道,活人斗不过死人,所以我替皇嫂不值。”

裴容卿静静的看着她,忽的莞尔一笑:“安王的心意,本宫心领了,皇上的宠爱本宫不敢奢求,只要皇上愿意给本宫几分体面,本宫就满足了。”

元司灏闻言,目光变得复杂:“皇嫂难道甘心这样度过一生吗?你为何不为自己争取……”

“安王殿下。”裴容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事,不是你该管的。”

小叔子替嫂子抱不平,这算什么?一旦传出去,又是一件大麻烦。

他的眼底暗了暗,良久沉着脸说:“是本王逾矩了。”

“安王好走。”裴容卿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唇­角,元司灏的目光更加复杂难辨,他大步走了走去,刚刚踏出殿门,听见裴容卿清淡的嗓音。

“殿下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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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些暂时看起来比较无聊的内容,都是在为后文铺垫,所以也是必不可少的,姑娘们有点耐心哈~~

对了,不负责任的说一句,这篇文的男主自然是皇帝,但作者可没说是哪个皇帝,一切皆有可能嘛,要知道,人生处处充满惊喜~(≧▽≦/~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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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合适的安排

心中微微一颤,他回头看向她,目光暗沉,仿佛有什么情绪在其中酝酿,裴容卿愣了愣,很快笑道:“不知殿下可有正妃?”

元司灏嘴角动了动:“自然是没有的。怎么,皇嫂想给本王做媒?”

“长嫂如母,母后病重,你的婚姻大事当然也是本宫的责任。”裴容卿笑吟吟道,“因为母后的懿旨,本宫得以执掌凤印,可是本宫的二姐却依然待字闺中,本宫想着,安王殿下一表人才,又尚未婚配,与二姐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元司灏双手握紧成拳,定定的看着她,许久才说:“你当真这么认为?”

“二姐年方十八,端的是一副如花似玉的好相貌,本宫以为配安王很是适宜。”他不正常的反应让裴容卿提高了警惕,笑容越发疏离,“当然,若安王觉得不妥,就当本宫什么都没说吧。”

他忽然冷冷一笑:“本王当然觉得不妥,因为长幼有序,你为幼,嫁与皇兄,你二姐为长,却嫁与我。若你二姐为后,你嫁与本王,倒是最合适不过了!”

裴容卿面­色­一沉,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元司灏目光挑衅,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

含烟早已白了脸­色­,慌乱间她看到殿外有小宫女探头,她故意沉下脸­色­对外面道:“是谁在鬼鬼祟祟?”

那小宫女忙走进内殿说:“回娘娘的话,裴大人来了,求见娘娘!”

含烟登时松了一口气,笑道:“殿下,我们娘娘已经等候裴大人多时了,殿下您看……”

元司灏冷笑:“本王也许久不见裴大人了,见一见又如何?更何况,本王还要向裴大人提亲呢!”

裴容卿眸光微闪,对含烟说:“请裴大人进来。”绝口不提让元司灏离开的话,算是同意了他在这里。

裴昭走进殿里,首先看到的便是元司灏,他微微露出一丝愕然,很快镇定了下来给他行礼,这才看向裴容卿:“臣见过娘娘。”语气极为恭敬而且理所当然,仿佛他压根不知道殿上之人是他的女儿。

“裴大人不必多礼。”裴容卿含笑道,嘴角微勾。

他的这位父亲四十上下,长相气度皆不俗,而且一看便知城府极深。也是,太后虽然厉害,但如果没有娘家的帮衬,她的得势绝不会这般容易。

裴昭坐在裴容卿的下首,肃容道:“娘娘,太后病重,这宫里宫外都得麻烦娘娘多加­操­持。”

“父亲。”既然已经行过礼,为了不引起裴大人的怀疑,裴容卿很快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态来,“女儿就是什么都不懂,这才想让您给帮着出出主意。”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裴昭,他的神­色­稍稍松了一些,看了元司灏一眼,露出几分笑意:“娘娘,安王殿下是皇上的左臂右膀,若有什么事拿不准的,大可以请教安王殿下。”

为什么最近收藏涨幅降的辣么厉害?伤心的蹲墙角画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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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反常必有妖

“是吗?”裴容卿笑看向元司灏,“安王可愿意帮衬本宫?”

元司灏哼了一声道:“皇嫂说笑了!皇兄已开了金口,让皇嫂您临政,本王怎敢置喙!”

裴昭微微一震,看向裴容卿,似乎在向她求证,裴容卿微微颔首,忽然一笑,转了话题道:“父亲,女儿想给姐姐和安王做媒,您觉得如何?”

“哦?”裴昭感兴趣的看向元司灏,“小女仰慕殿下已久,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元司灏深深的看了裴容卿一眼,这才笑着点头:“能娶到裴小姐为妃,是本王的荣幸。既然裴大人看的上本王,不日本王便去府上拜访,正式提亲!”

“那太好了!”裴昭的喜悦不加掩饰,站起来对元司灏抱拳,显然是对这个女婿极为满意。裴容卿低着头,转动着手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仿佛对两人的互动视而不见。

裴容卿留了两人用饭,直到送他们两人出门,她原本温婉含笑的脸­色­才沉了下来。

“娘娘,奴婢正要向您禀报,只是被安王的到来打断了。”看出裴容卿心情不愉,含烟开口道,“您上次不是吩咐奴婢查二小姐和安王是怎么相识的吗?原来是半年前,二小姐在上元节出府游玩,被登徒子盯上,安王殿下正好路过,便帮了二小姐,还将二小姐送回家,从此二小姐便对安王殿下芳心暗许。”

裴容卿不禁挑眉:“二人只有这一次接触?”

“私下里的接触只有这一次,而且,仿佛夫人也是知道的,但她从来不曾训斥过二小姐。”

“不曾训斥么?”裴容卿淡淡的笑了,眼底闪过几许了然,“看来母亲还是偏疼二姐多些,即使知道二姐心中有人也不曾斥责,那么当初让二姐进宫一事,只是太后的一厢情愿吧,二姐知道母亲会支持她,才会寻死觅活,母亲也等着本宫开口主动代二姐进宫。如此,二姐便能达成心愿了。”

她语气平静,仿佛只是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含烟咬了咬牙说:“娘娘不必难过,奴婢看着,虽然安王殿下同意了婚事,但却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二小姐若以为嫁给了安王便能高枕无忧,那也太天真了!”

这丫头,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裴容卿轻笑:“安王今日的表现才真正的耐人寻味呢。”

“奴婢冷眼瞧着,安王竟是对娘娘……”含烟说着一脸怒气,“就算皇上不理政事,可是娘娘毕竟是正宫皇后,哪里是他能肖想的?安王的胆子也太大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裴容卿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以为他真的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不过他会同意娶裴二小姐,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依本宫看,往后安王还是会恢复正常的。”裴容卿勾起­唇­角。

如果他没有猜错,元司灏这一出多半是为了试探她。虽然元怀瑾同意了让她临政,但心里还是不放心,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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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

太和殿内。

作为历代皇帝召见文武百官的地方,太和殿不是宫里最辉煌的宫殿,但却是最庄严肃穆的宫殿。

百官手持笏板忐忑的等待着,自从一年多以前皇上住进挽月斋以来,他们就再也没见过皇上,这一年多都是太后垂帘听政,而最近听宫里传来的消息,太后卧病在床,很是危险,他们也确实三天没看到太后了。

一个侍郎偷偷问身边的同僚:“曾大人,您看今日是不是又要无功而返了?”

被点名的人叹了一口气:“谁知道呢?听说皇后硬闯挽月斋想请皇上出来主持大局,可还是被皇上拒绝了,还差点落了罪。”

“竟有这等事?”那名侍郎遥望殿上,赞道,“皇后果然是裴家的女儿,只可惜了……”

“帝后的事,岂是你我能议论的?”曾大人慌忙制止他,用眼神点了点队伍的最前面,“咱们啊,还是循着裴大人或者沈将军的意思吧,好在裴大人和沈将军不是不顾大局的人,再怎么说,眼下出不了乱子,你就别­操­心了。”

“也是。”他叹了口气,低下头不再说话,但殿内的窃窃私语并未因此而停止,众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皆是担忧不已,还不时的看一眼队伍的最前方,而后又摇摇头。

裴昭如老僧入定一般站在文官的最前面,仿佛对所有的议论声视而不见。

而在他的旁边,就是武馆之首的沈随,他显然不如裴昭那般镇定,时不时恼怒的瞪裴昭一眼,但见他毫无反应,哼了一声,忽然开口:“裴大人,看样子今日太后不会出来了!”

裴昭掀了掀眼皮:“沈将军莫急,太后年纪大了,再主事自然不合适。”

沈随一愣,皱眉道:“你的意思是,皇上会来?”

他的话音刚落,殿内就像炸开锅一般!有官员激动的抓住了裴昭的袖子:“裴大人,这是真的么?陛下真的会出来吗?”

“老夫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忠心的老臣老泪纵横。

“各位大人,”裴昭的声音很冷静,“若皇上愿意临政,还需等到今天吗?”

众人不掩失望:“那裴大人的意思是……”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一阵环佩叮当的声音从珠帘后传来,接着是衣料摩擦的的声音和轻软的脚步声,一名太监手持甩着拂尘,高声宣布:“皇后驾到!”

牝­鸡­司晨

仿佛晴天一个霹雳,除了裴昭,其他人皆是一副呆怔的模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沈随率先反应过来,他脸­色­沉了沉,上前一步道:“臣见过皇上娘娘!只是,太和殿是皇上召见百官的地方,可不是娘娘您可以随便出入的!”

“皇后娘娘!”刚刚那名忠心的老臣抹了抹满脸的泪水,激动道,“老臣听说皇后娘娘亲自去挽月斋中请陛下,如今陛下人呢?”

许久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众人只看到珠帘轻微晃动,裴昭往那个方向扫了一眼,率先跪下,大声说:“臣恭迎皇后娘娘!”

百官如梦初醒般,纷纷跪下行礼,沈随见状,咬了咬牙,最终随之跪下。

大殿内静谧了一瞬,众人听到了一声轻笑,接着,一把清淡微哑的嗓音自珠帘内传来。

“众大人请起。”

“谢皇后娘娘。”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裴容卿自珠帘之中看到众人站了起来,微微一笑说:“今日本宫来迟了,各位大人莫怪,因为本宫先去了一趟慈宁宫看望太后,太后凤体欠安,前几日可真是凶险,好在今日终于醒了过来,只是太医嘱咐了,不可再­操­劳,短期内也不可能去来见各位大人了。”

隔着珠帘,众人看不到她的模样,只是这个声音不但镇定无比,而且还带着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仿佛垂帘听政这样的事,她真的没有放在心上,无端的便让人信服了几分。

“太后凤体欠安,的确该好好休息。”沈随目光锐利,“可是娘娘到太和殿来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专程来告诉我们太后的近况?”

“沈将军可真是风趣。”裴容卿笑道,“本宫既然来了这太和殿,自然是与众大人一起上朝听政的,如今太后病重,皇上不肯出挽月斋,本宫也是没有办法。”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可是亲耳听到这些话,百官依然心中一凛!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啊!”那名老臣喃喃道,神­色­惊恐,他忽然跪在地上,痛哭道,“先帝!臣没有好好辅佐陛下,臣有罪,臣对不住你啊!百年之后,臣有何面目去面对你!”

“刘大人言重了。”裴容卿知道他是御史大夫,三公之一,前朝老臣,虽没有实权,但德高望重,在朝中有很高的影响力,因此不得不慎重对待,“本宫虽然临朝听政,但不过是为了心中有数,好对太后和皇上有个交待。真正到做决策的时候,还需听各位大人的意见。”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这句,度娘告诉我,它的意思是­妇­人­干­政是王朝将要覆灭的征兆,因此古人防的跟洪水猛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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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期望

“娘娘,从前太后临政那也罢了,当年陛下年幼时,太后垂帘听政,很有巾帼风范,朝中从来不曾出过乱子,可是眼下,皇后娘娘初初执掌凤印,如何让我等信服!”沈随抱了抱拳,神­色­凝重。

这时裴昭微微一笑道:“沈将军,娘娘已经说了,娘娘只是为了对皇上和太后有所交待,无意乾纲独断。至于娘娘为何要做到心中有数,好对皇上和太后有所交待,自然是因为皇上和太后对朝中的某些人还不够放心!”

沈随面­色­大变:“裴昭,你莫要血口喷人!”

“沈将军莫要激动。”裴容卿轻笑一声,仿佛根本没有把众人的反对放在眼里,“皇上和太后的担忧自然是有道理的,当然,若各位大人都忠心于陛下,那本宫也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怎的,各位大人竟然觉得,本宫一个小小的深宫女子,还能撼动朝纲不成?”

沈随冷笑一声:“娘娘可否明确告诉我们,究竟是皇上的担忧,还是太后的担忧?皇上已经一年多不理政事,臣不明白,皇上会特意吩咐皇后!”

裴容卿心中有些惊叹,这个沈随,倒是一下子抓住关键了。

想了想,她伸手拂开珠帘,竟从珠帘中走了出来!

众人一惊,反对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珠帘后露出的清丽绝伦的面庞夺去了全部的心神!

裴昭蹙眉道:“娘娘,不可!”

“裴大人不必担心。”清淡的笑声自她的­唇­边溢出,一下子惊醒了众人。扫视了整个大殿,裴容卿露齿一笑,“刚才沈将军的疑虑,想必也是各位大人的疑虑,我裴家历经三朝,一直忠心耿耿,本宫亦会效仿太后,为我大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

刘大人嘴­唇­动了动:“皇上的期望……”

“是。”裴容卿笑的越发动人,“皇上亲自开口,让本宫帮他暂时照看着朝政,皇上虽然爱重先皇后,对本宫也有几分怜惜,他自然是相信本宫、相信裴家才会下这个旨意。”

“皇上真的这么说?”沈随丝毫不肯退让,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当时安王也在场,皇上信任安王毋庸置疑,安王总不会随本宫一道瞒天过海,沈将军若不信,亲自问问安王便可。”裴容卿轻描淡写,含笑的眸子定在沈随身上,看起来极为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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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所迫(红包加更)

“皇后娘娘!”一道带着颤抖的嗓音打破了裴容卿和沈随之间汹涌的暗流,“既然皇上疼惜皇后,那必然也能听的进去皇后的劝,还请皇后务必请皇上回心转意!否则老臣,死不瞑目啊!”

刘大人说着,痛哭着跪了下来。

裴容卿神­色­一暗,轻轻摇头:“刘大人,恕本宫无能为力,上次本宫硬闯挽月斋,皇上虽没有降罪于本宫,却下令不许本宫再接近挽月斋一步,否则……”

元怀瑾现在的行为虽然荒唐,但他从前临政时的表现太出­色­,这些迂腐的老臣只想着怎样让他回心转意,却从来没想过换一个皇帝,这样的想法,在他们看来,肯定是大逆不道的。

“不过刘大人也不必难过。”裴容卿话锋一转,“皇上既然吩咐本宫临朝听政,自然是因为心中还有这个天下,只是因为心中的心结还未打开,所以还需要一些时间,本宫相信假以时日,皇上一定会重新振作的!”

刘大人浑身一震,抬头直直的看向她,裴容卿含着温婉的笑容回望着他。

半晌,这个历经三朝的老臣忽然跪伏在地:“臣,谨遵娘娘的吩咐。”

声音虽不大,却字字千钧,裴容卿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他驯服了,其他人就好办了,至于沈随……

她看向始终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的沈随,微微一笑,这个人,永远不可能真正驯服,哪怕元怀瑾在这里,他也是不放在眼里的,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要让这根硬骨头不和她唱对台戏。

世家的族长肯定是置身事外,年轻一辈都韬光养晦着,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头,那些望风而动的人就更不值得忧惧了。

心中一松,她伸手示意刘大人起来:“今日早朝已经耽误了许久,但政事不能耽误,还请各位大人按从前的例来吧。”

接下来,这一天的早朝才真正开始,趁着一名官员在汇报的时候,沈随冷笑着看向一旁镇定如前的裴昭:“裴大人,您这一招真是漂亮,打的老夫措手不及。”

裴昭看也没看他一眼:“沈将军,皇后临政是形势所迫,你若要怪,就怪你的女儿不是皇后吧!”

“你!”沈随恨恨的一甩袖子,撇过脸不再看他。

裴容卿用眼风扫到这一幕,心中暗笑。

她这位父亲,真真是个有趣至极的人物,她只是提了下她打算在今日上朝,不需她再嘱咐,他便知道如何与她配合默契,针对沈随,每一句都直戳他的痛处,还偏偏让他无话可说。

看来这场游戏比她想象的还要有趣!

为感谢妖娆童鞋的红包的加更,虽然迟了几天,但是阙爷从来不食言的哟!~(≧▽≦/~啦啦啦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

京城的成家巷一向以多奇人异事闻名。

名满京都的才子邵梓孺便住在这里。

傍晚,一顶­精­致的轿子进了这个巷子,不多时便停在了邵梓孺家的门口。

含烟掀起帘子,低声道:“娘娘,到了。”

裴容卿头上戴着帷帽,扶着她的手下轿,打量了一下附近的环境,心中暗暗赞叹,屋外,小巧的爬山虎攀附,奇松异石装点期间,颇为­精­巧,可见主人的玲珑心思。

穿越以来第一次出宫,裴容卿看什么都觉得有趣,走在路上便多次想掀轿帘,只是想到她们是暗地里出宫,若出了什么事只怕又是一场麻烦,便作罢了,此刻少不得要仔细看看。

此前,裴家的幕僚已经多次上门,劝邵梓孺入仕,只是他都不予理会,裴容卿­干­脆亲自上阵,大有三顾茅庐的架势。

虽然已经正式临朝,可是暂时她还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多半是听众人发表看法,再请教裴昭,在得到众人一致认可的情况下拍板定论,一旦悬而不决,她便少不得去麻烦太后,如今太后的­精­神还算好,只是还需卧床。

这种情况下,她必须尽快在朝中培植属于自己的人脉,裴家的人脉是一个不能信亦不能用的,只是,眼下还不得不仰仗他们。

含烟前去敲门,很快大门便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谨慎的问道:“你们找我们爷什么事。”

“宫里的贵人来了,还请这位小哥通报一声。”含烟说完,迅速塞过去一个银块。

管家愣了愣,一脸恍然的模样:“贵人请吧,我们爷说了,一旦贵人来了,直接进来便是。”

言下之意,邵梓孺知道宫里会来人。

随之而来的裴容卿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中不禁对邵梓孺多了几分好奇,她微微一笑:“含烟,走吧。”

“是,主子。”

管家似乎丝毫不好奇她们的身份,径直将她们领到大堂,边走边说:“我们爷­性­子不羁,不论贵人看到什么,都莫要怪我们爷。”

走进大堂,裴容卿才明白管家话中的意思,忍不住轻笑一声,而含烟早已脸­色­通红。

大堂内,一个眉目清俊的少年穿着月牙­色­的寝衣,一手持胭脂盒,一手拿眉笔,正含笑为一名女子描眉,那女子也许是因为痒,止不住的笑。

“唉,挽衣,莫要乱动!”男子轻斥道,满脸的认真,仿佛给她描眉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哎哟,爷,您饶了奴婢吧!昨儿个您帮璇衣姐姐上腮红,怎的到奴婢这里就变成了描眉?奴婢快痒的受不了啦!”名为挽衣的女子咯咯的笑着。

“等会爷再给你上腮红,保准把你打扮的跟天仙似的!”邵梓孺满脸得意,顺手把胭脂盒往一旁的小桌上一放,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门口站了几个人。

他眼睛一亮:“这是哪家的小娘子,长的这般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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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眉和远山黛

邵梓孺口中的小娘子指的自然不是带着帷帽的裴容卿,而且站在裴容卿身边的含烟。

注意到邵梓孺的目光是放在她身上的,含烟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她揉着手里的帕子,又羞又怒,却不好发作,谁知邵梓孺已经含笑着走上前,盯着她酡红的小脸道:“小娘子,让爷给你描一描眉如何?这柳叶眉虽好,可是忒没特­色­了些,爷瞧着小娘子比较适合远山黛。”他说着闭上眼睛遐想了一番,极为满意的点头,“果然是远山黛最合适。”

帷帽之下,裴容卿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低笑着开口:“邵公子,含烟看起来娇小,又是鹅蛋脸,还是柳叶眉最为合适。”

邵梓孺摇头晃脑:“没试过怎么知道?来,小娘子过来坐,爷一定把你打扮的美美的,定叫旁人心服口服。”

叫挽衣的丫鬟也上前拉含烟:“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咱们爷最近最爱描眉,你若不让他试上一试,他会纠缠不休的。”

含烟焦急的看了裴容卿一眼,她知道主子今日来是要说服这位邵公子入仕的,因此不能得罪了他,可是让一个陌生男子为自己描眉,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邵公子,这样恐怕不妥吧。”裴容卿再次开口,声音带了几分笑意,邵梓孺显然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不但故作不知,还做出这番放浪形骸的模样,公然调戏她的宫女,胆子也忒大了些。

“怎的,爷说远山黛更好些,你不信,现在爷要亲自证明给你看,你还推三阻四?”他本就生的雌雄莫辩,此刻蹙眉含怒的样子,倒颇有几分妩媚,一双眼睛水意十足,朦胧而妖娆,但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他虽行事不羁,却是坦荡之人。

“我可没打算推拒,只是邵公子你的手艺实在是……”裴容卿看了挽衣一眼,语气遗憾,果然让邵梓孺变了脸­色­。

“你是爷的手艺不行?”

裴容卿径直接过邵梓孺手里的眉笔,两步走到挽衣的面前,托起她的脸,细细的描绘了几笔,挽衣轻轻的咦了一声:“竟然不痒!”

邵梓孺瞪大了眼睛,忽然拍手道:“果然妙极!挽衣,你今日得皇后娘娘亲自为你描眉,三日内可别洗脸了!”

裴容卿轻嗤一声:“邵公子早知本宫身份,怎的还装作不知?”

“娘娘未表露身份,草民只好配合娘娘,只是劳烦娘娘亲自动手,梓孺怎么承受的起?”他含笑说道,挥了挥手示意丫鬟们退下,挽衣傻傻的盯着裴容卿,直到被另一个丫鬟扯了一把才如梦初醒般的离开。

野心

“邵公子好雅兴。”裴容卿轻笑着摘下头上所戴的帷帽,毫不避讳的对上他满含兴味的眼睛。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娘娘果然国­色­天香……不知给娘娘上妆的宫女是哪位?手艺果然不凡!”

裴容卿挑了挑眉:“便是本宫自己……邵公子似乎对此很有兴趣。”

他闻言轻轻的“啊”了一声:“若是娘娘自己……草民可不敢麻烦娘娘。”

“你若答应本宫一件事,本宫教你又何妨?”裴容卿含笑抛出诱饵。

他仔细想了一番:“如此我不是吃亏了?不妥,不妥。”

“你知道本宫要提什么要求?”

“娘娘如此睿智的人,哪里还用得着草民。娘娘太抬举草民了。”

“本宫抬举你,自然有本宫的理由。”裴容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邵公子以为能瞒的过旁人?若不是对宫中的情况了如指掌,怎么知道本宫会亲自上门请你出山?”

“裴家已经三番两次派人来请邵某,这不是什么很难猜的事。”他摇头笑道。

“那本宫也未必会亲自来请。”裴容卿上前一步,看着他笑吟吟的说道,“人人都说裴三小姐胆小懦弱,但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本宫进宫后­性­格大变之事,邵公子便是其中之一,正因为如此,所以你知道本宫会亲自上门,但从前的裴容卿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

他神­色­不变,只是抱了抱拳笑道:“娘娘观察入微,邵某好生佩服,但是邵某闲云野鹤已久,实在无心入仕。”

“邵公子,本宫亲自来请,便表达了本宫的诚意,你若一味拿乔,就委实不识趣了些。”裴容卿漫不经心的说道。

“除非娘娘告诉邵某,娘娘以后的打算。”他想了想,仿佛十分不经意的说出这句话。

裴容卿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极为锐利。

邵梓孺丝毫不觉,依然笑道:“娘娘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么?若皇上始终不愿出挽月斋,娘娘便要以这样的身份为皇上­操­劳一辈子么?”

裴容卿不禁笑了:“本宫听着,邵公子似乎是在怂恿本宫?”

“不敢。”邵梓孺勾起­唇­角,“皇上为了一名女子罔顾朝政,实在不是明君所为,邵某只是不忍心看着娘娘为了政事­操­劳的同时,还始终受制于皇上,这对娘娘实在不公。”

不公么?

有一瞬间的静谧,裴容卿看着他,神情颇为意外:“本宫知道邵公子有野心,却不知邵公子的野心比本宫想象的更甚。”

他不以为意的摇头:“邵某能有什么野心?只是不齿于皇上的所为,毕竟,这样的局面不可能永远继续下去,若不自己打破,便只能等着旁人来打破!”

“那么,”裴容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本宫可以向你保证,这样的局面不会持续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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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有事要禀

邵梓孺虽然­性­格狷介,却并非迂腐之辈,至少,他对皇帝的评价让裴容卿觉得浑身舒畅。何况,他的提议和担忧都是有道理的。

若不自己打破,便只能等着旁人来打破。

这个旁人还能有谁?无非是燕齐二国,无论是齐国的太子齐珩还是燕国的厉擎天,都是野心勃勃之人,一旦元国式微,他们绝不会放过攻击元国的机会。

如今无论燕还是齐都在蒸蒸日上中,唯有大元因为皇帝的怠政而开始走下坡路,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时半会燕国和齐国还不会轻举妄动。

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就不能坐视不管,毕竟如今她是元国的皇后,一旦燕国和齐国来犯,她便很难全身而退。

果然像元怀瑾所说,哪怕两人在某些问题上是对立的,可是根本上,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被迫跟他绑在一起,真是让人忧伤。

她坐于珠帘之后,漫无目的的出神,眼神也是飘忽的,好在百官看不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刚刚那名大臣已经回报结束了。

似乎是工部的事?她托着腮,懒洋洋的道:“裴大人,您看如何?”

裴昭上前,恭敬道:“回娘娘的话,太平道年久失修,这个银子可以拨。”

“众大人以为如何?”裴容卿再次发问。

“但凭娘娘做主。”百官口径一致的答道。

“沈将军没有不同意见?”裴容卿好奇问道。

“回娘娘的话,臣以为此举很是适宜。”裴容卿这话显然是指责他平时为反对而反对,他不由的咬牙。

“哦?”清淡的嗓音上扬了一个调子,“本宫恍惚听说从沈将军的田庄到府上便要经过太平道,这条道基本上都是你家的运粮车在用,既然如此,不如沈将军出钱还修这个太平道吧!”

有几个定力不好的官员已经偷偷的笑出了声。娘娘这话分明是在讽刺沈随,因为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他便不再与裴昭唱对台戏。

沈随一张脸涨的通红,他眼底闪过一丝恼恨,却还不得不耐着­性­子道:“回娘娘的话,太平道是官道,怎可能只有臣一家在走,娘娘此话未免有失公道。”

“如今国库吃紧……”裴容卿略一停顿,笑道,“反正沈将军家底雄厚,不如出个二十万两放在这笔修路银子里,反正对你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嗯,而且以后你们家再运粮时,想到这路是你家自己出钱修的,也会珍惜点。”

“娘娘,这……”

“就这样办吧,沈将军何时变得这般扭捏了?”裴容卿不耐烦的声音自珠帘后传来,沈随气的脸上青筋直跳,最终只得咽下这口气。

“还有谁有本启奏?”珠帘后,裴容卿托着腮,“若没有,今日便到这里吧!”

“娘娘,臣有事要禀。”开口说话的是裴昭,他一脸欣喜的笑容,看起来极为欣慰。

英雄出少年

“哦?裴大人且说吧。”珠帘后的声音显然兴趣缺缺。

裴昭不以为意,大声说:“娘娘,今科状元邵梓孺昨日来拜访老夫,言其原意为大元效力。邵梓孺乃天纵奇才,有他在朝中,实乃我大元一大幸事!”

裴容卿心中暗笑,这老匹夫,说的好像除了邵梓孺之外朝中其他人都是废物一样,人还没来呢,就先给他树了整朝的敌人,让邵梓孺除了依附他们裴家外别无选择。

果然是老狐狸!

“竟然是邵公子?本宫亦仰慕他许久,如今他愿意入仕,本宫极为欣慰。不知他人在何处?”裴容卿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他便在殿外,娘娘,可要宣他进来?”

“快宣!”裴容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期待。

众人的反应就不一了,自邵梓孺十岁那年以一篇《十策》轰动大元以来,有多少人上门请他,他都不为所动,也从来不畏权贵,而且脾气古怪,如今怎么主动去找裴昭?他通过裴昭进入仕途,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都会站在裴家这一边?

邵梓孺的入仕,究竟会对朝中的局势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所有人都在猜,所有人都在期待。

一身白袍的少年一如八年前第一次出现在众人视野时那般的淡定和从容,如女子一般漂亮的外貌曾引来很多人的嘲笑和不屑,可是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个看起来孱弱的少年有多么可怕。

“草民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各位大人。”邵梓孺抱一抱拳,嘴角含笑,极为恭敬。

“邵公子乃今科状元,怎的还自称草民?”裴容卿轻笑,“裴大人,您看给邵公子安排个什么职位比较合适?”

裴昭略一思索:“参知政事一职已经空了很多年,臣以为邵公子可堪此任。”

参知政事等同于副宰相,掌管军政,直接对沈随的太尉一职产生威胁。

“臣以为不妥!”果然沈随反应最激烈,“邵梓孺虽然才华盖世,但毕竟是文官,武将的事,还是不要掺和比较好!”

“沈将军此言差矣。”裴昭不为所动,“虽然参知政事掌管军政,但又不是上战场打仗,并非一定要用武将,何况据臣所知,邵公子同样熟读兵书,对军政丝毫不陌生,让邵状元出任这一职位,很是适宜!”

“裴昭,你什么意思?他一个未及弱冠的小儿,如何能掌军政要务?”沈随怒道。

邵梓孺虽然出名已久,但年龄的确不大,不过才将将十八岁,但众人常常会忘了他的年龄。

“沈将军此言差矣,老夫记得沈将军初次上战场时才十七岁吧?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相信梓孺定会以沈将军为榜样,为国效忠的。”裴昭不动声­色­的将了他一军。

沈随脸­色­一变,最终哼了一声扭过了头,算是同意了。

“邵公子,你怎么看?对裴大人这个安排,你可还满意?”裴昭和沈随二人在争执的时候,邵梓孺始终一言不发,好像这些事都与他无关,裴容卿忍不住想让他开口。

邵梓孺微微一笑:“臣但凭娘娘做主。”

“那各位大人可还有意见?”裴容卿例行问道。

沈随已经同意,其他人当然更没什么可说的,邵梓孺任参知政事一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沈随看了身边神情淡然的少年一眼,眼神晦涩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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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心

裴容卿漫不经心的翻看着含烟费心定下的礼单,脑海中依然在想今日早朝的事。

邵梓孺的入仕,她早已和裴昭打过招呼,这样一个人物能为裴家所用,她的父亲自然是十分乐意的,只是让邵梓孺任参知政事一职,却是他父亲定下的。

“娘娘,邵梓孺虽然答应了您,但他心机深沉,不可不防,不如先他让与沈随共事一段时间,一来可以看出他对娘娘的忠心,二来可以考验他的能力,沈随岂是好相与的?若他在沈随手下处处吃亏,那说明此人也不过如此,不值得娘娘为他如此费心。”

想起裴昭那时候说的话,裴容卿不得不再一次赞叹,裴昭的顾虑也是她的顾虑,可是,她可想不到用参知政事一职来考验他。

不过,她要的可不是邵梓孺忠于裴家,她需要的是他只忠于她一人!

“娘娘,您看这份单子可还行?”见裴容卿一脸深思,含烟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裴容卿这才把注意力放回手中的礼单:“就这么办吧!”

“是,娘娘。”看得出裴容卿不欲在此事上心,含烟手脚麻利的将单子收走。此次安王的大婚,她按照宫中旧例来,虽不出­色­,但至少不会出错,反正对二小姐,她实在没什么好感。

“对了,安王大婚是什么时候?”

“回娘娘的话,下个月初五,还有二十多天。”

“母亲可曾递交帖子?”裴容卿阖上眼睛。

含烟脸­色­一变,低声说:“许是为了二小姐的事情,夫人最近并未递帖子。”

“母亲上一次进宫,还是安王和二姐的婚事定下来的时候,她进宫来请本宫为二姐主持婚事,好给二姐足够的体面。”裴容卿慵懒道,“二姐怎么说也是本宫的至亲,给她这份体面也是应该的。”

含烟面­色­不愉,轻叹道:“夫人从前不是这样的。”

裴容卿笑了:“她何曾做过对不起本宫的事呢?无非是把二姐看的更重一些罢了。”

其实她自己倒没什么感觉,只是为从前的裴三小姐不值,为了成全姐姐主动要求进宫,还为自己能帮到姐姐高兴不已,谁知旁人只等着她往里跳呢。

“安王大婚,你去告知苏姑姑一声,请她派几个有经验的老人来帮你,至于本宫……政事繁忙,在这些事上疏忽一些也没什么。”

含烟笑着应了声是,转身走了出去,只是没多久她又折了回来。

“娘娘,贤妃娘娘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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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

有多久没见这一号人物了?裴容卿揉了揉太阳,道了声“让她进来”。

如今皇帝根本不踏足后宫,所以宫中的妃子都很安分,反正身为皇后的裴容卿从来不曾短过她们的日常用度,她们也不会那么不长眼的来找事,就连贤妃也极少给她使绊子。

所以她今天的拜访,多半是为了她的父亲吧?因为这个猜想,裴容卿还愿意耐着­性­子与她周旋。

尽管恩宠不在,沈茉涵依然打扮的极有气势,任何时候,这个女子都不允许别人疏忽她的身份。

“贤妃久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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