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飘飘飘着眼，说，死鬼，好突然！舒婷是什么？我知道紧急避孕药毓婷。

就这水平还诗啊诗的，恐怕她更不知道《双桅船》了，她在夸夸其谈这个层面跟董笑天是绝配。

大多数女人都是诗歌的俘虏，她们­阴­郁、敏感、体弱，带着柔软的诗肠以及无力的愤怒（也包括同等气质的男人），不喜欢北岛的“我曾正步走过广场，剃光脑袋，为了更好地寻找太阳”，而喜欢沉醉于“以竖起的书本挡住烛光，手指轻轻衔在口中，在脆薄的寂静里，做半明半昧的梦。”

左飘飘什么也不是，她只知道沟渠和刀郎。

00９

说说我和我朋友冯叹之间的事儿。

010

２00６年初的一天正午，艳阳高照，我坐在红瓦寺一家露天茶馆的竹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綦彦臣的《资本主义的另一条腿》，冯叹坐在我对面，拇指食指叉开，托着坚毅的下巴。

此前一个小时，我俩谁也没说话，我看书，他不知道在看谁。

后来有一束橙黄|­色­的阳光从竹叶缝隙钻出来，投­射­在书页上，这画面正是我需要的，我觉得必须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綦彦臣无比庄重地告诉劳苦大众，诚实是宗教伦理的本源，在一个社会，如果说“敬业”是一条腿的话，“诚实”则是另一条腿，而这“另一条腿”更重要。我茅塞顿开，于是模仿话剧演员的腔调，胸腔共鸣与颅腔共鸣，声音洪亮而诚实地告诉冯叹，啊，我亲爱的朋友，你是否愿意听我告诉你，最近我晨勃频频，我怀疑它是不是资本主义的第三条腿。

说这话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过于轻浮，这种表现虽然跟整个时代密切相关，但跟一个心急火燎的­性­亢奋患者也不分伯仲，所以说完那句话后我就一脸愧­色­。

实际上我愤恨又极其欣赏自己的表里不一，我是这么给自己下的定义：

迂钝，但有时喜欢耍点小聪明。不积极要求进步，但看见祖国日新月异特别激动。不挂靠任何组织，但关心全球发展局势。喜欢喝酒，酒量不大，还酒­精­过敏，喝完全身马上山河一片红。抽烟，两个小时一枝，但不挑剔品质，最低劣的烟卷在我心中都是骄傲的白­色­桅杆。大大咧咧，有时小心眼。喜欢笑，又时常忧郁。充满爱心，经常上街搀扶老太太过马路，但不爱小动物，对它们深恶痛绝。喜欢植物，可大部分植物我都不认识。有羞耻心，但缺乏公德心。表面文雅，实际上讲粗话是我的本来面目。经常左顾右盼，我都不知道我要看什么。我快乐，我无聊，我寂寞，我孤独，我迷信，我敏感，我俗不可耐，我大手大脚，我热爱自由，但我有一颗维护安定团结的心。我热情洋溢，但仅有革命热情还是不够的。我诚实，有时撒谎。我追求美，对丑也不讨厌。我有时候偷东西，我是说偷书，我像一个洁癖狂一样疼惜每一本图书，我的书从不借给别人。我穿着整洁时髦，不落后这个时代，但对矫揉造作的女人特别反感。对了，我生长在祖国内陆，所以特别向往大海，但映入我眼帘的全是江，污泥浊水，如粪溷溢决……

综上所述，我这个人非常错乱。

我想我可能病了，并且病入膏肓，不可救药。有病的人就喜欢写小说。于是我就这个问题咨询了冯叹。

坐在我对面的冯叹，基本完全秃顶，以前枝叶茂盛，猪鬃一样浓密，年轻时差点蓄起*那样的大胡子，后逐渐稀疏，最后燃烧成今天这般模样，脑门比莎士比亚还亮。他个儿不高，牛­肉­饼脸，脖子粗壮，短胳膊短腿，一只眼高度近视，一只眼能考空军，为了给国家节省点资源，也为了标新立异，他的眼镜只配一个镜片，镜片是国产变­色­，太阳一照，犹如残暴的土匪头子独眼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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