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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女人

这是屏风后面传来一句:“醒了。”

我身体一惊,才发现我又回到了这里。

我身体下意识往后面墙壁上缩,屏风后面的人站在窗边看向笑着说:“你说,我是该恭喜你彻底获得了宋勉的信任,还是该意外你给我的惊喜。”

我知道这一天迟早都回来,那天我的表现应该让他很失望吧。

我低垂着脑袋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屏风后面的人也没有再说话,房间内陷入一片沉默。

门口有人端着香浓的早餐走了进来,小心翼翼摆在了桌上,又给我打来了洗脸水,一切都那样熟悉。

我偷偷瞧了他一眼,只能用毛巾随便擦了一下脸,等房间内的闲杂人都离开后,我不敢去桌边吃早餐,只能沉默望着他。

在不知道他心情是怎样时,我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沉默。

沉默是最保险的事情。

他也沉默着,这让我心里打着鼓,因为我知道,沉默是他的生气的表示,他不说话时,才是最危险的。

我缓缓从床上爬了下来,没有穿鞋子,走到离他屏风一米多远时,我跪在了他面前。

这是我以前做错事情,他惩罚我的方式。

我主动认错,总好过等他来问我认错的好。

我这举动让他笑了,是冷笑。

他并没有说什么,还是沉默。

我低着头,就这样,两个人一个站着,另一个跪着,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当我跪得两腿发软发时,早已坐在屏风翻着书打发时间的他,连眼皮都没抬来看我,而是随意的翻动了一页纸张,凉凉的问:“累了是吗。”

终于听到他说话了,我赶忙说了一句:“不累。”

本以为这句话,是气氛缓解的开始。

可谁知下一秒,他又说:“既然不累,就继续跪着。”

我的话到达嘴边,又被我咽了下去。

不过好在,这样的惩罚比我想象中轻了很多,之前完全是我自己吓自己,他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就这样,我继续跪着,窗外白着的天,一点一点开始往下沉,这边接近郊区,所以太阳下得早,才四点左右,半边太阳已经被山给遮挡住了一般。

他似乎是看累了,将手上的手放下后,便用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这中间,只有人往炉子内换过香了,又往桌上换了最新的热水,这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我不知道他要我跪多久,我见屏风内的他用指尖揉着眉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头疼吗?”

可谁知道,这句关心的话,却得来了他一句:“我让你说话了吗。”

我只能赶紧闭嘴。

当外面的天彻底黑了后,一天没吃饭的我,肚子渐渐叫了起来,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动,依旧保持手撑着额头的姿势,继续闭目养神。

到达大半夜,我整个人直接栽了下去,因为累到跪着都睡着了,等我醒来后,我赶忙从地下爬了起来,又正儿八经的从地下爬了起来,继续跪好。

可谁知道房间内早就一个人也没有了,就连屏风后面。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我回头一看,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我嘴角弯起一丝笑,我就知道,他永远都舍不得惩罚我什么,他待我是不一样的。

我从地下爬起来后,便赶忙走到桌边拿起筷子就开吃,在外面流浪很久很久的我,实在是太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以前的我从来不觉得钱有多么重要,因为我从来不缺钱。

以前用不到,被他带着离开后,更不缺钱,他似乎也不缺钱,反正我住的地方是别墅,柜子内的衣服永远是新的,什么东西都一应俱全,之后我从他身边离开,独自一人去接近倪东,那时候自己也不缺钱。

可是一旦离开他,我才发现,原来没钱是真的会死人的。

我狼吞虎咽的吃完,觉得肚子胀了,便出了屋内在这会所的院子内四处乱转的。

这里虽然是一座对外开放的会所,可我从来没见过有别的什么人进来过,除了他。

我时长怀疑这里是不是为他一个人开了。

我转了好久,刚想回房间休息休息,可谁知道,不远处传来古琴声音。

还是那首早就耳熟于心的高山流水。

我停下了脚步,停在一处桥上听了好一会儿,莫名的又有些伤感,我永远都在让他失望。

为什么他不惩罚我,我反而更难过。

我站在那里听着,觉得今晚他琴声真是孤独,抬脚便想朝他房间那方走去,可谁知道才走到一半,我发现有个身材曼妙的女人出现在他门口。

那个女人我没有看见过,可她似乎不用敲门的,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加快速度迅速靠近,才走到半掩的门口,就听一个女人说:“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不动她。”

就算那个女人进去来了,他仍旧没有停止弹琴,琴声仍旧被他拨动得洋洋洒洒。

那女人没有等到他的回复,语气微有些激动说:“是,她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不错,可是你别忘了,她并不百分之百的忠于你,一个月前,结果就很明显,你将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很危险。”

说到这里,那女人的声音顿了顿,她又说:“而且,她明显对姓宋产生了感情,不然那天她不会不杀他,竟然还带着他逃跑。”

那女人说完后,他的声音隔了好久才传来,他说:“那你认为,该怎么处理。”

她说:“不能驯化的东西,就该杀之。”

屋内突然传来刺耳的琴声。

我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当即便慌乱的四处乱看,准备逃窜,可谁知道,周边并没有动静,而是屋内他指尖下的琴弦断了。

那女人满脸错愕的看向他。

他维持弹琴的动作许久都没动,一秒两秒过去了,他将手平稳的落在琴弦上,说:“没有我的吩咐,不准来这里。”

那女人皱眉还想说什么,可他已然不悦,再次说了一句:“下去吧。”

我不敢再就听下去,转身就赶忙从这门口,一直走到安全的角落后,我才敢靠在墙上喘着气。

夜风真是冰冷,吹在人的脸上,让人觉得血液都要被冻结了。

这是我从他身边除了阿青意外,见到的第二个人,还是个女人。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个女人又是谁。

就在我思虑中,那女人已经从他房间推门而出,太远了,我看不清楚她的脸,只知道她朝着大门外走去,上了一辆车,便不见了。

之后琴声便再也没有响起过。

我赶忙回到自己的房间,爬上床边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住自己。

脑海内不断回响起刚才那女人和他的对话,原来他身边的人都知道我,可我不知道他身边的任何人。

他会不会听那个女人的话,杀了我?

我越来越恐惧了。

这时门外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我知道是谁,赶忙死死闭上眼睛装睡。

那男人推门走了进来后,见桌上恶饭菜都动得差不多了,才来到我床边。

他伸出手抚开我额头上的发,可刚想收手,发现我眼皮在抖,身体也在抖。

他一眼便看穿了我在装睡,和我心内的想法。

他低眸望了我良久,开口说:“怎么,现在才知道害怕,之前怎么想的。”

我知道已经被拆穿了,还是没睁开眼去看他,只是闭着眼睛流着眼泪,很小声说了一句:“你没教我杀过人,不能怪我。”

他说:“我应该没教过你带宋勉逃走。”

你不怕死吗?

他总是这样一针见血,让我无言以对。

但是我知道有件事情我必须解释一下,我说:“我带宋勉逃走,并不是我对他有什么额外的感情,而是当时我真的彻底慌了,我没见过死亡,所以我下意识就是帮助他逃跑,而不是看他死在我面前,死在我脚下。”

他说:“刚才你在门外。”

我没想到在门外偷听被他知道了,脸上瞬间有点难堪了,我解释说:“我并不是故意的。”我想了想,又说:“那个女人是谁?”

刚问出来我就后悔了,毕竟他的事情向来不是我能够管的可话已脱口,也不可能收回了。果然他看了我很久,久到我连空气中带着一丝窒息,半晌他只是说了一句:“好好休息。”然后起身离去了。

我听着他的远离的脚步声,只能倒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墙顶。

之后我都没在他这会所见过他,他也没有说过让我出去,我每天就无聊的在这里偌大的院子里,逗逗狗,喂喂鱼,像个幽灵一样四处游荡。

这里的服务员人员基本上不敢和我说话,我也懒得和他们说,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

本来在外面流浪了一个月,受了十几斤的我,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竟然又胖了回来。

正当我以为这样的日子该一直这样过下去时,我又看到了那女人,有天我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时,便看到外面停了一辆车,我起初没看到车内下来的是什么人,直到过了几秒钟,门外走进来一个人,那个人正是那天晚上进他屋内的女人。

那女人走路很利落,后面跟着几个保镖一样的人物,直接朝着他所在的房间走去。

我赶忙将脸上的书摘下来往一旁一扔,飞奔似的下了楼,等我喘着气到达楼下后,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我皱眉的四处看着,刚将视线定在他半掩的书房内,我刚想靠近。

可后面突然一道力道将我一拽,我人便被一只手掐住颈脖摁在了墙上。

是那女人带过来的人掐住了我,而那刚才消失的女人,不知道从里出现的,竟然抱着手在那里冲我笑。

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直觉这个女人对我不友善,虽然她在笑。

我问:“你是谁?”

那女人并没有让那掐住我脖子的保镖放手,她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

她说:“你不会认识我。”

我想到之前她让他杀了我,我就冷笑说:“是啊,我当然不认识你,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我为什么要认识。”

那女人并不生气,只是继续笑着说:“你十几岁年我见过你一面,只是你不知道,在很暗的地方。”

我皱眉看向她。

她继续打量着我说:“没想到以前那个瘦得皮包骨头根本分不清楚­性­别的小女孩,竟然被他养得这么水灵了,难怪会被他用在那种用途上。”

我觉得她最后那句话用得很令人深思。

她也不点破,只是起身走到我面前,用留着尖尖指甲的手指挑起我下巴说:“­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她目光又移到我披散在肩头长发上,笑着说:“长发如海藻,每一处都是制服男人的法宝,不用确实可惜了。”

我直接把她手打掉,眼神凌厉问:“你什么意思?!”

她丝毫不在乎我的无理,而是接过一旁的保镖递给她的白­色­毛巾,似乎是觉得我很脏一般,她把手擦到接近发红,她才说:“听不懂吗?以后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可不是光有脸蛋那么简单,毕竟今后每日在那些豺狼虎豹中打转,多少要听得懂几分话,看得懂几分眼神。”

她擦完将手上的毛巾扔给一旁的保镖,对还将我摁在墙上的人说了一句:“放了吧。”便不再看我,转身便朝大门走去。

剩我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那里,有些参不明白。

她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每一处都是制服男人的法宝,什么叫不用可惜,什么叫毕竟今后每日都要在那些差狼虎豹中打转?

我想不透,拔腿便追了出去,那女人的车已经不见了。

我站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有些不甘心的回了房间,之后继续去阳台上晒太阳。

之后我醒来我人已经到了阁楼上的房间,因为鼻尖还是熟悉的花香,这种花香特别淡,却始终找不出是什么花。

我缓缓睁开眼,果然屏风后面有人,他躺在一张躺椅上似乎在休息。

就连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都没有发觉。

我坐在那儿看了他一会儿,觉得无聊,便从桌上拿了一叠瓜子花生在那儿磕,磕了好一会儿,觉得嘴巴都磕麻了,将瓜子往一旁一推,又随手从一旁捞了一本书,翻看了几页还是没什么意思。

我只能继续撑着手看向屏风后面没动静的他。

看了他好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竟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手脚竟然不受自己控制了,从床上起来后,便一步一步朝屏风那端走去。

可离屏风只有一米远时,我停住了动作,因为脑海内一直有个声音在阻止自己,不能再靠近了,再靠近可下场不会再有上次那样幸运了。

可是那声音只是短暂的在心间走了一趟,紧接着又被另一个声音驱使着,她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是谁吗?你不是一直想见他一面吗?你还在犹豫什么,只要再前进一步,你就可以得到你一直想要的,死又何憾?

终于,劝诫的一方被心里的欲望给压制,我再次迈开腿,朝那处屏风走着。

当离它越来越近时,我的血液越来越沸腾,我刚要抬脚跨过那扇屏风时,里面的那人说话了,他说:“再进来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我持在半空的脚一抖,人竟然没保持好平衡,直接摔了过去,竟然就直直的摔破了屏风上那层布,人直接摔在了他怀里。

当时我脑袋内是空的,呼吸几乎要凝滞了,摔在他怀里后,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有些手足无措的在他怀中乱抓着,可怎么抓好像都不对。

我慌乱中低头一看,忽然所有血液在这一刻全都往脑顶齐冲,我彻底石化住了。

因为我摔在一个年轻男人怀里,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是傻傻的盯着他那张被书盖住的脸。

就算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他仍旧淡定的躺在那里如深睡了一般。

好一会儿,当我的意识终于从震撼中一点一点回笼,我坐在他怀里,颤抖的伸出手要去揭他脸上那本书。可才刚碰触到,躺在那儿一直没有动静的男人。

突然问了一句:“你不怕死吗。”

我手一抖,过了好半晌,我说:“我不怕。”

他听了,没有回答我,只是换了一下姿势,将脸偏像窗户那方,方便阳光洒落在身上,便又继续懒洋洋的在那儿躺着。

从我这个角度,可从书和他脸的间隙中,看到他露出的半截弧度优美的下巴。

我舔了舔­唇­,如一个­淫­贼带着邪念侵犯黄花大闺女一般,慢慢地,慢慢地将那遮住他容颜的东西一点一点移开,当他那张彻底暴露在我眼前时,我手上拿着的那本书,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我所爱的人啊

我整个人直接从他怀里掉落在地上,连疼痛都来不及顾,转身就跑,仿佛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我躲在房间内后,死活都不肯出来,无论外面的人怎么喊我。

怎么会这样,我以为等待我的会是一张美如冠玉的脸,可当书本揭开那一刻,有的只是纵横满脸的伤疤,让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本来皮肤。这和我想象中的那张脸差别大巨大了。

那根本就是一张丑陋不堪的脸,看了都让人害怕。

我抱着脑袋努力将那张脸从脑海中驱逐走,可越是这样,他却还是不断往我每个脑细胞内钻。

他半夜来了一趟我房间门口,敲了敲我的门,我没有开。

他也没有硬闯,只是站在门外轻声问:“被吓到了吗?”

我缩在床上没有说话。

他见我没有回应,也不再说话,只是在我们门口站立了好一会儿,他说:“就算被吓到了,也要吃饭,不让我进门,至少也该让送饭的人进来。”

我还是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太好的耐心,见房间内的我一直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是被我的反应伤心了,还是很失望,竟然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他离开后,我突然狠狠抬手给了自己好几巴掌,反问自己为什么那么肤浅,为什么不能忍着点恐惧和矫情,能不能别那么毫不留情的伤害他,长得丑并不是他的错,反而是我自己太肤浅了,在脑海内把他想象得很漂亮很完美,现在呢,现实给了我一大耳光。

完美谁不喜欢?可惜的是完美与残缺总是如影随形,这世上美誉十全十美的事情。

我有什么资格怕他?嫌弃他?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王八羔子,想到他刚才不发一言离开,我鞋子都没穿,立马追了出去,可四处一看,发现他早已经没了踪影。

我不甘心,大半夜在走廊内跌跌撞撞跑着,直到跑到他房门口,我没有半分犹豫,将他门推开后,便冲了进去。

看到的便是男人光滑白皙的后背,我愣了几秒,才意识过来他正在换衣服,可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冲过去便狠狠抱住了他后背,脸死死贴着他背部的皮肤,我说:“无论你长成怎样,我对你的喜欢始终都不会改变,就算你丑得吓死人,丑得让人吃不下饭,可我就是爱你爱你爱你,你别妄想这样就能够吓退我,而且你不好看没关系,我好看就行,这样我们生出的孩子,就会随妈妈,我不在乎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可我知道,这些是我想说的,虽然不知道他是否会接受。

被我抱住的男人听了的我话,微微偏脸来看我,从我这个角度看不见他脸上的伤,只看到他下巴处光滑的皮肤,当我感觉他要转身面对我时,我下意识的赶忙闭上眼睛,压抑住自己的呼吸。

虽然我不嫌弃他,可我还是有点怕那张脸。

他见我这模样,笑了,那双带着幽香的手将我下巴轻轻一抬,他如天籁的声音落入我耳里,他说:“睁开眼。”

我说:“不不不了,我这样挺好的。”

他又说:“难道你打算以后都用闭眼的方式,来逃避我的脸吗?”

他略凉的指尖在我眉间细致抚摸着,说:“睁眼。”

我就算可以逃避他的脸,却始终逃不过他声音的蛊惑。我只能一点一点将眼睛睁开,努力装作不去害怕他的样子。

眼睛彻底张开后,他脸上的伤疤还在,可我突然发现好像并没有昨天那么可怕了。

我看着他,他也低眸看着我。

他问:“不害怕了?”

我老年痴呆一般的摇摇头。

他见我这副模样,­唇­微微往上勾,差不多一秒,他将自己的手落在下颌处,只是轻轻一揭,他下颌处有一层薄皮被他揭了起来,那些可怕的伤疤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脱离他的脸,露出光滑无暇的半张脸。

他再次抬起我的下巴,在我­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一吻过后,他那双桃花眼里是零星的笑意。

我瞪大双眸,指着他的脸,结结巴巴说:“沈、沈、沈。”

他食指突然压在我­唇­上,对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我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攀住他肩膀又是大叫又是大笑了出来,跟疯了一样狂喜说:“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我说我这辈子都不会认错你的!”

他怕我跳得太高摔到了,赶忙将我身体抱在怀里,压抑住我身体内的力气,低声说:“好了,安静。”

我捂着脸根本没办法安静,一时望望他那张脸,一时又望望地下那些脱落的人皮伤疤,再次狂喜的大叫着跳到他身上,双手缠住他脖子,双脚便缠着他腰身,大笑了出来。

他只能拖着已经高兴得像是癫狂一样的我,朝房间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保密,知道吗?”

我趴在他肩头笑着说:“我知道知道,我会保密的沈医生。”

他听到我这称呼,忽然用手打了一下我臀部,低声说:“屡教不改。”

我死死抱住他,挨在他耳边痴笑,不肯松开他半分。

一个人的直觉太强大了,特别是在面对自己最爱的人,当他在你面前伪装得近乎完美,可不知道为什么,你只需要一眼,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神态,便可以知道,这个人,就是我所爱的人啊。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我躺在他身边挨在他耳边说了好多悄悄话,当然是和他分析,我是怎么认出他,他安静的听着,听着我的小得意,我的小嚣张,也不反驳。

窗外是大雪,屋内的壁炉内,偶尔发出枝丫的烧崩的啪啦声,满屋子的细声细语,到后面因为巨大的兴奋,把自己体力全都消耗,终于还在紧抓着他衣襟,在他身边睡了过去。

我半梦半醒间,感觉他吻了一下我额头,很轻的一吻,可终于还是禁不住睡意来袭,彻底沉睡了过去。

危险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后,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我从床上爬起来后,披了一件衣服便往外冲,碰到了一个中途端早餐过来的人后,她指了指阁楼。我又笑着朝着阁楼的方向走去,可才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她说:“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里面是斟茶的声音,坐在屏风后面的沈从安并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而是反问:“我吩咐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那女人低着眉回答说:“已经处理妥当,宋家那边以及沈家那边的人,能够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几乎没有。”

他用茶盖拨动着杯内碧绿的茶水问:“你确定?”

那身材曼妙的女人无比肯定回答说:“是,我无比确定。”她笑着说:“现在唯一知情的宋勉都已经无法开口了,耀华的大部分股东基本被我们控制,一部分钱,我们已经从N市那边开始运,一旦将耀华掌握,可以给我们带来很大的便利。不过……”

沈从安放下茶杯,用毛巾擦拭着双手问:“不过什么。”

那女人说:“耀华和背后政府有很大的关系,选择这样的企业,会不会太不安全。”

沈从安笑着说:“一个企业能够在短时间出纳这么多钱,还不被怀疑,你认为还有什么企业能够做得到?”

她说:“可是这有点冒险。”

沈从安拿起桌上的文件随意翻阅着说:“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有一天当他们知道钱就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过,会怎样。”他嘴角勾起一丝笑,他说:“我还挺期待那时警方那边的反应,应该很有趣。”

他将文件放下后,突然朝门外看了过来,那红衣女人奇怪的问了一句:“怎么了?”也随着他的目光落在我这方,我赶忙往后一躲,沈从安眼睛内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将手上的文件递给那女人说:“这里,没你事了,下去吧。”

那女人见到他眼睛内的变化,拳头暗然紧握,可脸上没有泄露半分,毕恭毕敬说了一声是后,便缓慢退了出来。当她经过我身边时,停下了脚步,侧脸看向我,冷艳的双眉内是毫不掩饰的冷意。

我同样面无表情的看向她,并且主动朝她伸出手自我介绍说:“我叫陈舒尔,你呢。”

我感觉她并不想理我,可碍于沈从安在这里,她还是维持风度,朝我的手轻轻一碰说:“你好,名字我就不介绍了。”

她离开后,我立马开心的走进屏风内,坐在了他对面讨了一杯茶喝。他看了我一眼,见我­精­神饱满,问:“吃早餐了吗。”

我嘴里叼着茶杯含糊说:“没呢,一大早就跑来找你。”

他说:“把早餐吃了,带你出门。”

我说:“去哪里?”

他说:“沈家。”

他这是要带我融入他的生活吗?为什么突然所有事情都不回避我了?就连刚才他和那个女人谈话他明知道我在门口,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让我离开,还带我去沈家,这……代表什么,他接受了我?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之前幻想的一切不是假的,终于开始往这步迈了。我不敢耽搁,将茶杯搁在桌上后,便笑着说:“你等我十分钟,我去去就来。”便脚步都刹不住,冲出阁楼往自己房间走,到达屋内后,赶忙换好衣服跑去找他。

之后我坐上了沈从安的车,他坐在驾驶位置上,我以为就我们两个人,可车子开了好远后,我回头往反光镜后面看了过去,发现车后的不远处,跟着两辆车,如果不仔细去观察,还以为只是同路而已。

我看了沈从安一眼,没有说话,突然知道当初自己找人跟踪为什么会被他知道了,他看似一个人出行,其实身边从来没有断了人保护他,他到底是­干­嘛的。

车子一直开到沈家的老宅子,他从那个男人变回了沈从安,我静悄悄的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朝宅子内走,可才走了几部,宅子内的老管家便走了出来,走到沈从安身边说了

一句:“从安,不好了。”

沈从安停下脚步,侧脸看向他,淡淡问:“李叔,怎么了。”

那老管家一脸焦急的说:“宋家出事了。”

沈从安挑眉。

老管家说:“刚才宋家那边打来电话说,您表弟宋勉出事了,听说前段时间出车祸后,前几天才醒来人竟然痴傻了,宋家往家里打了好几通电话,问您从国外回来没有,说是让您过去看看。”

我猛然抬起脸看沈从安,可他脸上半点情绪都不露,他只是皱了皱眉,才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沈家的老管家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不清楚啊,这段时间宋家一直不太平,之前是宋老先生去世,现在又是他儿子,企业也不太太平,频繁出事。”

沈从安将手上的行李递给老管家说:“嗯,我过去看看。”

他带着我转身走时,他老管家突然拽住我,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笑着问:“这位姑娘是?”

沈从安轻轻牵起我冰凉的,对我说:“喊爷爷。”

我表情僵硬的唤了一句爷爷。

老管家听到我这句爷爷后,眉开眼笑,挨着我看了我好久满口称赞说:“莫样儿好齐全啊。”

之后我随着沈从安出了沈家,我不动声­色­跟着他上了车,一路上也没有多问,一直到达医院后,老远就听到了肖杉的哭声,病房内站满了人,虽然那些人我都不认识,可不难猜测,他们全都是宋家人。

他们全都围在一张病床上看向以前那个一表人才的宋勉,此时身上Сhā满了管子,嘴里不断在流着牵了丝的口水。

我往后瞬间退了十几步,可他似乎都不认识我了,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他的眼睛在满屋子内乱窜。

眼神呆滞。

沈从安到了后,宋勉的人赶忙让他帮忙检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沈从安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听诊器,仔细听着宋勉身体各处器官,半晌,又伸出手翻开他呆滞他眼神,又接过护士递过来的资料,好半晌。

他对一个中年男人说:我不是这方的专科,需要联系脑科医生。”

那中年男人是宋勉父亲的大儿子,也就是宋勉的哥哥,一听到沈从安这样回答,又问:“严重吗?还有救吗?”

沈从安用消毒水擦拭着手,低声说:“他现在的情况能够醒过来,算是奇迹。”

房间内突然爆发出一阵哭声,是宋家那些亲戚在哭,可有几个人是真心的,无人得知,而宋勉的妻子,肖杉满脸愣怔的坐在沙发上像是没了灵魂一般。

好像屋内的所有一切全都与他没有了关系。

宋勉的大哥握住沈从安的手说:“从安,宋勉平时我和我们都不太有往来,也就和你要好一点,你可一定要帮帮他,他还这么年轻。”

沈从安说:“我能做到的,就是帮他找这方面的医生,其余的无能为力。”

宋江说:“你从事这方面的职业,对这方面的医生肯定也比我们懂,总之这件事情就摆脱你了。”

沈从安点点头。

之后宋家一家人围着商量之后的事情该怎么办,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给出个什么解决方法,倒是把宋勉在公司的职位和权利一言两语全都分析没了。

沈从安毕竟不是宋家的人,所以他来看了一眼后,也没了什么事,又带着我离开,去沈家处理事情。

这是哪里?

我们再次回到沈家后,沈从安将沈家所有人进行遣散,剩下那个老管家后,老管家老泪纵横问他们是否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在沈家­干­的好好要被遣散。

沈从安说:“沈家已经没落,要再多的人也只是摆场面,如今我父母双亡,我打算长期定居国外,这宅子常年空着也是空着,所以没必要这么多闲人。”

老管家在这里­干­了一辈子,所以对这里的宅子有了莫大的感情,擦着眼泪可不可以把他留在那里,不要工资也可以,说他无儿无女,早就把这里当家了。

沈从安面对老人家的眼泪无动于衷,只是将一张支票放在茶几上说:“李叔,这些钱够你安然度过后半生。”

这句话已然是他最大的恩典,老管家也知道沈从安的为人,知道无论他再怎么哀求下去,结果都是一样。

他只能含泪的点点头。

大约十点后,沈家的所有仆人以及工作人员都从这里搬离。沈从安带着我从宅子内出来后,门外有一辆车在等着我们,司机将车门拉开后,我跟着他坐了进去,可不知道为什么,车子并没有急于开动,而是一直停在老宅外面。

差不多一分钟,忽然老宅传来一声爆破声,紧接着屋顶窜起一束火光,整座宅院被烈火包围,天空上方火光冲天。

我惊讶的看向我,可身旁的男人连动都未曾动,而是用手支着额头在那儿闭目养神。

这座老宅最后烧到再也没有东西可烧,等消防员赶来后,我们的车才从慌乱的现场缓缓开走。

在这过程中,我身边的男人一句话都没说。

我以为我们车会开回阁楼那边,可谁知道去的根本不是那个方向,而是一路开往郊区,当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以前我不问,现在我也不问。

我总觉得他待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倒是半路的时候,他问我为什么不问宋勉的事情。

我坐在他身边谨慎回答说:“只要不是经过我的手,我就没有罪恶感,他变成怎样,与我无关。”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说了一句:“学聪明了。”

是的,宋勉只是一个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只要是我杀的他,只要他不是死在我面前,就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去问他,反而去破坏我和他的关系。

宋勉始终我们之间一个极其微妙的名字,稍微回答错了,我可能又要经历过上次那样的逃亡生活。

他拿起我放在双腿间的双手,看了好一会儿,他凉凉的指尖在我掌心中细细抚摸着,好久,他说:“来我身边后,就从来没受过一个月以前那样的苦,我让你养尊处优,为的不是让你洗盘子,所以,记住那一个月的担惊受怕,那只是开始,一旦有以后,就不会是这样简单的折磨。”

他说得极其请描写,甚至听起来像是关心的话语,可我知道,他在警告我,很严重的警告。

他对我根本没有变化。

我咬着­唇­,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车子开了一天一夜,那段时间我晕车,我在他怀里晕得死去活来的,晕到后面连东西都吃不了,只是疲惫的伏在他怀里,时不时感觉他的手在量体温。

可车子还在开,还没有停的意思,车上跟着的医生一直在哄我吃东西,我伏在他怀里连看都没看那医生,只是和他摇头说不想吃。

那医生无法,很为难的看向沈从安,而沈从安凉凉的看着他,看得那医生心惊胆战。

半晌,沈从安从他手上接过粥外带着晕车药,将怀中软绵绵的我抱了起来,手指掰开我的­唇­,用勺子带着粥递到我­唇­边。

我咬着勺子不动,也不准他将粥递到我口腔内,因为吃下去饿东西,等会儿全都会吐出来。

他在我耳边低声说:“我数到三,牙齿不放开,我就让人把你从车上丢下去。”

他的威胁对我太有用了,我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咬着勺子含糊说:“会吐的。”

他掰开我下巴,直接把那一勺粥送入我嘴内,那粥顺着我喉咙流了下去,他用毛巾擦拭着我嘴角说:“会吐好过把身体熬坏。”

之后他一勺一勺喂着我,我没办法,只能一勺一勺接着,那医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因为他发现任何人对我都没用,除了沈从安。可我发现他目瞪口呆的不是我只听沈从安的话,而是他喂我哄我吃东西这样的举动。

在我看来是很平常的不过的举动,因为以前我在他身边都是这样­干­的,可是在医生眼里好像有多惊恐。

我吃完东西后,继续伏在他怀里昏睡,之后竟然一点意识都没有了,再次醒来后,人已经在一间陌生房间。

我脑袋晕晕的在房间内四处乱转着,可左右转着没有发现沈从安,我赶忙朝门口走去,可刚走到门口便看到门两个黑衣服的保镖,吓得我当时又退了进来,因为发现他们身上都有枪。

那些保镖根本看都不看我,素质极其高,只是站得笔直。

好像并不阻止我的任何行动,只是保护我安全的。

直到我门外出现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女人,她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像一个职业管家,看到我后,便笑着对我说了一句:“陈小姐,您好,我叫曾怡,今后照顾您的一切起居。”

她朝我伸出手,说:“初次见面,请多包容。”

我望着面前的陌生女人,又看向外面站着的陌生的保镖,我问:“沈从安在那里?”

那女人听到这个名字后,皱了皱眉,似乎是没听过,不过她想了一秒,像是明白了什么,她笑着我回答我说:“沈先生,目前正在忙,所以您先梳洗,稍后我带您四处转转。”

她都这样说了,我只能似懂非懂的点头,之后她领着我进入房间给我洗漱,给我准备衣服,然后没多久,又有人端着早餐进来。

等衣服穿好,早餐也吃得差不多后,那个曾怡带出门溜达,我才发现我所处的地方非常大,大的出奇。

可曾怡并没有带我出去,只是在院子内转了转,当我想出这个院子时,曾怡便转移话题引着我朝别的地方走,似乎存心不让我出去。

我最讨厌后面跟个跟屁虫了,特别是一个下意识控制你的人,我和曾怡说了一句我口渴了,让她去给我倒杯水来,那曾怡特别狡猾,竟然一个电话便让别的人大老远给我端来谁,顺带着给我带了解馋的水果。

我端着水杯朝着门的方向若有所思的喝了两口,就在曾怡盯着我时,我突然拿着手上的水杯往墙壁上一砸,当曾怡去注意被我砸碎的水杯,我拔腿便朝着门外狂奔去。

曾怡大惊,在后面尖声大叫说:“陈小姐!不能出去!”

我跑出门外的三米远,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枪声,一颗子弹朝我­射­了过来,不过幸运的是那颗子弹只是擦过我手臂,接着我周身全都是警报声。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无缘无故会有子弹朝我­射­击过来,而且院子外面虽然没有看到人,可好像随处都有狙击手。

我全身僵硬的站在那里不敢动弹半分,曾怡追出来后,便对着空中打了个手势,才没有人朝我开枪。

那曾怡吓得魂都没了,脸­色­惨白,她喘着气对我说:“陈小姐,这里不能乱跑的,刚才要不是你幸运,不然你就没命了!”

我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开口问曾怡:“这是……哪里?”

曾怡没有和我解释,只是拉着我就朝院子内走,边走还边说:“以后您要去哪里告诉我,我带您去,毕竟这里的守卫和狙击手都不认识您,要是误伤了您怎么办?”

我脚步虚浮的对着她朝房间内走去,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耳边只有枪声。

之后我一个人待在房间内不敢出去半步,曾怡不断想办法逗我开心,可我始终没有反应,也不吃东西,曾怡记得团团转转,还以为我是病了,喊医生来也没有半分用处。

一直到傍晚时分,正当我躺在床上发呆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我以为又是那些无聊的人,可谁知道,当那人靠近我床边时,笑着说了一句:“怎么了,听人说,今天闹了一天的脾气?”

我一听声音,立马从床上跳起来,看到沈从安后瞬间脸上全都是眼泪,然后冲到他怀里,便不肯出来。

来到一个陌生又充满危险的地方,我愈来愈依赖他。

他任由我缠着他,只是用手轻轻摸着头,低声说:“这地方不比外面,以后不能乱闯,想去哪里玩跟着照顾你的人,明白吗?”

我说:“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这么多人拿枪?”

我问这个问题上来,他严肃了起来,他抬起我的脸让我看向他,目光盯着我一字一顿说:“你不再是小孩了,很多事情,我不说你应该懂,这也是为什么我始终不让你接触我身边的人和事的原因。”他细细擦着我的眼泪,轻描淡写说:“这是毒枭。”

俗世

我瞬间退了数十步看向他,这是我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的身份,我甚至觉得眼前的男人充满了陌生,这个我痴迷了好几年的男人,怎么会是一个毒枭?

他外表如此­干­净圣洁,应该是那种书香门第家的谦谦如玉公子,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身份?

是,我二十多年人生里,有七年是属于空白的,可十三岁以前的教育都在告诉我,这样只要和毒字沾上边的人有多可怕,难怪他杀人如麻,难怪人命在他们面前如弹指间的一粒灰尘,他们就是最典型的恶魔。

我面前站着的人竟然如此的可怕。

我全身冷汗,不断摇着头说:“不、不、怎么回事、”

他就那样淡定的看着我脸上的惊愕和恐惧,似乎在等我有个缓解的过程,可我缓解不了,无论他给我多长时间我都缓解不了,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我要回家找父母找我弟弟。

这根本就不是我爱的男人!

我抬脚就想跑,可才冲到门口,就有两个人用枪指着我的头,我瞬间就动弹不得。沈从安站在那里没有动,甚至没有回头看我,而是走到窗口将屋内的窗帘给拉开,让房间内通风透气,他语气不带情绪问:“去哪里。”

我说:“我要回家。”

他似乎听了一个很好的笑话,竟然低笑了出来,当曾怡端着一壶茶进来后,看到里面的情况不敢多看一份,垂着眉头悄悄从里面退了出去。

沈从安倒了一杯茶,他淡淡重复了两个字:“回家?”他说完这两字,便笑着将之前曾怡用来哄我的首饰一一捡起,他说:“你的家就在这里。”

我知道有他在,这两柄枪的子弹始终不会落在我脑袋内,所以我也丝毫不顾及的转身看向他,愤怒的说:“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虽然不富贵,可它很安全,很温暖。”

他将首饰盒盖好后,来到我身边,他手中拿了一副­精­致的耳环,他放在我耳边试了试,似乎是觉得还算满意,便为我戴上,戴好后,他将我耳边的长发别在耳背处,让那对­精­致的耳环露出来。

他笑着问:“很多人说我对你太宠了,以前我从来不觉得,反而觉得你在我面前发起脾气的样子,可爱又不失天真,可今天来看,她们说的话确实多少带了一点正确。”他用食指指尖点了点我耳垂上的耳环,他说:“这对耳环价值连城,可你一发小姐脾气就给我把东西扔在桌上当废弃的玩具,你回家?你回哪个家?哪个家养得起你这样的人?

你父母吗?你别忘记,你父母现在是我在打点我在抚养,你弟弟现在所读的学校,是全球最著名的贵族学校,你父母现在正住在小洋楼被仆人们围着照顾,你的所有一切,乃至身上穿的随随便便一件衣服都能随便抵大公司一个普通员工一个月工资,这样的你还回得去吗?”

他似乎想起什么,笑着说:“对了,你还有个家,徐家适合你。”

他提到以前,我气得就用手去打他,我说:“你从没告诉我你带我来的地方是这样!如果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当年就算死了,我都不会跟你走!”

我有些绝望的扯着他衣襟哭着说:“你这个混蛋,当时我就是太信任你了,现在我父母弟弟全在你手上,我知道我根本走不了,就算我走出了这里,你也不可能让我自由,你只会帮送进以前的地狱里,用更加残忍的方式折磨我,你根本不是什么大善人,当初你替我打点我父母时我就不该相信你!”

站在门口的两个保镖见我对他都动手,当即便要走过来,沈从安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他们接触到他眼神,刚迈的步子立马收了回去。

沈从安任由我发疯抓打着他,可是闹了这么久后,我也累了,我只是蹲在地下抱着脑袋捂住的哭,因为这个地方太让人窒息了,还有面前这个人,我知道,一旦我跟他来了这里,我今后的命运是什么。

那就代表永远都是黑暗,地狱,我成了一个吸血鬼,我来了他的世界,变成一个永远无法站在阳光下生活的人了。

我的父母,我弟弟,我永远都不可能回那个家了,她们甚至还会因为我,而随时有生命危险。

我没给他们任何好处,他们却要被我连累,有这样当女儿的吗?

我捂着脸哭着说:“沈从安,我被你害的,永远都回不了家了。”

他站在我面前看着我哭了好一会儿,好半晌,才蹲随我蹲了下来,他擦着我脸上的鼻涕眼泪,他说:“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亲人吗?从你十九岁那年起你就是我的,所以我在哪里,你的家才在哪里,其余一切地方都不是你的家。”

我听到他这句话时,猛然抓住他的手,睁开眼睛问:“既然是这样,你会和我结婚吗?你会娶我吗?”

他反握住我的手,眼神满是怜爱,他说:“你十九岁就在我身边,所以任何人的地位都比不上你。”他接过一旁曾怡递过来的热毛巾,给我擦拭着脸说:“我从来不会对妻子如此体贴照顾,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担忧着她一切饮食起居,难道你要去那样的地位吗?”

我没有再哭了,只是红肿着眼睛盯着他。

他擦­干­净我的脸上眼泪说:“妻子可以是任何人,可你这样的位置,只有一个,明白吗?”

我说:“可妻子才是陪伴你一辈子的人,像我这样的人只能陪你到半路。”

他说:“如果我一辈子不娶,不就能陪伴一辈子了?”

我说:“你会吗?你会为了我一辈子不娶吗?”

他笑着说:“至少现在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他牵着我走了起来,将我带到桌边坐下,把毛巾递给一旁的曾怡,给我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我润嗓子。我看了一眼,没有接。

他将我握成拳头的手给掰开,把杯子塞在我手上,他说:“如果是妻子,像你刚才这样和我无理取闹,你觉得我会怎样?”

我有点好奇了,却刚和他吵了,所以装得成一幅完全不想听的样子,实际上却竖着耳朵等着听。

他瞧我这模样,笑着说:“过来,我告诉你。”

我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阵,终究是按压不住心里的好奇,起身朝他靠了过去。他那双的桃花眼里散落的全是淡又迷人的笑意。他­唇­刚贴在我耳边,还没等到他的声音,他直接把我打横抱起,我吓得当场便尖叫了出来,下意识用手缠住他脖子。

他把抱到窗边坐下,盯着我害怕的样子,用手点了点我鼻尖说:“扔出去,一­干­二净,省得被那张小嘴闹得心烦意乱。”

我很没骨气笑了,很没骨气服软了,甚至很没骨气妥协了。

可能我和那些一直生活在现实世界中,那些俗世女子不一样吧,她们更看重的是实际,可我却总在试图抓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从来没想过,从那天起,我坠落在沈从安的世界后,他会带我走上一条不归路,一条永远都没有归期的路。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后果悔,可我别无选择。

我的人

人活着,永远都在不断接受与被接受,事情一旦说开了,也就没有想象中的可怕。而且这件事情我好像也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我的父母全在沈从安这里,我逃能逃去哪里?我也更加没有本事让自己逃出这地方,既然没有把握的事情,那就不去拼,我就随遇而安了。

我在这里待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后,对这里的环境基本上已经熟悉了,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县,名字叫茱萸县,虽然是一个县,却是一个以县为据点的毒窝。

可这个毒窝却很奇怪的是,警方离这个县只有百来米,警方在上方巡察,而这茱萸县的守卫在下方巡察,双方不打交道,各自为政。

曾怡说,之所以造成这个看似和谐的画面,是因为警方曾经和茱萸县有过一次殊死搏斗的战斗,当时双方打了整整一个多月,可一个月打下来,茱萸县竟然只是伤了一层皮毛,那时的警方还不知道这个县里的水有多深,在盲目攻打下警方伤亡很惨重,于是警方­干­脆想出一个拖延战术,双方化­干­戈于玉帛,签了一个互不相扰的和平协议。

虽然是和平协议,可驻守在上方的警方,从来没停止过想要剿灭茱萸县的方法,可想了这么多年,他们始终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盲目行动。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这样一个奇怪的画面,整个茱萸县就算在警方每日监视下,却仍旧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当时曾怡在我耳边讲解的时候,我正用望远镜趴在窗口四处看着,发现这座县还真是神奇,不仅有酒店有玩乐的地方,竟然还有小孩在大街上到处玩耍着,而大人该做生意的做生意,看上去和平常县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有守卫四处巡视,外加时不时传来的两声枪响的话。

曾怡见我看得很起劲,也笑着说:“要是下次沈先生准许您出去了,到时候我带您去转转,很好玩的。”

我赶忙将望远镜从眼睛上拿了下来,问:“那沈从安在这里­干­嘛的?”

曾怡似乎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她想了好久,忽然挨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这里他最大。”

我瞪大眼睛看向她,曾怡无比确定的朝我点点头。

我摇晃着头,不相信说:“可他还很年轻啊。”

曾怡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后,才又将我拉了过来,挨在我耳边悄悄说:“这里的接班人,才接手几年。”

我说:“这里老大的儿子?”

曾怡摇头。

我又问:“那是什么?”

曾怡比我八卦多了,看上去和第一次见面的严肃谨慎模样完全不同,她又挨在我耳边说:“这里的老大特意挑选的接班人,一直秘密送往国外培训,这两年才回来,连我们都没想到这么年轻,而且还长得这么好看。”

说到好看上,曾怡竟然比我还激动,她鼻息随着她的激动,喷洒在我耳背上,连续一波热浪。

我也拽着她偷偷挨在她耳边说:“我觉得他像小白脸。”

曾怡听到我这形容词时,吓得当即便用手捂住我的­唇­,满脸惊恐瞪大眼睛,压低声音说:“这种话不能乱说的。”

我很是无辜的看向她,曾怡觉得我刚来所以不懂情况,赶忙又在我耳边说:“你别看他书卷气浓的,手段可比以前的老大狠多了,现在这里没有一个人不服他,曾经这里潜伏进来一个警察探查情况,那警察可是一个老潜伏的,竟然被他身边一个贴身保镖识破了,最后你知道那个警察下场怎样了吗?”

我看着曾怡。

曾怡压低声音说:“被挂在城墙上,被十几个狙击手打成了筛子。”

我打了个寒颤。

曾怡说:“身边随随便便一个保镖都这么厉害,更别说掌管他们的他了。”

我说:“这么血腥?”

曾怡用力的点点头。

我说:“你知道警察为什么攻不下这里吗?”

曾怡看向我。

我说:“因为警察惜命,可这里的人都是武器,不怕死,所以拼起来,警察总是输。”

曾怡又听到我胆大包天的话,手又捂了上来,差点把我捂死了,她说:“姑­奶­­奶­,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可不比外面!”

曾怡怕我再胡言乱语下去,­干­脆说带我下去散散心,我想着,正好,反正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早就烦了,便随着曾怡出去。

曾怡让我别乱跑跟着她,实际上我也没有乱跑的心思,跟在她后面四处乱看着,其实她也就带我在这附近转着。不过半路上曾怡肚子疼,好像很急的样子,她见周边有个洗手间,千叮呤万嘱咐,让我在这里等着她别乱跑。

我点了点头,顺带着递了她一包纸,她捂着肚子一溜烟跑了。

在等她的过程中,我在附近四处转着,可转着转着发现自己越走越远,竟然一时半会不知道到哪儿了。

为了找到回去的路,我只能在这有屋子的地方四处走着,可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一处草坪上,大约十米远处,草坪上有几个人在走动,我赶忙走近想去问路,可一靠近后,发下遮阳伞下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正坐在那里悠闲的喝着咖啡,他身后笔直的站着一个女人,那个人我认识,是沈从安身边的那个红衣女人。

是他们。

在这里发现他们,还真是一个意外之喜,我站在那里兴高采烈的和沈从安招手,可他并没有发现我,而是坐在那里和对面的人聊着什么事情。

这是我们第三天后,难得一次见面,我又跑近了一点,并且朝他大喊了一声沈从安,可喉咙内才发出一个沈字,站在沈从安身后的一个保镖,忽然拿起一把枪,朝着前方的一个靶子开枪,可只是一枪,我亲耳听到那个靶子发出一声惨叫,空气中,是浓烈的血腥味。

我所有动作一顿,因为我亲眼看着那个靶子被那一颗子弹,当场爆了头,脑浆四溢。

那上面架着的不是靶子,是人。

可坐在遮阳伞下的沈从安,只是淡定凝视着,和面前的人说着话,而他身后的女人还鼓手称好枪法。

我被这样的场景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下,站在沈从安身后的保镖似乎是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突然间用刚才那支­射­击无比­精­准的枪瞄准了我。

沈从安也发现了保镖的异样,侧脸朝我这方看了过来,发现是我,他放杯子的手一顿,接着对身后的保镖做了制止的手势。

就在这一瞬间里,曾怡从后面追了过来,离我还有十几米远的她见我跌坐在了地下,赶忙跑了过来,可才跑到我身边,看到沈从冰冷的眼神,她所有动作一僵,脸­色­瞬间惨白。

她看了不远处被打的头破血流的靶子,又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下不断呕吐的我,似乎是明白了我撞见了什么事情。

她人竟然也随着跌了下来,她是被吓的,我也是被吓的。

只不过我是被那血腥的一幕吓的,她是被沈从安的眼神和脸­色­。

我们两个人狼狈的一起在地下喘息了好久,曾怡回过神来,便慌慌张张将我扶了起来,试图将我扶到沈从安面前去,可是我没有过去,只是反手将她狠狠一推,她整个人被我推得直接跌落在沈从安脚下。

曾怡知道大事不好,便赶忙跪在地下低声求饶,说她刚才去上个洗手间的时间,我就不见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跑来这边。

沈从安看着地下哀求的曾怡,没有说话。

坐在沈从安对面的中年男人看到这一幕,当即便出来缓解气氛笑着说:“这是怎么一回事?”看到跌坐在地下的我,又询问沈从安:“这位小姐时……”

沈从安说:“我的人。”

音素

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赶忙走了过来扶我,还是想推开她,可她力气比我想像中大多了,她钳住我手腕的手,力道大得让我觉得骨头疼,不得不随着她的动作站立起来,她扶着我一步一步朝着沈从安走了过去,我根本站不稳。

沈从安坐在那儿没动,眉目冷淡的见我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那红衣女人只能对沈从安说:“先生,要不我送她回去吧。”

沈从安颔首同意了,同意之后他任由那红衣女人扶着我,然后继续和对面的中年男人转移到刚才的话题上,可红衣女人才扶着我走进步,我整个人直接栽了下去。

被打断交谈的沈从安又再次看了过来,对那红衣女人吩咐说:“把人给我。”

那红衣女人惊愕的看着他,刚想说什么,他重复了一次:“抱过来。”

她终究只是他身边的人,不敢反驳什么,将我从地下重新扶起来后,便把我递给了他。沈从安看了一眼我的脸­色­,直接打横将我抱在怀里,便一言不发的抱着我朝前走,曾怡赶忙将我掉落在地下的鞋子捡了起来,小跑的跟了过去。

留在那的红衣女人,只能重新带着笑,对中年男人说:“抱歉,我们先生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送您。”

那中年男人当然很识趣,笑着说了一句劳烦了,便随着她离开,走了几步后,他还是忍不住看了我一眼,小声问了一句红衣女人:“新宠?”

红衣女人情绪不明回答了一句:“你知道的,普通女人而已。”

那中年男人立马不再多问,只是一心一意随着她离开。

沈从安一直将我抱回了我住的地方,他将我放在床上躺好,接过一旁仆人的热毛巾给我擦着额头,他也不说话,擦­干­净我的脸后,将毛巾往一旁的脸盆内一扔,毛巾在盆内溅出巨大水花,有一滴落在我脸上。

他说:“才刚好没两天,你这老毛病又犯了。”

我还是不说话,因为我怕我一开口,胃里又是翻江倒海。

他望着我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留了一句:“骄纵。”便什么话都没说,起身朝着门外离开,留我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屋内。

我明知道自己掉落在地狱里,可我还是无法接受这可怕的事情,活人当枪靶子,真是好时尚的道具,我还是第一次见,之后他又是几天没来见我,曾怡也不见了,屋内换了一个唯唯诺诺的人照顾我。

我问她曾怡哪里去了。

她强壮镇定的给我盛汤,笑着说:“曾怡被派去了别的地方。”

她将汤小心翼翼的递给,在我的注视下,她端住汤碗的手在不断颤抖,连瓷勺都随着她的动作而波动,可她还在克制住自己,她小声说:“您、您喝汤。”

我挥手便将她递给我的汤给打掉,大声问:“曾怡是不是死了?”

她被我吓得直接跪在我面前,头埋在地下不敢说话,全身发抖,从她这肢体动作上我就可以看出答案来。

我没想到他这么丧心病狂,冲出房间便要去找他,可才走到门口,那两个保镖又拦住了我的去路,我气得回了房间开始疯狂的砸着屋内的一切,似乎这样就能够报复到他一般,我情商还是太低了,所以每次和他有了冲突后,第一时间不是去用智商化解,反而用自己的硬脾气和他硬杠。

我把屋内的一切东西全都砸得­干­­干­净净后,砸完后我突然冷静了下来,他还是没有来,我­干­脆推开窗就要跳楼离开,毕竟这是唯一可以离开的地方,可二楼,就算跳下去也会断手断脚,那人立马从后面拖住我,哭喊着说:“陈小姐,您别这样,您冷静点。”

我说:“我要离开这里!你别拉着我!”

我想把她推开,可她就如一块牛皮糖一般粘着我,她哭着说:“您这样我也会没命的,求您想想我吧。”

正当屋内乱成一团时,我们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笑声,这笑声我很熟悉,我回头看时,她正如看大戏一般靠在门框上看着我。

那拽住我的人,看到她来了,便立马松开我,跑了过去唤了一声:“音小姐。”

音素眉头没有看她,只是对我笑着说:“跳啊,跳下去,我帮你收尸。”

我冷静了下来,停下了所有动作,冷冷地看向她。

音素丝毫不客气的坐在我桌边,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见个人死就要死要活的,真当自己是林黛玉了?”

我­干­脆坐在窗户上,说:“好比某些人,还拍手叫好。”

音素说:“我第一次杀人的,是在我十六岁。”

她放下手上的水杯,从口袋内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把玩着,她说:“那个人被我一枪击中心脏。”她手指在枪声上细细抚摸着,忽然便用她手上那支黑­色­手枪瞄准我。

我抱着手坐在窗台上,冷冷看向她。

她见我如此自信,开口问:“你真不怕我杀了你吗?”

我说:“你敢吗?”

她笑了,笑着说了一句:“不敢。”

便将手上的枪给放下,从口袋内拿了一张地图扔在桌上,她起身说:“这是这里的全部地图,里面有让你安全逃出的地图。”

她抬脚就要走,我开口问:“你以为我会信你?”

她回头看向我,冷笑说:“你可以不信我,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你在这里。”

她离开后,我捏起桌上那张地图放在手上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这个女人还真有意思。

之后晚上,看守我的人竟然都被招着离开了,我坐在床边一直思考要不要跑这个问题,可结论得出来的是,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父母和弟弟都还在他手上,我跑去哪里。

我苦笑的将手上那张地图撕碎,便丢在了地上,爬到了床上开始睡觉。

早上醒来后,感觉床边有个人,我从被子内钻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他,我一言不发便往他怀里钻,坐在他腿上,靠着他胸口。

他也不说话,任由我缠着他,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相拥着,隔了好久,他用被子将我盖住,低声问:“不闹了?”

狡猾

我当然不希望他死,他死了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我很诚实的摇摇头。

他说:“很多时候,杀人是无奈之举,毕竟不是很多事情能够用杀人就可以解决的,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必须用杀人才能解决,这个人对你存在危险,斩草除根成为你的首选,留了后患,就是给以后的自己多留了一条死路。”

我说:“很多人想杀了你?”

他笑得云淡风轻说:“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我沉默了,也许是我太任­性­了,总是要求他­干­­干­净净,可坐上这种位置的人,手上怎么可能­干­净,就像他所说,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有人想杀他,如果他放过这些想杀他的人,又谁来放过他?

这本来就是一个相互残杀的世界,死的永远都是富有同情心的人。

人永远都是自私的,就算知道杀人不对,可只要想到有一天他不杀别人,别人也会杀他,我就想,那不如他先把别人杀了,至少他会活着。

等我终于想明白后,他牵着我下床来,便带着我出门转转,自从他将我带来这里后,他很少有时间和我在一起,这次他难得有时间陪我散步,我也高兴,所以很安静的跟在他身后走着。

他将我带到一处秋千,因为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便让人将文件搬来了过来,我连衣服都没换,穿着睡衣坐在秋千上时不时晃着,他坐在不远处的石桌上批着文件,期间不断有人来这边见他。

我见他们都在瞧着我,我便对他们笑,其中有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脸红了,他越脸红,我就笑得更开心了,他被我笑得面红耳赤,甚至有些无地自容了。

直到沈从安看了我一眼,我立马收敛好,旁边的人立马递给了我一本书,我假装成自己很忙的模样。

沈从安才收回视线,继续将话题移到正题上。

之后他们在说什么,我也没怎么注意听,等他处理得差不多后,那些人才陆陆续续离开,离开时,那年轻小伙还依依不舍的望了我最后一眼,沈从安也感觉到了,目光掠到他身上,他吓得一躲,便匆忙窜到人群走了。

问他们离开后,我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从后面缠住他脖子问:“刚才那个人是不是看上我了?”

沈从安翻着文件,任由我挂在他身上,淡淡的说:“大约是。”

我笑着说:“他总是看我,跟愣头青一样,你说他是不是没见过女人?”

他忽然反手将扒在他后面的我给扒到怀里,将不老实的我按住后,便继续翻阅着文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说:“没想到杜建成这个老狐狸,养出的儿子竟然心思如此单纯。”

我说:“什么意思?”

他笑得意味深长说:“没什么。”

半晌,将文件合住后递给身旁的候着的人,然后仔细打量着我的脸,我见他瞧着我,我也瞧着他。

他伸出手细细的抚摸着我皮肤的每一寸,好半晌,他才说:“是了,越长越漂亮了。”

我脑袋枕在他手臂上,仰头问:“那你喜欢吗?”

他说:“没有男人不喜欢。”

我说:“可我只喜欢你。”

他笑了,抬手敲了一下我额头,笑骂了一声:“滑头。”

我攀住他脖子,便吻了一下他脸,他没有躲,我又吻了一下他­唇­,他还是没有躲,我也没有离开,咬住他下­唇­后,我小声说:“吻我好不好?你很久没吻过我了。”

他没有动,我就当他是默认了,有些胆怯的用舌头抵了抵他的­唇­中央,然后试探­性­的一点一点伸了进去。

我动作紧张又生涩的吻着他,终于他有了一丝动作,渐渐迎合了我。

这个吻越来越深入后,我感觉到他身体内的欲望,刚想将手伸入他衬衫里,可却被他按住了手,他含住我耳垂气息微喘说:“够了。”

我也喘着气,我说:“你不碰我的原因,是因为宋勉吗?”

我想了想,挨在他耳边悄悄告诉他:“其实那天我给宋勉吃了幻药。”我说完这句话,从他耳边离开,期待的看着他的脸,发现他一点意都没有,反而很淡定的说:“我知道。”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他给我拉好我身上的衣服,为我拂了拂有些凌乱的长发说:“你什么时候老实过,平时好的没学会,倒是下药这方面学得炉火纯青。”

他这话,是讽刺我上次给他下药的事情。

他笑着说:“你这点小招数,我早就一清二楚。”

我被他讽刺的面红耳赤,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假装生气说:“你不把我骗团团转吗?还好我聪明,我就知道那个人是你。”我拽住他衣襟说:“因为一个人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就算你身上所有东西不一样了,可我知道,是你。”

他将我从躺着改为抱着坐起,将我身上的衣服拉得严严实实说:“所以我从来没打算瞒过你。”

我说:“你还没有,那个时候我无比确定是你的时候,你还摆了我一道,要不是宋勉跟我讲,我几乎都觉得是自己猜错了。”

他说:“考你聪明的程度,没想到还挺好骗。”

我不服气说:“是你狡猾!”

他笑出声,捏了捏我脸说:“我狡猾,你很聪明。”

在说话这段期间,我竟然发现我就被沈从安轻易的转移了视线,忘记了刚才想要更多的事情,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还有个会议,没办法再陪我。

他走后,我也回了自己房间,可刚走到屋内后,发现曾怡竟然回来了,她也满是惊喜的看着我。

我冲了过去,大惊问:“你没死啊?”

曾怡看见我也很开心,握住我手说:“没死,只是把我关了几天。”

我大笑了出来,我们两个人竟然抱成了一团,之后曾怡在我怀里失声痛哭了出来,我抱着她突然不说话了,任由她哭着。

她哭了好久,抬起脸来声音沙哑的说:“我以为我会死。”

我说:“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可能会死。”

曾怡说:“我和你不一样的,沈先生这么喜欢你,宠着你,无论做错什么事情他都不会责怪你,只会哄着你,我们要是做错了事情,在这里只是死路一条。”

宠物

曾怡能够回来自然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下午的时候,我让她带我去茱萸县的镇子上逛逛,我想去买样东西,曾怡经过上次的事情再也不敢让我乱跑了,所以这次很慎重告诉我,让我一定不要乱跑,一定要紧跟她。

我当然是满口答应,她见我答应的很好,松了一口气后,便在下午带我出了屋子,去镇子上玩,这个县听起来不大,实际上挺大的,我们两个人在街边逛着,曾怡以为我是出来买吃的,不断和我介绍这个地方哪里的东西好吃,可我没怎么听,反而是眼睛在街边的店铺四处留意着,终于找到我想要的后,我拽着曾怡便进了一家内衣店,在里面千挑万选,选了一件内衣和睡衣。

曾怡完全不知道我要­干­嘛,以为我平时就喜欢内衣偏­性­感的,所以我买什么,她就给我付钱。回去后,我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问曾怡好不好看。

曾怡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的睡裙,她说:“是半透明的,会不会太漏了点?”

我说:“­性­感吗?”

她点了点头。

我拍了拍她脑袋说:“乖。”

换完后,我看了一眼时间,套上大衣便往外冲,曾怡拽住我,问我去哪里。

我说:“今天晚上我在沈从安那里睡。”

曾怡丝毫不觉得意外,毕竟我和沈从安之间当着她的面都有不少的亲昵,并且她还非常有用的为我指了指沈从安的房间该怎么走。

一路上我满脑子都是之后该发生的事情,所以当我走到他房门口时,刚将门推开一条缝隙,里面便传来说话声,我手上的动作一停。

沈从安正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衬衫,似乎是要出门,穿着丝质睡裙的音素从柜子内拿出一件外套,走到他身后后,便小心翼翼为她穿好。

一边穿,一遍低声说:“C线那边近期正在走一批重要的货,可是昨天乔庭他们打来电话说,货物在经过北河那带被警方截了下来。”

看向镜子内的沈从安问了一句:“都是些什么货。”

音素皱了皱眉头说:“枪支。”

沈从安收回视线,无表情的看向音素。

音素察觉不妙,赶忙低下头,低声说:“那天天气太不好走了,正好是大雨天,警察做防汛工作,又正好是重要关卡,所以……”

沈从安用手抬起音素的脸说:“我不要听任何借口,明白吗?”

灯光下,音素那张脸有点白,但又有点可疑的潮红,她就小心翼翼看着眼前的男人,听着他的命令,好半晌才说出一句:“不会再有下次。”

沈从安松开了她。

音素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便站在他面前,继续为他整理衣服。

之后两个人还聊了什么,我听得不是太清楚,只觉得音素身上那件大红­色­的丝质睡裙比我今天买的鹅黄­色­睡裙刺眼多了。我没有惊动屋内的人,转身从他门前离开,一个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回到房间后,曾怡还在那里,她惊讶的问我,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坐在床上后,我问曾怡:“音素和沈从安什么关系。”

我问到这个问题上来,曾怡的脸就有些微妙了,她不敢说,我冷冷的看着她,她在我的注视下,吞吞吐吐说:“音小姐是沈先生的得力助手。”

我知道她还知道一些什么,我继续面无表情问:“还有呢。”

曾怡被我的眼神看得越来越不安了,但她还在硬抗。

我直接从被子地下掏出一把枪指着曾怡说:“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曾怡看到我手上那把枪下了好大一跳,她根本不敢乱动,表情一副快要哭的模样,好半晌她带着哭腔说:“还是沈先生的女人……”

听到这个回答,我笑了,我反问:“女人?”

曾怡点头,她说:“是的,女人。”

我笑着说:“我说他怎么那么能忍呢,原来随身有个贴身女管家外加解决生理需求的女人啊。”

曾怡冲了过来,一把握住我拿着枪的手说:“音素只是这点用处,沈先生对她是没感情的,你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十几岁就开始在他身边生活,她和你根本没法比,陈小姐,你千万别多想。”

我听了曾怡的话,茫然的冷笑了一声,我说:“不一样,我和音素有何不一样,都是女人,只不过是她可以睡上他的床,像个妻子一样给他整理衣领,而我,永远都是他怀里的一只供他取乐的宠物而已。”

曾怡说:“你不要这样想,在我看来,音素根本无没法和你相提并论,我在这里这么久,从来没见沈先生有这样宠过一个女人,除了您,就根本没有别人了。”

我将曾怡直接甩开,她被我甩得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说:“你别安慰我了,我在他心里分量我知道,你以为我和音素有什么不一样吗?音素能­干­,可以为他分忧解难,我呢?我能逗他开心啊,我是养大的宠物啊,我和音素给他的作用不同而已,给他开心的人,他自然宠一点,可我告诉你,如果把我和音素同时摆在他面前,让他一枪崩掉一个,他手上那把枪指的人一定是这个没用的我!”

曾怡哭着说:“您别这样想,沈先生真的对您是很用心的,他从来没有哄过什么人,除了您,您千万别钻牛角尖。”

我听着曾怡的话,莫名觉得嘲讽无比。

我说白天我吻他,他明明有了反应,却始终不碰我,原来是晚上有人给他解馋啊。

他这是为他守身如玉吗?家人?真拿我当家人?可我他妈要当的从来不是这狗屁家人!

我将桌上的茶壶往地下狠狠一扫,那些­精­致的瓷器摔落在的后,四分五裂的碎着,好像我对他的感情,如此坚固,可摔到地下后,又轻而易举的被打碎,如此的荒唐可笑。

我满脸眼泪的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在心里问自己,那我来这里­干­嘛,我到底是­干­嘛的,为什么当初不留在那座城市,也好过在这里看他和女人缠绵。

分量

那一夜,我哭了整整一夜,曾怡就在一旁看着我,不说话。

眼泪流得差不多后,是在早上六点的时候,我从床边爬了起来,对曾怡说了一句:“我今天发生的事情,别告诉任何人。”

曾怡不解,我不想和她解释太多,只是疲惫的入了浴室洗了一把脸出来,躺在床上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大约七点的时候,沈从安喊我过去陪他吃早餐,曾怡说我现在状态不佳,然后先别过去,可我没有理她,只是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去找沈从安,到达他书房时,音素也在那里,她安静的立在沈从安的书桌旁,目不斜视。

我进去后,沈从安正在批阅文件,见我来,便朝我伸出手说:“过来。”

我走过去后,他便习惯­性­的将我抱在怀里,我靠着他,他看向我脸时,发现脸上画着厚厚的妆容,指头在我­唇­上擦了几下说:“很少见你画过这么浓的妆。”

我机械似的回了一句:“心情好。”

他一直不太喜欢我擦口红,所以很自然的便将我­唇­上的口红全给擦掉,音素不愧是在他身边一直照顾的人,见他指尖沾着红­色­口红,便递了他一块毛巾,沈从安随手接过便将指尖上的擦掉。

擦完后,顺带着给我擦了一下还残留了口红的­唇­,又为我将双手擦­干­净。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将毛巾递给音素后,便牵着我去了餐厅,桌上早就备好了早餐,他带着我入座后,便给我盛了一碗汤,问我今天是否有什么地方想玩的。

我接过后,机械似的用勺子喝着,好半晌才回了他一句:“我想练枪法。”

沈从安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向我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枪法,反正没事­干­。”

他笑着说:“不是对着没兴趣吗?怎么突然间要练枪法了。”

我说:“如果遇到危险,你没在我身边我起码可以自保。”

他听了似乎是这个道理,见我只是反复的塞着汤,便又给我盛了一碗我最爱的粥,他今天似乎心情挺好,他伸出手将我那碗汤拿了过去后,把粥换给了我。

他说:“我让音素给你挑个好老师。”

我说:“音素挺好的,我听人说她枪法是这里的第一。”

沈从安看了一旁的音素,音素在一旁说:“陈小姐,我们这里最好的枪法并不是我,您听错了。”

我说:“难道你不想教我?”

音素笑着回了一句:“没有,您别多想,只是我的枪法只够在自己面前献丑,为了让你技术­精­湛,我觉得还是挑个专业点的师傅最好。”

我看向沈从安,我说:“她似乎不想教我。”

沈从安含笑问我:“这么想学?”

我点头。

他想了想,用餐巾给我拭擦了一下嘴角说:“既然你这么执着要音素,那下午的时候让她陪你去练半小时。”

音素大约没想到沈从安会同意,她抬起脸看向他,开口说:“可是先生,我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

沈从安打断她的话说:“你以为她这­性­子能长久吗,三分钟热度而已,我估摸着能够练二十分钟已经算是不错了。”

我不服气说:“哪有你说的那样,我对这件事情是很认真的。”

沈从安笑了笑,没有反驳,而是轻轻扣了扣餐桌示意我吃饭,我横了他一眼,便用勺子吃着碗内的粥。

音素便站在一旁看着,我冷笑的想,上的了床,上不了餐桌,还真是稀奇。

吃完饭后,沈从安见我今天似乎­精­神不是太好,便留我在他身边陪他办公,其实在他身边我也什么事情都没­干­,坐在他身边便伏在桌上睡觉。

他瞧我一脸皮备,便吩咐屋内的人进出动作轻点,然后又让音素去房间内拿床毯子来,音素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沈从安一眼,说了一声是,便转身去拿毯子,沈从安拿过后,便将毯子盖在我身上,指尖停留在我有点肿的眼皮上。

看我睡得香甜,才收回手。

在这过程中我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突然发现自己不知该和他说什么才好,要想和以前一样再天真无邪对待他,我做不到,可对他突然冷淡,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那就只能睡觉。

之后他将所有事情全都处理完,我也没有醒,音素问他需不需要将我喊醒,沈从安摇了摇头,在他抱我回房的过程中,我睁开眼喊了他的名字,他低眸看向我问:“醒了?”

不过我没回答他,眨了眨眼睛,又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过去。

他满是怜爱的吻了吻我鼻尖,低声说:“还像个孩子。”

一直跟在后面的音素,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她今年已经二十三,是成年人了。”

不知道音素这句话的错处在哪里,沈从安看她的眼神有点凉,她自觉知道多嘴了,便又加了一句:“不过,她天生漂亮,看不出年纪。”

下午的时候,音素陪我去练­射­击,我不问,她也不讲,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我全程拿着手上的枪,朝着枪靶胡乱一通­射­击。

音素一直当我是在闹着玩,所以更加没想要好好教我,就算动作错误了,她也懒得指出,我打完枪内的子弹后,又慢条斯理的换上。

差不多一分钟,我拿上枪,可这次的瞄准的不是枪靶,而是音素。

音素起先以为我是吓她的,不过她看到我眼睛内的神­色­并不像,后退了两步后,皱眉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瞄准她的手没有动弹半分,可就算我的技术再不­精­准,我也知道才这么远的距离,根本不用任何技术含量就可以把音素一枪崩掉。

她见我不说话,又说:“陈舒尔,你最好适可而止。”

我笑了,我说:“对一个上的了床,却上不了餐桌的人,适可而止该是我对你说的话。”

音素不是很明白我说什么,可她沉思了几秒,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恍然大悟,她瞬间笑了,笑容里是轻蔑与胜利,她说:“知道你为什么上不了他的床吗?因为你在他心里只是一个孩子,永远都只是一个孩子,而我上得了他的床,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一个女人,一个成年女人。一个上得了餐桌,却永远上不了床的人,你觉得你能在他身边待多久?”

她笑了笑又说:“从他把你送上别的男人的床这点就可以看出来,他根本不把你当成他的女人,他这种人,也同样不可能把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所以,你在心里的分量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音素的话,真像一根尖锐的刺,刺在我心里最深处。

我不要去

我说:“床?”我笑着说:“他的床我早就上过了,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他身边的狗。”

音素满脸同情说:“也好过一个以­色­侍人的好,我对他至少有用,可你呢?年老­色­衰之后,他还会宠你吗?不过是随便找个地方将你打发,更甚至一点,你都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天,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和你不一样?”她脸上的笑张扬不已,她说:“如果是以前,我可能还觉得他对你是不一样的,可自从他将你带来了这里,这个想法就从我心里消失了,这可是一个吃人的地方,有去无回的地方,他让你接触这一切,就代表他不再对你保护,他逐渐让你接受这残酷一切,这说明什么?你完完全全和我一样了,变成他手上的一颗棋子,说到底,你和我有什么不一样?”她想了想形容词,又说:“哦,不,你和我不一样,你充其量以后不过是被各种男人玩弄而已,而我,有能力被他分忧解难,一个办事,一个是妓汝,这当然不一样。”

我的食指随着音素的话缓缓用力,扳机被我一点一点往下压,我微眯着眼睛说:“你就真不怕我杀了你?”

音素丝毫不惧怕,就像上回我不惧怕她会杀了我一般,她说:“一个连看见死人都吓到腿软的人,敢杀人?”她似乎是觉得好可笑,竟然直接大笑了出来,她笑得眼泪都出来,她说:“小妹妹,你别吓我了,还是好好回家待着等男人宠吧。”

音素一直笑到自己腰都直不起来了,眼泪都出来了,好半晌她发现我一点反应都没有,指尖的力度已经压到了极限,她这个时候才知道我不是开玩笑的,她嘴角的笑意隐去,脸上带着这丝­阴­郁,可她这丝­阴­郁还没完全布满脸颊,我指尖又稍微加了一点力道,枪口突然砰的一声,一颗子弹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射­入她心脏的位置。

她闷哼了一声,身体摇晃了一下,满脸惊愕的不可置信看向我,我又准备朝她开第二枪时,门外忽然冲进来几个保镖,看到这边的情况迅速冲了过来,此时的音素已经倒地不起,而我也没打算逃,那枪从我手间滑落后,我便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音素被紧急送去就救治,而我被抓去了这里的监牢,我不知道我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音素是否死了,毕竟那是心脏,不死也得剥层皮。

这是我的第一次杀人,可我竟然一点害怕都没有,反而很淡定,甚至还有些解脱,如果他会杀了我,更好,这个肮脏的世界我本来就活腻了,如果不是因为有他在,我根本不会留在这里挣扎。

我被关在这里两天两夜,沈从安没有来找我,我始终只是躺在床上安心的睡觉,门外不断有守卫的人在四处巡走,隔壁监狱关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他眼睛时刻在紧盯着我,那种感觉好像随时就可以掰开铁门冲进来吃了我。

起初我会躲避他的视线,可我突然觉得挺好笑的,都沦落到这里了,还装什么矫情,便同样冷冷看回去。

本来坐在角落的那男人竟然因为我的视线直接站了起来,朝我这边走了过来,他站在一个离我最近的位置后,忽然从铁门的间隙中伸出手来抓我,我知道他抓不到我,因为距离不够。

我仍旧淡定的看着他,他像个疯子一般摇晃着铁门,口中发出咆哮声,那咆哮声震得似乎连我床都在动摇。他的咆哮引来了这里的狱卒,狱卒进来后,抬脚便将他踹在了地下,这么大高个的人,竟然轻而易举的就被踹倒在地下,几个狱卒围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最终将他打的头不是头,脸不是脸,狱卒离开后,没多久,他便躺在地下全身抽搐,很快我感觉不对劲,从床上冲上下来,对着外面大声叫喊,可是没有人理我。

差不多半个小时,他抽搐了半个小时,口吐白沫,便死了。

他那双瞪成铜铃的眼睛永远的定格在了我身上,我身体踉跄了一下,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退回了床上。

天差不多亮了,那个人的身体也彻底凉透了,狱卒发现后,便如拽垃圾一般,两人一人一个脚拽着从我面前离开,他那双灰破了的眼睛还盯在我身上。

我小声说了一句:“不是我害死了你,别看我。”

可那双眼睛像是永远的定在我身上了一般,如此的狰狞可怕。

之后,那一整夜,我梦里是整夜的噩梦,早上醒来后,人竟然像是虚脱了一般,全身冷汗的在那狠命的喘着气。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狭窄的窗口,发现又是一天了,可我人始终还在这里。

我笑了,想着,音素是不是死了。

那个壮汉被拖走后,这监狱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就连狱卒都很少踏足了,安静得几乎可以听到老鼠在角落相互追逐声,还有隔壁一些犯人睡着时的呼噜声,磨牙声。

这种安静,真是一种安静的毒药,在沉默中一点一点折磨你,又不让你死,只会让你疯。

这一天又过去后,到达晚上九点左右,这里终于有人再次走了进来,这次进来的人是狱卒,他们打开那扇关住我的门,将我从床上架了起来,动作粗鲁的拖着我往外走。

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只能完全借助他们的力气,任由他们拖着我。

他们把我拖到沈从安的书房后,他人正坐在书桌旁,手上正端着一盏茶杯,他身边站着的人不再是音素,而是一个安静而立的男人。

房间内安静到可以听到窗外的小桥流水声,狱卒直接将我扔在了地下,他们便离开了。儿从始至终,我从进来被人扔到地下沈从安都没有看我一眼,只是不断拨弄着手中那杯茶。

茶盖撞着杯口边缘的声音,清脆刺耳,如针一般扎在自己的耳边周边的皮肤,好半晌,他突然拿着他手上那盏茶杯朝我丢了过来,那茶水摔在我身上后,将我上半身完完全全打湿。

那水的温度还算烫,烫得我心口疼,杯子摔落在地下后,直接碎了,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如此­精­致的杯盏,他说扔就扔,没有一丝犹豫和联系,可爱惜的时候,又百般爱惜,说他薄情好像又不合适。

沈从安见我伏在地下,硬生生承受着他那一砸,也半分怜惜没有,只是冷冷命令了一句:“把脸抬起来。”

我知道今天的自己是难逃这一劫,多半音素是死了。

我费了好大劲从地下撑起了身体,狼狈的抬起脑袋看向他。

沈从安想说什么,可看到我嘴角那丝冷笑,他又止住了,竟然直接对身边的男人吩咐:“陈琦,连夜把她送回徐家村,明天早上六点,她必须到达那里。”

听到沈从安这句话,我慌了,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他要我送我去那里,那还不如杀了我。

当那个叫陈琦的男人听了吩咐要来抓我时,我疯了一样抓打着那男人的手,冲他大叫说:“我不要去那里!你送我去那里还不如杀了我!沈从安,你说过你不会丢掉我的,你说过的!”

那男人被突然激动的我,不知如何伸手来抓我,沈从安见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又再次发声:“愣着­干­什么,把人现在就带走!”

我哭着喊着说:“我不要去,我不要去那个困了我七年折磨了我七年的地方,我不要去啊!”

温暖又动听

可沈从安对于我的叫喊声,没有半分动容,只是冷冷瞧着我的恐慌,我的哭喊,我被他的人架着要出书房,我是真的急了,我有多恐惧那个地方只有我自己清楚明白,我连死都不怕,可却怕再次回到那比地狱还要恐怖的地方。

我被那个叫李琦的人快拽着出门口时,我在匆忙中看了沈从安一眼,只是一眼,我哭着说:“你对我说的一切全都是谎话,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家人,我只是你手上的一只茶杯,说扔就可以扔的!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不要活着!”

我说出这句话,刚想用牙齿去咬自己的舌头,站在那里的沈从安似乎料到了我要做什么,当即便高声对我身后的人说:“掐住她下巴!”

可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我已经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嘴里瞬间一口的鲜血。沈从安冲过来便掐住我下巴,将我牙齿从舌头上用力掰开,然后冷着脸对我身后的人说:“喊医生!”

那叫李琦的人听到后,便迅速冲了出去。

沈从安的手不敢有半分松懈,他掐住我下巴的手,用力到似乎要把我掰断,我看到他眼睛内的一闪而过的慌乱,我痛快了,我用满是挑衅的眼睛看着他。

他知道我是故意的,我在报复他,他知道我牙齿还是没有从舌头上离开,他认输了,他掐着我下巴,擦着我不断从口腔流出来的血说:“舒尔,把牙齿松开,我们不闹了。”

可是我没有松,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睛内全都是恨意。

沈从安­干­脆将手指伸入我口腔内,将我牙齿一点一点撬开,他想要将我舌尖从牙齿间抵回去,可是他还没有如意,我连着他的指尖一起咬了。

他感觉到疼痛,可没有抽回去,只是暂时任由我咬着,我知道这是缓兵之计,等医生来了就一切都没用了,我用双手想要将他推开,他却将我禁锢得死死地,他皱眉说:“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听话一点?脾气就一定要这样倔强?你现在连我身边的人都敢杀了,以后是不是连我都要一枪杀了?”

我听了他的话,反而更加疯狂的挣扎,甚至呜咽的看着,明明是他在欺骗我,我只有他一个人,他却有很多个女人,他要我听话,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话。

他感觉我越来越不冷静了,­干­脆整个人直接压在我身上,我身体被他重量压得完全动弹不得了,剩下的,我只能咬住他指尖无力哭着。

他听到我绝望的呜咽声,将我睁整颗脑袋摁在他怀里,他说:“我不说了,我以后都不说了,我怎么可能真的送你走,我把你带出来怎么可能还会送你进去,你是我的,我说过我要把你带在身边,我在哪里,你的家就在哪里。”他温柔的抚摸着脑袋,低声说:“乖,不闹了,我们不闹了,好吗?”

他就这样一点一点安抚我,我从哭咽到最后变成了无力挣扎,只是满脸眼泪贴在他胸口。

我永远抵抗不了的,就是这个男人的温柔,他就一直抱着我,一直等到医生赶来。

之后为了安全起见,好几个人围在我身边,一个钳住我的下巴,一个用筷子横在我牙齿指尖,而医生小心翼翼将沈从安的食指从我牙齿间抽了出来。

我口腔内依旧全是血,我分不清楚是他指尖上的,还是我舌头上流下来的。医生本来想先给他包扎,沈从安直接吩咐他先处理我,医生只能在几个人的帮助下清理我口腔内的鲜血,又将我舌头上的伤进行处理。

沈从安怕之后我还会再次咬舌头,便让医生给我打了一针麻醉药,在药的作用下,我觉得眼皮非常疲惫,沈从安见我有点迷糊了,便伸出手轻轻覆住我双眸,在我耳边低声说:“睡吧,醒来就不疼了。”

他说完这句话,我人便彻底陷入昏睡,对外界一切都无所知了。

等我再次醒来,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窗外是漆黑的,我人躺在沈从安怀里,手臂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转动着有些呆滞的眼睛。

沈从安没有睡,他一直侧躺在我身旁看着我,我说不了话,只能和他对视着。

有护士在一旁为我换药水,我的眼睛便随着她的动作一直在转动着,护士换完药后,便安静离开了,房间内又剩下我和沈从安两个人,我知道这药水里有让我疲惫的药,不然现在的我,不可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从护士身上收回视线后,又用眼睛看向他。

他知道我什么意思,摇头说:“不可以。”

我满是眼泪看向他,他擦着我眼角的眼泪说:“哭也没用,不能动就是不能动。”

我知道,他是在防止我第二次咬舌自尽,他这样一个人,早就对我心思了解的无比透彻,我知道他决定好的事情,基本上眼泪是无用了,更别说别的,便­干­脆闭上眼睛,将脸侧向一旁。

这时他新助手拿了一份急需要批的文件来给他过目,沈从安替我盖好被子后,便下了床去了书桌那方。

之后几天我一直是疲惫状态,说不出话,更动不了,也吃不了东西,始终靠掉营养液维持着。

一直维持到第四天,沈从安才让人拿了小碗汤来,我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被他抱到怀里后,他将汤一勺一勺喂给我,可因为汤要经过伤口,疼得身体直抽。

之后他再喂给我,无论怎样我都不再张口接,他也不强迫,将汤递给一旁的仆人后,便用纸巾替我擦­干­净嘴角。

到达晚上后,他从浴室出来见我整天都在睁着眼睛盯着他,他笑了,拿了一本书上床后,便将我抱了起来,让我靠在他怀里,他吻了吻我­唇­,在我耳边说:“给你念个睡前故事。”

他知道我回答不了他,所以也不等我意见,将手上的书翻了一页后,从中找了一个故事温声细语的念给我听。

念的是童话故事,温暖又动听。

家人

沈从安自然不能让我在床上瘫痪一辈子,所以他非常知道我的死­茓­在哪里,等我身体恢复得有些力气后,他带我去他书房看了一则视频。那则视频是我父母和弟弟在新家的现状,确实如他所说,他们一家人生活得很好,我爸妈在他金钱的帮助下,穿着更阔气了,脸上是没有忧愁的快乐,而弟弟,他给我看了我弟弟的学习状况,在最好的学校里,他每门功课都是优。

当时的我,看到这这则视频没有说话,我也说不出话来。

沈从安在一旁替我倒了一杯水说:“听我安排在那边的人说,你父母之前可能还有些水土不服,语言不合,不过现在都适应得差不多了,语言上虽然还有障碍,可至少与人最基本的交流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弟弟对于学校的环境,也相当满意。”

他将杯子放在我面前说:“孩子就要从小培养,在这样的学习环境下成长,以后会有怎样一番出息,自然不用我来说。”

他从药盒内拿了两颗今天的药放在我手心,说:“活着才能什么都拥有,人一旦死了,就一无所有,你应该不希望自己会有这天,毕竟父母过得好,是你最大愿望不是吗?”

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在我心里打下了一道基础,这道基础看似威胁又不似威胁,看似安抚又不似安抚。

这不软不硬的刀子,真是直接打进我心坎。

是啊,他们现在生活得如此幸福,一旦我死了,沈从安会继续供养他们吗?显然不会,他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死了,他虽然不会动他们,可会让他们自生自灭。

一大家子在陌生的国度,语言不通,没有工作能力,自生自灭不就死路一条吗?动与不动没有什么差别。

我的弱点,他一清二楚,对症下药,稳狠准,竟让人都恨不起他了。因为他用了一副心平气和为我好的嘴脸来提醒我。

我斗不过他,我从来都知道,所以,我老老实实抬手将那几颗药丢进嘴里,他将杯子递到我­唇­边,我喝了两口,将药吞了下去。

他见我想通了,抬手轻抚了我后背,笑着说:“明年过年,有空我就带你去见见他们。”

之后他丝毫不再担心我会有什么自残的行为,让医生将药撤了,逐渐恢复了我的体力,再次将曾怡派到我身边来照顾我。

晚上的时候我问曾怡音素死看没有,曾怡手上拿捏着杯子,看向床上的我许久,咬着­唇­摇摇头说:“没有,子弹离她心脏只有一寸了,听人说差点,不过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在休养期间。”

我问她:“你有没有觉得我特别蠢。”

曾怡不是很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

我笑着说:“她没死,我自己反而闹了个半死,还真是得不偿失呢。”

曾怡看了我良久,她犹豫了一会儿,说:“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看向她。

曾怡知道我在等她说话。

她说:“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有时候是不一样的,儿女之情只是身外之物,不像女人,感情是全部,所以当感情没了,命也没了,可男人没了感情,他还有更多事情需要去做,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从始至终都是由男人在主宰。”曾怡摇着头说:“女人的眼界太小了,缺少了男人的抱负,所以在感情世界总是可怜卑微的一方。”

我说:“你觉得很卑微吗?”

曾怡点头,甚至直言不讳说:“我觉得你很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生气,因为曾怡的话一针见血,我确实很可怜。

她说:“像他们这种男人需要权衡的太多了,你刚来可能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况,音素的父亲是当初支持先生登上位置的力助手,现在仍旧忠心耿耿在为沈先生办事,他不可能弃掉音素的,这是权衡之术,一旦他如你意,把音素弃掉的话,他的位置就会受到动摇,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我们预料不到的。而且音素也不是在你来后才跟了先生,就算你介意,这点也该是音素介意才是。”

我没说话。

曾怡坐在我床边,握住我的手说:“所以你再等等,很多事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说:“曾怡,你觉得他喜欢我吗?”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我说的是爱。”

曾怡没想到我突然问了这个问题,她想了几秒,她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先生很宠你,爱应该有点,可是我不知道到了什么程度。”

我说:“我始终觉得他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

曾怡问:“为什么?”

我无奈的耸耸肩说:“因为我被他带出来时,什么都不会,不会说话,不会穿衣服,甚至不会笑,连吃饭都像条狗一般趴在地下吃东西,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其实跟小孩是没有什么差别的,七年的时间已经让我忘掉了所有我会的一切,是他一点一点教会我,所以,我在他眼里尽管模样大了,可始终是小孩子吧。”

曾怡皱眉说:“原来是这样。”

我继续笑着说:“就像音素说的那样,他始终没把我当成一个女人,大约是宠物吧,因为当时养我也是因为兴趣吧。”

曾怡说:“可是我觉得音素的地位比不上你。”

我看向曾怡,曾怡很确定的和我点头。

她说:“音素敢朝你开枪吗?音素知道你的存在后,敢在先生面前咬舌自尽吗?你们吃饭的时候,音素敢上桌一起吗?”曾怡摇头说:“她很聪明,她根本不敢,因为她知道她还不够这个分量,其实这一枪,很可能是她故意刺激你,让你开的,因为那时的你已经失去了理智,只要你朝她开枪,就不会安然无恙,可她低估了你在先生心里的分量。”

我没想到曾怡竟然可以参透这么多,其实当初音素说那些话,我也很清楚她是在刺激我,可人的理智一旦被愤怒攻占,意识是由不得自己的。

我虽然着了她的道,可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没吃亏,而音素除了得到沈从安的一些怜悯以外,她也根本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我们双方都败了而已。

我说:“音素会和他结婚吗?”

曾怡说:“音素并不是他唯一的女人,曾经音素也和你一样,用了不少手段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了先生身边不少女人,之后自然是成王败寇,音素成为他身边唯一有资格为他处理事情的女人。”

我突然明白过来他那天和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说妻子可以是任何人,可家人只有一个,那个位置上的人有多卑微,现在我终于感受到了。

曾怡说:“所以您应该是庆幸,没有处在那样的位置上,总之先生从来没有对身边哪个女人像您这样好,你嫉妒她们,她们才嫉妒你呢。”

我苦笑说:“可是他们可以和他有未来啊,我们没有,家人是不可能待一辈子的。”

曾怡说:“夫妻都还有离婚的,您和先生培养的感情,是别人斩不断的。”

我突然发现曾怡真是一个玲珑心思,而且还很会安慰人,以前我怎么发现她这么有智慧呢。

助手

可是我想当的,从始至终只是他的妻子,不是任何一个人,不过死过一回后,突然觉得,其实能不能当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我知道,这个人永远都不可能是我。

不过和曾怡聊完后,我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我要离开他,我不能做那个永远离不开他的人,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卑微,他会成为我全部的世界,可我只是他的一小部分而已,这何其不公。

我没有把我的想法告诉曾怡,因为我觉得曾怡不是个简单的人,她根本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第二天早上,我一早就去找沈从安,他以为我是来找他用早餐的,所以便吩咐人给我备碗筷,我却直言打断说:“不用,我是来和你说一件事情,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沈从安看向我,有点意外了,他合住文件看向我。

我说:“你需要我做什么。”

沈从安微眯了一下眼睛,他说:“你想说的是什么。”

我说:“我要成为你的得力助手。”

沈从安笑了,他像是在看一个小孩开玩笑,以一个悠闲的姿势面对我,笑着说:“我发现你最近看音素很不顺眼,现在又闹着要当我助手,是她和你说了什么吗?”

我说:“和她无关,我只是不想永远待在你身边。”

沈从安嘴角的笑容凝住,他没有说话。

我说:“难道你想用家人这两个字来诓我一辈子吗?你之所以现在让我无忧无虑在这里,看上去是想养我一辈子,其实不过是在等待时机,我有用处时把我送出去,我知道那是一些什么事情,音素都和我说了。”

沈从安听到我最后一句话后,眼眸一扫而过的­阴­郁,他手指在书桌上扣了两下,似乎在沉思什么,半晌,他重复了一句问:“音素吗?”

我没有说话,不过我的不说话是默认。

沈从安嘴角是冷笑,他说:“很好,看来你们两个人走得很近,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时候。”

我双膝跪在了他面前,我说:“别让我成为那样的棋子,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宋勉那样的事情了。”

他靠在椅子上,目光略凉的看向我,问:“那你想当什么。”

我说:“随便,只要不是之前那种。”

沈从安看了我良久,他说:“我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你这倔­性­子。”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语毕后,从一旁的文件堆里抽出一份文件扔到了我面前,他说:“想要当我助手,就要学会杀人。”

我看了他一眼,立马捡起地下那份文件。

沈从安坐在椅子上淡淡说:“我给你三个月训练的时间,虽然不奢求你成为一个各方面都达标的职业杀手,可到时候我会派个人陪你一起去,你杀了这个人回来后,我让你成为我的助手。”

他知道,我最怕的事情就是杀人,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是杀人,可他偏偏却挑了一件这样的事情给我做,他以为我还在为那件事情和他倔,他这么做为的不过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可他想错了,这次我下定了决心,他给我什么我就做什么。

既然来了这里,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

我将文件从地下捡了起来,动作缓慢的从地下站了起来,对他说:“我会完美达成的。”

我说了这句话,转身就走。

之后的我们,像是在相互置气一般,他果真第二天便给我派了个老师进行训练,我也按照他的话,老老实实的接受训练,三个月里的魔鬼训练,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杀人虽然看上去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专业素质是非常需要过硬的,不仅要枪法过硬,格斗防身都要过硬。

在那整整三个月中,我没有去找他,他也没有来找我,就算不小心遇见我都是和他打声招呼,便从他面前很淡定的路过,从来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时刻想要缠着他,粘着他。而音素的枪伤也好了,她非常听话,对于我差点让她丧命这事,一点仇都不计,对我比原先还要客气。

沈从安曾似笑非笑说,如果我有半分音素懂事就好。

当时我在心里冷笑,可是脸上却没有反驳,只是很沉不住气的讽刺了一句:“音素姐姐是您的红颜知己,我这种人自然不会有她这玲珑心思。”

沈从安听到我这句话,嘴角的笑自然是一冷,没有再对我说任何话,带着音素从我面前离开了。

我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望了好久,便同样转身离开,那时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不要成为一个每天只有他的可怜鬼,我要学会离开他,离得越远越好,就算现在会很痛苦。

三个月的训练很快就过了,可惜的是我并不是一个天才,并不是训练我就能够完全接受掌握的,格斗只学会了一点点,防身也是半吊子,枪法倒是还算不错,各方面的素质都不过关。

可沈从安只给了我三个月的时间,学没学的好是我的事情,任务也是必须做的,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三个月训练期过了后,我去见沈从安,他正在和音素的父亲音樊聊着事情,音素如往常一般安静的立在他身后,可脸上却带着笑看着沈从安和他父亲。

沈从安对音素的父亲挺看重的,因为在交谈的过程中给他斟了两次茶。音樊没有动,而是生生受了沈从安的尊敬,音素在一旁微微皱眉看了他父亲一眼,可音樊看都没看音素,只是提起了上次她受伤的事情。

提到这件事情上,沈从安低眸饮茶的动作停了停,特别细微的动作,不仔细去观察,根本察觉不出来,一秒的时间,沈从安将手上的茶杯放在了桌上,他含笑说:“上次那件事情,我一直都觉得抱歉,因为身边的人不懂事,让音素受了点伤。”

音樊显然不接受沈从安这句简单的话,他说:“这可不是只受一点伤那么简单,我听人说子弹只离心脏一厘米,她就没命了。”

沈从安嘴角的笑容隐去,他说:“是这样没错,好在音素现在没事了,还算幸运。”

音樊说:“从安,说句不好听的,我年纪比你大,你也一直唤我一句音叔,这几年,我也一直按照以前老首领的话扶持你。你在外这几年,我家音素也在家里为你忙进忙出的,我们父女两,怎么说没功劳也该有苦劳,可我没想到,你回来后,身边带了个不知身份的小丫头,竟然有这样大的胆子,丝毫不顾及我们家的脸面,直接朝音素开枪,差点打死了她。这几天我也一直在等你的交代,可谁知道,你这边始终没有消息,所以音叔今天特意来这里,问个情况。”

音樊这样的话,是大不敬,至少将话说得和沈从安平起平坐了一般,这让音素当时就吓白了脸,她大喊了一句:“爸爸,我说了这件事情是一个误会,你怎么就不相信?”

音樊瞪了她一眼,丝毫不给面子对女儿说了一句:“我在说话,你给我闭嘴。”

音素还想说什么,可被她父亲堵得开不了口。

音樊看向沈从安,继续问:“从安,我希望你体谅一下我这个为人父的心情。”

沈从安笑着说:“这是当然,音叔的心情我自然理解。”他看了音樊一眼,笑着问:“只不过,我想问音叔的意思,是打算怎么处理?”

音樊说:“还能怎么处理?抓起来,一枪打死,这种人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

沈从安脸上维持的客套笑容彻底没了,他就那样没有情绪的看着音樊,音素知道大事不妙,当即便拉着父亲往外走,用力的推着他离开说:“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管!那天只不过是因为我教她练枪,她手上的子弹不小心擦枪走火了!为什么我和你说多少句都不信?这边没你什么事情了,你赶紧回去吧!”

音素把音樊推到门口,看到外面站着的我时,手上动作瞬间一顿,音樊感觉到女儿的异样,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我,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他指着我,问音素:“打你的人是她?”

音素咬着红­唇­,收敛好情绪,回了一句不是,便继续拉着音樊朝外走着,他们走了好远后,音樊还回头来看了我一眼。

带着我来的李琦刚想进去和沈从安禀报我来了,可他才走入门口两步,沈从安突然将桌上的一壶茶水往地下一扫,然后,回头看向门口站着的我。

他说了一句:“你过来。”

李琦立马止住脚步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进去。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朝他走过去,停在一个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突然将我一拽,拽到了面前,用手钳住我下巴说:“看你给我惹的好事。”

他声音还压抑着未散的怒火,不过,愤怒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面容又恢复了平静,伸手将我搂在了怀里,他下巴抵在我头顶,望着一地碎片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不过,让你学这些东西,也许是正确选择。”

土崩瓦解

他见我没有任何反应,低眸抬起我脸,问:“怎么,还在跟我闹别扭?”

我不悲不喜说:“我今天来是找您报告我这三个月成绩的。”

他大约是从来没见过我这么不知好歹的人,再三和我低头,竟然得来的结果是我越发不知猖狂,他听到我这句话时,眼眸神­色­深了一层,我以为他会发怒,可没想到他最终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松开放在我下巴处的手,转身回到了书桌前坐下。

李琦赶忙走了过来,将我这个三个月训练的成绩递给沈从安,他接过随意翻开了一眼,翻完后,抬起眼皮看向我问:“你认为现在的你,能够成功杀掉一个人吗?我是说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

他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我站在他面前,谨慎回答:“以武力硬拼,我不敢说我可以,可是用头脑杀一个人,我觉得并不难,尤其是趁对方毫无防备之时。”

沈从安说:“所以你很有自信认为自己能够胜任这个任务是吗。”

我说:“对。”

他说:“如果失败,该怎么办。”

我低着头说:“任君处置。”

沈从安笑着说了一句好一个任君处置,然后将手上的资料往桌上重重一摔,这一摔摔得李琦心惊­肉­跳,外加眼皮都在跳动,只能尽量屏住呼吸让自己存在感越低越好。

沈从安对我说:“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我没有逼你,如果你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平,那就继续用你的这­性­子来和我倔,我会派个人跟你一起完成这个任务,如果任务失败,就别回来见我。”

我只有简单一个字:“好。”说完,转身便走。

李琦赶忙走上来为我善后,对沈从安小声说:“陈小姐只是年轻,­性­子倔而已,您别跟她一般计较。”

沈从安凝视着我离开的背影,半晌才说了一句:“不是她­性­子太倔,而是我太宠她,导致她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李琦说:“陈小姐这三个月还是挺想您的。”

沈从安听到李琦这句话笑了,是冷笑,他说:“她是在用尽心思琢磨该怎么气我。”

沈从安从我身上收回视线后便对李琦吩咐:“从今天起跟着她。”李琦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试探­性­的问:“帮助……她吗?”

沈从安翻开面前的文件批阅着,许久都没有回答李琦这个问题,当李琦以为不会等来他的回答时,隔了半晌,他才说了一句:“不,保护她。”接着他又加了一句:“她如果有任何闪失,你也别回来了。”

李琦满头大汗了。

等他出来后,看到门外悠闲看风景的我,拉着我手臂离开门口走了好远才叫苦说:“姑­奶­­奶­,出去后,你得好好跟着我,千万别独自行动。”

我眨巴着眼睛,假装不明白问:“你说什么?”

李琦说:“你真是个姑­奶­­奶­,有好日子不过,要主动去杀人?你是不是觉得日子太好过了,作的慌啊?”

我冷冷瞧了他一眼,说:“有本事你就别跟我来。”我说完,便往前走。

李琦在后面跟着大叫说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想跟我出去,可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沈从安给他下了死命令就不是开玩笑的,现如今他只能苦口婆心的叮嘱我,今天晚上赶快临时抱佛脚,把那些弱项的都去练习一遍。

可我都懒得理他,回了自己房间后,发现曾怡已经在给我收拾东西了,她大约已经接到我要出去的命令了,这时我才恍然发现,我真的已经踏出了这一步,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

曾怡见我站在俺那儿望着行李发呆,以为是东西没帮我收拾齐全,便问:“您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吗?”

我说:“不用。”

说完便去了浴室。

因为明天就要出门,所以我早早的上了床休息,可这一夜,我始终不能入眠,因为我不知道接了这个任务后,自己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知道这次任务,我会要离开他多久,没有我在这里,他和音素朝夕相处会更亲密吧。

不过转念一想,离开这里,总好过让自己亲眼目睹这一切。

想到这里,我只能强迫自己入睡,迷迷糊糊睡了好久,睁开眼一看发现才十点,其实根本没睡着过,我只能开了灯下床,穿了一件衣服便往外走,不知不觉走到了沈从安的书房外,他屋内的灯光还在亮着,这么晚了他还在处理事情。

我想了想,便朝着他书房的方向走了去,刚走到里面,发现音素在他身边,正轻手轻脚为他调着屋内的温度。

我见到音素在,转身就要走,一直低头在文件上写着什么的沈从安却在此时说了一句:“去哪里。”

音素没发现我的存在,沈从安的突然发声吓了她一跳,她还没明白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沈从安停下了手上的笔,从灯下抬起脸看向门口转身的我。

音素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才发现他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我停下脚步,没有说话。

沈从安知道我在闹什么,所以对一旁站着的音素说:“先退下吧。”

音素听到他的吩咐,悄悄握紧了拳头,良久才低头说了一句:“是。”便转身从我身边经过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我们两人后,沈从安来到了我身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从后面拥住我,我整个身体都在他宽厚的怀中,被他的温暖所包裹着。我反抗不了,紧绷的身体缓缓松软了下来。

忍了这么久的理智,终于在他这个怀抱里土崩瓦解。

我转过身反手抱住了他,将整个人都塞入他怀里,脸埋在他心口听着他胸口的心跳声,我在他怀中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我才到他肩膀处,所以他低头­唇­便落在我额头的位置,他吻了我好久,久到我觉得心里那最后一道防线都融化在他­唇­的温度内。

他永远都不知道我在痛苦什么,我又气自己又气他,­干­脆伸手不断抓打着他胸口,甚至还觉得不够,变本加厉张嘴去咬他心口,可咬到的只是他衣襟,我被自己的没用气得呜咽大哭。

沈从安在这个过程中只是一下一下吻着我的额头,我的头顶,他始终都没有松开我,好半晌,他才低头吻着我的脸上的眼泪,一一吻­干­净,当他吻到我鼻尖时,他停下动作看了我的­唇­一眼,好半晌,才轻轻含住了我的­唇­,将我的呜咽声全都融化在他吻的力度里。

他吻了我好久,一直吻到我不哭了,这松开我,大拇指擦着我眼尾挂着始终未­干­的眼泪说:“我还以为你真这么狠心,不来找我。”

我红肿着眼睛看着他,说:“反正你需要的不是我,你身边有音素就够了。”

他抚摸着我的脸说:“如果我不需要你,那这么晚我还在书房等的到底是谁?嗯?你告诉我。”

我说:“反正你等的人永远都不会是我。”

他被我的话气笑了,他说:“我怎么把你教得这么狼心狗肺?”

我说:“你的心比我狠多了,你身边这么多女人,我一个人狼心狗肺也不影响你的心情,反正有的是女人给你温柔,听你话。”

他笑着说:“瞧,又胡搅蛮缠了。”

我听到他这话,转身又要走,他忽然从后面将我打横抱起,我下得当即抓住他肩膀,他说:“亏我还准备了夜宵等你过来,今天你这又是哭,又是闹的,我怎么放心让你明天出去。”

依附

到达餐桌边时,沈从安果然准备了挺多我爱吃的东西,因为这几天心情太多低沉,吃的也不是很多,此刻看到他准备的东西倒是胃口大开,十指大动。

沈从安见我吃得欢快,始终在一旁淡笑着,他也不动筷子,时不时给我夹夹菜,偶尔给我倒一杯水,见我吃得畅快后,便问:“好吃吗?”

我狼吞虎咽说:“还可以。”

他说:“好吃的话,那老老实实休息后,明天我们出门玩,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他这试探­性­的话,我停下了吃的动作,看向他,我说:“我明天要跟李琦走。”

沈从安嘴角的笑冷了下来,表情从温柔变的严肃。

我说:“我希望能够帮你,而不是做一个永远依附你的人。”

他说:“你要知道,我从来不缺能够帮我的人。”

我笑问:“那你能够保证他们永远都对你忠诚吗?”我咧嘴笑着说:“只有我,只有我,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你,也只有我站在你身后,坚定不移的跟着你,因为你说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不是吗?”

沈从安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可我知道他情绪有微妙的动容,可他脸上的严肃依旧没有融化,只是语气轻柔了不少,他说:“可你要知道,出了这里,我护不了你。”

我笑着说:“我不用你护,我也从没想过要你护我一辈子。”

沈从安望着我信心慢慢脸的,他没有欣慰,反而是叹息了一声,他说:“其实我更希望的,是你永远待在我身边,在我可触碰的地方,让我安心的地方,也从来没妄想有一天你来帮我,因为你需要站在我身后就好,其余一切我都会解决。”

我摇头,说:“可惜我不想永远都当一个弱者,也许有一天,你会碰到你无法解决的事情,到那天有我,我能帮你的话,我会很开心开心。”

沈从安目光深深的凝视着我,良久问:“怎么,不吃音素的醋了?”

我说:“我吃醋,可是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

他伸手抚摸着我的头说:“长大了,明白了我也有我的难处。”

我反手握住他抚摸我头的手,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说:“沈从安,你记住,我二十三了,不是以前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陈舒尔了,我不想永远当你眼中那个不正常的陈舒尔。”

我双手捂住他的脸,朝他挨了过去,吻了一下他的­唇­,然后再次看向他,我说:“看到了吗?这是个女人在吻你,不是十九岁的陈舒尔。”

我说的无比的认真和严肃,我希望他明白这个事实。我也不想当他手上的宠物,我是个人,我对他存在七情六欲,可我知道那一天很遥远,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和他耗。

他有他的难处,我就去化解他的难处,哪怕这过程很难。

沈从安良久都没说话,他的表情很复杂可复杂之上却是平静,我很难看出他这张脸之下,藏着的到底怎样的心事。

半晌,他只笑了笑说:“是了,你早已经不是十九岁的陈舒尔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从他话内听出了一丝惆怅,不过很快,他便催着我:“东西都凉了,快吃吧。”

我点了点头,从他脸上收回收,拿起桌上的勺子继续低头吃着东西。

吃着吃着,眼睛有点酸,我闷声说:“你会娶音素吧。”

“不会。”他在一旁很确定回了我这样一句话。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脸埋在饭碗上方,不断用勺子往嘴里塞东西。

这一晚上终究会过去,天也总会亮,我和陈琦离开时,他没有来送我,我们说好的,我不要当一个弱者,我要当一个不被他抛弃,能够和他并肩而站立的人,就算为了他万劫不复我都愿意。

我和撑起坐在车内,陈琦见我眼睛肿肿的,便问我是不是昨晚哭了一夜。

我没有说话,只是趴在窗口看向外面,我看到了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目光一直落在我们所乘坐的那辆车上。

陈琦见我一直死死盯着窗外,他也随着我看了过来,好半晌,他笑了,他说:“你这样,让我压力真的好大呢,被老板亲自盯岗,回去你要是掉了一根头发,那不就是我的死期?”

当沈从安变成一个黑影后,我才收回视线看向他,很心虚问:“我没杀过人,所以,多多指教。”

陈琦当时差点从车后摔了下去,他说:“我真想替你杀人,可是老板规定我只能保护你。”他想到这里,当即便望着头顶,绝望的鬼叫说:“天啊,我接过这么多的任务,从来没觉得哪一次会像现在这样让人没信心啊。我只会杀人,不会护人啊,老板,你何苦要为难我!”

我第一次见陈琦的时候,以为会是一个稳重的家伙,毕竟在沈从安身边贴身伺候的人,都是­精­挑万选的,可谁知道,我想错了,这个人很不正经,而且不正经到了极点。

我真怀疑,他到底能不能保护住我,我嫌弃的瞧着身边的大男人像个女人一样鬼哭狼嚎。

自然,我们从茱萸县出去后,一路上他嘴巴就没停过,缠着我问我各种问题。

问的全都是男女之间的事情,比如怎么接吻,怎么上床,上床后会怎样。

一个大男人,问我这个问题,我被震惊了。

当时的我都忍不住打量陈琦了,发现他二十六七了吧?年纪比我大吧?居然没接过吻?没和女人上过床?上床后会怎样,他没读过书?

他被我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得颇不好意思了,扭扭捏捏挨在我耳边,小声说:“我还是个处男。”

处男……

他觉得不够,又粉红着脸,如个青涩少年般,蛮不好意思的加了一句:“纯情小处男啦。”

纯情小处男……

车子从茱萸县出发,跑了半天猜到市里,我和陈琦坐上了飞机,赶往M市,去暗杀的说当地一个颇有钱的富商。

陈琦说,茱萸县经营面很广,经常接一些神秘人的暗杀,一千万一个,一千万一个是一般般级别的,如果是难搞的,或者身价地位高保安措施非常到位的人,价格是另外议。而他就经常­干­这样的事情,而且一­干­就是十几年,早就是老手了。

他在和我说这些话是,正低眸用指甲修着他那粉­嫩­的小指甲,说得如此没有波澜,好像在告诉我,他在某某公司­干­了多少多少年,工资多少多少。

可我听了却毛骨悚然,虽然我即将要­干­这令我毛骨悚然的事情。

我问陈琦,他第一次杀人是在什么时候。

陈琦吹了一下指甲,迷茫的想了想,想了好久,他说:“十六岁?还是十七岁来着?”他想不起来了,便晃了晃头说:“忘了。”

我说:“杀人什么感觉?”

他说:“没什么感觉啊,跟砍柴一样,哪有什么感觉。”

我听到他这话,狠狠打了一个寒颤,还好我们坐的贵宾仓,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真害怕,有人听到我们的对话,突然冒出两个警察将我们带走。

飞机到到M市后,陈琦找了本市最好的酒店,第一件事情就是趴在床上睡大觉,剩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左瞧瞧,右瞧瞧,瞧了好久,便将他从床上踹了下去,自己躺了上去。

陈琦被我踹倒地下后,爬都没爬起来,便睡死了过去。

我没想到我们第一天的行程竟然是这样。

狙击

第二天陈琦就将我们暗杀对象的所有资料全部都拿出来给我分析,他说,这个男人是M市一个以服装起家的富商,身边有一个相伴多年的妻子,一个情人,妻子在前年死了,死因是情人怀孕以借住的名义入住了男人的家,因为妻子的妹妹发现了小三与她姐夫的不对劲,便告诉了姐姐,她姐姐不相信,带着小三去产检后,才发现妹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便在当天一口气爬上了二十楼吵着要自杀,情人见原配闹自杀,也不愿意寂寞,坐上电梯后也嚷着说要自杀。

妻子见小三竟然和自己打对台戏,不服输问丈夫,要她,还是要小三,丈夫无奈之下,选择了小三。

妻子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从二十楼高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妻子死后,他的丈夫并不悲伤,因为也不用闹离婚分财产了,现在妻子死了,还给小三腾了个位置,小三肚子内的孩子又能名正言顺的出生,中年丧妻对于他来说,是那年他运气最好的一年。

妻子的妹妹发现姐姐的死,没有惩罚到那对狗男女,竟然反而让他们越过越好,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便用了自己的全部家当,来了一次买凶杀人,而这个妹妹就是我们的老板。

我们要把她姐夫杀死,她才能付另一半钱给我们。

我没想到杀个人都这么狗血曲折,陈琦边吃着薯片,边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一个位置说:“这是这个富商现在所在的位置,他家安全措施很森严,光保安就有五十个,很难进去。”

我说:“要不要连着小三一起杀了?”

陈琦一口薯片刚吞到喉咙口,被我这句话吓得直接呛住了,他剧烈咳嗽着,咳嗽了好久,他才喘匀气问我:“你真是第一次杀人?”

我点头说:“是啊。”

陈琦说:“杀一个你还觉得不够,还要杀一双?”

我说:“这是为民除害。”

陈琦冷笑说:“你天真了,这个妹妹才是背后的黑手,得不到姐夫,就要杀了姐夫,真是可怕。”

我说:“妹妹也喜欢姐夫?”

陈琦无奈的耸耸肩说:“很多时候,我不是很明白,一个中年胖子,怎么就这么值得女人喜欢,我不好吗?我不帅么?喜欢我多好。”

我说:“爱上一个杀手,很悲哀。”

陈琦咬着薯片说:“可是我能保护她啊。”

他忽然笑嘻嘻的将吃过薯片的手放在我肩膀上,问:“要不,你考虑考虑我,我多好,我们两个人一起当杀手,神仙眷侣,行走江湖,多酷!”

我翻了个白眼,我说:“哥哥,咱们先把正事­干­完行吗?”

然后我就是一巴掌拍在他爪子上。

陈琦揉着他柔弱的小爪子,跟个怨­妇­一般幽怨的瞧着我,小媳­妇­一般哭着说:“人家家只是开个玩笑笑嘛,­干­嘛嘛要这样对人家家这么凶凶。”

我真恨不得抬手就给他一爪子,我真怀疑沈从安派他来是折磨我的,不是帮我。

所以我也懒得管他了,扛上家伙便出酒店往外走,陈琦没有跟多来,他不跟过来更好,免得耳边跟长了蚊子似的,嗡嗡嗡叫得脑袋瓜子疼。

我按照陈琦给我的地图开始寻找富商的家,找了一个半小时,好久才找到,看电视的时候怎么觉得当个杀手就那么帅呢?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对方家里,一刀割喉,霸气又帅可实际上­干­起来,才发现,我可能只配当个马路杀手了。

富商家住在一个山顶别墅,确实如陈琦所说,守卫很森严,别墅周围全是保镖在四处走动着,我不敢靠近,就着山的优势,趴在一处山坡上,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屋内的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幸运,望远镜随便一瞄,就正好瞄准了坐在阳台上看报纸的富商,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人,可看过照片,胖胖的,秃头。

我觉得陈琦确实说的是事实,三个女人为了一个中年胖子要死要活?他们怎么想的?

怎么也要搞个和沈从安这样的男主角,才符合剧情吧?毕竟颜值才是正义,沈从安这种天生小白脸,我相信就算扔到富婆堆里都有饭吃。

她们见过沈从安这样的小白脸后,我相信,她们一定会移情别恋的,甚至后悔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毁了自己一辈子。

我这样自信的想,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测量了一下山坡和富商的距离,发现正好够­射­击的距离。

当时也没多想,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又觉得陈琦这个人就是废物,跟我来只是浪费粮食。

当即便掏出枪,调了一眼望远镜,瞄准富商的太阳­茓­,正在心里想够不够他一枪毙命时。

身后突然传来陈琦冷幽幽一句:“这么远你一枪打不他死的,大姐。”

他这句话把我吓得差点栽到了山坡下,还好我手稳,抓住了一棵树,回头去看依旧捧着一抱薯片再吃的陈琦,我说:“你不这么出声会死?”

陈琦委屈的说:“那我该怎么出声?”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说话,打算赶紧击毙了那人,回家吃饭。

陈琦坐在我旁边悠闲的吃着薯片说:“我这么多年经验告诉我,你这一枪过去,顶多正好擦到他皮毛,擦到皮毛还需要你­射­击技术非常好,你不能保证一枪击毙他,那只会打草惊蛇,第二次就会更难了。”

我觉得陈琦絮絮叨叨在一旁烦死了,随手抓了一把吐往他正准备塞薯片进去的嘴里一塞,正想继续狙击时,陈琦突然在一旁疯了一样大叫。

别墅那边的保镖听到这边的声响,当即便警惕的看了过来,我及时拽着陈琦滚下山坡,带着他便往山里迅速跑着,跑了好远,我觉得安全后,我看向正忙着吐泥巴的陈琦。

我抬脚便朝他踹了过去,他人被我一脚踹下了山坡。

这次机会是失去了,我只能背上家伙回酒店,懒得理那废物。

我回到酒店后,陈琦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他看我心情不佳,又跟小媳­妇­一般坐在我身边说:“谁让你塞我土嘛,人家家又不是故意要叫的。”

我将手上的遥控器往沙发上一砸,看向陈琦说:“第一,我并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耗,第二,你刚才浪费了我杀人的好时机。”

陈琦说:“你放心吧,那富商每天十二点都在那儿看报纸,这样的机会有的是。”

他去桌上继续拿薯片,便坐在一个离我安全的距离,喝着可乐,玩手机。

第二天,我去那老地方伏击富商,果然如陈琦所言,他每天中午十二点都在阳台看报纸,只要不是下雨天。

我瞄准他,准备开枪,可是脑海内响起了陈琦的话,确实距离太远,我自己也不能保证,能不能一枪杀了他,没有把握的事情,就会冒一个很大的险,我纠结了,这一枪到底要不要开。

直到身后有一只手在我肩膀上点了点,陈琦头上戴了一个草帽,在我身后鬼鬼祟祟,我看像他。

陈琦说:“跟我来。”

我本来是不打算相信他的,可觉得沈从安将他派给我,应该是有他的一点道理在里面的,我不相信陈琦,也应该相信沈从安,便只能扛着家伙跟在陈琦身后,他带着我在山间绕了一圈,最终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拿出一包瓜子坐下磕说:“安心开,这个人必死无疑。”

我有点不太相信他的话,因为他找的位置,比我找的位置还要远。

陈琦见我犹豫,瓜子磕得很起劲说:“我以杀手的人格和你保证,绝没骗你,这是我这么多年的经验,相信我。”

我沉默了两三秒,决定信陈琦,便用手上的狙击枪,瞄准富商的后脑勺,距离确实有些遥远,我瞄了一个最佳的位置后,陈琦在身后说:“开枪。”

我迟迟都没动,陈琦又说了一句:“开枪啊!”

我还是没有动,眼看富商报纸都翻页了,也快到他进屋的时间了,陈琦略大声问:“你在­干­什么?快开枪啊!”

他见我跟聋了一样,便低头看我,发现脸­色­发白,头上全都是冷汗,拿枪的手在抖,他就知道我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的他,竟然冷笑了,他说:“人都没杀过,还想当个杀手,大姐?你仿佛在逗我笑。”

我觉得此时的陈琦竟然比平时还要讨厌了,我的思想完全聚集不了,陈琦在我耳边嗑瓜子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气得我直接用枪顶着他的头说:“你再磕,我毙了你信不信?”

陈琦不信邪,看着我,继续磕,磕得越来越嚣张。

我气得将他一推,再次用枪瞄准富商,眼看着富商要起身了,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扳机一点一点往下压,我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了,心已经紧绷到了极限,可手上迟迟都未有动作,身边的陈琦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别墅的方向挥手大叫,富商和保镖同时回头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我已经来不及想太多了,心一横,瞄准富商的心脏,就是一枪打了过去。

那富商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情,那枪子已经朝他飞了过去。

那颗子弹打在他身上后,我和陈琦均是一愣。

仇人

我和陈琦狼狈逃回酒店后,两人疯了一样大吵,陈琦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说:“我让你杀人你给我去杀狗?大姐?你在逗我?”

我红着脸说:“明明是你挑的位置有问题!”

陈琦说:“那个位置可以杀掉他身后的一条狗,就足够杀掉狗前面的人!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能不能别给自己找借口?!”

我说:“什么叫我自己的问题?难道我不想杀他吗?难道我是故意不杀他的吗?!”

陈琦丝毫不后退说:“难道你不是故意的吗?是,并不是你不想杀他,而是你根本害怕杀人,你根本不适合当一个杀手,你知道当时我们的情况多危险吗?只要一枪打不死他,之后我们就别想杀他了!”

我说:“对,我就是杀不了人,你说对了,我和你不一样,我天生就不是杀手,我曾经生活的地方,是法治社会,杀人是要犯法的,我做不到,无论怎样我都做不到。”

陈琦见我承认了,他脸上的怒气忽然就消散了,愣愣地盯着我。

我有点认输了,我摆手说:“你说的太对了,我太看得起自己,我骨子里只是一个胆怯的小市民,就算我经历了这么多,可就算忘记所有,却绝对不会忘记十三年的教育告诉我,什么是和平,杀戮只会让这个社会失去平衡,战争甚至会毁掉这个世界,这根本就是畜生才会做的事情。”

陈琦看了我良久,没有和我反驳,他转过身,坐在沙发上拉开了一罐可乐,说:“其实不杀人挺好的,所以你没有错。”

我全身发软的坐在沙发上,陈琦递了我一罐可乐,我颤抖着双手将可乐送到嘴边,狠狠喝了一口。

陈琦说:“我的父母就是被人所杀,我十几岁开始杀人,可杀了这么多人,却始终换不回我的父母,由此可见,杀这么多人,最多能够让你发泄你愤怒,还能够为你得到什么?”他喝了口可乐,笑着说:“对了,他能给你带来一身的污血,满身的肮脏,一手的罪恶。”

我问陈琦:“如果给你选择,你还会这样做吗?”

他摇摇头说:“不会,我相信我的父母更希望的,是我成为一个正直的人,不求大富大贵,但是能安安稳稳过日子,而不是像现在,人不人,鬼不鬼。”

我说:“他们是怎么死的?”

陈琦说:“被仇人所杀,说来时间太久了。”

我看着陈琦,突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什么。

两个人便沉默不语的坐在沙发上喝着可乐。

可喝着的陈琦有些奇怪的看向我们对面的窗口,我刚想问他看什么,陈琦突然将我往怀里一拉,一颗子弹从我们脑袋上一飞而过,直接­射­穿在一只花瓶上,我们两个人双双倒地后,陈琦拉着我就冲出门外。

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他便迅速将我塞入一辆车内,一言不发的开动车子,将油门踩到低,便朝马路上冲了过去。

我连声问他怎么回事,陈琦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很严肃的跟我说了一句:“有人想杀我们。”

我说:“什么?!”

陈琦懒得和我解释,将车子开得几乎要飞起来。

可我们的车子才开到一处小巷子口,四五辆车朝我们围了过来,陈琦观察了一眼四周,忽然一踩刹车将车子停了下来。

我突然无比冷静了。

陈琦也很冷静。

我不知道我们现在还有什么机会逃出去,陈琦却望着那些朝我们渐渐靠拢的人,问了我一句:“怕吗?”

我说:“沈从安吩咐过,我要是少了一根汗毛,你也别回去了,他说我没杀成功人,也别回去见他,我们两个人现在都是半条命的人,怕什么怕。”

陈琦笑了,他说:“坐车里面。”还没等我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他忽然推开门便冲了出去,一堆人都围着他。

当我在想他一个人怎么能和这么多人硬打时,我甚至没看清楚他动作是怎样的,他便直接手拿一只枪,擒住了其中的一个头头。

紧接着,他笑得吊儿郎当说:“都给我后退,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们老大,信不信?”

那些人慌了,老大慌了,谁都没料到王被擒了。

毕竟枪子不长眼,小喽喽们不退也得退。陈琦跟玩儿似的,将人给拽上车,丢到我身上说,看好了。

我接过他手上的枪,用手顶住了这个人的头。

陈琦轻轻松松开着车,那些小喽喽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我们的车便开了出去。

等我们将车开到荒郊野外时,我觉得手上这个人质淡定的太莫名了,我问陈琦,咱们走得是不是太轻松了点。

陈琦将车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笑着将人从我手上拽了过来,将他身上的衣服一扯,那人肚子上捆绑的全是炸弹。

我惊呼了一声,陈琦冷静的用工具将那炸药拆掉后,直接拽着那人下车,竟然就放了那人。

只是问那人,是谁要杀我们,那人不说话,没有人抓住他了,他转身就跑,可他越跑越远时,一直盯着他的陈琦,突然抬手朝那人的后背心开了一枪,甚至没有去瞄点,随意一枪,枪法却又准又狠,直接命中致命点。

那个人都还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人便倒在了地下,双目满是错愕。

我看到陈琦的手法,突然才发现,原来我才是自己口中的那个废物。

那个人死后,他转身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发动车便吹着口哨说:“走啦,回家。”

沈从安应该早就料到我杀不了人,也早就料到会有人杀我,所以才把陈琦派来我身边,原来陈琦这么厉害……

陈琦开了一路,突然从口袋内掏出一包瓜子递给我,说:“磕磕,反正没事­干­了。”

我没有接,我说:“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杀不了人?”

陈琦用嘴撕开瓜子的包装,丢了一颗在自己嘴里,说:“不是我料到你杀不了人,是老板。”

我说:“那他为什么还要你陪我出来?”

陈琦说:“陪你出来玩啊,怕你待在家里不开心嘛。”

我说:“陪我玩?”

陈琦眨巴眨巴着眼睛点点头。

我继续问:“想杀我们的是什么人?”

陈琦说:“音樊啊,毕竟你开了他女儿一枪,人家也要还你一枪嘛。”

我说:“你们早就料到了?”

陈琦耸肩说:“老板料到的,我只管杀人。”

动乱

我冷笑的想,他是让我知难而退。

不过,我也清楚自己是一块什么材料,我不像李琦,不像音素,他们这种早就习惯在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始终不是一个能主宰人死活的人,因为从一开始,我的命就由别人主宰。

我杀不了人,那我能够做什么,我有些迷茫了。

一路上李琦就跟讲相声一般在我身旁叽叽喳喳,可到达茱萸县沈从安面前,他就安静了,也不敢油嘴滑舌了,沈从安问什么,就老老实实回答什么。等问完后,沈从安将视线看向我,问:“这次出门,有什么感想。”

我知道他会问我这句话,我只能老实说:“任务失败了。”

沈从安说:“我知道。”

李琦很会识眼­色­,知道这里不适合他待了,便悄悄退了出去。

剩下我和沈从安两个人时,他也没有问我太多,只是很平常的问这几天在外面累不累,我很诚实的点头,而且在和李琦的逃亡这端时间,让自己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他见我浑身脏兮兮的,也没有说太多,只是让我去他这里洗个澡。

我也没有太多力气和他说太多,转身去了他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因为他这里没有衣服,只能在他房间内随意扯了一件衬衫穿上,出来后,音素正在他书房回报事情,我们相互看了一眼,音素当做完全没有看到我身上所穿的衬衫,继续和沈从安禀报南边走货的情况。

我也懒得看他,去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便来到了沈从安身边坐下,时不时翻翻他桌上的东西,时不时去碰碰他桌上的电脑,始终让他们两个人忽视不了我的存在,果然,当我正无聊的翻着沈从安的工作电脑,在他的磁盘内发现一个隐秘文件时,正想点进去,他直接按住了我手,将电脑从我爪子下拿了出来,然后一把将不安分的我按在怀中,便继续对音素说:“北河的货交易点在什么地方。”

音素看了一眼在沈从安怀中的我,这才回答他:“在赌场。”

沈从安沉思许久,刚要说什么,被他按住的我开始动作细碎的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可谁知道,手还没从他手掌心内抽出,脑袋便被他敲了一下,他略带警告的看了我一眼,这才继续对音素说:“交货时间眼看在即,我只给你们两个月时间,如果揪不出潜进去的警察,新赌城的所有人,全部枪毙。”

本来目光一直往我身上瞟,注意力不集中的音素在听到沈从安这句话,脸­色­瞬间一白,她再也没有心思瞧我的特意示威了,小心翼翼看向沈从安说:“可是时间太短了,这短短几天……”

沈从安说:“我从不听理由包括你的可是,总之,这批货如果有任何闪失,上到你,下到赌城的服务生,有责任者,全部重处。”

音素咬着­唇­,好半晌才说了一个好字。

沈从安从她身上淡漠的收回视线后,便低声说了一句:“退下吧。”

音素似乎还不想走,表情有些犹豫,可见沈从安已经将视线转向我,她想说的话,到达嘴边又吞咽了下去。

只能动作利落的转身,大步离开了这里。

等他离开后,沈从安才松开我之前不老实的手,大约是看出我刚才意图了,笑着问了我句:“满意了?人被你气走了。”

我坐在他身边,笑着说:“这可不怪我,人家是被你气走的。”

他见我反咬他一口,倒也没和我计较,便拿过我手上一块­干­毛巾,为我擦拭着湿哒哒的头发。

我安静的待在他身边,任由他细致的擦着,可不知道他擦了过久,伏在他腿上的我,渐渐有了睡意,知道头发还没­干­,便安心在他腿上寻了个舒服姿势,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后,是凌晨两点,人已经在床上,沈从安不见了。

我从床上下来,在卧室内找了他一圈,发现不见人,便知道他在书房,可走到书房后,他房间内站了一个人,是一个中年男人,我见过,有一次沈从安还和我提过他的名字,好像是叫什么杜建……成?

不知道那中年男人在和沈从安说着什么,书房内的气氛有点严肃。

一般这个点了,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不然也不会有人这么不知道知趣的这么晚来找沈从安。

我没有在这个时候出去,因为我发现沈从安脸上布满了­阴­郁,我肯定不会出去踩地雷。

趴在门口看向书房外好一会儿,竟然发现李琦也在书房,只不过是站在拐角处,看的不是很清楚。我想了想,转身回房随意撕了两张纸张捏成团,便再次来到书房门口,小心翼翼朝李琦丢了过去。

那纸团很轻松的便滚到他脚边,李琦往我这边看了过来,我对他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他瞧了我一眼,不理我,继续装模作样的站在那里。

我又丢了一个纸团过去,可这一丢,直接丢到了杜建成的脚边,正好坐在杜建成对面的沈从安,一眼就看到这个突然滚入视线的纸条,他眼神一撩,撩到我这方时,我知道闯祸了,赶忙将书房门一关,进了卧室。

之后也不敢出去,我坐在床边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后,赶忙往床上一趟,装睡!

沈从安知道我的伎俩,站在床边看了我良久,也没有拆穿我,将灯关掉后,躺在了我身边,便将躺在一旁的我往怀中一捞,撅着我脸颊说:“下次我谈事的时候,再给我闹,就让李琦把你丢进小黑屋关起来。”

我赶忙认输笑着说:“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和我计较。”

沈从安冷笑说:“半夜扔纸条给李琦,找他什么事?”

我没想到被他看出来了,有点尴尬的笑着说:“就好奇,想问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半夜两点还有人来这里找你。”

我以为他不会和我说,可谁知道他松开我脸上的手后,继续冷笑说:“还能什么事,音樊刚才在县外杀了一个人,是个局长,刚才双方差点开战,闹得不可开交。”

我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惊讶的问:“他这么大胆?”

沈从安似乎为了这事,头很痛,嗯了一声,继续说:“杀任何一个局长都没事,他唯独不能杀本市的局长,这几年双方都相安无事相处,现在被音樊这一枪,把一直维持的和平,彻底给打没了。”

我说:“会不会打起来?”

沈从安将身体往怀中一压,抱住我说:“已经派李琦去协商,如果今晚协商不定,明天会怎样,没人知道。”

我没想到大半夜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怪沈从安刚才脸­色­会这么难看,我趴在他胸口,有些昏昏欲睡说:“希望明天没事。”

说完,便我在他怀中寻了个好位置,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夜终究要在喧闹中过去。

第二天我和沈从安在餐厅用餐时,李琦回来了,他似乎是忙碌了一夜,眼底有黑眼圈,外面时不时听到几声枪响,莫名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李琦对沈从安说:“现在警察局那边不肯罢休,说是音樊不拿命来偿,不罢休。”

沈从安用餐巾慢条斯理擦拭着手,他端了一杯牛­奶­给我后,才开口为李琦:“音樊呢。”

李琦说:“他手下的人说一旦音樊有事,绝对不罢休。”

沈从安笑着说:“这是反了?”

李琦说:“音樊毕竟是元老院的一名,这几年您没在这里,早就私下结党营私,会为他拼命的人,是大有人在的。”

沈从安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他说:“总之,目前不是和警察起冲突的最佳时期,我们这方,谁敢动一枪,不留活口。”

李琦说了一声是,转身要走时,沈从安又说了一句等等。

李琦停下脚步,看向他,沈从安对李琦说:“去一趟音家,替我安抚好音樊,就说,这件事情,他会安然无恙,让他稳住。”

李琦沉默了良久,再次说了一句:“是。”便匆匆从餐厅离去。

李琦一离开,沈从安便将视线落向我,很严肃的对我说了一句:“今天不准出这扇门半步。”

说完,便起身去了书房。

这一天外面不断有零零碎碎的枪声传来,曾怡来陪我的时候,和我说了几句外面的情况,说是警方一直在茱萸县的外面叫喊着,说让音樊偿命。

可茱萸县这边,始终不理会警察的叫喊声,只是派重兵守在门口,双方在那边对峙了一上午,谁都没有给出解决的方法。

我问曾怡要是打起来了怎么办,曾怡在棋盘上下了一子后,耸耸肩说:“打起来,肯定对谁都不好,又会是一场恶战,到时候会死伤多少人,谁都预料不到。”

我说:“为了音樊这一个人,会不会不太值当了。”

曾怡说:“没办法,音樊是茱萸县元老院的元老,从老首领就跟着了,有很多出生入死的兄弟,把他交给警方,不仅损茱萸县的威风,更会让他手下的人心寒,怎么做都是错,根本不能乱动的。”

逮捕

我在心里想,这件事情确实棘手,难怪沈从安会有为难的时候。

我和曾怡在房里聊了一上午,外面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只见李琦进出了沈从安书房好多次,有一次他再次出来时,我在门口伸出脚挡在了门框上,李琦看向我。

我说:“外面什么情况?”

李琦本来还挺严肃的一张脸,瞬间就跪在我面前,抱着我腿哭着说:“陈小姐,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你就放过我吧,老板奴役我,你还奴役我,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刚才还正经的一个人,突然间就变得这么不正经,我被他哭喊得连­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赶忙将他从我腿上踹开,冷冷地说:“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给我,快滚吧,少在这里恶心我了。”

李琦一个大男人的,摸了把眼泪,哼唧唧灰溜溜跑了。

曾怡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毕竟我还从来没对哪个人这么没礼貌过,李琦还真是唯一一个让我时不时爆粗口的人,因为他真是个奇葩。

打探不到什么消息,我只能继续坐下来和曾怡聊天打发时间,一直到晚上,李琦又走了进来,这次的表情是真的严肃,我从来没见他这么严肃过,我喊他,他也不理我。

我偷偷跟在他身后,跟到沈从安书房门口,在里面待了一天的沈从安看向窗外一颗开得茂盛的合欢树,李琦在他身后语气严肃说:“两方打起来了。”

沈从安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继续看向窗外的风景。

李琦说:“音樊命人开的枪,现在警方在外面带了不少特警把整个茱萸县围了起来。”

李琦说完,便安静的站立在沈从安身后,隔了良久,沈从安才转过身问李琦:“和平协议签了多少年。”

李琦回了一句说:“三十年。”

沈从安嗯了一声,然后转过身走到桌边,把手上捏的一颗棋,丢在棋盘上,一盘死棋便被这颗突然闯入的棋子全都打乱。

沈从安说:“将茱萸县的所有居民全部运走,吩咐下面的人,准备好一切。”

李琦点头,沉默了好久才离开。

看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茱萸县和警方维持了这么多年的相安无事,被音樊这个导火索点燃,而且全程不听沈从安的指挥吩咐办事,音素的父亲音樊权利还真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音樊才是主事人。

我趴在后面看了沈从安好一会儿,真要偷偷转身离开时,站在桌边的他出声说:“去哪里。”

我立马停住脚步,看向他,小声回了一句:“我去外面找曾怡。”

他说:“过来。”

我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沈从安将桌上的棋重新摆好,对我说:“陪我下盘棋。”

都这个时候了,我没想到沈从安还有心情下棋,可这个时候我不敢惹他,便老老实实坐在他对面,摆好我这方的棋子,我走一步,他走一步,可我棋术实在不怎么让,每次下错一步棋,便嚷着说下错了,要重下。

沈从安也懒得理我,随我怎么无赖怎么和他来,就算是这样,还是被他围得节节败退,最后,眼看着我要输了,沈从安似乎见我一副快要哭的模样,这才起身,从后面捏住我的手告诉我这一步子该落在哪里。

之后,外面枪声响彻天际,沈从安竟然还坐在这里,耐心教我下棋。

陈琦不断从外面跑进来报告情况,可沈从安始终一副淡定的情况。

到后面,枪声越来越近了,我有些坐立不安了,趁沈从安在和陈琦交谈的时候,走到窗户口去看了一眼,我们这里被守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什么动静,可外面的枪声依旧一声不漏的传到耳朵内。

等陈琦离开后,沈从安指尖挑开窗帘随我一起看向外面,我皱眉问:“会不会打进来?”

沈从安很肯定的回了我一句:“不会。”

我说:“可是这枪声要响多久?不会像以前那样,一打就是几个月吧?”

沈从安嘴角衔着笑,问我:“害怕?”

其实说不害怕是假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外面的几千米远,正真枪实弹的打着,连空气中都是硝烟的气息,怎么能不害怕。

我没说话。

沈从安手从帘子上离开,窗帘便将窗户给罩住,枪声似乎小了一层,他继续坐在桌边,用指尖夹起一粒棋子,自己与自己下棋。

我刚想出去,沈从安说:“待在房间,哪里也不准去。”

我解释说:“我去找曾怡说会话。”

沈从安看都没看我,继续落子,淡声说:“回来。”

我知道他是怕我乱跑,可这个时候我还乱跑,我又没疯,可他下了命令,只能转身继续在桌边坐下,看着他下棋。

大约是昨晚没睡好,也许是沈从安这盘棋太催眠了,我竟然在这枪声冲天的时候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外面的枪声已经停了,我人在卧室,屋内黑漆漆的,我从床上起来便冲到书房,沈从安没在里面,只有几个保镖在门口站着。

我刚想冲出去,曾怡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她问我是不是找沈从安,我点头,问她,沈从安去哪里了。

曾怡拉着我手,说:“正好,沈先生找您。”

她拉着我便往外跑,我跟在曾怡后面,可当曾怡把我带出受保护的范围后,我察觉情况不对,刚想问曾怡,沈从安在哪里时,曾怡突然用枪轻轻顶着我的后背,我身体瞬间僵硬。

她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我是警察。”

我放在身侧双手一紧。

曾怡说:“你最好别给我嚷,不然你声音快不过我枪。”

曾怡在我耳边说这样两句话,我笑了,我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身份。”

曾怡说:“很惊讶是吗?”

我说:“只是没料到。”

曾怡说:“只要你老实跟我走,我保你不死。”

我说:“你带我去哪里。”我想了想,笑着问:“警察局?我可没杀过人,你以什么罪名逮捕我?”

朋友

曾怡笑着说:“毒枭的女人,就光一项罪名,够你坐上十年牢。”

我笑着说:“你还真是费尽心思呢,这么久,我竟然没发现你是警察。”

曾怡问:“那你觉得我们是敌人吗?”

我说:“朋友是不会用枪顶着我。”

曾怡说:“抱歉,迫不得已。”

她带着我便出茱萸县,这个时候我别无选择,只能跟她走,有两个原因,第一,她手上有枪,我不能喊,因为只要我喊,她随时可以一枪打死我,而且我并不想与警察为敌,因为我知道,我们这方始终是坏人,所以我并不想让曾怡怎样。便只能老老实实任由她要挟着走,现在的茱萸县黑漆漆一片,她带着我从一个小巷子内钻出去后,便带着我上了一辆车,那辆车上的都是便衣警察。

曾怡上车后,完全放松了,也丝毫不觉得我会反抗,将枪收好后,便叫前面的男人开车,他们把我带到警察局后,便直接把我关入了审讯室。

我不知道她们抓我­干­什么,也不知道她们带我来这里准备­干­什么,毕竟我这个人,没杀过人,没走过毒,在茱萸县也不是高层管理,算得上是一个什么都没用的废物,曾怡却处心积虑把我抓了出来,还真是让人猜不透。

他们把我关了三个小时,曾怡来了,她换了一身标准的警服站在我面前,英姿飒爽的模样,她带了一瓶酒,什么都没说,给我倒了一杯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接过,她轻轻撞了一下我的杯子,独自小酌,我也喝了一口,喝完后,我对曾怡说:“想说什么,直接点。”

曾怡将杯子放下,笑着说:“你果然了解我的­性­格。”

我说:“我都不是会绕弯的人。”

曾怡说:“其实我挺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把你抓过来的,毕竟这太不够朋友了。”

我冷笑说:“别说客套话,朋友是不存在欺骗的。”

曾怡摇头说:“因为我把你当朋友,所以今天我才会坐在你面前,陈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要跟着一个毒枭,但我知道,你不仇视警察,你刚才要是仇视我,完全可以开口喊人,让我暴露,让我走不成茱萸县,可是你没有这么做,这就证明,你有自己的立场。”

我说:“刚才我不喊,是怕你一枪打死我,没你想的那么深情。”

曾怡说:“无论你怎么说,我今天是想和你谈谈。”

我喝了一口手上的红酒试图让自己放轻松,我说:“谈什么。”

曾怡放下手上的酒杯,坐端正了姿势,她表情严肃问我:“你知道每年警察缉毒队要牺牲多少个人吗?”

我说:“不知道。”

曾怡说:“每年几千人的死伤,死的大多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们的工资每个月才两千多一点点,包括医疗险,养老险这些,他们为的是什么,这就不用我说了,免得你觉得我这个人浮夸了,警察缉毒的目的,是让社会稳定,说得好听点,完全就是让人不被这可怕的东西控制,被这东西毁掉,可年年缉毒,年年都有各种毒品流传于市面,同样年年都有缉毒警察死伤,却仍旧年年不断有吸毒人数增加,大多都是是十五六岁的青少年,他们年少不懂事,被那些毒贩子引诱后,便稀里糊涂走入企图,从此,刚开始的人生基本已经结束,这样的东西害死多少人,你去算过吗?”

我面无表情问:“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曾怡说:“我只是让你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我懒得听曾怡废话,开门见山说:“你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想要我做什么?”

“和我们合作。”曾怡说。

听到她这话,我笑了,我指着自己说:“你觉得我是那种可以帮助你们的人吗?我一不知道茱萸县的机构,二不知道他们走货渠道,三没有任何职务,也不参与他们任何事情,我不知道自己能够帮到你什么。”

曾怡说:“可你得沈从安信任。”

我笑得更大声了,我说:“算了吧,我没有多大的抱负,缉毒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曾怡突然将手上的高脚杯往地下一摔,愤怒的指着我说:“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一个公民!对于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哪一方的责任,而是人人有责!是这种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就觉得无所谓吗?一旦有一天你的家人受毒品残害,你就会后悔你现在所说的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是有多愚蠢。”

我没想到曾怡会突然这么激动,情绪甚至有些崩溃,我有点傻了,睁着眼睛瞧着她。

曾怡指着我说:“你知道吗?我哥哥就是一名缉毒警察,可就在前年死在一场枪战里,我爸爸也是,我爸爸在我们六岁的时候就被毒贩子杀死。”她拍着自己胸脯,眼睛内闪着水光说:“如今我又成了一名缉毒警察,我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岗位上,还能够活到多少岁,可我从来不畏惧死亡,因为我要为我哥,为我爸爸报仇,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那些害死我最重要的人的人血债血偿,陈小姐,我们都是人,都是普通人,没有人是天生去赴死的,他们都是父母养的,他们明明可以和别人一样有份好工作,安稳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娶妻生子,他们明知道有危险,却还要选择这条路?因为责任两个字,生活在这个社会上,责任不是属于哪一部分人的,你清楚吗?!”

外面监听的警察感觉到曾怡失控后,迅速冲了进来安抚她,曾怡有些控制不住了,竟然直接在我面前崩溃的大哭,哭得声嘶力竭。

我就坐在她满前,目瞪口呆。

曾怡被那些警察安抚了好久,她用了整整十分钟才止住自己的眼泪,从地下站起来后,她对身边的同伴说:“抱歉,把私人情绪带入工作,是我失职了,你们出去吧,我继续和陈小姐交流。”

其中有一名警察轻声询问曾怡是否有事,她摇摇头说了一句没事。

那些警察离开后,审讯室内又剩下我们两个人,曾怡深吸一口气说:“抱歉,刚才失控了。”

我动了动僵硬的脸说:“没关系,都是人,我理解你。”

曾怡说:“既然你理解,对于我刚才的提议觉得怎么样。”

我说:“曾小姐,我理解你的情绪,可我也希望你明白,我是为了什么才跟在沈从安身边的,我爱他,离不开他,所以更加不会背叛他。”

曾怡说:“爱情比生死更重要吗?”

我说:“是,我可以背叛任何人,我的信仰,我的立场,我的一切,可唯独他。”

曾怡不理解我对他的感情,甚至连我都不理解,因为我对他的感情已经逐渐到了病态,没人理解我对他的感情已经痴狂到了怎样的程度。我佩服曾怡家的所有人,以及包括那些死去的缉毒警察,可人是自私的,就像她所说的那样,灾难不到自己面前来,总觉得与自己无关。

我说:“抱歉,我做不到,也更不可能做,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爱他,其余别无想法。”

曾怡问我:“你知道昨天晚上死了多少警察吗?”

我说:“我不想知道。”

曾怡突然冲过来,抓住我肩膀,强迫我看向她,她说:“两百多个警察,其中有一个才十八岁,你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你的爱情这么值钱吗?别人的命不值钱吗?难道别人的命还比不上你对一个毒枭的爱吗?!”

我反手将她狠狠推开,我大声说:“那当初我在地狱的时候谁来救过我?!我被拐卖后困在大山里整整七年!被人折磨,被人踩踏!被人虐待!那个时候谁来救我了?警察来救我了吗?缉毒警察来救我了吗?你来救我了吗?没有!是沈从安来救的我!你凭什么要将那些人命来算到我身上,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我爱上的是一个救我命的男人,难道这就有错了吗?对,他是毒枭,可我爱的只是他这个人,就算他是个乞丐,我爱的也还是他,这和他的身份是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要求我去为那些人命背叛一个救我命的人?你到底怎么想的来逼迫我做这一切。”

曾怡说:“我没有逼迫你!我只是让你明白,你是个人你就有这些责任做这些!”

我沙哑着喉咙说:“你们杀了我吧,不要再废话了,也不用再监听了,我不会有任何一句有价值的话对你们说,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们,而是我没有。”

曾怡站在我满前,摇晃着身体冷笑了一声,一句话都没再说,转身便出了审讯室。

剩我一个人在审讯室内,我抬着疲惫的身体坐在了椅子上,用双手捂着自己脸,哭笑不得了出来。

自古以来,忠义两难全,何况是这种事,我做不到,也不可能去做,她料错了。

瘦了

曾怡离开后,便再也没有进来过了,我不知道她们要关我多久,我也不知道她们会把我怎样,就像曾怡说的那样,光毒枭的女人这条罪名就可以让我死上百次了,我早就和他是同党了,警察根本不会放了我。可沈从安知道我现在在警察手上吗?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怎么做?他会来救我吗?

他怎么救得了,现在我成了警察手上控制他的人质,根本不是他想救就能救的,我有点绝望的想,难道我陈舒尔要命丧于此吗?

我有点崩溃,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我被他们关在审讯室五天,曾怡又来见我了,她问有没有想好,我还是给了他们那样一句话,永远不会,曾怡给了我一巴掌,她说:“你就一直被毒枭控制吧,总一天,你会知道今天的自己多愚蠢。”

我知道她这一巴掌是作为朋友打的,而不是一名警察,在这段时间相处中,我不敢说她对我的全是欺骗,其中也是掺杂真感情的。

我在警察局被关了整整十天,十天过后,曾怡便再也没有见过我,我就一直被人这样关着,好像被人忘记了存在一般。

又过了十天,这扇紧闭的审讯室大门终于又被人开启,进来依旧不是曾怡,而是两名陌生警察,他们将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哪里,我被他们押着出了警察局后,他们便将我推上了车。

车子开了一路,却是往茱萸县的方向驶去的,一直到车停在茱萸县的大门口,警察将我拉了下来,这个时候,我才看到茱萸县大门口站着两队人马,一队是茱萸县内的,另一队是警方那方的特警。

一百米出处,茱萸县大门口的柱子上吊着一个人,起先我还没看清楚,可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发现被吊住的人竟然曾怡。

站在我身边的警察和我解释说:“曾怡被抓了,现在茱萸县的人要我们用你来换她。”

我说:“怎么会这样?”

警察冷笑说:“别墨迹了,我相信你们是有感情的,如果不想让她死,就让你们那边的人信守承诺。”

之后警方有警察和茱萸县的人交涉,说我人带来了,让他们把他们的人给放下来。

来交涉的人是李琦,他站在对面看着我,隔了大概几米远,问我有没有事,我回了一句没事。

陈琦这才让人将挂在柱子伤的曾怡给放下来,当曾怡被带了过来后,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脸早就被打得不像样子,全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其中一个与她相熟的警察看到她这模样,气得就要冲过去,便被新上任的局长给拉住了,并且警告似的和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切勿鲁莽行动。

那警察毕竟还是年轻,竟然红着说:“凭什么我们的人交过去安安全全!为什么我们的人却被他们打成这样?!我们凭什么要怕他们!”

那局长听到他这狂妄无知的话,抬脚便是对他踹了过去,年轻的警察整个人倒在了地下,然后指着他说:“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给我去后面站着!”

那警察从地下爬了起来,只能按照局长的吩咐去后面站着。

那局长平息下情绪,对李琦说:“你们先交人,还是我们先交人。”

李琦拿出枪指着曾怡说:“一起交人。”

我身后也有个警察用枪指着我的头,双方靠近后,便将人给交换了,我人到达李琦手上后,李琦还是挺客气的对新上任局长笑着说:“我们家陈小姐,就多谢秦局长照顾这些天了。”

那新上任的局长皮笑­肉­不笑说:“我们还真要感谢你们对我们家小曾如此照顾。”

陈琦假装听不懂这话一般,笑着说:“不用,应该的,毕竟自家人。”

那信任局长冷哼一声,转身就便带着所有人特警离开。

警察离开后,李琦也才转身带着我进入茱萸县,此时的我腿全都是软的,我以为自己是再也回不来了,可没想到才二十天,又再次踏入了这地方。

李琦带着我走了好远,忽然从口袋内掏出一袋薯片,递到我满前说:“磕磕?反正没事­干­了。”

我反手就是一巴掌朝他打了过去,他笑嘻嘻多了好远,站在远处磕着瓜子说:“胆小鬼,喝凉水。”

我气得追着他就跑,一直追到一条马路上,对面忽然开出来十几辆车,为首的车停下后,后面的车紧接着停了下来,李琦看到车内的人赶紧就变得正经无比了。

我知道车上坐着的人谁,站在那里看着为首的那辆车好久,这才缓慢的走了过去。

紧闭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男人的脸,我看到那张脸,鼻尖酸了酸,然后从窗户口塞了进去,便抱住了他肩膀大哭了出来。

眼泪鼻涕塞他一衣服,这个一直有轻微洁癖的男人也没有嫌弃我,更没我把从窗户口子处推出去,竟然直接把我从窗口捞了进来,我人到达他怀中,他忽然对着我后背就是重重一巴掌,满脸冷然的问:“之前我怎么叮嘱你的?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人才不见一会儿,人就没影了,是不是我的话对你越来越不管用了?”

我没想到这么久不见面,一见面他就对我一顿数落,想到在警察局,我为了他宁死不屈,没想到他竟然还这样对我,还真是一个没良心的。

可是没办法啊,这个男人我就是爱啊,就算他刚才抽了我一下,我还是没有尊严,不知廉耻一般圈住他脖子,将头埋在他胸口撒娇说:“下次一定记住啦,你别生气了,我人不是回来了吗?你就当我是出去了旅游了一圈啊。”

沈从安冷笑说:“你旅游的成本挺高的,国家总统都没你这样的仗势。”不过他生气归生气,还是撅着我的脸问:“有伤到哪里吗。”

我摇摇头。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抬着我下巴,在我­唇­上深深吻了一下,半晌,才挨着我­唇­瓣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说:“瘦了。”

一根刺

回去的路上,我用很轻松的口吻和他描述我在警察局待的这二十天,他也没有打断,只是很安静的听着,当我说到曾怡来审讯室见我时,我刻意把两人聊天的内容给隐去,只是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而沈从安也没有多问,任由我叽叽喳喳的在他耳边说个不停,大约也没怎么认真听我说的内容,因为他全程在擦着我脸上的脏东西。

我在警察局这几天,更别说洗脸了,就连洗手的地方都没有,脸自然是脏得不成样子,有洁癖的他自然是忍不了,脸被他擦­干­净后,车子便停了下来。

我随着沈从安说说笑笑来到他书房门口时,音素便在门口等着他,满脸的严肃,大约是为了音樊的事情而来的,因为沈从安脸上的笑也冷了下来。

音素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表情略带了丝祈求。

在这个时候我也没有硬要参一脚,毕竟音素根本不用惧怕了,她有个这么大权利的老爸,又闹了昨天那么一出,沈从安还会容得下他们父女两?这根本不用想都知道,她在沈从安面前气数已尽。

我主动开口和沈从安说有点累了,想先回自己房间洗个澡休息。

沈从安见我这么乖巧,倒有点欣慰的抚摸两下我的脑袋,让李琦送我回房间。

站在一旁的李琦得了命令后,便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转过身随着李琦离开,沈从安带着音素进了书房。

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李琦贱兮兮的问我,今天怎么就这么大方,上次不还要死要活的咬舌自尽吗?

虽然他问的问题很欠抽,可今天我实在没有力气和他闹了,只是冷笑说:“你觉得音素还用惧怕吗?让她现在和沈从安多相处,是同情她,估计以后她没这个机会了。”

李琦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身为沈从安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似乎认同了我这番话,也没有反驳,竟然接了我这话,他说:“音素想要的东西其实是死在他音樊手上。”

我看向远处的一处池塘,笑着说:“根本不足为惧的东西,那就不用去计较什么,还不如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看事态怎么发展。”

之后李琦和我说,这次警察和茱萸县产生的冲突,直接导致茱萸县损失了一千多的兵力,几个重要存货点被警方抄了,还损失了一批刚运来的军用物资,而且重要的不是在这里,重要的是茱萸县和警方的和平协议,就因为音樊这一枪,给彻底打没了。

李琦还说音樊这个人,以前或者还知道收敛几分光芒的,可近几年来,当他代替沈从安暂时执掌茱萸县后,越发的目中无人,也越发猖狂,以至于到今天,敢一枪杀掉一直管辖着茱萸县上方的局长。

第二天上午我去找沈从安时,音家父女两便在他书房,我没有进去,趴在窗口看了一会儿,便踹了一脚站在门口的李琦,朝他勾了勾手让他跟我走。

他不乐意了,站在那里没动,因为知道我喊他没什么好事,紧接着我又一脚朝他踹了过来,让他跟我走,他这才不情不愿跟在我身后。

我带着他躲在一个角落后,从口袋内掏出一堆的瓜子和薯片全都递给他,李琦眼睛瞬间放光放亮,刚想去接,不过手又撤了回来,他看到了我嘴角狡诈的笑。

瞬间一脸警惕的看向我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双手合十说:“你教我枪法吧,格斗也行。”

李琦从自己口袋内掏出一包瓜子,磕了磕说:“算了吧,你这种笨徒弟,我并不想教,浪费脑细胞。”

我抓着他手臂,摇晃他撒娇说:“纯情小处男,你就答应吧,我给你找个女朋友怎么样嘛?”

李琦继续磕,看都不看我,他说:“更不可能,我喜欢男的。”他想了想,突然神秘兮兮的侧过脸来,笑得无比暧昧说:“比如我老板那样的……”

我听到李琦这话,一个翻身便将他扑倒在地,双手掐住他脖子说:“你这死基佬,居然对我男人有想法!王八蛋!”

李琦被我掐到地下后,伸出手来抓我,我们两个人在地下瞬间扭打成了一团,两人都没注意到附近就是一个荷花池塘,我一脚把他踹下去后,李琦拽住我脚也连带着把我带了下去,然后我们双双都落了水。

李琦是个厉害角­色­,格斗枪法没人比得过他,可在游泳方面他是一个旱鸭子,我也不会水,于是我们两人在池子里相互抱着大声呼救着,惊得在书房内接待音家父女的沈从安都赶了过来。

保镖跳入水内后,便迅速的将我们给捞了上来,捞上来后,我们两个人也不罢休,相互指责是对方的错。

李琦认为我不该踹他,不踹他,他就不会摔入池塘。

我还愤怒的认为他不改拽我脚,如果他不抓我就不会摔下去了,两个人又吵得不可开交,又要撕打在一起时,一直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沈从安,突然说了一句:“闹够了吗。”

我和李琦同时抬脸去看一旁站着的沈从安,李琦虽然有时候不靠谱,可神经这方面还是比我细一点,赶忙站了起起来,变回了稳重的模样。默不作声的退到了沈从安的身后。

剩下我一个人还浑身湿透又狼狈的坐在地下,站在一旁的音素突然走了上来,笑着说了一句:“李助理和陈小姐挺配的,两个人平时都是看着稳重的不得了,遇见彼此就跟遇见冤家了一般,吵吵闹闹的,这院子里多热闹啊。”

不知道音素是不是有意将我和李琦说得暧昧不已,我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沈从安的脸,果然他一听到音素的话,脸­色­便有些铁青了。

我心下大惊,便从地下站了起来,对音素说:“音小姐可别牵错线了,我和李助理只是朋友。”

音素红­唇­弯成一个弧度,她说:“这么快就成了朋友,看来陈小姐和李助理­性­格上也合得来。”

一旁没说话的李琦突然开口了,他说:“音小姐看来是有意要来硬撮合我们了,陈小姐心属于谁,我想您应该清楚吧。”

音素笑着说:“陈小姐心属于谁我其实没太有兴趣,可李助理心属于谁,我就大感兴趣了,毕竟你还很少对人这样,平时我们和你说个话,你都是冷淡地不得了。”

音素刚说完,李琦还要说什么,一旁的沈从安突然对我说了一句:“先进屋,把衣服都换了。”

听到他的话,我赶忙说了一声是,便迅速逃离了这里,之后怎样了,我也不清楚。

等我洗完澡出来后,我便赶忙往沈从安那边跑,刚冲到他房间内,便正好看到音素从后面抱住了沈从安,两人都是背对着我,不过听到我跑进去的动静后,同时回头看了过来。

我站在那里没动了,看向抱住沈从安的音素,她脸颊上带着眼泪,表情愕然,大约没料到我会在此时进来,手也没有从沈从安腰间拿开,而沈从安表情淡然。

站在门口的我,莫名觉得自己就像个突然闯入者,打扰了这美好的一切。

我在房间内站了一会儿,许久才笑着说:“音小姐还没走啊。”

音素反应过来,这才将手从沈从安腰上放了下来,背对着我,用手整理着脸上的眼泪。

我又看向沈从安,冷笑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音素始终是我心上一根刺,虽然音樊惹沈从安厌恶,可音素未必。

冷静

之后我跟沈从安好像陷入冷战了一般,我不不去找他,他也不来找我,虽然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计较什么,毕竟我是谁啊,我顶多是他养在这里的金丝雀,哪里有资格去责怪一个喂养我的人,可始终过不了心里这关。

可我不去见他,也自然能够得知他的消息,听这边照顾我的仆人说,沈从安竟然把音素从外面接了进来住,外面还经常有消息传来,说是沈从安可能会去音素,听到这个消息我整个人愣了一下。

为了去确认消息的真假,我很没用的出了房间打算去沈从安,可才到他书房门,人便被门外站着的李琦给拦住了,李琦说现在不方便我进去。

我瞬间明白了什么,我问他:“音素在里面?”

李琦很直接回了我一个是。

我又问:“音素搬来这里了?”

李琦见我脸­色­,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我这个问题,可我知道他这神­色­就代表外面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在门口走了两步,想了想又问李琦:“我还听人说,沈从安要和音素结婚,是真的吗?”

李琦没有回答我,只是给了我一句:“你回去吧。”

全是真的,居然全是真的,他怎么可能和音素结婚,难道他不知道音樊是怎样的人吗?他不是很忌惮音樊吗?现在竟然还和音素结婚他是疯了吗!

李琦一般承认的事情是不会有错的,我再次想冲进去,李琦突然将我用力一推,对我大声说:“你不要在这里发疯了!你进去又能怎样?难道他就能改变主意了?难道你的地位就会变了?这个时候为什么你就不能理智点。”

我站稳后,也火了,我说:“我就进去看一眼!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李琦说:“我说了多少遍了,现在不是你能进去的时候。”

李琦这句话带着弦外之音,我听出了些什么,我冷静了下来问:“什么叫现在不是我能进去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在里面难道还能­干­一些不让人看的事情吗?!”

李琦说:“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硬闯?看到那样的画面,难道你会更好受?如果你能够更好受。”他突然从门口让开,对我说:“那你现在进去,我不会拦你。”

我听到他的话,后退了一两步,瞬间明白过来李琦的意思,他不让我进去的意思,我笑了,望着李琦笑了,他被我笑得背脊发凉,他说:“你别这样。”

我说:“你知道吗?我这个人最喜欢的事,就是死的明白。”

我将李琦推开,直接冲了进去,直接冲到了沈从安的卧室,音素正躺在沈从安的床上沉睡,她弯曲的头发缠绕在沈从安的枕头上,被褥上,我红了眼,想到前几天我才在这张床和他相拥而眠,可到今天,这张床上却躺上了另一个女人。

我到底算什么东西。

我冲上去便将床上的音素给拽了下来,睡着的音素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她直接被我拽得摔倒在地,她醒来后,看到红着眼睛一副杀人表情的我后,竟然捂着胸口大声的尖叫了起来。

李琦从后面追了上来,拉着我说:“你在­干­什么啊?你别闹了!”

我没有理会李琦,我只是将他一甩,拉着音素便朝外面走,她不应该在这里,她凭什么在这里,她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她连桌都上不了,凭什么霸占这张床。

音素被我拽得跌跌撞撞,她反抗不了,慌忙一回头便朝着浴室的方向大喊了一句:“从安。”

她这句话从安刚落音,我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对她说:“你给我喊什么喊?喊他来救你吗?你不觉得你很贱吗?没名没份躺在一个男人的床上你到底有没有脸?!”

她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我,她平时根本不是这样的,她一点都不可怜,她嚣张的,特别是对待我,她还在用这副恶心的表情看向我,我被她楚楚可怜的表情,气得又想给她一巴掌,可这一巴掌被身后的男人给握住了,我回头一看,身后站着的男人是沈从安。

他冷冷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想挣扎,可挣扎不开。

我有些失控了,开始疯了一样对他大声叫着说:“你怎么能够让她住进来?你不是答应过我永远都不结婚的吗?你说过你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这些都不算数了吗?!”

沈从安见狰狞着脸,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抓住的肩膀说:“你给我冷静点。”

我说:“我冷静不了!今天这个女人不离开这里,我永远都冷静不了。”我说完这句话,为了挣脱开沈从安对我的束缚,我张开嘴便朝着他手腕上重重咬了一口,音素见我在伤害沈从安,冲上来便想要推开我,我用还能够活动的右手便将她反手一推,她整个人被我直接推到地下,头便重重的磕在地下。沈从安听见后,见我完全没有理智可言了,反手便狠狠给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我半边脸都是麻的,表情错愕又呆滞的看向他。

沈从安冷冷地说:“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吗?”

他这一巴掌突然间让我冷静了下来,我整个人虚脱了一般摇摇晃晃的看着他,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的脸。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很清楚很清楚,也非常明白此时的自己被愤怒侵蚀的有多狰狞,我什么都明白,可是我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他不明白?

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这个泼­妇­,失了自己的身份站在这里,去驱赶另一个女人难道他不明白?

我从他手心中抽出手腕,抹掉脸上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跌跌撞撞的逃离了这里。

直到李琦从后面拽住我,他皱眉说:“舒尔,你没事吧?”

我没想到他追了出来,我只是疲惫的摇摇头,甚至还很正常和他说:“没事。”

可陈琦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根本不像没事,担忧的说:“我送你回房吧。”

陈琦没有等我回答,而是直接扶住我,我随着他的动作一步一步向前走着,陈琦在我耳边低声说:“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可舒尔,今天的你太可怕了,你应该冷静点。”

物极必反

沈从安打了我那一巴掌后,到第三天来见我,我该冷静的都冷静的差不多了,我躺在床上,沈从安坐在我床边,我背对着他,起初我们双方都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说你真的要和音素结婚?

难道你忘记和我曾经说的话了吗?

为什么要让他搬进来?

这三个问题,我不想再问,因为无论怎么问,结果都不会改变,只会把Сhā在心口的刀,更深的按进去,何必呢,我没有疯,我不会这样去伤害自己。

直到仆人端着晚饭进来,沈从安从仆人手上接过,便吩咐仆人离开,那仆人看了我们两个人一眼,自然不敢逗留,迅速离开了我的房间后,还带关上了门。

沈从安端着手上一碗汤,用瓷勺搅拌着,那些金黄­色­的汤汁便跟随瓷勺转动着,许久,沈从安问:“脸还疼吗?”

我说:“你会心疼吗?”

沈从安说:“我希望你懂事点。”

我说:“沈从安,我懂事起来的那天,就是我陈舒尔不爱你的那天。”

沈从安说:“以后你会嫁给一个更好的人。”

我说:“为什么不能娶我,你不爱我吗?”我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他,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说:“可是我知道你不可能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你对我没有感情,你就不会在我十九岁那年就和我上床,我们上了这么多年床,你现在告诉我,我会嫁给一个更好的男人,我不是很明白这点。”我抓住他衣角问:“你到底在想什么?以前你不是这样对我的。”

沈从安说:“因为明白你的重要­性­,所以,我唯一能够为你做的,就是让你回归正常人生活。”

听到他这话,我笑了,我说:“正常人生活?从你带我来这里那天起,你觉得我还能正常吗?我告诉你,现在我走出去,警察都知道我是你沈从安的女人,谁还会敢要我?”

我冷笑的说:“唯一敢要我的就是监狱。”

沈从安捂着我的脸说:“你还年轻,你知道吗?你还有很多以后,跟着我你想过你的以后吗?”

他眼睛近乎贪婪的看向我,手指在我脸上每一寸肌肤轻抚着,他说:“我很清楚我对你的感情,以前或许我迷茫过,可直到你认出了我,欣喜若狂的抱住我,我就清楚的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所以我也从来不否认,可你要清楚的知道,我的身份,舒尔,你跟着我,只会有危险,而我这样的身份,也给不了你任何一切,就像我给你的承诺,一条都实现不了不是吗?”

我慌忙的想抓住他手,可沈从安直接甩开,脸上的耐心消失,短暂的贪婪消失,他看向我,又冷静的可怕,他说:“带你来这里,本来也是我的一己私欲,我没想到这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别逼我送你离开。”

他说完这句话,重新短起那碗放在茶几上的汤,舀了一勺递到我­唇­边,说:“喝了。”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汤,低头含住。

他又了舀了一勺递到我­唇­边说:“别辜负我对你的用心。”

我说:“比起你残忍的留我在这里看你和音素卿卿我我,我反而更希望你送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舀汤的手一顿,随即他恢复正常说:“现在送你出去,很危险。”

我抬脸看向他,冷笑的说:“别找借口,你只是还舍不得放我走。”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解释,更没有反驳。

他离开后,我拿着桌上的那只空掉的碗往地下狠狠一砸,碎成两半后,我才觉得痛快点。

第二天音素来了我这里,还带了一份礼物给我,似乎是为那天的事情有意示好,大约是在为她和沈从安的结婚做准备,她很聪明,她知道我这边不解决,她的婚姻生活始终不能安稳。

她态度和那天相比,简直三六十度大转弯,不断故意和我攀谈着,我整个过程便只是面无表情拿着手上的鱼食往鱼缸内扔着,其中有一条金鱼因为吃太多,早已经撑死了,翻着白肚皮飘在手上。

音素见我无止境的扔下去,她抓住我的手说:“再喂下去,这些都得死。”

我笑了,抬起脸看向她,我说:“吃太撑的鱼是很容易死,就连同人都是一样。”

音素皱眉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笑着说:“你不明白吗?你以为他真会和你结婚?我告诉你,你嫁给的男人,他对你居心叵测,他会让你家破人亡。”

音素加大音量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将手上的鱼食一扔,靠近她笑着说:“亏你平时自负聪明,音素,一个男人以前没想过和你结婚,可在你父亲犯错后,而要和你结婚,你难道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吗?你难道还在天真的以为,他是因为爱你,可以包容音樊所做的那一切,还有音樊的野心吗?”

音素被我的话,直接吓得站了起来,她大约是觉得我有病,因为现在的她根本不会相信我口中所说的一切,她被幸福裹得紧紧的,完全没有理智去思考物极必反这个道理。

不过她现在不听没关系,以后会有她哭的时候。

我继续拿着鱼食往鱼缸内扔,音素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压住自己的情绪,轻声对我说:“舒尔,我知道从安一直把你当成亲人一样对待,所以我也不想在和你去计较以前,以前我也有错,不该用那样的态度对待你,可希望你别和我计较,因为以后我们会生活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人相安无事,从安才会减轻烦恼,所以我希望你明白,我们不是仇人,我们是亲人。”

我停下手,继续抬头看向她,笑着说:“那我用亲人的身份再次告诉你,先别幻想以后,让你父亲想着怎么自保吧。”

当我说出这句话,门口传来沈从安一句呵斥,他说:“你又在和音素胡说八道什么。”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见是他,又转头来继续投喂缸内的金鱼,沈从安走了进来,音素立马走到他身边,有些慌张的解释说:“我是来找舒尔认错的。”

沈从安握住她手说:“她这几天心情不是很好,胡言乱语了什么,别介意。”

音素从来没想过沈从安会对她这么温柔说这些话,脸­色­当即便是一红,典型的幸福小女人的状态。

沈从安看到桌上的礼物,便伸手将手镯从盒子内拿了出来,他坐在我身边后,握住我往金鱼缸内扔鱼食的手,将那镯子套入我手腕后,笑着打量说:“嗯,挺配你肤­色­。”

音素听到沈从安夸奖,当即便很开心说:“我也觉得,这是我­奶­­奶­传下来的,本来是想给两个孙女的,可我姐姐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所以剩下了这一只。”

沈从安听到音素的话,笑着说:“这个礼物有点贵重了。”

音素赶忙说:“不贵重,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和舒尔带一对手镯,就同为姐妹了。”

沈从安将脸侧向我,温声说:“音素都这样大度了,难道你没有表示吗?”

听到他这句话,我笑着说:“有啊,当然有。”

我说完,便起身走到化妆台拿了一副项链,递给音素,音素有些受宠若惊了,可沈从安脸­色­有点白了。

音素看到那副项链后,便惊呼了一声好漂亮。

我笑着说:“是挺漂亮的,给你的回礼。”

我丢给她后,便继续坐下,给金鱼投食。

沈从安说:“这副项链看上去有点旧了,换过一条新的比较合适。”

我说:“我没新的了,这条够新了。”

沈从安没再说话。

音素大约不知道,那条项链是沈从安在二十岁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而且是他亲自设计的。

她知道应该会特别高兴。

音素当即便开开心心给自己戴上,还问沈从安好不好看,沈从安自然笑着没说话,只是起身去了我梳妆柜又另外挑选了一副最贵的,对音素说:“我觉得这条适合你。”

音素看到沈从安亲自挑选的那条,当即也有些为难了,大约不知道该接受哪一条才好。沈从安笑着为她决定说:“我给你带上。”

服务如此周到,这可不是以前待她的沈从安,她自然高兴的点点头。沈从安便来到她身后,将我扔给她的那条项链取了下来,将他挑的换了上去。

换好后,音素又问沈从安好不好,他自然笑着说好看。

当两人柔情蜜意的对视时,我将那条被沈从安换下来的项链扔到鱼缸内,沈从安看到后,便对音素说了一句:“我有两句话要和舒尔说。”

音素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点头说:“那我在外面等你。”

沈从安嗯了一声。

音素离开后,沈从安便立即钳住我扔鱼食的手,他说:“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如果下次让我再知道你和音素胡说八道,我剐了你皮。”

我停下动作看向他,冷笑说:“你剐啊,剐了我最好。”

态度

那天我和沈从安不欢而散后,过了几天李琦来找我,大约是给我解闷的,他竟然带了两根钓竿带我去外面钓鱼,我闷着也是闷着,便随他去了,我们两个人在野外钓鱼的时候,李琦便坐在我旁边嗑瓜子。

李琦见我人虽然是在钓鱼,可整个过程中只是望着水面发呆,便用手在我面前挥了挥,我一把便抓住了他的手,李琦被我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他赶忙要缩回去,可我还是死死抓住,我对李琦说:“你想不想试试谈恋爱的滋味?”

“什么?”李琦不是很明白的说。

我说:“和我谈恋爱怎么样?”

李琦如一只炸毛了的猫,瞬间就跳了起来,他鬼叫着说:“算了吧!大姐,上次那一回事,老板都对我­阴­阳怪气了不少天,我差点以为他要动手杀了我,你可别来坑害我,我还想活长久点呢。”

他说完这句话,又一手捂着胸口,瑟瑟发抖说:“而且,而且,人家还是童子身,你可不能对我有想法,这是犯罪的。”

我刚喝了一口水,可听到李琦这句话时,我口中的水直接噗嗤了出来,整个人便坐在那里剧烈咳嗽着。

咳嗽了好久,等我终于缓过神来后,我对李琦打量了几眼说:“讲真的,你这童子身你打算保留多久才奉献出去?难道你想一直当老处男?”

李琦有点羞涩,食指和食指相互在心口戳着说:“人家,人家……”他突然非常不好意思的跺了跺脚,我感觉我身下这块土地震了一震,他满脸羞红的一甩手,一跺脚说:“哎呀,你这死鬼,人家家不知道啦!”

啦……

我真怀疑李琦是个基佬。

我想了想,如果他是个基佬就更好了,让他去跟音素抢男人,我也甘心啊。

我唉了一声,叹了一口气,便继续看着平静的湖面钓着鱼,李琦逗完我开心后,也恢复了正常,随着我一起坐了下来,钓着钓着鱼,李琦在我身边说:“有时候人活得简单会比较好,活得简单了,想法就简单了,去想太多都是假设,其实是很没意思的,总有一天,船到桥头自然会直。”

我盯着飘着水草的湖面说:“你在教我怎么做人吗?”

李琦盯着自己的鱼竿说:“这一直是我做人的想法。”

我说:“可惜,人有太多欲望了,一旦欲望变得多了,想法就不可能简单。”

李琦没在说话。

之后那几天,我和李琦都去外面钓鱼,甚至没有经过沈从安的同意,李琦本来不想陪我的,可见我不高兴,大约也是知道我不想回去面对音素,他也只能陪我。

连续吊了四五天,有一天晚上我和李琦因为在野外野炊,两人喝了不少酒,便在外面折腾到凌晨三点才回去,等我到达房间后,人是晕的,本来想直接去浴室洗个澡,上床睡觉,可才将灯光给打开,便看到沈从安正坐在我房间,他手上正拿着音素送我的镯子把玩着。

那镯子在他们离开后,我就扔到了一旁,没有理过。

我当做没有看到沈从安,我行我素的当着他的面将衣服全都剐掉,然后便全身赤­祼­的从他面前经过走去了浴室,等我再次出来后,他人依旧坐在那里。我擦着头发到达他面前,直接从他手上将那镯子抢了过来,然后往地下一扔。

那镯子是水晶材质的,扔在地下后,自然无可避免的,摔成粉碎,我转身就要走,沈从安从后面拽住我,钳住我下巴,满脸­阴­冷说:“你现在什么态度?什么脾气?”

我丝毫不惧怕他,现在我真的一点也不惧怕,我冷笑说:“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脾气什么态度。”

沈从安掐住我下巴的手越来越紧,他说:“你这恃宠而骄的脾气必须给我改改。”

我无惧他的眼神说:“我不该你能怎样?”

他被我气得直接将我往床上一推,摁住我肩膀控制住我双手说:“陈舒尔,有时候我真想掐死你,一了百了。”

听到他这句话,我笑了,我仰着头,故意将脖子露出来给他看,说:“你掐啊,你掐啊,反正脖子在这里,想怎么掐就怎么掐。”

他见我一副小人得志嚣张的态度,那双往上挑的桃花眼内,怒气更深了,束住我手腕的手便真的移到了我颈脖了,我没想到他真会来,瞬间停下嚣张的动作,眼睛死死盯着他,不敢再乱动。

我们两个人对视着,都可以看瞳孔内的对方,他手指缓缓收紧,当我感觉脖子上的压迫感后,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掐住我颈脖将我人往他身上一拉,他整个人带着我在床上滚了一圈后,便狠狠咬住了我的­唇­。

我愣了一秒,可只是一秒,什么都不想,双腿双手缠住他身体后,便疯狂的回应着他。

我不想给他任何的理智来反应清醒,死死吻住他后,便身手去解他衣衫,他将我手死死摁了回去,便惩罚似的按住我的脑袋,死命和我深吻着纠缠着。

我嘴巴牙齿口腔都是疼的,我感觉他要把我吃进肚子内。

他被他吻得疼得直接叫了出来,可他还觉不够,直接撩开了我裙子,没有任何前戏,便进入了我身体。

我疼得当即便狠命挣扎着,可他的力道时我十倍,我被他钳得根本动弹不得,他死死咬住我­唇­,还特别变态的不准喊疼。

我不知道这一夜是怎么过去的,等我再次睁开眼时,外边天还没亮,他依旧躺在我身边,手正落在我脸上,大拇指来回抚摸着我脸庞。

我嘴­唇­疼得受不了,身体也疼得受不了,只能怒视他,伸出手想要将他从我床边推开,他钳住我手压在了胸口,对我说:“不是一直都想要吗?”

我生气的侧过脸,是我是很想要,可并不是要他以这么粗暴的方式对待我,他的所有动作明显是带着惩罚­性­的报复。

他见我不说,侧过了脸,放在我脸庞的手稍微用了一点,我脸便被他强制­性­的面对着他,他盯着我的眼睛,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说:“从明天开始,你的门禁时间是六点,如果六点之前没有回来,你看着办。”

风雨

我拥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笑着想,男人都是这么贱吧?

之后几天我再也没有见过李琦,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沈从安更没来过我房间,那一夜好像什么都发生过。

我整天无所事事的在房间内转悠着,以前还有曾怡来陪陪我,可惜曾怡是警方的人。其实以前我就有些怀疑曾怡了,因为我觉得她表面看上去稳重的,可和我相处时,却故意以一副天真没有心机面目来面对我,可实际上她却非常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点就让人觉得非常矛盾,我以为是环境的关系,才会让她变得谄媚事故,也没有往深处想,不过现在想想,自己太天真了。

在我无聊的这段期间,常来看我的,倒是音素,她还在试图搞好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她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却为了一个男人可以如此低声下气和说着话,有时候我真莫名同情她,可同情归同情,可始终不能消除我对她的敌意。

她说什么,我都不冷不淡做着自己的事情,有时候她说累了,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陪着我坐着,然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着我。我从她复杂的眼神下看到了厌恶,她也是讨厌我的,这段时间也真是为难她了。

真正暴风雨来的那天,是在一个大雨夜,听说元老院的杜建成带人打死了音樊手下两个得助手,那两个助手一个管理音樊独立军队,一个替他控制各大集团还有大半个北方的贩毒网,以及各种走货渠道。

这两个人一直被外界称为是音樊的左膀右臂,而且又极其忠诚于音樊,音樊对于这两个得力助手也非常看重,不仅把自己两个表侄女嫁给了他们,逢年过节都会请他们家里吃个过年饭。

如今这两个人却被同是元老的的杜建成一枪打死了两,他当即便把事情闹到了沈从安这里来,要求沈杜建成给个说话。

杜建成和音樊都是同一期上来的,都曾是原来首领朱文的得力助手,只是原来首领隐退后,这两人便按照吩咐辅佐沈从安,杜建成并不比音樊权利小,所以打死了他手里的两个手下,也依旧不怕事大,坐着车来了沈从安这里。

大半夜的,沈从安书房内闹成了一团,音樊指责杜建成是蓄意谋杀,而杜建陈指责他拥兵自大,双方谁都不服气谁,音樊一定要求沈从安对于这件事情有个处理,杜建成却冷笑说:“你想怎么处理?也像杀王新渠一样一枪打死我?”

王新渠是上一次被音樊打死的局长,这件事情闹到最后马马虎虎才收了场,音樊一听当然好像是被人踩着尾巴的猫,这些年他早就狂妄自大惯了,就连沈从安都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何况是杜建成。

他当即二话不说,便从口袋内掏出一把枪顶着杜建成的头,满脸狠厉的说:“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这么多年,凡事都要和我作对,我已经忍你好久了!”

音樊敢直接掏枪指在杜建成的头上,杜建成带过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便全都用枪对准音樊,音樊的人看到自家老大被瞄,便同样不怕事的用枪顶着杜建成带过来的人。

房间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外面雷鸣闪电,又是倾盆大雨,更加衬托得这间书房气氛有些凝滞了。

沈从安从始至终只是坐在书桌前,手肘撑在书桌上,手指揉着太阳­茓­,李琦安静的站在他身后不说话。

音素听闻了这件事情后,大半夜迅速赶来,看到里面的情形便大惊,对着用枪指着杜建成的音樊大喊了一句:“爸爸!”

音樊看到音素来了,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侧脸看向坐在书桌前的沈从安,冷笑说:“从安,你要是不出个公平合理的解决方法,那么我看你和我女儿的婚礼也不能准时进行了。”

音樊的话是赤­祼­­祼­的威胁,可他现在是有资本这样威胁,因为在他眼里,沈从安能够有今天这一切,靠的完全不过是他音樊,而沈从安在他眼里,始终是一个傀儡而已。

音素听到音樊这胆大妄为的话,当即便大声问:“爸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音樊没有理会音素,只是将视线投向沈从安,而沈从安在听到音樊这句话时,也是脸­色­有些难看,可他没有反驳音樊什么,只是出声安抚说:“这件事情我自然会给出一个公平抉择,只是我希望大家现在都能冷静下来,才能解决事情不是吗?”

音樊听到沈从安这句话,冷哼了一声说:“不是愿意冷静,而是老杜太不知好歹。”

沈从安对杜建成说:“老杜,先放下你手上的枪。”

杜建成当然不服气,这把枪是音樊先指到他头上的,凭什么让他先放他,他刚想说什么,沈从安了身后的李琦一眼,李琦低声说了一声是,便轻轻一挥手,外面冲进来不少人保镖,手拿着着枪,将杜建成和音樊以及他们带过来的人都围得死死地。

杜建成知道沈从安这一举动代表着什么,他不敢太冒险,只能缓缓放下手上的枪,他带过来的人看到杜建成这样的举动,当即便大声叫了一句,杜先生。

可杜建成只是吩咐他们放下手上的枪,杜建成的人再不情愿,可到达这个时候,不放也得放了。

杜建成这方的人妥协后,音樊这才洋洋得意的将枪从他头上移开,也吩咐自己的人将枪放下。

这才对杜建成笑着说:“这就对了,老杜,有时候你这人就是有点不识趣。”

杜建成只是冷笑。

沈从安又再次出来圆场说:“既然双方都放下了枪,那后面的事情也就好解决了。”沈从安问杜建成,杀掉音樊的两个手下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杜建成丝毫不怕说:“那是因为他那两个手下太嚣张,竟然来我们的场地内挑衅闹事,我手下的人跟他那两个手下起了冲突,不小心误杀了。”

沈从安听了,沉思了两秒说:“也就是人不是你亲手所杀了。”

音樊在一旁Сhā话说:“他那两个手下敢杀二丁吗?谁不知道二丁是我的得力助手,谁给他们胆子杀他们两人?这明显是老杜吩咐的。”

杜建成笑了,他说:“我吩咐的?我为什么要去吩咐我的人去杀你的人?我和他们无冤无仇,杀了他们难道对我有好处吗?明明是你的人管理无方,在各码头各场地处,四处挑衅,结仇者多,想杀他们的人难道还少吗?”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得不可开交,沈从安被他们吵得似乎烦不胜烦,­干­脆直接对李琦吩咐了一句:“把杀了二丁的人都带过来。”

李琦便吩咐人把人带过来,没多久,杀了音樊两个得力助手的人都带了过来,沈从安问他们,人是否是他们所杀。

那两个人跪在地下,供认不讳。

沈从安又问,杜建成是否指使他们杀二丁。

那两个人摇头说没有,说是二丁挑衅,双方言语上发生了争执,便开火打了起来,之所以会杀了二丁,完全是误杀。

沈从安听到两个人的话后,便笑了,朝李琦伸出手,李琦当即便明白了什么,将枪掏了出来递给沈从安。

他放在手上把玩了几下,将手上的枪上膛后,便对着跪在地下的两人中的其中一人,那人似乎明白他要做什么,当即便要求饶,沈从安眼睛都没眨一下,扳机轻扣,那一枪直接爆了他的头,他身边的人听到枪声刚错愕的瞪大眼睛,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另一枪直接­射­穿了他的心脏。

这两枪均是一枪毙命,屋内一地的血。

沈从安笑着低头看了一眼枪口,对李琦说:“这枪没柯尔特好用。”

李琦低声回了一句:“用习惯了,觉得还可以。”

沈从安将枪还给了他,才接过仆人递过来的白­色­毛巾,擦拭着那双漂亮纤长的双手,都没有看那两具尸体,直接将视线掠到音樊和杜建成两人身上,含笑问:“这不就解决了吗?”

杜建成还没从两个手下的死中回过神来,满脸的错愕,听到沈从安的话后,好半晌才扭动僵硬的脖子将目光投向他。

沈从安见他没有回答,笑着问:“怎么,觉得还不够?”

杜建成立马低下头,握紧拳头颤声说:“没有。”

沈从安听到他这句话,便正襟危坐的看向音樊问:“你呢?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音樊没想到沈从安手法如此简洁利落的便将人给杀了,他也有些没回过神来,不过他亲自杀掉这两个人算是给他极大面子,他也不好说什么,虽然吃了闷亏。

他只能略带不甘心的回了一句:“既然杀二丁的人都已经死了,那这件事情就只能算了。”

沈从安擦拭完手后,将毛巾递给身后的李琦,便笑着说:“现在樊叔手下死了两个得力助手,怕是正缺人的时候,正好我这边刚来了两个人,听说在这各方面都不错,就先拨给樊叔用。”

音樊一听沈从安这句话,便立马客客气气笑着说:“从安,不必了,虽然二丁死了,可我身边还有人用,所以不劳烦你的美意了。”

沈从安笑着唤了一句岳父,这句岳父唤得音樊身体一顿。

他继续眯着眼睛笑着说:“我们今后是一家人了,相互帮衬都是应该的,等你手头的人都宽松不少,再把我的人退回来就好了。”

沈从安将话说得这样客气,音樊也不太好说什么,只能闷声回了一句:“那我先谢谢你的美意了。”

这件事情到达现在,也都解决得差不多了,天也快亮了,沈从安便客套的留他们在这里吃早饭,两人哪里还有心情吃,均是客套了一番,便离开了。而那两具尸体从书房内拖出来后,便又两个仆人迅速进去打扫那一地的血。

大约是血腥味太冲鼻了,沈从安皱了皱眉,便对站在那一脸煞白的音素说:“陪我一起用餐。”

音素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机械似的点点头。

沈从安拥着音素从书房内出来后,看到站在门口脸­色­雪白的我后,皱了皱眉头问:“怎么醒了。”

他话说完,我便冲到花池旁用力呕吐了出来。

沈从安望了我许久,吩咐李琦派个医生过来,便带着音素离开了。

我一直在花池旁呕吐得筋疲力尽,这才虚软的靠着身后的树坐下,看着屋内的仆人忙进忙出。

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婚礼

李琦之后派了医生过来,说是我身体出了点问题,当然不是大问题,只是胃发炎而已,医生为我吊盐水,我便一直躺在床上昏睡,对东西也没什么食欲。

外面的风向怎么样我也不太注意,只听说这场风波平息后,沈从安和音素的婚礼即将提前。

是否真的提前我不清楚,我也不太关系,只是每天看我的书睡我的觉,沈从安也没有来看过我,倒是李琦来了一趟,他见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便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只是摇头,然后合上手上的书,让仆人给李琦倒一杯水。

李琦知道我这几天缠绵病榻是故意的,仆人端给他水离开后,他才开口说:“安心躺在这里也好。”

我说:“婚期提前了?”

李琦说:“音樊很没安全感,所以和老板提了婚期提前的事情。”

我说:“什么时候结婚。”

他说:“下个星期。”

我感叹了一句:“好快。”

李琦说:“你不吃醋了?”

我笑着说:“我有能力去阻挡这一切吗?”

李琦没有喝那杯水,他将杯子放下后,便又再次开口说:“老板说,这次婚礼你就好好在床上躺着,别出门了。”

我说:“我要去。”

我很坚定的说出这句话,李琦不是很理解我为什么要去参加,毕竟这样的场景,避之不及就好了,居然还要去凑热闹。

我说:“你别觉得奇怪,我还是纯粹想要去看看,他结婚当天,会是怎样的场面。”

李琦皱眉说:“没什么好看的。”

我说:“就算你们不让我去,我都会去。”

李琦没办法,只能起身说:“我会和老板去说的,你先养好身体吧。”

李琦离开后,我便继续翻着手上的书,看到下午三点音素来了一趟,她人变得很不安,我不知道她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已经察觉了却不愿意去相信,甚至无论去阻止这一切。

她坐在我床边问:“你知道我们结婚是下个星期吗?”

我都没从书本中抬起脸来看她,只是淡声说了一句:“恭喜了。”

音素眉头深锁,她说:“那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我听到她这句话,莫名觉得有趣至极,合上书后,我看上音素,笑着说:“那你希望我怎样?还像上次一样丑陋不堪的去打你推你?让你在沈从安面前将楚楚可怜的模样演绎到极致吗?还是希望我现在拿根绳子跑去沈从安面前闹自杀?好让你在我面前将便宜占尽,让你显得得体大方?”

音素见我话说得如此尖锐,她皱眉说:“我可没这样想。”

我冷笑说:“你别装模作样了,我不闹是因为我知道,无论你们结婚还是怎样,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始终都不会变,你永远都像现在这样讨好我。”

音素一直是骄傲的,这段时间她对我的忍气吞声,终于在我最后一句话中被点燃,她直接站了起来,看向我说:“陈舒尔,你别太过分,我这几天之所以和你低声下气,是因为我不想让从安为难,你以为你算什么?你顶多是他的养的一只畜生,还是一只没有任何关系的畜生,你少在这里给我得寸进尺。”

音素的不安爆发了,她大概本以为她对这次的结婚会是高兴,会是欣喜若狂,可这些伴随着她的却是如影随形的恐惧,她终于被这恐惧给逼疯了,彻底将她和善的面孔撕碎,用她厌恶的眼神看向我。

这我一点不意外,我甚至不激动她的言行,只是淡淡地说:“畜生也要他喜欢啊,不喜欢,就算她是人,可连就连他养的畜生都比不上吧?”

音素被我这句话气得挥手就想给我一巴掌,我扬起脸笑着看向她,她手到达半空最终还是没有下得去,改为指着我说:“你等着,陈舒尔,我不相信我们结婚后,我还治不了你,总一天我会慢慢将你从他心上挖走,你也别得意,总有这天的。”

我笑着说:“好啊,我等着。”

音素被我气得转身就走。

中途一个仆人端着水果进来,正好撞到了音素,盘子中的水果撒了一地,音素正好寻到一个出气筒,反手便给了那仆人一巴掌,随即才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远去。

剩下那仆人捂着脸坐在地下满脸眼泪。

沈从安将音素接进来,虽然声称是让她以女主人的姿态提前居住进来,可事实不过是变相囚禁而已,之后音素无论多么不安,可她始终出不去这里,有仆人传出在结婚前的一天晚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在房间内崩溃大哭。

仆人追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也不说。

她大约是察觉了什么,现在的音樊失去两大得力助手,就犹如失去了左膀右臂,沈从安要动他轻而易举了。

音素更加联系不上外面的音樊,此时的音樊还以为自己的女儿即将成为沈从安的妻子,他还沉浸在成为沈从安岳父的美梦上,其实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一把枪指在了音樊的头上。

无论音素多么恐惧这次婚礼,该来的一切还是来了,婚礼当天,沈从安以人员缺少为由,和音樊借了几个军队来维持婚礼安全以及秩序。

听说音樊手下的几个军队,很是素质­精­良,不仅武器先进,而且还骁勇善战,连沈从安都向他借军队,可见他音樊手下的这支兵有多强了,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次大出风头的机会,自然想都没想都答应,当天跟阅兵仪式一般,把自己所有的兵全都弄来给她女儿撑场子。

婚礼现场极其奢华,场地也极其庞大,来参加的人很多。

沈从安一身笔挺的白­色­燕尾服站在大厅,和别人谈笑风生,身边站着的是一身奢华婚纱的音素,就算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可也难掩她皮肤下的苍白,她一直在强颜欢笑的陪伴在沈从安身边,可实际上,她挽在沈从安手腕上的那双手一直在抖,无止境的抖。

我站在楼上看向楼底下的这一幕,觉得颇有意思的笑了。

李琦随我一起站着,许久,他说:“老板说让我送你回去。”

我直接两个字:“不回。”

李琦还想说什么,我反手拿着手上那杯香槟朝他一泼,他被我泼了一脸,我冷笑说:“如果不想让我在这里大喊大叫,你最好给我闭嘴。”

李琦没办法了,知道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离开这里,只能用手抹掉脸上的香槟。

他从始至终的只是跟在我身后。

当所有人都陆陆续续来了,音樊自然也在赶来的路上,他今天嫁女儿,才一下车便一堆的人来和他道恭喜,他脸上的笑自然是喜不胜收,当他从大厅从容淡定的走进来后,便一眼看到了音素和沈从安。

新郎新娘自然是主动去接他,沈从安如往常一般和音樊寒暄了几句后,便引着他用入宴,音樊完全没发现音素表情的异样。

当婚礼开始后,沈从安微笑的站在台上等着他的新娘子,音樊挽着自己的女儿春风得意的朝着沈从安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到第四步时。

音素突然反手将音樊用力一推,满脸狰狞朝他大喊了一句:“爸爸!快走——!”

她这句话还没完全喊出来,西边一颗子弹便­射­穿了她的心脏,只是一秒的时间,仅仅只是一秒的时间。

她就瞪大眼睛瞪着音樊,瞪着满脸惊愕的音樊,她摔倒在地后,不断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音樊,嘴里不断碎念着让他快走,可带出来的只是一口一口的鲜血。

音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掏出枪便对准台上的沈从安,当他以为他带过来的军队,会听到里面的枪声冲进来誓死护卫他时,可是没有,他的人,早就被沈从安的人在外面围得死死地,一个都进不来,只有他带过来的保镖,陪他孤零零站在台下,用枪对准着沈从安。

音樊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不断摇头,嘴里反反复复念着一句:“你和杜建成是一伙儿的……”

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本来还意气风发的他,在这一刻瞬间老了十几岁。

杜建成端着红酒,从慌乱的人群里走了上来,站在了沈从安身边,伸出手朝他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如往常一般笑着和他说:“老樊,今天真是恭喜啊。”

音樊的呆滞的眼睛在沈从安身上看了一眼,又移到杜建成身上,他大吼:“老杜!你居然搞我!你居然和那臭小子搞我!”

音樊看到杜建成嘴角那丝得意洋洋的笑,瞬间像是疯了一样,拿着手上的那柄枪便朝高台上的杜建成一顿乱扫。

高台上的大屏幕上,属于沈从安和音素结婚照的脸,被他手上的枪­射­得千疮百孔,他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发疯了一样扣动着扳机,当他看着大厅内所有人慌乱大叫逃窜时,他身后唯一属于他的保镖,对他喊了一句:“老大。”

这句老大,让音樊转过身来,他的保镖无情的朝他开下了最后一枪。

成人之美

音素音樊父女两就这样死了,我不知该说沈从安残忍还是该庆幸他对音素的无情,说杀就杀,没有一点犹豫。而且音素间接就是杀死音樊的凶手,这一步棋用的很好,如果音素没有死在音樊面前,音樊可能还有翻盘的机会,可音素当着音樊的面被当场击毙,那时候的音樊根本没有机会再去想太多,他的理智全部随着音素的死消失了,他崩溃了,他疯狂了。

如此狠厉的心理招数,才是沈从安的手段,绝不犹豫,绝不姑息。

有一天如果我和他处在对立面,他会不会像杀死音素一般,这样来杀死我?

我根本不敢去想这一切。

这场婚礼算得上是音素父女两的葬礼,当时婚宴上一片鸦雀无声,沈从安淡定的走了出来,站在高台上微笑着说:“抱歉,让大家看了一场闹剧,不过,这场闹剧无伤大雅,别的厅已经为大家备好酒水糕点,请移步。”

婚宴上的人均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按照服务员的指示,有秩序的离开。

之后,音素和音樊的尸体被人拖了出去,洁白的大理石地面,被拖了一行的鲜血,地上散落着零零碎碎的发饰以及婚纱上的掉落的碎钻。

看到这血腥的一幕,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掩住口鼻,沈从安从楼下抬眸来看我,我和他对视了几眼,转身又冲到角落去呕吐。

李琦满是关切的跟在我后面,问我好点了没,需不需要送我回去。

我捂着胸口,和他摇头说没事。

之后几天我都在床上窝着,沈从安处理完音家那边的事情便来看我了,他见我没有太多力气,便用手抚开我脸上的发,低声问:“外面难得出了太阳,抱你出去走走怎么样?”

我没有说话,可我的意见对于他来说,向来都不重要,他将我从床上抱了起来后,直接往外走。

我也没有挣扎,很老实的挨在他怀里。前几天的大雨一过,确实天就晴了,外面阳光正好,不晒人,暖暖地,很舒服。

自从音家那些事情解决后,他倒是闲了不少,他把我躺在躺椅上,将毯子给我掖上后,这才把李琦唤了过来,问他音家后续的事情。李琦说音家那边声都不敢吭,把音素和音樊的尸体接回去后,便草草埋了。

沈从安听到这话后,只是端起桌上的咖啡杯笑说:“音家那边根基还深,要想一次­性­除­干­净是不可能,铲除要一点一点来。”

李琦说:“北边的网那边,音樊还Сhā了不少自家人,不除掉,会留后患。”

仆人洗了新鲜的樱桃,沈从安见新鲜水灵,便递了一颗到我嘴边,我机械­性­张开嘴巴含住后,他才收回手,为我将拉了拉毯子说:“该除的都除­干­净,不用请示我。”

李琦点点头,见沈从安视线都在我身上,便悄声离开了。

沈从安接过我吐出来的樱桃核,柔声问:“甜吗。”

我懒懒的窝在躺椅上,恹恹地回了一句:“还行。”

他将掌心的核扔在碟子内,用毛巾擦拭着手,笑着说:“看来现在是连我都伺候不下你了。”

我撇撇嘴说:“我又没让你伺候我。”

他撅着我脸颊的­肉­说:“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把他手从我脸上打掉,白了他一眼说:“你这样揪,会把我脸给揪胖的好不好?”我赶忙揉几下,揉平。

我不让他揪,他偏要揪,来回几下,我­干­脆抓住他手张嘴就要咬,可刚含下去,沈从安说:“你敢咬下试试。”

我当然不敢咬,只能将他手从我嘴巴下拿了出来,白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病怏怏的躺在那里。

沈从安见我老实了,这才敲了敲我脑袋说:“你这小­性­子就是不能宠着,不然得上天。”

天地良心啊,我这­性­子哪里还能上天啊,他就是如来佛啊,我现在完全就是在他手掌心中蹦跶啊。

虽然心里这样想,我也懒得和他说,因为胃实在不是很舒服。

正好有人来到沈从安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些什么,沈从安拂茶的动作停了停,然后便说了一句:“请过来。”

那人才轻悄悄退了下去,没多久杜建成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沈从安非常客气的招呼他坐,杜建成这人自然是比音樊识趣多了,对于沈从安的客套,当即便笑着说:“我站着就好。”

沈从安淡笑着说:“你站着我们怎么说话。”

杜建成这才恭敬不如从命坐在了沈从安对面,沈从安给杜建成倒了一杯茶,杜建成赶忙双手接过,他说:“我今天来找您,是为了耀华的事情。”

说到耀华,沈从安:“哦?”了一声。

杜建成说:“耀华那边初步已经控制住了,还有他们与政客之间的往来全都斩断,耀华每天出纳量非常大,符合我们的需求。”

这是仆人将熬好的粥端了过来,沈从安接过放在手上搅拌了好一会儿,才将躺椅上的我抱了起来,揽在了怀里,然后把那碗温热的粥递到我手上,我刚想推开,他抓住握手低声:“必须喝完。”

我拒绝的话到达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能老实接过,用勺子一点一点往嘴里硬塞。

沈从安见我老实吃东西了,这才满意的为我将垂在两边的头发往后面拂了拂,方便我吃东西,这才对杜建成说:“宋志胜的小儿子,如今怎样了。”

我刚想舀粥的手一顿,沈从安看出了我的心思,可没有多说什么。

杜建成说:“宋志胜的小儿子宋勉目前一直住在疗养院。”

沈从安似笑非笑说:“他不像心智全失,先盯好了。”

杜建成说:“好,我会吩咐手下人去办。”

想到这里,杜建成似乎是想起一件事,他询问着说:“后天便是小儿的生日,准备办宴会,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您过去坐坐。”

沈从安低眸问怀中的我:“想过去玩吗,嗯?”

我觉得无所谓,便说了一句随便。

沈从安知道我在这里待得烦了,便对杜建成说了一句:“谁不知道老杜最疼儿子,这种场面自然要去。”

杜建成笑着说:“那后天我在家光候您大驾。”

沈从安笑着嗯了一声。

两人还聊了些别的,杜建成这个人看上去就比音樊机灵,所以也没有长久的留在这里多有打扰,把该说的全都说完,便告辞了。

他离开后,沈从安便含住了我刚递到­唇­边的一勺粥,含住后又咬住了我的­唇­,和我­唇­齿缠绵了起开,这胃炎折磨的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便被他吻得气喘吁吁,那勺粥便被我们两人分食一空。

他见我有点白的脸因为这个吻变得有些粉红,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咬住我下­唇­,眼眸含笑说:“味道不错。”

我推了他一下,横了他一眼,他大笑了出来,又来撅我脸。

我有点婴儿肥的脸,大约就是被他揪出来的。

杜建成儿子杜之生日那天,沈从安带着我去参加了,宴会场地非常之大,到处是衣香丽影,我挽在沈从安臂弯里,四处乱看着,觉得太没意思了,因为都是寒暄。

沈从安是杜建成的贵客,所以杜建成全程陪着,中途他儿子杜之过来了一趟,我才发现他儿子就是有一次一直盯着我看的小青年。

他似乎也还记得我,当即便不管杜建生,很高兴的主动朝我伸出手自我介绍。我被他搞懵了,就连杜建生都被搞懵了一下,他自然知道我和沈从安之间的关系,所以不动生­色­看了一眼沈从安,见他没有不开心,这才放下心来。

杜建成的儿子杜之见我久久没有回应,可却没有退缩的意思,仍旧坚持的等着,我抬脸看了一眼沈从安,他点了点头,我这才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伸到我面前的说,轻声说了一句:“陈舒尔。”

他笑容灿烂说:“很高兴认识你。”

我说:“我也是。”

杜建成赶忙对儿子杜之说:“你­奶­­奶­说,想吃点小年糕,厨房那边做好了,赶紧端过去给老人家尝尝。”

杜之还有些依依不舍,不过听到杜建成的话,只能摸摸了鼻子,对沈从安还有我笑着说:“那沈先生,舒尔,我就先走了。”

我没想到他这么自来熟,只能尴尬的点点头。

杜建成赶忙对沈从安笑着说:“我儿子­性­格天生就比其他人活泼,所以您和陈小姐千万别计较。”

沈从安笑着说:“活泼好,老杜教的好。”

杜建成赶忙转移话题带我们去了另一边,之后,沈从安见我跟在他身后有点闷了,便喊来李琦带我出去走走,有李琦陪着快活多了,我便跟着李琦从宴会厅出去了。

李琦带着我去了一个小院子内,那院子内养了很多的­鸡­鸭,李琦给了我一个弹弓,我们两人趴在屋顶上,把那些­鸡­打得四处飞跳,直到一个老­奶­­奶­跳了出来,大喊是哪个在捣鬼,李琦赶忙带着我从屋顶退了回去,立马躲了起来。

李琦这个人,看上去正正经经,其实最喜欢­干­这样的恶作剧了,和他在一起,总感觉自己回到童年时候。

我们两个人成功逃脱后,便同时哈哈大笑。

可笑着笑着,我觉得不远处有个姑娘一直盯着李琦看,便戳了戳他,指着不远处盯着他看的姑娘说:“你有艳遇了。”

李琦随我一看,那姑娘见他目光转了过去,立马脸腾的一下红了。

李琦半晌都没说话,我笑得更开心了,想着也有他吃瘪的时候,可谁知道,还没笑匀气,李琦拽着我,转身就走,他和那个姑娘似乎认识,因为那姑娘在看到他拽着我时,立马就红了眼眶。

这我就于心不忍了,问李琦什么情况,李琦说:“他是杜建成的侄女,我曾经救过他。”

我瞬间就恍然大悟,我说:“姑娘好像喜欢你。”

李琦说:“这种小女生太烦了,娇滴滴,我看着都怕。”

虽然李琦这样说,可我知道,李琦真实想法并不是这样的,我只是笑,也没有戳穿。

回去后,沈从安见我一直在笑,便问我什么事情让我这样开心,我想了想,还是和他说了李琦的事情。

沈从安听后,倒是颇感兴趣的说了一句:“看来你这是要牵线了。”

我笑得神秘兮兮说:“这叫成人之美。”

沈从安低头翻着手上的一份文件,笑着说:“别把他逼急了。”

我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给李琦找老婆,毕竟他这个人这么有趣,不去给姑娘们祸害,那太浪费了。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第二天仆人抱着一个东西走了进来,说是有人送了我一份礼物,我觉得奇怪,谁会送我礼物,等我将盒子从仆人手上接过,低头一看,礼物盒子上写了两个字,杜之。

我奇怪的嘟囔了一声:“杜建成的儿子怎么给我送礼物了。”

仆人笑着说:“估计是想和您示好,谁不知道现在沈先生有多看重您啊。”

我将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是一个水晶玻璃球,里面有一个手工制造的小人,是我样子。

一旁的仆人看到后,呀了一声,很惊喜的说了一句:“好像啊,和小姐您。”

我将那东西往盒子内一塞,然后还给仆人说:“拿走。”

仆人不明白为什么,我情绪转变会如此之大,可她也不敢说什么,抱着东西赶忙离开。

可是第二天,杜之又再次送了东西进来,这次送的是一个手工制作的小娃娃,仆人见我脸­色­不明,好半晌都不敢说什么。

我还是跟上次一样,直接吩咐仆人给扔掉。

仆人离开没多久,李琦便过来了,说是沈从安要带我出去玩,我问李琦去哪里玩,李琦说是去球场打高尔夫。

我对这种高尚的运动没什么兴趣,可既然是沈从安要我去,我便答应了。

去之前,还特意换了一身运动服,才随着李琦离开。

可到达那时,我便停住了脚步,因为不止沈从安,在球场内的还有杜建成以及他儿子杜之。

我问李琦,杜之怎么在这里。

李琦解释说:“杜建成经常把他儿子带在身边,今天沈总邀他打高尔夫,所以他便也带了过来。”

我笑了笑说:“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玩了,反正我也不知道打。”

我刚想转身就走,离我五六米远的沈从安朝我这边看了过来,李琦挡在了我面前,轻声说:“既然都来了,你这样调头就走,多不礼貌。”

我还想说什么,李琦便拉着我朝那方走。

到达沈从安面前,他打量着今天一身运动短裙的我,便朝我伸出手,我看了他一眼,才缓缓将手放在他手心,他带着朝不远处的休息亭走去,杜建成和他儿子杜之便跟在沈从安身边走着,两人时不时谈论一些公事上的问题,而杜之的眼睛完全停留在我身上。

我被他看得全身发麻,可只能尽量忽视,安静的贴着沈从安。

一直走到亭子内,沈从安牵着我坐了下来,杜建成带着他儿子杜之也坐了下来,仆人端来水果点心,沈从安首先给我倒了一杯果汁,含笑问我胃有没有舒服点。

我淡淡回了一句:“好很多来了。”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说:“好很多了,有些不能吃的,也不能碰。”

我点了点头。

他笑着抬手揉了揉我头,然后对一旁安静看着的杜建成说:“别客气,就当是自家人。”

杜建成当即便笑着说:“怎么会客气,您放心好了。”

这时,杜建成忽然对身边的儿子杜之说了一句:“听说舒尔爱吃橘子,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剥了吗?”

杜之反应了过来,赶忙从果盘内拿了一个橘子剥了起来,沈从安给了我夹了一小块甜品,他看向杜之问:“听说杜之是财经大学毕业?”

杜建成说:“对,想让他从商,可我这个儿子胸无大志,各方面成绩都不是太好。”

沈从安说:“哪里会,杜之一表人才,一看就是聪明人,以后肯定能够接你的班。”

在沈从安和杜建成聊着杜之时,主人公杜之已经将橘子剥好了,双手奉送到我面前,大约是因为紧张,有些结巴说:“舒,舒尔,已经好了。”

我知道现在沈从安正在和杜建成狼狈为­奸­,他还是很看重杜建成的,所以也不太好给他们脸­色­看,便只能微微一笑,很客气的从杜之手上接过橘子。

杜之朝我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指着我手上剥­干­净的橘子说:“好甜,你吃。”

我将掰了一半橘子放入口内,我见所有人都看向我,只能笑着说:“是挺甜的。”

杜之便笑得更开心了。

沈从安在一旁说:“杜之和你年纪差不多大,你身边没有同龄人,以后可以经常和他交流交流,也好过整天待在房间里。”

我停下吃橘子的动作,抬脸去看沈从安,他也看向我,我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我直接将手上的橘子往桌子上一放,脸­色­不太好的说了一句:“我身体不舒服,想回去了。”说完这句话,便起身要走。

沈从安对杜之说了一句:“我和你爸爸还有事情要商量,舒尔就麻烦你送回去。”

杜之立马站了起来,有些欣喜若狂的说:“好,好啊,正好我也没事情。”

我冷冷地注视着沈从安,可他好像故意忽视我脸上的神情,将视线转移到杜建成身上,两人便聊起了别的事情,没有再管我和杜之。

杜之走到我身边后,双手有些紧张的捏着衣服两角,他微红着脸,略羞涩问我:“我们现在就走吗?”

我:“嗯!”了一声,便没再管他,直接朝前走。

杜之立马跟了上来,他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我身后,无论我故意走多快。

走了好远,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杜之,他立马停下脚步看向我,我问他:“你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杜之被我突然的话吓了一跳,当即便往后退了几步,有些口吃的说:“我、我、我、我……”

我看他一直在我我我我,我不出一句完整话来,我直接替他回答了,我说:“你喜欢我是吗?”

杜之的心思被我堂而皇之戳穿,他那张白­嫩­的脸,瞬间红透了,像煮熟的鸭子,他说:“你怎么知道?”

我一句废话都懒得说,直接警告说:“第一,我不喜欢你,所以礼物以后不要再送了,第二,你不知道我是沈从安的女人吗?他的女人你都敢追?你有几个胆?”

他皱眉说:“可是我爸爸和沈先生说,你是他妹妹。”

我笑了,我说:“你觉得他待我的模样,像是妹妹的喜欢吗?”

杜之陷入了沉默,我不知道沈从安和杜建成在搞什么鬼,但我知道他们两个人似乎是在有意撮合我跟杜之,从那天杜之生日起,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沈从安现在是收拾完音素,又准备收拾我了吗?

我将杜之甩在身后,便没再管他,他也没有再跟上来。

等我回到家后,我一直在等沈从安过来,可是他没有,我主动去找他,书房内没他人,仆人说,他今天不会回来了,要和杜建成出门去处理一些事情。

我只能作罢回了自己房间。

当我以为杜之会对我放弃,可谁知道第二天他照样送礼物进来,这次送的是一只发钗,发钗上写着,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不见兮思之如狂。

我拿着那只钗,便往地下狠狠一砸,可惜那都东西是银制的,摔在地下并没有摔坏。仆人连忙跑了过去,将发钗从地下捡了起来。

我冷冷吩咐说:“扔掉。”

仆人皱眉说:“还扔掉吗?”

我说:“你要是喜欢,送你好了。”

仆人不敢多说什么,抱着礼盒就要拿出去扔,可才走到门口,便正好撞到了门外进来的沈从安,沈从安看到仆人手上的盒子后,便笑着问:“怎么了,怎么会有礼盒。”

他装成一副,他才知道的模样,我在心里冷笑。

那仆人看了沈从安一眼,结结巴巴回了一句:“是杜先生儿子送给小姐的礼物。”

沈从安一听,有点意外的:“哦?”了一声,便朝仆人伸出手,说:“把东西给我。”

仆人赶忙将东西递给沈从安,沈从安接过从盒子内拿出那只发钗,看了一眼,看到钗上的字体后,没说话,便带着礼盒来到我身边,见我一脸不开心,笑着问:“怎么,难道礼物送错了。”

我觉得沈从安好像觉得这个礼物送得好似地,问:“怎么,你很喜欢别的男人送礼物给我?”

沈从安将发钗再次从礼盒内拿了出来,说:“盘发一定很美。”他拿着那只钗,便挽起我耳边的一丝发,试了试。

我从他手上抓下叉子,再次往地下狠狠一掷,这满是怒气的动作,让仆人瞬间便屏住了呼吸。

沈从安望着大发脾气的我,有两三秒没动,可是两三秒过后,他又对一旁的仆人说:“把东西拿过来。”

仆人听了,迅速将东西捡了起来,重新递给了沈从安。

他接过后,嘴角又重新含着一丝笑说:“怎么,身体不舒服?突然这么大火气。”

我侧过脸,望着门口说:“没什么,只是有些人做的某些事,让人讨厌。”

他手指在那只发钗的字体上细细摩挲说:“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很美的诗句。”

我说:“俗不可耐而已。”

他说:“我这是为你好,你不能用远都待在我身边。”

我将桌上的茶壶,往地下狠命一扫,我说:“你说什么都是为了我好!你想撮合我跟杜之,以达到牵制杜建成的目的,这些也为了我好?!”

婚纱

他没有反驳我的话,更没有认同我的话,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杜家,是你最好的去处。”

他扔了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起身便走,留下我站在那里,心里最后一点残念,也化为了灰烬。

李琦站在门口看了我好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进来了,谁知他还是走了进来,从桌上抽了一张纸,替我擦着脸上的眼泪,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可以这么温柔。

他替我擦­干­净后,往我手心内塞了一个东西,他说:“难道你想一辈子困在这里,永远都无所事事吗?”

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说完就走了。

过了好久,我才低头去看,李琦塞在我手心的,是一颗糖。

之后几天杜之的礼物还是不断送进来,我依旧看都不看一眼,便让仆人去丢掉,仆人每次都按照吩咐将东西处理­干­净。

杜之连着送了七天,到第八天时,礼物李琦亲自送进来的,他知道我没有什么心情和他闲聊,他放下东西便打算走,不过他才刚转身,我便轻轻说了一句:“我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和一个陌生人谈恋爱,如果他真觉得杜家是我最好的选择,我不排斥直接结婚。”

李琦的表情一顿,好久都没有回复我,我微笑的抬起脸看向他,问:“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

李琦说:“你真决定了?”

我说:“我决不决定有差别吗?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李琦看了我良久,他眼里的情绪有些悲伤,他说:“那我和他去说。”

我说:“婚礼的日子我都想好了,下个月吧,下个月是吉日。”

李琦匆忙的脚步立马停了下来,可也只是一秒,他继续向前走。

沈从安似乎永远比我准备齐全,李琦走后的第二天,仆人便将一套相册拿了过来,说是杜家那边送来的,让我挑选,仆人在给我送相册时,还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深怕我一个不开心,就把那相册砸他脸上。

可我没有,我淡定接过,淡定挑选,选了一件简简单单的。

仆人用本子把款式给记住后,大约是杜家那边派过来的人在等,她便匆匆忙忙走了出去,把我挑的款式给了杜家人。隔天下午,婚纱便送了过来,婚纱的样式简单又不失禁止,杜家还送了一套首饰过来。

我指尖在婚纱的碎钻上,细细抚摸着,这是我第一次,离婚纱是如此之近,我以为这种事情离自己还很远很远,现在才知道,根本不远,不过就在眼下而已。

仆人见我一直望着婚纱发呆,便小声询问要不要先把婚纱收起来,我说了一句不用,和她说替我换上,仆人有点惊讶了,不过还是按照我的指示将婚纱小心翼翼从桌上拿了起来,随着我去了浴室。

等穿着婚纱出来,沈从安正坐在桌边给逗弄着鱼缸内的鱼,他听到动静后,便抬眸。

他有一瞬间晃神。

我趁他晃神的瞬间,走到他面前,拉着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我笑着问:“好看吗?”

他目光有些失去焦距的落在我身上,隔了好久,才回了一句好看。

我指了指,无奈摇头说:“可惜头纱还没带。”

沈从安眼睛里全都笑,他说:“没关系,我帮你。”

说着,便从仆人手上接过头纱,他来到我身后,我安静的立在他面前,他小心翼翼为我将头纱缠在发丝上,男人对于这方面都会有些笨拙,可他却很得心应手,因为那时候他经常帮我梳理头发。

我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他再一次为我梳上,可这一次大约是最后一次了吧。

他如一个父亲一般,在我耳边轻声叮嘱说:“去了那边后,缺什么,需要什么,跟我说,不会有人亏待你,杜之,虽然不够优秀,可很好掌握,你会在杜家衣食无忧一辈子。”

我弯着脑袋,听着他的絮絮叨叨,感觉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颈脖,我盯着自己的脚尖笑了,我说:“我突然发现你好啰嗦。”

他替我卡夹子的手停了停,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笑着问:“是吗?”

我用力的嗯了一声,我说:“是啊。”

他笑了,他说:“有些事情不得不啰嗦,你的­性­子我不是不知道,一般的人是承受不了。”他在我脑后说了一句:“好了。”便将我身体扭过来面对他,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怎样,但我看到了他眼眸里细碎的光芒。

他指尖抚摸着我的脸说:“等我接你回来。”

这似乎是他给我的承诺,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吵闹着让一旁的仆人用手机给我们两人拍个照,他没有留照的习惯,不过还是拗不过我的要求,站在我身边陪我照了一张。

照片内的他,嘴角是淡笑,我穿着婚纱挽着他手臂,歪着头靠在他肩膀上满脸大笑,还出手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这是我们第一张合照,可能也是我们最后一张合照,我怕自己不小心删了,没来了备份,便­干­脆复制了好几张。

婚纱定下来后,之后便是婚礼问题,杜家很给我面子,什么都要来过问我,他们也不觉得这个婚礼有任何的仓促,听过我的吩咐后,便派下面的人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沈从安这边便忙着我嫁妆的事情。

星期六那天我和杜之一起去婚纱馆照婚纱相,两人非常没有默契,都是非常僵硬往那儿一站,杜之怕我不喜欢他的亲近,他便站在我不远不近的距离,努力扬起笑。

拍了不少后,中午我们在外面吃饭,我问杜之他为什么同意和我结婚。

杜之很快回了一句:“我喜欢你啊。”

我放下手上的筷子说:“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你就喜欢我吗?”

杜之看了我一眼,从包内小心翼翼拿出一个素描本递给我,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接过后,翻看一看,里面全都是我的素描图像。

微笑的,皱眉的,沉思的,大笑的。

杜之说:“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听到他文绉绉念出这句话,我­鸡­皮疙瘩抖了一皮肤,杜之见我不相信,他焦急的握住我手说:“你别不信,从见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我笑了几声说:“算了吧,男人都是视觉­性­动物,如果我没有这张脸,估计你连看都不会看我吧?”

杜之还要说什么,我已经低下头喝着水,半晌,我又抬头纹:“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嫁给你吗?而且是这么快的速度。”

杜之对于这点自然疑惑,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想了一下说:“因为在一个男人身上看不到希望,索­性­不如和你结婚,断了那些缠缠绵绵恼人的爱,还可能活得自在”

杜之皱眉问:“你喜欢他?”

虽然他只是用了一个他字,可我知道他指的是谁。

我说:“是。”

我如此赤­祼­­祼­没有任何犹豫的承认了,让杜之眼里的星光暗了暗。

我朝他伸出手说:“以后我们要搭伙过日子了,请你多多指教。”

杜之瞧着我朝他伸出来的手,愣了良久,才轻轻握上,略脸红说:“我会对你好的。”

他这话倒是让我一时间竟然不知怎么回答,我以为他会和我一样,大大方方来一句相互指教,可没想到他给我的却是一句会对我好。

心竟然有点感动,因为好像从来没有人会真心实意和我说这样的话,他杜之是第一个。

他见我因为他这句话,不说话了,小心翼翼问了我一句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笑着说:“好了,没事,赶紧把饭吃了,咱们还有好几套服装要拍呢,不然到时候体力不够。”

在拍完婚纱照后,杜之说他­奶­­奶­想见见我,我有点累了,本想说过几天,可想了想,还是和他说了一句好。

杜之见我答应了,便笑着说:“你放心,我­奶­­奶­很慈祥的。”

我说:“我没准备礼物。”

杜之立马从车后座拿了一个东西,他放在我面前晃了晃,说:“瞧,我都准备好了,你只要悄悄对我­奶­­奶­说一句,东西是你买的就好了。”

我没想到他准备这么周到,倒是笑了笑,从他手上拿了过来,将盒子打开后提前熟悉里面的东西,到时候好有个应对。

到达杜家时,杜之带着我去见他­奶­­奶­,他­奶­­奶­确实是一个很慈祥的人,就像隔壁家的邻居老­奶­­奶­一般,会用自己做的材料住各种市面上买不到的吃的,我第一天去,她便带着我和杜之做桐叶粑粑,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尴尬,不过当我们做完后,杜建成便来了这里,一见到他,我便立马警觉地看向他,然后低声唤了一句:“杜先生。”

杜建成很客套的笑着问我,在这里适不适应。

我笑着说:“很好,很适应,­奶­­奶­人很好。”

杜建成说:“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千万别拘束。”

杜建成说完这话,便去杜­奶­­奶­说话了。

我望着他背影,在心里想,杜之不知道我和沈从安之间的关系也就算了,他不可能不知道,可他竟然在知道的情况,还和沈从音联姻,他什么心态。

相思赋

我从杜家回来后,沈从安已经在走廊外等我了,见我抱着一盒东西,便走了上来牵住我手,低声问:“怎么样,杜家的环境还习惯吗?”

我很自然随着他走着,将我今天在杜家看到的一切说给他。

“杜家环境单纯,感觉上是没有压力的。”

我们走到门口,有一道跨栏,沈从安将我手上的东西交给仆人,他牵着我跨过后,才轻声说:“杜家环境并不复杂,杜建成是一个很恋家的人,为人孝顺,是个好父亲,好儿子,不过,他各方面都孝顺,可并不代表他和音樊是一类人,音樊鲁莽,狂妄自大,可杜建成,以前是从一个小毒贩一步一步爬上元老位的,可见他的城府与心机根本不是音樊所能比,所以过去后,你要万分小心。”

我说:“他为什么会同意这门亲事?谁都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杜建成没道理会不知道。”

沈从安带着我进入了一个亭子,有仆人端着茶水果汁进来,他牵着我坐下,皮笑­肉­不笑说:“老狐狸一只,他愿意这么做,只不过是相互牵制而已,他和我联手处决掉了音樊,自然怕走上音樊的老路,他当然必须要我给他承诺,给他保证,所以我把最重要的人交给他,他才会放心臣服我,不过……”沈从安说到这里,接过仆人递过来的茶水,看向我说:“他始终是我心头大患,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留下的人,我始终不会用,所以除掉杜建成这只老狐狸,是我下一步计划,我之所以会将你送入杜家,是因为你是我唯独信得过的人。”

他说出信任这两字,我不知道该以怎样反应面对他,只觉得舌尖上的玫瑰上,充满了苦涩,我问沈从安,我说:“你就这么有自信,我不会背叛你吗?”

沈从安喝茶的动作顿了顿,他抬眸问:“会吗?”

我将茶水吞咽了下去,从果盘内拿了一颗苹果,我咬了一口说:“难道你不怕我爱上杜之吗?”

沈从安笑了,他将杯子放在桌上,伸出手抚住我脸,凝视着我说:“相信我,这点自信我还是有。”

我笑了两声,将手上的苹果咬地咔擦咔擦响,不知道要发泄什么,大约在发泄他的自信,发泄自己的无能。

我永远都是他手上那颗最被动的棋子。

我说:“也许我们两个人都会后悔今天双方做的这个选择,沈从安,有些事情,特别是感情的事情,谁都说不定。”

沈从安从我脸上抽回手,他说:“以后谁都不知道结果。”

是啊,以后谁都不知道结果,每个人都在信誓旦旦认为,对于以后很有把握,不足为惧。

可很多时候,世事难料。

这是一场利益联姻,当事人双方都没有说不的机会,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在婚礼的前几天,杜家和沈从安这里都很忙,双方都很重视这场婚礼,都在为自诩最重要的人筹备他们人生中第一次婚礼。

在婚礼的前三天我见过李琦一面,他带着酒来找我喝,我笑着问他是不是送别的酒。

李琦朝我眨眨眼说:“你可以这样认为。”

其实我不太会喝酒,可和李琦喝酒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所以我根本没有犹豫便抱着桌上他带过来的酒,对他说:“走,要喝酒,也要找个好地方我喝。”

李琦笑着说:“还是你会享受。”

我们两个人来到了一棵合欢树下,两人手上均是一罐啤酒,李琦拿着手上那杯酒可并没有喝,而是望着半边轮月发待。

我在一旁叹了一口气,说:“你好像不太开心。”

李琦侧过脸来看我,笑着问:“真的?”

我喝了一口冰啤酒,哈出一口热气说:“这段时间你好像都不开心。”

李琦说:“那是因为要少一个玩伴咯。”

我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他说:“以后你可以常出来看我。”

李琦说:“你好像平静了很多。”

我们双方都熟悉彼此之间的改变。

我从脚边捡起一朵从树上掉下来的合欢花,放在月光下瞧了瞧,水红­色­的合欢美的总是让人心醉。

“就像你说的,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跟在他身后无所事事,他说这是我的好去处,那就一定是我好的去处。”

李琦望着我仰头看花的侧脸没有说话,好半晌,他才扭过头闷声喝了一口啤酒。

之后我们两个人倒也什么都没聊,只是沉默地相互坐着,喝着酒,看着月光。

酒喝完后,李琦醉了,他靠在树下打着瞌睡,我望着这样的他,莫名觉得他像个孩子,根本不是沈从安身边那个杀人不眨的杀手。

我将手里最后一口啤酒喝完后,看了一眼天­色­发现不早了,便脱下个外套罩在了李琦身上,刚想起身走,在那里打瞌睡的李琦突然拽住了我手腕,我侧脸看向他,他依旧保持瞌睡的动作,也没有睁开眼来看我,可他抓住我手腕的力道,非常大。

我们僵持了一会儿,我蹲下身,将他握住我手腕的指头一根一根掰开,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赶紧找个好姑娘,把自己嫁出去喽。”

他听到我这句话,手便从我手腕上松松垮垮的垂落了下去。

我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便离开了合欢树下,独留他一个人坐在那里,陪着那轮孤月。

我回去的时候,经过了沈从安书房,他房间灯还亮着,我站在门口局促了一会儿,还是抬脚跨了进去,他没有工作,只是坐在桌边自己与自己下棋。

屋内静悄悄地,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我一进去,他便知道我来了。

他也没有抬脸看我,从容淡定的将手指尖的那枚棋子落在黑子的中央,他说:“喝酒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喜欢一个人下棋,一个人破局,一个人解局。

他总和我说,每个人都有对手,可那个对手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所以他总是在和自己博弈。

可这多么盘棋,到现在也始终没有输赢胜负,和自己博弈,是分不出输赢的。

我坐在他身边,笑看向他手下的棋盘,小声说:“谁赢了。”

沈从安从棋盘上收回手,看向我­唇­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笑,他说:“没有输赢。”

我从棋盒内拿出一颗黑­色­的子说:“我陪你下吧,不过,我有个要求。”

沈从安挑眉,等着我提出要求。

我说:“如果我赢了,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他竟然想都没想,回了我一个好字,他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赢得了他,所以他才会连什么要求都不问,便答应了,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信心赢他,只是一时无聊而已。

既然他答应了,我便开始整理棋局,开始和他下。

一盘棋花了二十几分钟,我下完最后一步后,沈从安凝视着棋盘,笑着说:“恭喜你,赢了。”

我喝了酒,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下什么棋,听到他这句话去查看棋盘,才恍然大悟的发现,我好像真赢了。

我动作有些呆滞的看向他。

沈从安将棋局糊掉,对我说:“好了,可以提你要求了。”

我没想到自己会赢,一点准备都没有,竟然半晌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傻傻呆呆地望着他那张隽秀的脸。

“怎么了?”他见我呆呆地模样。

我说:“弹手高山流水给我听吧。”

他说:“这么简单?”

我点头说:“嗯,好久都没听你弹琴了,想听。”

他笑着抬手揉了揉我脑袋,说了一句:“真容易满足。”

他说完这句话,便起身去古琴旁边,那双好看的手便在琴弦上调试着音。

一个一个音调从他指尖拨弄了出来,好半晌,他说:“高山流水厌了,来首相思赋怎样。”

我好奇问:“好听吗?”

他低眸,认真的拨了一个音,淡淡说:“没弹过,不过,应该不错。”

他说他没弹过,可曲调却成型的随着他指尖动作流泻而出,我有些痴迷的望着他,在心里想,真好听,虽然我听不懂这首曲子的含义。

听到后面,我趴在桌上小声说:“我结婚那天,你别走那么早,我一个人会怕,在陌生的地方。”

他听到这我这句话,琴声戛然而止,良久,他说了一个:“好”字。

听到他答应了,我也没有很开心去看他,始终伏在桌上。

他也没有走了过来,只是给我弹了一夜的曲子。

天亮后,沈从安已经在处理工作了,我从桌子上抬起脸去看他,他正批着文件。

仆人将早餐端了进来,他手上那份文件正好揭页,我看到他食指上全都是伤,指甲内有血的痕迹,昨天晚上他没有戴玳瑁。可他没有在下属面前露出丝毫异样,仍旧如常的吩咐他们工作。

吩咐完后,才对我说了一句,让我去浴室洗漱一下,把早餐吃了。

我点了点头,去了浴室洗漱。

习惯

婚礼当天,确实很热闹,到处均是不认识的人,我和杜之对于这方面应酬都不是很在行,所以沈从安和杜建成相互派了一个人跟在我们两个人身后,我真怀疑他们是在拿我们当孩子搞,似乎是怕我们乱说什么话。

他们办事这样周到,我也轻松不少,只是满脸僵硬的微笑跟杜之随着身后的两个人满场地的跑。

婚礼一直进行到半夜十二点,宴席上的人都散得差不多后,我和杜之都累到连话都懒得说了,杜家这边准备派人送我们回新房。

在上车之前,我从车窗内看向站在门口的沈从安,他果然答应了我的话,在这场婚礼上陪着我走到了最后。

杜建成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了过来,似乎在他身边说着什么,因为隔的远,我听的不是很清楚,沈从安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隔着十米远,零零碎碎的行走的人,和一地的雪和我对视着。

不过最先收回视线的人是我,在车子还没开动之前,我已经转过头了将车窗升了上去,杜之从一个保温盒内递给了我一块甜点,我们两人今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

他见我没有动,以为是我不想吃,他说:“很甜的,你尝尝吧,回家还有一段路。”

我想了好久,还是接了过来,咬了一口,吃了下去。

到达杜家后,我和杜之都没太有经历说什么各自洗完澡,便各自上床睡觉,不过,是我睡床上,杜之睡沙发,他是主动去的沙发,并没有征询我的意见,我本来还在盘算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没想到他竟然不动声­色­的为我解决了我尴尬。

我疑惑地看向他,杜之躺在沙发上用毯子罩住自己,对我说:“我知道,你需要适应嘛,而且我们是夫妻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急的。”

我笑了,我说:“如果以后一直都会这样呢?”

他打了个哈欠,很困的说:“以后再说。”

这一夜我们两人相安无事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给长辈敬茶时,杜之的­奶­­奶­给了我好大一个红包,还给了我一个镯子,并笑着让杜之好好照顾我。

杜之当即便大笑说:“谢谢­奶­­奶­。”

他说完看向我,我才想起自己没有表示,便也同他一起说谢谢。

之后轮到杜建成,他也温和的拿了一个红包给我和杜之,低声嘱咐说在这条路上,希望我们两个人相互扶持,百年好合。

杜建成的脸上是滴水不漏,好像,真拿我当儿媳­妇­了一般,我自然也嘴甜的喊了他一句爸爸。

他笑眯眯答应了。

杜家人很少,杜之是独子,而杜之的妻子早死,他始终都未娶过,所以一顿团圆饭吃的倒冷冷清清,但还算圆满。

我嫁过来的第一天,就这样过了。

第二天是回门的日子,沈从安不是我父母,按道理说回门这种事情就该省了,可杜建成为了将礼数做到,便打发我带着杜之回沈从安那里吃顿饭。

在去的路上,我一直望着外面发呆,杜之轻轻地握了一下我放在双腿上的手,我回过神看向他,杜之说:“别哭啊,我­奶­­奶­说,女孩子这一天是不能哭的。”

我笑了,我说:“谁说我会哭?”

杜之说:“你表情太悲伤了。”

我捂着脸去看透视镜内的自己,喃喃自语了一句:“是吗……”

在我和杜之说话期间,车子停在了门口,我和杜之一起下了车,有相熟的仆人来迎接我,她表情怪异,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引着我进去。

到达大厅内后,沈从安早就在餐桌边等了,今天的菜准备地非常丰富。杜之看到沈从安,当即便有些怕的唤了一句:“沈先生。”

沈从安只是态度温和说:“坐。”

我随着杜之坐了下来,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是很安静的坐在那里,望着这一桌的菜沉默着。

沈从安似乎是生病,有点咳嗽,脸­色­也有些苍白,仆人本想倒点果汁,可沈从安吩咐换红酒。

站在他身后的李琦小声提醒了一声:“您今天好像有点感冒。”

沈从安咳嗽了一声,说了一句:“不碍事。”

李琦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静地站在他身后。

仆人将桌上的酒添满后,我看了身边的杜之一眼,对沈从安说:“他不会喝酒,今天要不都喝果汁吧。”

沈从安看向杜之,杜之如实说:“我酒量确实不怎么好。”

沈从安倒也没有为难他,只是让仆人将酒退了下去,之后动筷后,沈从安时不时问杜之几个问题,便将话题转向,问的不过是这几天我是否住的还习惯。

我将情绪拿捏得很好,语气谨慎有礼的回着他,一切都好。

餐用完后,我提出还有事情,要和杜之先回家,仆人留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好歹陪着沈从安喝个下午茶。

我婉拒说:“­奶­­奶­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看他。”

沈从安在后面餐桌上坐着,倒是也没有强迫,只是轻声吩咐李琦送我们出去。

李琦听了吩咐后,便引着我们往外走,杜之随在了我身后,我们跟着李琦一前一后的走着,走了不远,屋内又传来沈从安阵阵咳嗽声。

我回头看了一眼,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坐在那张长餐桌处,屋内说不出的冷清。

我莫名觉得悲从心上来,其实我们双方都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只是没想到分别的时候,会有这么大落差。

他也不习惯吧,我陪伴了他这么久,最后却说走就走了,而且还是他亲手送走了我。

他后悔吗?在这一时候。

我想,他应该不会后悔,他从来不是一个容易后悔的人,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她的深思熟虑。

现在只不过是少个人陪伴他而已,他总会习惯这个过程的,而我也总会习惯,没有他的陪伴,去尽量融入杜家,去获得他想的。

李琦送我们到门口后,他再次问我不多坐坐吗?

我说:“不了,家里杜之的­奶­­奶­还在等。”

李琦看着我良久,便只是沉默地替我拉开车门,我在上车时,还是停下了动作,对他说:“他自己是个医生,所以知道熬夜不好,让他每天别工作太晚了。”

李琦说:“这两天他都是通宵工作,没有休息过。”

我没有说话。

妻子

李琦想了想又说:“以后有空了,多回来看看,家里少了个人怪冷清地。”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沉默良久说:“我先走了。”

我和杜之一起上车后,李琦便站在外面,目视着我们的车离去。

在路上杜之问我,为什么要撒谎,他指的是,为什么要撒谎说­奶­­奶­在家等着我们呢。

为什么说谎?我也在心里问自己,可想了想,理由很简单,不过是想要报复他,让他尝尝失去一个人的滋味,让他尝尝寂寞的滋味,让他不再有恃无恐。

多么简单的理由。

可回答杜之,我简单一句:“难道你希望我嫁给你后,还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吗?”

杜之听后,立即回答:“当然不是!”

我说:“这不就简单了?”

其实结完婚的日子和没结婚的日子是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是一个地方,搬到了另一个地方,只是这个地方比原先那个地方自由了不少,杜之虽然是学财经的,可他现在的职业是画师,每天除了缠着我说一会儿话后,便是在画室内沉迷于他的画。

杜建成每次回家都忍不住说他,不务正业,这个时候杜家­奶­­奶­就会出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像他爱好­干­伤天害理的事情,而杜之却只是画自己喜欢的东西,碍着谁了。

杜家­奶­­奶­是很护自己独孙的,而杜建成这个儿子是很听母亲话的人,一物降一物,导致杜之继续很快乐的在不务正业,而我呢?每天处了在别墅走动走动,大多时候是陪着杜家­奶­­奶­的,她总会和我说很多道理,教我很多没吃过的东西,或者陪她在院子里养养­鸡­,养养鸭,渐渐地竟然也适应了杜家的生活。

沈从安那边始终安安静静,没有传来消息,我也没怎么和他联系过,而杜建陈除了每天忙进忙出后,基本上是没什么异样的地方,当我以为这样的日子要过很久很久时。

杜之因为怕我天天待在家里这么无聊,便主动和杜建成提出要出去旅游,对于旅游我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也正好在这里待烦了想出去散散心。

可杜建成却犹豫了一会儿,他似乎在考虑我和他儿子的安全,不过他最后还是答应了,答应的条件下,是让我们带上几个保镖。

杜之不乐意,他认为出去玩后面还要带保镖,特别烦。

两父子在这上面发生了冲突,杜建成直接放话说,不带保镖就别想出去。当时的我偷偷拉了拉杜之的手示意他答应,杜之虽然不明白我的意思,不过对于我的话他还是听的,当即便对杜建成说:“好吧!去就去。”

两方都做了妥协后,出发的日子倒是很快就来了,当天我和杜之坐上杜家的车子,一起去机场赶飞机,后面跟着两个保镖。

杜之对于这两个保镖显示出很大的不悦,可又无可奈何。

当车子从本市出来后,我莫名松了一口气,终于脱离了茱萸县的­阴­霾,可以很自由地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城市,原来结婚没什么不好,换来的是自己的自由。

杜之见我很开心,本来还有点不开心的他,心情也跟着我变好了,拿着杂志不断和我讨论到达目的地后,先去哪里玩。

不过,在上飞机之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甩掉那两个跟屁虫。

这两个保镖在我眼里只是小菜一碟,毕竟以前我和李琦学过不少脱身的技能,所以我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便将那两个保镖甩掉,带着杜之便上了另外一架去往别的城市的飞机。

杜之一边和我狂奔着,一边大笑,他大约没想到我背后还藏了这么一手,我们两人都兴奋疯了,直到上了飞机都还不能忍住自己的大笑。

之后我和杜之同一时间把自己电话卡给拔掉,便各自安心在飞机上睡觉,为这次特殊的旅行养­精­蓄锐。

至于,杜家那边是怎样的­鸡­飞狗跳,也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

我和杜之在外面流浪了整整一个月,一边躲着杜家和沈从安那里的搜索,一边把两人想玩的地方都玩了一个遍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去。

准备回去的那天晚上,杜之躺在沙发上突然开口问我,要不我们不回去了吧。

我听到杜之这句话时,闭着的眼睛瞬间改为睁开,半晌我才问:“难道你不想回家吗?”

杜之闷闷地声音从对面传来,他说:“当杜建成的儿子好累,我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听了没说话。

杜之见我不说话,便立马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他朝我走了过来,趴在我床边问:“难道你还想回去吗?”

我闭着眼睛说:“我们不可能在外面流浪一辈子。”

杜之略激动说:“可以,怎么不可以,只要我们想,我们就可以摆脱茱萸县,过我们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并不快乐,你一点儿也不想待在那里,这次出来玩,你比谁都开心高兴。”

我承认杜之的话对我很大的诱惑,只要我们逃走,我们就可以摆脱茱萸县,我们就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追求的一切,我们就不会被永远捆绑在那座城市,可是我,我们真的逃得走吗?

我这样问自己,可答案是,不可能,我们逃不过他们的掌控。

杜之见一直等不到我的回答,便用手摇晃着我身体说:“你睡着了吗?”

我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翻了一个身说:“如果明天我们还能不被抓住,你这个想法我们就试试。”

杜之听后,特别高兴,那种高兴好像是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

他入睡前信誓旦旦和我说,我们明天一定还是安全的,因为他们至今都还没找到我们。

这句话还没冷透,当我和杜之提着行李打算去下一站时,门外便站着几个黑衣人,我和杜之动作瞬间一僵。

当我和杜之被那几个人从酒店内押着出来后,他们便直接开车带着我们去机场上了一架私人飞机,我私人飞机上看到了沈从安,这是我们几个月后,第一次见面。

当时飞机上不只他一个人,还有其余几个陌生人,似乎是在飞机上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而我和杜之则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等着。

等他谈得差不多后,他才看向我们俩。

沈从安还是沈从安,一点变化也没有,仍旧是那个气质高雅,情绪滴水不漏的沈从安。

此时的我和杜之在他面前,就像两个离家出走被抓包的孩子,俨然没有任何气势可言,而杜之本来就有些怕沈从安,萎得更加厉害了。

沈从安就淡淡地打量着我们,好半晌才嗓音凉凉问:“这段时间在外面玩得好吗?”

杜之回答不上来,只是低着头。

只有我敢和他对视,我说:“挺好玩的。”

沈从安问了一句:“是吗?”他端起桌上一杯红酒,那双桃花眼里带着一丝凉意。

他说:“你的主意吧。”

他指的是逃走计划。

我刚想承认,杜之在一旁抢着答:“是我的主意,这一切都不关舒尔任何事情。”

我没想到一向害怕沈从安的杜之,会在这个时候来抢着承认这一切,这倒是让我有点意外了,可他的眼里只有坚定,没有害怕。

杜之是杜建成的儿子,沈从安自然要给他几分面子,他没有和他计较什么,只是对坐在他身旁的我说:“跟我来。”

他说完这句话,便起身就走。

杜之当即便拉住我说:“舒尔,我和你一起去。”

我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跟来,便将手从他手心中抽了出来,跟着沈从安走进了机舱里面。

只有我们两个人后,他一句废话都不说,转过身便直接对我说了一句:“跪下。”

他脸上是十足的冰冷。

我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和他硬碰硬,便按照他的话,跪了下来。

沈从安坐在了我面前,他说:“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我不说话,我早就知道被他抓住这件事情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说:“如果今天不是我出门办事情,顺带着逮住你们,你们是不是打算就永远不回来了。”说到这里,他眼眸里的光暗了暗,他问:“你们这是打算私奔?”

我说:“不是。”

简短两个字,没有多余的话。

让坐在我面前的沈从安,微眯了眼睛看向我。

良久,他起身说:“既然和我如此没话说,那就好好跪着吧。”

他甩下了这句话,便从我身边经过,我感觉耳边有一阵风,带着熟悉的幽香钻入鼻腔。

之后我也不知道在里面跪了多久,跪到我双腿发软后,杜之从外面冲了进来,伸出手就要将我拉起来,可我没有动,只是将他推开,让他去外面坐着。

杜之皱眉问,我凭什么要这么听他话,为什么要跪在这里,明明要惩罚的人是他,凭什么只惩罚我。

杜之的大吵大闹,惊动了李琦他们,等李琦进来后,他站在杜之面前,眉目沉静说:“杜先生,这事沈先生的家事,与您无关,希望您别Сhā手。”

杜之对李琦大声说:“可她是我的妻子!”

牵挂

李琦问:“妻子怎么了,就算他是您妻子,他也始终是从沈家出去的人。”

我怕杜之跟李琦他们起冲突,毕竟李琦这种人是一言不合就可以把别人崩了的人,杜之和他理论是吃不到好果子的,我便只能杜之先出去,他还是不肯,我有些不耐烦了,加重音量说:“出去!”

杜之见我脸­色­和语气都不是很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按照我的话,犹犹豫豫从房间内离开。

杜之离开后,李琦站在我身边说:“何必自讨苦吃呢,明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做。”

我说:“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伤到李琦了,他说:“行啊,嫁到杜家后,就和我们无关了,既然你这样不识好歹,那我也不说太多。”

李琦转身就走。

我知道自己说话是冲了点,也不该把这样的火气发泄在李琦身上,可话说出了口,也收不回来了。

我一直跪到飞机降落在机场,沈从安才再次进来问我:“知道错了吗。”

我轻轻嗯了一声,沈从安吩咐我:“起来吧。”

我这才从地下缓慢站起来,可腿还没站直,人便又要摔下去了,沈从安及时伸出手将我扶住,然后我人便到了他怀里。

几个月以来,再一次离他这么近,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倒是让我有些失神。

不过失神过后,我反手想要将他推开,他拉住我,皱眉压低声音问:“你知道这次你的鲁莽行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他说话时,气息喷洒在额头上,我鼻尖上,我睫毛上。

我没说话。

他抬起我脸看向他,一字一顿说:“你不是以前的陈舒尔,现在的你是茱萸县的陈舒尔,就代表你出去后,随时都有可能暗杀你们,你们甩掉所有保护,我告诉你,等我们找到你们就会是两具冰冷尸体。”

他说完这些话,便定定看着我。

时间突然安静下来,我们两个人离得无比近,近到我一抬头就可以碰触到他的­唇­,近到他一低头就可以吻到我的­唇­。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去圈住他脖子,对准他那张好看的­唇­狠狠吻下去,可现在,我第一个将头别过来,低声问:“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正好门外传来李琦一句:“老板,车已经在外面等了。”

沈从安这才收敛好自己情绪,继续对我警告说:“以后这种玩笑不可以再开了,知道吗?”

我略迟钝的点点头,他这才松开我。

之后下了飞机,杜之坐在后面那辆车,我和沈从安坐在前面这辆车。

在车上他问我这几个月为什么不联系他。

我说:“又没有什么事情找你,为什么要联系你。”

这样的话,让一旁的李琦都忍不住Сhā嘴了,他说:“舒尔,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老板每天都在家关心着你在杜家的一切,你就这么——”

沈从安冷冷地睨了李琦一眼,示意他闭嘴。

李琦虽然话还没说完,可迫于沈从安的眼神,他只能沉默下来。

我始终冷漠地将脸侧向外面的风景。

沈从安便凝视着我侧脸好几分钟,他才说:“就算没事,也应该打通电话回家,你虽然进了杜家,并不代表我不会对你有所牵挂。”

我望着窗外一排排树不断往后倒退,轻声回了一句:“你不用担心,我过得不好,才会给你电话。”

我说得极轻,可这话却足够让沈从安听得一清二楚。

从进入杜家那天开始,就是我们分别的时候,我不想在当那个成天围着他转悠的陈舒尔,我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们还有什么好说,除了相互客套的问候。

如果是这种客套的话,还不如不说。

我以为沈从安对于我这话,不会再有什么好可说,可谁知道气氛凝滞了几秒,才听到身边的他极轻极轻说:“我不担心你别的事,只担心你是否吃好睡好。”

我放在身侧的双手一紧,半晌才绷着脸说:“一切都很好。”

车子径直朝茱萸县内开去,一直到停在熟悉的门前,司机才将车门打开,沈从安将我从车内牵了出来。

杜建成早就在这等好久了,看到杜之回来了,冲上去便是给了他一巴掌,这巴掌打得极其响亮,让杜之愣了好几秒。

杜建成指着他脸,满脸怒气问:“你怎么还有脸给我回来?!为什么不死在外面?!”

杜之眼睛内浸出水光,没敢说话,倒是跟他一道来的杜家老管家,赶忙走上来劝和,让他别这样。

杜建成怒气未平,他说:“你下次要再敢这样,就永远都别想出去了!”

杜之只是沉默的低着头。

我从沈从安手心中抽回手,朝杜之走了过去,从口袋内掏了一张纸巾给他,他接过后,对我说了一句谢谢。

我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了一下他。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动作有任何不妥,只是下意识的,毕竟和杜之相处了这么久,他对我也不错,所以他被杜建成打了一巴掌后,我第一反应自然是安慰他,直李琦在一旁提醒了一句:“陈小姐,里面备好午餐了,先移步吧。”

我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去看沈从安,他正好转过身朝前走,那一瞬间,我正好捕捉到他眼里的一丝寒光,只是很快,便消失在他眼尾处。

杜建成随在沈从安身边后,便一直说着感谢他的话,他说:“如果这次不是您亲自把人抓回来,这两人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心甘情愿回来。”

沈从安走在前面,面无表情回道:“没什么,虽然杜之不懂事,可舒尔也未必让人省心,以后让他们出门旅行这种事,最好慎重决定。”

杜建成伴在他身边,连说了好几个是。

杜之听到两人的对话,竟然挨在我耳边小声嘟囔了一句:“看来,我们要失去自由了,下次出门肯定没那么好说话了。”

我戳了一下他,示意他别再乱说话,毕竟杜建成那把火,好不容易才熄灭。

我的舒尔

饭吃完后,我本来是要随着杜建成还有杜之他们回去的,可走到门口,杜建成却停了下来,对我说:“难得回来一趟,暂时在这里留宿一晚吧,家里那边没什么大碍的。”

我脚步一顿,抬脸看向杜建成,他没有看我,说完句话便招呼杜之随他一起走,杜之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什么,毕竟我是从这里出去的,这里相当是我的家,嫁过去这么久,在这里留宿一晚也是理所应当吧?

杜之纠结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停了停,对我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说:“你什么时候想回来,给我电话,我来接你回家。”

如果是沈从安开的口,我完全可以不顾情面拒绝,可是杜建成,这就很微妙了,毕竟现在的他可是我公公。

我只好对杜之点头。

他随着杜建成离开后,这剩下我和沈从安,他坐在身后吩咐仆人带我去房间,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车熟路朝自己房间走,到达那里后,发现房间内的摆设都没有变动,和我当初离开时是一样

仆人边替我放下行李,边替我铺着床笑着说:“小姐好久没回来过了,可这边先生一直在吩咐我们每天打扫。”

我有些恍如隔世站在那里,望着里面的一切,好像回到了半年前。

晚上的时候,我和沈从安沉默不语用着餐,仆人很开心的在一旁为我布菜,一边说:“小姐回来就是好啊,以前这么大餐厅里,一直都是先生一个人在用餐,现在您回来了,屋子内才有了点人气。”

仆人的话刚落音,坐在我对面一直没说话的沈从安,突然问仆人:“王妈,快过年了是吗。”

王妈看了一眼外面的雪,才回沈从安:“是啊,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

沈从安看向我说:“既然只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就一直住到过年后再走吧。”

我低眸漫不经心挑拣着碗内的菜说:“过年的时候,我还要陪杜之去走亲戚,结婚第一年,他家亲戚那边我们两个人自然是要去的。”

沈从安往我碗内夹了一块芙蓉酥,他说:“嗯,结婚第一年,礼数自然是要做到,那就大年初一那天过去吃个团圆饭。”

我说:“不了,我明天就要走。”

我以为沈从安会生气,可谁知道他只是温声说:“好,我送你。”

我们用完晚餐后,我提前退出餐厅回了房间,仆人进来后欲言又止的看向我,不过,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便悄悄地从我房间内退了出去。

今天晚上本市又是一场大雪,这场雪比平时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树枝丫都压垮了不少,躺在床上都能听到有什么东西崩掉的什么。

这场雪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将门打开时,院子内便有人在堆雪人,我也走过去凑了一下热闹,陪着他们堆了不少奇形怪状的东西,大家都很开心,在一旁叽叽喳喳议论着雪人的鼻子什么颜­色­,帽子该怎么弄。

等我正堆的起劲时,发现热闹的院子好像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怎么说话了,我正奇怪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抬头一看,正好看到走廊上的沈从安,他正带着李琦站在那里安静看着,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

我从地下站了起来,和他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仆人也不说话,院子内的气氛静到可以听到雪落的声音。

沈从安踱步朝我们这方走了过来,离我只有一米远时,我反手将手上的雪球朝沈从安身上砸了过去,砸了我转身就跑,可还没跑多远,腰上便多了一双大手,还没等我明白过来,我整个人便被他拦腰抱了起来,他在我身后说:“越来越没个规矩了,现在连我都砸了。”

说完,手便在我身上挠我痒痒,这是我的致命点,我最怕痒了,我被沈从安挠得又是哭又是笑,到最后还没用撑过三分钟,我就大声和他求饶了。

沈从安见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这才停下手,问我还敢不敢。

我哭笑着摇头说:“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从口袋内出一块手帕,对我说:“擦­干­净。”

我见他被我砸得一头发都是雪,只能老老实实接过他手上的帕子,给他擦着。

那些碎雪夹杂在他黑­色­的发丝间,亮得特别明显,我便小心翼翼给他全都擦完后,我将帕子还给他说:“喏,可以放开我了吗?”

沈从安的手仍旧拦在我腰上,我身体几乎是被他单只手抱了起来,脚落不了地。

他望着我良久,大约是见我老实,这才将我从身上给放了下来,我刚站稳,反手又将沈从安往雪地里推,推完我转身就跑,可才迈开步子,身后一股力道将我一拉,我整个人随着沈从安硬生生摔在松软的雪里,正好撞入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我所有的决定与决心,在这一刻崩得七零八落,我完全失去了意识,只是那双眼睛吸引着,诱惑着,禁锢着,我怎么了,我不知道。

只知道,隔了好久,他才伸出手,指尖轻柔的在我脸上抚开沾在皮肤上的雪,脸颊上的,鼻尖上的,­唇­上的。

他动作如此的温柔怜惜,温柔到好像我就像他手上的那团雪,随时随地要被他手心的温度给化成一滩水。

我眼睑下流出一滴泪,那滴泪正好落在他眼睛上,他愣怔了一下,许久,放在我腰上的手移到了我后脑勺处,微微一压,他温热的­唇­,便落在我流泪的眼睛上,紧接着,他近乎呢喃了一句,我的舒尔,便吻住了我的­唇­。

我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温柔,我突然感觉他是如此的需要我,他好寂寞。

可是我呢,我还需要他吗,我想摆脱他,我不想永远陪他了,他太像毒药了,我好不容易戒掉他一点点,我怎么能够再次重新吸食上。

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他注­射­在我身体内的毒素,被他这一吻,通通勾了出来。

桃子

我回去的时候,杜之来接我,见我脸­色­不是很好,问我是不是感冒了,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他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回去后,一个人蹬蹬蹬跑上了楼,又蹬蹬蹬跑了下来,去厨房内给我泡了一杯感冒冲剂,他凑到我面前后,便将杯子递给我说:“快喝了,看你冻的,脸都紫了。”

我看向杜之,他眼睛内­干­净一片,黑白分明,没有任何杂质,就像一个孩子,虔诚的望着自己心爱东西。

他见我一直没有动作,便问我怎么了,我将他手上那杯子,往地下狠狠一打,我有些歇斯底里问:“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别每天围着我转?”

杜之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表情错愕的看向我,他也不问我,为什么突然间对他这么大火,下一秒便小心翼翼满脸可怜地和我道歉说:“舒尔,你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是不是我围着你太烦了,我可以改的,我以后每天待在画室,就晚上出来陪你说一会儿话行吗?你现在在感冒啊,别气坏了自己身体。”

他说完,便立即蹲在我身下,去捡地下的碎玻璃,捡完,又迅速去厨房给我重新泡了一杯,泡完他便放在茶几上,离我好远站着,不敢再靠近我,怕我又会生气。

我心口那团火被越放越大,越来越大,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会这么烦,尤其是看到杜之这样卑微的对待着我,心里的那股闷气越来越发泄不出来。

我气得转身就上了楼。

其实我更希望的是,杜之给我一巴掌,狠狠给我一巴掌,告诉我,陈舒尔,你是我妻子,你凭什么让别的男人吻你,到底凭什么?!

可他永远都是在讨好我,都在卑微的对待我,好像从来没把我当成他的妻子,反而把他自己当成了我的仆人。

之后,我和杜之一直处于冷战期间,当然只是我单方面的冷战,他依然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对待我,他从来不强迫我什么,只要我说什么是什么,甚至有时候他连杜建成的话都不听,却偏偏对我言听计从。

这样的情况,让杜建成颇为不悦,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杜家一家人吃饭时,饭桌上杜­奶­­奶­问我和杜之什么时候有生孩子的打算,正在吃饭的杜之被杜­奶­­奶­这话,当即便是一口饭喷了出来,然后便呛住了。

这情况急得杜­奶­­奶­赶忙吩咐仆人赶紧拿水来,等杜之稳住好咳嗽后,杜­奶­­奶­问他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杜之赶忙平稳下呼吸,对­奶­­奶­说:“不是,您大过年的提这件事情­干­嘛。”

杜­奶­­奶­说:“这大过年的难打不能提这件事情吗?”她慢吞吞放下手上的筷子,叹了一口气说:“我也这么大年纪了,等不了多长时间了,孙子这样的事情,成了我人生中最后一件未完成的事情了。”

杜之赶忙夹了一些菜在杜­奶­­奶­碗中,哄着她说:“­奶­­奶­,新年大吉的,您在这里胡说八道­干­什么,您这么硬朗,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杜­奶­­奶­听到孙子这句话,当即便笑呵呵了,不过还是终归疲惫摇摇头说:“不行啦,我今年九十八了,百岁这一关是冲不过去啦。”

杜之哄着杜­奶­­奶­,杜­奶­­奶­见一旁的儿子一点也不着急,便敲打了一下他手,问他平时对杜之管着管那,怎么对于这件事情却一句话也不吭。杜建成却笑着说:“妈,孩子们有孩子们要做的事情,我们都老了,管不来那么多了,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道,您就安下心吧。”

杜­奶­­奶­像个孩子一般撇撇嘴,嘟囔说:“还等,再等我就要去见你爸了。”

不过有杜建成撑腰,杜­奶­­奶­倒是也没在说什么。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吃完团圆饭便是守岁,在陪着杜­奶­­奶­看电视时,茱萸县那边来了人,是沈从安给我准备的新年礼物。

来送礼物的人把东西放下后,便离开了。

杜之很好奇的问我会是什么,其实我根本没有兴趣打开,只是让仆人送到我了楼上去,便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杜建成看了我一眼,悄无声息移开视线便也同样看向电视。

到两点时,岁也守了,我上了楼回自己房间,当我看到梳妆桌上那份礼盒时,愣了好久才走了过去打开,里面是钻出一只玩具泰迪,我吓了好大一跳,完全没想到会是活体。

小泰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我,甚至还很小声的嘤嘤嘤了几句,我彻底傻了。

正当我看着这只狗发呆时,杜之走了进来,那只小玩具狗便从桌上跳了下来,追着杜之便到处跑,不断汪汪大叫着。

杜之怕狗,当即被吓到失声尖叫,四处乱跑,屋内乱成一团。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之后这条狗被我取名叫桃子。

杜之问我为什么要取这样一个名字,我说,我喜欢吃桃子啊。

他被我的话噎住了。

没有女人不喜欢小动物,包括我,平时虽然对这种东西不敢兴趣,可真有这只小东西,倒也觉得生活多了不少乐趣,杜之本来也怕狗的,却因为我喜欢,不断尝试着去接受桃子,接受着接受着,到最后变成他每天来喂桃子食物,给桃子洗澡,给桃子穿衣服。

那俨然就是把桃子来当成自己的孩子来肚带了。

有天,我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杜之抱着桃子钻到我身后,在我耳边轻声说:“舒尔,舒尔,我们不生孩子挺好的,有桃子就够了。”

我听到他这句话,侧过身去看他,看了他半晌,终归是叹了一口气,问:“杜之,你爱我吗?”

杜之没有半分犹豫,他理所当然的回了我一句:“爱啊。”

我说:“你对我没欲望吗?”

杜之被我这句话吓到了,他脸腾的一下红了,他抱着桃子退后了好几步。

我朝他步步逼近,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对我说:“当然有,可我不会强迫你,喜欢一个人是等待,是包容。所以我一点也不急啊,反正咱们会有一辈子嘛。”

我听了他这话,突然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也许单纯的人,想的也单纯,我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过一辈子。

我拿着毛巾继续擦头发,转身就走。

杜之走了上来,拉住我手说:“舒尔,我们带着桃子过一辈子怎么样?等哪一天我爸爸没有­精­力管我们了,等哪一天有机会了,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一年四季都是春的地方,过我们自己想过的生活怎么样?”

他满脸期待地看向我,我却说不出一个字,因为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居心叵测,会让他家破人亡,任何一句话,都是欺骗。

我说:“再说吧。”

简单一句再说,让他眼里的光灭了,他哦了一声,慢吞吞抱着桃子去了沙发。

这个年终于在平静中度过,之后自然剩下的就是走亲戚,杜家亲戚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我和杜之在外走了半个月,才算回到家中。

回到家后,李琦便在家里等着我,说是沈从安出事了,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手上的行李瞬间往下掉。

杜之在我身边看了我一眼,小幅度的拉了拉我的手。

李琦没有管我的失态,只是开口说:“昨天出门的时候,在外面被人暗杀,手臂手了点伤,其余没有大碍。”

我知道沈从安只有一点问题的话,他根本不会出声,更不会让李琦来通知,一定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我当即想都没想,便对李琦说:“他在哪里,快带我回去。”

李琦看了一旁的杜之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带着我转身就走,杜之在后面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也没有答复。

我们上了车后,车子便朝茱萸县的方向开去,一路上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不断紧握住双手,紧绷着神经。

李琦侧脸看了我一眼,他安慰我说:“你别紧张。”

我说:“再快点。”

李琦拗不过我,只能加速,车子到达目的地后,我下车慌忙的跟着李琦,可到达他书房门口时,他却什么事情都没有,站在窗前逗着笼子内的鸟。

我动作立马一顿,皱眉看向李琦。

李琦笑着解释说:“是老板有事找你商量。”

他说完这句话,似乎是怕我揍他,他转身就溜。

沈从安将逗鸟­棒­放下后,转过身来看我,我预感到这次他和我商量的事情,与杜家有关。

我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平稳好自己的呼吸,让自己不显得那么慌乱,迈腿走了进去。

沈从安朝我伸出手,我看了他一眼,没有把手放在他手心内。

沈从安笑了,他说:“看来李琦没少吓你。”

我的急促被他看了出来,我也没有说话,只是开门见山问:“是有什么事吗?”

沈从安说:“有。”

自由

沈从安给了我一包东西,我看向他,不是很明白那包东西内装的是什么。

沈从安说:“借杜之之手给杜建成服下,分三次。”

我从桌上拿了起来,问:“是什么?”

沈从安说:“致人昏迷的药,星期一那天,有人会去杜建成书房去拿一份文件,这东西只是给我们多出搜索的时间。”

我皱眉说:“就这么简单?”

他:“嗯。”了一声。

我将那包东西攒紧在手上,大约三秒,我又再次开口说:“我求你件事。”

他说:“你说。”

我说:“这件事情完成后,放我走,给我自由。”

沈从安在听到我这话时。笑了,笑得漫不经心,屋内笼子内的鸟正在吱吱乱叫,叫得凄惨无比。沈从安从桌前起身,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递到笼子内,慢悠悠说:“想离开我了。”

我握住那包药的手越来越紧,我说:“你给我最好的去处,就是给我自由,我会感谢。”

笼子内那只鸟,在吃到沈从安喂给它的那块­肉­时,叫得越发兴奋。不断扑腾着翅膀兴奋的想要撞出鸟笼。

沈从安又慢条斯理的夹了一块给他,他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借喂鸟的间隙在思考什么,当那只鸟吃到他夹给它的第二块­肉­时,才扑腾了两下,便死了,死前惨叫了一声。

他丝毫不讶异转过身,用白­色­毛巾擦拭着手,这是他当医生时,一直遗留下来的习惯。

他在我面前坐下,朝我伸出手,我不是明白他的意思,可想了想,意识到什么,缓慢将冰凉的手放在他手心中,沈从安感觉到我手心内一片冷汗。

他笑着问:“很紧张?”

我莫名觉得现在他的有丝危险,可仔细一查看,发现他和平时好像又没有什么分别。

我吞了吞口水,轻声说:“没有。”

他用自己用过的那块毛巾,为我擦拭着双掌。擦完后,他凝视着我­干­燥的手掌心说:“这双手白­嫩­没有丝毫茧子,我养出来的,虽然很不舍以后的它为了生活满手风霜。可既然是你要求的,我给你。”

沈从安抬起脸看向我,手指抹掉我额头上的冷汗,温声说:“如果玩累了,就回来,我一直在你身后等你回家。”

我全身僵硬的看向他,感觉他抚摸我额头的指尖异常冰冷。

他从我脸上放下手后,便轻声说了两个字:“去吧。”

我从沈从安那边回来后。杜之一直在客厅等我,见我终于回来了,便跑过来问我茱萸县那边怎么样了,我说了一句伤势没多大碍。便将手上的东西提起来给杜之,我说:“这是我给爸爸带回来的安神茶,他最近不是经常喊头疼吗?你每天晚上给他泡一杯,让他喝了睡觉。”

杜之丝毫没怀疑什么,从我手上接过后,就想递给仆人吩咐他们对我的话照做,我见他一点都没重视,便拉住杜之的手说:“你亲自泡。”

杜之不解问:“为什么?”

我说:“不然他不会喝啊,不喝的话,他头疼这个毛病怎么好?只有你这个儿子亲手泡的东西,他才会老老实实喝。”

杜之笑得灿烂说:“舒尔,你人真好,我爸爸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他,说不定一高兴又会让我们出门了呢。”

我笑着说:“别说是我给的,就说是你,说不定他头疼这毛病一好。就解除了我们两人的禁止令呢?”

杜之一听觉得有些道理,便笑嘻嘻抱着说:“好,晚上我亲自泡,等我把他哄开心了,下次我带你去海边玩。”

我微笑的嗯了一声。

杜之答应我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担心,所以东西交给他后,我就上了楼。

晚上时,杜之果然如我吩咐的那样。亲自去给坐在客厅看报纸的杜建成泡茶,杜建成虽然讶异杜之这么懂事,不过看出杜之的目的后,倒也没说什么。笑眯眯地喝了下去,丝毫也没有怀疑到什么。

到第二天晚上,杜之还是殷勤的把茶泡给了杜建成,杜建成还是喝了。

第三天晚上时。杜之再次把茶端给他时,小心翼翼笑着问:“爸爸,这茶好喝吗?”

杜建成翻着报纸,瞧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说:“怎么,这几天这么殷勤,又是想哪一出啊。”

杜之坐在他身边笑着说:“没有,就想和您联络联络感情。”

杜建成将报纸翻页。开口说:“想都别想,这一年都给我老实在家待着,睡都不准出去。”

杜建成这样一拆穿,他瞧了一眼沙发另一端正在吃水果的我,无奈的耸耸肩,那表情表示任务失败。

我不动生­色­的笑了笑,继续用遥控器换着台,之后杜建成将茶喝完后。放下报纸起身,对耸着脑袋的杜之说:“念在你这三天如此殷勤的份上,明年可以让你和舒尔出去玩,不过唯一的要求,还是要带保镖。”

杜之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冲上便狠狠抱住了杜建成,满口一口一个,老爸,你对我太好了。

杜建成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对于儿子的殷勤也很受用,催促着他快去睡觉,便疲惫的入了书房。

星期一这天。也就是第二天,杜建成果然如沈从安所说的那样,刚在家里吃完饭,便有些昏昏欲睡想睡。他坚持到了一点,坚持不下去了,便去了房间休息,陷入了深入沉睡。

这一天的杜家。和平常是没有什么两样的,杜建成睡觉后,各自­干­着事情,杜之在画室画画,而我一直在等沈从安那边的人过来取他们要用的东西,仆人们也懒懒散散在各处地方走着。

可等啊,等啊,等到下午四点时。沈从安那边还是没有人过来,当我以为他的人不会来时。

杜建成的房间慌慌张张走出一个仆人,那仆人是长期服侍杜建成的,我感觉不对劲,走上去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慌张成这个样子。

那仆人死死抓住我手,我感觉她指甲深陷在手背里,好半晌,她颤抖地说出几个字:“老爷没气了”

我说:“什么?!”

那仆人根本没时间和我说太多,推开我,便冲出客厅对外大声喊:“医生!医生!快来医生啊!老爷出事了!”

整个杜家瞬时间乱成了一团,差不多十几分钟,住在这里的家庭医生匆忙赶了过来检查杜建成,可刚冲到他房间,手往他鼻息中一探,他猛地吓得缩了回来,感觉还是不太确定,又诊了一下他脉搏,和心跳声。

老管家焦急问他情况,那医生僵硬的转过脖子,对老管家说了一句,有两个小时了,死亡时间

死因

杜建成突然的死查不出原因,他的手下听到这个消息后,便火速的赶了过来,问那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医生回答不上来,说他时刻监督着杜建成的身体状况,他近期除了有点小感冒偏头疼外,基本上,没什么大毛病。

杜建成手下有一名极其敏锐的得力助手,名叫乔三,他瞳孔寒光一闪,死盯着医生问:“那饮食呢?”

医生皱眉说:“杜先生的饮食都是有专门有人验毒的。饮食不可能,除非有饮食出现纰漏,没有经过验毒。”

乔三当即便让大管家去把负责杜建成饮食的人召唤过来,差不多十几分钟人就凑齐了。他们将杜建成一天的饮食全都列成了表格递给了乔三,让他过目,里面不管是他喝一口水,还是吐了一口痰,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乔三看向屋内所有的仆人问:“那大哥处了用过这本子内记录的食物,是否会用过没记录过的?”

一屋子的仆人被乔三凶狠的视线看得瑟瑟发抖,可一直长期照顾杜建成的一个仆人却在此时站了出来,她低眸颤抖着声音说:“有。”

乔三眯眼。问:“是什么。”

仆人说:“少爷曾经给老爷泡了三天的安神茶,这是唯一没经过验毒的。”

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一般的杜之,身体忽然猛然的晃动了一下,可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双目空洞的盯着某个点,像是灵魂早就出窍了一般。

从他发现杜建成死亡到赶到画室,没有哭过一滴眼泪,也没有一丝悲伤的情绪,整个人已经好像傻掉了一般,任谁和他说话,他也不理。

乔三看向杜之,他眉头的皱纹挤得更加的深,多说虎毒不食子呢,何况是没有任何伤害力心思单纯的杜之,他是更不可能去害杜建成的。

乔三自然不会怀疑他,他只能将视线继续转向仆人,问:“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仆人立马摇头说:“没了,我整天跟在老爷身边。这段时间他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一直都在家,我对他的饮食状况都非常清楚。”

乔三想了想,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将锐利的视线看向一旁站着没说话的我身上。

他忽然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站定在我面前,围着我打量几眼,他问仆人:“安神茶是谁买回来的。”

仆人看了杜之一眼,又看了我一眼,半晌才忐忐忑忑回了一句:“是少夫人,她还亲自吩咐少爷一定要泡给老爷喝。”

乔三听到这话,当即指着我。怒吼一声:“来人啊!把这女人给绑了!”

当四周一堆的人如潮水一般朝我涌来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说:“乔三不愧是老杜的得力助手,死因还没查的明白。就开始动我的人。”

这三分漫不经心,两分打趣的声音,正是带笑而来的沈从安,外面还在下雪,他穿着黑­色­大衣,骨架匀称又高挑的他,从黑漆漆的屋外走进光亮的大厅,那模样倒不像个贩毒,像个书香世家的高官清贵子弟。

他肩头是碎雪,细碎的黑­色­发丝里也藏着雪沫,衬得他眉目清朗,­唇­红齿白。

可这样的人,在粗蛮的乔三面前,却丝毫不输气势,反而多了几分随意淡定。

他走到乔三面前,打量着乔三。笑着问:“怎么,我家舒尔是没做好杜家的媳­妇­,还是照顾好她丈夫杜之呢,让你不问我同意。就开口拿我的人。”

乔三虽被杜建成视为生死兄弟,双方不分彼此,在杜家几乎和杜建成平起平坐,可他终究还是要给沈从安几分面子。他当即便低头回答说:“沈先生,您可千万别多想,陈小姐是您的人没错,可我们也不是那种不顾您情分的人。而是现如今我大哥突然暴毙身亡,这件事情与陈小姐有着莫大关系,我们必须查清楚。”

沈从安笑着:“哦?”了一声,他眼眸内是笑意流转。他说:“这么说你是怀疑我家舒尔谋杀亲公公了?”

乔三说:“难保不这么认为。”

沈从安说:“照你这样说,她是我身边出去的人,如今她谋杀亲公公,和我也脱不了­干­系。你要不要为了你大哥,对我也一派拿下。”

三言两语,四两拨千斤,便噎得乔三有话不能言。

好半晌,他才恭敬开口说:“您别误会,乔三不是这个意思。”

沈从安说:“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就给我好好处理你手下的事情,至于你大哥的死因,茱萸县这边会查查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乔三瞪大双眼,想要说什么,沈从安对李琦吩咐:“找人把尸体抬回去。送去尸检,一旦查出是遭人毒手,当场击毙。”

李琦说了一声是,便挥手五六个保镖冲了进来。开始抬杜建成的尸体。

杜家人见这样的情况,当即又是焦急又是不敢说话,便哭哭唧唧哼做了一团。

乔三冷着脸,根本制止不了。

沈从安也不再理乔三是什么脸­色­,而是朝我走了过来,看了我良久,才伸出手握住我垂在身侧的双手说:“别太伤心,好好安慰杜之才是正事。”

他说完这句话,又将视线看向杜之,没有多说什么,留了几个人在这里,便带着杜建成的尸体离开了杜家。

沈从安离开后,乔三有气没处撒,冲到杜之面前便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气得指着他说:“亏你读了这么多书,可没想到竟然联合外人杀了你的老父亲!杜之啊!杜之啊!大哥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

乔三说完这句话。大约不想见杜之这副懦弱的样子,冷哼了一声,带着人气冲冲离开了。

剩下屋内的人,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乔三那一巴掌打得杜之整张脸都肿了,他还是没有动,如雕塑一般立在那里。

我拖着步子,缓缓走到杜之面前。我想伸出手去摸他脸,像以前一样,他挨打了,我安慰他,可手伸到半空后,我又落了下来,结结巴巴喊了一句:“杜、杜之”

他还是没有反应,整张脸被­阴­影所覆盖。

我想去牵他手,可还没碰触到他皮肤,他整个人如一座倾塌的高楼一般,双膝重重跪在地上。

我好像听到了骨头的碎裂声。

别逼我!

杜之昏迷了整整一天,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我陪在他身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是很沉默地看向他。

他也看向我,看了我好久,突然喊了一句:“舒尔。”

语气没有半分的责怪,我嗯了一声。

他说:“什么时候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便轻声回答他:“上午十点了。”

他空洞着双眸问:“我­奶­­奶­呢。”

我说:“她老人家现在很好,没什么是事情。”

他说:“她还不知道我爸爸已经死了吧。”

我以为他意识不清楚,毕竟他现在这幅模样真不像是意识清楚的人,可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清楚的问出这些事情。

我坐在他床边,握住他手说:“­奶­­奶­那边我没有告诉她,暂时瞒着呢。”我想了想又说:“杜之,等事情过去了,我们离开这里吧,你想去哪里我都随你,我们带上桃子,带上­奶­­奶­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因为现在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人就是我,可我总想着,这样他是不是会好受一点,会不会没那么难受,会不会就没那么恨我了。

我以为杜之不会回答我,可谁知道他听了我的话,脸上竟然多了一丝笑,他乌黑纯净的眼睛看向我,认真问:“是真的吗?”

我愣了几秒点了点头,他握住我的手笑着说:“那太好了,我们说好的,你可不能反悔。”

我被他的反常弄地有些不明情况,甚至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倒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哎了一声,问:“桃子呢?”

我说:“桃子在外面晒太阳呢。”

杜之赶忙催促着我说:“你快去,你快去把桃子给我抱过来,我要摸摸它。”

他很焦急的样子,甚至还有些慌乱,我只能迅速起身去外给他抱桃子,可等我将桃子从花园里抱进来时,躺在床上的杜之已经不见了。

正好有个仆人走了进来,我抓住那仆人便问杜之的去向。

可仆人却一脸茫然的看向我说:“他人不是在里面吗?”

可床上却空无一人,桃子在我怀里不安分动弹着,它为了要从我怀中挣脱出去,竟然用爪子爪了一下我手臂,我手一松,桃子便摔在地下,龇牙咧嘴的发出惨叫声。

我心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拔腿就想跑,可才跑到门外,我又反应过来转身往楼上走,到达房间内后,我被子下摸出一把枪,我犹豫了两秒,将枪放入自己口袋后,便迅速出了。

等我到达茱萸县沈从安的书房门口时,杜之果然正在里面,我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杜之正满脸血的躺在地下不知死活。

我冲了进入后,便看向坐在书桌前的沈从安,他也看向我,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来,一点意外也没有,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来了。”

我喘着气,满是防备的看向他。

沈从安丢了一份文件在桌上,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我面前,拉起我冰冷的手问:“还没用早餐吧,正好这里新来了个厨子,拿手菜是你最喜欢吃的家常菜系列,一起去尝尝。”

我将他手一甩,直接开口说:“我是来接杜之的。”

我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就走,可才走一步,沈从安便拉住了我,我忽然疯了一样从口袋内掏出一把枪,顶住沈从安的太阳­茓­,无比激动的说:“沈从安,你别逼我!”

我这举动让屋内的保镖瞬间便有掏枪的动作,沈从安一挥手,示意他们别动。

那些保镖都是只听沈从安话的人。沈从安一个手势便让他们停下了动作,可他们仍旧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好像我稍微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他们就会掏枪崩了我。

可我仍旧没有一丝害怕,因为我真的快要被他逼疯了。

沈从安制止住保镖靠近后,他看向持枪顶住他的我,他笑着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让我和杜之走。”

他问:“去哪里。”

我说:“只要不是这里。”

沈从安­唇­角那丝轻漫的笑匿了匿,他低声问:“如果我今天不肯呢。”

我冷笑说:“那我们谁也别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段时间,她说:“难道你要为了杜之,杀我吗?”

他说完这话,我还没看清楚他动作,我手腕一阵疼痛,等我反应过来时,手上那柄枪已经对准了沈从安的心脏,他笑着说:“开枪啊,我心脏这里,朝这里开一枪,你就自由了,你最恨的人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从此以后,你想去哪里,你想­干­什么都不会再有人管你,而杜之也可以安全的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沈从安边说着话,边朝我靠近,我不断往后退,拿枪的手在颤抖。

我摇着头说:“沈从安,你别再过来了,你别再逼我!”

可他仍旧没有听我的警告,直接把我逼到一处门上,无路可退时,他将我手上的枪一把夺了过来,转手便朝着地下的杜之开了一枪。

这一枪让卧在地下昏迷的杜之,忽然惨叫了出来,他身体在猛烈的抽搐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

我瞬间像是疯了一样抓打着沈从安,问他为什么要骗我杀了杜建成,为什么杀了杜建成后,还不放过杜之,他只是一个无辜的人,他为什么就不能仁慈一点放过他!

沈从安任由我捶着他胸口,他脖子处被我指甲抓出好几道血痕,直到我捶累了,我反手将他一推,慌忙的冲到躺在地下惨叫的杜之身旁。

那枪正好打在他左肩的骨头内,他疼得脸­色­发白,手在四处乱抓着,嘴里一直喊着舒尔。

我反应过来,将手递给他,他抓住我手后,便焦急着说:“你快走!舒尔,你不要为了我和他为敌了,他们这些人都是没有人­性­的,你斗不过他们!”

杜之完全失去了理智,整个人好像被困在恐惧之中了,他指甲几乎陷在我手背的­肉­里。

我只能握住他手,低声安抚他说:“杜之,我在这里,你别怕,我不会走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你,你别怕。”

他听到我的安慰,只是哭着说:“我一早就料到我活着走不出这里的,舒尔,你走吧,你就别再管我了,我知道你根本不爱我,你没必要因为可怜我才对我这样。”

记得回家

我说:“谁说我是因为可怜你,才会在这里陪你?就算今天我们死在一起又如何,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死在一起不是更好吗?反正黄泉路上还有人作伴,一点也不孤单。”

我握紧他的手问:“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杜之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我,他似乎因为我话而忘记了疼痛。

我没有等他回答,而是将杜之扶了起来,我们两个人踉踉跄跄站着,相互扶持着,虽然狼狈万分,可表情却淡定从容的看着沈从安。

我说:“你是想要我们死,还是想要我们活,悉听尊便。”

这句话刚说完,李琦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他对我怒吼,他说:“陈舒尔,你还有没有心!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我有心,所以今天我才会有这样的选择,因为我有了这颗心,到现在才发现早在他手下千疮百孔,这么多年了,我已经被他折磨得疲惫不堪了,他早就把当初那个对他满腔热情的陈舒尔,折磨得油尽灯枯,我不想再一次一次当飞蛾。

我没了那个勇气。

我没有看陈琦,只是很疲惫地对沈从安说:“如果你非要我们死,我二话不说,如你所愿。”

站在那好久没有反应的沈从安,突然朝我伸出手,满脸耐心低哄说:“舒尔,你过来,我们回家。”

我摇着头说:“不,我没有家。”

他说:“怎么会没有家?我这里才是你的家,你要去哪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给你想要的家,你忘记了?”他朝我走近了几步,再次朝我伸手说:“我们才是这世界上最亲的人,别贪玩了,这游戏我们结束了好吗?”

我咬住­唇­,防止哭声泄露,只是继续摇头说:“从安,我好累了,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我真的好累了,你放过我吧,让我们走吧好不好。”

他皱眉不解说:“你累了,所以就该回家,外面这么危险,没人能够护住你,”

我带着杜之往后退了几步,哭着说:“你说过你会放我走的,你说过的……”

他还在朝我和杜之毕竟,一直把我们逼到窗台,后面再也没有退路供我退时,我停住了脚步,杜之已经失血太多,整个人全都压在肩头,我鼻尖前全都是血腥味。

沈从安身后的李琦,突然拿出一把枪瞄准了我怀里的杜之,我知道他要­干­什么,他要杀了杜之,这个时候的他才像个真正的杀手,没有一丝感情,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爱吃薯片,爱吃瓜子的李琦了。

他用枪瞄准我们,面无表情说:“陈舒尔,你已经背叛了老板,背叛了整个茱萸县。”

我没有反驳,只是笑着看向他们,然后对怀中的杜之说:“我们走吧。”

杜之已经越来越没力气了,也根本分辨不出我说的走是哪里,可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信任我,我说什么,他都说好。

当我带着杜之正准备爬上窗户时,沈从安突然说了一句:“好,我放你走,你要去哪里,我都随你。”

他说完这句话时,立即退了好几步,对李琦说把枪放下。

李琦大叫了一声:“老板!”

“放下枪!”沈从安第一次情绪失控了,他朝李琦怒吼了出来。

李琦不甘愿放下的枪,可还是在他的命令下缓缓垂下,沈从安便带着李琦退到了一处角落,给我们在门口让路。

他对已经抱着杜之坐在窗台上的我说:“你下来,别摔到自己了,我这就让你走。”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答应,他还在不断往后退着,语气脸上动作,全是小心翼翼。

当他退一个离我们彻底安全的地方后,我才半信半疑的看向他,他还在哄着我说:“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从来没有失信于你,不要伤害自己,你还有父母,弟弟,杜之的命没有你重要,我不会让你拿他来和我拼,所以,舒尔,下来,窗户不太安全,快来下来。”

我半信半疑的带着杜之从窗户下缓慢下来,一点一点往门外挪,直到挪到门口的位置,他们果然没有再动,但是一堆守卫不明白里面发生什么情况了,手拿枪支便把我们围得死死地。

我看向屋内的沈从安,此时的他,一个站在屋内看向外面的我们,许久都没有出声,当我以为他要出尔反尔时,他轻声说了一句:“让她们走。”

那些守卫听到他的话,不敢有任何违背,当即便全都从我身边散开,回到了自己的站岗的地方。

我没有错过时机,也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因为怀里的杜之已经陷入了昏迷,我扶着他就朝前走,可才走了几步,身后传沈从安一句:“小尔。”

我脚步一停,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等了良久,等来他一句:“累了,记得回家。”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停留,带着杜之便朝前快速走着,走了好久,快要转弯时,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沈从安依旧站在那间我无比熟悉的书房门口,院子内那颗合欢树开得仍旧旺盛,我记得半年前,他曾在这间院子内一张躺椅上小寝,我挨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我说:“沈从安,我要陪你一辈子。”

我说完,偷偷揭开书的一角,看到书页下他嘴角的笑,灿若莲花。

他说:“好。”

只是我还是没能陪他一辈子,我食言了。

我带着杜之回了杜家后,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医生为他将子弹取出后,便为他吊着水,在这过程中我始终在房间内陪着他,中途我体力有些支撑不住了,挨在他手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是杜之把我摇晃醒的,他苍白的脸上全都是火光,他焦急地说:“舒尔,起火了!快跑!”

当我睡意彻底清醒后,才发现屋顶全是浓浓乌烟,我起身冲到窗户口,整个杜家宅子陷入了一片火海中,天都被烧亮了,我转身又冲到门外,才几秒的时间,我又退了回来。

火已经烧到门外了,昔日金碧辉煌的杜家,已经被大火吞噬得­干­­干­净净,没有一处疏漏。

杜之似乎是明白了我脚步后退的意思,满脸悲伤问了我一句,逃不出去了吗?

我扭过头,对他惨淡一笑说:“门外全是火,冲不出去了。”

这时床底下钻出一团黑­色­的东西,是桃子,它看到我后,便颠颠倒倒朝我跑了过来。

我抱着桃子,将脸埋在它小小的身体,我说:“桃子,我终究还是死在了他手里。”

五年后

五年后

我刚从那腻死人的宴会出来时,秘书便神­色­紧张跟在我身后,一直走到宴会外一处无人的角落,我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助理挨在我耳边说:“秦姐,那边的人非常无耻,我们给的价格他们又不肯了,说还要加两成。”

我听到这个消息,笑了,我说:“两成?”

秘书很肯定地朝我点头,说:“我们的人和他们的人足足磨了半个小时,对方还是不肯。”

我看向宴会外的一处喷泉。发现今天的夜­色­还真是温柔到不行,不想因为这个消息影响到自己还算不错的心情,便对秘书说:“加两成,如果不成另外找买家。”我掐灭掉手上的烟。重点对秘书叮嘱说:“还有,如果他们答应,星期一我就要货。”

秘书记点了点头,记住了我的话。

她将外套披在我身上。今天晚上确实有点冷,我身上穿着一袭湖绿­色­的晚礼服,礼服料子极薄,穿在身上跟没穿是差不多的。

和秘书聊完后,我随即又进了宴会大厅,那里还是如出来时的热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端庄的笑意,服务生刚替我端上香槟,身后便靠近一个男人,夺过了我手上的杯子,觑着我问:“没成功吗?”

我转过身,看向在我身后悠闲喝着香槟的男人,耸耸肩笑着说:“看来你猜测得不错,那边新手宰的很厉害。”

钟楼瞧着我笑得暧昧说:“婶婶也不差啊,这段时间不段袭击昆都那边的项目,他们宰你的钱,也早就被你赚够了。”

我从他手上夺过那杯被他喝过的酒,似笑非笑说:“小屁孩喝什么酒。”

他又想过来抢,我直接用手指指住他说:“再来抢,下个月昆都那边的项目你别跟了,小心我让你一无所有。”

果然这个威胁很有力量,让钟楼这个臭小子停住了手上动作,老老实实从一旁端了一杯橙汁,那张妖孽似地脸带着无辜说:“婶婶太无情了。我现在不是未成年了,好不好?”

我懒得理他,只是叮嘱他:“今天这宴会可完全是为了你一个人,看多富豪乡绅带着自己的女儿来参加。你可要好好看,相中了,婶婶明天就给你去提亲。”

钟楼将手上的橙汁喝得咕咚咕咚想,完全不注意自己的仪态,看宴会场上还是不少妙龄女子往他这边看,我无奈的想着,果然是老了。

钟楼闷闷地喝完手上那杯橙汁后,便抬手一指。指着不远处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年轻姑娘,他说:“就她了。”

我看了过去,发现那姑娘正是本市房地产大鳄谢坤的女儿,与钟楼家室倒是都很匹配。如果钟家和谢家两家联姻的话,倒是不错的事情。

我拍了拍钟楼肩膀说:“好好­干­,以后我手上这一切,都只会是你的。”

钟楼忽然握住我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脸上表情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说:“怎么办,可我想结婚的女­性­人选是婶婶你啊。”

我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拍得他整个往前趋,我丝毫不顾形象的从后面踹了他一脚,面无表情的说了一个字:“滚!”

钟楼高大的身子被我踢地往前一屈,还好身边的秘书及时扶住了他。

一个二十五六的大男人,捂着胸口满脸受伤。满脸我好薄情瞧着我,让我真以为自己是个玩弄男人感情的禽兽。

如果不是我知道钟楼这臭小子是表演专业系很爱演的话,我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变态。

我回到家后,钟楼早就回了自己房间,我坐在书房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几乎处理得差不多后,我看了一眼墙壁上的古董时钟,发现已经凌晨两点了。

可仍旧没有睡意,而是起身去酒柜处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端着红酒杯站在窗户口看向外面的月光。

又是一年了,沈从安,你还好吗。

第二天秘书给了我电话。说是王旭那边的同意了星期一给我货,还说让我们给现金。

秘书在电话内和我说:“秦姐,几千万的现金,不是小数目。需要用车拉才行。”

我说:“不管他们提什么要求,都答应他们。”

秘书说:“好,他们说星期一给我们货。”

我说:“好,继续办这件事情。”

王旭是b市有名的毒贩子。听说要钱不要命的那种,而钟家本来就和各大赌场黑道上的人合作,只要是钱,什么都赚的那种。

这次这批货,不过不是我们帮赌场那边走货,而是我亲自要。

星期一那天,温岚来了我办公室喝酒,这是她回国后。第一次来我这里,我问她这几年过的怎么样。

温岚摇晃着手上的酒杯,目光清清淡淡地瞧着我说:“老样子,你呢?”

我端着酒杯站在她身边,笑着说:“也不错,把老钟给我的一切都打理地井井有条。”

温岚靠在桌角,低眸看向透明高脚杯猩红­色­的液体说:“可见,老钟没挑错人。钟家这么趟浑水,也只有你才能驾驭住,钟楼那臭小子还是­嫩­了点。”

温岚是老钟的媳­妇­,可温岚的丈夫七年前死于一场枪杀,所以她成了一个寡­妇­,她也没有想过再嫁,丈夫死后,每天就背着自己相机全世界乱跑。而我和温岚的关系,可谓是复杂,法律上的定义是婆媳,因为我是老钟的妻子。继承了他所有一切的妻子。

在和温岚聊天这期间,我一直在等一通电话,温岚似乎也看出来了,可她没有多问,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在那儿喝着酒。

差不多半个小时,那瓶拉菲被我们两人分食得差不多后,秘书的电话打了进来,只有两个字,搞定。

我笑着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将电话挂断了。

温岚问这是一通什么电话。

我笑着对她说:“你明天看报纸就知道了。”

温岚见我故弄玄虚,笑着说:“钟家这些破事,我才不好奇。”

第二天早上,本市最大的新闻当然是缉毒队的辉煌史,听说在昨日下午三点警方接到匿名报案,成功抓获了一起贩毒案,不仅将本市追击许久的大毒枭王旭成功拿下,还意外破了一个巨大的藏毒点。

这个藏毒点里面的毒品数量大到惊人,不止有毒品,还有大量的枪支枪械,可却不是王旭他们的藏毒点,据警察说,这个藏毒点出自茱萸县。

一早温岚便打来电话过来,她在电话内问昨天那起巨大新闻是不是我的杰作。

我笑着说:“和警方合作,本来是我们公民的职责。”

温岚说:“这种话你对别人说我可能还信,对我说,你还是算了吧。”

温岚听出我心情还不错,可她语气却变得凝重了,她说:“秦绛,虽然钟家所涉足的东西不­干­不净,可你别玩火,我听说茱萸县那边连警方都不敢惹,根本不是王旭那种小打小闹能对付的,你这次耍了王旭,却意外连累茱萸县那边损失了一个藏毒点,那边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后,我才对温岚说:“这次我就是冲着茱萸县那边去的,无缘无故损失一个藏毒点,他们应该都未曾料到吧。”

我将打火机丢到了桌上。

温岚不解问:“为什么,钟家和茱萸县那边一直没有生意上的往来。”

我说:“温岚,你丈夫就是被茱萸县的人所杀。”

电话那边突然失声了,可我知道她没挂断电话,只是在消化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我继续慢悠悠说:“这是老钟死前的意思,用整个钟家去和茱萸县拼。”

坠毁

温岚说:“你知道杀阿峰的那个人是谁吗?”

温岚声音全是恨意,她很少这样,在这我五年里,温岚在我印象中一只都是随意率­性­,很少有这种狠厉的声音。

我说:“有,但是抱歉,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温岚说:“你告诉”

我啪的一声直接将电话挂断了,然后坐在椅子上发呆了一会儿,这才伸出手翻开办公桌上的日历。日历上有个日子,正好被一只红­色­水­性­笔标记,我指尖在红圈的数字内抚摸着。今天好像是桃子杜之的忌日

正当我望着日历发呆时,门外冲进来一个人,那人是钟楼。老钟,也就是我现任丈夫的亲侄子。

钟楼到达我办公室后,如一个纨绔子弟一般坐在对面,将两条腿放在办公桌上,打量着我说:“婶子,今天早上的新闻是你的杰作吧。”

我靠在椅子上,抱着手和他对视着说:“怎么?有兴趣听?”

钟楼笑着说:“我今天去赌场那边溜了一圈,很多人都在猜测害了王旭的人是谁。”

我一点也不惊讶,因为这件事情我做的很隐秘,王旭根本不知道和他买货的人是我,我直接让秘书以一个空头公司去和王旭买货,所以王旭才会以为我们不懂行情,不要脸的跟我乱喊价。

如果他知道弄他进去的人是我,不知道他是作何感想。

毕竟王旭可是我们公司的老客户,因为富鸿是做运输发家的,不管是正当的东西,还是不正当的东西,只要对方开得起价格。都会帮运。而王旭经常让富鸿给他运毒品跟枪支弹药之内的东西。

我对钟楼说:“这件事情你一个人知道就好,别大嘴巴到时候把他泄露出去。”

我开了电脑,正准备工作。

钟楼打量着我说:“婶子。你的目标根本不是王旭吧。”

我敲击键盘的手一顿,钟楼继续说:“你怎么知道那块地方有个巨大的藏毒点,我听外面的人说,那藏毒点来头不小,好像是出自茱萸县的。”

我眼睛看着屏幕,敷衍着钟楼说:“小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

钟楼说:“为什么我叔叔会把他所有一切全都给你。连我这个亲侄儿都没有拿到半点股权。”

钟楼的眼里全都是好奇与打探,而我只是扔了一份文件在他身上说:“去吧这个项目给我搞定,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别在我这里瞎聊。”

钟楼被我那一份文件砸得正好。他还想问什么,可最后只能捡起地下的文件,叹了一口从我办公室内走了出去。

他离开后没多久,我停下手上的动作,将视线继续投向桌上的日历之上,脑海内全是杜之在大火中大喊的声音,他说,舒尔,你一定要活着。

整整五年了。五年的时间已经让杜家从那场大火中彻底消失,再也寻不到半丝的痕迹。让曾经的陈舒尔变成了如今的秦绛,真该笑着说时光残酷,还是人残酷。

我将那页画着红圈的日历翻了过去,拿起钢笔便继续埋头工作着。

可才工作了半个小时,秘书便冲了进来,对我说:“秦姐,出事了,周总那批货出事了。”

我很少见秘书有过这样慌张的时候。她跟我的时间最久,遇事也是最冷静地,我抬起脸看向她。皱眉问:“怎么了?”

秘书似乎是焦急赶过来的,她喘着气满头大汗说:“46号走航货的飞机,在经过蝉州时。不明原因坠机了,飞机上所有工作人员全部坠亡,车上的货也全部被炸毁了。”

我听了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便是找到电视遥控器将电视打开,果然所有电视台都在播报富中集团今早一架运输飞机不明原因坠毁,车上工作人员全部死亡。坠毁原因不明。

还不等消化这个消息,迅腾那边便打来电话,问我们飞机上那一批货怎么样了,飞机上全都是古董瓷器,这一坠毁肯定全没了。

我整理好情绪,尽量用满是诚意和歉意的声音对迅腾那边的周总说:“周总。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感到非常震惊于遗憾,飞机上不明原因坠毁,车上那批货肯定”

“什么?!我们下周就要展览了,你跟我讲全没了?秦总,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这种玩笑可不好开。飞机上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是不可再生的资源,你说没了就没了。那我们这次展览用什么?”

迅腾那边的董事长周志东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跟大炮一样不断朝我扫­射­。

我听他发了好久的脾气,只能尽量柔和着声音说:“我知道您很为难,可走航空就是如此,对于不可抗拒的因素我们也无法去杜绝的,对于这次飞机事故,我们也感到很头疼,您是我们的老顾客了,您哪次走的货我们不是安安全全到达?周总,这次事故真是事出有因,希望您理解我们。”

“我当然理解你们!可你们也要理解我们,现在那一飞机全没了,你让们下周拿什么展览?你知道这对我们是多大的损失吗?”

我说:“我知道,对您是一笔非常大的损失和遗憾,所以这次事故,我们富中愿意全款赔偿,周总,真的很抱歉。”

周志东听到我这句话,似乎也不好说太多,毕竟是老顾客了,他和老钟曾经也是非常好的交集,现在老钟死了,这关系他还是要顾及的。

他只能低声说:“好吧,秦绛,这次事情我真是看在老钟的面子上才算了的,是别的东西还好,可那些东西都几百年几千年的古董,现在全没了,这让我很心痛,这是多少钱都不救不回来的。”

我连声答着我知道我知道,答了好几句后,便又说下次请他吃饭,周志东才搞定下来。

等挂断电话后,我拿起外套便对秘书说:“去蝉州,立马。”

等我们到达飞机上后,秘书小心翼翼问我,是不是因为王旭那件事情,飞机才会出事的

我揉眉头的手停了停,沉思了几秒。

绑架

我想了想,觉得不可能,茱萸县那边不可能这么快查到我们,这件事情也许是一件意外呢?

可我想了想,觉得也许是个警告也说不定,毕竟这次事故对于富中来说,是非常大的损失。

等我赶到蝉州时,事故现场时一块荒地,坠毁的地方惨不忍睹,我坐在车内往外围观了一会儿,看到救援人员将五六具尸体抬了出来,秘书怕我承受不了。便在我身边小声问,需不需把车开回酒店。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烧焦的现场,那里围了不少记者、

警察和救援人员在那清理了好久。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为首的警察才打电话和我们这方说明情况,说是有可能是气流或者天气影响飞机故障所导致,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们暂时也还在调查中。

这种事情要想查清楚原因实在是太困难了,我也知道这边除了清理现场,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好应对的方法,便只能暂时在蝉州这边的酒店住下,吩咐秘书派人封锁消息,让这件事情的风波和影响对公司减到最低。

在蝉州这边待了差不多四五天,警方还是没有查出什么原因,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耗,毕竟b市那边还有几个会议要开,我便吩咐秘书去楼下退房准备离开这里,可她才出去没五分钟,忽然从门外退了进来,将门死死关住,压低声音对我说:“有人跟踪我们。”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皱眉问:“你确定?”

秘书看了一眼猫眼,确认没有人在门口后,这才朝我走了过来,对我说:“刚才我出门,在等电梯的时候,发现电梯门上有人在我身后鬼鬼祟祟乱晃,我不会看错,是千真万确。”

我问她有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

秘书皱眉摇头说:“太模糊了,只知道有人影在身后晃。”

我还是不相信秘书的判断,也有可能是她错觉呢?毕竟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她在经手这样的事情。会担心,会疑神疑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只能对秘书说:“我们一起出门。”

出门的时候,我戴上了一定鸭舌帽,特意注意了身后。可并没有秘书说的那样,有人影在晃,我觉得她可能是多想了。

到达车上后,秘书哎?了一声,自己也自我怀疑问:“是不是我太害怕了?我的错觉?”

我沉思了半晌说:“现在基本上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们做的,茱萸县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可怕,他们应该不会查的那么深,很多人至今都认为这件事情是巧合。”

秘书似乎比较赞同我这样的说法。她说:“我也觉得不可能查的那么深,毕竟这种事情我们都没有出面弄,一直都是在背后掌控,许多人都认为是王旭的仇家要害他。所以这次他才进了局子,而且那个藏毒点也是警察偶然发现的,茱萸县那边人应该会认为是自己倒霉吧?恰巧碰到这样的事情。”

我和秘书这样说完,可刚回到市,我和秘书兵分两路后,第二天早上去公司,我秘书便失踪了,没有来公司上班。

我的秘书从来没有如此过,她是一个很准时准点的人,就算有事情出去办了,她都会给我一通电话进行报备,可那一天。她始终都没有给我电话,也没有见到她人,打电话给她身边的朋友,她的朋友都说没有见到她。

我察觉出事情不妙,便立即给钟楼电话,让他帮我去查怎么回事,钟楼一直在赌场那边混,什么鱼龙混杂的消息都可以查到。

钟楼去查了半个小时,给我电话说,他的人查到乔秘书出停车场的视频,他说,乔秘书确实被绑架。可至于绑架她的人是谁,现在还没查出来。

我刚和钟楼挂断电话,手机内突然有同陌生电话打了进来,我刚喂了一声。里面便传来乐天会所郑老板的声音,他问我王旭那件事情是不是我­干­的。

我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这么快被人顺藤摸瓜查上来,可装傻说:“郑老板,你在说什么。什么叫王旭的事情是我­干­的。”

乐天老板问我:“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说:“我和王旭是旧相识,他还是我老顾客,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是很明白你的话。”

乐天老板说:“可我今天在马南那里看到你秘书人了。”

马南是掌控市所有毒贩的老大,所有毒贩手上的毒必须都要从马南那里拿,王旭就是在他手下办事的其中之一。

有次富中免费帮乐天会所的郑老板运过一车先进的情趣用品,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而且我没料到我秘书的消息会从他这里得知。

我皱眉不解问:“马南绑我秘书­干­嘛?”

郑老板有些闪烁言辞说:“王旭入局子也就算了。问题是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一个藏毒点,那藏毒点确实是茱萸县的藏毒点之一,可偶然被警察这样抄了,上边拿马南是问呢,马南这边为了这件事情闹的是­鸡­飞狗跳的,你知道市这圈子也就这么屁大点,马南要想查出一些什么东西来,不难。这不。我今天跑去马南那里喝茶,正好看到他手下绑着你的秘书。”

郑老板说到这里,还是弄不明白的问:“哎?你秘书到底跟王旭什么仇啊,竟然要害王旭入局子。”

我说:“我秘书和王旭有过几次交道,对她动手动加几次过,可能是这地方结怨了。”

郑老板说:“你这秘书胆子还挺大的,竟然设局给王旭,今天这事儿要不是我跟你相熟。我都不会给你这通电话,外面都在传你在搞王旭。”

我说:“我为什么要弄他,我不赚钱了吗?”我想了想又说:“郑老板,你跟马南相熟。能不能帮我去通融通融,您要多少钱,只管开,我这边都照单全收。”

郑老板在电话那端嘶了一声说:“秦总,说句实话按照我们的交情,我是该帮你这件事情的,如果这件事情只是单纯的王旭都没什么关系,可现在问题是搭上了一个藏毒点,而且这藏毒点还不是别地儿的,是茱萸县,茱萸县的,你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久,也该知道这是什么地儿,现在这个地儿所有流通的货都是从那地方出来的,这次你秘书为了报复王旭误伤了人,让那地儿搭上个这么大的损失,这忙谁敢帮啊?听说马南为了这事儿都差点有去无回了,何况是我。”

杜家

我追问郑老板:“这事情真没商量吗?郑老板,我这秘书真的对我挺重要的。”

郑老板说:“这忙我真不敢帮。”

不敢帮没说不能帮,我心里冷笑,只能继续柔和着嗓音说:“我手里有块地,最近正打算出手,我听说你以前看中这块地好久了,可因为资金一时无法回转,所以没囤到,要不郑老板送你了。”

郑海有些为难了。

我又说:“听说那地儿位置紧致都是绝佳,弄个一体化的会所是没任何问题的,以后我带客户吃饭,也好帮你宣传宣传啊。”

郑老板这才有些犹犹豫豫说:“秦总,这事情我先考虑一下吧,我真不敢打包票。”

我说:“好,没关系,期待您的好消息。”

我和郑海挂断电话后,骂了一句混蛋,便从烟盒内抽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上,点燃后,我想了想,这种事情对于茱萸县的高层来说顶多是小事儿,估计都惊动不到高层那边,一个藏毒点而已,都是一些小喽喽在处理,可越是这些小喽喽才麻烦。

接着钟楼便赶了过来告诉我乔秘书的消息,我吹出个烟圈,回了他一句我知道了。

钟楼将椅子一拉,好奇的坐在我面前不解问:“你怎么比我知道的快?”

我往烟灰缸内弹了弹手指上的烟灰,皱眉说:“乐天会所的郑老板给我的消息。”

钟楼从我手上夺过那半支烟叼在自己嘴里,他说:“就是那个开窑子的郑老板?”

我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嗯,是他。”

钟楼说:“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喝了一口水冲淡嘴里的烟味,对钟楼说:“正在拜托郑老板,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钟楼在那儿吞云吐雾好久,他说:“婶子,我想不通,你没事­干­嘛去惹那边的人,那边水这么深,别人躲都来不及了,你还去惹。”

我直接从他手上抢过那根快被他抽完的烟,彻底掐灭在烟灰缸里,对他瞪了一眼说:“我的事情你别管,去,把你能用上的关系全都给我弄上,不管花多少钱,人都要弄出来。”

钟楼笑了两声,抢过我手上的水杯一口气喝完后,他将空杯子重重桌上,眼睛无比­色­情的看向我,舌尖轻佻的舔了舔,笑得撩人不已说:“婶子喝过的水就是甜。”

我随手拿着桌上的东西就朝他砸了过去,那臭小子溜的比谁都快。

第二天,郑老板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是只能帮我约马南见个面,让我主动去和他谈,其余事情,他实在是帮不上什么。

郑海确实帮了不少忙了,这个决策权还是归功于马南,我只能连声说谢谢。

当天下午便约了和马南见面,钟楼怕我一个人去那种地方不安全,便闹着吵着说要陪我,我倒也没有拒绝,毕竟多个人,多个胆子。

于是戴上钟楼外加几个保镖便去了约定好的地点,到达那里后,郑老板果然陪着马南在喝茶,身边是他们会所里的顶级美女,倒是将马南哄得眉开眼笑的。

我进去后,郑海立马站了起来,给马南介绍说:“马哥,这是富中集团的美女总裁,秦总。”

那马南一瞧见我,本来还漫不经心的眼神倒是瞬间一亮,当即便将身边两个缠着他的女人一甩,便主动朝我伸出手笑着说:“秦总,秦大美女,真是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钟楼见他­色­眯眯地模样,脸­色­稍微冷了冷。

马南的这种表现倒是给我带来某种方便,这叫女人的方便,我回他莞尔一笑,和他手相互握住笑着说:“马先生,仰慕您已久。”

马南当即便坐了下来赶忙给我倒茶,倒完后,他问我年龄多大。

我笑着回了一句:“今年二十八,快奔三了。”

马南感叹说:“好年轻啊,没想到这么年轻就当了富中的老总,真是年轻有为。”

郑海在一旁搭话说:“可不是,还是圈内有名的美女老总了,多少人趋之若鹜啊。”

马南手相互搓着,眼睛一刻不转的瞧着我,不断说着三生有幸。

我们几人聊了一点闲话后,郑海从中搭线,给马南倒了一杯红酒后,笑着说:“是这样,马哥,我和秦总都是多年好朋友了,今天呢,之所以来找您,是为了她秘书的事情,您也清楚这件事情,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一提这个事,马南看我的神­色­便清醒了不少,他脸上的笑也退了不少,他说:“秦总,您呢和郑海熟,郑海也是我这么多年兄弟,按道理说这种事情我是该通融,可是我也是为人办事啊,上头还等着我把这事情给出个交代呢,这真不好通融啊。”

我主动给他敬酒说:“马先生,这次是我秘书太不懂事了,所以给您惹来这么多麻烦,我代替她给您赔罪,希望您能帮帮她,以后您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秦绛都竭尽全力。”

郑海听到我说这话,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对马南说:“对了,马哥,我最近新得了一姑娘,是你要找的那一例,您要不瞧瞧?”

郑海根本不容马南搭话,立马吩咐身边的人去把人传过来,差不多五六分钟,门外走进来一位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姑娘,模样大约十八九岁,清纯的眉眼里带着一丝妖艳。

那姑娘一进来,便对马南说:“这都是按照你那天给我的照片找的,已经是最像的一个了。”

马南打量了那小姑娘一眼,又打量了我一眼,笑着说:“怎么这姑娘和秦总倒是有两分相似啊。”

我也有点惊讶,发现还真有点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十九岁那年的自己,只不过现在年纪越大,倒是随着岁月的增长与以前的自己有了差异。

我笑着说:“是有几分像。”

马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那小姑娘面前,用手挑起她下巴,她水灵灵的眸子全是害怕。

马南似乎很满意,脸上的笑丝毫不掩饰,好半晌马南才从小姑娘面前回来,坐在了沙发上,对我说:“我还是第一次见郑海这么尽心尽力帮忙,秦总,看来郑海和您交情不简单啊。”

我笑着问:“哪里是和我交情不简单,是郑老板为了让您得美人,费尽心思罢了。”

马南端起酒杯,嗤笑一声说:“这哪里是给我找啊,我只知道是上面让我们找的。”

“上面?”我不解问。

马南喝了一口酒,轻笑一声说:“你们不知道,当年茱萸县发生了一桩大事,元老院权力最大的杜家,不知道被谁一把火烧没了,一大家子人不管老的少的全都烧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听说那火烧了三天三夜,连人的尸体都烧成了灰,连带着把茱萸县里最上面家的那位也烧死在里面,这不,这几年上面一直在找相象的女人送上去。”

郑海一听笑着说:“你是说的杜家媳­妇­?”

马南瞧了郑海一眼说:“可不是,听说尸体都没找到,那杜家当年可是最受器重的一家,当时茱萸县首领还把自己身边最疼爱的人给嫁了过去,可谁知道嫁过去还没半年,好景不长,整个杜家莫名其妙就没了,听说那人也烧死在大火里,尸骨都找不到了。”

郑海皱眉问:“那这把火是谁放的?”

马南看了看四周,确认这里没有外人后,便挨在郑海耳边压低声音说:“听说这火是茱萸县那边放的,为了铲除杜家。”

郑海吓得啊了出来。

马南赶紧捂住他嘴巴说:“这话你们可不能出去乱说。”

郑海说:“杜家不是元老吗?”

马南哼笑说:“有用时元老,无用时就是威胁,高层之间的厮杀,我们这种小喽喽怎么可能知道。”

郑海说:“这也太惨了,那可是杜家,权力最大的杜家,居然能一把火烧没了。”

马南说:“可不是,听说杜家唯一的儿子也死在场火里,杜家都断根了,现在的杜家啊,也只能去说书人口中找了。”

针扎

马南说完这些,瞧见对面的我脸­色­有些怪,便皱眉问:“哎?秦总您没事吧?”

我强迫自己的伸出手去拿桌上的水,然后又强迫自己喝了一口,那冰冷的水浇在我心上,我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白着脸对马南笑着你说:“哦,没事,被马先生的话给吓着了,太黑暗了。”

马南说得更起劲了,他说:“这还是少数呢,在这个圈子里,谁­干­净过?­阴­暗地多了去了。”

我­干­­干­笑了两声说:“是啊,还真是­阴­暗。”

钟楼也在一旁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他小声询问我:“没事吧?”

我说:“没事。”然后压下心内的情绪,继续对马南说:“那马先生,这事儿您看?”

我再次把这事情提正面上来,马南又皱眉犹豫了,郑海瞧了我一眼,赶忙又在一旁开口说:“南哥,我知道你难办,可秦总和我这般交情,您可真得帮,而且我法子都帮您想好了,上面开口和您要人,您随便找个替死鬼上去,不就成了?那秘书是秦总家妹子,真少不了。”

马南听了郑海的话,沉默了好久,都没有回答,似乎在平衡利益,他沉默了一分钟,便对身边的小弟说:“把人带过来。”

他身边的小弟听了后,忙说了一句好嘞,便出门去提人,没多久乔秘书便被几个人给押了出来,她看到我时,有些慌张的喊了一句秦姐。

我用眼神示意她冷静,她这才逐渐收敛好自己慌乱的情绪。

马南说:“这件事情本来是掺不得任何假,不过既然秦总亲自上门来求我这件事儿了,那我也只能这样了。”

他看了一眼乔秘书说:“人,秦总先带回去,至于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我也只能给您这样一句话。”

我听了,立马从位置上起身,朝马南伸手说:“马先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真是太感谢太感谢了。”

马南笑着说:“好了,平时别人我可不会卖这个面子,如果不是郑海和我是拜把子的兄弟。”

这件事情搞定后,我带着秘书从马南那里出来,郑海也随着我一道出来,感谢的话已经说过太多了,我也没有再和郑老板多有寒暄,只是对他说下次等他有空了请他吃饭。

郑老板笑眯眯说:“请吃饭就不必了,我可还等着秦总拿块地呢。”

郑海这次如此尽心尽力的帮忙,我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在哪里,我当然无比大方的说着:“过几天我就让秘书把合同送您府上去。”

郑老板挥手说:“用不着这么客气,我亲自上门来,秦总送的东西哪能让您还送家呢。”

他说到这里,大概也知道我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多耗,便和我寒暄了几句,由着身边的人拉开车门,弯身进入后便扬长而去。

我和秘书还有钟楼进入车内后,我问秘书这有没有在里面乱说什么,秘书说没有,她是按照早就计划好的说辞回答的。

我嗯了一声后,见她浑身狼狈,便知道她在里面受不少的苦,便柔声对她说:“回家后好好休息,别急着来上班。”

乔秘书说了一声。

等把乔秘书送走后,车上只剩下我和钟楼两个人,他见我不说话,便开口问我:“婶子?您这是怎么了。”

我反应过来,看了钟楼一眼,敷衍的问:“什么怎么了?”

钟楼说:“我什么马南说茱萸县的时候,你脸­色­会变的那么差?”

我没想到被钟楼观察出来,不过想想,当时自己反应这么大,是个人都能够察觉出来,还真是好笑,隔了五年再次听到这些话,竟然仍旧忍不住全身颤抖,手脚冰凉。

因为我永远都无法忘记被困在大火内的杜之,是发出怎样绝望的惨叫。

烈火焚烧,再也没有哪种死法,会比这种死法还要痛苦的事情了。

我抬手揉了揉眉,没有再回答钟楼任何问题。

回到家后,钟楼去公司处理事情,而我太累了,便直接开始上床休息,到第二天早上七点的时候,我一下楼,温岚便在客厅内喝着咖啡,我脚步立马一顿,没料到她今天会来的这么早。

可想了想,大约也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了。

我淡定地下了楼,仆人为我准备好早餐放在茶几上,我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看向温岚,笑着问:“这么早就来了,最近不忙工作了?”

温岚将手上的咖啡放在桌上,她开门见山说:“我是来询问你阿峰的事情。”

阿峰是温岚的丈夫,她的亡夫。

我丝毫不觉得意外,从茶几上端了一杯牛­奶­喝了一口后,便对温岚说:“老钟没有和我说太多,他将他所有一切全都交给我后,只简简单单说过阿峰的死因。”

温岚眼睛死死盯着我,甚至有些按耐不住自己情绪焦急问:“他说了什么?”

我将手放在温岚肩头,我说:“你冷静点。”

温岚有点抓狂说:“我现在根本无法冷静,你知道吗?我只要一想起阿峰的脸,我就感觉自己要疯了,你以为去接受自己丈夫死亡这件事情,是很容易吗?而且对于他的死还不明不白!”

我说:“我理解你的心情。”

温岚大声反驳说:“不!你根本不理解!你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感受,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感受到,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现在的我就是在行尸走­肉­,你知道吗?”

我说:“可那又能够怎样?阿峰的死已经成为了事实。”

温岚说:“所以,阿峰为什么会被杀?是被谁所杀?”

我说:“抱歉,温岚,这些我暂时没办法告诉你,但我希望你明白,老钟之所以交给我这一切,就是为了帮阿峰报仇,你只要耐心等着,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一切。”

温岚见我如此回答,她满脸悲伤问:“难道真不能说?”

我很肯定回答说:“不能。”

温岚整个人瘫痪在沙发上,她说:“我不知道老钟从哪里把你带了回来,又为什么要在死前把一切都给了你这个陌生人,可我一直相信老钟的选择,因为阿峰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让你来掌控整个钟家就有他的道理。”

我握住她的手,柔声说:“因为我和老钟的目的是一致的,所以,你要相信我,我们是一条路上的人,这条路要走多久,只是时间问题。”

温岚冷静下来了,她是个记者,她会用最快速度恢复自己的冷静和理智,她看了我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之后温岚并没有在这里久留了,她整个人看似冷静离开,可坐在沙发上的我,可以从她背影处看出,她的失魂落魄。

她说没有人会理解她失去丈夫的感觉,我怎么会不懂,特别是被最意想不到的人所杀,那种感觉,犹如每天被针扎,寝食难安。

温岚离开后,我用完早餐,便换好衣服去公司继续处理蝉州那边的事情,警方那边始终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飞机是怎么坠毁的。

之后几天公司也恢复了平静,秘书也休息好重新上班,钟楼那小子也安安心心替我办事了。

正当我以为自己能够从王旭那个风波中,抽身出来休息一会儿时,几天没有联系的温岚又给了我电话,她在电话内第一句话便是:“杀阿峰的人,是不是一个叫李琦的人?”

我听到这好久未听人提起的名字时,愣了好几秒,我说:“你在说什么?”

温岚说:“秦绛,你别再试图瞒我,我去乡下找了钟家的老管家,成叔,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是老钟身边的老人了,老钟什么话都和他说,他说的话绝对不会有假!”

我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是被温岚给知道了,我瞬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钟家成叔竟然还知道这事情,真是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成叔。

温岚说:“你等着,我现在就来找你,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她还不等我说什么,便直接挂断了电话,差不多半个小时温岚便来了我办公室,她将一些资料丢在我面前,我疑惑问她是什么。

温岚坐在我面前说:“我打算去趟茱萸县,我要去亲手杀了那个叫李琦的人。”她手点了点桌面上的东西说:“这是我这几天收集的所有关于茱萸县的资料,还有路线图。”

我几乎是尖叫了出来,我说:“温岚?!你疯了吧!”

对于我的激动,她很淡定,甚至淡定中带着一丝赴死的味道,她说:“我没疯,我很清醒,我等了这么多年,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替阿峰报仇。”

我问她:“你知道茱萸县是个什么地方吗?你知道茱萸县随随便便就可以让你命丧黄泉吗?你真可以自己能够进去?温岚,不是我看轻你,你可能才走到茱萸县的门口,就已经被人一枪爆了头,你为什么要这么鲁莽?”

温岚冷笑说:“凡事不试试,怎么知道他行不行呢?”

久违

温岚表情满是漠然,无论我在她面前说得如何声嘶力竭,她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动摇,我问她怎么想的。

温岚说:“秦绛,我的命,我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为阿峰去死,死而无憾。”

她将话摊得这么明白,反而让我是不好说什么,我看着她,看了她良久,我说:“如果你想去送死,我不拦你,就像你说的那样,命是你的。你想怎么活想怎么死都是你的自由。”

温岚拿起桌上的资料,提起手上的包,起身便和我说了两个字,谢谢。

她转身就走。

我在她身后说:“那个叫李琦的人,并不是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可以伤害到的,小心他手上的枪。”说到这里,我完全觉得自己多虑了,略微嘲讽的笑着说:“不,这些话,先等你混进茱萸县再说吧。”

温岚突然转过身看向我,眼神无比犀利看向我,她问:“你认识他。”

她果然是个厉害的记者,很会从人话中抓到可疑点,我没有否认。

温岚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说话,转身就出了门。

她离开了好一会儿,我觉得全身燥热,便只能走到酒柜中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温岚此去就是送死。我基本上已经做好了为她收尸的准备。

可第二天早上,我却站在了温岚的家门口,她打开门看到我后,有些意外了,她手上提着行李,是要出门的准备,她皱眉问:“我想昨天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秦绛,你别在阻止我。”

我说:“我不是来阻止你的。”

她狐疑看向我。

我说:“我和你一起去。”

“什么?!”温岚有些不淡定了,她可能觉得我这句话,是梦话。

可我继续面无表情说:“我不能让你去送死,茱萸县那边我熟,我只把你送进去,其余的事情,我不会管你。”

温岚甚至你还没笑话完我的话,我已经抢过她手上的行李调头就走,温岚在后面茫然的看向我,不过茫然归茫然,她很快跟了上来。

我带着她上了飞机后,我给了钟楼一个电话。告诉他我出差,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让他好好处理公司一切事物。

钟楼对于我出差这事,早就习以为常了,更加没有问我去哪里。在电话那头说了好。

我们挂断电话后,我才将手机关机,没有管一旁温岚的脸­色­,戴上眼罩便开始休息。

等我再次睁开眼时,飞机即将落地,我将眼罩从脸上拿开,从飞机窗户口往下看,飞机机场的建筑物在大雾中逐渐清晰,样子还是没变,五年了。真是久违了,这座城市。

温岚喝了一次­性­纸杯的最后一口水,目光撇了一眼我惆怅的脸,她说:“看来这座城市让你伤感啊。”

我没有掩饰,而是笑着说:“看来你职业病又犯了。”

温岚给自己涂着­唇­膏说:“是你的表情太可疑了。”

我哦了一声。温岚也没有多问,将行李提在手上后,我们两个人跟着旅客一齐出了飞机场。

我并不急于带着温岚去茱萸县,而是在这座城市的酒店内开了一间房,休息了一夜。

到第二天,我才带着温岚朝茱萸县的方向走,刚开始她还特别淡定,以为是跟旅游一样,可当我们的车子一接近茱萸县的边境后,温岚面­色­凝重了,因为到处均是出出进进的大卡车,车上站着的是一排一排的守卫,拿着枪,重点是,能时不时听到枪声。

在城市里。可能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知道枪声听起来是个什么样,更别说有人拿着真枪溜大街了。

饶是温岚这种四处飞的记者,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我坐在后车座对温岚冷笑说:“是不是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温岚知道我在讽刺她,她谨慎的开着车,生怕我们的车擦到那些军用大卡车,她说:“我们能进去吗?”

我说:“偷偷摸摸进去肯定不行,大大方方进去没问题。”

温岚有些怀疑了,她脚下的油门甚至也跟着迟疑了,快要到茱萸县的大门口时,她问:“还要朝前走吗?前边有兵在守着。”

我说:“开过去。”

温岚有些怀疑我的决定。不过她还是选择相信了我,加了一点油门,就开着车朝大门口走,可车子还没开进去,便被人拦住了。

我赶忙从车上跳下来。对门口那两个兵笑着说:“我们是外来的商人,和黄老板采购货的。”

这话刚落音,大门内有人朝我这方喊了一句:“秦总!”

我看了进去,立马回了那个人一句:“黄总,您好啊。”

那人刚忙从大门口内出来,对其中一个兵说:“军爷,不好意思,这是我客户,是来这里采货的。”他说完,刚忙将我的各种身份证件递给他们看,那些守卫接过看了一眼后,又看了一眼黄老板,倒是没有说什么,进行了一下登记,然后便放了我们进去。

黄老板随我一道坐上车后,我便对她介绍手边温岚说:“黄老板,这是我秘书。”

黄翔是茱萸县的居民,在里面做毒品买卖的,我是通过马南那条线才搭上的他。

黄翔看了一眼我的秘书,便对我笑着说:“我听马南那边说,你这边要一批货?”

我说:“对,马南那边太少,我要一批大货,听他说黄老板这边货源充足,所以我就带着我秘书过来采购了。”

黄翔笑着说:“您要多少我这边就有多少,我后天带您去看货成吗?”

我说:“没问题,大后天都成。”

黄翔说:“我给你们在这里定了酒店,你们先去歇会儿。”

黄翔指着路让温岚开,等停在一家酒店前,黄老板带着我们上了楼。一边上楼一遍叮嘱我们说:“秦总可能第一次来这里,所以这里的规矩我不得不和您说说,这边不比外头,你们要买东西或者要怎样,最好选在白天的时候出去,这边经常和警方发生冲突,稍有不慎就会有误伤,这里不是好玩的。”我们跟着他拐了一个弯后,他又添了一句:“不过呢,你们最好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给自己减少些麻烦。”

对于黄老板的叮嘱,我笑着说:“好的,我都记住了,您放心吧。”

黄老板将我们送到酒店门口,便说晚上来接我们一起吃个饭,我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那黄老板没有多停留,又叮嘱了两句才离开。

他走了没多久,温岚这才将酒店的门给关上,走到窗户口小心翼翼揭开一点窗帘,她皱眉说:“这还真是一个毒窝子。”

我将衣服从行李箱内拿出来,冷笑说:“你以为这是风景胜地?”

温岚将窗帘拉上后,见我手上突然拿了一把枪,她吓了一跳。

我将枪递到她手上说:“拿着,防身。”

温岚接过放在手上研究了两下。嘴角带着一丝嘲讽说:“我第一次碰这玩意。”

我说:“我后天走,所以这里你一切小心。”

温岚笑着打量我说:“不陪我多留今天?”

我说:“我可不是来送死的。”

她被我堵的没话说,倒也没再说,只是从行李箱翻出她的宝贝相机,便在窗口对着外面的茱萸县就是一顿乱拍。

到达晚上的时候,黄老板果然很准时的来请我们吃饭,我们三人坐在街边的一家西餐厅,本来正商量着吃什么,突然外面一阵­骚­乱,茱萸县的守卫开始迅速清扫着路面上的人和车。似乎在开路。

温岚看向外面的动静,皱眉问了一句出什么事情了。

她才刚问出来,十几辆黑­色­轿车便从我们眼前飞驰而过,街道站岗的守卫都肃然起敬的站在那里,一直目送着那一排排的车离开。

只是几分钟的时间,那些车便消失在这条街道上。

黄老板习以为常了,他解释说:“这些车是从元老院那边出来的,估计是元老院那边的高层。”

温岚嘟囔了一声说:“难怪好嚣张。”

黄老板怕多议论惹事上身,便催着我们点菜,温岚也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街边上又恢复了正常。

第二天黄老板带我们去看货的时候,茱萸县突然响起了警报,我们还没明白过来这警报是什么意思时,忽然不远处传来枪声,这不是平时零零碎碎的枪声,而是很频繁,甚至很贴近我们的枪声,甚至有子弹朝我们这边飞­射­而过,很显然我们遇到了枪战。

黄老板带着我们便四处乱窜,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

当时我和温岚躲在一处墙角后面,亲眼看到街上的守卫似乎在追捕什么人,大约追捕了十几米远,那几个人便被直接击毙。正好击毙在离我们两三米远的距离,血花四溅。

温岚吓得甚至要尖叫了出来,我死死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发出任何声音。

差不多没多久,警报声消失,街上击毙的几个人被守卫们抬上车便离开了。

黄老板见状迅速朝我们走了过来,挨在我们耳边小声说:“听说刚才元老院那边发生了枪击,有人伏击首领。”

遇见

黄老板又说:“今天估计是全县警戒,看货看不成了,秦总,先送您去酒店休息吧。”

我没有太多心思听黄老板说话,而是茫然的嗯了一声,而温岚显然也没有什么心情,我们两个人便随着黄老板回了酒店。

到达屋内后,温岚倒了两杯热水,一杯给我。另一给自己捧在手心,她喝了一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到了她握住水杯的手在颤抖。

连平时见惯大风大浪的温岚吓成了这样,可见今天这里有多凶险了。

我问温岚,要不要再重新考虑,和我走。

温岚听到我的话后,又连喝了几口热水,她才颤抖着声音回答我:“不,既然来了这里,我就从来没想过要回去。”

我说:“这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你想在这里杀一个人根本不容易。”

温岚眼里全都是坚毅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说过,我从来没想过要活着出去,所以我不会离开,我要替阿峰亲手报仇。”

我皱眉问:“为什么不换过一个方式?你这种方式很愚蠢你知道吗?你这完全就是来送死,不是报仇。”

温岚说:“难道你有什么好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吗?秦绛,我等不起,我也不想再等,所以我只能用这样鲁莽的方式去拼一拼,说不定我赢了呢?”

我和温岚又再次因为这件事情而起了争执,她脾气一直都倔,我知道自己劝不了她什么。只能停止和她争吵,去了一旁坐着。

黄老板第二天下午才带我们去看货,看完货后。我们便将发货时间还有付款全都定好,一切都搞定的差不多后,已经是下午四点,黄老板还是送了我们回酒店,便离开了。

他离开没多久,我便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温岚皱眉问要不要这么急。

我将东西收拾好后,才回答她:“富中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不能再到这边多拖时间了。”

她说:“可是这边很不安全。你晚上离开,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怎么办?”

我说:“这边路我很熟,别担心我,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我提着行李就走,温岚突然从后面拉住了我手,我侧身去看她,她看了我良久,脸上有一丝伤感,她说:“可以抱一个再走吗?”

温岚这次大约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她这是在和我告别。可我并不想和她告别,因为我更希望她活着回来,虽然这个机率不知道有几成。

我拍了拍她抓住我手腕的手,说:“再见。”

温岚知道我的意思,所以她也没有强求,只是说送我下楼。

温岚毕竟不是这里的人。四处乱走对她没什么好处,我朝她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让她在这里休息。便没有再回头,提着自己的行李直接下了楼。

离开酒店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将帽子扣在头上便低着头不断往前走着,一直走到茱萸县的大门口时,我从口袋内拿出了一张临时的通行证,递给了一旁的守卫,那守卫看了一眼,便给我开了一条路,示意我出去,可才刚准备走,茱萸县的外面突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不少的光打在了我身上,我还没明白过来什么,那些守卫便拦住了我的去路,动作粗鲁的将我往旁边一扯。

等我站稳后,才发现是外面有车要进来,我赶忙缩在那些守卫身后。

来人似乎来头不小。因为守卫立马进入警备状态,动作非常迅速的将门给拉来开,走在最前头的那一辆车,如一阵风一般从我面前飞驰,就在疾驰离开那一瞬间,一张万分熟悉的侧脸从我面前迅速略过。差不多是一秒的时间,甚至没有任何多余时间来给我辨认,那辆车便已经驶了好远,接着后面是陆陆续续的车跟随在后面。

一旁的守卫都毕恭毕敬地目送着。

不过疾驰的车在一百米远处缓缓停了下来,后面紧随着的车也跟着一道停了下来,有警卫开始在一家蛋糕店旁开路。

那条大街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没了行人行走,只剩下一些警卫满是戒备的站在那里。

停在最前面的那辆车上,突然下来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女孩,大约十九岁的模样。她跟随着身边的保镖一起走入了蛋糕店,那些车静静停在那里差不多十分钟,进入蛋糕店的女孩从屋内走了出来,正朝车内安静等候的人满脸稚­嫩­的笑着。

不知道隔着半截车窗户说了什么,车窗内忽然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修长的指尖在女孩­唇­瓣上的­奶­油处轻轻一抹。

温柔的动作。让女孩笑得更加开心了,直到擦­干­净,那双手才收回去,转而将车门打开,将女孩接了入了车内。

后面的保镖随即提着一大袋蛋糕上了车,差不多二十分钟,停在最前面那辆车这才发动引擎拐弯离去,后面停着的车也紧随其后。

当最后一辆车成了一个灰点后,期中一个守卫员才看向我,硬邦邦说了一句:“行了,可以过了。”

我却没有了任何动作,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

没有人会比我更为熟悉那双手了,­干­净,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世界上任何一种词语都无法去形容那双手有多漂亮。

五年了,再次遇见竟然会是在这样的场景,我还真没料到。

那守卫员见我站在那里没有了反应,不耐烦的再次提醒了一句:“到底走不走?”

我说了一句:“不走了。”

还没等他反应,从他手上抽过那张临时的通行证,转身便朝往回走。

那守卫员瞧了我好久,大约是天­色­太晚了,倒也没有说太多。

当我再次回到酒店房间时,温岚满是惊讶问我怎么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了,明明要走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又不想走了。

我没有回答温岚,只是疲惫的走进房间,温岚关上门后,追在我身后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将行李放下后,坐在床上对温岚说:“我需要洗个热水澡。”

回归

温岚见我脸­色­如此疲惫,她没有多问,只是转身去浴室给我放温水,好了后,她从浴室内走了出来,对我说:“去洗吧,水已经给你放好了。”

我嗯了一声,便起身进了浴室。

之后半夜。我和温岚都是相互沉默着,她也不敢多问我什么,只是试问我:“秦绛,明天你还走吗?”

这么简单的问题倒是把我问住了,因为我压根不知道自己昨天为什么不走,到现在人洗了一个澡后,倒是清醒了不少,所以我很明确回复她:“回。”

温岚见我没什么心情聊天,便替我拉了拉被子,在我耳边细声说了一句:“睡吧。”

温岚在我身边闭上眼睛后,没多久便传来她绵长的呼吸,可其实我并没有多少睡意,睁着眼睛看着头顶,脑海内全是以前往事,杜之的死,那场大火,还有沈从安这个男人,都交织成一股火焰,直往脑顶冲。

我放在被窝内的手,下意识握紧。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这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后,第二天早上钟楼便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我简单告诉他我今天下午的飞机。

他在电话那边笑着问:“我来接你啊。”

我没有拒绝,便和他随意说了两句便挂了。

温岚在一旁等着我和钟楼打完电话后,她意味深长说了一句:“钟楼这小子,不腻任何人,唯独腻你。”

我将手机放入包内,无奈笑着说:“谁让我现在握着钟家的一切呢?他不巴结我,讨好我,以后这一切谁给他?”

温岚说:“我可不这么认为,这小子坏的很,从小道德底线就比较低。”

我一听温岚这话就有些不对劲了,估计她把钟楼想歪了。

我赶忙将她想歪的心思掰正说:“那小子现在看上了房产大鳄的女儿。听说最近在追呢,你职业病能不能好了?”

温岚被我话逗得哈哈哈大笑,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她见时间不早了。便提着我行李催着我说:“快走吧,飞机不然要过点了。”

温岚这次选择送我下楼,大约怕我又像昨天那般失魂落魄,我也没有拒绝,随着她一起出了酒店,这次出去顺利多了,什么人都没遇见,直接将临时的通行证交给守卫员。他们将门一拉,便将我放了出去。

温岚站在里面看向我,我回看向她,我们两人安静对视着。谁都没有再说离别的话,只是相互挥手,挥了好久后,我对她说了一句:“行了,进去吧。”

温岚说:“路上小心点。”

我嗯了一声,然后上了自己的车后,便从这座县上离开了。

我是晚上才到达市,钟楼这臭小子早就在机场等了一段时间了,见我从机场走出来,也没有带助力,自己主动踱步过来,接过我手上的行李。顺带着还接过我手上的外套,笑着问:“累不累?”

我抬步一直朝前走着,懒得理他,只是问他最近公司的状况。钟楼一米八多的身高,外加那张充满野­性­的脸蛋,走在机场就是职业男模的风范,不少小姑娘回头来瞧他,可他始终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我身后,完全忘记去看他勾了多少魂魄在身上,还拍马屁似地回了我一句:“秦总交代的事情,怎么说。就算办不好的,我都要办好啊。”

我笑了,懒得理他油嘴滑舌。

他亲自开车送的我,这小子平时开车非常猛,好像大马路是他家开的一般,我经常骂他,倒是这一次坐他车,发现他还是规矩了不少,交通规矩也都守了。

钟楼感觉我在观察他,便朝我痞笑着说:“怎么?婶子是突然发现我很帅?”

我问他:“和谢坤的女儿发展的怎么样。”

当我提到这个话题,他似乎觉得有些扫兴了,懒懒地打着方向盘将车转了个弯。敷衍的说:“还能怎么样,这圈子里的姑娘,不都这样吗?聊的除了珠宝衣服,就没别的东西。”

我往常一般叮嘱他说:“钟家在地产这方面很失败。所以多和谢家取取经,说不定你也会是下一个商场大鳄呢?”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钟楼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将银­色­的打火机,扔在挡风玻璃前,吸了一口烟后,便斜着眼睛看向我,冷笑一声说:“就算不靠谢家。十年后,我钟楼一样可以取代谢坤家在地产业的地位。”

我一直觉得钟楼这臭小子有个破毛病,狂妄,而且非常狂妄,这是我最不喜欢他的一点。

我说:“你跟谢坤比,别人一根指头就可以让你明白什么叫商场游戏。”

钟楼那双邪气的眼睛,落在还有几秒跳转的红灯上,他指尖弹了弹烟灰。对我说:“你等着,十年后我会让你好好看看,谢坤是怎么在我脚底下求饶讨生活的。”

为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我只能笑着说一句:“拭目以待了。”

钟楼没在说话,我也没有说话,车子又开了一会儿,认真开车的钟楼忽然又问了一句:“你这次去哪里出差了,问你秘书,她说她也不清楚。”

我靠在窗口说:“你问这么多­干­嘛。”

钟楼说:“这不是关心你吗?”

我说:“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

我说完这句话,便翻了个身,背对着钟楼靠在窗户上睡觉,大约是车子有点微颠簸,竟然就在颠簸中睡了过去,醒来后,人已经在床上了,身上的衣服全都换了。

我正觉得奇怪。仆人端着水进来后,和我笑着说:“钟楼抱您进来的,衣服是我给您换的。”

我皱眉说了一句:“那臭小子怎么不叫醒我。”

仆人将水递给我后,便笑着说:“他就爱粘着您。把您当亲姐姐一般,您就别怪他了。”

我喝了一口水后,看了一眼时间,发下是第二天早上了,也没时间磨蹭了,换了衣服随便吃了几口早餐便往公司赶,一到达那里便是十几个会议等着我,还有各种报告。

占有

我开了一下午的会,刚从会议室出来,秘书便拿着一束玫瑰花朝我走来,我皱眉问谁的。

秘书说是马南送过来的。

我有点意外了,将那束花拿在手上看了一眼,这时,钟楼带着助理从电梯内走了出来,似乎是找我批份文件,见我手上正抱着一束玫瑰花,便笑着走来问我,谁送的。

我也没有多想,将那束花塞到他手上说:“马南。”

钟楼拿在手上看了一眼,里面有张卡片,他拿出来看,看到纸片上几行字,嘴角勾起一丝笑,拖长声音说:“这是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我直接开口问:“昆都那边的项目怎么样了。”

钟楼将玫瑰花塞到身后主力怀中,便直接拿了一份文件给我:“搞定了,只等你过去剪彩了。”

我接过翻看了一眼,发现钟楼这小子确实处理得妥妥当当,我叮嘱说:“这是我们富中第一次涉及房地产,你要好好盯着。”

他轻松回了一句:“没问题。”

之后我也没有再管钟楼,更加不记得马南那束玫瑰花了。可谁知道之后见,马南的玫瑰花准时准点的送过来,我­干­脆直接让秘书扔掉,以为他送一段时间就会善罢甘休知难而退了,可谁知道,马南竟然将电话打到我的私人手机内,主动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出来吃个饭。

上次能够安全送温岚进茱萸县,也多亏了他,这次他主动打电话过来,我也不能表现得过了河就拆桥啊,只能笑得无比客套说:“哎呀,马先生,最近我公司太忙了,一直都没时间联系您。”

马南在电话那端笑着说:“哪能让您来联系我啊,秦总这么大公司,我肯定知道您忙啊,所以送了您这么多天花,今天才敢来问一句您是否有空一起吃个饭啊。”

我笑着说:“行啊,我来定地方,我正好还要感谢您上次的事情。”

马南说:“千万别,是我该请您吃饭,地点我都定好了,我地址发您,您晚上可一定要来。”

我和马南挂断电话后,地址他果然派人发送到了我手机内,我看了一眼,便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晚上的时候,我带着秘书去赴马南的约,可才到包厢门口,穿得人模狗样的马南便笑着迎了上来,无比热情的领着我往里头走,我看到里面的装潢布置后,便知道马南今天是什么心思了。

但依旧不动声­色­,往常一样和他寒暄客套,客套到后面,这顿饭也吃了八七分了,马南主动往我杯内倒红酒说:“秦总。”

我抬眸看向他,马南的手突然握住了我放在桌上的手,马南笑得无比体贴问,看还需不需要点些什么东西。

我没有当即抽回收,而是让他握了两三秒,然后巧妙­性­的端起桌上的酒杯,朝他微笑说:“饱了,感谢马先生的盛情招待。”

说完这句话,秘书也在这时走了进来,和我说,公司有一个紧急的文件需要我去批,我顺势立马放下手上的酒杯,起身对马南满是歉意说:“马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公司有急事。”

马南立即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说:“那需要我送吗?”

我笑着说:“不用,我们开车过来了。”我拿上后面的外套,穿上后,便说了一句下次见。

也不容马南有反应,带着秘书转身就走,马南倒也没有追上来,当我们到达饭店外面时,钟楼正坐在车上抽烟。

秘书将车门拉开后,我立即坐了上去,赶忙拿着湿纸巾就在手上用力擦着。

钟楼掐灭掉手上的烟后,问我:“马南对你动手动脚了?”

我冷笑说:“马南这种人我根本不想惹,如果不是因为他惹不起,我刚才早就甩了他一巴掌。”

秘书在一旁担忧说:“这种人以后肯定不会罢休的,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法甩脱他。”

我将手擦得­干­­干­净净后,叹了一口气:“这种小混混最难摆脱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钟楼坐在前面没说话,只是发动了车,将车从饭店门口开走,开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将车停了下来,指了指乔秘书说:“你来开。”

乔秘书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钟楼说:“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快过来。”

乔秘书只能按照钟楼的吩咐上了驾驶位置上,钟楼站在车外对我说:“今晚我不回来了。”

我皱眉问:“你又去哪里疯啊?这么晚了。”

钟楼简短的说了一句:“有点事。”

说完,便调头离开了。

我和乔秘书都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乔秘书奇怪的问了我一句:“这大晚上的他去哪里啊。”

我将窗户升上去说:“他还能有什么事情­干­,除了赌场就是夜店。”

乔秘书觉得我这话挺正确的,便发动车子往钟宅开。

到第二天下午时,我都没看到钟楼,他也没有来公司,我正奇怪的想这小子去哪里了,谁知道回到家,仆人告诉我他在自己屋里蒙头大睡。

我问仆人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仆人说刚回来没多久。

我笑了笑,便让仆人晚上炖点汤给那小子,之后也没有管他。

一直就这样过了两三天,有一次下午秘书给我端咖啡进来,奇怪的问了我一句:“马南这几天好像都没送花过来了。”

经秘书这样提醒,我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还真是这样。

秘书笑着问我:“会不会是他知难而退了?毕竟您那天对他态度这么敷衍,是个人也该看出来啊。”

我没有去深究马南这今天为什么没动静了,因为他不来­骚­扰我了,我还巴不得了。

我笑着说:“也许,他突然发现,我这个人很无趣呢?”

秘书说:“他们这种人,可不是那种爱看女人内涵的人。”

我们两个人随口聊了几句,乔秘书便出门去自己工作岗位了。

我们才提了马南没多久,第二天便传来了马南横死街头的死讯,当时我看到报纸上那则消息,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秘书在我身旁说:“听外边在传,马南是因为嗑药过多,把自己磕死了。”可话刚落音,秘书又奇怪地说:“不对啊,可马南不嗑药啊,他自己就是个贩毒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性­?而且马南在B市算是个人物了,怎么说死就死。”

我放下手上的报纸问乔秘书:“他什么时候死的?”

秘书说:“听外边传,好像是三天前。”

我说:“三天前不就是晚上和我们吃饭那天吗?”

乔秘书说:“好像就是那天。”

乔秘书见我眉头紧锁,她奇怪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我将手上的报纸叠好,递给她说:“没事,死了就死了,反正又不关我们什么事。”

乔秘书见我情绪转变这么大,她不好再说什么,拿着报纸便从我办公室内退了出去。

她离开没多久,我便往钟家打了一个电话,是仆人接的,我问她钟楼是否在家里面。

仆人笑着回答说:“在呢,他这几天都在家里。”

我将电话啪的一下挂断,起身便往钟家赶。

到达钟家门口时,钟楼正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看杂志,他见我回来了,如往常一般和我打招呼,扬了扬手上的杂志说:“婶子,上午好啊。”

我走到他面前,直接扔了一句:“来一趟我书房。”

钟楼见我脸­色­不是很好,倒也没有拖拉,将杂志扔在桌上后,便跟着我上了楼,刚到书房,我便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然后指着他的脸问:“马南是不是你动的手?”

钟楼捂着被我打的脸,微眯了一下眼睛,瞳孔内有情绪在翻滚,好半晌后,他又薄­唇­勾着笑,笑着说:“婶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尖声说:“钟楼?!你当我是傻子?马南怎么可能死的那么巧?”

钟楼揉了揉脸颊,好半晌他转身去茶几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他一脸无所谓说:“他死了就死了,管他巧不巧。”

我见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气得我整个人差点暴走。

我再次冲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钟楼慢条斯理喝着水说:“别问了。”他端着水杯起身就走,我一把拽住他手,直接将他手上的水杯往地下一砸,抓住钟楼双肩,满脸严肃盯着他双眸问:“你知道杀人是犯法吗?钟楼?”

钟楼有点愣怔了,他同样看向我脸,看了我好久,突然伸出手挑起我因为激动散落在耳边的一丝发,他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嘴角突然弯起一丝诡异的笑,他说:“柠檬香。”

我忽然意识过来,我们两个人靠的太近。我刚想反手推他,可才发一点力,钟楼手臂扣住我的腰,只是一瞬间,我便被他强硬又霸道的扣入怀里,动弹不得。

我瞬间急了,立即命令道:“钟楼!你这王八蛋给我松手!”

钟楼的手像是铁壁一样,将我整个人扣得无比紧,无论我怎么挣扎,只能让自己和他更亲密,下半身更加紧密磨蹭。

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浑身一僵,满脸愕然又通红去看钟楼。

他衔着邪恶的笑问:“一个小孩子应该不会对你有这种反应吧?你是不是才意识到我是个成年男人。”

我激声大喊:“钟楼!你个禽兽!”

他很坦然承认说:“对,我就是禽兽,一个对你有反应有欲望的禽兽,可那又怎样?”他将我下半身朝压得更紧了,我清晰的感觉他的变化,他说:“我夜夜梦里都是你,没穿衣服的,穿衣服的,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可那又怎样?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我想占有的女人而已,和你身份地位没有任何关系。”

刺探

他说完这些话,掐住我腰便朝我­唇­吻了下来,我双手死命撑着他胸口,想推开他,可我才发现自己的力量是有多微弱,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咬住了我的­唇­,然后像个强盗一般攻略城池,甚至意乱情迷的去撩我裙子。

我情急之中,抬手便再次狠狠给了钟楼一巴掌,紧接着门外便传来敲门声,是仆人的声音,她轻声问:“夫人,我切点水果,要送进来吗?”

这个时候,钟楼才冷静下来,松开了放在我腰上的手,背对着我转过身去了,我只能忙着回了一句:“送进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然后去开门。

仆人脸­色­微妙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背对着我们的钟楼,不敢多停留,放下手上的水果后,赶忙走了出去,不过走之前,没有关上门,而是半开着。

这是一个很机灵的仆人。

只剩我们两个人后,我不敢再多停留,只是平稳着呼吸说:“你冷静好了,我们再谈。”

我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钟楼也没有追过来。

我没想到温岚的话,都得到了实现,钟楼真是一个道德底线低的家伙,居然在不声不响种便杀了马南,这该怎么办,马南死了,茱萸县那边一定会派人追查的,这可不是王旭那种人。

马南可是控制着整个B市的毒贩,茱萸县那边肯定会因为他的死,重新派个人过来接替他的位置,在接替他位置之前,就必定会要查清楚他的死因,也不知道钟楼做的­干­不­干­净。

想到这里,我心里就一阵不安,更不安的,是我和钟楼之间的关系,以后该怎么相处。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为了避免我和钟楼碰面,我一早便去了公司,之后几天为了躲他,我也始终没有回钟家,更不让秘书将钟楼放进我办公室。

可又过了两天,仆人突然给了我一通电话,说警察来家里了,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心内一惊,赶忙说了一句:“我现在就回来。”

说完,便往钟家赶,到达那里时,果然有两个警察坐在大厅内,钟楼便正坐在沙发上。我以为警察是知道一些什么了,可谁知,我刚走到门口,警察便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顺带着还和钟楼握手,笑着说:“感谢钟先生,对我们配合调查。”

钟楼也笑得一脸有礼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还有需要了解情况的地方,可以尽情找我。”

警察笑着说:“不好意思叨扰了。”

钟楼便赶忙让仆人送两位警察出去,等他们走远后,钟楼便抱着手站在我面前,笑得一脸神秘莫测说:“怎么,担心我会被抓走?”

既然已经回来了,而且也碰面了,躲不了一辈子,我­干­脆从他面前离开,走到沙发上坐下,开口说:“钟楼,警察这边我并不担心,因为死了一个毒贩,对于他们来说是死了一个祸害,我担心的问题是茱萸县那边。”

钟楼将自己摔在沙发内后,便将两条长腿搭在茶几上,他笑着说:“这件事情我做的很隐秘,你不用担心。”

我没想到他语气里竟然还带着一丝得意洋洋,我问他:“你是第一次杀人吗?”

他挑眉一副毋庸置疑说:“当然啊。”

我说:“你知道这种事情要负法律责任吗?”

钟楼说:“怕什么,他们一辈子都查不到。”

他说完这句话,便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两口,递给我,我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他笑了,阳刚的脸庞随着他的笑容,没了邪气。

他将烟灰缸递到了我面前,可我并没有抽,只是将手上的烟给掐灭,满脸认真和严肃对钟楼说:“我们好好谈谈。”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似乎是有事情要出门,不过他没有催我,而是靠在沙发上看向我问:“你要聊什么。”

我说:“聊我们之间的关系。”

钟楼拿着手机在腿上上下翻动着,他说:“我听着。”

见他愿意和我坐下来聊,我语气柔和了点,我说:“钟楼,首先我今年二十八了,你而二十四,我们年龄就相差了四岁,从这点上来看,我们之间是完全不可能,再者,我是你婶婶,这点更加不可能了。”

“你是为了钟家的继承权才和老钟结婚的,算哪门子的婶婶。”

“可在法律上,我是你叔叔合法的妻子。”

钟楼将手机丢在茶几上,把我面前的烟灰缸移到自己面前,再次点燃了一根烟,那根烟被他夹在指尖,白­色­的烟雾便将他年轻的脸庞笼罩住。

他说:“你觉得我是被条条框框圈死的人吗?”他轻蔑一笑说:“秦绛,在我眼里,你只是个女人,千万别拿道德这种东西来压我,因为我世界里压根就没这两字。”

我觉得和他谈不下去,只能是浪费口水,提着包就想走,他在我身后说:“你以为我叔叔把钟家给你,我就怕你吗?我告诉你,只要我想,钟家就会是我的。可这么多年,我跟在你ρi股后面替你办事,不是因为我想巴结你,而是因为你是我想要的女人,我喜欢听你使唤。”

他往烟灰缸内弹了弹烟灰说:“你躲着我,只会让钟家大乱,得不到什么好果子。”

我转过身看向他,冷笑问:“你这是在威胁我?”

钟楼咧嘴一笑说:“可以这么说。”

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自己眼皮子底下藏了一条狼。

依照钟楼那种可以眼都不眨一下,就把马南杀了的­性­格,我知道,他什么事情都敢做,我不会和他硬碰硬的。

这臭小子,会比你更硬,这不是明智之举。

我冷笑一声,没有回答他,转身继续离开。

回到公司后,我第一件事情便是给郑海打电话,去刺探他那边关于马南的消息。

郑老板很肯定的说,是遭人毒手,但是还没找到凶手是谁,但是茱萸县那边已经派人下来查了。

郑海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说:“秦总,马哥死的那天,我听他手下的人说,你正好和他吃了饭。”

葬礼

听到郑海这句话,我愣了一两秒,随即才满是后悔的说了一句:“对啊,当天晚上我们才一起吃了饭,我因为公司有份文件急需要批所以提前离开了,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就应该留下来陪他了,后面也不至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郑海知道马南帮我,所以他根本猜想不到我杀马南的动机,所以他也没往那方怀疑,只叹了一口气说:“现在一点线索也找不到,我还以为你能知道些什么。”

我满是抱歉说:“马先生帮过我不少忙,这次我也想为他出点力,可惜,实在有心无力。”

郑海说:“没事,我相信这件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我听他那边的小弟说,茱萸县对于马哥的事情非常重视,还带了专门的人来查。”

我说:“什么时候过来查?”

郑海说:“听说明天就到,准备着手查这件事情了,秦总,你可能也需要帮忙配合一下。”

我愣了一会儿,郑海赶忙添了一句说:“当然不是只查你一个,马哥死前那两天所见过的人,都必须要查,而且不巧的,您正好是见过他最后一面的人,所以可能要重点查了。”

我笑着说:“我当然知道这里规矩,马先生对我有恩,这也是我唯一能够做的,什么时候查,你随时给我一个电话。”

郑海说:“好,要麻烦您了。”

说到这里,本该是自然而然挂断电话的,我又立马问了郑海一句,马南的葬礼是什么时候。

郑海似乎才想起这件事情,他立马开口说:“就在后天,我本来我想和你说的,不过忘记了。”

我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郑海似乎正有此意,他立马答了一句:“好,到时候我来接您。”

我嗯了一声,双方还客套了几句,这通电话便结束了。

结束后,我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便坐在办公椅上发呆,郑海说茱萸县对于马南死这件事情非常重视,也对,前一个月才被抄了毒库,这一个月,就死了个掌管B市的重要人物,不重视才有问题呢。

钟楼这一次是真捅了大篓子了,依照茱萸县的办事能力,这件事情他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该怎么办。

钟楼肯定必死无疑,就连整个钟家都会跟着颤上一颤。

钟家和整个茱萸县去拼,就相当于­鸡­蛋碰石头,那该怎么办。

手指尖那根烟已经燃烧指尖了,我都没有发觉,直到感觉到灼烧,我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将烟掐灭在烟灰缸内。

马南葬礼那天,我特意带着钟楼过去了一趟,当时整个葬礼办的倒是正式,来的人都是以前马南生前有交情的人。

灵堂非常大,马南那张遗照便摆在灵堂正中央,周围站了几个道士在超度,门外站着一排的黑衣保镖。

我们随着郑海一起祭拜完马南,郑海正要带着我们去家属那边安慰马南家的家人,郑海突然握住了我的手,示意我别乱动。

我还没明白过来什么原因,郑海突然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茱萸县那边派过来的人过来了。”

我听到灵堂外有停车的动静,抬眸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为首走进来的李琦,他身后跟着不少的手下,均随着他从灵堂外走了进来。

大厅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突然间安静到可以清晰听到针落地的声音,所有人全都屏息看向从灵堂外走进来的人。

可走进来的人似乎只是从这边经过,没有在灵堂停留,径直去了灵堂后面。

那些人消失不见后,灵堂内的气氛才活跃点,我一直隐藏在郑海和钟楼的身后,而且又是角落,身上也只是黑­色­的套装,不仔细观察,是很难发现我的。而且刚才进来的李琦,很明显对大厅内的人丝毫不感兴趣,似乎纯粹就是经过这边。

只是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茱萸县会这么重视马南这件事情,竟然把李琦都派了过来。

我没敢耽搁,反正吊唁也都走了过场,便拉着钟楼对郑海说:“郑老板,我公司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可能要提前先走一步了。”

郑海问我:“不一起走吗?”

我笑着说:“不了,刚才秘书打电话过来了。”

郑海也没有勉强,便点了点头,我转身对马南的家属说了一句节哀,便带着钟楼出了灵堂。

等到达车上,我才松了一口气,满头大汗。

钟楼感觉到了我的紧张,他拧开一瓶水递给我,轻蔑一笑说:“不至于吧,吓成这样。”

他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我也懒得和他说,只是从他手上拿过那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不少口,直到一瓶见底后,我看向钟楼那张脸。

他忽然整个人朝我压了上来,手指挑起我下巴,眼睛内恶趣味流传,他嘴角噙着笑问:“怎么,是不是很想吻我。”

他离我离得特别近,说话时他充满掠夺­性­的气息全都喷洒在我脸上,有时候我真想狠狠给这臭小子一巴掌,可我没有动,之后冷冷瞧着他,面无表情说:“钟楼,我希望你明白这是在哪里。”

我听到我话,倒是看了一旁的乔秘书还有前边开车的司机,入鬓的眉带着似笑非笑,他松开了我,歪着身体靠在车后,说了一句:“没意思。”

我知道他不敢挑战我的底线,我这才抬手弹了弹被他压皱的衣服,吩咐司机开车离开。

司机和乔秘书早就对于钟楼的动手动脚习以为常,在他们眼里他这完全不过是玩笑而已,所以也没有多在意。

车子一到公司,我和钟楼一起下车,可一下车,身后便传来娇滴滴的女声。

“钟楼!”

我和钟楼一起往后看,才发现是谢坤的女儿,谢瞳。

钟楼脸­色­一冷,很明显对于突然出现在这里,很不悦。

可谢瞳根本没管这么多,高兴的朝他小跑过来后,便站在他面前满脸期待问:“可以陪我吃饭吗?”

钟楼是个顾大局的人,所以对于谢瞳的出现,不耐烦也只是一闪而过,转瞬间他笑得漫不经心,外加无比轻佻问:“怎么,谢小姐想我了?”

故人

谢瞳被钟楼那语气,调戏地满脸通红,双手搅和在一起,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看到小姑娘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钟楼这臭小子,简直是少女杀手,平常的小姑娘在他手里。有去无回。

不过这样正好,也少些纠缠,我瞟了他一眼,并且叮嘱他好好招待谢小姐,转身便带着秘书离开了这里。

我回到公司后,便一直坐在办公桌前抽烟,一根一根烟接着抽,抽到第六根时,钟楼竟然上来了,他看到桌上烟灰缸内那些烟蒂时,走过来,便直接把我手上的半截烟一抢,摁灭在桌上,然后才将烟蒂丢在烟灰缸内。

他看向我说:“女人抽烟这么猛,不要命了?”他说完这话,自己倒是从桌上拿了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然后坐在我对面吞云吐雾。

我问他谢瞳呢。

他嘘出一口的白烟,直往我脸上冒,他声音略沙哑说:“走了。”

我说:“走了?”

他哼笑着问:“看你这么失望。怎么,你是觉得我们两个人应该上个床再走?还是亲个嘴再走啊?”

我抬手将笼罩在面前的烟给扫开,说:“行啊,最好连孩子也一并给生了,那整个谢家不就都要归了你了吗?”

他突然靠近,将鼻尖和我鼻尖相抵,嘴角是神秘兮兮的笑,他说:“你要是想,我也可以这样为你做。”他眼睛盯着我­唇­,舌尖舔了一圈­唇­,­色­眯眯说:“我喜欢听你话,你让我­干­什么都愿意。”

我反手便给了这臭小子一巴掌,真的是结结实实一巴掌,我问他:“你能不能给我正经点?”

被我打了一巴掌的钟楼,也不生气,还挺享受的揉了揉脸。冲我痞痞地笑。

他说:“我就是贱,喜欢你这么粗鲁对待我。”

我被他这话气得又想朝这臭小子开骂,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电话在此时响起。我横了他一眼,这才接听电话。

可刚喂了一声,电话那端便传来郑海的声音,他说:“秦总,是我。”

我皱眉看了钟楼一眼,他感觉到来我脸上情绪的微妙,钟楼也回看了我一眼。

我脸上虽然发生了变化,可声音依旧如往常一般。笑着唤了一句:“郑老板,找我什么事吗?”

郑海在电话那端说:“是这样的,您现在有空吗?茱萸县的人想过来和您询问一些情况。”

我抓住手机的手一紧,愣了好久。才说:“这么快?”

郑海说:“是啊,您现在有时间吗?”

此时我的脑袋在飞速运转,我反复在心里问自己,该怎么办,如何巧妙的去避开李琦,可怎么想,始终想不出任何办法,一旦回答上出现迟疑,或者无故推脱,郑海那边肯定会生疑,毕竟现在我是最敏感的人,马南在死前最后见的人是我。

我沉思了三秒。笑着说:“可是我现在正在开会呢,晚上行吗?晚上我有时间。”

郑海听我这样说,便立马回道:“行,晚上八点行吗?”

我说:“好。可以,那时候我的会议正好结束。”

我和郑海挂断电话后,便直接看向钟楼说:“这几天你先出国,别回来。”

钟楼不解问:“怎么了?”

我说:“你听我的,没错,我让你回来你再回来。”

钟楼手懒懒撑着下颌,故作天真看向我问:“茱萸县那边的人查过来了?”

我嗯了一声。

钟楼单只手弹了弹烟灰,他嗤笑一声说:“没有人查得出。包括茱萸县。”

他似乎很有信心,认为自己做的很隐秘,他还是很狂傲,我懒得和他说,直接打电话给秘书,让她给钟楼订晚上的飞机票,无论去哪个国家,越远越好。

秘书在电话那端­干­脆利落说了个好字,电话挂断后,我对钟楼说:“你听我的没错,钟楼。”

他见我态度语气都还挺好,倒也没有和我唱反调。将烟蒂直接在指尖掐灭说:“好,你说什么就什么。”

他说完,忽然如个孩子一般,倾身在我侧脸上偷偷一吻。吻完后,似乎是怕我扇他耳光,又迅速后退,和我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他用食指在­唇­上用力一擦,然后用鼻尖闻了闻,笑着说:“香的。”

我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心情和他开些这样的玩笑,只是沉默着脸看向他。他怕我发怒,便拿起外套穿上,转身便走。

走到门口的位置,他朝我招手说:“婶子,我会想你的,记得给我电话。”

钟楼离开和的半个小时,我继续在抽烟,可一包烟抽下肚。我发现,见李琦是避免不了了。

我将手上最后一根掐灭,看向落地窗下,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八点一到,郑海便带着李琦他们便来了我这里,我就坐在办公桌前,抱着双手看向走进来的人。

李琦在走到门口时,便停下了他的脚步。

五年了,故人相见,彼此双眸里,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他一点也不惊讶,大约是在葬礼上发现了我,郑海想跟着他进来,李琦已经侧脸说:“在外面等着。”

郑海动作一僵,只能不尴不尬的往后退。

郑海离开后。顺带着给我们把门给关上,李琦朝我走了过来,一直走到我办公桌前,笑着问:“我是该喊你秦总呢。还是陈小姐呢?”

我笑着说:“随你意。”然后指着他身后的椅子说:“请坐。”

李琦倒也不客气,坐在了那张椅子上,我亲自起身去茶水间给他泡了一杯咖啡,出来后,轻轻放在他面前,然后自己拿了一杯坐在他对面。

我靠在椅子上,就那样打量着面前的李琦,发现跟沈从安混久了,两人连神态都有些相似了。

均是冷静,泰山崩于前,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抽了一根烟递给他,问:“抽吗?”

李琦说:“抱歉,我从来不抽烟。”

我笑着,像是想起了他这个习惯,只是自顾自的咬住烟蒂,给自己点燃,他眉头细微的皱了一下。

我将打火机放下,笑着说:“不介意吧。”

背叛

李琦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我笑着说:“那场大火后。”

李琦去端咖啡杯的手一顿,我注意到他这细微的动作,突然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笑到声嘶力竭,笑到手指间那根烟上的半截烟灰颤颤歪歪,我才停下那癫狂的笑。

李琦便坐在我对面,一直等我笑完。

终于,我笑得上气不喘下气问:“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李琦坐的笔直问我:“马南和藏毒库,都是你捣的鬼吧?”

我一点也不意外问:“你都知道了。”

李琦说:“因为那个藏毒库只有你知道,警察不可能那么凑巧查到那里。”

我说:“所以呢,你今天是准备抓我回去吗?”

我无所谓的弹了弹指尖的烟灰,看向他。

李琦问:“你想回去吗?”

我说:“不,应该是我问你,你想不想让我回去。”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看向身后的一切,晚上了,楼下一片万家灯火,整座城市被灯光点缀着,有种虚幻的美。

我凝视着脚下的一切,喃喃自语说:“太久了,五年太久了,想要回去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我算什么,我只不过是一双他玩厌的破鞋,他身边永远都不缺女人,比我年轻的,比我漂亮的,我回去­干­嘛?和以前一样吗?跟他身边的女人斗法,相互诅咒,争风吃醋?”我笑着摇摇头说:“斗赢了又怎样,总会有无数个女人在那里等着我,我这么累了,不想再去为了他死去活来。”

李琦没有说话。

良久,我转过身看向他,我说:“你会帮我对吗?你一直希望我自由。”

李琦压低声音说:“你这是让我背叛他。”

我笑着说:“你不是已经帮我瞒了他很多年吗?他要想找到我,并不难,可是五年了,他始终没有找到我了,就算发生藏毒库被抄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惊动他,可见你瞒了他不少,这次马南的死,本不该由你来查的,可你主动请缨过来,不就是不想让他身边的人知道吗?”

李琦没想到我看穿了他所有一切,他脸­色­有些难看,甚至还有些恼羞成怒,他说:“你明知道我在帮你,那为什么还要惹出这一大堆事情来?你不知道,你这样迟早会被他找到吗?”

我笑着说:“被他找到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我一点也不害怕。”

李琦说:“舒尔,既然已经逃出来了,就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你别再来挑衅茱萸县了,没用的。”

我说:“李琦,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他,你会杀了我吗?”

这句话,我看着他问的。

他被我问地一愣,愣了足足五秒,许久,他才说:“会,我不能背叛他。”

我说:“可你已经背叛他了。”

他说:“这是截然不同的背叛。”李琦说到这里,他又说:“你别不自量力了,你这辈子都杀不了他,除非是他自己想死,不然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能够杀掉他。”

我笑而不语,转身走到桌边坐下,然后掐灭掉手上的烟蒂,端起桌上已经有些凉的咖啡喝了一口,良久,我说:“你回去吧。”

他听到我这句话,似乎是已经明白了我话内的意思,定定地看了我良久,他说:“这是我身为朋友唯一能够做的。”

说完起身便走,可他才走到门口,又回头看我:“希望你珍惜机会。”

终于,他没再说废话,推开门直接走了出去,郑海早就外面候了很久了,见李琦出来了,便赶忙跟在了他身后。

钟楼在国外待了四天,四天后,我便打电话给他,让他回来,他回来后,就抱怨我让他在国外吃了几天泡面,直说瘦了好几斤,瘦得衣服都没得穿了。

我之所以让钟楼出国待着,是因为怕我和李琦谈崩了,他拿钟楼开刀,不过现在看来,李琦对我至少是不错的,虽然他仍旧坚持不背叛自己的原则。

这件事情解决掉后,我心情难得大好,见钟楼这几天老实,便说带他去饭店用餐,可钟楼却不同意,说吃饭有什么好吃的,说他身上衣服都破了,没几件衣服穿,让我陪他买。

既然他都这样提了,那我自然也就答应,带着他去商场转了很久,钟楼让我给他挑了不少衣服,一直挑到心满意足后,他才从二楼下来,刚出电梯没多远,突然前面一个有个白­色­裙子的姑娘掉了一个钱包,我从地下捡起后,便唤了她一句。

她听到我声音,回头来看,见是我在喊她,她微微一笑,刚想来接时,我手一抖,她钱包便又再次摔落在地。

她满是疑惑不解的看向我,看了我好久,便匆匆弯下腰去捡,接着,我们身后有不少的保镖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将那白裙子姑娘围住。

她那张素白又年轻的小脸,满是讨厌的看了他们一眼,便有些气闷地说:“真没意思,李助理让你们过来的?”

其中一个保镖说:“小姐,我们必须保证您的安全。”

她撇了撇嘴,便捏着手上的钱包,一直往前走,那些保镖便步步跟紧在她身后。

隐约还能听到这样的对话。

“先生刚才打电话来了,说您感冒还没好,记得吃药。”

女孩满是不耐烦说:“好啦,我知道啦,你们离我远点啦……”

他们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对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钟楼见我僵在那里好久,便开口问:“怎么?认识的人?”

我反应过来,笑着说:“不认识。”

钟楼凝视着那已经成为黑点的几个人,似笑非笑说:“估计是哪家的富家小姐,淘气逃出来玩。”

我说:“是啊,如此被保护着。”

他观察着我眉眼,好半晌又说:“我觉得你们两人眉眼处有点像。”

我在心里冷笑的想,何止是像,简直如出一辙,撇嘴,语气,活脱脱就是当年的陈舒尔。

可是现在年纪大了,再也回不到当初那种连瞪人,都好似在娇嗔的年纪了。

相见

秘书便通知我C市有个宴会需要我去参加。

我听到C市这个词,脚步停了几秒,乔秘书看出我脚步的迟疑,皱眉问我:“怎么了?”

我表情恢复如常,对秘书说:“是严总发来的邀请?”

乔秘书说:“是的,最近我们公司正在和美达那边合作研发软件,这个酒会需要您亲自去一趟。”

我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去了办公桌前整理文件,开始准备去C市出差,因为酒会是在第二天晚上,所以我们早上六点的飞机便飞往了C市。

从起飞到降落只用了三个多小时,乔秘书如往常一般带着我去入住酒店,在去酒店的路上,我顺带买了一份C市的本地的财经报,可左翻右翻,没有关于耀华的半点消息。

之后也作罢,到达酒店内后,休息了一天,到达晚上八点左右,便去了美达准备的酒店现场,不过在酒店遇到了一个老熟人,是宋勉家的大伯,五年的时间,让他老了许多,不过大概是生意场上得意,外表看上去是衰老了,可那双眼睛却透着商人的­精­明。

不过,他不认识我,对我也没多少印象,所以我丝毫也不避忌他,随着美达严总在宴会场上四处应付着别人的客套,应付到大半夜,莫名觉得有些累,便将秘书留在这里替我应酬,一个人去外面走了一圈,至于走去哪里,我也不太清楚,就那样茫然无措的在大街上四处乱走着。

看着这座城市熟悉的建筑,发现在这六年里,早就在悄然改变,新风街这边的街翻修了,不再是简单的石桥,而是雕花的气派石拱桥,还有路边的小吃店,我最爱的那家小吃店,也随时时间的变迁,不知不觉不知所踪。

我吐出一口气,便坐在公路边的站牌下,闭上眼睛休息,也不知道自己闭目养神多久,前方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等我张开眼时,正好是一辆大卡车和小轿车相互碰撞,那辆体型娇小的轿车瞬间飞了起来。

只是短短几秒,又是一声巨响,巨响过后,是静止和死寂,有两三秒,这个世界仿佛被上帝按下了停止键。

我迅速冲了过去,翻了的小轿车内爬出去一个血淋淋的人,他对马路上唯一的人,也就是我,用伸出满是希冀的双手,用尽全身力气说了一句:“救、孩子……”

语毕,他手便滑落,人便不省人事。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我没来得及多想,第一时间便是拨打救护电话,然后去查看车内的情况,果然还有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卡在副驾驶位置。

这条静谧的大街,很快传来惊悚的救护车声,接着是警车声。

大人因为已经爬出轿车了,早就被送去医院抢救了,还有个孩子卡在里面,因为医护人员人手不够,忽然随手将一旁傻站地我一拽,拉着我便同他们一起抬翻地的轿车,将孩子从车内掏出来。

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又怎么稀里糊涂随着他们去了医院,直到那个孩子被送入抢救室,我才醒过神来。

我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望了一眼窗外,发现天还没亮,一时半会自己是走不了了,便从抢救室离开去了大厅,不过才到导诊台处,我脚步便停了下来。

十米处有个气质高雅的男人正蹲在一个小女孩子面前,漂亮纤长的手指上正捏着一颗弹珠,满脸温柔的笑和小女孩正说着什么。

那小女孩对他指尖上的弹珠很感兴趣,在他的注视下,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他手尖上拿。

可一个没拿稳,那颗弹珠掉落在地,缓缓朝我这个方向滚了过来。

小女孩随着那弹珠运行轨迹,脚步蹒跚又笨拙的追了过来,终于静止在我面前时,她将弹珠捡起,转身便朝已经直起身看向我这方的男人跑了过去。

那男人的手在她脑袋上摸了两下,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她便捏着弹珠兴奋地离开了。

我以为是自己眼睛出现了幻觉,因为我不可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他,他应该在茱萸县,不应该是在这里。

我转身就想走,身后清晰传来他一句:“小尔。”

小尔,简单的两个字,却落地有声一般砸在我心里。

不是幻觉,他真是存在。

我感觉身后有脚步在靠近,我全身在颤抖,有双手轻轻落在头上,他说:“我们玩了五年的捉迷藏,够了。”

我打掉头顶上那只手,疯了一样冲出医院大厅,正好有辆出租车,我什么都没管,拉开车门便冲了进去,对司机吩咐了一个酒店名字。

到达酒店后,秘书刚将门拉开,我便提上自己的行李冷声对她吩咐了一句:“现再就走。”

秘书还没明白过来我着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我便拉着行李朝门外走,秘书不得不跟着我走了出来。

她没有多问,我们一起上了出租车便往机场赶,可是车子才行驶机场大厅,边有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在那静悄悄停着。

我愣了几秒,秘书疑惑不解的随着我视线看了过去,那辆车始终安安静静停在那里,好像没人,又好像有人。

可我知道,那辆车的主人是谁。

我想象过无数次我们再一次见面的场景会是怎样,可从来没想过会像这次毫无防备,如此仓促。

秘书见我望着那辆车不动,便纳闷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冷静地将手上的行李递给她,然后对她说:“你先回B市。”

秘书还没听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我已经推开了出租车的门,朝那辆黑­色­的私家车走了过去。

就算窗玻璃全黑,看不见里面的一切,我知道此时里面正安静坐着一个人,他在等我主动上车。

他一直在等我主动上车。

我缓缓抬起手,握住车把手,犹豫了两三秒,将车门给拉开。

里面的男人应声看向我,他那双眼眸里全是温柔的笑意。

我弯身坐了进去,他直接对司机说了一句:“走吧。”

他似乎早就料到我会上他这台车。

报复

当身下这辆车在这座城市穿梭者,我全身僵硬的坐在他身边问:“你跟了我一路是吗。”

他笑着说:“嗯,还在医院等了你两个小时,没想到你运气还是一点都没变好,在路边发个呆,都可以遇到车祸。”

我眯着眼睛问:“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沈从安轻轻握住我放在腿上的手,笑着说:“你猜。”

他今天似乎很开心,眉眼眉梢全都是掩不住的笑意,好像,这五年我只不过是出了远门,旅了趟游就回来了。他很坦荡,坦荡地跟没事人一般。

我同样也笑着说:“马南死。”

沈从安笑着说:“不是。”他忽然递给我一个身份证,我脸­色­大变,一把从他手上抓过质问:“你把温岚怎么了?!”

我声音无比大,在寂静的车内带着回音,也露出了我的慌张,我在他面前始终不是隐藏情绪的好手。

沈从安却反而出声安抚我说:“她是你朋友,朋友来家里,我自然会好好招待,这次你回家就能见到他。”

他这话说得客客气气,可怎么我却听出了一丝威胁的味道,他永远都是这样,将那些卑鄙的话语说得漂漂亮亮,说的冠冕堂皇。我一直都知道温岚不可能成功,所以他落在沈从安手里,我虽然意外,可不惊讶。

估计温岚落在他手上后,便不小心泄了我的底。

“你倒是挺有本事的,竟然可以让李琦背叛我。”

他说的风轻云淡,可我莫名觉得心底一颤。

和他生活了这么久,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这个人最讨厌被背叛,任何人背叛他,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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