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要派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成卓远抿了口茶笑道,一边有些自嘲道,“秦太医是医者父母心,朕可没有那样好的心,得不到好的事儿朕可不会做,说起来朕倒是越发像是那无利不起早的奸商了呢。”
秦律也笑了:“万岁爷越发爱说笑了,自然万岁爷和微臣眼界心胸都不同,万岁爷自然高瞻远瞩,是要从全局把握的,微臣日日对着药草,自然没有万岁爷的考量。”
“秦太医,给霍老将军和周老将军的疗伤药,要提前备好,他们如今也是只年下才回京,到时候必定要亲手交到他们手里朕才能心安,”成卓远嘱咐道,一边抿了口茶又,一边叹息道,“你们都是跟先皇出生入死的人,说起来朕也最愿意和你们这些先帝跟前的老人说话,前朝风云涌,人心也是起起伏伏,乍一看都是忠臣良将,但到底比不上你们这些老辈,只是如今宫中就剩下你一个了,朕每每瞧着你就觉得心安许多。”
“万岁爷谬赞了,微臣也很愿意和万岁爷叙话,”秦律心头一暖,一边又问,“先帝在的时候,每每边境起战事,先帝都会命太医院做了药膏给前线作战的将军送去,万岁爷可承袭此道,以示天恩。”
归期: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13
小贴士:页面上方阅读记录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先帝在的时候,每每边境起战事,先帝都会命太医院做了‘药’膏给前线作战的将军送去,万岁爷可承袭此道,以示天恩。,最新章节访问: 。”
“嗯,多谢秦太医提点,朕也是这个意思,你且回去先准备着吧,到时候这些子‘药’就等着和议和大臣一道送达恰克图去,”成卓远点头道,一边冷冷牵了牵‘唇’,道,“不过赵志胜的那一份就不必准备了。”
秦律一怔,抿了口茶,这才小心翼翼问道:“万岁爷的意思是,赵将军已经……妗”
“不错,赵志胜已经丧命,”成卓远沉声道,一边抿了一口茶,又道,“秦太医是宫中的老人了,朕也不必瞒你,赵志胜叛国通敌,勾结匈奴,在匈奴单于的大帐中被俘,已经被左将军当场处死了,不过到底事关重大,所以朕暂时封锁了消息。”
秦律心头蓦地一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按说赵志胜这些年平步青云都是离不开万岁爷提拔的,如今是朝中最位高权重的一位将军,且又是身为国仗,按说那赵志胜是绝无反心的,这猛地一听赵志胜竟然叛国通敌,还被在单于大帐当场被俘,他还是颇有些费解的。
不过事无绝对,且不管如何,这都不是他这个太医院院首该多思多问的。
只是赵氏一族怕是要亡了,只怕赵丰源也会受到牵连,而这才是秦律所担心的。
…跬…
而这时候恰又看到了赵丰源这么卖力给一个早做刀下鬼的佞臣贼子、且又被成卓远深恶痛绝之人的熬‘药’,他就不能不只瞧着不说了。
“赵丰源,赵将军的这‘药’不着急煎,你先出宫吧,”秦律一边道,一边伸手拍了拍赵丰源的肩膀道,“听说贵夫人生产在即,你且回家歇息些时日吧,最近都不必进宫了。”
“院首大人,您……您所言何意?还请院首大人明示,是不是微臣做错什么了?院首大人!请您明示啊!”赵丰源蓦地一惊,双膝跪地,已然吓得七魂去了六魄。
他能进太医院可是费了好一番力气的,他时时事事小心谨慎,最怕就是出了错,如今秦律这样说,他哪有不心惊的?
秦律瞧着赵志胜慌得眼泪都出来了,快三十的大男人却也这般惶恐不安如黄口小儿,秦律瞧着也觉得有些不忍,但成卓远明显是在封锁赵志胜的消息,所以他也不好点明,顿了顿秦律才道:“你倒是没有什么错,错的是旁人。”
赵志胜一顿,随即了然,小声询问道:“莫不是……是赵府的人?”
赵志胜心中一番遭‘乱’,他想着秦律说的旁人,必定不是兰妃就是赵志胜,但是他日日在宫中伺候,若是兰妃出事儿,他自是知晓的,所以一番联想之后,便就知道必定是赵志胜出了什么岔子了,如今赵志胜可是北疆大将军,他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自然京师都是一清二楚的,但是后宫和太医院竟然毫不知情,可见是万岁爷下令封锁了消息的,所以必定赵志胜这一次必定是出了
……什么要命的大事儿的。
秦律并不多言,转身出去了,瞧着模样竟是默认了,赵丰源更是一阵心惊‘肉’跳。
秦律走到‘门’口有转头对赵丰源道:“若不想惹祸上身,且管好你的舌头吧,以后也不必再记挂着给赵将军制‘药’了,要知道,太医院从来就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万岁爷。”
秦律的这句话,便就是应了了赵志胜的猜想。
“是……多谢院首大人提点,微臣感‘激’不尽。”赵丰源忙得给秦律扣头谢恩,那地砖都被他脑袋撞的梆梆作响。
……
第二日,赵丰源便就告假回家照顾待产妻子,直到今日,赵丰源才回太医院,也是在家里头躲了近半个月的,哪知才一回宫,便就又被赵兰儿给宣了过来,他自然是不能不来的,只是今日不同往日,他只觉得如坐针毡,在这兰亭殿里,他一颗心似乎都一直悬着。
他原本就是一介草民,能够进宫也都是仰仗赵氏一族的权势,而如今也是因为这赵氏一族,他怕也是要受到牵连的呢。
想想自己刚刚出世不就的襁褓小儿,赵丰源又是一番心绞,也不知以后到底是个什么下场出路,他便更加愁绪了。
……
娇杏听着赵丰源这一番说辞,已经挂下了脸来了。
赵丰源连日告假,她自然也是在太医院打听出来原因的了,虽说添丁进口乃是家中大事儿,但到底不是赵丰源的头一个孩子,赵丰源竟然告假这些时日亲自照看妻儿,娇杏心里头不是不吃醋的。
且按照赵兰儿曾经所言,日后是要将自己指婚给赵丰源的,自然兰妃娘娘身边的从二品宫人是断断不会屈居人下的,所以娇杏也是做好了当赵丰源一家主母夫人的准备的,娇杏原本并不是蛮横毒辣之人,但是在宫中多年,也难免受到熏陶,且赵兰儿更加不是没有手段的主儿,自然娇杏也跟着近墨者黑。
娇杏当下冷着脸道:“不过是个孩子,又不是没生过,竟也值当你这连日告假,竟连咱们兰妃娘娘的身子都不顾了,现在娘娘虽然身子
愈合,但到底也要仔细将养着,若是娘娘有个什么闪失,万岁爷问起罪来,量也不是你家妻儿的‘性’命能担当得起的。”
“姑娘所言极是。”赵丰源沉声道,脸‘色’越发蜡黄起来。
瞧着娇杏就能看得出万岁爷是封锁了赵志胜出事的消息,竟连一丝风声都不走,赵丰源更是坐立不安,心里只想着怕还是要告假些时日躲着这兰亭殿才是,只是不知这一次究竟要躲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娇杏瞧着赵丰源怯怯懦懦的模样,心下甚是受用,人也跟着温柔了下来,当下坐在了赵丰源的身边,一边伸手拉住了赵丰源的手,只觉得赵丰源的手一僵,正要收回,娇杏却使了力气拉着赵丰源的手朝自己的柔软‘揉’去,一边娇滴滴道:“你这个死鬼,连走了这些时日,都不知道人家多惦记你,今日难得你过来,竟也不好好陪陪人家,竟说些子惹人生气的昏话。”
自从得到了赵兰儿的默许,赵丰源每每过来给赵兰儿请平安脉的时候,娇杏便会趁机拉着赵丰源与自己欢好一番,赵丰源一开始的时候也是被破无奈的,但是长久下来,赵风云心里面却还真惦记着娇杏的身子,更何况每每赵兰儿都会撩拨得他浑身冒火却又不能对赵兰儿造次,所以有娇杏这么卖力伺候着,他倒也是求之不得,所以到后来,他和娇杏倒是越来越默契,只要瞧着赵丰源进了兰亭殿,娇杏便就赶紧地沐浴准备着,而赵丰源一旦从赵兰儿的寝殿中,满头大汗的出来,便就忙得进了娇杏的房中好一番*快活。
如今娇杏正是已知*滋味,自然日日都念着赵丰源的,偏生这些时日却偏不见赵丰源人影,她也是忍得难受,夜夜辗转难眠,少不得自己动手解决一番,但到底是不能和货真价实的男人相比的,这时候瞧着赵丰源这般‘欲’说还休的模样,娇杏心中更是‘激’‘荡’,也不顾不得是在什么地方,便就一心求欢了,说起来娇杏也真是大胆。
“娇杏姑娘!娇杏姑娘!”赵丰源急的满头大汗,感受着手掌下面的柔软,赵丰源真真是急的要哭了,“娇杏姑娘,这可是……这可是偏殿!人来人往的,若是被人瞧见了,与你我都是无益,娇杏姑娘,你赶快放开手,求你了!”
“你若再叽叽哇哇的,我便即刻就叫人进来的,瞧瞧人家是我说对你上下其手,还是你强迫了我!到时候记你一个秽‘乱’后宫的罪!株连九族的时候可由不得你后悔!”娇杏厉声厉气道,瞧着赵丰源面‘色’委顿,蓦地又笑了,一边坐在了赵丰源的‘腿’上,一边抚着赵丰源的脸,娇声道,“瞧瞧你这是个什么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扒了你的皮似的呢,所幸娘娘现在还没醒呢,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的呀!快点吧,装镊样的干什么?!”
“娇杏……娇杏……”赵丰源的眼泪倒是真的落了下来,他呜咽着将头埋在娇杏的手中,哀求道,“娇杏姑娘,你我好歹也有过一段情缘,你就不能放了我吗?”
“赵丰源,你这是什么意思?瞧着你竟要是我生分了似的?”娇杏瞧着赵丰源的模样,又急又气,“不过是几日不见,你竟然这般待我,必定是你在宫外有了其他相好的了,如今这才要狠着心跟我一刀两断是吧?!你倒是说话呀!”
归期: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14
“不过是几日不见,你竟然这般待我,必定是你在宫外有了其他相好的了,如今这才要狠着心跟我一刀两断是吧?!你倒是说话呀!”
“娇杏,算我求你了!求求你就放了我吧!”赵丰源脱了身,忙得给娇杏下跪叩头道,“从前都是我不知死活招惹姑娘,大罪已铸,如今我也不会腆着脸求你原谅,要打要骂都由姑娘说说了算,只是求求姑娘,以后……以后再也别在宫中这般了!”
赵丰源瞧着娇杏气得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忙得又赶紧补上:“姑娘千万听我说下去,在下从前答应了姑娘的,必定说到做到,日后若是到了年纪,兰妃娘娘若是真舍得放了姑娘出宫的话,在下必定接姑娘入府,必定让姑娘一生无忧,只是……只是日后在宫中请姑娘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在下实在是心惊肉跳得很。”
“赵丰源,如今瞧着,你倒是被吓破胆子了,从前风流快活的时候,倒不知你竟还有这般模样,真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窝囊废,”娇杏沉着脸冷声道,咬着唇,半晌才又道,“也罢,你如今既是无意,我若是强求于你,倒显得我多不尽人意似的,你且在这偏殿坐着等娘娘睡醒便是了,只是赵太医要记得今日所言,日后我出宫之日便就是你迎我入府之时,否则我自有本事让你们一家老小都掉脑袋。耘”
“是是是,在下必定牢记不忘,必定必定。”赵丰源忙得道。
娇杏瞧着实在无趣,便就出了偏殿,带着听雨去初雪殿给慕容微雪送恭贺之礼去了,只留赵丰源一人在偏殿坐着,赵丰源浑身是汗,一脸惶恐,比刚来的时候更加焦虑不安,他心里七上八下地想着,赵氏一族一旦出事儿,娇杏自然会受连累,若是当时被娇杏狠狠咬上一口的话,到时候,他这一家老小便真真没有活头了。
不行,他一定要找个解决办法来。
…踝…
“赵太医,娘娘已经睡醒了,请赵太医去暖阁给娘娘请脉。”
“是。”
赵丰源正想着,蓦地一个小宫女进来禀报,赵丰源忙得带上药箱随她去暖阁了。
~~~~~~~~~
“赵太医,里面请,娘娘你已经在暖阁里头等你了。”小宫女将暖阁的帘子打了开来,躬身让了赵丰源进去,自己却并不跟着进去伺候,赵丰源往日过来的时候,赵兰儿便会打发了宫人出去,这些子宮人在宫中伺候久了,哪个不是人精?原也是不用赵兰儿多说的。
赵丰源进了暖阁,听着身后珠帘淅沥作响的声音,心跳一下一下地又不正常了起来,每每过来兰亭殿,他都是这般,期待又激动,胆怯又向往,只是今日,心中更多了许多畏惧。
赵丰源低着头一步一步挪到了软榻前,一瞧见赵兰儿露在外面的纤细柔白的玉足,忙得双膝跪地,一边哆哆嗦嗦道:“微臣见过兰妃娘娘,恭请兰妃娘娘金安。”
赵兰儿冷眼瞧着赵丰源浑身都哆哆嗦嗦的,不由得勾了勾唇,笑了,她原本就是最喜欢戏弄这个胆小怯懦的男人的。
“这些时日,赵大人都不在宫中,本宫的身子啊,如何能够金安?”赵兰儿的声音妖媚至极,一边慢慢探出脚,一边缓缓地勾住了赵丰源的下巴,然后用脚趾一下一下摩挲着赵丰源的脸,感受下赵丰源的脸上竟起满了鸡皮疙瘩,赵兰儿笑得越发深了,“不过如今赵大人既是回宫了,本宫便就心安了,赵大人的医术本宫可是最信得过的。”
“多谢……多谢娘娘厚爱,微臣肝脑涂地,必定伺候好娘娘。”赵丰源的一颗心几乎都要跳出胸膛。
寻常时候赵兰儿也是必定要戏弄他一番的,有时候更过分的事情,他也都做过,说起来,他每每想起在兰妃身上自己的一番作为,还会在心中偷着乐的,皇上的女人又如何?还不是在自己的手中快活?他原本很是心得志满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从前最让他看不够的、如凝脂般的小巧金莲,此时就攀着自己的脸,一下一下地磨蹭着,但是赵丰源却觉得那种感觉,竟然像是被剧毒的蛇一点一点地收紧,而那毒液也就趁机一点点渗入自己的肌肤之中……
赵丰源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忙得朝后退了退,从药箱中取出了脉枕,一边爬到了赵兰儿的面前,将脉枕放在软榻边的小几上,一边小心翼翼道:“微臣给娘娘请脉。”
赵兰儿瞧着赵丰源一脸子的汗,心道这赵丰源与寻常倒是不同,竟然满眼的慌乱胆颤,很是让人扫兴一时间,赵兰儿心中也有些不解,当下却也不再言语,只是缓缓伸出了手放在了那脉枕上,一边拿眼打量着赵丰源。
赵丰源将帕子搭在了赵兰儿手腕上,咽了咽唾沫,这才哆哆嗦嗦地将手放在了赵兰儿的手腕上,正要静下心仔细给赵兰儿把脉的时候,赵兰儿却蓦地一把死死地抓住了赵丰源的手,赵丰源吓得一ρi股坐在了地上。
“娘……娘娘娘娘!”一时间,赵丰源只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在外头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赵兰儿瞧着赵丰源的反应,心里更是确定了几分。
这几日赵丰源告假却并不提前来兰亭殿与自己当面说,实在不合规矩,且如今回来伺候了,却是这么一幅丧门的脸,赵兰儿并不是蠢人,自然猜到了赵丰源必定是在外头听到了什么风声了,才忽然这般的,赵兰儿再一想,这风声无非就是自己,或者就是父亲……
当下她也是心惊不已,指甲已然掐入了赵丰源的手心,赵兰儿又是一声冷喝,道,“赵丰源,若是你敢知情不报,本宫现在就让人将你杖毙!”
赵丰源这时已经是吓得言语不清了,只是忙不迭叩头如捣蒜,一边哀嚎道:“娘娘!微臣一直是忠心伺候您的啊!娘娘!娘娘明鉴啊!”
“忠不忠心,可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说说算了的,现在就有让你表忠心的时候,你即刻就说了你到底听到了什么风声,不许有一字欺瞒,若是不然的话,你是知道本宫的手段的,”赵兰儿的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一时间那尖细的指甲都齐齐扎入了赵丰源的手心,转眼那鲜血都汩汩冒出,一滴一滴落在了紫红的地毯上,赵兰儿瞧着赵丰源疼得脸都变了色,这才又缓声道,“赵丰源,你当记得当初是谁救了你一家老小的命,你也当记得,是谁让你进的宫,让你穿上这一身朝服,自然你更应当时刻记着,秽乱后宫是个什么样的下场!漫说是本宫今日将你杖毙,即便要株连你九族也是应该!”
赵丰源脸色苍白,嘴唇哆嗦半晌这才带着哭腔道:“娘娘当初您卧床不起,微臣奉命给您诊治,微臣一直都是心无旁骛,后来是您……是您逼着微臣……微臣实在是不敢不从……”
“住口!”
赵兰儿蓦地一巴掌狠狠地摔在了赵丰源的脸上,一时间赵丰源满脸是血,倒在地上喘着气儿。
赵兰儿指着软瘫如面的赵丰源道:“那也是本宫逼着你和娇杏苟且吗?也是本宫逼着你在这兰亭宫中做尽污秽之事的吗?堂堂正六品太医,你不一心想着伺候主子精忠报国,却竟然打起主子身边人的主意了,难道这就是你赵丰源的忠心?难道这还不算是秽乱六宫?!”
赵丰源此刻已然是心神俱疲,肝胆俱裂,他原本就不是能承得住大事儿的人,此刻赵兰儿又是这般严声利气,赵丰源已然是被吓破了胆,现在就只会叩头如捣蒜,一边呜呜咽咽地哭着:“求娘娘饶命!求娘娘开恩!”
赵兰儿伸手端过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冰凉,刺激着她高热的口腔,赵兰儿蓦地一把将茶杯狠狠地砸在了赵丰源的身上,赵丰源的头愈发叩得勤快了,赵兰儿瞧着赵丰源这蔫头耷脑偏偏不多说半句的模样,气得咬牙切齿,死死地攥着拳,半晌方咬牙道:“赵丰源,本宫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听到了什么风声,你要么仔仔细细跟本宫说清楚,要么今日就休想走出本宫的兰亭殿,你且看着办吧。”
赵丰源似是没听到一般,仍旧这样一直叩头,一边哽咽:“求娘娘饶命,求娘娘开恩!”
就着直直过了半个时辰,赵丰源仍旧没说半句赵兰儿想听的话,赵兰儿又急又气只恨不得剜赵丰源的肉,但是到底她又真不能做什么,别瞧着后宫整日都是平时风平浪静的,其实若是哪儿哪儿出了芝麻谷子大点儿的事儿都是瞒不了的。
赵兰儿虽然说得狠,但真要她把赵丰源怎么样的话,她还真是不敢的,一则,赵丰源到底是朝堂正六品的太医,没有成卓远的授意,谁都不能置他的死罪,二则,赵丰源的确有秽乱六宫之实,但她还真不敢用此治罪,这样的事儿不管发生在谁宫中,谁都是面上无光的,怕是在太后和皇上的眼中也是从此翻不了身的,只怕这个兰妃也是做到头了,三则,瞧赵丰源的模样倒像是真知道些什么,如此看来,前朝必定是发生了什么,而成卓远必定是对后宫封锁了消息的,再瞧着赵丰源的模样,只怕是和赵府有关……
怕是父亲在北疆出事儿了。
想到此处,赵兰儿已然浑身都湿透了,这一次六宫大封,缘何偏偏就没有她?
为何许久没有父亲的消息传来?
为何孙丽华特特赐了她这西陲长欢?而成卓远又命花房仔细培植西陲长欢、日日都命人送来兰亭殿?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
难道孙丽华和成卓远都并不知西陲长欢还有另外一种用途?
……
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赵兰儿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抽干了似的,头晕眼花得很,忙得扶住了软榻上的小几,这才稳住了没有倒下去。
暖阁中安静地出奇,只剩下赵丰源梆梆梆梆的叩头声。
半晌,赵兰儿才又开口,语气已然平静了下来:“赵丰源,你既是不想说,又或者是不敢说,那么本宫也成全你,便就不再多问了,只是,你到底是受了我赵氏一族恩惠的,所以你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你就要为本宫做一件事儿。”
“娘娘想让微臣做什么?只要微臣能够做得到的,微臣必定肝脑涂地也替娘娘做到。”赵丰源这才停止了叩头,微微抬起头来,因为地上铺着厚厚地地毯,倒也不至于头破血流的,但额头到底也是红了一大片,
乍一看上去,十分的触目惊心。
果然是出事儿了。
赵兰儿瞧着赵丰源的反应,心中暗道,一时间更是焦急不安得很,当下赵兰儿咬着牙道:“自然是你看家本事,赵丰源,你去给本宫配两种药来。”
赵丰源忙道:“请娘娘明示,到底是哪两种药。”
“一是男女欢好之用,二是强行受孕之用,”赵兰儿沉声道,又补上一句,“务必要快,本宫等着用呢。”
赵兰儿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是瞧着赵丰源的反应,她就知道外头必定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劈地的大事儿,且这一次只怕赵氏一族难保,而自己这个兰妃怕也是岌岌可危了,而如今能够让她保全下来的,就只有皇嗣了。
【终于熬到礼拜五了~~撒花~~哦哦哦~~】
归期: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15
赵兰儿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是瞧着赵丰源的反应,她就知道外头必定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劈地的大事儿,且这一次只怕赵氏一族难保,而自己这个兰妃怕也是岌岌可危了,而如今能够让她保全下来的,就只有皇嗣了耘。
对,只要她怀上皇嗣,即便赵氏一族再怎么罪大恶极,她都不会受到牵连,非但不会受到牵连,而且她若是成功诞下大皇子的话,自己的位子也是坐稳了的,以后任谁都不会轻易懂得了自己。
所以,她必须要赶在慕容微雪和陈巧云前面诞下皇儿。
对,必须是个皇儿。
如今,她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
赵丰源赶紧道:“娘娘万万不可!娘娘的身子刚刚痊愈,并不适合受孕,且娘娘房中日日放置西陲长欢,由来已久,娘娘的身子已然轻易怀不上皇嗣了,只怕是要将西陲长欢撤去,再仔细调养三五年,娘娘体内的毒素才能散尽,到那个时候娘娘才可做备孕准备呢。”
“三五年?呵呵,”赵兰儿冷哼道,一边戏谑地看着赵丰源,“赵丰源,你觉得本宫真还有三五年的时间用来调养身子吗?即便真有三五年时光,到时候后宫只怕是到处都是小儿学步,到时候本宫即便生下皇儿,又有个什么用?”
赵丰源蓦地噤声,半晌又小声道:“可此番……若是娘娘此时强行有孕,只怕娘娘身子也承受不起,且娘娘腹中的皇子更是禁不起天长日久的西陲长欢的侵袭,是万万等不到瓜熟蒂落的,到时候只怕皇子保不住,就连娘娘也深受其害,还请娘娘三思。”
“呵呵,这时候赵大人倒是担心起本宫的安危来了,倒是一副十分忠心爱主的模样,怎么刚才让你表忠心,你却一声不吭了?真是让本宫伤心得紧,”赵兰儿冷笑道,一边喝道,“让你做,你且去做就是,哪里来的这样多的废话?都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难不成如今本宫这个兰妃娘娘还使唤不动你了不成?!”
赵丰源咬了咬唇,这才小声道:“可是娘娘,私制媚药伤害龙体,可是掉脑袋的大罪,而且……用药强行崔孕更是宫中大忌,微臣不敢。踝”
“所以现在是掉脑袋,还是株连九族,赵丰源由你自己选,既然本宫家里出了要命的大事儿,本宫也不会在意多一户人家给我赵府陪葬,”赵兰儿冷凝一笑,竟是妖媚入骨,勾了勾唇,赵兰儿又缓声道,“本宫听说赵太医家里最近可是添丁进口,当真是大喜啊,本宫还未来得及给赵太医道喜呢。”
赵太医的身子一软,差点坐在了地上,他伸着手抚着软榻一点点爬了起来,伸手拉着赵兰儿的脚,一边哽咽道:“娘娘,您不能这么对我啊!您不能这么对我!娘娘求求您了!”
“瞧瞧你,竟吓成这个样子?难不成本宫就这么怕人?”赵兰儿弯下腰握住赵丰源的下巴,瞧着赵丰源额上青筋暴起,伸手轻轻抚平了赵丰源的紧蹙的眉毛,一边懒懒地挑挑眉,慢条斯理道,“赵丰源,你如今这般怨天尤人是要给谁看?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后宫,自从你踏入这后宫的那一刻,你就应该心知肚明,荣华富贵和身家性命从来都是如影随形,赌赢了,那是你运气好,赌输了,那就是命。这,就是后宫。”
“谢娘娘指”赵丰源不再言语,只是深深地朝赵兰儿叩头三下,然后整理了朝服,背着药箱踉踉跄跄退了出去。
赵丰源瞧着夕阳下,不管什么亭台楼榭,还是花草石河都被镀上了一层层温暖的晕黄,八月秋日的后宫,是如此艳丽多姿,只是谁能想到,这样美好的所在,却是步步杀机的深潭,你明知道自己深陷其中,却不能呼救,只能看着自己越陷越深,只道,那冰冷的潭水将自己淹没,然后水面留下一道道淡淡的波纹,再然后什么都不曾留下。
这就是后宫。
在这后宫,无论是你主子奴婢,还是太医太监,你从来都做不到独善其身,因为从迈入后宫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深陷其中,有的人踩着别人的头,一步登了天,也有的人一脚踏了空,扎进了水中,做了别人的垫脚石。
就像他一样。
~~~~~~~~~
这一日,阖宫上下,便就数慈瑞宫最是热闹了。
慕容微雪领了旨便就忙不迭更衣去慈瑞宫到太后跟前儿谢恩去了,慕容微雪一进了慈瑞宫,便就瞧着陈巧云笑眼弯弯迎了出来,一边福了福身子给慕容微雪行礼,一边恭贺道:“妹妹恭贺皇贵妃,贺喜皇贵妃。”
“妹妹赶紧起来,如今咱们都是姐妹,哪里用得上这样生分?”慕容微雪一边扶了陈巧云起来,一边也含笑道,“说起来姐姐也要给妹妹道喜呢。”
“多谢姐姐,”陈巧云的脸蓦地一红,很是羞涩,顿了顿又道,“妹妹这原本就是要去初雪殿给姐姐道贺去的,哪里想到到底还是姐姐的脚程快些,倒将妹妹堵在了慈瑞宫里头,真真是让妹妹没得颜面。”
“瞧你这小嘴,真是什么时候都不饶人,偏生却跟抹了蜜似的,”慕容微雪笑道,一
边从青玉的手中取过了一个锦盒,递到陈巧云面前,一边打开,对陈巧云道,“这是姐姐一早就给你准备着的,今儿可也送的出手了。”
陈巧云瞧着那锦盒中放着一枚凤型玉簪,瞧着那玉簪十分的古朴简约,但是却十分浑厚大气,一看就知道是百年之上的古物,且又是这样质地的羊脂玉,也稀世是少见,都道是黄金有价玉无价,更何况还是这样的成色。
陈巧云也是在宫中待了许多年的,自然也认得这是好东西,更是喜不自禁,当下却并不敢接,只是忙得躬身推辞,道:“这样好的羊脂玉,云儿还是初次得见,真真是开了眼,只是如此珍贵的羊脂玉,妹妹不敢收呢。”
“什么珍不珍贵的,不过是给你润色妆台罢了,不值得妹妹这样紧张,”慕容微雪笑着,一边伸手取了那玉簪给陈巧云Сhā上,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慕容微雪含笑道,“这玉簪是本宫十二岁那年,父王所送,本宫从来还没戴过呢,如今瞧着倒是极衬你的肤色,真是好看。”
陈巧云一听是慕容苏所赠,便就更加不敢收下了,一边又推辞道:“可是姐姐……”
“你就不去先照照镜子?”瞧着陈巧云又要推辞,慕容微雪忙得摁住了她的手,一边笑道,“只怕你照了镜子,便就舍不得摘下了呢。”
陈巧云这才红着脸,福了福身子道:“即是如此,那妹妹就多谢姐姐了。”
“你倒是越发跟我生分了,走咱们进去说话。”慕容微雪笑道。
~~~~~~~~~~
两人说笑着便就一道携手进了慈瑞宫大殿,彩英正从暖阁出来,瞧着彩英轻手轻脚的模样,便就知道孙丽华正在午睡,慕容微雪和陈巧云也并不敢出声,便就轻手轻脚地又退了出来,彩英也跟着两人到了偏殿,给两人奉了茶。
彩英奉茶上来,双手端了一杯给慕容微雪,又端了一杯给陈巧云,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并不敢先尝,扭着头笑问慕容微雪,道:“奴婢跟着皇贵妃学了这些时日的烹茶,皇贵妃快尝尝,奴婢烹茶的手艺可有进步?”
慕容微雪抿了一口,然后笑着对彩英道:“姑姑的手艺在宫中也是少有的,姑姑当真是进步飞速,本宫也是没想到呢。”
彩英笑道:“皇贵妃又谬赞奴婢了,皇贵妃不知,也只有皇贵妃亲手烹的茶,太后才肯多喝两口,奴婢烹的茶,太后都懒得动,直说奴婢蠢笨学不来皇贵妃的丁点本事呢,奴婢当真羞愧得很。”
慕容微雪微微有些脸热,一边道:“姑姑惯会打趣本宫,本宫可不曾听太后这样说过,只是说到这烹茶,倒是颇需天赋的,说起来姑姑的天赋也是极好的了,只学了这些子时日便就能有如此小成,也是少见,可不像青玉,都跟在本宫身边将近二十年了,就连碧螺春和六安瓜片都分得不大清呢。”
“娘娘!”这下子青玉可不依了,撇了撇嘴跟慕容微雪抗议,“奴婢虽在烹茶上学无所成,但到底在其他方面奴婢也算是小有成就的,就单单说刺绣,奴婢的手艺可就比那起子内务府的绣娘们好,如今娘娘用的帕子十条中可有八条是奴婢所绣呢,偏生娘娘就只记得奴婢的短处,却不记得奴婢的长处,奴婢不服!”
慕容微雪瞧着青玉撇着嘴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瞧你这急三火四的性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当着云妃娘娘和彩英姑姑的面也敢这样放肆,也不怕失了体面。”
彩英笑道:“也是娘娘为人宽厚,性儿又好,青玉才敢在娘娘面前敢说敢言。”
陈巧云也感慨道:“正是这个理儿,本宫身边的那起子侍婢宫人一个个都跟木头桩子似的,一天到晚低着个头大气儿都不出,个个都跟没长骨头也没长舌头似的,本宫每每回房倒像是扎进了死人堆儿里似的,瞧着就堵心得很,恨不得都将他们打发了出去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哪里像青玉这般能言善道也能给姐姐解闷?”
慕容微雪点了点青玉的头,一边笑道:“也不知这丫头倒给了妹妹和姑姑什么好,竟然今日,妹妹和姑姑倒一边儿倒的替这丫头说话?”
……
“姑姑,惠嫔娘娘过来给太后请安来了,如今正在殿外候着呢。”几人正说着话,只见彩云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到彩英面前小声道。
彩云不语,只是瞧向慕容微雪,目光中带着询问,若是慕容微雪不言,只怕陶惠颜要一直站着院中等着孙丽华睡醒了,这样的晌午天气,必定也是够受的。
“既是来了,便就请惠嫔进来吧,外面日头大最伤肌肤,”慕容微雪抿了口茶道,一边又转头对陈巧云道,“说起来,咱们也是有些时日不见惠嫔了。”
“可不是吗?这些时日惠嫔可都在西佛堂诵经呢,太后常说念佛诵经最能养人心性,想必经过这些时日,那惠嫔也是今时不同往日。”陈巧云也含笑道,眼中都是讽刺。
彩云忙得躬身退下了,片刻之后,便瞧着彩云打着帘子,让了陶惠颜进来。
只见陶惠颜身着一身月白弹墨藤纹散花棉对襟宫装,因为人
瘦削了不少,所以那宫装显得格外的宽大,倒像是穿错了别人的衣服似的,再一看陶惠颜的一头乌发只简简单单挽了一个单螺,不加修饰,这样的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就连眉眼之间也少了许多妖娆妩媚,又是瘦骨嶙峋得厉害,乍一看倒真像是个侍候佛祖、清心寡欲之人。
陶惠颜进了偏殿,便一直躬着身,等走到了软榻之前,瞧见了慕容微雪的绣鞋,这才忙得双膝跪地,沉声道:“臣妾给皇贵妃请安,从前都是臣妾不知好歹屡屡惹怒了皇贵妃,被太后降罪也是应该,这五个半月来,臣妾在西佛堂尽心侍候佛祖,也已明白自己从前种种都是作孽,都是臣妾一时受人蒙蔽,才如此不检点,如今臣妾承天恩出西佛堂,臣妾感激不尽,日后臣妾必定尽心伺候皇贵妃,还请皇贵妃恕罪!”
【礼拜六睡个懒觉~更新有些晚~~见谅o(n_no哈!】
...
归期: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16
“臣妾给皇贵妃请安,从前都是臣妾不知好歹屡屡惹怒了皇贵妃,被太后降罪也是应该,这五个半月来,臣妾在西佛堂尽心侍候佛祖,也已明白自己从前种种都是作孽,都是臣妾一时受人蒙蔽,才如此不检点,如今臣妾承天恩出西佛堂,臣妾感激不尽,日后臣妾必定尽心伺候皇贵妃,还请皇贵妃恕罪!”
慕容微雪素来就是个不记仇的,当下瞧着陶惠颜这脱簪请罪的模样,已然将陶惠颜过去的种种罪行都抛诸脑后,再加上又听闻了陶不凡的遭遇,心下更是由此及彼想着慕容南风,哪有不心软的?
当下,慕容微雪对彩英道:“劳烦彩英姑姑给惠嫔赐座,总这么跪着像个什么话。”
“是,奴婢遵命,”彩英搬了张红木圆凳放在了软榻慕容微雪这一侧,一边上前搀扶陶惠颜,道,“惠嫔娘娘请起。”
陈巧云瞧着陶惠颜似是松了口气的模样,心中十分不屑,抿了口茶,一边却蓦地冷不丁笑了,一边对慕容微雪道:“刚刚臣妾就说皇贵妃是性儿最好,人也是最好说话的,如今再一瞧瞧,臣妾说的可不是真真儿的吗?只不过若是此事落在了旁人的耳中,知道的会赞誉皇贵妃的气量心胸,只是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这后宫要翻了天呢,区区一个小小嫔位,三言两语便就算是给皇贵妃赔了罪,天底下可哪有这样的好买卖?惠嫔,你说是不是?”
陶惠颜一听陈巧云这一番话,如何还敢起身,忙得道:“臣妾不敢!臣妾不敢!踝”
慕容微雪知道陈巧云也是为了自己好,说到底从前陶惠颜也真是给自己惹了不少子的麻烦的,而自己如今也是要协力六宫,自然需要拿出些子魄力和狠劲儿来的,如若不然还真真镇不住这六宫,就说这陶惠颜吧,也是个屡教不改的主,说不定日后又要多生事端,如今陈巧云警醒她两句也好。
但是瞧着陶惠颜如今的这般模样,慕容微雪倒还真是狠不下心,尤其是想着陶不凡的今日如果换做是慕容南风的话,只怕自己要比陶惠颜还要凄惨瘦削许多吧,只是此刻,她若是不表示一二的话,还真是不像话,一则对不住陈巧云的好意,二则陶惠颜心中怕是也要轻看自己的,三则若是传到了太后的耳中,怕也会嫌弃自己是个没用的。
顿了顿,慕容微雪当下冷着脸对陶惠颜道:“惠嫔,从前的事儿你既已知道错处,可见对你而言这五个月侍候佛祖实在是受益匪浅,本宫望你日后行事做人也当时时事事心怀佛心,休得再起恶念,如若不然,即便是连侍奉佛祖你都是不配了。”
“是,皇贵妃训诫的是,字字句句臣妾都谨记于心,如若再犯,臣妾会自请入冷宫。”陶惠颜忙得叩头道。
“起来吧,既是出了西佛堂,如今你也不必如此素净了,到底也是一宫主位,且如今中秋在即,应是喜庆团圆,至于服饰你且掂量着,只是别失了皇室的体面,”慕容微雪对陶惠颜道,一边又说,“想来那惠心殿也是久不住人了,本宫会吩咐内务府打理着,从这个月起,也会恢复惠心殿的一应份例,你从前的贴身丫头如今不再了,你先瞧着惠心殿可有瞧得上眼的吗?若是有,便就来跟本宫说一声,便就提拔了做从三品宫人,想来是自己宫中用着顺水,但若是没有可用的,本宫再让内务府给你挑个好的送去。”
陈巧云和彩英瞧着慕容微雪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得心中都是一番赞许,瞧着慕容微雪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道她是个凡事不理的主儿,如今瞧着倒也真有几分协理六宫的本事,想来慕容王府走出来的豪门贵女也必定是腹中有料的,从前倒是他们小看了这慕容微雪。
陶惠颜忙得躬身谢恩:“是,臣妾遵命,凡事都由皇贵妃做主。”
“起来吧,坐着说话。”
“是,多谢皇贵妃。”
~~~~~~~~~
三人在偏殿说了许多没油没盐的话,陶惠颜显然是学了乖,如今并不像从前那般纵情跋扈,慕容微雪打量着陶惠颜,想着三年前她和陶惠颜和赵兰儿一道进宫时候的情景,不由得心中感慨,十三岁的陶惠颜虽然跋扈张狂,但身上却也不乏少女的气息,今时今日的陶惠颜容颜憔悴,表情更有些痴痴呆呆,怎么看都不像是十六岁女子的模样,想来是小半年不见人,陶惠颜的心性已然被磨平了,且自己娘家又遭遇了那样的祸事,自然她是承受不了的。
再一看陈巧云,正风华正茂,太后身边一等一的红人儿,如今一举做了皇妃。
也是三年,陈巧云从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到如今雍容华贵的皇妃,陈巧云显然走得更稳,并且前路也更加坦荡。
这后宫果然是一个锤炼人的地方。
慕容微雪不由得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鬓发,那衔珠凤型翡翠步摇冰凉的触感,让她的手指一颤,似乎进宫还是昨日的事情呢,可也真真儿地就在这后宫生活了三年,如今头饰服装越发华丽了,她也已然十七岁了呢。
只是比起三年前,她自己又有那些改变呢?
一时之间,慕容微雪想起出,但是她却知
道肯定有。
而且还很多。
~~~~~~~~~
孙丽华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时辰,直到快用晚膳的时候,孙丽华才悠然醒来。
多少年了,孙丽华都没觉得睡得这么舒服,所以睡前心中的许多烦闷怨恨,再醒来之后,倒也削减了许多,孙丽华觉得心头轻了许多。
可见无事一身轻,孙丽华略带自嘲地安慰着自己。
慕容微雪和陈巧云入了暖阁伺候孙丽华梳妆,陶惠颜则一直跪在外殿恭恭敬敬地候着。
彩英端着托盘进来,里面摆着各色掬花,都是精心挑好了的给孙丽华做簪花用的,因为孙丽华最喜掬花,且如今又是秋日,自然日日都少不了这些子掬花的。
慕容微雪挑了一朵香山雏凤给孙丽华簪上,一边问孙丽华:“太后可觉得满意?”
慕容微雪一直都记得,香山雏凤是孙丽华的最爱,她也记得,成卓远说过自己最像那羞女,所以少不得就多看了盘中的那朵淡紫的羞女。
“你做的事儿,哀家从来都没有不满意,”孙丽华伸手轻拍了拍慕容微雪的手,一边道,顿了顿又道,“你做事儿向来知道分寸,也难怪万岁爷看重你,如今要你协力六宫哀家也很放心。”
“是,既是太后和万岁爷不嫌臣妾资质平庸,臣妾必定尽心竭力以报万一。”慕容微雪忙福了福身子道。
“你做事儿,没有不好的,只是后宫的事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只是事无巨细,都不能轻看,到底是皇室的事儿,体面是失不得的,外头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孙丽华一边说着,一边又将陈巧云叫了过来道,“云丫头在哀家身边也跟了三年了,耳濡目染,这管家的本事还是有的,如今也被封了妃了,且也帮着皇贵妃吧。”
“是,臣妾初初协力六宫,到底经验不足,正需要云妃妹妹从旁协助,只是遇到臣妾不懂的事儿,臣妾必定还是要过来和太后请教的,还望太后不吝赐教。”慕容微雪恭恭敬敬道。
“难得皇上一直说你懂事儿,就是哀家瞧着也高兴,”孙丽华点头道,一边瞧着彩英道,“晚膳可背下了吗?今儿皇贵妃和云妃都在慈瑞宫用膳。”
彩英忙笑道:“启禀太后,晚膳已经备下了,就等着太后和各位娘娘入席呢。”
慕容微雪和陈巧云左右扶着孙丽华出了暖阁,孙丽华便瞧着陶惠颜跪在门前,瞧上去一身素净,还真是骨瘦嶙峋,不过短短五个月,整个人倒像是脱了层皮似的。
“臣妾恭请太后金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陶惠颜叩头道,“臣妾从前年少轻浮,做了许多不得体的错事儿,如今臣妾大彻大悟,只是大错已铸,悔之晚矣,臣妾不求太后原谅,但求太后让臣妾以后能朝夕伺候,已尽臣妾孝道。”
“回来了也好,到底是陶家的人,总这样被拘着,非但陶家没脸,就是哀家脸上也是无光,”孙丽华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陶惠颜,顿了顿才缓声道,“万岁爷心怀仁慈,为求中秋团圆,这才下旨放了惠嫔出西佛堂,惠嫔应当感念天恩,以后也仔细着吧,要不然不仅是辜负了圣意,也是断了陶家在前朝的路。”
“是,太后训诫的是,臣妾必定谨记在心,尽心侍候皇上太后,万死不辞!”陶惠颜忙不迭叩头道。
孙丽华素来话是不多的,但凡说话都是抓着要紧来的,这一席话,自然更是抓住了陶惠颜的心思的,从前陶惠颜再怎么跋扈,成卓远和孙丽华再怎么厌烦倒也不会轻易重罚,到底要顾着陶氏一族的颜面,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陶不凡是死是活都没个准儿的,若是陶不凡没了,这陶氏一族便也就是断了根儿了的,即便陶氏一族在前朝仍有势力,但也熬不过几年,落入成卓远手中也是早晚的事儿,所以陶惠颜今时今日只有尽心伺候成卓远孙丽华这一条路,说不定日后还能诞下皇子,也好让陶氏一族有个出路。
“起来吧,一道入席用膳。”孙丽华缓声道。
~~~~~~~~~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