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过度,两条腿痛得站不住。
日升没想到她如此脓包,相当吃惊,管家替她找到药膏敷裹。
“浸一下温泉会有益。”
日升又一次惊喜。
“我叫雅谷陪你。”
雅谷随传随到,笑嘻嘻说:“城市人都象豆腐渣。”
日升缓缓跟在他身边,到旅舍附近一间木屋边,只见天然原木棚架下有白色热气冒出,她看到|乳白色池水。
穿着卡其裤的雅谷先下温泉,伸出手。
日升握着他的手缓缓走下,那暖泉颇烫,碰到酸软筋骨,一帖药,日升立刻浑身舒畅,呵,奇妙的天然疗法。
雅谷凝视日升那张完全素净的湿湿小脸。
他忍不住伸手拨她额前头发。
日升把肩膀也浸下泉水。
她深深吁出一口气,巴不得脱下衬衫长裤,但碍着雅谷在场,不敢放肆。
热气叫她头脸出汗,雅谷示意她游到他那角,她拔着池水游近。
果然,池水温度略低,还有气泡冒出,像要吻遍她全身。
日升实在忍不住,轻轻脱下衬衫。
雅谷靠近一些,日升微笑。
雅谷吻她的脸。
她问他:“这些吻,有什么意图?”
雅谷不予回答,只是微笑,眼神显示爱意。
“留下来,与我在一起。”
什么?
“不要走,住下来。”
日升看着他。
他轻轻说:“让我照顾你,我愿意为你煮食,我替你洗衣服,倘若你不愿意住乡镇,我陪你住城市。”
日升怔住。
他游近拥抱她。
日升问:“你知道我姓名?”
他点点头:“我查过登记册,你叫朱日升,即晨曦的意思。”
日升诧异,“你愿意服侍我?”
“是,我教你酿酒、剪羊毛、做家俱。”
日升不知说什么才好,这样真挚,这样单纯,他向她求爱。
日升不知如何适应。
这雅谷可不理他族裔、背景、学识、家世。
他看到,他喜欢,他直率表达他意愿。
日升摸他面孔,“不太仓促吗?”
“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日升轻吻他的唇,雅谷迷醉双眼的确动人。
吁,日升游远一点,轻轻走出温泉池,裹上毯子,回到旅舍。
这时,一对新婚夫妻在登记处询问有什么好去处,管家忙着给他们小册及锁匙。
她看到日升说:“朱小姐,有电话找你。”
日升不予置信,“找我?”搜到这里,不能置信。
“你母亲问你可好,我说你很松弛。”
日升道谢,回到房间,迟疑一会,电话又到。
“日升,我是吉子。”
“吉子,你怎知我在这里?”
吉子只说:“你母亲星期日下午三时在韦宅举行婚礼,你一定要赶回。”
日升讽刺问:“那韦律师又结过几次婚,他与前妻们又有多少名成年子女?”
吉子答:“韦律师从未结过婚,亦无子女,我在店里等你,替你准备好礼服,再见。”
日升气结。
换过场景,配上另一个男主角,母亲大人又演出另一齣戏。
日升没好气。
梳洗过后,她在房间里借电脑读华文报。
她看到母亲的结婚启事。
一定是韦律师的主意,简单扼要:我俩将于某年某月某日注册结婚,特此通知亲友。。。。。
她脱离朱家与刘氏成为韦太太,旁人再也奈她不何,从此只有她朱日升遭人耻笑揶揄。
慢着,也许人们看碍着韦律师的面子,不再针对孤女。
日升感慨万千。
晚餐,她独自坐小桌上,可是那对新婚夫妇邀请她与他们同坐。
日升只得听他们说着婚礼趣事。
雅谷帮他们斟咖啡。
这时,那位年轻喜打扮的太太忽然问:“朱小姐,你腕上戴的可是最新款的柏德翡丽的机芯手表?”
日升一怔。
“我一直想买玫瑰金壳那款,你是在香港买的吧,香港确是购物天堂,免附加税,我。。。。。。”
日升像是忽然忘记如何说英语,唯唯诺诺,捧着咖啡走出露台,坐在木椅上,不再回去。
隔一会,有人在她身后轻轻说:“腕上是柏德翡丽的手表,身上是阿曼尼套装,你家富有,可拥有一家银行,你是女继承人?恭喜你,朱小姐,回到文明来了。”
日升笑着转过身子,那是淘气的雅谷,相比之下,他特别难能可贵。
日升掩住他嘴:“你出来干什么?”
“给你添咖啡。”
日升说:“新月,看。”
“你每季有多少收入,妝包括些什么,你驾何种欧洲跑车”
日升忽然亲吻他,封住他的嘴,雅谷双手握住她的腰肢,把她拉紧入怀中。
他俩在新月下拥抱良久。
雅谷把日升的手放在腮边,着她抚摸他。
他轻轻抱起她,往小屋走去。
一边低声说:“留下来,外边的人多可怕,只看见你的手表。”
雅谷说得再真确没有,日升紧紧搂着他不放。
他的寝室什么整洁简单,一张原木巨床,雪白床单,躺下去简直不愿意离去。
雅谷凝视她,“朱,你长得真美。”
日升笑,“你也不差。”
半夜,雅谷接一通电话,“是,朱小姐在这里。”
是管家担心她的去向。
日升说:“现在每个人都知道了。”
雅谷答:“还有每双手。”
日升笑得翻倒。您下载的文件由www.2 7 t x t.c o m 免费提供!更多小说哦!
第二天一早,雅谷亲手做蓝莓煎饼给她吃。
天微微下雨,空气象水晶般清晰。
雅谷捧着日升的脸吻完又吻。
他驾小货车把她带到山上另一个观景点。
日升一看,了解到是什么,立刻往回跑,被雅谷一把拉住,往高台走去。
只见年轻人鼓掌欢呼,他们身上穿好安全衣,缚着老粗橡皮带,一个个喊着一二三从高台跃下。
日升脚都软了,高台下是万丈深渊,一条溪涧自山谷婉蜒渡过,分明就是传说中的迷津,救命,日升心中叫。
这时,服务员已笑嘻嘻替他们两人扣好合穿一件救生衣,紧紧绑一起。
雅谷轻轻在日升耳边说;“去不去?”
日升不知所措。
“不要怕,我抱紧你,你若呕吐也不妨,绳索可会断?我俩可会有生命危险?有我与你一起。”
日升看着他,忽然感动。
她大力点头。
“一二三。”
雅谷抱着她跳下,日升闭紧双眼,只觉身体往下堕,耳朵风声呼呼,刹那间失重,血液往头冲。
雅谷哈哈大笑,问她;“可有趣?”
日升有点反胃,却觉得无比自由。
刹那间橡筋落到尽头,往回反弹,又上又下,日升把头埋在雅谷胸前。
绳索终于停下,小船驶近,雅谷解开绳上金属扣子,两人落到甲板。
日升要掩住嘴,她怕一颗心在自嘴里跃出。
船夫问:“雅谷,你的爱人?”
雅谷回答:“是。”他再低头与日升说:“我深深爱上你。”
他用毯子遮住日升面孔。
船夫笑问:“雅谷,她是美女吗?”
“安琪儿。”雅谷答。
他们都遮住她的脸,为什么?
日升想挣扎着出来,但雅谷也钻进毯子,他再说:“我深深爱上你。”
日升有点凄惶,她把脸埋在他胸膛里。
一直到上岸,日升四肢仍微微颤抖,抬头看去,那高台建筑在悬崖之巅,起码五百呎,直上直下,刚才,真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勇气。
女性就是那么笨:你爱我?好,一起跳。
日升蹲下,忽然流泪,她渴望被爱,憧憬长久,可是子环一声不响走得影踪全无,叫她摔筋斗。
这时雅谷背起她走,“我们去看土著毛利族纹身。”
日升怕得发抖,她已失去信心,她不觉得有能力维持长期关系。
雅谷先带日升吃袋鼠肉,日升想:女子就是这样,你爱我?陪你吃老鼠肉,喝完整瓶红酒,她双手才开始镇定。
走到门口,她嚷累。
雅谷只得送她回旅舍。
“你好象不适合冒险。”
日升却答:“不,我享受极了。”
回到旅舍,雅谷看到日升电脑网址搭到纽西兰大学。
他很欢喜,“你想留下来读大学?”
日升伸手忍不住抚摸他的脸。
雅谷坐到她身边,“这里。”他大胆要求:“还有这里。”他把她的手按到胸前。
日升轻轻说:“你对我一无所知。”
“你长得美,却不做作,你聪明,但不炫耀,你有勇气,但不 喜冒险,你有心事,但不愿透露。”
雅谷知道得不少。
“你来自富庶家庭,你双手如雪花石,指甲透明粉红,但东方家长管教严厉,你会捱打,是因为男朋友的缘故?我担心在华人家长面前,我也不及格。”
日升不语。
“至于数字,我亦有分数:你身高五尺七寸,穿七号鞋,四号衣服,体重一百十五磅。”
他说得一丝不差。
他微笑,“我还需要知道什么?我可以保护你,我也能养活你,现在,坐到我怀里来。”
走那么远,就是为着是遇见雅谷,叫她开心。
第二天一早,她沐浴出来,见到管家等她。
“朱小姐,早,麻烦你结账。”
什么,才一星期?仿佛已经个多月。
日升笑着边擦头发边走到背囊掏出钱包,她看看账单数字,数出美元,同时,给了丰富小费。
管家说:“朱小姐,这里美元,不用那么多。”
“不妨。”
“那么,谢谢你。”
这时,日升听见窗外有争吵之声,她走近探看。
只见雅谷同一年轻女子争执。
那女子身段丰满,略胖,一头染金发,穿着棕色制服,情绪激动,一次又一次去伸手拉雅谷,雅谷不住后退躲避。
再笨的人也看得出发生什么事。
啊雅谷,日升失望。
终于,女子大哭,雅谷奔出,头也不回驶走货车。
管家轻轻说:“那傻女是他女友,叫卡拉,两人青梅竹马,在一起已有十年,上星期往童军营做教练。”
呵雅谷,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日升脱口问:“你认识她?”
管家这样回答:“卡拉是我女儿。”
她轻轻离去。
留下日升一个人在房里发呆。
管家马莉宽宏大量,没把朱日升毒死。
日升轻轻坐在椅子,搔搔头,不知者不罪,她只好那样想。
她忽然讪笑,雅谷竟如此狡猾,喜新嫌旧,日升真小看了他。
她把衣物收拾妥当,日升不想再做把欢乐建筑在别人痛苦上的嫌疑犯。
人类的确有变心权利,雅谷也许必然与卡拉分手,但不是因为朱日升。
她走到雅谷小屋,脱下何家兰赠她的名贵腕表,写了“谢你”两字,换取他一件格子衬衫,深深嗅一下,带在身边。
日升驾着出租车往飞机场。
不,不是因为卡拉,即使没有这个女子,朱日升也不见得会留在纽西兰北岛一个小镇生活。
只是卡拉告诉她:游客期屇满,你好走了。
到达飞机场,她走到航空公司柜台,再次取出护照及信用卡,想一想说:“我回家参加婚礼。”
服务员微笑“小姐,家在何处?”
日升把城市告诉她。
“我们是以色列阿爱尼航空公司,你最好去国泰”
“谢谢你。”
日升连忙找到国泰,已经象回到家一样。
她到免税店买一只普通大力表,松口气。
日升回到家。
她叫车到母亲店里,看到玻璃门外贴着红纸:“东主有喜,放假三日。”
吉子看到她赶出,一头撞在门上,雪雪呼痛,这才记得拉开门出来紧紧抱住,“朱丽叶,你回来了。”
朱丽叶,真像朱丽叶早已荒塚一堆。
“还来得及吗”
“还没开始,快进来换衣服,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吉子拎出一套象牙色礼服。
日升换上,紧得透不过气。
“吸气,挺胸收腹!”
“实在不行,有无大一号外套。
“你到什么地方去吃得如此胖。”
吉子硬扯替她扣上纽扣。
又用鲜红口红,厚厚抹在她嘴唇。
“鞋子鞋子。”
“我不换鞋。”
象牙色真丝礼服西装下是雅谷给她的一双爬山靴。
“我与你一起去。”
吉子原来独自等她一个上午,坚信她会出现,日升感动,“吉子,我们结婚”,吉子苦笑,“如果我喜欢女性,我早就追你到天涯海角,还用你说。”
她们叫部车往韦宅。
司机看见两个盛妆年轻女子上车,目不转睛。
日升没好气,“兄弟,小心驾驶。”
吉子道:“在时装店做十年,我得到宝贵的经验是,若要男人注目,死命抹大红唇膏,若想女人看你,背最新款路易维当手袋,根本无须品学兼优,都会人情肤浅,至多加一辆平治跑车,即可行走江湖。”
日升笑得翻倒,握住吉子双手。
空气混浊,人情凉薄。
日升轻轻问:“韦是否一个好人?”
吉子如此答:“我不知道。”
日升担忧,“她会不会一错再错?”
吉子不以为然,“她从来没有错过,她给他们最好的岁月,两位先生早逝是命运安排。”
日升一想,果然如是。
“她是成年人,她一向有担待,她有事业,她又长得美,你少担心。”
日升不禁开怀。
她吁出一口气,丝衬衫一粒扣子爆开。
抵达韦宅,韦氏秘书迎出,“日升,你来了,真好,等你呢,吉子,谢谢你。”
她俩走进大厅,在座宾客全体转过头看牢她们。
日升找不到熟悉面孔,客人多数是韦氏亲友。
她们坐到后座,看牧师主持婚礼。
说也奇怪,四周座椅本来空着,渐渐坐满,全是穿着名贵深色礼服的年轻男子围上。
年轻男子最好看是穿全套礼服,刹那被十个八个适龄异性围住,日升觉得虚荣舒服。
是,他们全无心肝,但他们有明亮双眼,动人笑脸,以及温暖拥抱,作为异性,只能见什么取什么,尽量利用,无谓追求别的。
他们纷纷自我介绍,递上名片。
吉子好心有好报,她眉开眼笑。
这时母亲大人已套上指环,走近女儿。
日升与她握手点头。
老妈没说什么,韦剑信却感动得讲不出话。
半晌他说:“日升,与我们一起住。”
日升看着他们,“我另有打算,我会到加州理工参与一项研究,为期一年。”
韦律师无奈,“时时与我们联络。”
“明白。”
日升看见侍者捧出玫瑰香槟,馋嘴的她连忙一手一杯,嘴里说着:“祝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然后她问吉子要门匙,离开韦宅。
后边有人追上,“茱丽叶,我送你。”
日升微笑,转过头,“你是韦枢哪一位亲戚?”
“我是韦的徒弟,我叫陈琨。”
“请把我载到明辉台。”
他笑着请日升上车。
那年轻的律师穿着深炭灰色西服,连衬衫与领带都同色,说不出协调好看。
这时,日升乘机解开外套纽扣,轻松一下,快乐是不必为任何人挺胸收腹。
“今晚你会来吃饭吧,我希望坐你身边。”
日升答:“我另外有事。”
“我想要你电话。”
日升笑笑,“我没有电话,我今晚就要往加州。”
年轻人沮丧,“你拒人千里。”
日升笑不可抑,“我讲的都是事实。”
“你家总有电话吧。”
“我连家也无,这里是吉子寓所,家母新婚,我又不能打扰她。”
年轻人看着她,“你去加州哪个城,我在圣他蒙尼加有空置公寓,可让你住。”
“不必麻烦你,我会在大学附近租房子。”
“你研究什么?”
“我是物理教师,那是机械工程矢量数学一项实验,需读大量微积分数据,很难请人。”
“我来看你。”
他们都那样说。
“这样吧,我也许乘夜班飞机,我与你联络,你若有时间,可送我往飞机场。”
他获得意外之喜,立刻把电话写在一张黏贴纸上,贴在日升手背。
日升见他如此进取,忍不住问他:“你想怎样?”
陈琨坦率地答:“追求你。”
“为什么?”日升愕然。
“我一直在找你那样的女子,希望最终可以结婚生子,繁殖后代,我想拥有起码两名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
日升骇笑,“你对我一无所知,陈先生。”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她了。”
日升笑得翻倒,“太过仓猝。”
“一见钟情只要一分钟,茱丽叶。”
他看见她模糊的口红,像吃过草莓果酱没抹嘴,异常性感,若不是怕她召警,他即时即地想在那唇上种一个吻。
年轻人坚信,若一个女子不能叫他动情,他怎能与她共度半生。
“回去吧,陈先生。”
日升进屋去,关上门。
那年轻人坐在小公寓门口沉思良久才离去。
日升剥虾窄身衣服淋浴洗头,换上吉子的运动衣,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老了”,她喃喃下定论。
她在吉子小床睡着。
黄昏醒来在网上订飞机票往加州。
然后通知小陈接她的时间。
“你在哪里?”她问。
“在楼下附近喝咖啡。”
“陈琨你应有事忙,为什么不去喝师傅喜酒?”
“等你。”
“上来说话。”
他飞奔上小公寓。
日升给他啤酒。
她对他说:“我这一去,一两年才会回来。”
“我会探访你。”
她看清楚小陈,只见他粗眉大眼,长得相当英伟。
“陈,”她坦率,“我心一直爱着别人。”
陈琨不信,“那人呢?”
日升忽然对陌生人倾诉:“他遇事调头,不再理我。”
“不能置信,统共忘记他。”
“我做不到。”
陈琨没好气,“他配不上你。”
“我每口呼吸都想起他,我不能忘记他。”
日升取过行李装,收拾杂物,拿起雅谷的衬衫,谁知口袋跌出数枚安全套。
陈琨一看,哈哈大笑,“我爱你,茱丽叶,你实在太过可爱。”
日升啼笑皆非,也不想分辩。
陈琨悠然,“我等你回来。”
“现在,你可以送我飞机场。”
他意外,“你不用更衣?”
“这就是邋遢的我的外出服。”
陈琨把她小袋行李拎起,“箱子呢?”
“就这么多。”
陈琨恻然,他过一会才说:“他真的伤透你的心可是。”
每个女子旅行都起码三五箱行李,何况她去那么久。
朱日升分明怀着一颗破碎的心。
日升答:“我一向简便。”
“记得到我家住,什么都有,方便些。”
日升只牵牵嘴角。
他送她到飞机场,陪她喝咖啡,他一点也不觉闷。
朱日升心里却想着别的人别的事,异常沉默。
终于可以上飞机,日升松口气,她对小陈说:“后会有期。”
日升肯定,不知在什么地方,必然有个秀丽可人的女孩,在等小陈电话,不知怎地,在刹那间,他却觉新师母的女儿,才是他理想对象。
日升在飞机上团着身子如胚胎般苦睡。
下飞机,她租了车,茫然在停车场呆许久,终于掏出陈琨给的地址,驶出去,车上有卫星定位方向计,一把温柔女声叮嘱司机:“往七十号路驶至十字交界,往南左转,图表上有红色箭嘴指示……”
日升希望有恋爱指南:“这人不适宜做对象,切勿到他家过夜……那人会对你不忠——”为什么没有该种设施?应该早就发明。
到达陈琨的家,日升发觉是西班牙建筑,庭园种满艳红棘杜鹃,落地窗,极富情调。
她用锁匙开门,一看就喜欢。
几乎没有家具,大皮蛋缸里种着仙人掌。
她决定向陈琨租住这个地方。
卫生间雪白,打开玻璃柜,看到一大盒安全套,这次轮到日升笑出来。
接着几天,她没空闲,先到研究室报到,开始工作。
又得张罗衣服食物,团团转。
附近有的是名牌店,她看到大方设计,选置几套。
拿着国际驾驶牌照,到车行挑一辆平治小跑车,开始新生活。
朱日升年轻貌美,又专心工作,受上司钟爱,实验室同事全是脸上长疱的书呆子,她的生活宁静。
她把房租寄到韦律师处转交小陈。
不久,吉子电话找到她:“没猜到是我吧。”
日升笑,“我又没瞒你们。”
“小陈可有来探访?”
“陈琨这人,是你们安排的吧。”
“他是美籍,我们托他照顾你,如此而已。”
日升答:“他很客气。”
“少了保母在身边,可辛苦?”
“真的茱丽叶如果活到廿多岁,也会学会照顾自身。”
“假如她存活下来,你猜会怎样?”
“十四岁的小妻子,私奔在外……靠娘家接济她,她娘疼她,但罗密欧会否找到工作就十分难说。”
“或是他会开办一家叫环球的剧院。”
一听到环球两字,日升沉默。
“日升,当心。”
一日下午,日升正在工作,忽然发觉荧幕上字样模糊,她揉双眼,又用眼药水,仍然看不清楚,电光石火之间,她明白了,惨。
日升问同事借近视镜,戴上,果然,景象又清晰起来,啊,她在廿六高龄忽然近视,成为四眼。
日升突感悲怆,伏案哭泣。
这样,她在加州留足一年。
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如此恒心。
陈琨每季来看她。
“时间过得真快,研究所希望续约,但我坦白告诉他们,该项实验可能是条死胡同。”
“你要回家?”
日升点头。
“做我女朋友。”
日升摇头,“每次见你,我都高兴,但是没有想到与你亲热。”
“我立刻脱衣。”
小陈把衬衫脱下,身段一流,肩膀宽得似有一哩,日升忍不住伸手捏他,他浑身起鸡皮疙瘩,日升知道她要守规矩。
“我与你一起回去。”
日升说:“我要往纽约一趟,有个服装设计师朋友戴力南在第五街一间时装公司做展览,叫我们撑场。”
“我陪你。”
日升说:“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希望你对我日久生情。”
日升微笑,“我就是怕人非草木。”
她帮他穿上衬衫,在他背脊上扫两扫。
到纽约,住戴力南家,只得一张床位,戴慌忙得时时哭泣,老是要日升及吉子抱住他安慰,日升说:“每次展前你都如此”,看得出陈琨对他没有好感。
小陈轻轻对日升说:“我姐姐就住格林威治村,她不在家,我们可以往那里住。”
日升只得说好。
那日下午,在展览场碰到一个旧友,她一把抱住日升:“茱丽叶!”手上大包小包全掉到地下不顾。
日升抬起头,“家兰”,她不禁自惭形秽,只见何家兰胖了些,皮子雪白粉嫩,腰身掐得极细,四吋高跟鞋,婀娜地抱住日升,“想死我了。”
日升由衷地说:“家兰,你好看之极。”
“那是你男朋友?”
日升忙为她介绍陈琨。
“我们都来捧戴力南场。”
何家兰把日升拉到一角,“我要结婚了。”
“啊,恭喜。”日升惊愕叫家兰那样流泪的爱情会如此快过去。
经过那么多,家兰终于康复并且明白过来,太值得庆幸。
“你不问对方是谁?”
“一定是爱你的好人。”
“他叫戎善基,家里做金融生意。”
日升点着头。
“日升,我有话同你说,今晚我们在戴力南加见面。”
她挽起大袋小袋走开。
日升对陈琨说:“家兰真为华女争面子,她的美貌有目共睹国际化。”
陈琨不出声。
日升笑问:“看呆了?”
“脂粉太厚,看不清楚。”
日升端详他,“你倒是挺疙瘩。”
“我喜欢你是因为吻在你脸上不会一嘴粉。”
“我也该打扮一下了。”日升低头。
“不必,我爱煞你额角晒成棕色细发及睫毛。”
“啊,”日升骇笑,“是吗。”
戴力南的展览十分成功,表演结束,他筋疲力尽,又喜极而泣,与众人拥抱,请朋友到家里喝香槟。
陈琨虽不愿意,为着亲近伊人,也跟着走。
只见那何家兰抢着换上戴氏设计一件暴露晚装,拉住日升,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日升脸上突变,垂头不语。
何女说些什么?
原来她告诉日升:“刘子球上月结婚。”
“子环?”
“不,子球,弟弟。”
“子球已婚?”
“没想到吧,他不是爱你爱到要死?害你吃耳光,累尼远走他方,不敢回
家,嘿,转头就与别人结婚了!”(此处,水印遮住,不知是否正确。。。。)
日升不知说什么才好,毕竟一整年已经过去。
“你瞧,他的本事多大,皮多厚,情多薄。”
日升忽然微笑。
家兰诧异,“你不爱他?”
日升答:“我与子球一向只是朋友。”
“你为什么不辩,大家都以为你们——”
“不要解释,不要申怨。”
家兰深呼吸一下,“你说得对,茱,我一切都要向你学习。”
家兰走近客厅,拿了整瓶香槟及两只纸杯,回到露台,与日升共享。
只见戴力南与朋友们接龙跳康嘉舞。
家兰把一条貂鼠披肩两人一起搭在肩上取暖。
日升问:“是真皮?我拒绝剥取人家皮子做衣裳。”
“别担心,是尼龙。”
她说下去:“子球妻子姓西门子,他们此刻长居新加坡,前刘太太一听媳妇怀孕,已赶往照顾等抱孙儿。”
“是哪一国人?”
“德籍,他们家是联合国。”
“那多精彩。”
“还有一件奇事。”
“可以共享吗。”
“你知我喜欢他兄弟子环。”
日升忽然喉头干涸,连忙灌酒,呵,想必子环也成家了。
家兰轻轻说:“他一直孤僻,我们不明所以然,最近才知道,原来他不姓刘。”
“什么?”
“他的身世孤苦,他并非刘汝森亲生,他母亲带着他改嫁刘氏,当年他已有七岁,知道身世,他一直不出声,用功读书,爱护弟妹,刘氏视他如己出,但是他始终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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