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陆驰已是初中生了,光领回来的课本就装了沉甸甸一书包。这孩子天资好,学得轻松,从上学以来,一直都是年级前几名的学生。但由于贪玩、不细心,考试中总要出一些不该出的差错,那前几名的“几”总是大于一,就是说很少当第一。做完功课,陆驰总要捧着闲书看。什么《哈利·波特》、《苏菲的世界》,还有每期的《萌芽》杂志。《萌芽》上经常介绍一些现当代外国作家,他就在陆天翔的书柜里找出来偷着看。陆天翔在大学是学中文的,书架上不缺这一类书。一年前陆天翔就发现陆驰在动他的书,不过想着陆驰还是个孩子,无非是出于对什么卡夫卡、马尔克斯、博尔赫斯那些奇奇怪怪的作家名字好奇而已,并没有在意。
陆驰早上上学比大人走得早。上中学的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辛苦的群体之一,他们早出晚归,比成|人辛苦得多。儿子一走,小荷给儿子整理房间,发现枕头底下压着好几本书,其中一本是《霍乱时期的爱情》。小荷拿出来给陆天翔看了,又拿回去放回儿子的枕头底下。
“你得跟儿子谈谈呢。”小荷说,“初中功课紧了,还敢看这些闲书。再说,什么爱情之类,他还小呢。”
到了晚上吃饭时,陆天翔便问儿子:“上了初中,功课重了吧?”
“还行,能学懂。”陆驰轻松地说。
“现在慢慢地就要以功课为重。那些闲书少看些。”
“我知道。看一点不会影响学习的。”这小人儿的自信看来是遗传的。
“现在先全面学好,将来要学还是学理工科。在中国,学文科的出路可不大。像爸这样学文科的,就只能给人写材料。你上回不是也说机关里那些材料乏味吗?”
“学文科也不一定就要去机关写材料呀!”陆驰停住筷子很认真地说。
“那还可以干什么?”陆天翔故意问。
“也可以搞研究呀!”
陆天翔到客厅从他的包里拿出一张折成方块的报纸,这是他今天上班时看过专门拿回来的。他把报纸展开指给儿子看:“你看看这篇文章。”那篇文章里说,多年来收入学生课本的那篇有名的课文《马克思的足迹》,里面的“足迹”是臆造的。马克思当年常去大英图书馆倒是事实,但图书馆的地板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足迹”。
陆驰把报纸拿过去,像个大人似的仔细看了半天,抬起小脑袋,大眼睛一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