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提起裙摆迳直往走了几步,却见周一伟刚挨着柱子停下来旁边的侧门就走出另一道身影,那高挑的身材和黑蕾丝礼服,她没认错,是周欣怡。
绵绵只得停住脚步,反正她是周一伟的姐姐,自己也就不必过去帮扶了。还是走吧,省得打照面又尴尬。
“周一伟,你还能不争气点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周欣怡的声音显然压低了。
然而站在他们不远处的绵绵还是听见了,心忖周欣怡定是以为这边没什么人,她对她弟的语气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周欣怡,你还想我怎么样?我没有一天是睡得安稳的。你知道他不是别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周一伟半带醉意,咕哝的声音很是浑浊,却敢直呼他姐的名字。
最好的朋友?绵绵顿了一下,呼吸打了个梗,原已走到柱子后面,不禁停了脚步。如果她没猜错周一伟说的是泽亚。泽亚之前认识周欣怡吗?缘何周一伟会跟她提起泽亚?
“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你应该向前看,不要再纠结在这些旧事里面。你想想周氏,想想爸爸。”周欣怡却不接受周一伟的说辞,她的角度完全是认为她弟妇人之仁。
“就是因为事情过得越久,我的心越慌,我总是梦见那天晚上,总是梦见泽……”他还未说完,就被周欣怡突然拍了一个嘴巴。
她狠狠地瞪着他“不要乱说话,你现在不是在家里。”然后,周欣怡四周环顾了一下,见这回廊里没有他们之外的任何人,才低声警告周一伟“永远给我记住,你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你现在只要做好你自己。”
绵绵扶着墙,心跳得厉害,他们真的是在说泽亚!
谜团
“我怎么做好我自己?你告诉我啊,周欣怡!”周一伟呿了一声,忽而又低低地笑起来,似醉非醉。
“你!”周欣怡未料到她弟居然这么不屑她跟他讲的话,看来这段时间她太忙了,就少看了他那么一会儿,他就故态复萌。“我问你,上次让你跟罗小姐好好联系一下,你有没听进去?”她开始一项项说起她让他做的事。
“罗小姐?哪个罗小姐?”周一伟不知是真忘了还是故意对他姐耍花招,就是不回答。
“周一伟,你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爸爸说最近你的表现差了很多。还有,昨天晚上罗小姐打过电话给我,她说你已经有女朋友,还当面让她难看,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啊!”真是气死她了,本以为给她弟介绍个各方面都不错,又可以为周氏带来更多机会的名媛,他就更能懂她的苦心,谁知他竟这般不理会她的一番好意,这下连她也得罪了罗小姐。
“呵!这就是你筛选出来的好对象?”周一伟又嘲讽地笑了一声,“若是你对她的身家背景全都了解过的话,你怎么会不知道,泽亚以前追求过她,而她也未曾拒绝,两人还交往了一段时日!”
绵绵脑袋嗡了一声,原来周欣怡说的罗小姐就是上次她在西餐厅见到的那位缠着周一伟的女人!呵!她真的不禁要佩服起周欣怡,她不过是比周一伟早一点点出生的姐,却像老了好几辈的人,连这些人生大事和交往都要为周一伟铺排起来,她突然觉得周一伟很可怜。
“这!这我真不知道。”周欣怡显然也被周一伟的话吓到了,她的确是了解过罗小姐的家世,却不知道原来罗小姐跟佟泽亚交往过,难怪一伟会那么排斥她,说到底一伟心里还是对那件事很内疚,不然他不会连一个跟佟泽亚擦过边的人都要计较。
“一伟,姐是为你好!我疏忽了这些,姐保证再也不勉强你跟她联系。”周欣怡改了口气,心里却暗暗地嘲讽了一番罗小姐,也不咋地,明知她弟跟佟泽亚那么铁的关系还敢来纠缠。
“姐,我都知道。”周一伟没再对他姐嘲讽,从小以来每次她一说这句,他很自然就会回答他都知道,二十几年来,他不知说了多少遍,然而今晚,他却突生一股奇异的感觉,他不想再回答这句,他想让这句说到今天晚上就终结。
“一伟?!”反倒是周欣怡对她弟的表情和语气担心起来,两人本是孪生姐弟,他心里想的东西她多少有感应,她忽然心慌起来,再也顾不得压低她的声音,紧紧攥住她弟的手臂“一伟,姐姐是说真的!那天晚上的事,都是姐姐的主意,与你无关,要说做错和不安,也是姐姐的事,你是无辜的。”她多担心他一个钻牛角尖,她做的这些就全无意义了。
绵绵掩着嘴,心里的疑圈越扩越大,他们说的那天晚上,是什么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是跟泽亚有关的。但是,为何周欣怡也掺和了?
惊险躲避
绵绵还未及细想,突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按下关机,心慌起来。
“谁!”周欣怡首先反应过来,脚步更是动了起来。绵绵一个心惊,急忙捞起长裙,脱了高跟鞋提着,光着脚快速无声地穿过侧门,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似乎周一伟也紧跟了过来,眼看还有一小段距离才到会场大厅,她索性在转弯处胡乱推着长廊里的房门,其中一个被推开后,她闪了进去并安静地掩起门。内心惴惴不安,老天保护,他们千万别找到她。
绵绵的耳朵紧贴在门板上,如果,如果他们一扇扇门推开找的话,会找到她吗?刚刚躲避太急,她连门锁都不敢按下去,生怕他们听到了声响。此刻她唯有凝神乞求这难熬的时刻快点过去。能不能走出一个人来,拖延了他们的时间。她已经听到高跟鞋的声音伴着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如何是好?
她只能四处摸索着,手一碰按下墙边不远处的开关,灯亮起来。她吃惊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大套房,她摸索到的灯居然是浴室外面的灯,然而更糟糕的是,磨砂的浴室门里显示有人。
绵绵的脑袋一片空白,外面的脚步声似乎已经停了下来,她才惊觉刚刚那一下摸索碰到了东西发出声响,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她一个咬牙拉开了浴室的门又掩了起来。正好听到外面的门同时被打开来。
浴室里一个熟悉的背影转过身来,男人白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一半,手上的动作因突然闯入的女人而停止。凌旭!
绵绵简直想大叫出声,她又急又羞,可是,如果此刻在这里的人不是凌旭,她可能会遭遇更可怕的局面,单是应付外面那两个人,她就已经毫无办法,甚至会被他们大肆渲染跟一个陌生人在浴室内。也许老天对她还是眷顾的。
“什么人在外面?”凌旭低沉着声音,半眯着眼打量着突然闯入的绵绵,却听到浴室外面有了声响。这是他在表舅家的私人休息室,现在却一下这么多人莫名闯进来,以往从未遇到这样无礼的事,他不禁一阵怒气。
“凌总?”周欣怡颇是熟悉凌旭的声音,却明显带着疑问。难道刚刚听到他们说话的人是凌旭?但是,怎么可能?以他的身份又何需避走?
绵绵深吸了口气,把高跟鞋和包随手放在洗手台上,眼看凌旭怒不可遏就要打开浴室的门,她一个着急从他背后揽抱他的腰。
凌旭顿住脚步,腰上两条白皙的手臂在灯光下煞是惹眼,他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她娇小的身姿,他的后背感觉到她的曲线,一阵淡不可闻的清爽气息扑进他的鼻腔,他的耳旁只听到她柔细的嗓音“凌旭,不要开。”他忽然突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轻微颤栗。
“是不是要等我出去让你确认,才肯走?”他隐忍着怒气,却如背后那娇小的女人所言,真的不再去拉浴室的门。只有他知晓那隐忍的怒气里还夹杂着火气。
周欣怡和周一伟连忙说了声抱歉带门离开,却怎么都无法透过磨砂门确定里面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
他的怒气
听见套房里没有了声响,绵绵立刻放开了手,总算躲了过去。然而躲过了周欣怡,现在却躲不过凌旭深幽的眼。不大不小的浴室里,绵绵的视线到处乱窜,就是不敢放在凌旭身上,偏偏他就站在门后面,她想顺手打开走出去都不太可能。
“你似乎有必要向我解释。”凌旭挑着眉,他的白色衬衫依旧是松解了一半的扣子,他也就维持那样,丝毫不理会她已经红透的脸。她倒是撇得挺快的,刚刚叫他不要开门的时候他还能感受到她紧张的身躯,现在周欣怡才刚走,她也就缩手快得仿若他带着病菌。
绵绵装作镇定地拿起洗手台上的包和高跟鞋,“凌旭,我们出去说。”继续留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她尴尬得无法好好跟他说话。
凌旭抱着胸,却没有退开的打算,他看着她已经避到了洗手台最边上去,紧紧拿着她的包和她的鞋,鱼尾般的裙摆早已拖着地,暗黄的灯光下,那身白色的礼服前面的V字领口处阴影聚拢,虽然他带着挑剔的眼光,然而不得不承认,她虽体型娇小却身姿玲珑。她一直垂着头,连眼睛都不敢看向他,霎时他觉得胸口处燃起不悦的火苗。
他不但没有打开门,反而往前了一大步,终于成功捕捉到她仓惶失措的视线,这才感觉到那股不悦的火苗稍微降了下来,轻扯嘴角“他们为什么紧咬你不放?”尽管周欣怡不过说了两句话,他还是听到了她的怀疑。
绵绵咬咬唇,“我不小心听到了他们说话,可能以为我是记者就跟着追了出来。”她小小地撒了个谎,她怎么可能会告诉他,是因为泽亚的事。
“是吗?”凌旭看着她精致的脸,思考着她说的话。“你听了什么需要跑得这么快?连鞋子都脱了。”他没错过她刚刚拿在手上的鞋子,若不是她太聪明就是她听到的东西很重要,以至于让她谨慎得连鞋子都立刻脱掉。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一般媒体都会写的那几句。”绵绵不得已,继续拿着媒体做幌子,凌旭不会不知道,一直以来的报纸杂志是如何描绘他跟周欣怡的绯闻。也许,自己不能称之为绯闻,因为如她所见,她不确定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凌旭刚压下去的不悦又一点一点冒了出来。他没听错,他订婚了一年多的未婚妻在听到外界盛传的他的情人所说的话后,不但没有站出去,反而惊惶躲避。她就这么遵守着他说过的话,一直努力做到了没让他和她的名字沾上一点关系,即使是今天晚上,他可以对着会场上那么多人显示他高调的一面,她却也没有趁热打铁把握他难得的松懈。他该褒奖她的乖巧听话吗?
然而事实上,他胸腔里挤满了闷气,似乎只差一个弱得不能再弱小的导火线就会随之引爆。他倒是好奇,在她眼里,他到底算是什么?
她的离场
绵绵看凌旭的眼里带着危险的气息,不由得转移了话题“凌旭,你怎么在这里?”如果说她幸运的话,那么她真的是幸运到家了,在回廊上胡乱推着门的时候,只有这扇能推开,而且在套房里面的人是凌旭。
凌旭没作声,好半晌才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衫的扣子,嘴角努了努,挂钩上挂着另一件衬衫。绵绵这才看到那衬衫被红酒沾到了。原来他进来换衣服。还好不是洗澡,不然她会更尴尬。
似乎想到了什么,绵绵连忙打开包包,从里面掏出手机来。刚刚手机响的时候,她按了关机,电光火石间她看到手机上显示陆家宅的电话。也不知是不是小家伙有事找她。她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走到门口处,对凌旭说着“我想出去打个电话。”
凌旭让开了身子,绵绵立刻走了出去还把门带上了。凌旭深邃的眼里闪过一抹嘲讽,她的动作倒是很快,在他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前,她已经逃之夭夭。无妨,她总要面对他。
走出去也不是,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是。最后绵绵还是选择在套房的阳台上先拨电话到陆家宅。“张姨,是我,绵绵。小敏找我吗?”电话是张姨接的,然而声音却充满了着急。
“什么?你说小敏发高烧?医生有过去吗?”绵绵乍一听张姨在电话的那端语气匆忙,估计是小敏的情况很严重,期间张姨还交代了保姆好几句,才又匆匆跟绵绵说着电话,原来小敏突然发高烧,陆俊生恰巧出差,最快要在明天才能赶回,小敏一直喊着爸爸妈妈,张姨找了医生,又分别打给陆俊生和绵绵。
绵绵此刻又羞愧又着急,在小敏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她却只顾着关机躲避周欣怡。正要仔细问张姨小敏现在的情况有没好些,却不料电话那端又传来张姨焦急的声音“柯小姐,我不跟你说了,小敏晕了过去。”张姨挂了电话。
“喂?喂?”绵绵拿着手机,无法抑制她的担心,她一刻也待不下去,她必须现在就看到小敏。于是她立刻捡起地上的高跟鞋,匆匆忙忙地穿好,拿好包走出阳台。
凌旭正从浴室里走出来,显然已经重新着好装,他才刚站定,却见她一阵风似地从他眼前旋过,然后他听到套房的门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她却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说。看她的模样,并不像要到外面的会场去,反而像要离开的样子。到底是什么电话?让她这般着急。
凌旭不自觉走到阳台,不到须臾果然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从会场的侧门走出,她还真是要离开。只见她一边招手,出租车过来后她钻了进去,车子如箭般飙了出去。他携她出席表舅的祝酒会,她却提前离场。好一个未婚妻,今天晚上她给他的惊喜还真是成功地搅乱了他的心思。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
却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凌旭的沉思,他还未作声,门已经被拉开又掩上,他沉默地看着来人。
忘情周欣怡
“凌旭,是我。”周欣怡一步一步往凌旭所站的阳台的走去,她心里也没底,但是她觉得老天是真正的对她好,本以为今天晚上她就只能远远地站在边上,看着他与那个女人的亲密无间,然而就在刚才她想借酒消愁的时候,却看到那女人从侧门离开。
如果说这都不算老天爷赐给她的机会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走下去。该死的女人,像凌旭这么好的未婚夫婿她居然会放着独自离开,呵,她还以为那女人有多精明呢,不过是草包。难道,她以为她就一定是凌家的媳妇了吗,又或者她太自信她可以面对这么多对凌旭都有好感的女人?
当下周欣怡就往凌旭的套房方向走。刚刚若不是她跟一伟冒犯地走进了这个套房,她还不知道凌旭在这里,结果却无独有偶,她得到了老天赐给她的机会。
阳台的灯有些暗,凌旭背靠栏杆,眸色如墨。她进来做什么,难道还想再来确认一遍刚刚在里面的人是否是他?抑或是,她知道他在这里而挑着时间进来?如果是的话,她挑的时机还真准,眼看着那个他的未婚妻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跟着前来。
凌旭的嘴角划出一道戏谑的笑。他以为他至少是城北区很值得女人关注的男人,原来却并不是,至少他订婚了一年多的未婚妻,今天晚上就好几次将他当成透明。是不是他就老得失却了魅力,让她连连以行动表示她是可以将他拱手让人的,就像是只要一个身份就够。
周欣怡走到凌旭面前不到五十厘米远才停下脚步。此刻她能感受到他强劲的气场和带着一点淡烟草味的气息。她爱这个男人,爱了很多年!爱他就像是呼吸那么自然,却在想要停止的时候又像失去呼吸那么困难。她并不是没有给过期限让自己去狠狠地忘记和重新开始,但是,她做不到,他仿佛已经流淌在她的血液里。今天晚上,她不想再等,她要一个明确的希望。
“凌旭,你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周欣怡的声音低哑得仿若带着磁性的蛊惑,她又慢慢地往前面推进了一步,她与他,终于近得看见对方眼里自己的影子。
“那,你是不是应该出去了?”凌旭是聪明人,一直以来他都拿捏着一个度,既没有给过她明确的希望又没有直接了断地拒绝她,只是在订婚那天晚上因为她太过突然的出现才让她吻到他。如果不是他的距离维持得刚刚好,她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早已出现过千千万万次像现在这样暧昧不清的场景,然而没有一次不是无疾而终。
“不!”周欣怡趁着今晚喝了点酒,硬是壮着胆子抱着凌旭。她紧紧地贴着他,把自己整个人都嵌进他的怀里,仿佛这样他就可以接收她,容纳她。
凌旭右手推开周欣怡,却被她用力吻上他的唇,带着一点挑/逗的意味她的吻已经流连到他的喉结。
骗不了自己
凌旭从未被一个女人如此强吻,尽管她是美艳动人的周欣怡,是几乎全世界男人都喜欢的周欣怡。然而,他却用力把她推开。
“够了!出去!”他指着门,不想多说。
周欣怡不死心,站在那里无比认真地看着凌旭。也许她醉了,也许她并没有。还有什么比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拒绝来得难受?可是,这么多年来,她难受了几千几百次,她怎么可以就此放弃?别怪她没有自尊,她的所有自尊在见到这个男人的那一刻起,全部化为乌有。而且,她甘之如饴。
不就是一句“够了”而已,那么她要切切实实地告诉他——凌旭,永永远远都不够!
周欣怡含着唇娇媚一笑,拢了拢那垂在胸前的大波浪卷,然后她纤长的手臂轻抬起来,单手去拉黑色蕾丝长裙腰侧的拉链。
“你疯了,你在做什么!”凌旭难以置信,理智的周欣怡居然会当着他的面做出这样的事来,然而他的话还是不及她的动作快。
此刻那黑色的长裙随着拉链越往下拉,它就越往下坠,蕾丝本就质地轻盈,没有了拉链的支撑后,在周欣怡停下动作后,黑色长裙已经坠在她脚边,最后成了一摊圆。
她如模特般高挑的身材,没有多一分赘肉。与黑色蕾丝裙同色系的内衣裤,把如凝脂般的肌肤显得更加白皙光滑,在灯光下诱人无比。
凌旭眸色加深,周欣怡屏气凝神。他动了一下,在她以为他要向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他却走向了床边,手臂一扯就把床上的丝质床单用力扯了下来。
他看都不看周欣怡,一个抛甩就把床单抛到周欣怡身上“不要让你自己难堪。”才说完就要离开。
“凌旭!”周欣怡睁大眼睛,她都已经这样站在他面前,他却用这样的方式让她颜面无存。到底要她怎么做?“你就不能当是可怜我。或许,我喝醉了。”她的眼里噙着泪,委屈混杂百般不甘,全部爆发了出来。
“你喝醉了吗?”凌旭反问,在这里只有他跟她,或许她可以骗他她醉了,可是,他却骗不了自己,他想醉却醉不了。并不是她不够吸引,也并不是他不会动情,而是,他在看着她的时候,眼前却突然闪过刚刚另一抹在这里的白色身影。若他是个男人,他断然可以去抱周欣怡,但如若他是个有品的男人,就不会在身影混乱的情况下去抱她。
这里,他待得有些久了,早应该出去。至于她要如何处置自己,那不是他要想的事。他今晚的心情早就消失殆尽,此刻他只想出去,尽快应付完尽快离开。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某人提前离场的刺激。
当门被再次关上时,周欣怡蹲了下来,双手掩面。为什么?她不相信她会不如那个女人。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她已经穿妥了长裙。
扭开门把,在出去的一瞬间她明显感到有人跟着自己。直觉告诉她被狗仔队盯上了,本想立刻躲避,然而转念一想,凌旭,这是你们欠我的。于是,她故意走得很慢,还把长裙扯了一下,小露香肩。
晕倒的陆俊生
“张姨,小敏怎么样了?”绵绵赶到陆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张姨守在小敏床边,还有两位医护小姐站在旁边。
“现在情况稳定些了。”张姨仍然心有余悸,想到刚刚小敏那苍白的小脸血色全无,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她要怎么向少爷交代。
“都是我不好,没有及时接听电话。”绵绵很内疚,轻轻地走到小敏的床边,她睡得很安稳,像漂亮的洋娃娃,特别是那弯弯的睫毛,惹人怜爱。她可以想像小敏在不舒服的时候叫着妈妈的情景,可是那个时候她居然不在小敏身边,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疼。
弯下了腰,她如羽毛般的吻落在小敏的额头上。尽管她还未有当母亲的经验,然而跟小敏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她深深地感到做母亲的幸福和快乐。
张姨感慨地说起刚刚的情形“她一直要找妈妈,我打给了少爷后,让她听爸爸的声音才好些。可是她的高烧一直退不了,反反复复。少爷也很着急,他说他马上赶回来。”
“张姨,你先去休息吧,今天晚上你也累了。我看着小敏。”绵绵坐在小敏的床旁边,她要让小敏醒来后第一眼就能看到她。想起小时候自己病的晕乎乎的时候,每次都是妈妈守在自己旁边,起来见到妈妈的感觉是那么安心。现在小敏的也如同此心吧。
张姨还是不放心,要陪绵绵一起看守小敏。张姨看着绵绵一身礼服和略施薄妆,料想她一定从某个重要的宴会上急匆匆赶过来,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这么远的距离又这么晚。当下决定去给绵绵做宵夜和整理客房。
为免吵到小敏,绵绵把高跟鞋也脱了下来,刚把手机调好震动,抬头却见小敏的房门被打开,陆俊生风尘仆仆的身影正站在门外,他手里还拿着公文包,眼镜早已摘掉,头发微乱,衬衫的袖子被挽到手肘,眼睛还带着一丝疲惫。
绵绵用手比划着“嘘”,示意陆俊生小敏已经睡着,待陆俊生走到床边时,才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对他说,小敏没事了。
陆俊生紧绷的脸稍微放松,绵绵明显能够感受他如箭在弦的紧张,光看他僵硬的肩膀她就知道。她朝他又比划着,陆俊生又看了小敏好几眼才走出房间。
绵绵也踩着细细的步子跟了出来,合上门以后才敢用稍微大的声音对陆俊生说“张姨说,小敏现在的情况很稳定。今晚我守着她,你先休息吧。”绵绵看他的背影实在是很累,张姨跟她说过,原本他计划明天才回来,因为担心小敏也不知他坐了多久的飞机才回到。可怜天下父母心!
陆俊生揉了揉眉心,原计划明天才回,突然接到张姨的电话,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担心小敏的身体。在听到绵绵说小敏没事了,他整个人的神经才松弛下来,殊不知这一放松,头却昏沉起来,正要跟绵绵说话,却突然一阵晕眩,他连忙扶着墙。
“俊生?”绵绵感觉他有点不对劲,“俊生!”再喊他时,却见他往她的肩膀倒下来。“张姨!张姨!”绵绵勉强扶住高大的陆俊生,连忙叫着人。
当你的男朋友
“唉,怎么会这样?小敏才刚刚好些,少爷又这样。”张姨给陆俊生盖好被子,嘴里还念念有词。
“张姨,别紧张。他没事,医生刚才不是说了吗,他可能精神太过紧张,加上又长时间没有进食。”说着说着,绵绵觉得自己也有点饿了,别又像陆俊生才好。她还得留着体力照顾看护小敏呢。“对了,张姨,还有面条吗?”
就在刚才张姨把煮好的面条端上来,就听见她的喊声,定睛一看,陆俊生居然整个人倒在她的肩膀上,险些没把张姨吓坏,立刻帮绵绵扶起陆俊生往卧室去,又叫来医生。一整个晚上,医生都相当忙碌,这头才看完了小敏的病情,那头陆俊生又突然倒下。
“少爷以前就一直胃不好,老是因为工作忘了正常吃饭。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整天忙着工作工作,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怎么会有人提醒他要正常作息呢!”张姨今天晚上有点唠叨,不知是不是受了太多刺激,一下子把陆俊生也偷偷教训起来。
女朋友?绵绵硬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其实张姨说的也对,小敏没有妈妈,他不是应该再为小敏组建一个家庭吗,为何还单身着?她左看右看,陆俊生都是个事业有成兼顾家的男人,定然不是没有女人看上他,也许是因为他为小敏考虑得太多罢!
“对了,柯小姐!”张姨不知唠叨了些什么,当绵绵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张姨别有用意地看了自己好几眼。绵绵开始感觉不自在起来。
“你有男朋友吗?一直没听你提过,就当是我多事问一句吧。你觉得,少爷怎么样?”张姨突然小心翼翼地问起来,眼光还一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陆俊生,生怕他一个醒来听见了自己在多事。原本这些话她不该问的,只是她看着少爷自小长大,难免会希望他觅得个贤妻,开启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这!”绵绵语塞,脸顿时红起来好不尴尬。如果她告诉张姨自己早已订婚,张姨会作何感想?但是如果她不告诉张姨的话,难保张姨不会继续误导下去。想罢绵绵还是想告诉张姨事实,当然她会省略掉未婚夫是谁这一点。
话还未出口,却听到那边有了动静,陆俊生慢慢醒过来。张姨匆匆说了几句就出去,带上门的时候还故意朝绵绵挤了挤眼。
绵绵傻了眼,看张姨这个态势恐怕是误会得彻底,顿时她也好想立刻离开,于是她跟陆俊生留了句“你好好休息”就站了起来。
“等等。”陆俊生出乎她意料,喊住了她。
绵绵站在原地,却偷偷拉开跟陆俊生的距离。“你感觉好些了吗?”眼看他并无大碍,她实在不该在他的房间里影响他休息。
“嗯。”陆俊生坐起来,背靠他黑色简约的实木床,他当然看到她刚刚轻移莲步的小动作只是他聪明地没有点破。原本他想等时间再过去一点,为她和自己留点空间,然而,他觉得现在也未必不是时候。
“绵绵,我有幸可以当你男朋友吗?以结婚为前提。”陆俊生突然认真地看着她。
如何拒绝
绵绵的心咯噔了一声,心跳漏了好几拍,陆俊生的话让她吓着。这是她怎么想都不可能会发生的事。那个在她看来深沉睿智,尊贵神秘的陆俊生,居然会跟她说,让他们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可是,今天并不是愚人节啊!
“我可以把你的反应理解为惊喜吗?”陆俊生优雅的掀开被子,走下床来又站在绵绵前面,她每个细小的反应全数在他眼底。在他晕眩过去的前一秒,他下意识只想倒在她的肩上,那抹淡淡的清香让他迷醉。在失去意识的这一秒,他知道他沦陷了,被这个娇小、温柔而恬淡的小女人掳获。然而,她却毫不知情。
陆俊生第一次感觉到上天的公平。这么多年以来,尽管有过风雨但始终可以获得他想要的东西,他原以为他日后的爱情或婚姻也会如此,只要他想要,觉得是时候了便可以像规划一样精准地进行,殊不知,他也同样是个凡夫俗子,他被一个看起来很普通却特别得让他怎么都把握不准的小女人吸引。
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留意她,只知道当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笑靥上时,他已经中了爱情的招。若不是今天晚上他急着赶回来,若不是撑到最后一秒才晕过去,或许他现在不会开这个口,凭着他做事一定要有全胜把握的习惯,他定然会选准更好的时机,然而,他终究是按捺不住。
她不是别人,她是一块暂时还蒙着淡淡尘埃的瑰宝,这点他深有感触。就在今晚他刚回来的时候,看到她一身白色典雅而纯净的礼服,看着小敏时那如水般动人的温柔,他心里突然就溢出一股想接近她的冲动。
他站在她旁边,她本就娇小的身子显得更为纤细。他轻轻的捋起她因错愕而忘了捋顺被风吹乱的发丝,细致温柔。
绵绵这才反应过来,精致的脸上染上一层绯红。她连连后退了两步,心慌如焚,天呐,她都还没开口解释,他什么时候就站在离她这么近的位置?
“陆先生,我……”她尝试着要说什么,却被他用宽阔的掌轻挡了一下嘴。
“不是说好了,要喊我的名字?”以前不觉得什么,现在却越发觉得她叫他的名字很动听。
“俊生,我,我已经有……”她仍然想把自己订婚的消息告诉他,以免产生误会。当然凌旭的名字会被自动省略。
“你想说,你有男朋友了?还是有老公?”陆俊生却又快她一步抢了话茬,他抱胸,眼神带着明显的笑意“绵绵,我不是小男生了。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若是你真的有伴侣,第一次在医院见面的时候,我会不知道吗?”他提示她,他们的第一次会面,正是在医院里,那时候她救了小敏,他却在几个小时后连小敏的准确位置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会没查过救小敏的是什么人。
绵绵不由得噤了声,陆俊生本就不是一般人,凭她这样一说他是不可能相信的。只能说凌旭的保密工作真的做到滴水不漏。在城北区,就连知道他们订婚的亲戚也没几个,那时到过凌宅的大多是已经移居国外的亲人。
我等你
“你不需要感到压力,如果你要拒绝我,只需要一句话。”陆俊生看着她轻拧起的眉头,她的眼神似乎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他触碰不到。有时候他会有种奇怪的感觉,明明她还那么年轻,偶尔流露的眼神却如万般故事在心头,她整个人就像一本书一样,让他忍不住一再探索。
“我,”绵绵真的不知如何解释。好半晌才轻启朱唇“俊生,不是你不好,而是,我暂时还没办法放开以前。”这是她最后的理由。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理由对于自己有多牵强,她仅有过的恋爱经历,就是几年前跟凌霄的不了了之的恋情。也许那时候还青涩,也许她真的很怀念那时候的自己和那样一段美丽的岁月,直到一年多以前,遇到凌霄,才开始慢慢放下了这段感情。
“你还喜欢他?”陆俊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他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但他却知道她的感情世界很简单,不由得羡慕又有点嫉妒起还在她心里的人。会是谁?让她惦记了那么久!
“也不是喜欢,就是,暂时还不想重新进入一段新感情。”绵绵很委婉,要是他再问下去,难保不会露马脚。说谎真是件麻烦的事,一个谎之后要用更多的谎去圆。
“明白。”陆俊生点点头,却突然伸出手扳正她的肩膀,让她直视他的眼睛“那么我会等,我相信我总可以等到你接受我的那天。”他没有别的优点,耐心这点他自认没有人会比他更强。
“不!俊生!我的意思是,”绵绵觉得有话说不清了,她是不是给了陆俊生希望了?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想要的是立刻斩断他对她的期望,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她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她怎么可以让他等!
“那是你的意思!”陆俊生微笑着抢了她的话,“而我的意思是,我愿意等你。”凭着他在商场多年的经历,她现在越是着急那就表示她越是内疚他要等她。既然是这样,他何不把握这难得的机会,虽然利用了她的内疚心理,不过如果能就此缩短两人的距离,未尝不是件好事。他已经看到未来的他们,会相处得很愉快。
“俊生,你听我说,”绵绵依然想说服他,她最怕的就是欠别人的情,她会心里不安,很不安。
“不说了,我肚子饿得很,若是你肯赏脸陪我下去吃顿过时的宵夜或是提前的早餐,我会更感激不尽。”陆俊生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也该是时候搏取一点同情了。
绵绵一愣,才想起医生说过陆俊生是长时间没有进食,估计是一听见小敏病了就立刻赶回来,看看腕表现在都凌晨三点了,她还在这唠叨个没完。也罢,一时半会说不明白,她总会找到时间跟他好好说清楚的。于是她跟着陆俊生一起下楼,吃他们过时的宵夜。
饭厅里静悄悄的,只留了一盏小灯乍看之下很浪漫,两人却津津有味地埋头吃着面条,抬头看对方狼狈的吃相,又笑出声来。
凌旭的低气压
绵绵守在小敏的床边,半睡半醒地从凌晨过度到白天,好不容易到了八点多,等到医护人员再帮小家伙探热时候,她终于完全退烧。
绵绵洗了脸又守了两个多小时,小家伙才迷蒙蒙地睡醒,一张开眼睛就朝绵绵叫着“妈妈,妈妈”,绵绵立刻低下头去亲亲她的小额头。
小家伙脸色比昨天夜里好些,嘴里一直嚷嚷着为什么不见妈妈来看她。绵绵只好哄着她,待张姨给她喂了粥之后,又陪她说一会儿话才哄着她喝了药睡觉。
“柯小姐,你累了这一晚上,现在小敏也没事了,你去客房休息一下吧。”张姨见绵绵的眼睛泛着红,很是过意不去。少爷本来也守到早上八点的,却因胃痛再次来袭不得已吃了药再去休息。但这次胃痛却让他得了益,柯小姐居然敢对着少爷吼,让他赶紧去休息,不要比小敏还弱。
结果这一下来,柯小姐就等于一夜没睡了。张姨看着她,是越看越顺眼,要是少爷能跟柯小姐有发展的话,倒也不失一桩好事,柯小姐性格善良,对小敏又好,真是贤妻的最好人选。
“噢,都中午了。我得回去一下,还有好些工作没处理。”绵绵一看腕表,这都中午十二点多了,幸好是周末她才不担心上班的问题,但是昨天晚上参加了祝酒会,没来得及处理小工厂里原先的工作,今天她得回,还得马上洗个澡换套衣服才行。绵绵站了起来,感觉全身都是酸的,更因为穿着比平常高的高跟鞋,还险些站不稳。
张姨见绵绵还有急事处理,就让她先吃午餐再让司机送她回去。这一路上,绵绵一直是靠着车背睡过去的。虽然昨天晚上参加祝酒会站了那么久,脚已经很酸,又因为照看小敏没有睡好,她现在感觉是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但一想到小敏没事了,累点也觉得值。
谢过陆家的司机后,她还带着半睡的状态,迷迷糊糊地从包里掏出磁卡来,刷了两遍才刷开公寓的门。
靠着门,她撩起裙摆,脚一甩就把高跟鞋甩到玄关边上,平常她会把鞋子摆到鞋柜里,只是今天她累得没有半点精力了,拖着身子她走动慢得像蜗牛,此刻只想赶快洗个澡倒在床上睡一睡,醒后再到小工厂去。她感觉眼睛又呈眯上状态了。
“嘭”的一声!静悄悄的公寓里突然这一声响让绵绵吓了一跳,半眯上的眼睛又睁开来。原来真皮沙发上还坐着人。凌旭放下手中的杯子,整张脸和他所坐的那片空气仿佛被低气压笼罩,绵绵只需看一眼便觉得冷。
“你有很紧要的事?”他深深的眸光掠过她略显疲惫的脸,她发丝有点凌乱,身上的白色长礼裙也压了褶皱,脚上的高跟鞋被她刚刚那伸脚一甩,早摊在了地上。
他略带审视的眼让绵绵尴尬着自己刚才那不雅的动作被他看到,愣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有。”
气她彻夜不归
“手机呢?”凌旭站了起来,双手抱胸看着她拿包的手。
“手机?手机在啊!”绵绵下意识就从包里掏出手机来,再一看,居然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凌旭的号码。心里喊了一声糟糕,昨晚怕影响小敏休息把手机调了震动,她当然浑然不知他打过电话找自己。
“凌旭,你找我有事?我把手机调震动了,没听见。”她看到还有个电话是在凌晨拨过来的。
“我不知道你周末这样忙,”凌旭半带嘲讽的口吻,昨晚她匆匆离场后,他原以为她有急事,他在散场后回到公寓已直逼零点,却发现她并未回来。坐了半小时再拨她手机,仍然无人接听,一瞬间他居然焦急起来,却怎么也找不到联系她的方式。
好不容易拨了个电话回她家里,却听见她母亲说她未回家,还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只得半真半假地说着两人参加宴会后他有事留得晚些,可能她回了凌家。
拨了几个无人接听的电话后,他索性不再联系,却发现他这一折腾就到了大半夜,而她,彻夜未归。正是周末,也许她本来就约了人或者出去玩,他在她这个年龄不也是偶尔会泡夜场?然而这感觉让他不悦。
在他以为自己会甩门离开时,他居然留在属于他的主卧里过夜,第二天醒来直到现在才看到她姗姗回迟的身影。看到她,他脑中讽刺地想到,她真的有未婚妻的自觉吗?尽管他从未主动关注过她,然而他跟她已经订婚却是事实。现在看来,她甚至比他更像是喜爱自由之人。
“是有点事耽搁了。”绵绵简单带过,她现在只觉得累,很想立刻躺到床上休息,但一想到昨晚她离开时并没有跟凌旭打过招呼,不由得解释起来“凌旭,昨天晚上我有急事先离开,我很抱歉。表舅那里,我会尽快找时间拜访他。”怎么说都是她的不周到,礼节上应该跟长辈告别的。
“不用了,他没有留意到你。”凌旭本意是她不必麻烦,昨晚他离开时自然帮她带过解释,然而在绵绵听来,这句话的意思却是,她其实并没有很重要。
她浅浅地“嗯”了一声。其实最近以来因为工作太忙,她已经很久没去看过爷爷和凌伯父凌伯母。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让她觉得越来越尴尬,那就是他们总会不自觉就提起让她跟凌旭尽快完婚。然而,她却担心着这一天的到来,她私心地希望能缓则缓。
“你似乎有事没对我说?”凌旭背倚着墙,她现在仅仅在他一臂之遥,看到她抬眸无声地看向他时,他才缓缓扯动唇角“妈说,她交代过你,尽快跟我商量结婚的日期?”
原来家人不是没催过,而是到了她那里全部都由她挡住了。他本该高兴她这么为他着想,把婚期一延再延,然而,他却该死地感到怒意,只因她从未跟他提过只字片语。她似乎从来就没对他感兴趣过。
不是我想要的
绵绵突然胆颤心惊起来,她最怕的事情现在居然挂在凌旭的嘴边。他应该跟她一样的想法吧,他有自己的世界和生活,而她亦然,他们本就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他更有周欣怡这样的红颜知己,婚期理所当然是要无限期延后的。
只是,她是不是猜错了?为何他现在看起来并不像想跟她说婚期延后的问题,反而更像要认真谈起婚期来,她看不懂他的眼神,但她感觉他此刻好比只危险的豹,正恃机而动。她要怎么回答他?这才恍然忆起昨天晚上他也跟她谈到了结婚这两个字,那时她还未作答幸好表舅就找上他了。
那么现在呢?她要怎么办?一阵深深的恐惧感直直向绵绵压过来,她觉得她一直小心翼翼维持的现状面临着要被改写的危险,对未知的担忧,让她觉得好累。
凌旭打量着她低垂的脸,她一直沉默着,他无从得知她究竟在想什么。从昨晚到现在,他发现她跟他直面的时间真是少之又少,而他对她的好奇却越发增加,他本来就不是有耐性之人,想到的事情首先就会做,此刻他只想要答案。
一个箭步他已经来到她面前,手臂按在墙边,把她困封在他与墙面的狭小空间里,她惊措地抬头,眼睛如受惊的兔子,瑟缩了一下。
她从未跟他离得这样近,只除了订婚那天晚上的对她来说的“表演”,但此刻她却能真真实实闻到他身上的清柠味道,那是她购置在公寓里的沐浴露,她几乎每天都用,再熟悉不过。他的胸膛几乎压到她,她甚至感受到他的体温。她怕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腰背更是紧紧地贴向墙,至少她可以抽出一点点距离。
“你的意思呢?”他越往她靠去,她的脸越红。凌旭的心里终于滋生一点点自豪感,她也会被他影响到。
“凌旭,”她试着用手臂挡着他靠过来的胸膛,却羞赧地发现她的手掌撑在他胸膛上,那热度灼得她更加不好意思,又放开了手“不是说好了对外保密?”那是他的要求,为何现在订婚才一年多,他却想着公开?
他眼里窜起两簇火苗,她就这么想让他们的关系不为外人知道?到底是太有心计抑或是,她早就情定他人?凌旭不由得想起那辆黑色奥迪。既是如此她为何惹上他,要跟他订婚?她不该惹上他凌旭。眼神一黯,凌旭低下头去,对准她的菱唇用力吮起来。
“不!”绵绵挣扎,从未有人以强硬之姿侵入她的唇舌,可是她逃不开,也避不掉,她只能承接他带着狂炙的吻,那唇齿的翻搅几乎让她站都站不稳。
“这不是你想要的?”凌旭抬头,眼里还映着她被他吻红的唇,他也喘着气,从未想到他订婚了一年多的未婚妻,竟是如此之甜。然而更令他自己诧然的是,他可以对着美艳的周欣怡甩头转身,此刻却不想错过她清雅的气息。
“不,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绵绵抚着唇,她终于再也受不了低喊了出来。
如愿延期
绵绵手一推,挣开了凌旭。
凌旭无声地看着她,绵绵似乎也被自己的激动吓到了。她居然喊了出来!一直提醒自己的小心翼翼在此刻全部消失。她害怕接下来的发展,她更害怕这样的凌旭。原本两人相安无事,他继续他的自由,而她亦有她的生活,为什么要改变?如果她没有跟着他出席祝酒会,情况会不会就不至于此。
“那,你想要什么?”他顺势坐在沙发的靠手上,已经恢复他一向冷峻的表情。语带凉意。她终于要摊牌了?如果他和万盛的总裁夫人宝座,都不是她想要的话,那么,她到底要什么?
绵绵的呼吸一窒,心里颇有种豁出去的冲动,想把一切和盘托出。然而,泽亚和佟伯的脸在她眼前闪过,紧接着是周欣怡和周一伟的话从她耳边飘过,最后是凌旭的脸,第一次见他时那横亘的距离感,去年圣诞夜他在光环底下的耀眼,还有说着双子星时那隐隐的自豪……这些顿时像一幅巨强冲击的喷墨,一瞬间就把她到嘴的话硬生生地吞噬,到最后,她只能沉默,什么都不说。
罢了。她拢起手臂圈住自己,在她选择了这条路的时候,老师就提醒过她,得到某些必定会失去另一些,这些她不是早就知道的么?既是如此她凭什么悲伤?她没有退路,她只能坚定地走下去。佟家的小工厂已经渐趋稳定,佟伯也不似泽亚刚出事时那般难过了,周欣怡的计划早被打破,她也不过是想要凌旭的情而已,她还有什么放不开呢?如果结婚,如果这样一个身份可以为这些紧守的坚持增添多一份笃定,那么她不应犹豫。
“凌旭,你是真的想结婚?”绵绵抬起头反问他,清澈的双眼如两泓泉。如果他不介意,她想她也不会介意。
“有何不可?”他从未想过结婚的事,万盛在他的人生里远胜所有事情。只是,他却看到了她似乎比自己更不愿提到结婚。此时此刻一股逆反的心思作祟,在他未及深思话已出口,仿佛先说不的那个人就输了。
“好!”绵绵点了下头,订婚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终究会走到这步,只是未曾预料会来得这样快。“凌旭,我不知道你对婚姻的态度,但是对我而言,必须认真。”即使她跟他是在非正常状态下走进婚姻,她依然有她的坚持。如果他没有完全的心理准备,那么她宁愿永远不要走到这一步。
“哦?”凌旭挑着眉,这是她第一次凝神对他说“认真”,他倒要看看她所谓的认真是什么?
“我希望我的另一半最大的自由是放在家庭里。这样,你能接受吗?”她相信他会明白她的意思。
凌旭抿着唇不作声,心里突然佩服起她的智慧。乍看之下她什么都不要,然而一提出认真便一针见血。冲着一股较量他本想直接回答她“试一下”,然而理智却让他转念想得更多,在目前这个阶段,他最大的自由是放在万盛上,就算是他刻意避开了的逢场作戏,他也同样不可保证他能百分之百做到她说的认真。
看着他的表情,绵绵就知道他的答案如她所愿了。心里偷偷地呼了口气,却带着那么一点愁怅。
摆明暗讽
“又是他们,这种绯闻都不新鲜了。”长相清丽的女孩在吃饭的时候瞄了一眼垫在饭盒底下的报纸。今天的报纸她们通常都只能在吃饭的时候顺便瞄瞄。
“什么绯闻呢?”绵绵提着一大袋的奶茶进了休息室,就听到店里的导购小妹在自言自语。这段时间因为忙着企划案,她差不多隔了一个月才来店里。佟家的工厂渐趋稳定后,这家位于万盛商场的直营店业绩也开始好起来。今天她来这里,就是带着佟伯签好的合同给商场。正是商场提议佟家直营店扩大经营面积,佟伯跟绵绵讨论后觉得现下客户群都有比较好的合作,扩大经营后对于他们来说,生意会再上一个台阶。
“绵绵姐来了!喏,你看这报纸。”导购小妹一看是绵绵,腾出了半个版面给她看。
只见半个版面的娱乐新闻全是前几天晚上祝酒会上凌旭与周欣怡前后脚离开套房的追踪报导。绵绵的心立刻漏跳了几拍,想到那天晚上自己也暴露在闪光灯下,也不知会不会有后续的麻烦,于是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整遍,幸亏只在角落里一张模糊的照片看到自己不甚清晰的脸,看来媒体还是对准了周欣怡。绵绵放下心来。
然而,那大大的报导专题却让她的心掠过了什么。那天晚上,她误闯了凌旭的房间直到离开后,她固然是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如果按这时间推算的话,周欣怡被拍到应该是她离开以后的事了。
不禁想到隔天她回到公寓时见到凌旭的情景,那炙热的吻还让她心有戚戚然。他不是跟周欣怡在一起吗?为何还要那样对自己?难怪最后她说了一句“认真”以后,他的反应竟是那般的冷漠,原来在祝酒会上他跟周欣怡的种种便已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相比自己的较真和担忧,只怕他本就不当一回事罢。想到这里,绵绵的眼睛不自觉蒙上了一层黯灰。
还有周欣怡,她跟周一伟那天晚上提到了泽亚,到底是什么事情呢?越想越觉得奇怪,看来她得找个时间看一下泽亚,问问他是否认识周欣怡。
“对了,绵绵姐,你带合同了吗?今天商场部的经理来提醒过我们哦。”导购小妹看绵绵似乎在想事情,连忙提醒着。
“噢,带来了。”绵绵拿出包里的合同,她得赶快交给商场盖章,时间不多了,接下来销售旺季就要开始,她得立刻跟进扩大经营的事情。
盖完章放好合同以后,才刚走出几步,绵绵居然看到迎面过来的周欣怡。心里暗忖今天真是不宜出门,怎么就偏偏遇到了她。
周欣怡一身黑色高腰通勤装,看到绵绵倒也不像以往那几次,眼睛里有着强烈的敌意,这次她面带笑容之余还当没看到绵绵般,就从她身边掠过。绵绵当然乐得自在。
只是,绵绵才听到周欣怡的高跟鞋响没几下,她便转过身来也不管自己有没听见,口带春风只丢了一句话“谢谢你的提前离场。”
查探
“刚刚那位柯小姐过来做什么?”周欣怡才走进商场的办公室,就问起商场管理人员。
“柯小姐她来交合同。”
“合同?什么合同?”周欣怡蹙起眉,她之前就对柯玉绵起疑,为何她跟凌旭的订婚没有对外公开,后来转念想想这未尝不是件好事。然而那天晚上的祝酒会,她原以为凌旭带着柯玉绵出席,就是要把她的身份公开,却未料想柯玉绵竟然中途离席。
商场管理人员简单告诉了周欣怡情况,却见她的眉越发拧了起来。
“把合同给我看一下。”周欣怡脑中闪过什么,却一时未及捕捉,她得看看合同。
“这,”商场管理人员有些为难,虽然周欣怡是品牌部的老大,但是合同仍然需要保密,不可外涉。
“这样吧,我拨个电话给陈经理,我对这家店有些疑问。”周欣怡拿出手机,她如果想知道一件事情,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想看合同只需要一个漂亮的藉口就能摆平。
就这样周欣怡可以翻阅绵绵刚交上来的合同。她仔细看着合同里的每一项内容,在看到了签约人签名的时候,她睁大了眼睛。
走出办公室,周欣怡按下手机“一伟,是我。想问问你,柯玉绵是佟泽亚的什么人?”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
“为什么这么问?!那当然是事关你啊。”周欣怡一听就知道她弟在想什么。也罢,反正他只要好好的就行,别的她也不会再勉强他。但现在,她却知道了一个自己以前一直遗漏的重要信息。
“一伟,我知道了,先这样。”周欣怡盖上手机,轻靠在万盛商场的中庭栏杆上。视线所及,刚好是对下几层的佟家直营店。看来一伟的心思浮动得很厉害,刚刚不过一通电话打过去探一下柯玉绵和佟泽亚的关系,一伟竟开始担心自己要对他们做什么。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一伟对自己竟是这样的疏离,难道她这个姐姐在他的心里就是这么攻于心计的人吗?突然有些难过和感慨。
半眯着眼,看着那间佟家的直营店,周欣怡脑中不自觉闪过一伟出事那天晚上的情景。她承认,她昧着良心做了害人的事,可若是她不那样做的话,现在失去自由的人就是一伟。她不是不想照顾佟家,然而作为周氏的人,她必须想得更远。
再按下电话的时候,周欣怡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帮我查两个人,稍后我把名字发过去。至于酬劳,得看你们可以提供多少有效信息。结果我想在三天后要。”
柯玉绵,是你先抢了属于我的机会,现在又自己放弃唾手可得的幸福,我早说过,看谁笑到最后,这一次,我不会再让时间停留得那么久,希望你,最好能守得住你最后的机会,否则,别企盼再当幸运儿。
狠下决心,周欣怡捏紧了掌心,她这次查的人不仅是柯玉绵,还有她那位跟凌爷爷交情匪浅的亲戚,正是他让自己的梦想破灭了,自己理所当然要撬撬他的底。现在,什么都不用做,等着三天后的结果便成。
我在城南
“佟伯,合同都签好了,我等下就带回去。”跟佟伯通完电话,绵绵决定找个时间去看泽亚。昨天夜里,她不仅梦见了泽亚,更奇怪的是,那天在祝酒会上听到的周欣怡跟周一伟的对话又在她的梦里播了一遍。
他们所说的那天晚上,会不是会就像自己猜想的泽亚出事的晚上?她记得那天晚上她接到泽亚电话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了。难以忘记当他在电话那头说他出事了,自己在当时的心情,是震惊,是无法置信,是更多更多的疑惑不解,然后是担忧,是悲伤。
现在想起来,她那时为何只顾着对泽亚生气,却不问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车祸!也许当时他自己都迷迷糊糊,但自己是清醒的啊,就算她不在现场,她总该和他一起把事情理清楚吧。如果当时了解清楚了,也不至于到现在要回想整件事的时候,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她只记得泽亚告诉自己,他跟周一伟出去聚会,只是坐坐很快就回去。那时候他多清醒啊,旁边也有些许吵杂的声音,他不能喝酒这件事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她相信周一伟也很清楚,所以泽亚才那么相信他。
后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车主似乎是个有背景的人物,所以佟伯赔了很多钱,但是泽亚却没有得到减刑。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现在她脑中。如果,如果她按照那天晚上泽亚所说的,到那里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呢?这件事她必须不能惊动了周欣怡和周一伟。
绵绵打了车直奔她印象中泽亚说过的出事地点。她想先,等到安排好跟泽亚见面时,她要仔细地问问他。
对了,还有周一伟那台车子,她可千万不能忘了这点。出事以后,周一伟似乎就没有用车了,她想起连续几次遇到他,都不见他有座驾,只除了更早那次她帮周欣怡解围后,周一伟才开着车子过来接她。
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因为近着郊区墙上又写着大大的拆字,这里几乎没有人烟,只除了拐弯处的另两条路。绵绵试着顺着其中一条路一直走,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才看到另一街通向城南区。
原来城北和城南的交界近在眼前。那泽亚出事的那天晚上,从这边过去的车主,应该是城南区的人吧!
她一边想一边走,想得太入神连手机持续响了好几遍都没听到。接起电话的时候,听到那端略低半带着焦急的声音“是我,你在哪里?”
陆俊生?这么急,是小敏怎么了吗?绵绵连忙回答“小敏怎么了?我在城南,不过我不清楚具体地址。”
“城南?”陆俊生很是惊讶,原想在周末约她带上小敏去动物园,她却一直没有接听手机,就连短信也未回。这是此前一直没发生过的事。他不由得担心她发生了什么事。
陆俊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过头,也方知她在他心里似乎慢慢驻了根,一瞬间他想到了关心则乱这个词。顿了一下,他掩饰着自己刚才不经意间透露的紧张“小敏没事。在城南吗?那我去接你。”陆俊生问了绵绵附近的景点和建筑,放下电话即抄起车钥匙,连他自己都未觉动作神速。
想更靠近
“为什么来城南?”陆俊生淡淡的嗓音响起。在听到绵绵的描述后,他有些惊讶她竟会在城南跟城北的交界边上。这个地方,让人生厌,他的眸光变得深沉。虽然有些事已经过去,但是留下的痕迹依然会影响心情甚至是理智。
绵绵乍听陆俊生的声音,觉得他有些不悦,但当她看他的脸时,却什么也没发现。“我不知道城南跟城北隔着那么近,就想过来看看。”若不是接到他的电话,估计她今天会一直在这里。
其实她根本发现不了什么,她只能凭直觉去思考一些细节,她多担心这些东西都只是她想出来的,而周欣怡跟周一伟所说的是另有其事。她一定要尽快跟泽亚见面才行。
“嗯。”陆俊生慢慢地抑止住内心的汹涌,毕竟这些都与她无关,而他,也早就应该过新的生活,而不是继续在回忆里打转。想罢他问她“明天有空吗?小敏想去动物园。”这是今天他找她的原因。
“好啊!”绵绵一口答应。“俊生,现在要去哪里?”她对方向这东西是一头雾水,这里已经是城南区了,想必俊生是先载她去陆家宅看小敏?
陆俊生看了看腕表,下午两点多,刚刚从公司出来只想到要接她,没想太多,“你有时间吗?”或许等下来个下午茶也不错,她那么喜欢茶。
“嗯,”绵绵也看了下手表,把合同拿给佟伯后她基本上都有空了,但现在不在城北区,让陆俊生送她回去也不好意思,“五点多能回去就行”她总得先看看小敏吧,既然过来了。
“想试试城南的茶庄吗?”陆俊生略略想了一下,随即抛出诱饵。他对茶不算有研究,只是出于商场上交流的需要而喝茶。认识她后,知道她喜欢茶,他也慢慢地习惯起茶来。
“茶庄?”绵绵的好奇心一下就被激发起来。她最喜欢在夏日喝上一杯清茶,多么惬意。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她既没有去看凌爷爷,又少留在家里,以至于一段时间都没能好好地放松了。
陆俊生嘴角微扬,如他所料,她的眉,她的眼全都亮起来。要捉摸她的心思实在不难。然而难的是,要如何去增进她跟他的距离。
两人来到城南区一处小茶坊,远看这里旧旧的门,不注意的人还以为这是哪户人家的旧居,连个锁头都没有。然而当陆俊生停好车,两人推门进去的时候,惊喜瞬间就来。
只看到里面古色古香的天井,旁边还有一口大水缸,天井走过去是厅堂,四方台旁边几把旧藤椅,绵绵挑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瓦片檐下一片湿凉的空气,她顿时有种彻底的放松从四肢百骸里透出来。
舒展了一下手臂,她靠在藤椅上,看着旧旧的墙壁上写满了茶的品类和点心,这就算是菜单了。
“在想什么?”陆俊生看她也不点茶,只看着那墙壁,好似整个人都融入了这静谧里。她恬静的脸让他不觉想更靠近。
不想错过
“突然就想到张爱玲了。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绵绵叹了一声。那个时代的奇女子,和她要的爱情,大抵不过这一刻的宁静吧。
“哦?”陆俊生拿下眼镜,置于方台上。“就这么个小茶庄,就让你觉得岁月静好了?”他饶有兴趣看着她清透的眼和她的弯月眉,想不透她怎么突然之间就占满了他心里仅有的空间。
“你是生意人,怎会有这种闲情逸致想这些。”绵绵瞥了他一眼,又自顾研究起墙上刻着的字来。
“生意人怎么了?”陆俊生倒也不生气,“生意人也要生活,也要吃饭。”故意跟她抬杠。
“行行行,要吃要喝。”绵绵又作怪地朝陆俊生挤了下眉,才转回正题“你要喝什么?”
“你请什么,我喝什么。”似乎是抬杠抬上瘾了,他笑着把问题推回给她。
“什么?在你的地盘上让我请?”绵绵眯着眼瞪了陆俊生一眼,后者笑了起来,她又两手一摊“我穷,喝不起这的茶,我们改地儿吧,请你喝汽水去,一块一支便宜实惠。”她当然知道他难得的幽默,既是这样,跟他斗斗嘴又有何妨!
“你要是补贴油费的话,去城北喝汽水也可以。”陆俊生强掩笑意,不知有多久没试过这般开怀。
“油费?那行了,去我家,泡水给你喝,不用钱。”都什么跟什么啊?在比谁更省呢?
陆俊生突然就不笑了,吓了绵绵一跳,他才缓缓张嘴“说真的,我还真想去。”半真半假。
绵绵一时没料到这话题似乎有点偏了,脸上一阵热,看她吧,什么不好提居然提这个,连连转了话题“就喝这个吧,很好听的‘沧海一粟’。”
“绵绵,”陆俊生看出她想逃避,也没继续下去,只是轻轻地靠近她,大手按住她的柔荑“如果可以,请告诉我偷步的方法。”他的笑不急不愠,带着半分笃定半分温柔。
如果说刚刚她脸红是因为他的戏言,那么此刻她的心跳加速是因为他的真实。尽管他用最无害的笑语减轻她的尴尬,然而她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真诚,一种被珍惜的真诚。
“俊生,我真的不值得”她不能,也不该让他延续下去,他值得更好的,而她却连自己的人生轨道似乎都失去了把握的机会,她跟他的距离,何止是相去甚远?
“绵绵,还记得我上次说的话吗?那是你的答案,而我的答案是,我愿意等。”很多时候,陆俊生的笃定似乎只有他自己认可和坚持,但是,对于一个在商场上驰骋过的人来说,意志往往是首决条件。
再次被拒绝的滋味固然不好受,然而在陆俊生看来,绵绵值得他这样用心。生平第一次,他有了自己想要追逐的幸福,如果连爱情都似他规划的人生一样,没有些许的波折,他怎会知道最后结果的甜美。有些感觉,也许这辈子只能有一次,而他,并不想错过。
想保护她
“俊生,送到这里就行了。”绵绵告别陆俊生,“明天见。”
“明天见。“陆俊生挑着眉,几次送她回到城北,印象里她并不住在这里,不过她什么都没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车门刚打开,便见听她手机铃响起来。她关上车门,他隐约听到她的声音“喂,佟……”慢慢远去。
佟?这个姓并不多见!陆俊生的眉越拧越紧。心里飘过几片疑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很快他轻轻地吐着气,也许他太过敏感。不过是一个姓而已,更也许是谐音。正欲开车离开,却见拐弯处有人拿着单反相机,镜头竟是对着绵绵的背影,然后是他的车。
什么人?他自以为一向都很低调,连城南的记者都很少能掌握他的行踪,更何况现在位处城北,怎么会有人跟着他!从车窗看过去,也许那人跟了许久却并不熟悉他。为了保护小敏,他每辆车的玻璃都经过特别定制,从外面是看不清里面的,而且带有自动识别功能,此刻车里的感应器居然未响,可见那跟踪的人是有备而来。
到底是跟着他还是跟着她?如果是跟着她,又会是什么人?陆俊生动也不动,看着外面的举动。但见那人以为车里的人不甚具危险,居然放好相机走了出来,若无其事地往绵绵刚走的方向前去。这下陆俊生肯定了那人是跟着绵绵。
好半晌他拿起手机来,“是我!帮我查一件事。”即使他的关系都在城南,然而对于这样的事,在城北也同样难不到他。不免担忧,到底是谁要跟着绵绵。她会不会有危险?他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
陆俊生驱车离去。
绵绵却浑然不觉。“佟伯,我回来了。”很久没来看过佟伯,今天除了要拿合同给他外,她还想打探一些细节。泽亚出事后,那位车主的信息她一点都不知道,这个盲点太可疑了。还有一点,她知道泽亚一向碰不得酒,却不知道他碰了酒以后怎么样,也许只有佟伯最清楚,她得小心地问问。
“绵绵,来了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佟伯开门,虽然他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然而精神比泽亚刚出事那时确实好了不少,也许慢慢地淡化了这件事,也许心态放宽了。
这要怎么问好呢?佟伯才刚把事情放下,而她又没有确切的把握周欣怡跟周一伟说的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泽亚出事那晚。绵绵左想右想还是开不了口。拿出合同,突然想起刚刚跟陆俊生喝茶,对了!
“佟伯,上次我去见泽亚,听他说他连喝茶也能喝醉,真的吗?”绵绵故意以玩笑的姿态问着佟伯。
“臭小子骗你的。他对酒敏感,一喝多就晕乎。喝茶倒没事,最多是睡不着。”佟伯慢悠悠地回答,也笑着,他相信他总可以等到儿子出来。
“又骗我。”绵绵故意取笑着,心里却有了底。她可以大胆地怀疑其实周一伟是知道这个情况的,只是他隐瞒了一部分事实。会不会,当时他也在车上呢?如果不在的话,他又是怎么跟到泽亚的?他是泽亚出事后第一个知道的人,会不会还有其他人?
好奇的结果
夜晚九点,心语咖啡厅。女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简单的黑色T恤配着牛仔裤,长发扎起,静静地搅动眼前的咖啡。
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两下,被她摁掉,然后抬眸朝咖啡厅的门口看去,一抹蓝色的身影出现,她朝那人呶了呶嘴。
蓝色身影坐下,却还四周环顾着,颇为谨慎。
“怎么样?我要的结果呢?”女人嘲讽地笑了笑,单手屈起敲了桌面两下,一边朝那蓝色身影要东西。
“周小姐,这是我们查到的资料。”蓝色身影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你回去看了就知道。但是,”他压低了声音,又左右环顾了一下,“我们得要这个数。”他比了一个手指。
“哦?”周欣怡拿着薄薄一片的U盘,笑了出来“开价还不低。这么说,你们查到很重要的东西啦?”
“重不重要不是我们说的,是看周小姐需不需要。你让我们查的那个人,老实说,不是个简单的人。”蓝色身影可能看了几遍这里的环境后,感觉没有安全威胁后才松懈下来,跟周欣怡讨价还价“若是我们拿不到这个数,周小姐也知道行规。”
“那我倒想知道,你们要的这个价钱到底值不值了。说吧,那个人怎么个不简单?”也就不过去查一下柯玉绵的底而已,这些人居然想蒙她?太天真了吧!
“本来是三天可以搞定的,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查了两天,这些资料也够你慢慢消化的了。”蓝色身影对自己探查的结果还是很满意。“周小姐,你是不知道,你查她的同时,你怎么就没提醒我们,她也会派人呢?搞得我们没有心理准备。”
“你说什么?她也在查?这不可能!”周欣怡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谈,若是柯玉绵那女人会派人查自己的话,为何自己一点动静都收不到,而且还有一年多前那件事,那女人似乎也从未显露过半分,是她掩饰得太好吗?
“就算她不会,你怎么知道她的男人不会?”蓝色身影满不在意地回了一句。这些人真是可笑,一边要他们调查,一边又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反正他只顾拿钱,里面的这些恩怨可就与他们无关了。
“她的男人?是谁?”周欣怡一想到凌旭也有可能知道自己Сhā手,心里就一阵担心。
“姓陆,在城南区。”蓝色身影似乎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显得小心翼翼。若是放在以前,道上行内不管什么人,听过城南区的陆姓,大约都会怕几分。是最近以来,才慢慢的没有那么震摄。听说那位龙头去向不明。
也因此,他们接了周小姐这单生意后,在得知被调查的那位柯姓小姐跟城南的陆先生沾上关系时,他们还曾想放弃,特别是进行了两天后,他们常感觉背后有人反追踪,时时一把冷汗。
拿完这笔钱,就算周小姐给再多的钱,他们也不打算接了。
周欣怡掏出支票,快速划下递给蓝色身影,“后续的我得看了资料以后再给。”她对这份资料可是十分好奇,但愿那些都是她想要的结果。
震惊又惊喜的真相
凌晨两点半。周欣怡拢了拢睡袍,她漂亮的眼睛此刻显得晶亮。难掩心中的震惊,还有巨大的惊喜。
她抚着头,有点后悔为何不相信直觉,早在凌旭订婚那天晚上,她就应该着手调查关于柯玉绵这个女人,然而她却耽误了一年多的时间。如果再早一点调查,她会不会现在已经名正言顺地站在凌旭身边?
凌旭,我早说过我不会放弃,你应该看看,站在你身边的女人到底都怎么耍弄你。周欣怡端起杯子,浅浅的抿了口咖啡,那是凌旭和她都很喜欢的拿铁。
她的视线又转回液晶屏幕前,柯玉绵和陆俊生的画面。她还真的太小看这个女人了,原以为她跟凌旭订婚就可以飞上枝头,却不料想转眼又搭上了陆俊生。城南城北,均是响彻名扉的人物。这个女人的贪心可见一斑。可惜了,今天却被她周欣怡知道。
她越来越期待当凌旭知道的那一刻,会是怎样的情景。柯玉绵,她还能再笑下去吗?她不过是跟她的老师借来一个假身份骗凌爷爷,说什么恩人的女儿,想以此直接嫁进凌家,她打的如意算盘未免太过简单。
仔细想想,难怪她会那么紧张佟家的事情,原来从小到大还有一位青梅竹马,佟泽亚。柯玉绵不仅抢了原本应该自己跟凌旭在一起的幸福,更破坏了自己原计划好周氏与万盛同步的发展蓝图,佟家工厂那块地她保住了,多少人女人期盼嫁给凌旭,她也成功了一大半,无疑这场仗她打得真好。
周欣怡捏紧了杯子,接下来,她倒要看看柯玉绵要怎么继续她的谎言。眸光微闪,她放下杯子,拿起手机。
“剩下的报酬明天给你们。继续帮我跟着她,我要随时拿到一手资料。”周欣怡的声音很轻,却满意怀把握。光是现在手上的资料她已经可以对付那女人,然而,她需要更多“好”资料面对凌旭,譬如那女人跟陆俊生的发展,还有佟泽亚的旧情。
“对不起,周小姐,我们不会再接这个case。”电话那头粗重的男声。
“不接?”周欣怡有点意外,这么好的生意他们竟然不接?她自认给他们的报酬相当可观。也罢,她自会找其他侦信公司。
“周小姐,不是我们不想接,而是有些东西你不知道。就算你再找别家,我估计结果也一样,这个资料可以做到这个程度,你就结了吧。”粗重的男声反倒劝起周欣怡来。她真是太过年轻,以为用钱就能解决一切。若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了。
“看在你给的报酬上,我还是好心劝你一句,自己留心。下次有什么关照再打给我。”说完这句那头的电话传来挂断声。
周欣怡捏着手机,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侦信公司不敢接单说明了那人大有来头,是陆俊生?提醒她留心,是因为一年多前的那件事,有可能会被查到?
背后那一推
南方的城没有北国之秋那么壮观的凉,却处处充满着槛菊愁烟兰泣露般的柔情。原是初秋的写照在这南方的城却可放在深秋,特别是那蒙了层纱般的秋露把这婉约描摹得更为细致。
绵绵的心就跟这灰蒙的天气一样。两次见完泽亚后,她更加笃定了一件事,泽亚对那天晚上发生的车祸印象,可以说为零。他所有的记忆都是在车祸之前跟朋友相聚的画面,至于喝了酒后到底怎么样,他一直以周一伟的说法为准。
幽幽叹了口气,看看那边的天空,脑海里不禁想起两年前的这个季节,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泽亚的那句“我只有你了”犹在耳边。
时间可以带走一些哀伤,却又会带来另一些难过。譬如现在,她难过地发现,她不知道要如何进行下去。两次去看泽亚,她并没有说出对他车祸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产生怀疑,她怕泽亚会受不了,那是他最最要好的兄弟,周一伟。
而他此前根本没见过周欣怡,他只知道周一伟有个孪生姐姐。绵绵不由得想到祝酒会那天晚上,她躲在大柱子后面听到周欣怡说,就算是错,就算不安,都是她造成的,与一伟无关。真的是这样吗?还是她只是出于维护周一伟才这样说!
千头万绪让绵绵找不到突破口,更讽刺地想起两次对无意对周一伟伸出援手,最后那次他还问自己,如果换作他是泽亚,自己会不会帮他,现在想来,真是可笑。现在她已分辨不出他是帮泽亚还是害泽亚。
到底她要怎么做?如果只靠她自己要帮泽亚翻案,有可能吗?如果不靠自己,还有谁会帮她?整整两年了,佟伯从最初的难以接受到一直以信念支撑等着泽亚回家,他们家的小工厂也从濒临破产到绝处逢生,而自己更多了一个未婚妻的角色,生活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也许明天,她又有了新的身份,也许下一秒,泽亚就能出来。
绵绵边想边走着,天空却越来越暗,更飘下了几滴小雨。拿起包包来遮着头,她小跑了起来,那边的一整条街上,全是服饰店,找个避雨的檐下不是难事。
才跑出了几步,就感觉背后似乎有人拉着她,绵绵转头一看,什么人也没有,是自己错觉吗?还是快要下大雨了,路上的人都争相跑着不小心碰到她而已?突然,在她刚走过路口的时候,背后一股很大的力量把她往前一推。
“啊!”绵绵惊叫起来,脚下的鞋子打了滑,重心不稳整个人直直地往路边的玻璃橱窗撞过去,那小店旁边正好摆着卖水果的不摊档,被绵绵这样一个趔趄吓着,整个小轮车侧了一下,车上的桔子苹果一个个掉在地上,圆滚滚地滚向马路中央。
须臾时间马路上传来好几声吱嚓刺耳的磨地声,几辆车子急煞着停在中间。其中一辆普拉多靠马路边停下。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下车,先打了电话叫来交警,又径直走向导致这场马路小意外的罪魁祸首。
“发生什么事?”
你遇到麻烦了?
绵绵抚着头,整个脑袋都在晕,刚刚那一撞让她心有余悸,更要命的是她想站起来,可是头很痛,钝痛,她只能轻轻地蹲下,用掌心轻揉着撞到的地方,不碰则已,一碰更是火灼般地难受。
“是你!”两人同时叫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凌霄敛了敛眼神,办完事刚经过这里,却遇到一个小小的意外,原以为是路人不小心推到水果车,谁知竟是她。看她蹲在那里揉着脑袋,整张脸都苍白着,他估计肯定不是小事。
“凌霄,先扶我起来好吗?我的头很痛。”绵绵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凌霄。现在她难受得很,就算不是凌霄,她也急需旁人的帮助。
凌霄伸出手臂,慢慢地搀扶起她,只见她撑着头,眉心紧皱却咬牙强忍着,凌霄不由得关心起来“撞到头了?”一边仔细打量她的额头。
“嗯。”绵绵声音细若蚊子。虽然有凌霄扶着,她依然走得很慢,脑袋一下没事,一下又痛起来,这嗡嗡的感觉实在难受。天空飘下的雨滴越来越大,颇有不把人淋个湿透不罢休之势。
凌霄一边扶着绵绵,另一只手挡在她的头上,尽管没多大作用,雨点依然打在她的身上。好不容易走到他的车子旁,打开车门,让她坐了上去,关上车门才绕到驾驶位,又等她揽好安全带,才缓缓启动车子。
“先送你去医院。”他看了她一眼,她似乎靠在座椅上休憩,连话都不想多说,紧闭着眼睛。他可以想象她一定撞得很疼,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一向怕痛,敏感得就算有时被人撞了一下,她都会痛得立刻掉眼泪,只是她也很倔强,每次都含着半眶眼泪,直到觉得没那么痛了,才渐渐地恢复正常。
“不,送我回去就行了。”绵绵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她不想去医院,她讨厌医院那股消毒药水的味道,自小她便讨厌,若不是大病,她基本不去医院。
“你觉得你自己可以医治头痛?还是你以为像以前一样,缓一缓就没事了?”凌霄看她的眼睛便知道,她在硬撑。
绵绵说不出话来,心里也明白就算她不肯去,凌霄也有办法让她乖乖就范,在这点上她从前就从来没有拗得过他。
“凌霄,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能应付。”绵绵看凌霄不停地看着手表,知道他的工作并不是有太多空余的时间,许多时候一个电话过来他马上就得奔走。
“不差那一点时间。”凌霄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决定还是等拍完片后再离开。见她稍微可以缓过神来“现在,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绵绵多想立刻就告诉凌霄,她被人从背后用力一推,然而,突然意识到,这件事会不会跟她想翻查泽亚的事有关,若是这样,她该告诉凌霄吗?
“你遇到麻烦了?”凌霄从她闪烁的眼里读到这个讯息,出于职业警觉,他马上联想到会不会是凌旭商场上的对手,最近几大商业巨头争夺某个项目,竞争激烈。
“没有。”绵绵一口否绝。
与他无关
“那好,我打给凌旭来接你。”凌霄抱胸,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在说谎,不过,既然她不肯说,他只好让他哥来接她,反正他也正好可以问他哥最近的情况。
“不用!”绵绵直觉应着。好半晌才补充“凌霄,不用了,凌旭很忙。”绵绵觉得自己又中了凌霄的招。她怎么反应得这么直接呢!
“你不让凌旭来接你,是因为刚刚遇到的麻烦跟凌旭有关?”凌霄大胆地推测着。
“不是。”绵绵摇了摇头,不自觉叹了口气,凌霄是什么职业,自己怎么会以为可以瞒得过他呢?不如实话告诉他罢“凌霄,我刚刚在路上,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推,就撞到了橱窗上,可能惊动了水果车,后面的事就你看到的那样。”
“有看到什么人推你吗?”凌霄还是觉得有必要问一下凌旭,绵绵一向单纯,不太可能惹上复杂的社会的关系。
“没有。不过在被推之前,我觉得有人跟着我,我转头看了好几下,什么都没看见。”绵绵经凌霄这一问,也明显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惹上麻烦了。
“这种情况多久了?”若是刚开始还来得及防备。
“什么情况?”绵绵懵然不知,“你说被跟着的情况吗?我就今天感觉到而已。”她的心突然跳得厉害,想起今天自己刚去看完泽亚回来,在路上就碰到这样的事,她很难不将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到底会是谁?周欣怡和周一伟?然而没有理由,他们并不知道那天晚上的祝酒会上,躲在柱子后面听到他们讲话的人是她啊!
可是如果不是他们,又是谁会那么担心她去看望泽亚和查泽亚的事呢?
“你想到了什么?”凌霄看绵绵出奇地安静,定是想到什么线索。
绵绵抬眸“凌霄,我在想,我有可能知道是谁。”她原想沉默,可是以她对凌霄的了解,如果他认定一件事,那么不管任何环境任何困难,他都会一直向前,哪怕他有生命危险,他便是这样一个坚硬的人。而她,瞒不了他任何事情,倒不如直接把怀疑告诉他,如若可能,他也许是最后一个可以帮助她去深入了解泽亚发生车祸的人,毕竟他是警察。当然,关于自己的苦衷,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会告诉他。
凌霄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真的不需要告诉凌旭?”在他的直觉里,这件事跟凌旭有关,然而看她坚定的眼神,那似乎是她自己的事情。
“凌霄,真的与他无关。你知道的,”她垂下了头,声音很低“我们订婚的事情根本没有对外公布。”
“对不起,我不知道。”凌霄放大的瞳孔显示他对这件事的惊讶,他真的不知道他们的订婚,是这样的低调。现在仔细想想,果然如此,他们订婚那天晚上,在场的很多都是移居国外的亲戚朋友,而这么久以来,更是从未听过媒体有报道过凌旭与她的种种,就连凌旭订婚的消息也从未听过。
算尽心思
“好,我知道了。我没让你那样做,我只是让你跟踪她。”周欣怡拿着手机,刚刚接到线人打来的电话,说柯玉绵又去看佟泽亚,可是那线人却误会了她的意思,竟然对那女人出手。
“我再告诉你一遍,听我的话去做,明白了吗?”真是一堆蠢货。柯玉绵去看佟泽亚那根本不算什么事,以前那女人不也是经常去看佟泽亚吗,只是自己还不知道他们那么要好罢了,现在不过是去看他看得频繁些而已,自己不该自乱阵脚。
周欣怡放下手机,眯起眼睛,有一点还是引起了她的怀疑,那就是祝酒会那天晚上,听到她跟一伟讲话的人有可能就是柯玉绵。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把握,可是那天晚上她和一伟的脚步还算快,明明听到了声响才进套房的,凌旭在洗手间里也并没有出来,谁能保证他的洗手间里没有人呢!
如果真的是柯玉绵,那么就可以很好地解释她为何这么短的时间连续去探望佟泽亚两次,若不是想查清楚那天晚上的事,她不以为柯玉绵还会有其他事情要找佟泽亚。据她所知,佟家的小工厂在那女人的努力下,情况还是渐趋稳定的,她不得不对那女人的实力重新评估。原以为自己的社会阅历在她之上,原来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想救出佟泽亚和保住佟家工厂那块地是吧?!她倒要看看柯玉绵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她不会让柯玉绵走在自己前面的,失去了一年多的幸福,很快就会重新回到自己手中。凌旭,到时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冷漠对我吗?你应该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女人。
收回了心思,周欣怡想想还是不放心,重新拿起手机来“刚刚你有没让她看见你?”她觉得这些人不提点真的不行,一个不小心就会破坏她全盘计划。
“没看见就好。以后放聪明点。”正要挂上电话,突然电话那头叫住了她。
“什么?你再说一遍!”该死的蠢货,推了柯玉绵一把还不止,居然搞到出现意外,“你说,有人把她送到医院去?是什么人?”难道是陆俊生?突然心跳加快,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找遍了侦信公司,果真如上次那人所说,没有人愿意接这个单,只要是对城南区陆姓有些皮毛了解的,都直接拒绝。慢慢地,她就听说了许多关于北凌南陆的传闻。
“你形容一下那人的长相。有拍照片吗?”周欣怡不自觉紧张起来。却听到电话那头给她的回复,因为担心横生枝节,那人只远远地跟着,并未拍下照片。
“那这段时间先停下来。不要跟着她。”周欣怡作了最坏的打算。听着线人形容,是个高大的男人,而且似乎跟柯玉绵相识,但是那男人并未戴眼镜,发型也跟陆俊生配不上。她已经让线人去查车牌号。会是谁!
看来她的计划得提前了,为了周氏,也为了自己和一伟。
骤变之初
“凌霄,你刚打了我电话?”绵绵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未接来电显示是凌霄的号码。上次她跟凌霄说过自己有怀疑的人,但是还不肯定,想等这段时间静观事态的发展后,再跟他详谈。
“嗯,这几天有没有遇到类似上次的情况?”凌霄低沉的声音透过手机。
“这几天?倒是没有。”这让绵绵相当困惑,她原以为不打草惊蛇,那个从背后推了她一把的人肯定后面还会跟着她,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有感觉有人跟着她,难道那天,真的是个意外?
“是吗?”凌霄直觉这件事蹊跷得很,想到那天自己送她去医院检查,虽然结果出来后显示没有造成大伤,然而医生还是说了,撞击的力度不算小。以此来推断,绝对不是偶然事件。他问过她,那天去过了哪里,后来又想去哪里,然而她没有回答,她说给她一点时间,她想整理一下跟他详谈。
表面上他是答应了她,然而背地里他还是进行了一些调查。那天她是从某监狱里出来,这对他来说要探查是谁并不难,佟泽亚!这个名字在以前他也有听她说过几次,应该是她的好朋友。但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立刻跟自己说,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事?也许跟那个推她的幕后黑手有关系?
“绵绵,我觉得你应该把事情告诉我。”凌霄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虽然他明知道就算她不说,他也可以自己去查,但在他的层面,他还是想尊重她。
“凌霄,虽然我不确定,不过,给我点时间,我们这两天见个面吧。”绵绵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幸好在这种时候,她遇到的是凌霄而不是别人。
“那我等你电话,注意安全。”凌霄言语不多,却还是让绵绵感觉温暖。对了,差不多时间小敏了。不知是不是这些天她一直在关注泽亚的事,总觉得小敏的电话也少了,以前时不时她或张姨总会打电话给自己,不过这几天,手机一直很安静。
大家都出去了吗?绵绵到陆家宅的时候,静悄悄的,刚才打了电话给张姨,她说她在家,不过语气却有些奇怪,绵绵顿时担心起小敏来。
“张姨,是我!”绵绵按着大门处的可视门铃,直到大门应声而开。
“张姨,小敏呢?是不是在房间里玩?”绵绵走进大厅,见张姨似乎有些无措,心里更觉得奇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柯小姐,小敏她出去了,跟少爷出去的。”张姨看了绵绵一眼,表情有些不自然。
“出去了?没听小家伙说呢。那我帮你浇花吧。”相识这么久以来,每次到陆家宅,她都会帮张姨做些小活。
“不用了,柯小姐。”张姨似乎更无措了,有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只看着绵绵。
“张姨?”绵绵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却见她一个劲摇头,就在这时,二楼传来小敏的哭闹声,“我要妈妈,妈妈!”
小敏在家?!
冰冷重现
到底怎么回事?张姨骗她?绵绵惊讶,听着小敏的哭闹声,想必她哭闹了一阵子。她想不明白,今天大家都怎么了!
“柯小姐,你还是先离开吧!”张姨见绵绵就要往二楼走去,情急之下居然奔出了一句话。
绵绵顿时尴尬地定住了脚步。“张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柯小姐,你还是别问了,这是少爷交代的。”张姨见瞒不下去,终于说了实话,却叹着气。
“为什么?”绵绵睁大了眼睛,陆俊生不想让她见小敏?此前他才拜托她当小敏的干妈,为何现在这么突然不想让她见小敏?也没有听他提及过发生了什么事。
“这……”张姨支支吾吾。
“别问她了,是我让她这么做的。”陆俊生刚走进大厅,顺手把公文包交给张姨并示意她先上楼去。他淡淡地瞥了绵绵一眼,然后抽开目光,背转过身。
“俊生?”绵绵更加疑惑。他的眼神比张姨无措的眼神更让她难受,就跟第一次见他时完全一样,疏离而淡漠。不,甚至比第一次见面时,那淡漠更甚,似乎在她面前竖了一道冰墙,让她勿近。
“你还是叫我陆先生。”陆俊生头也不回,语气很轻却带着冷硬。
“好!陆先生,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绵绵咬了咬唇,她想自己总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解释。”陆俊生终于转过身来,然而看向她的眼神依然如冰,敛了敛眉“以后,我们再也不麻烦柯小姐过来看小敏了。同样,也请柯小姐不用再担心小敏。”他的意思很明确,当为陌路。
绵绵无法置信这就是陆俊生给她的答复。一股委屈自她心里冒出,蔓延到喉头,即使付出不求回报,但也不应得到如此冷漠至死的结果。
“陆先生,如果小敏不需要我了,我会离开。但是,小敏还需要我,你的意见不代表她。我还是需要一个说明。”她强迫自己把委屈咽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事情原由,但是看着陆俊生冰冷的态度,他应该不会给她答案。
想罢,绵绵又补了一句“我只需要一个说明,对你来说并不难。哪怕只有一句小敏讨厌我,从此不想见到我,这样也行。”如果他真的可以一句话就把她对小敏的关心抹杀掉,那么从此以后,她不会再跟小敏或者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有联系。
陆俊生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但他掩饰得很好。没有人知道他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看着她抑止难过,也没有人知道当他看着她的时候,他的心又冷又痛,仿佛硬生被Сhā了一刀,现在眼里的冰冷,又是他练了多少遍才能若无其事地对着她!
她要解释?那好,就让他摊开所有,就此了结这所有的一切。尽管摊开的时候,会很痛,但总比这闷生的痛来得痛快。今天过后,他,和她,形同陌路。
“那我给你解释。跟我来。”陆俊生冷冷地转身。
失去温度
绵绵跟着陆俊生上楼,只见他推开其中一道房门,她跟着走了进去。房间里全是黑白色调,虽然有些冷,却显示了主人简约精练的风格。
大大的房间里一整排黑白相间的书柜,左边是宽阔的办公桌,前面还有阅览的小休憩区,放着白色的圆桌和两张小坐椅,然而绵绵的眼睛只能快速地扫过这些,陆俊生站在她前面,气氛不仅仅是冷,而是寒得让人发毛。
她怀疑她刚刚的胆量是从哪里来的,居然要他给一个解释。
“我不知道,我居然会喜欢上城北区赫赫有名的凌总的未婚妻。”陆俊生从桌上拿出一张照片,以嘲讽之姿给绵绵看。
那是祝酒会上,凌旭第一次带她出场的照片。绵绵的心立刻揪起来,她的预感怎么会那么准,准得让她害怕。然而她却是怎么都想不到,这张照片居然会被陆俊生拿到。凌旭不是一向对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为何……
“这就是你一直拒绝我的原因?”陆俊生打量她渐渐失去的血色的脸,他心里却苍茫一片,她的反应告诉他,她根本辩驳不了他说的话,因为是事实。
“俊生,我并非要隐瞒我订婚的事实,而是,我跟凌旭的订婚不能对外公布。”诚然,这就是她一直拒绝陆俊生的原因,然而,她有更大的苦衷不能对他说。
“我知道。”出乎意料的是,陆俊生居然沉吟了片刻后,道出一句他知道。
“你知道?”绵绵惊讶,陆俊生,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连凌旭这样的人刻意隐瞒的事也能知道?!
“没错,我知道,我更知道你跟他订婚的原因。”陆俊生的眼神移向很远,她拒绝他和隐瞒他,这都不是最让他痛苦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那天看到有人跟踪她,出于想保护她,他也不会找人暗中反跟踪,结果查出了这么多事情。每知道一项,他的心便冷一分,直到最后渐渐地失去温度。
在他以为他可以向新的生活慢慢靠拢的时候,上天居然跟他开了如此一个残忍的玩笑,果然,人还是胜不了天的。
绵绵没办法看到陆俊生的表情,她只能看到他孤寂的背影,他说他知道她订婚的原因,会是真的吗?但是为什么,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遥远,那么难过?
“你最近都去看望佟泽亚,不是么?”陆俊生一字一词地吐露着,那几个字却像利箭般狠狠地Сhā入他的胸腔,他开始感觉全身都冰冻起来,整个人慢慢地坠入黑暗。
“你,知道他?”绵绵掩着嘴,她不知道陆俊生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他连泽亚都知道。
“我想,全世界的人可以不知道他,我却应该记住他。”陆俊生瞳孔放大,嘴边挂着一丝阴冷,“拜他所赐,我跟小敏都失去了最亲的人。”
绵绵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空,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两年前那个晚上,泽亚的那场车祸,那位车主,是,陆俊生的亲人?
殇与痛
“很惊讶吗?”陆俊生溢出一丝笑,那笑意却冷得让人胆颤。他走到桌子前面,拿起桌面上白色的相框,仔细地看着里面的照片,眉头深锁。
绵绵看到相框里两张相似的脸,其中一个是陆俊生,另外一个显然是他的兄弟。她的心里又狠狠地抽了几下,突然记得她曾问过泽亚和佟伯,他们都说对黑色车主的信息一无所知,也许他是个大有来头的人,消息一早就被封锁了,而自那以后,他们要的赔偿足以让佟家倾尽所有,然而泽亚的减刑还是在后来他表现良好才取得的。
“他,是你的……”绵绵白着脸,她已经没有了声音,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似乎都不合适。她终于明白刚才他的眼神那么冷从何而来。换作是自己失去至亲,也许会比他更加冷漠。她也终于明白,除了陌路,他们根本就别无它选。于她,是情同亲人的泽亚,而于他,却是血浓于水的兄弟,陆俊生与她,根本就是两个完完全全的对立面,谁也别想改变。
“陆祺生,我哥!”陆俊生的声音很低,却让人感到悲伤。有些悲伤是没有眼泪没有哭声的,有的只是陷进骨血里的殇,每触及一次就仿如死去又重生了一回。
绵绵想起那一回,她问公司的英姐,隐约提到陆祺生,是城南区的霸主,旗下的事业数不胜数,一段时间以来销声匿迹,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在有人以为他举家迁移国外又或者重组事业时,真相却是那般残酷。
“如果可以,我宁愿在车里的人是我!佟泽亚这个名字,我想就算是我死,都会背完再走。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陆祺生有那么多心愿,除了我,还有谁会替他完成?”陆俊生的声音还是很低,却多了分戾气。他陷在他的回忆里,一点一点拾掇起那些悲痛的日子,似乎在对她诉说,又像在舔自己的伤口。
绵绵才知道,陆俊生原来一直在国外生活,他原来是律师,却因为他哥遇到车祸而不得不接手城南区陆祺生所有的事业。因为陆祺生的愿望,他一点一点将陆祺生霸主的称号抹掉又着力漂白陆家的所有物业。小敏当时还不到两岁,为了给她良好的成长心理环境,从此陆家上下全部都只认一个事实,小敏是陆俊生的女儿。至于小敏的母亲,那是陆祺生从来都没向人道过的事情。
绵绵双手抱肩,她感到深秋的傍晚越来越冷。一股深深的悲哀涌了上来,泽亚,我要怎么帮你!到底那个晚上,你是怎么出事的,为何那车里的人正正是陆祺生!
“对不起,俊生,以后,我知道怎么做了。”绵绵攥紧了手心,半晌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陆俊生听到门响后,整个紧绷的肩膀突然松懈下来。还能怎么样,他有他不能卸去的背负,而她亦有她不能改变的坚持。他们,没有再见!
可为何,他的心仍是痛到不能自已?
遇袭
绵绵最后一次看完小敏,最后一次跟张姨道别。跟她们在一起的这段记忆将会永远埋在她心底,以后,愿她们安好。
“柯小姐,其实少爷他……”张姨不知少爷跟绵绵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那个傍晚少爷回来,脸色阴沉地告诉她,以后再也不能跟绵绵联系,就连小敏想要见她,也不能找。张姨早就看出少爷对柯小姐有好感,只是现在,这些都成了空话。到底有什么事是两个年轻人不能好好说的呢。
“张姨,我走了。”绵绵摇摇头,她不想再多说什么。如果她还当陆俊生是朋友的话,只有离开对他才是最好。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家宅,绵绵合上大门。
陆俊生站在阳台上,看着可视监控里那抹纤细转身的背影,顿感心里有道门正缓缓地,缓缓地关上,直至全部闭合。
“凌霄,是我。”绵绵拿着手机,现在已经很晚了,打给凌霄也不知会不会打扰他,可是,她顾不了那么多,从陆家宅回来,她的心就一直平静不下来。陆俊生悲伤的眼,照片里的陆祺生,还有小敏,这些全部跟佟亚的脸交织在一起,一瞬间她觉得要喘不过气来。
“你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吧。”她不想回家,哪里都不想去,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地待着。也该是时候把这些都告诉凌霄了,如果没有他的帮忙,也许这个谜会一直解不开,而她,还有他们,心里的结更是越绑越紧。
“好,我去找你。”绵绵挂上手机,凌霄正好在他的咖啡厅和工作室里,上次她找过他的那里。她没留意到,背后有道身影跟着她。
————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先停止。”周欣怡拿起手机,这么晚居然是线人打来。“上次的车牌号查出来了?”
“凌霄?”周欣怡重复着手机那头给的答案,仿佛不敢相信,又问一遍“真的确定是凌霄?”心里突然感到紧张。柯玉绵居然找上了凌霄!她当然知道凌霄的职业是什么!如果,如果凌霄也要去查那件事的话……
周欣怡打了个寒颤。“她现在在哪里?”绝不能让她跟凌霄接触,这样一来不仅那件事会被查出来,凌旭也会很快知道。周欣怡不自觉抓紧了手机,她要怎么做才好?原以为因陆俊生有可能Сhā手,已经让线人那边停止跟踪,可是,现在Сhā手的更多了个凌霄。
“周小姐,我刚听到她说要找凌霄,感觉有急事的样子。要怎么做?”线人继续盯着绵绵,今晚运气不错,居然在附近见了到了要调查的人,打了电话给周小姐后听到她比较紧张,何不趁此机会大捞一笔。
周欣怡沉默着,柯玉绵在这么晚了找凌霄?若不是急事也不至于这个点上,加上他还是她名义上的小叔。
“要阻止她吗,周小姐?”线人催着周欣怡做决定。
“阻止她!”周欣怡咬咬牙,既然她已经先行动了,那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
绵绵背后一痛,立刻警觉边跑边按手机,在失去知觉的前一秒她断续的声音对准电话“鱼蛋,周一伟。”
意料之外
“喂,绵绵?绵绵!”凌霄大喊,可是手机那头已经断开了声音。她肯定遇到危险!二话不说,凌霄抄起车钥匙奔了出去。
心急如焚,幸好绵绵最后给了他重要的讯息,一个是鱼蛋,一个是周一伟。很久以前,他们去过的那条街,在没整改前是食街,路边全是一摊摊鱼蛋和牛杂,这么多年过去,那里早已成了城北区繁华的商业街。她刚才一定在那里。然而,那么长的商业街,她会在哪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凌霄的额头却全是汗,连手心也是汗。
他现在最想找到她的人,至于周一伟,他会在这之后好好去调查。拿出对讲机,他没有办法再多耽误一秒钟,他需要这区的同行给他提供援助。
绵绵,你在哪里?
商业街尽头的拐角处,男人快速地抱起失去知觉坠下的女人,正欲通过巷子离开,却被一道声音喝止“放下她!”
“你是什么人?”抱起绵绵的男人心一惊,仍强装镇定打量站在他十步开外的男人,看他一身黑色的装扮,如没有灯光他简直要跟夜色融为一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暗想,不会是正好遇到道上的人吧?之前周小姐说过,为免节外生枝,让他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却真的遇到程咬金了。
“你不用管,你只要放下她。”黑衣男人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之前接到陆先生的拜托,让他保护这个女人,他一直暗中跟着,眼见这几天都没有可疑的人出现,今晚稍早之前更接到陆先生的电话,让他再也不用跟着这个女人。
虽然心里奇怪,仍然准备撤人,却在这时看到可疑的人不但跟踪她,甚至出手突袭了她。出于最后一次的自觉,他还是出手拦住那个人了,救完这次,明天他不需再理会。
“朋友,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要分一杯羹可以,别想太贪心。”想着就要到手的大笔钱财,男人当然不肯轻易放下绵绵,这可是他的筹码。
黑衣男人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这种街头小混没别的,就是特别贪财。看他贪婪的眼就知道,若不是缺钱缺得失去理智,怎么会如聋子般没听过放出的风声。他抱着的那个女人,连城北城南两区最有“背景”的侦信公司都不敢接下案子,他竟然还敢轻松把自己陷于绝境。
“两条路,放下这女人去雇主那拿钱,或者带走她,祝你好运。”黑衣男人故意不说清楚,反而更让那男人心底发毛。
“我若是你就不考虑了,要是再迟一点……”黑衣男人看出那男人抱着绵绵的手越来越松,内心似乎在激烈的斗争中,他话音未落那男人果然放下了绵绵,转身从小巷子离开,脚步匆促得仿佛后面有鬼。
黑衣男人迅速过去接着绵绵才不致使她落地,正想着该把她送去哪里时,拐角处亮起了车灯,然后车子停了下来,一道焦急的身影下车径直朝他走来。
不再隐忍
“你是什么人?”凌霄认出站在拐角处那黑衣男人手上抱着的女人正是绵绵,而她已经失去知觉。他不禁怒目圆睁,快步走到那男人身边,准备伺机而动必要时刻会出手。
“等等,”黑衣男人看出凌霄的动作,好家伙,大家都是同行,他用得着这么快速就判定自己是匪类吗?“我刚救下她,不是要带走她,”还是先解释,免得他拿自己好人当贼看。
“你救下她?”凌霄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话,“你有什么证据?”若不是他让这区的兄弟们都帮忙,他也绝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商业区的拐角来,幸好他来得快,否则,下一秒他不确定他会不会看到绵绵。
“这个就是证据。”黑衣男人拿出手机,按下重播键,里面是一段刚刚在这里发生的录像。他原来不打算录下来,可是出于要回去对陆先生交差的想法,还是把刚刚那段录了下来。
凌霄提防地看着他,从他手上把绵绵抱了过来,一边看着手机,果然那里面显示的是另有其人,而这位黑衣男子确实是让那人放开绵绵。但是,就算有录像为证,也不代表他一定要相信这黑衣人说的话。这里面有太多疑点,他必须查清楚。
“我知道你想什么,毕竟是同行。你还是先送她回去吧,我会去找你录口供,你放心。”黑衣男人转了身,就要离开。
“同行?”凌霄惊讶地眨了眨眼,却见那人头也不回,不知从哪里抄了个牌牌亮给他看,然后又藏了起来。
这回凌霄看清楚了,虽然没看到那上面的名字,却终于知道他的确切身份。原来他就是城南片区最厉害的同僚之一,那牌上分明还贴着专属他的勋章,想不知道他的身份都很难。但是,他为何会在城北?难道是刚好有任务在这边?
凌霄带着疑问抱着绵绵上车。拿起手机拨电话给凌旭,毕竟他未来老婆出了事他理应知道。然而拨过去凌旭的手机呈关机状态,凌霄看看表,凌晨一点多,难道凌旭睡了?但他不会发现绵绵没回去吗?
算了,先把绵绵送去医院再打电话给凌旭,凌霄踩下油门。
“你醒了?”凌霄趴在床边守着绵绵,原以为她会在早上才醒过来,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幽幽转醒,“有没哪里不舒服?”
“后背有点痛,头也很晕”绵绵记起了刚才失去知觉前拨的电话给凌霄,没想到自己真的逃过了一劫。“谢谢你,凌霄。”如果不是他,现在她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会遭到什么可怕的遭遇。
“你怀疑的人,是周一伟?”凌霄想起她最后透露的讯息。
“嗯。凌霄,你刚刚见到那个害我的人吗?我要当面问他。”绵绵心里有团火,上次被推了一把,原以为这几天他们会停歇下来,未曾料到今天晚上,居然会直接就想把她勒走。他们想做什么,是害怕她查出了两年前泽亚车祸的事吗?还是他们知道了今天她去完陆家宅回来,知道了更多那天晚上的细节,因此才下手?
但是不管如何,她都不打算隐忍下去。绵绵抬起头,眼光坚定地看着凌霄“这件事跟泽亚有关。”
去见一个人
“凌霄,现在几点了?”绵绵看着窗外,依然一片漆黑。头还有点晕,然而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明晰。说完这一切,是不是快要天亮了?
凌霄看看手表“三点多,你睡一会儿。”他难以想象,她居然会为了那位泽亚执意去查一宗两年前的车祸。不过这就是她性格中的可爱一面,不是吗?对着朋友从来都是那么义气,一点也不担心自己。
“凌霄,我睡不着。”绵绵抚了抚头。“你说,当时的事情只有他们知道,这要怎么查?”她心里还记挂着泽亚的车祸。因为她被袭之前从陆家出来,终于得知了出事车主的身份,这会不会给这车祸的彻查带来更多有用的信息?
“就算要查,你能保证佟泽亚完全无辜?”凌霄有点明白她的心急,如果换作他最铁的兄弟发生这样的事,他绝对会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心焦,然而站在他的立场,事情必须客观来评估。
“我不能保证。但是,我要真相。如果他真的犯了事,现在就是他的惩罚。可是,如果没有呢?这两年谁来给他买单?”只要一想到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泽亚的难过愧疚和佟伯悲痛的脸,她的心就如同被针刺着般难受。当然还有为了保住佟家工厂那块地,她与凌旭订婚的决定。不知不觉,竟带着凌家长媳的身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这些部分她对凌霄都作了隐瞒。她无法理解为何有周欣怡姐弟这样的人,为了利益,他们可以对佟家做出那样的事。现在,她只想知道,泽亚的车祸是否也被他们隐去了实情。想起去年冬天在面馆时,周一伟那句真的庆幸佟家的工厂没有被周氏囊括其中,她居然信以为真,还以为至少他会跟泽亚一样,是个真诚的人。然而,一切都那么讽刺。她早该意识到,在她第一次在周氏窃听到他们对话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在巨大的商业宏图面前,他们的友情卑微得如同蝼蚁。
“别想太多,真相总会查出来。”凌霄看她静静地想着什么,她的眼里一片深沉,终于,她也要有自己的故事了吗?可惜,她的故事里再也没有他。
“凌霄,你会帮我吗?”绵绵转过头来,是凌的棱角分明的脸。每一次危难时刻,幸亏都有他在身旁,她该感恩更该感激。此刻,他已然成了她坚定要查下去的另一股力量。
凌霄定定地看着她,他的答案很明显不是吗?更不用提,他的职业本来就应该做这样的事。
绵绵笑了,眼里无限感激。“凌霄,我想天亮就出院。”她现在最想去见一个人。给自己打着气,她是不会轻易就被打倒的。
“你想做什么?”凌霄并不赞成,他觉得她现在过于冒险,就算她有怀疑的人,却没有证据,贸然出去等于给躲在暗处的人提供了更多机会。
“别担心,我只想天亮去见一个人,我不会再让自己有事。”绵绵说完拿出手机调好闹铃,笑着对凌霄说“我睡到明天八点。那时总该阳光灿烂了。”
深秋凉意
“凌霄,我真的没事,你在车上等我就好。”绵绵解下安全带,看到凌霄要跟着她下车,再三跟他保证她经过休息后没有大碍。
“你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凌霄看了一眼外面的周氏大楼,推测着她来这里要找周一伟,是质问?是摊牌?
“你猜到了不是吗?”绵绵浅浅一笑,即将要面对周一伟,她却没有丝毫惧意,如果她比他们这些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的人还要害怕,她凭什么去查泽亚的车祸,又凭什么能继续帮泽亚?
“所以,你决定自己去面对?”凌霄眼里绵绵的映像,那么恬淡,仿佛她要做的事如同喝茶吃饭般简单。“自己小心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他只能坐在车上等她,随时留意她的动向,以防出现意外。
绵绵拿起手机“喂,周一伟吗?我是柯玉绵。”她看了一眼凌霄,后者也在凝神听着她讲电话。
“我在周氏楼下,有急事找你。”绵绵话也不多,反正不管他要不要下来,她都会走这步。合上手机,她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约莫十分钟,周一伟穿着深色西装的身影出现在周氏绵绵正倚在那柱子旁,虽然还未到冬季,深秋也渐觉寒凉。
“绵绵!”周一伟叫了她一声,“怎么不进去。”他看到她双手抱胸站在柱子旁,迎着周氏的大门的确有些凉意。
“周一伟!”绵绵慢慢踱步到他面前,他就跟泽亚一样高,穿衣品味和整个人的感觉也跟泽亚那么像,然而,他终究不是泽亚的朋友,只是她一直以为而已。
上午十点多,周氏门口人不多,上班的高峰期刚过,而客流也未曾旺起来。
“你有急事找我?”周一伟刚刚接了绵绵的电话,一听她的口气立刻下楼来。
啪!绵绵右手一个用力,整个巴掌甩了过去,她感觉整个手心都是灼热的,可以想象力道之重。周一伟毫无所觉就这样被甩到了脸,顿时左脸上慢慢呈现微红的掌印。
“你什么意思?”他怒吼了一声,一大早下楼来,却被莫明其妙地甩了一巴掌,脸上还灼灼地疼。
“我来告诉你什么意思。”绵绵嘲讽地笑了一下,“周一伟,我昨天晚上遇袭了,可惜又被救了。你会失望吗?不过你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周一伟睁大眼睛,她的意思是,她怀疑他派人去袭击她?她凭什么怀疑他!正要反驳时,却见绵绵又淡淡地开口。
“我今天来是告诉你,泽亚的事你可以不说,但我会继续查,一直查到真相为止。害怕吗?想对付我吗?没用的,就算我出事了还是会有人查下去。希望这件事与你无关。也希望你努力掩藏的秘密可以一直不被知道。”
周一伟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霎时间被抽空,整个人瘫软下来。他最害怕的结果终于被他自己预见到了吗?
他看到绵绵朝他讽刺地笑了笑“泽亚有你这样的朋友,不知是幸或不幸。”
怒气攻心
刚上凌霄的车,冷不防一阵电话铃声响起。绵绵看了下,陌生号码。她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一把干脆的女声响起“柯玉绵,我是周欣怡。”
呵!真是可笑!刚刚见周一伟的时候本想直接质问他泽亚的事,却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甩了他一巴掌,现在手掌还热着。不过几秒种的光景,他的孪生姐姐就打来电话,她该钦佩他们心灵感应吗?
“喂?喂?”电话那头的周欣怡没听到绵绵的声音,不停地喂着。
“放心,我还在听电话,你不是跟鬼说话。”绵绵反嘲了她一下。结果她这句话引来凌霄的白眼,好像在说,你乱讲什么。
“柯玉绵,下午三点,我在心语咖啡厅等你。”周欣怡也快人快语,直接就把找她的目的说了出来,没说要请她,也没有听她回答要不要去。
绵绵心里一阵怒气,敢情你们姓周的都是这样把别人的尊严和真诚当狗屁了?她不自觉捏紧了手机“我凭什么要去?”在她有生之年里,从未试过像今天这样,一连生气两次,两次都是怒气攻心,话里带火。
电话那头的周欣怡顿了一下,没料到绵绵的态度突然来了个转弯,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随你爱来不来,不过我保证,你不来的话结果也一样。”
“哦?那我不去岂不是浪费了你周大小姐的一番苦心设计?你们姐弟俩还真是好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不当演员太可惜了。”绵绵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讽刺起人来反应也挺快,在她未意识到自己要不要去的时候,她的话便已出口。也许是被他们激怒了,也许是自己觉得快到临界点,总之,她现在胸腔里积着一股气,任凭它风来雨来都吹不灭浇不熄这场火。
“你找过一伟?你想做什么?”周欣怡内心一震,稍早之前一直心里乱乱的,有种不安的感觉,原来感应的真的是一伟的感觉。她以为自己够快了,没料到这女人比她还快一步。这么说,这女人是找过一伟了?她说了什么以至于一伟的情绪会这样?稍后一定要他。
“不是想,而是……”绵绵故意停顿不说,存心要周欣怡猜不透。“我不介意你去亲自看看他。毕竟少了你这姐姐,他可担当不了那么多。”说完这句,绵绵觉得没必要再浪费唇舌,手机一盖,杜绝了周欣怡的声音。
深深地喘了口气,她想着下午三点一定要去赴约。管她是周欣怡还是周一伟或者其他人。
“我发现,你还挺凛厉。”凌霄算是第一次发掘了绵绵的这一面,她生气的时候整张脸的五官突然就变得立体起来,嘴上的一言一词又快又有力,气场强得丝毫没有原来专属于她温婉的印记。
“是吗?我也是刚发现。”绵绵瞥了凌霄一眼,似乎在说,谢谢你大爷的夸奖,反正现在这个节骨眼,我也就那么回事了。
凌霄不作声,慢慢地正色道“周欣怡的电话?”
忽闪而过的愁怅
“对,就是她。凌霄,我们去吃顿火锅吧,饿了。”绵绵突然提议,反正总要面对,不如先填饱肚子。
“辣还是不辣?”仿佛能感受到绵绵的心情,凌霄也相当配合。她需要转移注意力,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她一直没有放松过。他不知道刚才那电话里,周欣怡约了她什么时候见面,但是可想而知,绝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是辣的。”绵绵想也不想。“最好吃完后再来两瓶啤酒或者,雪糕。”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努力地把怒气化为食量。等吃饱喝足了,她就要战斗了。
“就怕你不喝!”凌霄启动车子。突然想到,昨晚打给凌旭,手机一直关机中,也不知现在能不能联系到他。眼看绵绵跟周欣怡和周一伟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凌旭应该知道。
“凌霄!”绵绵喊了他一声。凌霄转过头来看她。
“不要告诉凌旭。他在国外。”其实并非她猜到了凌霄要做的事,而是在今早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凌霄拨打电话的声音,还听到了他刻意放低的声音“凌旭去哪了!”
“国外?”凌霄才恍然大悟,难怪手机一直关机中。但是,现在总该到步了吧!
“嗯。”绵绵点头,凌旭太耀眼,她想不知道他的行踪都很难。隔个几天就会有报道,要么他的事业,要么他的绯闻。不过很多绯闻都和一个女人有关,周欣怡。所以也不叫绯闻了,那是人家直接报道出来。特别是在城北区,他就是报纸杂志销量的保证。
想起那天晚上,她终于成功地让他把结婚这件事无限延期,现在想来多么明智。泽亚的车祸疑点重重,在查的同时,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自己跟他订婚的苦衷也许很快就要呈现,如若两人结了婚,这场错误要该如何收拾?幸亏在所有事情要来的时候,他们仍然处在这样的格局,你有你的自由,我过我的生活。
“绵绵,为什么要隐婚?”凌霄从来不知道她是这么赶潮流的人。是因为凌旭的关系?
“凌霄,我跟凌旭还未婚呢,哪里来的隐?”绵绵自嘲。她不想说这个话题,凌霄如果知道她费尽心思跟凌家的人订婚,带着私心是为了保住佟家工厂,他还会帮她查泽亚的车祸吗?还是在他知道以后,她这种城府和心计在他眼里更甚了呢?她苦笑着,要来的总会来,或早或迟而已。那么,在一切都会来临的前夕,她想跟他好好地喝一杯。
“为什么?”凌霄不解,过去他真的关注得太少。
“不为什么。你哥太帅,我怕被围攻。”绵绵幽了自己一默,心里几许愁怅忽闪而过,她却故意忽略,再忽略,直到她以为什么也没有。
“开快点吧,我快饿死了。”她笑着,故意转移了话题。
凌霄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明明记得他俩订婚那天,怎么看都是情投意合,她甚至言辞激烈地推拒过自己。
正面交锋
吃完火锅后,绵绵心满意足地坐上凌霄的车。两点五十的时候,车子停在这家周欣怡指定的心语咖啡厅。
“凌霄,你先走吧!耽误你这么长的时间。”绵绵准备下车。
“有什么事打电话。”凌霄比了个打电话的姿势,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她的状态。一下子要承受这么多,他怀疑她是怎么撑起来的。然而从很久以前,他不就知道了这才是她吗?
“嗯。不会有事的,不就周欣怡而已,你担心她会拿刀砍我?”绵绵跟凌霄开玩笑。下车直接推开咖啡厅的门,迎面一股浓浓的咖啡味,喜欢的人会攒足这样的嗅觉欣喜,然而不喜欢的人就只能能尽量忽略。绵绵就是那不喜欢咖啡的人,所以她只能尽量搜寻周欣怡的身影。
咖啡的世界,不适合她。正如喜欢咖啡的凌旭和周欣怡大抵才会热衷这样的滋味吧。
那边靠窗的位置上,周欣怡一身精致的黑色裙装,与自己的衬衫牛仔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有身上带着的火锅味。
“周小姐找我什么事?”绵绵拉开椅子,开门见山比较适合她们。虽然此刻周欣怡的脸色也跟自己的一样,并不好看。不过细心看,还是会发现周欣怡的眼里含着一丝得意的光芒,绵绵猜想这也许跟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关。
“柯玉绵,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周欣怡拿起咖啡,浅啜了一口,“那我也就直说了吧,我约你出来,目的很简单,你立刻离开凌旭。”她也不客气了起来。现在手上掌握了这些关于柯玉绵和佟家种种的资料,已经够让自己有绝对的把握了。
“呵!”绵绵嘲讽地笑了一下,“原来你周大小姐也不过如此,不知道之前为何还要那般义正词严地指责别人Сhā足!”
“本来就是,我现在只不过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周欣怡发现,柯玉绵今天的态度有些变化,就连她的眼睛都闪着一点点不驯。不由得地揣测她会不会掌握了什么。
“是吗?只怕不属于你的,你也很喜欢掠夺。直说了吧,若是我不这么做,你想怎么对付我?”绵绵想到稍早之前才忍不住怒意甩了周一伟一巴掌,很难保证若是等下周欣怡说出什么的话,自己会不会也甩她一巴掌。
“柯玉绵,在你胆敢骗了凌家所有人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总有一天你承担失去所有的风险。现在离那个时候还远着,我只是给你机会而已,何必大家难看。再说,没有凌旭,你还在城南的陆俊生不是吗?做人不能太贪心。”周欣怡表面笑着劝说,眼里却毫无笑意。她知道今天这一仗,她只能当胜者。
绵绵听着她的话,突然觉得所有的事情到了周欣怡那里,黑与白都倒了回来,而且,她的准则才能做为评判标准。可是,她就偏不想顺了周欣怡的意。泽亚的车祸还有待去查,而她居然大言不惭,口吻就像在饶恕自己。她以为她是主耶稣?
绵绵的手指敲了桌面两下,才正视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她真的很美丽,却有一副黑色的心肠。“周欣怡,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也得告诉你,我、不、需、要。”
心仍所系
“怎么,在灵魂出窍?”男人从远处走过来,拉开椅子直接坐,随手拿出烟来,点上,看了眼坐在对面兀自沉思的陆俊生。
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是为了那女人。自从那天接到他的电话说再也不用保护那女人后,这位老兄便终日魂不守舍。没想到连睿智得不像常人的陆俊生也会为情所困,实在是一大新闻。只是,既然他想着那女人,又为何要切断了所有联系?
“既然喜欢,就去争取。”黑衣男人看不过眼,劝了陆俊生一句。当了这么多年的好友,他岂会不知道陆俊生在想什么。除了两年前那个悲痛让他变得不近人情后,这一次原以为他会遇到幸福,没想到又看到他这张板起的脸。若不是他开口,自己怎么会亲自出马暗中保护那女人。可见他对那女人用情之深。
“不要再提。”陆俊生也顺手拿起桌上的烟,点燃。曾经他也吸烟,然而他遇到一个很怕烟味的人,然后,他便连烟的味道也忘了。他不知道自己对这些曾经的习惯有这么强的把控力。然而,他却永远不能和她在一起。
“那我就不提她遇袭的事了。”黑衣男人笑了笑,故意说完这句就要离开,还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陆俊生却听到他的话后,也站了起来,还扯住了他。
“你不是说不要提?”黑衣男人又坐了下来,他就知道陆俊生这家伙在死撑,明明对人家在乎得要死,却摆这样的脸色。虽然不知道他和那女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他这样拼命地抑止着情感,实在不是件快乐的事,看得让人想扁他。
“你快说,她发生了什么事?”陆俊生明知道不该问不该在意,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脑海里自然浮现了那天他送她回去,有人一直在跟着她的情景。所以他才让最好的朋友去暗中保护她。那天,在他们正式告别后,他打了电话给朋友,告诉他不用再继续下去。今天他却告诉自己,她遇袭?陆俊生一颗心悬在半空。
“那天你刚打完电话后,我就想撤。不过还真不好运,要撤的时候就看到她被敲晕了,还要被抱走。”黑衣男人突然停下来,看着陆俊生紧张的表情,又打趣了两句“你猜我最后有没听你的话?”
陆俊生几欲抓狂,若是真的因为自己的话而使她未能脱险……他不敢往下想。“你肯定会救她。”那是他最好的朋友,固然他会听自己的话,但作为警察,他更会救起她。
“真是一点悬念都没有。”黑衣男人叹了口气。“没错,我救了她。应该没什么事,反正后面也有人找过来了。你猜是谁?”
出乎意料,陆俊生知道绵绵被救后,没有再问下去。会救她的人,他一点都不想知道,那已经与他无关,因为这个角色从此以后,绝对不可能是他。
陆俊生站了起来“我先走了。”说完就往外面走去。反留下黑衣男人一脸无奈。
不能再等
“凌旭,是我!有件急事要向你汇报,能拨一点时间吗?”周欣怡紧握手机,看着腕表上的指针刚过八点,正是凌旭刚抵达城南区的时间。她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凌旭,他相当重视这趟国外出差,所以在那边逗留了一段时间。今天刚好是他返程的日期,现在这个点数,他应该很疲累了。可是,她不能再等。
“什么事?”手机那头传来凌旭低低的声音。
“是关于DK合作案的。手机里说不清楚,你在哪里方便?”周欣怡听出凌旭的声音明显透着不悦,立刻抛出了工作上他最重视的项目。果然,凌旭告诉她半小时后在公司附近的西餐厅等,他正好回公司看看。
合上手机,周欣怡轻吐了口气。这几天,她一直心神不宁,总想着那天约见柯玉绵的情景。照理说,自己掌握了她的这些资料,本应高枕无忧才对,可是实情却不是这样,恰恰相反,她有种暴风雨来临的感知。想到柯玉绵毫无畏惧的眼神,还有她对自己句句的反讽,她都觉得那女人若不是疯了就是探到了什么,否则不可能如此嚣张。
所以,她不能再等。好不容易凌旭今天回来,她怎么也得赶在柯玉绵之前先见了凌旭,只有第一个才掌握绝对优势。
柯玉绵,等着瞧吧,你的好运马上就要终结了,让你享受了这么长时间的幸福,你总该拱手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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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K的合作案有什么问题?”凌旭刚落座,第一句便是工作。他深灰色的羊绒外套顺手挂在椅背上。
坐在对面的周欣怡心里苦笑了一下。以前的他下飞机后至少会带上一句“这次出差……”,现在,他却连这一句都懒得说了。究竟是自己惹他嫌了,还是他真的身心都放在了他那所谓的“未婚妻”身上,以致于跟自己说话除了公事还是公事。他可知道,配得上他的人,用心对他的人,从来就只有自己一个。
“发生了什么事?”凌旭又问了一遍,终于定睛看了周欣怡两秒,她似乎在想什么,他不由得地揣测是否DK的项目出了纰漏。
“凌旭,有件事就算得罪你,我也必须说。”周欣怡搅动了一下咖啡,“你也知道这次DK的项目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谁。”她故意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天在助她,凌旭最重视的项目,竞争对手竟然是陆俊生,她想不利用他跟柯玉绵之间的交情都不行了。
“陆俊生那边有什么动静?”凌旭挑起眉,陆俊生是城南的一把手,虽然很低调却不代表自己会不知道他的情况。
“他最新的动静是,保持着跟一个女人的密切来往。那个人,你也认识,柯玉绵。”周欣怡缓缓从包里拿出让人故意拍的照片。“或许我应该先问你才对,你也跟陆俊生私交甚好?”
凌旭拿起照片,全是两人谈笑的画面。心里还是闪过一丝疑惑和不悦,或许她真的认识陆俊生,然而,他却仿佛突然被提醒了,到底她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揭露
“你想说什么?”凌旭捧起咖啡,也许是刚下飞机的疲惫,也许是对这咖啡的味道感觉不好,皱了下眉。
周欣怡要告诉他的事情就是,绵绵跟陆俊生相熟?他不以为自己有这么多时间来听这些八挂,即使对象是她,也一样。只是,刚刚听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像有什么梗住喉咙,但却被他故意忽视。那几张照片,凌旭略带不屑随手置于桌上。
“凌旭,DK的合作案很快就被敲定下来,陆俊生这段时间却频频地跟柯玉绵见面,你不觉得奇怪?”周欣怡没想到凌旭听到这样的消息反应竟是冷淡,她原以为他会生气。
“你想说,他们的接触跟DK有关?”凌旭放下咖啡杯。先撇开他与绵绵的关系不说,到目前为止,他与她相处的时间甚至没有他见万盛任何一个高管的时间多,就连公寓他去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不管她与陆俊生如何相熟,DK的合作案就算她有心向自己或其他人打探是不可能的,对于这点他深深地明白。试问自订婚以来,连打电话给未婚夫都寥寥无几的人,如何去探得消息。而且,她似乎从来都谨守他说的话。
“你觉得,不可能?”周欣怡觉得心里的把握正一点一点地减下来。他就这么维护那女人?维护到连最重视的DK合作案都未能影响他半分。那么,她接下来要说的,他还会不会这样淡然?
“凌旭,你真的对柯玉绵没有任何怀疑吗?你知道她是谁吗?”周欣怡提高了音调。
“我也想听听到底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凌旭敛了敛眉,深幽的眼里看不出在想什么。尽管他与那女人除了一个订婚的名义外,根本毫无关系,然而并不代表其他人就可以干涉他们之间的事,包括周欣怡现在所说的话,她会去查就说明她一直在Сhā手他们的事,这让他不悦。
“凌旭,你看看这张照片。”周欣怡拿出另一张照片,与别的照片不同的是,这张照片因年代久远稍显模糊。周欣怡指着照片的中间“这是柯玉绵。坐在最中间的那个人,可能你没有印象,但凌爷爷一定知道。”
凌旭顺着周欣怡的手仔细辨认着照片里的人,虽然很模糊但能看得出来,那是绵绵的轮廓,她的脸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只除了现在的五官看起来更为灵秀。周欣怡说老头子会认识坐在中间的人,那是谁?
“他就是凌爷爷的恩人。可是奇怪的是,他只是柯玉绵的老师,最普通不过的师生关系。我不知道为何她倒成了凌爷爷指定要你订婚的对象。”周欣怡仔细观察凌旭的表情,她看到他的脸有些往下沉。
又继续往下说“如果她连八竿子都打不一块的关系都能利用起来,我倒是佩服她的智慧。至少她为自己找了无虞的下半生,不是吗?”
凌旭抿紧了唇。既是这样,为何订婚以来她始终没有任何举动,就连任何一丝讨好和迎合他的意思都没有!
沉默
“凌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绵绵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掏磁卡,公寓大门应声而开。
“好,随时联系。我到家了,先挂!”看来要查回两年前的车祸确实有点难,特别是在没有任何人证物证的前提下。绵绵放下手袋,厅里居然亮着灯。
沙发旁边还放着超大的行李箱,沙发靠背上是显眼的男人外套。绵绵看了眼主卧室,还是不确定凌旭是不是在公寓里。看样子是刚下飞机,也许就近过来休息。正欲走进自己的小房间,主卧的房门打开来。
凌旭身着深蓝浴袍,头发还滴着水,瞥了一眼绵绵,踱至客厅,离她不过两米远,低沉地说了句“坐!”
仅仅一个单字,绵绵却莫名紧张起来。她恍若看到他的头顶盘旋着一股低气压,明明公寓里很暖和,这天气还不需开暖气,然而,有凌旭在的空间,显得狭小又逼仄。
绵绵坐在单人沙发上,他很少在公寓,更从未试过像今晚这样似乎有话要跟她谈。她正襟危坐,感觉有点像犯了错误要面对师长。
“我刚刚见了周欣怡了。”凌旭拿起桌上的烟,右手掐着银色打火机。绵绵皱了下眉,看着他呼出的烟圈,极其讨厌空间里瞬间被烟味弥漫,可是这次,她并没像上次那次坚决地阻止他在公寓里吸烟,因为,她终于也看清楚了,他眼里冒着一丝火花。
“哦。”轮到她给他一个单音节。凌旭见了周欣怡,这在她的印象里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然而这次,是到了他要质问她的阶段吗?
“不问问我想谈什么?”凌旭修长的两指夹着烟,她的表情看起来太过平静,眼里甚至一丝惊慌都没有。他不由得生起一股怒气,突然站起来,挪了两步站在她的单人沙发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很满意自己编造的谎言?”该死的她,居然敢把凌家的人都骗得团团转,年近三十,这是头一回,他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居然被一个女人耍了。
绵绵一声不响。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不过是比她想象的时间提前了而已。可惜的是,她还未查到泽亚车祸事故的更多线索。凭心而论,凌旭生气是理所当然,换作自己被一个陌生人骗了还得暂时牺牲自由,估计自己会比他更生气。所以,她无话可说,再多的解释也是枉然,不如沉默的好。
“你没话要说?”凌旭心里的怒火更甚,他以为在商场这么多年以来,什么人没见过,可以让他生气的人,没有几个。然而现在,眼前就有一个。她这是在默认!?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然而该死的,他想要的不是她这样淡定的沉默,而是给他交代,求情,哭诉又或是惊慌失措,总之不该是这样置身事外的感觉,她完完全全无视他的怒气,就像他从来没在她的眼里出现过。
“你不是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绵绵淡淡地回应。她以为她会害怕,可是出奇地,她竟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或许也是时候了。
他会怎么做
凌旭半眯着眼睛,缓缓俯下身来,右臂撑在绵绵坐的单人沙发靠背上,只见她往沙发的另一边缩进了一些,他突然伸出左手固定她的头。
他的脸近在眼前,他的呼吸正对着她的,这下凌旭终于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自己,同时还有她的一丝紧张,右手捏着她的下巴,嘲讽地低笑“终于知道怕了?!”
绵绵用手一挣,凌旭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压着她的手膝盖半脆在沙发上,头一低薄唇对准她的嘴狠啄。她不是骗了凌老头好嫁进凌家吗?她要的不就是凌太太的身份和虚荣吗?那他便给她,只是,她得依照他的规则来,就怕她不敢要,也承接不起他的怒气。但凡胆敢欺骗他的人,他都不会轻易罢休。这个当了他一年多未婚妻的女人,真是好样的,是生平头一个够胆惹毛他的异性。
“不!”绵绵用尽全力仍挣不开,情急之下伸脚一踢,把凌旭挣开。她快速地站了起来,往小房间里跑,他却两三步就扯着她的手臂。绵绵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眼里闪着太明显的怒意,如果说刚刚她的不害怕是因为觉得他不会这样对自己,那么现在她的惊恐则是因为他似乎故意放任这样的怒意。
他双腿抵着她,后面就是她的房间门,公寓里只有他俩,绵绵更加担心起来。上次去祝酒会回来的情景犹在眼前,躲得过一次,还避得过两次吗?盛怒下的伤害比起有理智的嘲讽更让她惧怕。
“凌旭,你疯了!”感受到他的嘴唇从她的下巴滑向她的颈项,那湿濡的触感让她颤栗。她咬着唇,再也受不了低声抛出一句“我是骗了你,可是,你就没有目的吗?”
凌旭停下,深幽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什么意思?”
绵绵趁机推开凌旭,拉开两人紧密的距离,一边抚着胸口“凌旭,你会听凌爷爷的话订婚,难道不是为了你想得到的东西?”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他不是为了万盛的版图扩张,他怎么会跟自己订婚!而她,若不是因为周欣怡虎视眈眈,又怎么会出此下策要跟毫无关系的他订婚。
“这么说来,你设的局倒成了应该的?”他凝神看她气急的脸,想起稍早之前周欣怡说过的话,她除了跟陆俊生相熟之外,甚至还有个青梅竹马。难怪她会答应他互不干涉的条件,订婚以来也一直保持距离,身边两个男人,她怎么会再有多余的时间!
她可以为她的青梅竹马订婚,更一手操持着那个人的家事,就连万盛商场里那个人家里的店合约都由她包办了,这样的关系没有瞎的人都能看出来。他该钦佩她这种坚忍的精神吗?可是该死的,她惹到的人,是他,凌旭!他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是好人,尤其对着一个耍了自己的人。
“我无话可说。等爷爷身体好些,我会过去。”绵绵垂下眼帘。
“你想刺激他?”凌旭急急出声,他下意识不想让凌老头知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那你想怎么做?”绵绵惊讶,她以为他想尽快取回自由,毕竟是爷爷让他订婚。
他拧眉看她。怎么做?这个问题他得好好想想。
是报复吗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再过几天就得穿厚外套了。绵绵走进办公室,使劲搓着手。刚把外套脱下挂在椅背上,突然发现今天的办公室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英姐!”绵绵看了眼坐在中间的领导,却见后者快速的避着她的眼神,拿上杯子很虚地应了自己一句“我去倒水。”
发生了什么事?绵绵再看另外几个同事,他们都躲过了她的视线,却在她转过头面对自己电脑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她的背影。是她的工作上出了问题吗?绵绵想了想她负责的case,除了正在进行的一个快要收尾的case,其他都非常顺利,就连俊生也未因跟她断绝联系而撤掉原来的case。
那大家到底怎么了?正想问个究竟,看到英姐走到她面前,“绵绵,上楼去,老总有事找。”英姐才说完,又看了绵绵几眼才回到位置上。
绵绵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带上她的记事本上了楼。
“绵绵,请坐。”老总年近四十,一直对大家不错。然而今天,他的脸上却罕见地出现为难的神色。
“公司最近接了一个”老总似乎在想着要怎么往下说。
“什么大单?”绵绵心忖会不会是这个单子难度相当大,以至于老总都忧心起来。可是,这不是应该跟大家一起开会讨论吗,怎么单独见了自己。她心里的疑虑越来越大。
“万盛集团的圣诞嘉年华。”老总顿了顿,总算是想好了怎么开口,“合作方案已敲定,合作款是全款到账。但是,对方有一个条件。”老总仔细地留意着绵绵的表情,毕竟是合作了很久的爱将,他怎么舍得……
“万盛集团!”绵绵一听就知道端倪。“老总你说吧,我有心理准备,是让我离开还是让我全权负责?”虽然她不聪明,也没笨到不知道这个条件是多么地不利于自己。无非就两个结果,要么让她站不稳脚,要么狠狠地打击她。
呵!凌旭,这就是你想好了的要怎么做吗?所谓的嘉年华,对万盛来说犹如九牛一毛,但对她的公司来说,却是很难获得的机会。这个机会的提供,肯定少不了周欣怡的推波助澜,光是从她以前为万盛操办过的品牌活动,就能探出一二。
“条件是,你辞职。”老总一鼓作气说了出来,却觉得愧疚非常,为了一个这样的机会,他竟要做出这样没有义气的事,枉为领导。然而人在江湖,就算他不为这笔大生意,也得掂量着不得罪万盛,两相权下,他只能最大限度地补偿绵绵。
“嗯,我等下就去收拾东西。”绵绵倒是看得很开,从她决定了只能走这条路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准备。也许这只是个开始而已,若是她连这样的打击都承受不起,她还要怎么去帮泽亚彻查车祸的真相?
“绵绵,我很抱歉。我已让财务做好今年的年终奖和未来半年的薪酬。若是还有需要的话,你随时开口。”老总低下头对绵绵道歉。
“没事的。谢谢你,老总!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绵绵眼里有点湿润,毕竟是工作了这么久的公司,心里那份感情的牵绊很深。
接踵而来
提着大大的袋子,绵绵走在路上,这个时间大家都在上班,她却在路上闲逛。也好,她也很久没有好好放松了,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
只是,心里有点担忧,她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如果只是自己就算了,若是佟家工厂或者其他人因为自己受到牵连,她要怎么办?还有泽亚的车祸真相,凌霄说现在有点进展了,他找到了那天晚上泽亚出去聚会的大学同学,还找到了当年他们聚会的酒吧。
正想得出神,手机铃声却响起。“我是绵绵。……什么?”听着手机那头的话,她激动得连手上的袋子都掉在地上。
周欣怡和周一伟要彻底地行动了吗?刚刚的电话是佟家工厂的主管打来,告诉她周氏地产的人又再次去工厂,让他们一个月之内迁走,而这次,他们竟然说已征得产权人,也就是凌家人的同意和委托,尽快处理佟家工厂这片地的去向。
绵绵让主管先应付着周氏那些人,自己立刻赶过去。然而这时,佟家自营店的店长又打来了电话。绵绵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大约也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事。果然,店长告诉她,商场的管理人员来找碴,以前一直好好的,更因为她们的业绩做得不错才刚刚扩张店面,现在居然让她们转场,理由是商品被举报过质检不合格,下午还要来拿商品的质检报告。一时间,搞得店里人心惶惶,都担心生意业绩没着落了。
挂上手机,绵绵就地坐在路边的小台阶上,抬头看了下天空,蓝天白云,很好的天气,就是冷些而已。还有比今天来得更猛的打击吗?
以前她一直认为有钱并不是万能的,但今天,她终于体现到,有钱真的是万能,既可以让所有人围着你转,还可以起死回生或者瞬间覆灭。她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的被下岗,而佟家工厂也遭到了被搬迁,自营店更遭到了被转场。一连串事件,没有一件不是正中她的腰肋,疼得她几乎站不直。
诚然她是斗不过家大业大的万盛,但如果放下自尊去向凌旭求情,能保证他会就此罢手吗?她不敢打这个赌,她对他的了解,连十万分之一都没有。泽亚,怎么办,我最后会不会帮不了你守护这片家园?
愣愣地看着天空,绵绵作着最坏的打算,如果她有一笔钱,那么工厂和商场都不是问题,但偏偏,她最缺的就是帮助他们的资金。如果她去求爷爷,会不会好些?然而,不到最后一步,她不能这么做。如果,如果她去求老总或者俊生借钱……这是多么可怕的打算,老总不可能为了她而得罪万盛,俊生更是因为泽亚和她彻底断绝联系。
似乎,没有一条路可以走。她就这样坐着,连身边有人驻足都浑然未觉,直到旁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叫她“绵绵,”她才转头。
男人一身黑色风衣配驼色裤子,绵绵看他的脸时,惊觉他两颊似乎有点凹,眼神清冽却带着明显的憔悴。这人是周一伟?
除非我阻止不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是跟着我,还是想看看我打完你的下场?”虽然有点奇怪他变成这副样子,但对于他们对她和佟家做的事,她觉得不需要任何好语气。
“绵绵,有时间吗,我们谈谈。”周一伟语气却很恳切,有别于以往的声调,今天他的嗓音感觉特别的沉。
“你还想谈什么?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你们想怎么做更好。反正我是没有任何还击能力的。我只求你们不要对佟伯和佟家的小工厂太过分,毕竟你当年答应过泽亚,要替他照顾这一切。希望你不要连他对你最后这一点信任都丢掉。”绵绵站了起来,拍拍外套上的尘,又俯下身捡起那个大袋子,里面可是她工作时的一些物品,她得带回去。
不过,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今天或以后她要回哪里过呢!公寓也许很快就不能回去了,她还是早点把自己的东西一点一点搬回家吧。反正现在连工作也没了,不存在离家太远的考量。好吧,等下就回公寓整理一下,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走出困境。虽然她已经麻烦了凌霄很多次,然而现在,除了他,她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
“绵绵!”周一伟跟着她,轻拉了一下她的手臂。
“你要谈是吧!那好,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去处,你说吧。”就是他们周家搞出的这一切,她倒要听听他想跟她谈什么。
“没有去处?”周一伟很惊讶,他这几天一直想找她,直到昨天才想好,今早打车经过的时候,看到她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他才下车叫她。
“你不知道?在你们姓周的重新想得到佟家那块地,在你姐和凌旭以万盛合作的名义下,我没了工作,等下还得想法子去应对你姐让人到店里找碴,你能见我就多看两眼吧,指不定明天,你们又有新的花样,我可能就见不到太阳了。”绵绵颇为讽刺。
周一伟睁大了眼睛。须臾他的眸光黯下来,双手Сhā着袋,瞄了一眼左右,才道“绵绵,我们过去那边谈。”
绵绵提起袋子,两人走进旁边的小餐厅。上午十点半,餐厅里没什么人。
“绵绵,也许你不相信,但我想告诉你,这些我都不知道。”周一伟低沉的嗓音响起,“对于我姐所做的一切,我向你道歉。”
“周一伟,你叫我怎么接受你的道歉?泽亚刚出事的时候,你们周氏是怎么对他家里的?如今又重新对我和他家里做这些事,是要赶尽杀绝吗?还是你们心里有鬼,两年前的车祸根本是另有隐情?”绵绵摊开了说,她没办法看着这些人可恶又虚伪的面具。
“绵绵,”周一伟似乎下了决心,“很快,我会给泽亚一个交代。至于泽亚家的情况,我会阻止任何人再去干扰。”他握着拳。
“周一伟,你敢当着我的面发誓你今天所说的都会兑现?”绵绵定定地看着他。
“是,除非我阻止不了。”周一伟眼神坚定。
心隙
“一伟,你在家怎么不开灯?”周欣怡摁下开关。因为在万盛的工作太忙,她每天回到家中基本都是八点之后,如果有时还回周氏的话,那会更晚。不过这个时间她弟居然在家倒是有点奇怪,平常他都会跟朋友出去玩一下才回家。
“姐,我有事跟你谈。”周一伟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周欣怡。心里突然想着,如果从小以来他凡事比较主动认真的话,会不会现在他姐就不会变成这样了?本该是他担起的家业,现在倒变成了事事都让她去操心。
“什么事?要是不急的话明天再谈,我还有份方案要赶。”周欣怡看了一眼她弟,挑了挑眉,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他哪里变了,好像也瘦了不少。不过她没多加注意就急着上楼。
“赶着对付绵绵和佟家的方案吗?”周一伟冷不防冒出一句,看到周欣怡的脸瞬间变了色。他站了起来,他姐也同时停下了脚步。
姐弟两人的默契在这时一并出现,她知道她弟话里有话,他也知道他姐有话要说。从小到大,像这样从心里迸出来的冲突感,这是第一次。
“周一伟,你想说什么?”两人正对面,眼里都看着对方那张跟自己相似的脸。
“周欣怡,不要再继续你无聊的报复。你和凌旭是不可能的,不要再执迷下去。”周一伟第一次劝起了他姐感情上的事。他以为凌旭订婚以后,她会死心,可是她不仅没有死心,更步步步为营地制造着可能。
“若不是柯玉绵,我现在已经是凌太太了,你知不知道!她凭什么抢走我的幸福?还有周氏原来的蓝图也被她破坏了。我后悔我没有早点查清她的底。”周欣怡说起绵绵的时候,眼神很是犀利。
“如果你跟凌旭能在一起,谁也抢不走你的幸福。这么多年,你不累吗?为什么还看不清?何况当时不是你急着干预泽亚家的工厂,绵绵会跟凌旭订婚吗?”周一伟提醒周欣怡当年的决定,也提醒了自己当年是多么地懦弱。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一伟,那女人到底拿什么蛊惑你了,你会这样跟我说话?”周欣怡无法相信,她孪生弟弟居然会指责她当年的不是。
“姐,别再错下去。”周一伟痛心地看着他姐不但没意识到自己的错,更把全部过错推到其他人身上。
“那我告诉你,要我放过她,不、可、能!”
“那我也告诉你,我会阻止你做的一切。”
姐弟两人盯着对方,各不让步。周欣怡怒目圆睁“你想怎么阻止我?”
“你说呢?”周一伟后面没有再说话。周欣怡第一次在她弟的眼里看到一股不顾一切的力量,从小到大,她多希望他充满力量,终于她看到了,然而这股力量却来自于应对她。
两人无声的争吵开始蔓延,心里都感应到对方的心思。直到客厅里传来声音“你们都站着干嘛,这么晚了才刚回家吗?”
周一伟深深地看了他姐一眼,转身出去。
按下他的号码
“你们回去!不要再来这里!”男人一身黑色大衣,双手Сhā袋慢慢踱进佟工厂办公室。
“二少!”周氏地产的人很不解,明明是大小姐吩咐尽快处理这块地,为何二少却出现在这里还阻挠他们的进度。
“有什么问题我来担!”周一伟声音很低,眼神却很凌厉。直到他们都撤了,他才转过身来看着绵绵。
“周一伟,你确定他们不会再来?”这段时间,周氏的人每天必来,今天她才打电话给周一伟,出乎意料他竟亲自过来处理。那天他信誓旦旦的话语貌似是真的。但,她真的不确定,周欣怡毕竟是他姐姐。
“绵绵,你放心,他们不会再来!”周一伟拿出手机,按下号码,“姐,是我!以后别再让那些人过来佟家工厂。我回去自己跟爸谈,就这样!”
绵绵竖着耳朵听周一伟打电话,一时间分辨不了这样的周一伟到底是不是真的!他的态度很明确,他真的可以阻止他姐周欣怡吗?他说很快就会给她和泽亚一个交代,是不是说明两年前的车祸的确和他有关?
她想问个清楚,这时手机又响起来。依然是万盛商场佟家的店面问题。轻轻地叹了口气,接起电话。周一伟无声地问着她怎么了,却见她摇了摇头,想必也是泽亚家里的事,也许还是跟他姐有关。
“绵绵,是不是,周欣怡?”周一伟见她挂了电话,独自沉思着,不禁问着。见她淡淡地回了个眼神也不说话,答案八、九不离十。
“我先回去,跟她谈谈。”周一伟也不打扰她,径直转了身。
绵绵看他走出去,心忖着接下来要怎么做。如果周一伟真的可以帮助佟家工厂,至少她会省掉很多麻烦。但是万盛商场的事,也许他帮不了,因为那除了周欣怡,还涉及到凌旭。如果他要对付她,那是所有人都帮不了的事情。
幽幽叹了口气。其实,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过,包括凌霄在内,这段时间以来,除了泽亚家的事情老出问题以外,连同自己的事情也出了障碍。
因为丢了工作,她不得不重新物色新的工作,但是一直没有成功,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的能力问题。可是昨天,当她一切都被告知OK准备在新公司入职的时候,最后一刻仍被告知,人事资料弄错了,她并没有入选。她清楚记得那位主管的表情,虽然他已经很努力掩饰着眼神,却仍然被她看到半点敬畏和惶恐。可想而知是因为什么。
那不过是个小公司,连这么一点小小的工作价值他们都要抹杀,她觉得相当可笑。就因为她当初无奈之下的谎言和谨小慎微吗?就因为她手无寸铁就该处于这让他们报复的局面吗?
定定地看着手机,那上面显示着凌旭的号码,这几天来,她不止一次想按下,可是到最后还是合上了手机。眼看佟家的店面即将面临被撤的局面,这一次,她终于按下了他的号码。
毫无把握说服
这是绵绵第一次到万盛集团,她一直知道这里是城北的另一个标志,也一直知道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就在这里的最高层,然而,她却从未来过,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来到这里。
当电梯停在最高层,她踏出来的瞬间就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光亮可鉴的墙面和挑高式设计,突然让她轻微紧张。这里就是凌旭工作的地方吗?直到她走到棕色的实木大门前,还有种不真实感。轻轻敲了下门,听到凌旭的声音,才旋开门走进去。
他坐在宽敞的桌后,银灰衬衫把他简约沉稳的工作状态勾勒出来,铁色与浅橘色的混合领带在这有点严谨的气氛中又带点时尚和都会感的跳跃,他的头发梳得很平整,此刻他双手交握,等着她走到桌前,也等着她说话。
她从未见过他工作中的样子,他一丝不苟和静待她发言的脸,竟让她顿时觉得即将开口的话放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不会是到这来站的吧?!”凌旭打量了她一眼,大约能想到她找他的原因。稍早之前接到她的电话,说想约他谈谈,他立刻就安排了这个时间。也许潜意识里,他也想尽快处理现在这有点凌乱的状态。
“凌旭,你真的要收回佟家在万盛商场形象店的经营权?”绵绵还是问了出来。其实她心里没底,如果他真的要这样做的话,她有什么把握可以说服他。
“商场?”凌旭敛了敛眉,他还未想好要怎么对她,却不代表其他人可以擅自决定这些与她相关的事。然而对着她略微紧张的神情,他却故意道“那又如何?”
“为什么?明明合约才刚签好,于情于理它都阻碍不了你什么,反而给你的商场带来盈利,你不是生意人吗?”绵绵不假思索急着出言,她很失望,原来多多少少心里带着半点希望,也许这一切都是周欣怡要逼她离开凌家而已,现在他的表情却告诉她,至少在他的立场上,是默许周欣怡这样做的。
凌旭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他根本还没开始想怎么去做,但是却有人帮他做了这些。他自然知道是谁,却也并不叫停。一来他确实觉得胆敢惹他的人是需要一点教训的,二来他还想看看,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女人,到底要的是什么,她的底牌,他似乎从来就不得而知。“于理我是很明白,但,如果说于情它碍着我的眼了呢?我不介意少这么一点盈利。”他故意让她着急。
“凌旭,不要牵扯无辜。我跟你订婚的时候,有向凌家任何人或你索取过什么吗?除了要一个假的身份去保住那块地以外,你在这里面损失了什么?如果,你厌恶的是我阻碍了你的自由,那我随时可以奉还。”她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没错,他是没有任何损失,还得到了凌老头给他的他最想得到的东西,然而眼下他却越发讨厌她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感觉,他的语气也开始尖锐起来“很伟大!你还有什么没为你情人做的?我记得他还在监狱里吧,这么急着找凌霄是不是想把他弄出来?!”
你很可怜
绵绵无法置信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定定地看了凌旭两秒,她才摇着头“凌旭,你很可怜!不要把全世界都想成你和周欣怡。我们是没什么钱,不过我们还有自尊。还有,你看不起我们就算了,不要把凌霄也扯进去。他是我见过最有素质的有钱人。”她说罢就转了身,看都不看凌旭一眼。
“你站住!”凌旭强烈的自尊听她这样一说,感觉脸上似乎被活活扇了一耳光,“你说什么?你说,我可怜?”年近三十,头一次有人胆敢当着他的面,说他可怜。就连凌老头都只敢对他说教而已。她的不屑让他怒火中烧。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稍早之前她的姿态明显是来求和的,而不是来跟他顶嘴!在他还未理清这局面时,她居然敢先来惹怒他,她果然胆子很大。难道她不知道得罪了他的后果?还是她忘了刚刚她所说过面临的困境?!除了他,没有人可以把这些stop,更甚者只要他一句话,他相信她的情况会现在更糟糕十倍都不止。
可是,他没有听错,她刚刚是对着他的面,说他可怜和没有素质可言。敢情她觉得他说这两句话就已经没素质了?那要是再有其他的话,她不是觉得他卑鄙无耻了?
绵绵回头来再看一眼凌旭,如果刚刚她进来的时候他的脸只是严肃,那么此刻就可以用阴沉来形容,她不怀疑她接下来的情况会很惨很惨,但是现在,她突然觉得一点都不紧张也不害怕。原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平和这一切,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这些个站在高层的人,又怎么会看到底下的卑微和挣扎?正如他现在所处的万盛最高层,又怎么会看到窗外那路面上的蝼蚁?!
“怎么?无话可说了!刚刚不是还伶牙俐齿?”他看她视线越过自己,看着他背后的大片落地玻璃墙,似乎在沉思。她在想怎么妥协?还是重新思考要怎么把话圜转?他就等着她的话。
然而他想错了。她重新把视线放在他身上,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给他听“凌旭,我刚才说,你很可怜!我虽然担心你报复我的后果,可是我还是要说,你很尊贵,尊贵得没什么人性。所以,就当我没来过这里。至于你要不要撤掉佟家的店或者其他,我尽力了。”绵绵这次终于完全转过身,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须臾门被用力关上,霎时宽敞的空间回复原来的寂静。
“Shit!”凌旭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前后不过五分钟,这就是那该死的女人从进来到出去的时间。原以来他才是那个把控主导权的人,她却把该说的都说了,他反而没来得及放出任何一句实质性的话。
胸口里积郁着一股闷气,半眯上眼,抄来桌旁小几上随手放的烟,她说当她没来过?哼,他倒是想看看她要如何去尽力?原想好好问一下周欣怡到底做了多少事,现在看来是不用了,反正那该死的女人不是说他没有素质吗?那他就做给她看!
纪录被销毁
“凌霄,有消息了么?”绵绵才坐上凌霄的车,就迫不及待地问着。这几天真的把她累坏了,看样子,凌旭是铁了心要把佟家的店撤了,而周欣怡那边也步步为营,老是找机会就到佟家工厂里去,幸好,周一伟挡过两次。有次她还在门外看到周一伟硬是把周欣怡扯走,她还听到他们吵架的声音。
看来,周一伟是真的想要帮她。但是,他能帮到多少呢?虽然他是周氏的太子爷,可是谁都知道,现在周欣怡才是那里面的管事。听说他们的父亲也比较看好到时由周欣怡接手周氏。绵绵不由得担心起来。今年过年比较早,佟家工厂正是接单码足力开工的季节,现在却两头受难。
“绵绵,你是睡不好还是被凌旭虐待?”上次见她还脸圆圆的,今天见她却看她精神不济,眼皮下还有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冬天应该是穿得比较多的,她却反而显瘦。
“没事,”绵绵什么也没说,故意打着马虎眼“这不是担心泽亚的进展嘛!快说快说,查得怎么样了?”她从来对凌霄都是很有信心的,只要他想去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如果她也像凌霄一样有这么坚定的信念,不知会不会现在就不会被这些事影响到。她已经很多天没能睡个好觉了。一边还得瞒着佟伯,不能让他受刺激。
“基本上只存在一个可能。”凌霄说起正事时,两眉紧挑。这些天来,除了自己的任务外,他也没少留意绵绵给他的艰巨使命。有时他觉得,她倔强得让人心疼,明明遇到这么多事,却选择一个人去扛,他怀疑她只把情况告诉给自己听,这还是因为自己无心撞到她才说的,若是他没有遇到的话,也许这些全部只有她一个人去承担。
“是我之前猜到的那个可能吗?但是……”她还理不清思绪,可是她知道这些跟周一伟,周欣怡都脱不了关系。
“没错,掉包!我查过他们聚会的很多细节,佟泽亚本来就不能喝酒,小喝几杯都会倒。但是他喝了基本只会睡,没有知觉和行为能力,这点可以由他大学时的舍友验证。周一伟的酒量明显比佟泽亚好。当时聚会的几个朋友都喝多了,但有一位朋友隐约记得是两人一起离开酒吧的,身边未有任何女性。”凌霄分析着,现在只差酒吧的监控摄像带,还有周一伟的行车纪录。然而这两样,偏偏都不存在,他怀疑早已被销毁。
绵绵握紧了拳头,想到泽亚被冤枉,心里一阵恼火。“但是泽亚当时跟我的说法是,周一伟是坐着周欣怡的车子去追他,才发现他车祸。这有什么明显的证据显示他们说谎吗?”
“有!通话记录。只要周一伟打给周欣怡的时间跟他所说的明显对不上,就能证明。但是,这些记录现在全部无法查到。”凌霄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后续处理,连任何一个细节都粉刷得平平整整。
绝不认输
绵绵心里一阵荒凉。证据不足!该死的他们,就这样把泽亚的两年抹杀掉,把一个没有任何污点的人说成是杀人凶手。她真恨不得立刻揍他们一顿。然而,她却连泽亚家里的事都处理不好。
双手掩面,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忍着,她觉得自己不能在他们的前面先低下了头和哭泣,然而今天,在所有事情都明显不利于进展的时候,种种压力往她的身上铺天盖地压过来,她觉得就要支撑不住。
她默默地掉着眼泪,泣不成声。心里有事的人通常都哭不出声来,能掉眼泪已是最大的释放。凌霄转头,冷不防看绵绵转过身去,对着车窗双手掩面,她肩膀细耸着,抽泣的背影看着让他难受。她就是这么倔强,就连哭也不愿找个肩膀。如果他不在这里,她会不会找上一个没人知晓的角落,就那样把自己绻缩着直到表面又跟没事一样才出来?
他叹了口气,右手一伸就把她圈过来,“能查到这么多,就证明还是有希望的。你现在要认输吗?那我就不继续了!”他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没用,最好的办法是把她的不甘和怒气激出来。
“不!”果然,她拿开双手,眼泪纵使还在脸颊上,眼神却依然倔强,“不能不查!一定要查清楚,我就不信没有任何一个漏洞。”她胡乱用手擦了一下眼泪,慢慢平息下来。车窗轻轻地摇了下来,一股冷风吹过,她突然觉得清醒了些。既然都作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还没到最后关头呢,她怎么就认输呢!不,她不会让泽亚白白受这么多冤屈。
重重地深呼吸着,她回过头来对着凌霄“去喝两杯吗?我需要清醒!”她知道凌霄要开车断然不喝酒,但他可以看着自己,一般而言她喝个三杯啤酒也就慢慢地熄火了。
“你这不是故意的吗?”凌霄知道她回复了状态,当然会看着她。他很欣赏她这种越挫越勇的精神。“坐好了,带你兜风!”他启动车子。
不远处的黑色奥迪里,男人看着前面的车子驶得再也不见踪影了,才摇下车窗。拿下无框眼镜,陆俊生自嘲了下,你这是在做什么!居然跑到城北来!明明今天的约见根本不用自己在场,他却自欺欺人硬是给了自己一个理由,是顺路经过城北,然后他在这片临近工业园的地方见到她,只是她已经坐在了别人的车上。
她过得并不好,他没有忽略她刚刚转身掩面而泣的景象。她瘦了好多,是因为佟泽亚的事情?到底那个人对她意味着什么,为何她要这般拼了命去维护那个人的一切?他分不清自己心里想的,有不甘,有怨有怒,有思念,还有妒嫉?!
听朋友提过,刚刚那车上的男人是城北警局的凌霄,也是凌旭的弟弟。似乎最近跟她频频见面是要查两年前的车祸!她在怀疑什么?难道两年前的车祸有其他疑点?陆俊生深思起来。
静默公寓夜
“这么晚?”绵绵走进公寓,虽意外看到凌旭的身影,但仍随口带出一句招呼。她也有好几天没回过公寓了,要不是今晚跟凌霄吃饭又喝了两杯,她想早点休息,才回到公寓。
她放下钥匙,换好了拖鞋走进厨房,习惯性给自己泡杯茶,特别是在这么冷的夜里,喝杯暖暖的姜茶入睡,很舒服。走到客厅见凌旭仍坐着,视线从电视屏幕移到她身上。
她也随意地坐在小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不知为什么,和凌旭谈翻了以后,她反而没有了以前的拘束,心里隐隐有种预感,留在这公寓的时间不多了。也许下月,也许下周,更也许是明天,她就得面对这寸步难行的实际,唯一的办法是去找凌爷爷。凌旭有他的想法和做法,她无权阻止也阻止不了,但至少她也得积极起来。
凌旭靠着沙发背,若有所思看着她。几天不见,她的脸似乎尖了点,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仍然坚定。这么近的距离,他闻到她身上带着一点酒味。她喝了酒?她不是向来只喝茶?看来佟家面临的困境对她的影响不仅仅一个大字足以概括。看着墙上的挂钟,现在已是深夜时分,这几天晚上他一直在这里,然而她却像搬离了这里,若不是看到属于她的物品还在,他甚至产生她从未在这里住过的错觉。直到今晚,她才出现。
很难理解她在想什么,如果她想度过难关,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向他求助或求和,但是,没有!从来没有!除了那天她到过他办公室那仅仅的五分钟外,什么都没有!他知道她这些天的动向,她在佟家工厂和万盛商场两边疲于奔命,她找周一伟,也找凌霄,更有找一些不认识的杂七杂八的人,就是唯独没有再找过他。是她太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一定会刁难她,还是她根本就不愿妥协?
想到这里,他有些动怒。自从知道了她耍了一个骗局以来,他时常出现这种情绪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形。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凭心而论,他跟她的订婚也只是为了得到凌老头给他的东西而已,他更要求了她不得公开他们订婚的关系,这些她从来没有违背;至于对待家里人,就算她是在演戏,也未免演得太真了,就连他都从未做到每月抽空回老宅和惦记家里每个重要的日子,她却做到了。他汇到她账户里的钱,被告知从未被动过一分一毫。
似乎除了名义上的自由,他真的没有任何损失,而她要的不过是守住佟家的工厂而已,那块地的归属权仍然是凌家的。如果这样算来,他默许周欣怡加诸在她身上的种种显得残酷而苛刻。
绵绵喝完最后一口茶,放下杯子。她知道凌旭一直在看着自己,若是以前大概会觉得很尴尬,可是现在,她真真觉得无所谓。跟他相处的这一年多以来,两人说过的话大约不超过三十句吧!这就是她对他的了解,而他对她也亦然。
放弃代表什么
绵绵站起身,听到凌旭的声音“你打算怎么做?”,她又坐了下来,仔细看他的眼神。他居然问她要怎么做!他的语气如同聊天那般自然。她却觉得讽刺非常。
轻笑了一声,她看着凌旭的眼“还能怎么做!你不是都看到了结果?”只要他一句话,她和这一切都可以随时over。然而,她深深知道他的决定远不是她一两句便可影响。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个周欣怡。
他有些惊讶她的淡然,相比上次两人谈话的剑拔弩张,她此刻很平静。但他完全看不出她有妥协的姿态。“佟泽亚是你什么人?”凌旭眼神深沉。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她与那个男人的关系不一般,他却要从她口里得知一个最真实的答案。
“是不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就可以不受你们的控制?”绵绵不答反问,“凌旭,你不如告诉周欣怡,她给我再多的条件都没用,他们做过的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她目光如矩,第一次以如此尖锐的口吻对他说话,连眼神都是凌厉的。
“他们?”凌旭听到绵绵的话,这段时间周欣怡除了不断干预佟家在万盛的形象店和工业区那块地以外,还有其它事情是他不了解的?他挑起眉,起了疑心。她刚说“他们”,除了周欣怡,还有谁?“他们做过什么?”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她嘲讽一笑,不管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本就与他无关。那些可怕的时刻都已经过去,所幸在她并没有因此倒下或退缩,所幸身边还有人支撑着自己。突然觉得一切都很开豁,也许是今晚把压抑都宣泄了出来,她相信困境很快就会过去。是啊,连凌霄都没有放弃对真相的追查,她凭什么要放弃希望?!
她再次站起来,不知是勇气已至还是再也不想继续这局面,话未想好已经出口“凌旭,这段时间我会慢慢把我的东西清走。”与其大家耗着,不如真截了当。泽亚车祸的真相要继续查,佟家的店面和工厂也要继续保留,而她,既然把一切挑明,已经完全不必要再坚守着这不属于她的身份和位置。
“什么意思?”凌旭原本冷静的内心咯噔了一下,她的意思是他的利用价值已经完了,所以她要摆脱这一切?该死的她,好现实的女人!她有没有问过他的决定?她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攸地他也站了起来。
“这几天,我会找个时间回爷爷那里。你要一起过去吗?还是我先去你再过去?”她不明白他眼里为何带着那么多的惊讶,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想起订婚那天,周欣怡说了一句看谁笑到最后,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宿命感。但不同的是,她绝不会让周欣怡在掩埋的真相面前继续得逞。
“你知道放弃代表什么吗?”凌旭的声音开始变冷,就算他默许周欣怡对她做的这一切,但至少她仍然带着半个凌太太的身份,她不会天真得以为,没有了这个身份后会过得比现在更好吧?!绵绵没作声,只是坚定地看了凌旭一眼。
“即使让你放弃所有,离开这里?”他冲口而出,明明心里知道那只是他吓唬的戏码。
可是,她却当了真。愣了两秒,她终于张嘴“那就,离开!”没有如果,也不能后退。这出戏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转折
到底要怎么跟爷爷说比较好?绵绵呆呆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这几天一直在苦思冥想着这难以开口的话。爷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凌宅里没什么人,就算凌家有凌伯父凌伯母,凌旭的大伯夫妇俩,还有凌旭和凌霄那么多人,真正能每周都回去看爷爷的,细数下来没有一个。
凌爷爷对她很好,如果她把自己骗他的事实都说出来,他会不会很失望?幽幽叹了口气,不说不说还得说。就算她一直拖着不愿去面对,最终还是要把这些全都告诉凌爷爷,她本来就不属于凌家,怎么可以一直占着凌家长媳的位置!想到凌伯父凌伯母也是真心待她,这一出口的事实,也许从此便成陌生人。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又一天快要结束。拢紧外套,绵绵站了起来,慢慢地踱着,这个小公园几乎成了她每天必来的地方。
刚走出公园的门口,一束车灯突然打在她脸上。绵绵下意识遮了下脸,往旁边走去。却见那边黑色的车子上,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定睛又瞧了两眼,果然是他,陆俊生!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来找她的?可能吗?带着一点不确定,她看着他,却没敢走过去。反而是陆俊生,在看到绵绵的身影后,径直走过来。
“你……”绵绵顿了口,一时不知要说什么。难道她能说“很久不见,你还好吗?”,似乎一点都不适合。
“绵绵,我找你。”陆俊生高大的身影站在她前面,瞬间就把初上的华灯挡了一大半。他温文的脸上带着半丝急切。
“什,什么事?”绵绵有点不习惯,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她以为从此以后她不会再见到他,结果今天他却出现在她面前。
“你在查佟泽亚的车祸?!”陆俊生急切地想跟她确认。“有什么发现?”他似乎非常笃定她一定有发现。
绵绵睁大了眼睛,陆俊生怎么会知道?不过细想一下,他怎么会不知道,当年,他的兄长正是那场事故的受害者,于情于理,他完全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于是她深深地点头,顾不了那么多“俊生,如果我说,泽亚很大可能是无辜的,你会相信吗?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但,我已经努力地查。”
陆俊生不作声,沉吟了半晌,才看着她焦急的眼“也许,你的怀疑是对的。”他似乎还有一些话要跟她细说,却在这时绵绵的手机响起。
“凌霄!”绵绵接起手机,“什么?你说真的?”她的声调提高着,一边看向站在面前的陆俊生,待挂上手机后,她激动得用力拉着陆俊生的手“谢谢你,俊生,刚刚凌霄都跟我说了。”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凌霄打来电话告诉她,有人提供了当年的车祸录像,虽然因为外力冲击有点模糊不清,但经过高清比对,已经足以看清车祸前对方的车辆,还有驾驶座上的人。
除了俊生,她不相信还会有其他人能够提供这样的证据。毕竟,当年的车祸讯息,被陆家完全地封锁。
跟我走
“绵绵,我不知要说什么,毕竟当年,我急于找到让我哥出事的人,更下定决心让他付出一切代价。封锁消息后,有人自首。那些我哥车上遗留的东西,全部封存起来。没有再被打开过。直到前些日子才翻开他车里遗下的半盒录像带,那是当时出于保护他的人身安全而特意在车上安装的摄像。”陆俊生解释着这中间的种种,庆幸着自己在得知她查当年的车祸时,也一并去查了,否则,他会继续错下去,白白冤枉了好人,而让真正害了兄长的人逍遥法外。
“俊生,我都明白。我不会怪你。我是激动泽亚终于可以洗脱冤名,”她的泪似乎怎么都流不完,刚擦完又滚滚地涌出眼眶。这两年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泽亚是无辜的,这两年人生最美好的岁月,他却不能正常度过。
“对不起。”陆俊生心疼她苍白尖细的脸上,那刺痛人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把她拥进怀里。他笑自己的傻,以为不见她就不会想她,以为疏离她便是对大哥的尊敬,却原来错得最离谱的那个人,是自己。如果他没有去翻开这些封存的证据,没有进一步想查清当年的真相,他会不会这辈子就这样错过了她?
明明想珍惜她,明明想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给她幸福,却蹉跎了这一往后的日子,他不会再让她难过。想起这些时间以来,她无助面对周欣怡的对付,还有在佟家来来回回的奔波,难以想象她这么细小的肩膀是怎么担起这一切。
“绵绵,跟我走。”陆俊生拥着她,她已经转为低低的抽泣,细小的肩膀控制不住的上下耸着,可想而知她的心情有多难以平复。
她抬起红红的双眼,这一瞬间想点头,还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呢!泽亚车祸的真相已经出来,什么商场店,什么工厂,她都可以再也不用理会,最最重要的是,泽亚他没事。这比她辛苦地维护那些物质的东西来得更让人欣喜。相信佟伯也会这样想。然而,她的眼前忽然闪过凌旭的脸,还有凌爷爷,凌家的人。她迟疑了!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无论如何,她得亲自去面对。
“俊生,谢谢你!我没事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跟陆俊生的距离近得有些暧昧,立刻拉开了距离。明天,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面对。虽然这个拥抱很温暖。
“你还有什么顾虑?告诉我!”陆俊生朝她的方向迈进一大步,在确切明白自己的心意后,他是一分钟都不想浪费,“你是为了佟家才跟凌旭订婚,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恢复自由身。我会在你身边。”他再一次把她圈在怀里,这次是不管她怎么挣扎他都不放手。
“俊生,你先放手。”绵绵慌了,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她甚至没来得及消化泽亚的喜讯,她要好好理清思绪,今后她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她的人生终于迎来了转折。
“听着,绵绵,我会等你!”陆俊生轻轻放开她,眼神却让她无法逃避。
周家最后的晚上
周家
“爸,有空多陪下妈,她最近老是头疼。还有,妈知道你外面有人,你可以不把她当回事,也可以继续在外面过你的生活,但要常回家。能陪你走到最后的,还是只有妈一个。”周一伟推开他父亲的书房门,人还没站定就对他父亲说了好几句话。
“你在胡说什么!”周一伟的父亲是个很严肃的人,特别是对着家里的孩子和老婆。只有在女儿周欣怡面前,他才会稍微带着点慈父的样子,因为那孩子特别聪明,特别得他缘。那孩子的性格也跟他最为想像,反观这个儿子,不管自己对他的期望怎么高,他就是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天赋,他早就想清楚了,要是儿子继续这样,不如让女儿掌管周氏。
“爸,我知道我说的你不爱听。不过,你就听了这一回吧。”周一伟无限深沉地看着他父亲有点斑白的头发,细细喃语着“以后你就再也听不见了。”不管父亲对他如何地厚爱,他似乎都没有姐姐那样的聪明才智,他从不会嫉妒他姐,他只是想得到父亲多一些关怀而已。
“你是不是太闲了?我问你,这几天你跑哪里去了?姐姐一天到晚忙完自己的工作还得回周氏,你呢!天天跑出去晃荡,你什么时候才能跟姐姐学学?”年近六十的周家大家长,语气很是威严。在这个家里,从来只要他在说话,任何人都不能作声。尽管他在外面确实有女人,他老婆就算知道了也该装聋作哑,因为,这家里的一切都是他带给她和子女的,他不过是在外面寻找他要的,并不是抛家弃子。
周一伟摇了摇头,从来他父亲都只会说他们的不是,却容不得任何人说他的不是,尤其是晚辈。反正他的话已经带到了,也该妈了,等下他姐回来,再跟她谈谈,他基本上就了无牵挂了。多好,明天开始,他总算要做自己了。
待周一伟跟他母亲说完话又帮她槌完了肩膀后,见到周欣怡时,已经是十点。她才刚刚从周氏回来。
“姐,以后别这么晚回家。妈很想家里有人陪着。”周一伟淡淡的声音。
“你不是闲着吗,正好可以陪妈看电视。”周欣怡放下包包,整个人摊在沙发上,她每天都很累,却又放不下手中的一切。突然觉得今晚她弟说的话特别不像他,坐正了身子看了一眼周一伟,孪生姐弟的心灵感应,她似乎被什么捅了一下。
“阿弟,你,发生了什么事?”长这么大以来,她只喊过他两次“阿弟”,第一次是在五岁的时候,周一伟意外晕倒,她害怕得大声喊他“阿弟”,第二次便是现在。
见周一伟不作声,周欣怡心里越是发毛,她走过去推着他“一伟,你告诉姐,你怎么了?别担心,一切有姐姐。”
可是,他却笑着告诉她“姐,太迟了!”就是知道她会阻挠他的行动,所以今天他已经去自首,今晚是他求得的最后一晚留在家里。
周欣怡腿一软,整个人跌在沙发上。眼前一片空白。
一个请求一个认错
“爷爷,我来看你了。”绵绵推开雕花大门,人未至声先到。她知道凌爷爷虽然看上去很严肃,其实他现在这个年龄是很喜欢看到家里热热闹闹的。
“绵绵来了啊!快给爷爷泡茶!”凌卫国虽然身子不好,精神头还是很足。
绵绵坐了下来,每次到凌宅,首要功课便是泡茶,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相处。但是今天,她是带着伤感而来,也是带着忏悔而来,她不知道等下她要说出来的话,会给爷爷造成什么影响。心里带着这些杂念,茶自然泡得不好。
“绵绵,手势有点疏了,是不是最近少喝茶了?”毕竟姜是老的辣,年轻人的心思哪里瞒得过他。打从她才进门来,那双灵动的眼睛有点瑟缩,他便看出了端倪。是跟凌旭那小子吵架了?还是,连架都没得吵了?这情况让人忧心。
他们相处得如何,他很少知道,因为每次提到凌旭,绵绵都会说那小子很忙,但她脸上的尴尬之色他这把年纪又怎会看不出来。只怕是这次来,真的没有希望了罢!
“绵绵啊,有话就直说,不用怕爷爷听了不高兴。爷爷这大半辈子,还有什么没见过。以前那样的沙场都没问题,更何况是现在!”凌卫国喝了两杯茶,还是打破了僵局。总不能让她一直不敢说出口。
“爷爷,我还是瞒不过你。我今天来,有一个请求和一个认错。”她想很久,昨晚甚至到了凌晨四点才睡着,还是不知如何开口。更想直接以信代言,到了最后,还是想亲自面对老人家。
“那你是想先说请求了?”凌卫国跟她相处这么久以来,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性。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还缺一些勇气,特别是爱的历练。她不敢主动去争取自己的幸福,若是那个爱她的人不了解她的心性,只怕要错失了她的好。只可惜,他孙子凌旭很明显就是那样的人。急死他这老不死的。叹口气,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凌旭跟绵绵,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爷爷,我想和凌旭解除婚约。”绵绵一口气说了出来。她仰头喝了杯茶。未等凌卫国发问,便先说起这一桩桩,一项项。她担心她拖得越久,越没勇气说。
“爷爷,我骗了你,这是我的过错。不管你要如何对我,我都不会有一句怨言。”绵绵垂着头。
“是吗?”凌卫国又叹了口气,“若是这样,我不同意你跟凌旭解除婚约呢?”他故意说着这话,立刻就见绵绵睁大了眼睛,无法置信。
他反而笑了起来,“不是说没有怨言吗?”眼看绵绵当了真,他才敛起笑来,认真地说“爷爷我没有那么古板,硬是要你当凌家的人。爷爷只是真心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至于凌旭那小子,他没有福气。去吧,放心去过你喜欢的生活,爷爷会帮你。”他是真心把绵绵当成了孙女,即使她就要离开凌家。
“爷爷!”绵绵感动得无以名状,她万万没想到,她得到了这么好的结果,似乎老天一下子就垂怜起自己来,什么好运都带给她了!
“去跟凌旭好好告别吧!”凌卫国笑着安慰她,这把年纪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更何况他觉得,她跟他们凌家的缘分似乎没有那么浅。
泽亚归来
“佟伯,你先坐下,别太紧张。”绵绵端来一盘水果,在这个时候,水果确实不多,但,谁管得了这些呢,佟伯一早就守在家门口,等着他儿子归来。
泽亚,老天把你的两年时间拿走,现在,你要好好地把这些日子都补回来。也许是个历炼也许是个磨难,总之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未来在向你招手。绵绵放好水果,又转身去准备菜肴,等下爸妈也会过来吃饭。两家人好久没聚在一起了。平常除了自己常来照顾佟伯,爸妈更是经常过来串门,担心他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
“绵绵,你说泽亚什么时候才回到?这两年也不知他受了多少苦。”佟伯声音哽咽。从未想过,儿子会受这样的苦,都怪自己老糊涂了,当年竟然真的相信儿子酿成车祸,要不是有绵绵,他怎么会重新见回儿子。
“佟伯,你就别忧心了,泽亚马上就能到家。你现在啊,不能站在门口干着急,得去准备准备,是不?”绵绵瞄了一眼佟伯昨天就准备好的盆子和那些柚子叶之类的,老人家始终相信,在进门之前跨过火盆,浇过柚子叶泡的水,一切霉运都会远离。
“对对对!”佟伯反应了过来,立刻去忙乎,原以为等这一天还得无数个日子,谁曾料想,这一天竟在眼前,怎不叫他激动万分。绵绵是他们佟家的福星,多得她,他的工厂一直有条不紊,泽亚也重获自由。
“爸!我回来了!”推开家门,佟泽亚一身黑色的大衣,头发理得平整,面容也很精神。
“泽亚!”佟伯和绵绵两双眼睛齐刷刷看向门外,即使明知道这一刻会到来,当泽亚真正站在两人的面前时,两人还是抑制不了激动,双眼含泪。
佟泽亚快步走向佟伯,紧紧抱住老人。“爸,我真的回来了!”他也难掩激动。谁会知道这竟是老天的一个玩笑。过去的两年,变得不仅是他的整个人生,更有他的整个人。也许是一种涤荡,也许是内心的成熟,现在他变得无限地感恩和珍惜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佟伯老泪纵横,连连拍着儿子宽阔的背。“快去给绵绵看看。”
绵绵掩着嘴,看着他回来的那一刻,她觉得这两年她所有的苦和累,都值得了。若是重新来过,她依然会坚持最初的决定。
“佟泽亚,记得你说过的话,以后要任我宰割,知道不?”绵绵声音哽咽,却依然用着他俩最熟悉的方式跟他说话。
“绵绵,这两年,辛苦你了。”佟泽亚对着犹如亲人的绵绵,内心感慨。伸出手来,紧紧地握着她小小的手。“往后,我一定要努力补回这两年的光阴。”他知道她传递给他的眼神代表什么。他不会怨天尤人,更不能停滞不前。在回来的这一刻,他发誓要活得比以前更好,才对得起父亲和绵绵。
“那,吃完饭后,立刻就跟我去工厂,以后每件事你都得亲力亲为,一点不能放松。”绵绵发号施令,惹得佟伯和泽亚发笑。
“我的天,绵绵你也太急了吧!”泽亚笑着。绵绵却给他一记耍狠的眼神。其实她还不敢告诉他,她的时间无多,很快,她便要跟城北告别。
时间空了
“俊生,不用过来,我自己能搞定,……”绵绵一边夹着手机,一边打包着行李。这个月以来,她天天忙着把工厂里的事情一项项说给泽亚听,并要求他用最快的时间适应下来。幸亏泽亚是个聪明人,很多东西一点就通,甚至比她更有天赋,她相信以后佟伯完全可以放心让泽亚接手佟家的经营事业。
接下来,就到她自己的事情了。昨天晚上,她终于跟泽亚说,很快她便要到城南去,起初泽亚总问她是不是因为他的事情得罪了周氏,她一直否认,也没有告诉他自己跟凌旭解除婚约的事。对爸妈,她一直轻描淡写说是两个性格不合才解除婚约,但还是让爸妈不要对外宣布,她到城南去的事情在爸妈看来,换个新环境倒是不错。
那天跟凌爷爷谈完后,她知道以爷爷的性格,肯定会第一时间就找来凌旭问个究竟的,至于后事如何,她不得而知,凌旭也没有找过她,相信一定不会有太多问题。那么今天,终于到了她要告别的时刻。
俊生一直说要来接她,被她婉拒了无数遍,可是她怀疑她的婉拒他有听进去吗?果然,手机那头他的声音很坚持“绵绵,你先收拾,下午三点我会在公寓楼下等你。先这样。”他居然连手机都挂上了。
绵绵看着手机,轻轻摇头。俊生,这样好吗?在她还不清楚自己以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时,他便表态会一直等她,现在她刚刚解除了婚约,他更是抓紧了一切机会。只是,在她看来,现在谈感情的事,仍不适合,也许她的心有点累了,也许她想让自己放空一段时间。
一件件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才发现这公寓里属于自己的东西还不少。这才回忆起,刚进来住的时候,她把一些自己喜好的风格也往屋子里带了,难怪有这么多东西。可是,她实在带不走这么多东西,若是留着,凌旭会把它们都清理掉吗?
到时候这里又该恢复成像主人那般黑白简约的风格了。她摸着墙上的贴画,发着怔。不过,这里原本就该是凌旭的风格,而她对这里的改造,根本就是多余的不是吗?想把这些小摆设都收拾了,却带不走,想把它们都扔了,又舍不得,一时间她就这样站着。
罢了,都放在屋里吧,如果凌旭想留着就留着。若是他不喜欢的话,她也没有看到它们被丢掉,图个心安。这样一想,她收拾好的东西其实就只有衣服和一些日用品而已。时间空了下来,仿佛一下子就停住。
环顾这里的每一个角落,轻声告别。昨天跟凌旭约好了时间,也不知他会不会过来。最后一次,绵绵换上白色套头针织裙,外面搭上昵色外套,看看镜子里似乎还缺些什么。这才拿出许久没化过妆的小盒来,细细地涂了层粉,又晕染了些腮红。最后描上一层珊瑚唇彩,终于觉得镜子里的自己面容精致起来。
她想,不管她和他是什么样的关系,在这样的一个离别的时刻,总该好好告别。
谢谢,保重
公寓门响起来,一道银灰色身影走了进来。绵绵不自觉站起来。不是第一次见凌旭穿银灰色,然而每次的感觉都一样,也许只有他才能把这种黑白之间又带着质感的颜色穿得这么好吧,再者,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可以诠释得了hugoboss,低调的权威感和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你回来了。”她眼神清澈,这是第一次她对他说回来。这原本就属于他。
凌旭深邃的眸子首先看到沙发前的行李箱,随后才看到她站在那里,似乎感觉哪里不同,却一时察觉不到。昨天接到她的电话,约他在公寓等,他大抵知道会是什么事情。当然,凌老头早找过他谈话,让他立刻终止对佟家的一切。他完全可以不答应,反正真正掌握主导权的人是自己,然而,凌老头却是第一次低头,毕竟是他爷爷,他说的话总该听一次。再者,继续下去也并非他的所愿,他从来不想将她或佟家逼到任何一个地步,那本来就与他无关。
他走到沙发边上,随意坐了下来,顺手就拿起打火机和香烟。
绵绵下意识要阻止,却转念一想,今天过后她便再也没有任何资格让他不在屋里抽烟,既是这样,何必多此一举?于是她站远了些,掩饰着因为烟味而略感不适的呼吸。
“凌旭,爷爷也跟你说了吧,我们到今天为止,正式解除婚约。”绵绵的声音有点涩,她以为她会很高兴,毕竟她重获自由,然而从心底深处仍是涌上一股无以名状的失落感,她无从去细想那是为何。
“嗯。”凌旭点了点烟灰,双腿交叠,眸光深黯,绵绵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就一个单音节。
“那,屋里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这是钥匙。”她的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和一把钥匙,想了想还是继续交代着“阳台种了几盆芦荟,是凌伯母平常可以用的;放在CD机旁边的留声机,是刚帮凌伯父淘的;放杯子的橱柜里还有一套茶具,已经清理好了,这几天可以带给凌爷爷。”她仔仔细细地瞄了一眼整个屋子,想着还有什么会漏了说的。
结果凌旭却淡淡地出声“还有吗?”他不知道她连这些都细致得可以跟高级管家相媲美,然而她交代的事务里,似乎从来就没有他的存在。有一点失落也有一点愁怅。
“没,没有了。”她却误会他的意思,以为自己太碎嘴,其实她还有一句没说,那就是这屋里新添了空气净化器,如果他确实要抽烟的话,可以先把净化器打开来。然而,终究是没有机会出口。
“那,我走了,”她按下口袋里的手机,那响起的铃声是陆俊生在楼下等她的讯号。她缓缓转过身,推着她的行李,走到玄关处,凌旭却跟着出来。
“我送你。”心里有一点纠着,极像胃收缩的感觉,当她走到门边时,他就这样不自觉地跟着她。
“不用了!”她回过身,“凌旭,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保重!”
否则,咱俩没完
距离这么近,他终于看到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原来她的眉很浅,杏眼清澈有神。他目光所及还有她一向不穿的裙子和高跟鞋,淡淡的清香让他以为她娉婷的身姿犹如一株白玉兰。然而,该死的,她说谢谢他的照顾,天知道他哪里有照顾她了?!她说保重,而不是再见,用词用得多准。
其实从头到尾,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一段话。上次跟她所说的让她放弃所有离开,也并非他真正的想法,只是,话一出口从来都是覆水难收,正如他那般斩钉截铁地认为,她的离开也是理所当然,以他的性格,她耍弄了他,耍弄了所有人,就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即使她有她的坚持和苦衷。
然而,等到凌老头找到他,要求他解除和她的婚约时,他竟觉得,他从来就不像有过婚约的人,正确来说,他从未有过作为未婚夫的责任感和义务感,现在突然又没了这些本来对他就不构成影响的枷锁,一时间他有些愣住。原以为他会像以往对待任何事情一样,当这个局面慢慢地向他预料的方向发展时,他会带着自豪的不屑,不加理会。未曾料想,今天他会看到一个他无法控制的局面。不管是她,还是她和自己,他们!
“凌老头也知道你要离开城北!?”凌旭的声音有些紧,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想过就算他一时气话故意刁难她,凌老头也会同意她的离开。凌老头不是对她满意得像亲孙女?为何这次会让他放手一切,也同意了她的打算?
“嗯,凌爷爷知道。”绵绵推出行李箱,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再次按停。俊生就在下面等了,也许是看她这么久都没下去。
按下电梯,她发现他仍站在门口,一时两人相顾无言。直到那电梯的叮叮声响起,她拖着行李进去,两扇门缓缓地关上,她最后朝他点了点头。
他依然看着那已经往下的电梯,心狂跳着,仿若漏了几拍,直到那屏幕显示着到达地面,他突然回过神来,旋转身子,公寓的门一闭,他走回窒内阳台。
她昵色外套的身影正拖着行李走向对街,他就站在栏杆边上,透过整面落地玻璃,看着对街那台黑色的车子走出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脑海里搜寻着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台黑色奥迪,才恍然大悟,可不就是陆俊生,城南的巨头。在刚刚的城南城北交接处,他成功拍得了地皮和国际规划案,想到这场商业竞争万盛竟败下阵来,他不禁攥紧了手。
根本不用想她会到哪里去,一切都表明得清清楚楚。城北城南,于她来说,还有区别吗?眼看那人下车打开后车盖,帮她放行李;眼看那人俐落地打开副驾位,让她进去;眼看那人启动车子,往城南的方向驶去,凌旭靠在栏杆上,目光深深。
须臾他合上落地玻璃门,唇角扯起若有似无的笑,眼神一片冰冷。绵绵,如果你到城南去,那么请不要回来,否则,咱俩没完。
会泡茶吗
半年后万盛
叩叩!凌旭头也不抬,喊着“请进!”下午的这个时间,通常是他会见高管或者接待客人的时间。
周欣怡走进来,自从半年前一伟自首后,在她感觉最低沉的时候,却意外得知柯玉绵那女人去了城南,那时的自己仿若又重新活了过来。终于,老天还是记得她的,失去了一伟,却换得了凌旭身边最重要的位置。
这半年来,也许是公事上他跟她的合作更频繁,也或许是没有了任何人的影响,总之,她上来总裁室,只要跟凌旭的秘书点个头便成,如入无人之境。偶尔跟他一起外出时,公司的人都持习惯姿态,她丝毫不怀疑,只要一直这样下去,很快她便可以正式站在他身旁。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凌旭,这是中心商城在接下来的亲情节日大型企划案,你看看。”以往,她站在他的办公室,看着这个男人时,会喊他“凌总”,然而现在,她喊他的名字,他也没有不许。她喜欢他们之间一点一点的改变。
“嗯,放着。”他略略抬头瞄了一眼那文件夹,视线很快又移到电脑屏幕上。南方的五月天已经有点闷热,即使他的办公室里开着很低的冷气,他却依然挽起了袖子。滑着鼠标,按下最后一个键,他才伸直了背,往后仰在宽阔的座椅上。
见周欣怡还站在他桌子前不远处,挑了挑眉“企划案有什么问题?”他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能把中心商城的所有品牌公关活动都交给她,自然相信她的能力不会让他失望。
“大问题倒是没有。不过,在跟凌伯母确认亲情爱心拍卖会的时候,受邀嘉宾一栏得你先过过目。”名单上面排在前面的,俨然就有城南陆俊生,若是普通活动,她完全不必理会,偏偏这活动还是她自己提议加上去的,不仅是响应了母亲节和父亲节,于私人原因更是她跟凌旭母亲打好关系的第一步,她怎能不重视!
城南的陆俊生,她真的不想邀请他,然而凌伯母却提到,去年这位城南的陆总在资金上给了基金会很多支持,无论如何一定要邀请他出席,这是她的心意。
凌旭右手一伸,拿起企划案来翻动,瞄了一眼受邀嘉宾的名字,沉吟片刻,“按计划办。”一个陆俊生,也值得周欣怡专门提出来?商战如战场,输了一次并不代表以后没有机会。他站起来,透过背后那片玻璃看向远处。
“是。”周欣怡看着他的背影,无从看到他眼里的思绪。他对那女人,究竟是什么观想,她无从得知。然而,凭直觉她从来不在他面前主动提起陆俊生。公事说完,轮到私事,她顺手拿起刚刚放在地毯上的袋子“新到的咖啡豆,要尝一下吗?我带了壶。”她跟他的口味很一致,应该说,他喜欢的东西她没有不喜欢的。
凌旭转过身,看着那精致的咖啡壶,却缓缓步向他的沙发区,那边木制的茶几上,摆着一整套茶具。他坐下来的同时已经很顺手拿起煮水的壶,眸色如墨“会泡茶吗?”
周欣怡愣住,拿在手中的咖啡罐和咖啡壶显得特别苍白。究竟什么时候起,他喜欢上了喝茶?
故地
“俊生,我等下还得回这几款设计呢,你要带我去哪?”绵绵斜背着她的挎包,钻进陆俊生的车内。他刚刚打电话给她,说要带她去个好地方,却一直卖着关子,说等她到了就知道。
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绵绵笑着,还是扣上了安全带。却见陆俊生没发动车子,她转头“干嘛了?不是说要去一个神秘地方吗?”
“小姐,你上车到现在,难道都没发现你位置旁边多了东西?”陆俊生笑着,真是被她打败。她可以对着她喜欢的任何事情全情投入到令人嫉妒,就是单单没有发现他的好,立刻答应他的追求。
“什么东西?”她这才留意她的座位旁边,多了一个纯白色的精致袋子,从外观上看,她判断那是衣服。立刻伸手去掏,果然,是一套浅蓝色的亚麻质地连衣裙。腰间的设计很特别,浅褐色的皮封还垂着流苏,乍看上去有点波西米亚的风格,再一看那领间,又透着点英伦式的正式和尊贵。一看就爱不释手,这陆俊生去哪找来这么好的裙子。她打趣着“陆少什么时候改行啦?在哪淘的宝?”
陆俊生没好气“说在淘宝上淘的,你信吗?”其实是他特意让设计师朋友照着她喜欢的风格设计的,但是,这类小事他从来不会告诉她。敏慧如她,又怎会没感受到他这半年来是怎么待她,只是,好像一直在徘徊却没有前进。所以今天,他必须带她去一个地方。
“信啊,我信。真想立刻就穿上看看。”她戏言。
“那就换上。”陆俊生没开车,眼神告诉绵绵,并不是在说笑,她完全可以下车去换好了他们再出发。
“怎么回事?要去晚宴?可是看着不像啊。俊生,你知道我不参加的。”绵绵捧着裙子,左看右看都不像是参加宴会的礼服。她知道他一直很低调,而她也从不喜欢那些应酬。
“不是宴会。是爱心义卖会。”他没告诉她,这个“义卖”,卖的东西都很贵而已。
“真的?那我要去。”她却不疑有它。对于献爱心和公益的事,她一向不遗余力,她喜欢这种能帮到人的感觉。于是她下了车,在附近的商场洗手间,换好了裙子。
“好了,开车吧!”她放好她的挎包,这裙子这么漂亮,不能被这完全不搭的包包影响了。亚麻质地,穿在身上就是舒服。
陆俊生一路往北开,直到车子稳稳地停在城北的中心商城。绵绵的脸已经有点变色“俊生,这就是你说的神秘地方?”她的手不自觉就想推开车门,她想立刻下去转身就走。为什么他要带她来城北!这里不是她能来的地方。
陆俊生一把按住她略带激动的肩膀“绵绵,有些事你要去面对,不然你永远跨不过自己那关。”譬如城北,譬如她的往事。她现在在城南过得很好,然而,那是她真的心情吗?他完全看得出来她的心还留在城北的某个角落。那是他最担心的地方,譬如有凌旭的地方。
他的眼神
坐在第二排?怎么会这么靠前!绵绵愣了一下,迟迟不肯坐下来。想当然耳,陆俊生是贵宾。可是那关她什么事!她只想来参与义卖……等等,这种阵势叫义卖?她转头瞪了陆俊生一眼,后者很无辜地笑着“意思差不多,差不多。”
看着他强忍的笑意,她真的好想扁他。不过,这会场的布置真的很漂亮。当她看到前面的主席台上,一抹熟悉的身影后,禁不住激动起来,“这,这是凌伯母的基金会?!”从未想过,离开城北半年多,她还能有机会参与凌伯母的善行善举。
凌伯母今晚穿着深蓝色的套装,此刻正在台上有条不紊地与工作人员一块忙乎着。她很想立刻就跑到台上去,好好地跟凌伯母打声招呼,却转念一想,实在是不合适。半年前,她离别的时候,凌伯母一直挽留,认为年轻人过于冲动行事,劝她先跟凌旭好好把问题沟通一下。然而凌伯母不知道的是,她跟凌旭的关系,不管如何沟通,都不会因时间而缩减距离。
灯光全部亮起来,很快又灭下去只留下主席台的灯光。而绵绵,静静地坐在她的位置上,看着那些微电影拍出来的贫困人群和需要爱心资助的小朋友,一时感慨着。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她也要切身去帮助这些人。
后面的环节是竞拍。她知道那些小东西虽然都不值钱,却可以帮到很多人,所以她拍了一张聋哑儿童画的画作。压轴出场的,是一只名贵的手表,她认得那是凌伯母很喜欢的手表,以前去凌家的时候,她总看凌伯母戴着,有一次听凌伯父说,那是他们的一周年结婚时,他送的礼物。这么多年过去,手表本身的价值已经不菲,更何况是对凌伯母和凌伯父的意义。
“想要吗?”陆俊生看着身旁的她,一直看着台上那只腕表,似乎陷入某种沉思。这只手表看起来确实有点价值,然而并不算特别贵,如果绵绵想藉此帮助有需要的人,他觉得要用再高的价格去拍下也是值得的。于是,他缓缓地举着牌。
“俊生,你做什么?”绵绵回过神来,察觉陆俊生已举了一次牌。这到底是多少钱啊?她不知道,但知道那肯定不少。她睁着大眼,冲动地去压着他的手臂,不能让他破费。
“我在做善事,你要阻止我吗?”陆俊生趁势反抓着她的柔荑,又举了一次牌,他本以为自己举一次便够了,看来要赢美人心,是得花本钱。“更何况,你那么断定我是拍下来送给你的?”他喜欢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现在,她酡红的脸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
“看来凌总和陆总两位都对这只手表情有独钟,”主持人中途打趣了一句,继续叫着价格,没想到今晚的拍卖会见证城北城南之争,太荣幸了。
绵绵的心噔了一下,这才看到同一排的座位对角,凌旭的身影。他何时出现在那里?他旁边坐着周欣怡,而他的手又举了一次。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的眼神掠过了她。
重遇的交锋
绵绵立刻低头,她不知为何心会那样慌。“俊生,不要!”眼看旁边的陆俊生也准备再次举牌,她立刻抓住他的手,低声道“那是他母亲的东西。”
陆俊生敛了敛眼神,如果他可以不顾她的话,他应该拍下这只手表,然而,他的软肋就是她,所以最后,他的手没有举起来,那只手表让凌旭拍到。淡淡一笑,也罢,凌旭以这个价格拍得,自己也不亏。
凌旭上了台,由他母亲把手表放到他手里。他转身轻抱了下他母亲,被场上场下所有人的掌声哄起。然后,手表依然戴在他母亲的手上。凌陈珍芳感动得掉下了眼泪。一时间镁灯光四起。
绵绵心里也有些感动,只是,她已经不属于城北,更不是凌家一分子,所以她仅仅是看着这感动一幕,却没有跟着所有人那样起哄。反而摇了下陆俊生的手臂“俊生,我们走吧!”其实她想趁这会儿没有人留意到他们的时候,离开这现场。
毕竟刚才那一眼,也不知凌旭看到了自己没有。她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既害怕他看到自己回到城北,又有点希望他看到自己,因为她想知道当他看到她回到这里时,他会怎么对她?她是否还有机会重回城北,这个她从小到大喜欢的城市和生活。矛盾留在胸口,她却没有勇气去面对,还是赶快离开罢。
陆俊生颌首,握着她的手走出会场,意外刚刚那么热烈的气氛中,她的手居然冰凉冰凉的。是他今晚太过激进了吗?一下子就让她回来面对这些。想到这,他又加紧握着她的手,她该温暖起来。若是平常,她定会不着痕迹挥开他的手,然而现在,她没有。虽然明知道她情绪受了点影响,但他更宁愿相信,她会真心想给他们之间一个机会。
两人走到车旁,正欲拉开车门,却听到背后传来声音。
“这不是陆总吗?怎么走得这么快?家母还未来得及跟你道别。”凌旭抱胸,倚在银灰的座驾旁,他的车正好停在陆俊生的车不远处。刚刚看到陆俊生牵着绵绵走出会场,未及细想,他也跟着走了出来。手表他确实是拍下了,然而,他却觉得这未拍得手表的人似乎比他还高兴着?
“凌总客气!我会找个时间亲自拜访凌夫人。”陆俊生淡淡回应,他不担心凌旭过来呛声,他只担心绵绵的反应,刚刚他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明显的瑟缩。但她掩饰着,朝凌旭点点头打了声招呼“凌旭!”其实声音有点虚。
“家母的手表,谢谢承让了。”凌旭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视线所及绵绵,她却故意看向别处,明显在回避他的视线,该死的她还跟陆俊生站到一块,密不可分,这让他不悦。
“哪里的话。凌总要献孝心正好符合这主题。再说,绵绵提醒了我,毕竟是令堂的手表。”同在商场,陆俊生怎会听不出凌旭的弦外之音,然而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先告辞。她一向早睡。”他绝对是故意的。
绵绵的手又瑟缩了一下,没想到陆俊生的话这么惹人臆想。不过,相比他们的耍嘴皮子,她更想快点离开,凌旭的眼神,凌厉灼热得让她几乎撑挡不住。
记忆痕迹
整整半年没有回过这里,凌旭打开公寓的门,一股久未住人的味道让他皱眉。纵使知道这里定期会有人来打扫卫生,但这味道仍然让他难受。想想半年前,那女人还住这里的时候,开门进来的时候总有股清闲的柠檬味。
凌旭随意将自己整个身子深深地陷入皮质沙发,有点意外他会记得这公寓的味道。细想这两年多来,他到公寓的次数真的连十个指头都没,可是现在,他却记得每个地方大约都有什么,是什么味道。
仿佛要考验自己的记忆,他又随意地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去,那里应该是她最常待的地方,所以有很多泡茶的食材,他试图循着印象中她的足迹,发现原来不算少,于是他轻易找到她以前经常泡的茉莉花茶,蜂蜜,花旗参,红枣,还有各式各样他不知道的东西。那边放着的马克杯,是他的专用,连同她泡茶的壶也还在,但她放杯子的位置明显空了出来。
凌旭走回客厅,这次他走到绵绵曾住过的客房前。明知道里面属于她的东西早已不在,他心里还是有种侵犯别人**的感觉,但隐隐又带点期待感。半年前,她走后,他也没有看过她住的房间,那时把房卡和钥匙拿起后他便离开,这半年来从未到过这里。
若不是今天晚上意外看到她和陆俊生一同出现在他面前,他不会想起顺路绕个弯来到这个也在他名下的公寓。他早已遗忘了这里。也许该说,半年前他就把这里清出了他关注的范围,下意识去忽略。今夜,他却兴致起来,很想回这里看上一眼。
她住过的房间,除了铺着白色床单的床和几个柜子外,什么也没有。似乎真的从未有人住过。他视线从房间的每个角落扫过去,突然发现书柜的第二层上,放着前年平安夜在中心商城的盛会上,他亲自送出的纪念水晶。
像什么划过心头,凌旭不由自主打开了盒子,一道璀璨的光立刻泄出。这么动人的光芒,这么值得纪念的幸运礼品,她,居然没有带走。如果他今夜也没有回来,没有打开她曾住过的房门,这水晶要一直被放到何时?
重新盖上盒子,凌旭深邃的眸子闪起一丝光苗。没错,他是生气。今天晚上看到她的那一刻,情绪开始浮动。他本无意跟人争下母亲的腕表,毕竟是母亲做善事的心意,然而看到陆俊生还有被他握着手的绵绵时,他手上的牌竟就不由自主举了起来。她想要母亲的腕表?在以前她作为他未婚妻的时候,多的是机会,然而此刻,在她永远不属于城北的时候,她却想由陆俊生为她投得?
简直妄想!他不会衬了她或他们的意。半年前她离开的时候,他早说过,除非她永远不回来,否则他们之间没完。
绵绵,你不知道,有些人是不能一惹再惹的吗?凌旭静静地环顾着这房间,仿佛这里还有她的影子。
突来变故
“泽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电话里你也没说。”绵绵刚落座,就问着对面的泽亚。今天下午接到他的电话,说有急事要见自己,于是便约到这边的小餐厅见面。她深知泽亚的性格,一般的小事他的脸色不会这样疲惫。
“绵绵,你先喝杯水。”泽亚拿起桌上的柠檬水,递给绵绵。他已经欠了她很多很多,这辈子都偿还不了,若不是事态严重,现在又何尝想打扰她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虽然她一直没对他说,可是他心里明白,她会到城南来,肯定与他和他们的事情有关。
“都什么时候了,若是没事你可以淡定着,若是有事你得赶快说啊。”她又不是别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有眼神能瞒得过她吗?本来今天他不来找自己,她还得打电话给佟伯的,因为这星期以来,泽亚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给自己,连自己发给他看的设计图都没有回复。她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绵绵,我说了你一定答应不要激动。”泽亚的眼神灰黯。“形象店也许很快就保不住了。”他语调很低很低,心情沉重。
“你说什么!”绵绵却震惊,她当时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保住小工厂和形象店,现在才时隔半年,他又来跟她说保不住?这是怎么回事?
“都怪我不谨慎。在商场推出新的扣点和互惠制度时,我一时大意觉得形象店的业绩是十拿九稳的,签了下来。现在三个月的期限马上就到,若是再达不到,也许就得让位于新的合作商。”泽亚掩着脸,他平时一向小心处事,当时为何就那般信心满载觉得他可以做得到呢!现在因为他的大意,形象店极有可能面临退场或强制被撤。
绵绵一时无语。心里是很着急,然而仅存的一点点理智却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凭着上次遇到被商场找碴的那件事,直觉告诉她,没那么简单。形象店一直经营得平平稳稳的,商场怎么会突然推出新的扣点制度?就算它要推出好了,那为何受到的影响不是被扣更多的点而是直接被撤?
她看了一眼泽亚,他正苦恼着,她才问了句“泽亚,你觉得真的完全是你的问题?有没有对比过商场里的其他品牌店?”她试图寻找着新的思路。
泽亚似乎被提醒了什么,猛然振奋了起来“我明白了!这几天我总想不起来,为什么当时会那么轻率,这是一个局,他们早早就设好在那里。先是让店长看到获利的其他店移了场,然后又甩出诱饵。当时的合约上没有指明了这样的后果,是在附加合约里才出现的,可是我在后面居然盲目就签了下去。”
“该死的周欣怡!她和周一伟还嫌害我不够吗?”泽亚站了起来。他接手自家的形象店营运以来,从来没有看见她出现过。原来她一早就设好了局,让他放松了戒心。“现在我要怎么办?我找她去!”
“泽亚,你别急,越急越做不好。”绵绵劝着他,一边给他说了些要点,让他先回去梳理一下看看有没法子。
决定回去
“泽亚,都试过了吗?”绵绵拿着电话,踱来踱去,无法安心。跟她想的没错,这件事完全是周欣怡在幕后摆的局。周一伟自首后,她把矛头都指向了泽亚,虽然明着她没有见泽亚,似乎跟他没有来往,然而佟家的工厂,包括形象店的一切,她都瞭如指掌。好有心机的女人。
绵绵蹙起眉心,这次的难关要怎么解决?她离开城北的时候,爷爷答应了她会帮她,所以佟家的工厂和形象店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这次呢,她还能向谁求救?她本来就不在城北,再要Сhā手泽亚家的事,怎么也说不过去。
“有什么事可以困扰你这么久?”陆俊生到的时候,看到她拿着手机低着头在想什么。他不喜欢她有烦恼的样子,如果她愿意,她随时可以找他,但是,这似乎很难形成她的习惯。他用力不够吗?还是得不到她的心。
“没什么,俊生。是泽亚打来的,”绵绵垂眼,“形象店出了点问题。”没有事情可以瞒得过俊生。
“需要我帮忙吗?”他没有直接提供帮助,而是让她选择。
“俊生,若是有意设好的局,谁也帮不了。”她早就看透这点,原以为自己离开了城北一切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殊料周欣怡根本就没把周一伟的事情放下,她在等机会对付他们。不知道周欣怡要斗到何时?是不是非要把泽亚逼得无路可走,才算对得起她的弟弟?
“绵绵,你有没想过,你和佟泽亚完全没必要面对这一切,只要你们都在城南。”陆俊生狭长的眼里含着明显的情意,他不以为她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在于她愿不愿意而已。但显然,她一直不提出来,是她不想那么做。她的心依然留在城北,他看得清楚。
“俊生,我想过这个可能,但,我自己就算了,不能让他们也跟着我来城南。毕竟城北才是他们的家。”她早就想过这个可能,然而下意识就排斥。这一次,如果她不回去的话,泽亚要怎么面对困局?思前想后,她做了最坏的打算“俊生,我想回去,这次,谁也帮不了泽亚和我,只有靠自己。”她眼神很坚定。她觉得她的离开都是枉然,周欣怡根本就不买账,明里一套背地一套,都怪自己天真,以为离开了城北就会相安无事。
“你决定了?”陆俊生乍听到她说要回去,没感到太多意外但心里还是有点难接受。这半年多来,他们的关系看似很接近却一直原地踏步,他以为是她还未适应,原来只是他骗自己而已。
“我决定了。我凭什么要离开我生活的地方?如果回去注定要跟他们交锋,那就来吧!”作下这个决定后,她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因为即将回到城北而兴奋不已。这半年来,她以为自己得到了平静,然而这些平静都只是表象,她还没有对城北告别,没有对自己好好交代。俊生说得对,有些事情要自己好好去面对,现在她跨过了那个坎,那些不好的记忆也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她要承认也要接纳。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会站在你身后。”陆俊生一直以来都只有这句话。
避无可避
凌家老宅
“爷爷,你还好吗?”绵绵回来的第二天,首先拜访的人就是凌卫国。凌爷爷对她的好,她会一辈子铭记于心。这次回来,除了泽亚家的形象店想寻求爷爷的帮忙外,更重要的是,她想好好地陪陪老人家。
“绵绵,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凌卫国拄着拐杖,这半年多来,他的身子大不如前。眼看绵绵回来了,心里一阵高兴。他早预料到,她和他们凌家的缘分不会那么浅。凌家的长孙媳妇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凌旭那小子跟周欣怡的绯闻越传越烈,连他儿子都说公司里的人早就认可了周欣怡来去自由半壁江山的准夫人位置,但他偏偏就不中意。凌旭那小子不可能那么没有眼光看上周欣怡,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活到了这个年纪,他终于知道那小子的脾气最像自己,容不得别人说不,有时明明心里早已承认了某个事实就是嘴上还硬着。照他看,那小子肯定对绵绵有感觉,不然这半年多来他怎么会比平常多了时间回来看他?更意外的是,那小子开始慢慢地喜欢上喝茶,现在连泡茶也泡得有模有样了。
有一次他无意说起绵绵,竟发现那小子不但没有排斥,反而脸带兴致地听起来。现在绵绵回来了,他得好好想个方法让两个年轻人再走到一块去。
“凌爷爷,我这次不走了。谁赶我走,我也不走。”绵绵状似凶狠,却故意逗着凌卫国。两人开始泡茶,一边聊着各自这半年多来的趣事。
“对了,爷爷,有一件事我想问你的意见。”绵绵眼见谈的时间差不多了,她提了出来,很快就到晚饭时间,她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凌家的其他人。凌旭和凌霄在以前都没有时间经常回来,她应该不会那么“幸运”吧?!绵绵一边安慰着自己。
“什么事?是不是凌旭那小子暗地里又做了什么?”凌卫国第一反应就是这样。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孙子没有任何恶意,但难保他不会意气用事,特别是对着绵绵。让绵绵离开城北并不是凌旭真正的想法,天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冲动之下的戏言。
“不是。”绵绵把事情说了一遍,“爷爷,你觉得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才好?如果不能继续留在万盛商场,那么形象店要何去何从?或者有没有别的路径?”
“爷爷老了,若是以前还能说凌旭两句。现在,万盛的事情全由凌旭自己作主。”凌卫国本想直接告诉绵绵,他可以帮她找凌旭解决,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两人的契机么?“绵绵,你要不要跟凌旭谈谈?”
“这,还是不用了,凌旭若是知道我回来,恐怕……”绵绵想到这个可能性,声音噤住。正是因为不想跟他打照面,她才会绕到凌宅来找爷爷。“爷爷,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想,”她的话没说完,却听见厅堂的门口传来声音“孙少爷!”
绵绵愣住!怎么会?是凌旭还是凌霄?随后她看到了她此刻最不想正面见到的人,凌旭。
她回来了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很少回爷爷这里?绵绵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跳出了胸腔般,这次的心跳甚至比上次在竞拍会上遇到他更为强烈,到底怎么回事!她不知自己何时开心这么害怕见到他。
凌旭也完全没有想到在这里会见到她,这个已经不再是他未婚妻的女人。他以为自上次竞拍会以后,她断然不会再到城北来,然而这么快,他又见到了她。挑起眉,他似乎感觉到血液里一种淡淡的兴奋感突然而至。一边打量她一边落了座。
“我以为你有客人。”凌旭的话对着他爷爷说,然而眼睛却是看着绵绵。
“绵绵,你刚刚说的事情,现在正好找凌旭解决。”凌卫国故意装着糊涂,他当然知道绵绵不想让凌旭知道,然而时机偏偏就那么凑巧,他才在想着给他们制造点机会,凌旭这小子居然今天就出现在这里,要说他俩没有缘分,那是不可能的事。
“哦?我不知道你还有事找我。”凌旭顺手拿起茶托上的小壶,往公道杯里一放,瞬间里面的茶流出来,未几他夹出杯子,倒了杯茶给自己。放下镊子,他突然就攫住她瑟瑟的眼神。
“嗯,其实也没什么,顺便过来看看凌爷爷。”绵绵脸上一灼,硬是不肯说出来意。眼看凌旭坐在那里,似乎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的了,于是她轻轻站了起来“凌爷爷,我还有事先回去,改天再来看你。”顺手拿起自己的包。
“好,好,记得来看爷爷。”凌卫国一看这阵势,就知道两人还没进入状态,于是故意提议“凌旭,你送绵绵回去。”
“不用了,凌爷爷!”她就是担心凌爷爷会让凌旭送她才急着走的,怎么偏偏就怕啥得啥了。
“爷爷的司机今天不在,你就让凌旭送你,爷爷也比较放心。”凌卫国说罢手一挥,就把凌旭也赶着。
绵绵没办法,只能跟在凌旭的身后。跟以往的每次一样,她静静地站在老宅的雕花大门前等着他的车。时光飞逝,她看着那雕花大门,不由得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懵懂青涩,却硬是装着坚强去面对生活,而现在,她终于面对了这一圈酸甜苦后,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丫头,然而却依然是带着点点的敬畏心理,到底是她还不够成熟,还是由始至终,她都没有走出那个自己给自己捆绑的圈圈?
凌旭在车子里远远地就看到雕花大门前倚着的身影。上次匆匆一瞥,他甚至没来得及细看她,今天他却是认真地打量了她,突然发现她似乎跟他印象中的样子不同了。她的头发长了许多,这么远看过去,那把长发轻轻垂在她的背上,藕色及膝裙把她的皮肤衬得晶莹,小腿匀称,脚上的深蓝编带交织高跟凉鞋几乎是她全身装扮唯一的亮点,然而却出奇地清新和谐。她几乎变得有点妩媚起来。
是因为陆俊生的关系?凌旭想到这样的可能时,眸光黯闪。响了几声车鸣,打断她兀自的思绪,未几她打开他旁边座位的车门,坐了进来。他在刹那间感到车厢里有种淡淡的青柠味,那是她身上的味道。
各自介怀
车厢里一阵沉默。
绵绵不由得想起,以往坐凌旭的车,许多时候他们都像这样静默着,车厢里回旋着的除了音乐还是音乐,一抹浅笑漾上她的眉头,听着车里现在正放着的英文单曲,低醇的声音让人感觉特别舒服。
车主应该是个很有品位又很随和的人,可是,怎么她在凌旭身上就看不到随和呢?绵绵把脸稍微侧向了车窗,嘴角禁不住划了个大弧线,但是,她怎能让他看到她在暗自拿他开玩笑呢!
“你在笑什么?”凌旭眼角的余光看到她脸上掠过的笑意,不解。她的侧脸很娴静,刚低头那顺直的长发便洒下来,甚至遮住了她的脸,还有他的视线。
“没什么。”绵绵转头,“对了,凌旭,右转直走!”她突然想到可能他早就忘了她家在哪,以前他们订婚的时候他只去过一次。
“我知道。”他低低的嗓音,车子已经稳稳地转了弯,驶进另一条道。
绵绵愣了一下,他记性真好。而且这条道她离开这半年多后,早就建起来了,没想到他驾轻就熟。
“你这次回来,跟万盛商场有关?”刚刚在凌老头那里,听他说她有事情可以找自己解决,不用想,这肯定又跟佟家有关。除了佟家,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令她回城北,就算是城南有着陆俊生也一样。
“嗯。”她淡淡地回应,实在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对他说。这次回来,她总觉得凌旭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但解除婚约后她只见过他两次,她不知道那是他变了,还是她自己的感觉出错。这件事一牵扯到周欣怡,就让她头疼不已。以前好歹自己还占个未婚妻的名义,能Сhā上一两句话,如今,她之于他不过是路人,中间还有个周欣怡,她还能跟他说什么呢?
“你似乎不打算找我?”他深邃的眼里闪过不悦。她回来城北,既然想到找凌老头,为何就是不敢找他?他不以为那是她的不敢,以前她那无畏的胆量哪去了?她甚至该死地指责了他“可怜”又没有素质,现在却连见都不敢见他?!
“凌旭,我找你,可以解决这件事吗?我不是没想过,但,你觉得你会立刻帮我吗?这件事的取决权不在于我,所以,我无从找起。”她怎么会不知道,佟家的形象店在万盛商场要去要留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但是,正因为是他,她才左右为难。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帮你?”他的眼神攫住她,她甚至连想找他的意思都没有,她凭什么臆测他的决定。
“凌旭,如果你会帮我的话,当时你怎么会让我离开城北。”她的声音带着感伤,说出了她最介意也最难过放下的事情。她也定定看着他,这次她不想再当以前那个绵绵,每次都闪避着他身上发出的光芒。她决定当回自己,即使知道那再耀眼她也要去直视。
车子停下来,她的家到了。然而,两人都坐在车上。她没有立即下车的意思,他也没有立刻就打开门让她走的想法。车厢里再度沉默。
情涌
“柯玉绵,”凌旭终于开口,第一次喊她的全名,“你到底是个什么人?”他承认,他对她的认知浅得他想抓狂,他甚至没有家里任何一个人对她的印象多,包括凌宅的管家。
在他们曾那么接近,有过订婚关系的时候,他以为她为了凌家,为了他而来,结果她却狠狠地粉碎了他的骄傲,让他体会到第一次有人耍了自己,要的只是一个虚名;等到他要反击,想看到她的求饶时,她又一次击破了他的自信,宁愿离开城北,放弃一切都不愿意向他哭诉一句;她真是好样的。她到底为了什么?他近三十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而感到挫败,原来不仅仅事业和商场上的事情可以让他驻足,她,这样一个平凡又什么痕迹都不留的女人,在他一不留神间,就让他乱了心绪溃不成军。
现在,她回来了!他说过,只要她回城北,他们之间就没完。既然她没有一了百了把这断局收复,那么往后,她只能照着他的节奏来。
“什么?”绵绵一时反应不及,她看到凌旭眼里深深的张力,那似乎是誓在必得的决意,还有一点炙烈,到底,怎么回事?她的心开始怦怦直跳。
“你可以选择不离开城北。可惜,”他颀长的身子往她侧过去,她闪避不及整个人缩在座位上,他笑着掠起她耳边的长发,嗓音低沉传进她的耳里“可惜,你走得太快。”
他不是不知道周欣怡在底下的小动作,只是他一直不去理会,只要无伤大雅便睁只眼闭只眼。另外,他也想看看佟泽亚那个男人,到底好在哪里,值得柯玉绵这个该死的女人胆敢用订婚耍了自己。结果不出他预料,佟泽亚根本不是周欣怡的对手。
“凌旭,我若不离开城北,你会怎么做?我若现在请你帮忙,终止对泽亚形象店的不合理条例,你又会怎么做?”尽管她很怕,他的眼他的脸近在她眼前,他的鼻尖几乎擦过她的脸,她可以感受到他炙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头发,但是再怎么怕,她还是不愿就此认输。
“我会这样,”他低下头来,看着她明晰的瞳孔里他的映像,含住她的唇并用力吮/吸起来,他的右手已经紧紧地圈住她,让她无法挣开。空气里他的鼻腔里,全是她清新的青柠味。就是这股淡得几乎察觉不到的味道,让他该死地逃离了公寓两次,因为那里全是她的身影。
“凌旭!”她气喘吁吁地推开他,虽然不吻都已经吻了,这动作很无力也很苍白,然而,在她看来,吻并不存在于他们这种甚至比路人还疏的关系里。她反手想拉开车门。
他按着她的手,她圆睁着眼看他。
“是你自己回到城北来。你问我会怎么做,我现在告诉你。”他气息稍微缓和。然而下一句却让她感觉不可思议。
“继续当我未婚妻,”当他说出这句的瞬间,他的心里像有什么在怒放,这感觉顷刻就把他淹没。
回绝
“这就是你的要求?为什么?”绵绵终于也恢复平静,然而只觉得一股委屈感铺天盖地而来。凌旭,你到底想怎么样?明明跟周欣怡纠缠不清,明明就有那么多红颜知己,明明就知道她一直不属于他的世界,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因为,我需要你这个身份,凌家也需要。再者,你已经驾轻就熟了,不是么?”这理由像说给她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然而,他却故意拂开心里那喊不的声音。
“凌旭,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残忍。”她本无意需要谁的同情,但更没想到她平白就要受到这样的侮辱。他真的以为她可以没有自尊到为了任何一个理由就当别人的未婚妻,跟不认识的人订婚?她无话可说。可是,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感觉他的残忍?特别是,当她已经完全抛开这个身份以后,她跟他,已是两条平行线。
“那你的答复?”他从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和观想。但为什么,此刻她眼里的哀伤,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浑球?她对他的影响,有点超出他的想象。原以为自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那是因为他对她的好奇使然,更是因为想报复她耍了他的后果,却从没深思过,为何这么多方式,他偏偏选择了这连带让自己也没有了自由的方式。也许潜意识里,他早就想这么做?!
“凌旭,我的答案是,不!”她定定看着他,说好要面对,说好要直视,那么现在,她真的做到了。不管他是凌旭还是周欣怡或是别人,从今以后,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她的意愿。
他没料到她是这样直接干脆!心里被什么堵了一下!她就这么不愿见到他,连考虑的时间都不用就直接回绝。他深深看着她,恨不得把她整个灵魂都看透。
“我回城北,不是让你们来抨击的!不管是你或周欣怡都好,以前的我没有被打倒,现在的我也不会被打倒。”她终于撂出了她想说了很久的宣言。“只是,我没想到,可以构建宏伟如双子星蓝图的你,也会执着于打击渺小如我们的小小的愿望。”她也深深地看着他,那勾勒般的五官,就像浮雕一样俊逸,只是她却永远无法获知眼神背后的含义。
打开车门,绵绵终于跨了出去。
“柯玉绵,你站住。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凌旭长腿也跟着她迈出了车外。他单手Сhā着袋,灯光下的脸半明半暗,眼神却透着坚持。
“凌旭,你觉得是什么便是什么。”她无意再与他争论,今天去拜访凌爷爷本就没预料会见到他。她早就知道寻求他的帮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没想到,会离谱成这样。
“你!”他气极,长腿疾步,拉住她的手臂,他不喜欢她对待他的态度是这样的可有可无,仿佛他于她而言,比路人还不如。
“放手!”她却比他出言更是凌厉,“凌旭,我现在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她顺着他握住她手臂的手,轻轻一掰。
凌旭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和她渐渐走远的背影,空气再次被阴霾笼罩。
女人的较量
心语咖啡馆
又是这里,见的又是同一个人。绵绵托腮看着旁边透明的玻璃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昨天晚上,接收周欣怡的电话,今天便约在这里见面。
她还真是神通广大,不论自己离开城北或是回来,她都紧盯不锲。绵绵搅动着眼前的橙汁,她就是没有办法喜欢上咖啡的味道,她宁愿喝再苦的茶,都不愿试一滴咖啡。记起上次在这里的时候,跟周欣怡可谓是针锋相对,这次再到这里来,她丝毫不怀疑她们也会出现同样的结果。
周欣怡会主动找自己更好,反正自己也正要见她。
叩叩叩!绵绵不用抬头便知道是周欣怡的高跟鞋。时隔七八个月没见,她倒也看不出周欣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妩媚的卷发,不过倒是染回了黑色,看起来皮肤更显白皙。今天她穿了一身铜绿色的雪纺长纱裙,带着一点点艺术的味道。也只有她这种高挑白皙的衣架子才能撑得起这样的颜色和长裙了,而且还穿出一身盛夏的清凉风来。
周欣怡也有打量坐在对面的绵绵。眼看这半年多来,她似乎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冰蓝一字领搭配浅灰的长丝巾,颇有些大牌的穿法,简单挽起的垂髻,显得自然休闲。她依然是脂粉不施,只涂了一层薄薄的唇彩。
“柯小姐,我今天约你出来,只有一句话。”周欣怡言笑晏晏,眼神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笃定,“你也知道你走的这段时间,凌旭和我的关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回来,不过,佟家的形象店合约一直在我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这份合约你完全可以拿到手。”她打开黑色的cabag,取出一份合约来,直直放在桌面上。上面万盛商场的标识显眼得让绵绵皱眉。
“条件?”绵绵也很快人快语,既然周欣怡提出了交换的结果,肯定有她想要的条件,她何必多言。然而,她心里多多少少能猜到周欣怡的条件,绝对少不了跟凌旭有关。看来她倒是对凌旭的行踪掌握得一丝不漏,不然不会前天她才见到凌旭,昨天就接到周欣怡约见的电话。
“你离开城北。”周欣怡毫不松懈,“当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点难,所以,我给出的交换,你绝对会喜欢,”她顿了顿,又拿出另一份合约。
“哦?”绵绵打量了那份合约一眼,嘲讽“我不知道周小姐会这样大方。”她只需一看便明白,第一份合约是取消了佟家形象店的受限条例,也就是说不用面临被撤和退场;第二份合约则是形象店与万盛未来十年的租赁期,这么长的租赁期意味着租金和扣点都以现在的标准核算,对未来十年省下一笔相当丰厚的运营成本,而且不用担心场地和面积的限制。
“如何?”周欣怡敛着眉眼,至那天得知柯玉绵回到城北后,她一直心绪不宁。果然,那天居然听说她和凌旭见了面。她绝不能让柯玉绵继续留在这里,她绝对是个无穷的后患。
“周小姐,你这么紧张让我离开城北,似乎很担心我影响你们的关系?”绵绵觉得手拿合约的周欣怡似乎比自己更害怕。“不过,我既然回来,就不打算了离开!”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扬长而去。
周欣怡握着咖啡杯,久久未能平息。
乱我心者
“真的不需要我Сhā手?”露天茶馆,陆俊生一袭宽松的棉衬衫,袖子松垮地挽至手肘,稍长的衣衫下配藏青色贴身裤,颇有些休闲度假风的味道,这是他少有的装扮。衣服和裤子包括白色牛津鞋,都是绵绵搭配的杰作。
绵绵摇了摇头,手捧茶杯,仰头便饮。俊生帮她的已经够多,这次,她不能让他Сhā手。不就是凌旭和周欣怡吗,尽管来吧,她若这么容易就被打倒,之前所受的那些隐忍的苦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他们两个人是真的当她傻子来耍吗?一个让她继续当凌家的长孙媳妇,另一个却迫不及待让她离开城北,呵!要玩也找个口径一致的玩,怎么前后矛盾起来。
只要想到那天凌旭所说的话,他和凌家需要这个身份,而且自己驾轻就熟,她胸口就燃起一把无名火。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他需要一个这样的身份,他怎么不去找周欣怡,反正两人的绯闻早已传了多年,何不干脆点结婚就行了,还秦晋之好呢,犯得着来招惹自己吗?
那天晚上,她一整夜没睡好。也许潜意识里,她从来就不愿面对凌旭那种睥睨的眼神,还有他理所当然和不屑的口吻。没错,她以前的确是撒了个谎,可是,他至于在她回到城北的当下就给她这样一个难堪吗?她抚心自问,在两人以前的订婚关系里,她什么时候有损过他的利益和尊严了?充其量他少的只是一个名份而已,况且她从来都对两人的关系不漏半点风声,他还是照样过着他精彩的生活,他要怪她什么?
“你似乎很生气?”陆俊生静静地看着绵绵连续喝下的几杯茶。这些好茶她从来只会慢慢品,曾几何时变成这样牛饮!虽然他很不愿承认,可是她眼里的不甘和落寞他全都看到,如果不是为了凌旭,还会有谁?“我来猜猜,这个人影响了你的心绪!”他断言。
“怎么可能!”她下意识出口,回答得太快还是有些遮掩的味道。绵绵扭过头,又顺手捧起一杯茶来,饮下去,觉得稍微解渴。她才不会被凌旭影响心绪,他根本就认为她是个虚荣又没有自尊的女人,她干嘛要为了他的话而心情不好?!
“如果我能让你这样生气,不见得不是好事。”陆俊生自嘲地笑笑,估计他是没有这样的本事,也没有这样的运气。到底是迟了一步,伊人心里早就有了谱,只是她自己不自知而已。
“陆俊生,你就别说冷笑话了!”她瞥了他一眼,“还是帮我想想办法吧,再过一个星期,形象店就要撤了,我实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泽亚最近也快疯了!
“办法么,”他捧着茶杯,沉吟着“也不是没有。”
“你说!”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置诸死地而后生。”他淡淡地吐出七个字。
“什么?”绵绵愣住,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俊生的意思是,形象店该撤就撤吗?可是,“后生”又要怎么个“生”法?她开始陷入深思。
契机出现
“英姐,你这个消息是真的吗?”绵绵拿着电话,按捺不住激动和兴奋,她快要跳起来。这两天在她拼了命地想出路的时候,以前一起在广告公司共事的英姐打来电话,问她对大明星安东尼的印象和细节,因为前年的平安夜,她可是从安东尼手上拿了幸运奖,还得到了大明星的拥抱。
也就是这样,英姐才告诉她,安东尼的团队访华,第一站首先便是他曾经到过的城北。听说他的团队到这里发掘商机,以他的名义设立的服装品牌有意进军华人圈。这个消息虽然还未得到证实,但他因为公演要过来的日程和行程却早已安排好,英姐会得知这个消息并不奇怪,他们的广告公司正是其中一家参与竞标广告宣传的公司。
她终于明白俊生所说的置诸死地而后生是什么意思了。这回她要争取主动权,不能再等人家决定自己的命运。佟家的工厂如此,形象店如此,她自己也要如此。想想小工厂一直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不是被吞并就是支撑不了巨大的运营成本,单靠别人给单是很被动的,不如主动出击。
如果有这样一个契机的话,为什么不趁机把自己的运营模式改变,变得更贴近市场,拥有更多的机会呢?虽然变化带着相当大的风险,可是不变的话,就只有等着枯萎的份。现在,小工厂还能靠着大型的供应商,可是以后谁能保证大型供应商没有转舵的一天?与其坐等分羹,不如主动猎食。
安东尼的团队,她略有听闻,以他名字命名的品牌在现在来说还不算国际大牌,但是得益于安东尼本人的影响力和魅力,加上他重金聘请的设计精英安妮作为他团队的首席设计师,相信不用多久,必定有他的市场。就算小工厂跟他合作不长,能够取得这样的设计和合作经验,也为以后的发展积累不少经验。
这样一想,绵绵立刻就想去拜访安东尼。今天晚上便是安东尼到达下榻酒店的第一晚,明天他的行程便会很赶,她必须利用好这**难逢的机会。眼看还有几个小时就到七点,她得把图片和一些基本资料都准备妥当。
“泽亚,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现在立刻回来。”绵绵想到,等下一定让泽亚穿正式一点,他英文可是比自己强多了,怎么可能不跟着自己去见安东尼呢!
对了,还差一样东西!绵绵突然想到,她凭什么去见人家大明星,没准还没见到人就被清出来了。幸好她一直珍藏着前年平安夜的幸运礼物——安东尼的手链,上面还有他的专属印记,如果她凭着这条信物去见他,至少不会受到亏待吧?!
一切准备就绪,带上资料,绵绵还特意换上自己参与设计的湖水蓝无袖斜肩带小礼裙,既为了尊重安东尼也为了给他的团队一个好印象。
“泽亚,你准备好了吗?”绵绵看了一眼门外的泽亚,他以硬质感暗灰衬衫搭配浅卡其裤,两人都在正式中彰显一点点的个人特色,不禁会意一笑。
狭路
“泽亚,快点快点!”绵绵才下出租车就忙着叫泽亚,七点还没到,他们就来到城北的国际大酒店。
“绵绵,你注意一下形象,好歹今晚穿了一身淑女裙。”泽亚真拿她没办法。不论是小工厂还是形象店出了问题,她总是比任何人都着急。有时他会想,他们佟家是不是几辈修来的福分,有绵绵这么好的一个人帮着他们,明明她到了城南重新开启新生活,可以完全不再理他们的事,然而,她却不忍心看到他们多年的基业被毁,还是回到了城北。
“没关系,等下进去我会很注意形象的。”绵绵提了一下裙子走上阶梯。她本来就娇小,于是在设计这条裙子的时候,特意把裙摆改成了轻便的贴身下摆,这样的设计却让她走起更显身姿。
绵绵才说完转身转得太快,高跟鞋差点中了招,幸好泽亚立刻稳住她才不至崴到脚。
“小姐,你就不能慢慢走吗?”泽亚稳着她,一边让她小心走上去。推着旋转的玻璃门,两人一起走进
迎面一道颀长的身影,让绵绵愣住。怎么会这么凑巧,在这里见到凌旭!这才恍然大悟,这酒店不是他的还会有谁?
凌旭从电梯走出,大堂内这一对人影好不显眼,两人都身着较为正式的套装,怎么看都像正在约会的俪人。二楼及三楼便是西餐厅和大型播映厅,约会倒是约到这儿来了!他峻眼冷瞧绵绵那抹湖水蓝身影,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精致的一面,长发简单地梳起,露出斜肩带下的白皙背部,贴身长裙把她玲珑的曲线包裹得恰到好处,有别于她曾与他一起参加宴会时的妆扮,现在的她看起来带着一点正式更多的是自然,仿佛这就是她本来的风貌。
“他就是凌旭?你前男人似乎误会我俩来开/房?”泽亚细细地打量着站在离他们大约五六米远的男人,他浑身散发一股威慑感,即使他身着最简单的黑色V领T恤却还是让人忽视不了。泽亚此前听过这个名字很多次,要说见到凌旭本人的话,这还是第一次。他发现对方也在打量自己,而且眼光不善。
“让你多废话!”绵绵屈手就给泽亚一记手拐子。她知道凌旭看着他们,可是又怎么了,他爱看就随他去。她缓缓走到电梯前,按下电梯键。泽亚也走到她旁边。虽然绵绵跟那个男人的表情都很奇怪,不过,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他已经出来了,他要担当起这一切。
凌旭转过身,两人犹如陌人。他看到她,也知道她看到了自己,然而她什么也没说,直直就从他身边晃过,而那个叫佟泽亚的男人,长得的确不俗,看起来跟她年龄相仿。好一对青梅竹马!她可以为了他而订婚,现在又为了他重回城北!这个叫佟泽亚的男人不简单!
凌旭的眼里布满嘲讽,然而加重的脚步却透露了他略显烦躁的情绪。
争取机会
“你好,我们是安东尼先生的朋友,现在方便拜访他吗?”绵绵和泽亚到达国际酒店的最顶层,这里只为VVIP而设,一出电梯便看到顶级套房外守着几位保卫人员。
看来英姐给的讯息果然准确,安东尼其实早已到达国际酒店。只是现在这几位保卫人员根本不让他们靠近套房门前半步。
绵绵只好拿出那条举足轻重的手链,交给保卫人员“这是安东尼先生的手链,只要为我们通报一声便行,请告诉他是前年平安夜的幸运小姐有事拜访。”
为首的那位外籍保卫人员仔仔细细检查了手链,眼里透着疑惑,显然很难将安东尼的专属手链与眼前的绵绵划上等号,但是仍然愿意为他们通报一声。
“你有多少把握这位大明星会见我们?”泽亚靠着电梯侧的墙面,他没想到绵绵还有这招。刚刚在来的时候,她把她的想法跟他说一遍,他发现,她才是那个大智若愚的人,而且相当沉得住气,就连形象店面临被撤这样的紧急关头,她还能不气不馁地争取最后一线生机,与她相比,他欠缺太多太多。
“不多,但直觉安东尼会见我们,他至少会好奇一下吧?!”绵绵也倚墙而站,她早已作好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今晚都不回去,一直等到安东尼肯见他们为止。就算他真的不见,她也要把资料留下,绝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你这家伙。”泽亚不觉笑了。是啊,现在有她和他一起战斗,他应该更用心经营好佟家的祖业,他已经辜负了爸两年,不能再枉费她的一番苦心。无论如何,战斗到底。
所幸,老天还是给了他们机会,就在他们等了大半个小时后,那位拿着手链去通报的保卫人员终于出来,他跟底下的其他人说了几句,就示意绵绵和泽亚跟他进去。
呼!绵绵和泽亚都松了口气,至少他们成功了第一步。
“你好!安东尼先生,还记得我吗?”绵绵欢快地向安东尼打着招呼,虽然不知道他是否会被自己这自来熟的姿态吓到,但是在看到安东尼第一眼的时候,她已经很自然地走过去,并亲切地伸出手来。
高大俊朗的安东尼马上回应,外国人相对热情,他甚至给了绵绵一个拥抱。简单寒暄过后,绵绵把她的来意大致说了一遍,安东尼的翻译就坐在他旁边,是个相当有气质的美女。
绵绵在说完来意的时候,还抽空细细地打量了那位女翻译一番,她真的很有味道,应该是个中国人,乌黑亮泽的长发束起来,齐齐的流海衬托她白皙晶莹的皮肤,仿若从古画里走出来似的婉约,她身上的衣服也相当考究,黑色立领无袖捆金边的袍子,明明看着柔弱无骨却把这简单的袍子穿出了神采来。
安东尼不断地问着那位女翻译什么,绵绵和泽亚都听不懂意大利语,然而却能感受到那位女翻译不断看向他们的眼神,她还向安东尼比划着什么。
留给有准备的人
“请问你们带了计划书吗?”
等了半晌,那位美丽的女翻译终于问了绵绵和泽亚一句。别看她声音柔柔地,眼神却自带一股淡淡的犀利,这样矛盾却又和谐的结合,让绵绵很是惊讶。她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是翻译的话,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气质和气场?
绵绵拿出她准备的资料,开始慢慢地解说起来,说到后面甚至把她和小工厂的设计图也拿了出来,交给安东尼过目。
“柯小姐,谢谢你的资料,我想我们需要一点时间做参考和评估。”漂亮的翻译小姐在最后给出了这样礼貌的一句。“对了,我一直忘了自我介绍,我是Annie,安东尼先生团队的首席设计师,今天晚上很高兴认识你们。”她站了起来,主动向绵绵和泽亚伸出手,脸带笑意。
“你是首席设计师!”绵绵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安东尼一直在问着她的意见,原来她才是主角。今天晚上,自己和泽亚真的是运气好到不行,不但如愿见了大明星安东尼,甚至连最想接洽的人,也让他们无意中见着了。亏她还以为人家是漂亮的翻译小姐呢!想想也是,安妮小姐的神采和她的衣着品位,其实早就透露了她并非一般的身份。
安妮小姐笑了笑“我很高兴回国后第一个见的就是我们华人自己的团队和作品,虽然这些图在我看来并不算完美,不过我得承认,你们的理念相当前卫。”
绵绵心里一阵激动,就算这次来见安东尼的结果不成功,她也无憾了,至少她得到了他的设计团队里首席设计师这样的评价和指点。
“安妮小姐,我是否可理解为,我们有很大的潜力和空间跟安东尼品牌合作?”绵绵自然想趁这样的机会多为小工厂争取。旁边的泽亚适时地Сhā了几句小工厂未来的发展方向和模式转变,加深他们的印象。
“听起来真的是个振奋人心的合作规划,不过,我们仍得仔细评估,毕竟这里是我们的第一站。”安妮小姐眼里闪着激赏的光芒,语气却仍然保留,她不像一般的设计师完全依靠喜好和直觉行事,反而更像个充满睿智的管理者,张弛间都有着自己的分寸和把握。
“那,我们静待安东尼先生的回复。不管这次能不能合作,都希望安妮小姐对我们多多指点。”绵绵见好就收,也该是时候告辞了。
“我们会尽快给你答复。”安妮小姐再一次感谢绵绵和泽亚的拜访,她侧着头问了安东尼一句什么,这才又转过头来“如果可以,请留下这些资料或随时将你们最新的想法发给我们,这是安东尼先生感兴趣的地方。”
“当然可以,荣幸之至。”绵绵和泽亚喜不胜收,取得了安妮小姐的联系方式后向他们告辞。
直至出了电梯,直至走出国际酒店,绵绵才忍不住激动扯着泽亚的手臂“泽亚,你说我今晚是不是在作梦?”
“你感觉痛不?”泽亚捏了她的脸一把。两人好不高兴,却完全没留意到对街的银色车里,看着他们亲昵而眼露寒光的男人。
豪车型男和奶茶
这么冷的天,多想立刻回到家里。绵绵拢紧羽绒衣走到马路边上。这两天她和泽亚一直在等安东尼先生和安妮小姐的答复,经过了前天晚上的兴奋,这两天她心里更多的是焦灼,等待的过程并不好受,她对和安东尼合作这件事一点把握都没有,只能静等消息。形象店将会在后天撤掉,期间周欣怡打过一次电话给自己,似乎认为自己不会就这样放任形象店退出万盛商场。
没错,她的确不想让形象店撤掉,那里面也有她的付出和心血,更是佟家的祖业,可是,不撤又能如何?难道真的要考虑周欣怡所说的条件,彻底离开城北?不!那是不可能的!她不会再天真地去相信周欣怡的承诺。很难保证她一离开城北,泽亚再次成为周欣怡针对的目标,到那时,只怕泽亚和小工厂连想挽救的机会都没有。她丝毫不怀疑周欣怡如果要打击他们的话,法子多的是,泽亚已经空白了两年光阴,她绝不会再任周欣怡有任何机会报复他们。
在万盛商场撤了的形象店,还可以在其他地方重新建起来,而一旦连根基都没了的话,他们就什么都输了。所以,早在她打算死马当活马医去找安东尼的时候,她就已经让泽亚留意着城北其他商圈的位置,如果最后安东尼没有选择他们,至少他们得自己再次起航。
一边想一边走,等到绵绵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将近两条街。看了看位置,原来再过去不远就有她一直爱喝的奶茶,那家她经常光顾的店。有点感慨,自从搬离了公寓以后,她已经很久没再喝这么好喝的奶茶了。
“老板,一杯原味!”搓着凉凉的手,绵绵站在小小的奶茶店前,因为天冷这个时候人并不多,透着玻璃看店里,也不过几号人。她拿着烫热的奶茶走进店里,挑个靠近玻璃的位置走了下来,很久没试过自己一人在静静的夜里喝上一杯奶茶了。
思绪飘得有些远,突然记起那一次经过这里,她和凌旭喝奶茶的光景。像他这种从小便吃得尊贵,住得尊贵的富家子,一定不常碰这类东西。那次,她好像还教他要连着奶茶里的珍珠一起吮/吸才更有味道,现在想想觉得可笑。如果他本来就不喜欢喝奶茶那么即使她再怎么教他喝,答案也是一样的。或许,只有咖啡这种特别精致的饮品才适合他吧!
笑了笑,绵绵搅拌了一下奶茶,不意看向透明的玻璃外,店门前停下一台蓝灰色的车子。她敛敛神,这车相当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没错,凌旭!她突然就看到他打开车门走下来。因为车里有暖气,他身上甚至没穿外套,只着深蓝羊毛背心配浅色衬衫。他一身的大牌就这样站在奶茶店前,看起来很是突兀。她突然也就发现不止自己看着玻璃外,几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看着外面。
豪车,型男,配奶茶?!
无关痛痒
凌旭似乎被什么盯着般,略微转过头,就看到隔着玻璃而坐的绵绵,此刻她正喝着奶茶。推开玻璃门,他也走了进去。
“嗨!”虽然感觉很白痴,但是总不可能他人都走过来了,她就愣在那里,所以绵绵选了所有人都会的开场白。顿时也感觉到店里所有人的眼光唰的一声全部集中在她的身上。
他坐了下来,也许是从未进过这样的小店,也许是从未坐过这样的小椅,只见高大的身影往小几前一坐下,感觉不仅是突兀更是奇怪。
“你,喝奶茶?”绵绵看到他手里拿着小牌,奶茶还没送过来。刚刚看到他的视线掠过自己,她原以为他不会进来,也不会有任何反应,谁知他进来了。
凌旭挑眉看了看她,又瞥了一眼她捧在手心里的奶茶,不置可否。“这么晚你在这里?”他反而问起她怎么在这。这里离公寓很近,但是离她家和其他地方,都不近。
“哦,我随便逛逛。”似乎也没什么好跟他谈的,奶茶也快喝完了,不如走罢。绵绵抬腕看了看表,乱晃悠着还真的不早了,明天不管怎样都要问问安妮小姐的想法,她也好做准备。
凌旭看着她瞄手表的样子,自然知道她想离开,只是这感觉一点都不妙,她一见到他就要走?!他就这么不招她待见?!脸色轻轻变了下。
“先生,这是你的奶茶!”奶茶店的小妹这时送上奶茶,脸上带着点羞涩,送完奶茶眼光还想逗留在他身上。
绵绵不禁笑出来,凌旭这张脸果然可以秒杀不少女人。
“你笑什么?”他不解,她可以对着刚刚送奶茶的服务生的背影笑,却是每次对着他时都吝于一丝笑容。
“凌旭,你杀伤力还挺强的,可以考虑业余当一下模特。”不知怎的,虽说要走她还是顺口就回答了他这句。心里还忖着,要是他真的去拍写真估计周欣怡会更忙吧,忙着防着那些对他流口水的小女生。
他酷酷地看她一眼,似乎感觉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但脸色稍微没刚才那么沉。“你还喝什么?”出乎意料他问起另一句。她不在的这些时间,他偶尔会来这里买上一杯奶茶,每次都是只喝一半就喝不下去,但奇怪的是再次来的时候依然要买最大份量的。
“我喝完了。”绵绵指了下放在自己面前的空瓶,又看向他的奶茶,很大的一瓶,她怎么看不出来他这么爱喝。可是,他才喝了几口,就放下不再碰了。
“我送你回去。”他看到她再次看了看手表,本来就不太爱喝甜食,他索性放下奶茶。
“太远了,不用麻烦。我自己走。”绵绵奇怪地皱着眉,他不喝又要买,怎么这么奇怪。总不可能是回公寓的途中顺便买喝的吧?!
他却直起身,二话不说就扯着她的手往店外走,到了他车子边才放开,“上车!”
“喂,你!”绵绵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看看他似乎跟她耗定了,也罢,有人送她回去还更省事呢!于是她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无法自控
车停下。
“谢谢!”绵绵松开安全带,刚刚一路过来,她都不知要跟凌旭说什么好,似乎眨眼间她的家就到了。“再见!”她转头跟他告别,右手准备推开车门。
他深邃的眼细细打量她略尖的下巴,是错觉吗?她比以前清减了许多,即使是在这样冷的天她穿了这么多衣服。
“确定了要撤店?”他低沉的声音响起。这次她对佟泽亚家形象店的维护,似乎不如之前反应激烈,这多多少少让他觉得意外。在他的认为里,她该是拼了全力去保住在万盛商场的形象店,而到了最后的办法除了找他,她别无选择。可是,她似乎就此撒手不理,这些天来,她一点动静都没有。
“嗯,不然还能怎么办!”她的声音也低低的。泽亚肯定会找到另一个地方,适合做新的形象店。
“继续当我未婚妻就这么令你难以接受!”凌旭的声音带着半丝隐忍,更多的是不悦,原本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已经放下,转过头紧紧地锁住她的眼。
“凌旭,你搞清楚,我和你已经解除婚约,再没任何关系!”她撇过头,心里怦怦直跳,实在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让她害怕。
“那就重新再来!”他忽然逼近她,出其不意伸臂圈住她,把她的脸转过来面对着自己,此刻他和她的脸不过相隔几厘米,鼻息都已碰到了一块,空气中陡生的缱绻因子氤氲在他俩之间,似乎只要一个千钧一发的理由。
“凌旭,你在说什么?!”她看着他的眼,实在无法理解他现在的想法。他不是一直都认为她是那虚荣又极富心机的女人?这次她回到城北来,他不是会抓紧机会羞辱她?为何还要让她当他未婚妻?如果说这就是他的报复方式,那也未免太过奇怪!她不觉得只有这个身份会让他报复得更彻底,如果他想,他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她完全可以远离他的视线,或者从此远离城北,就像上次一样。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手臂往她腰使力,她根本避不开只能往他怀里去。
“不可以!”她看着他低下的头,还有那近在唇边的他的气息,心里一阵慌乱。
“没有什么不可以!”他已扣住她尖细的下巴,薄薄的两片唇随即吻上她,不管她想要挣扎的双臂,紧紧圈着她的腰,深深地,深深地索吻。仿佛他等这一天,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令他感觉挫败的女人,同时也让他体会了什么叫无法自控。每一次见到她,然后离开,再见到,再离开,他都有一种无法排遣的烦躁。
如同上次在国际酒店,见到她和她所谓的青梅竹马佟泽亚在一起,他有种想抡拳的冲动,特别是看到他们并肩上楼的背影,他更想立刻就让他们难看。然而到最后,他什么都没做,其实只要他一句话,他们的行踪完全被自己掌握。
可是,他却只坐在他的车上,一根接着一根烟,没有离开也没有下车的想法。直到那一刻,他们步出酒店却依旧亲昵,他才捏紧了拳驱车离开。第二天,他的车立刻就需要进厂保养。
谁赢谁输
“你放开我,凌旭!”绵绵偷得一丝空隙,用手推着凌旭,只是他依旧抱着她的腰,她丝毫撼动不了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形象店已经要撤了,你是不是还想让泽亚,我跟着完蛋?!”见自己推不开他,绵绵索性不再浪费力气,只低低的问着他。
“我从不打击无关紧要的人。”他抿着唇,佟泽亚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从头到尾,惹到他的只有她,柯玉绵一个而已。而且该死的是,她惹完他就想拍拍ρi股走人,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里。也许潜意识里,他没想过有人比他还来得洒脱,他这么高傲的人已经陷进去了,她却犹如没事人般,她耍了他,他不允许她这样丢下残局,就算要继续这局面,也得由他说了停才能停。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搞出这么多事情?还是,你觉得看着周欣怡跟我斗来斗去,把我们耍着玩挺有趣的?!”本来她以为自己离开后,会获得属于自己的平静,可是,为什么又让她重新去面对这些她不想再碰的复杂关系!?
“是挺有趣。”他故意激着她,她越是激动他才觉得消气,至少她不是没有感觉。
她认真地看他的眼,一直看着好半晌,才笑了。“凌旭,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跟她一样,给我两个选择,让我彻底消失?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答应你,今天晚上过后我会认真考虑这个可能。”她又撇开脸,视线转向车窗外。周欣怡想让她离开,凌旭却一直没有表态,如果他接下来的话真的是让她消失的话,也许她不该那么斩钉截铁地紧咬自己必须留下来,只要他答应她离开后不会再有任何“意外”出现,她答应了又何妨!
“什么意思?”他右手再次扣着她的下巴,却发现她看他的眼神带着失望,控诉还有嘲讽,看得他火冒三丈,他不许她用这样的眼神来看他。他早说过,除非她不回来,否则他们之间没完,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指手划脚?周欣怡居然让她彻底消失?想到她有可能会因此选择再次离开城北,那股无法排遣的烦躁感再次涌现。
“我不想再跟你们继续这无休止的把戏。凌旭,如果你不想见到有我这号人出现在你眼前,那我大可离开,只要你给一句话,从此彻彻底底互不相干。”她也认了真,明天,明天是她预计的最后时刻,成不成功都得面对,那么此时跟他摊开了讲并没什么不好。
“不可能!”他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脱口而出。她说要跟他彻底互不相干?!想再次拍拍ρi股走人?!想离开城北过她的逍遥日子?!呵!他怎么可能答应,是她自己回来的,他就不打算放她走。
“你!”她没想到他居然比她还生气,这是什么道理。正想跟他说什么,却听到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只有简短几个字“我在等你。”是陆俊生!她惊讶着,难不成俊生到了城北,现在就在她家附近?
她猛地拉开车门,走出去前留了句话给凌旭“到此为止罢,没什么意思了。”
凌旭看她拿着手机匆匆下车,紧抿双唇重重捶了一下方向盘。会是谁找她!
灼了谁的眼
灯光下颀长的身影靠在墙边,在听到前方的脚步声时,才转正身来。不远处停着他的车。
“俊生,你怎么在这里?”绵绵加紧两步走向他。这么冷的天气,也不知他在这儿等了多久。可是,他过来城北是因为公事吗?
“今天过来办事,顺路就看看你。”他站直了身子,拢拢她的羽绒服,“冷吗?穿这么多还是没胖起来。”他没有戴着平常的眼镜,就这么看着她,眼神温柔。
“不冷。”绵绵搓了搓手,看陆俊生才穿着西装外套“你不冷吗?还是城南会比较暖?”这么说着,她还用手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绵绵。”他顺势抓着她的手,她急欲缩手,他不让。今天过来虽是为了公事,然而想见到她的心情却是那样急切。谈完公事已经九点多,然而他却在这儿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为了见到她。他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但是他仍然想用诚意打动她,她值得他做这一切。
“俊生,”她咬了咬唇,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她要说出口的,多多少少会有些伤人,然而不说会给他更多的错觉和希望。在城南这段日子以来,不是没想过要接受他的追求,重新开启新的生活,只是每每话到嘴边要答应给他机会的时候,她总在最后关头退缩了,退回到自己的保护壳里,她试过问自己答案,她接受不了俊生对自己的感情,因为她没办法给他对等的情感。
“我知道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宜,但,绵绵,我想让你知道,我是真心想与你一起。”他握着她细小的手掌,从自己的右边口袋拿出小小的盒子,轻放在她的手掌上。
绵绵的心跳和呼吸都急促起来,怎么,怎么会这样!?她还未及细想如何跟他说清楚自己的想法,他却已将他的用心摆放在她面前,这让她要如何开口?
陆俊生打开放在绵绵手掌心的盒子,霎时那闪烁的光把这阴冷的夜都照亮。如果她对他有情,这会是多幸福的光芒,只可惜,她却不是那个对的人,钻石再好,终究不属于她。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希望那是你最真心的答案。”他合上小盒子。他何尝不知道她即将出口的婉拒,只是仍抱着稀微的愿望。他以为她在城南,他可以许她一个未来,却未料想,他与她之间的距离还未拉近,她就要回到城北。
“俊生,我,”几度想说出来,却不忍心看他那真挚的眼,“这个你先拿回去吧,我会认真想想我们之间的事情。”她把小盒子放到他的掌心上。
他深深凝视她,紧紧反握她的手。在他理智而沉稳的人生里,鲜少有过如此内心澎湃的时刻,但遇见她,什么理性和睿智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绵绵不是第一次领略他的眼神,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他如此大的起伏,内心的感动无以名状,她轻轻地抱着他的肩膀,为他的用心,也为他的情意。
拐角处却是凌旭凛冽的眼。被刚刚那束光芒灼到眼的,不止前面那两人,还有他。此刻的他们紧紧相拥,他却感到眼前苍茫一片。
谁人的旧识
“柯小姐,请坐!”说这话的时候,女人细长的腿已迈开,再回到座位时,手上端着一壶茶。
“安妮小姐,不必客气。”绵绵看着那茶的色泽,闻着浅浅的香味定知是不菲的茶叶。没想到安妮小姐除了设计了得以外,更是懂茶之人。今天的她身着墨绿高领羊绒衫,配高腰格子窄裙,优雅的英伦风在她身上体现得婀娜动人。
“这两天我跟安东尼仔细研究了你们的计划书,”她倒着茶,递了杯给绵绵,“当然,我们也到了万盛的形象店去看过。不过,让我产生疑惑的是,形象店的经营,出现了问题?!”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得重新想想合作的事。
“安妮小姐,这里面有些误会,我今天过来正是找你详谈形象店的事情。”绵绵浅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娓娓道出形象店遇到的难题,还有她想跟安东尼先生合作的最初想法。
安妮小姐一边听,一边深思,她的眉紧紧地锁起,似乎在考虑相当重要的事情。直到绵绵说完了,她才如梦初醒“柯小姐,照你这么说,万盛那边,是有人故意为难你们!?”
“没错,确实这样。如果安妮小姐有更深入去了解形象店的话,你就会知道,在一年前形象店的经营就已经排名万盛商场前二十,而大半年前,我们甚至取得了扩大经营的优先权,还签下了合约。你可以看看这个。”绵绵把复本递给安妮小姐。
“哦?那,是为了什么而导致现在的状况?”她拿着复本仔细研究起来。
“恕我不能直言,这里面牵涉到太多的东西,”绵绵相当无奈,但她却不能把这一切全都告诉安妮小姐,“但,请你相信我们合作的决心和诚意。形象店固然要撤,但并不是它的结束,反而是另一个新的开始。我们已经在留意最新的商圈,到时从里到外,经营的模式和风格都有所提升。”
“这样是吗?”安妮小姐放下手中的合约复本,她得再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事情,安东尼把这项决定权交给她,她必定得谨慎行事。须臾她浅笑着“说完公事,柯小姐还有别的事情吗?”
“噢,没有,我想,”绵绵有点尴尬,是不是该告辞了呢,只是完全没想到这次的会面会这么快就结束。
“柯小姐别误会,我不是要赶客的意思。”安妮小姐立刻表明了态度,“我的意思是,也许我们可以交流点别的,我才刚回来,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
“安妮小姐是城北人?”绵绵愣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奇怪,她是安东尼团队的首席设计师,如果要选址的话,当然选择熟悉的地方。
“是,也不是。”她笑着,“柯小姐,我听说你才从城南回来不久,请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听过城南的陆家吗?”
“安妮小姐认识陆家?”安妮小姐是陆家的旧识么?
“嗯,很久了。”她笑了笑,眼里却飞快闪过什么,“只是,时间太久都不知要如何才能拜访他们。”
这样的关系
绵绵捧着茶杯,一时无语,然而安妮小姐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更不知所措。
“柯小姐,你知道陆祺生吗?会不会在城南听说得更多一些?”安妮小姐看着绵绵,眼里闪过期待。
“这,”绵绵愣住,如果她真的是陆家的旧识,她怎么会不知道陆祺生的消息?只是,自己却不能妄自把这些来龙去脉都告诉她。
“绵绵,你是知道的吧?!我无意中听泽亚说过,你在城南跟一位陆先生有过来往,可以帮我联系一下吗?”安妮小姐坐近绵绵,双手已经有点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她甚至喊着绵绵的昵称。
佟泽亚这大嘴巴。绵绵心里念了他一句,现在要怎么办?明知道陆家的一切消息都鲜少让外界知晓。“安妮小姐,这件事,我很为难。”或许她该问问俊生,认不认识安妮小姐。而她知道的陆祺生,由俊生来告知比较好。
“柯小姐,或许你把我的名字告诉他,再看看能不能联系。”安妮小姐有点失落,声音低低的,好半晌才看向她“我姓周,中文名是周素怡。”
“周,素怡?”绵绵睁大了眼睛,太过相似的名字,她无法不把这名字跟周欣怡联系到一块儿,“请问,你跟周欣怡是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周素怡表情转淡,语气僵硬,却又不自觉问着“你认识她?”
“安妮小姐,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形象店要撤出万盛商场,全是周欣怡一手操办。”绵绵直觉眼前的安妮小姐肯定认识周欣怡,直截了当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为什么?”这也是她一直不解的地方,刚刚绵绵说是万盛商场有意为之,但她完全没想过会是周欣怡。
“因为她想报复我和泽亚。她弟弟周一伟自首后,她把这一切怪罪到我们身上。”绵绵简单说了一遍前因后果,一边留意着周素怡的反应。
在她说完后,周素怡却冷淡地说了句“活该!她凭什么怪罪别人!”
“所以,安妮小姐,我们的底牌我都揭给你了,但对于你的了解,我还是知之甚少。”绵绵现在倒觉得这位叫周素怡的小姐身份成谜。
“绵绵,你不用担心,我决定把合作权给你,就冲着这次周欣怡跟你们的针对。”周素怡站起来,重新泡了壶茶。
反而是绵绵突然就觉得自己听得不真切。“什么?安妮小姐是说?”这么说来,她不但跟周欣怡有某种关系,甚至是非常不好的关系。绵绵没想过等候多时的结果是以这样的方式得到。
“关于我和这些姓周的关系,简单来说,我没办法不姓周,也就是私生女的意思。”周素怡再倒了杯茶,背靠座椅,浅浅地品起茶来。
“我很抱歉,安妮小姐。”绵绵觉得自己触及了别人的**。只是万没想到,安妮小姐会是周欣怡的家人。
“不用抱歉。我这次回来,就算不是你们的合作提议,我也会找上他们。个中缘由,找个时间我会跟你慢慢说。不介意我叫你绵绵吧?!”周素怡轻笑出来,丝毫不介意提及自己的身份和私事。
整个下午,两人就在这样的闲聊中度过,两人都对未来的合作深具信心。
白热化
今天是撤店的日子,泽亚早早就过来打点,绵绵则跟周素怡互通电话后才过去。新的形象店在筹备当中,商场也选好了,正是中心商城,虽然仍离不开万盛,但这次,由周素怡用安东尼的名义跟万盛接洽,实则经营者仍是泽亚,这免去了许多麻烦。
柳暗花明的结果,不禁让绵绵感慨,世事无绝对。今后,形象店将迎来新的局面。她很感谢周素怡,虽然不知道她跟周欣怡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她确实给泽亚和自己提供了不少的帮助。
“没想到,你们还是要撤啊?!”柔软的嗓音在泽亚和绵绵背后响起。
“你又有什么意见?”佟泽亚回过头一看到周欣怡,他的脸立刻拉下来,很不耐烦。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简直蛇蝎心肠,不过又如何,他们已经找到更好的方式解决了,看她还要对他们做什么。
“我怎么会有意见呢?不过是来看看撤完了没有。你也不用太紧张。”周欣怡瞄了一眼佟泽亚,根本没放在眼里,转而攻向绵绵,这才是她最直接的敌人。
“你尽管得意,也不会太久了,我们,”泽亚正要跟周欣怡顶起嘴来,一旁的绵绵立刻扯了下他的手臂。
绵绵摇了摇头,一切都未成熟,不需要跟周欣怡说太多,免得这个城府极深的女人又要搞出什么事情来。想罢她往旁边一站,打量了周欣怡几眼。
“周小姐,撤了店你很高兴吧?!不过我真替这商场可怜,频频搞这么多小动作,传出去多不好听,你就直说让我们搬,不就得了?!”绵绵一句重话都没有,语气却是那般讽刺。
“听你这么说,似乎撤了店影响也不大啊?!”周欣怡从刚才佟泽亚未说完的半句里,揣测着他们的动向。难不成他们有新形象店?但是,他们失去的这家形象店后,元气能恢复得那么快吗?更何况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商圈莫过于维持在这里的经营。
“怎么会影响不大呢!连周小姐都出动了两份合约了,这影响还不够大吗?”绵绵笑着,状似不经意,“噢,对了,请周小姐销毁那两份合约吧,不然落人口实总是难看的事。”
周欣怡不动声色,心里却冷冷地讥诮着,柯玉绵,没想到你现在也有这个本事呛声,等着瞧吧,这只是开始。
“绵绵,别跟这种人废话太多。”泽亚就是看不惯周欣怡这种高傲的姿态。如果不是答应了绵绵和他爸要好好生活,不想前事,他怕他对着周欣怡立刻就要动手,他那两年宝贵的光阴,就这样毁在这种人的手里,若不是周一伟揽下所有,现在周欣怡还能安稳站在这里吗?!
绵绵也不作声,走过去拿下店里墙面的塑料工艺品,往地面的清理物一扔,激起一阵粉尘,恰好对准了站在不远处的周欣怡,迎面就是一阵熏,她不由得掩嘴咳出来。连连退了几步,直接离开。
“绵绵,厉害啊!”泽亚看着周欣怡掩面而走,笑了出来。
“那是当然,我怎么会让她好过。”绵绵也笑出来,她当然是故意的。
决定
“俊生,这边。”绵绵朝刚走进茶室的陆俊生招手。今天约他出来,最重要的是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陆俊生在她对面的拉开椅子,看着她有点凝重的表情,心里多少有了底。“不用这么严肃,绵绵,”他还能跟她开着玩笑。就算她要拒绝自己,他也不想看到她不开心。
“俊生,我今天约你出来有两件事。”绵绵想着怎样开口。“我认真地想清楚了,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生活。”她用最间接的表示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是因为凌旭?”他还是不自觉问了出来。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即使她看不出来,他却看到她和凌旭之间并不是说断就断,至少她的情绪还会因那个人而受影响。
“嗯?不是。”绵绵连忙否认,但是心里却有声音在斥责自己,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一听到凌旭的名字就那样慌。
陆俊生但笑不语,同时也有些苦涩。“绵绵,不管你作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但是,如果你得不到幸福,请记住我就在你旁边。”他有他的骄傲,也有他的坚持。
“俊生,值得吗?”绵绵心里有些唏嘘,往事一幕幕重现于眼前,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真心,她全部看得到,感受得到,只是,她的心却选择不了他,大概相爱是这世上最难的事吧。
“或许等我获得了幸福,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现在,无从对比。”陆俊生半认真半玩笑地说着。敛敛眉看着她“那你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俊生,你或者家里认识周素怡吗?”这段时间跟周素怡相处下来,感觉得到她是个性情中人,也知道她和陆家之间有着某种关系,因为每每说到这些时,她都会特别感伤,甚至想尽办法要找到陆祺生。然而在自己的角度,却一直不能说。
“你问这个做什么?”陆俊生的脸色有些沉下来。
“俊生,你能不能见她一下,她一直在联系你们。或者这中间有什么误会。”绵绵看到陆俊生的神情,知道他有些不悦,试着细声软语跟他说。
“我不认识她,没必要。”陆俊生端着茶杯,语气很淡。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真的没必要现在再追究,况且,大哥已经不在,没有任何意义。
“俊生!”绵绵这下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想了想只对他说了一句“俊生,如果我拜托你见一下她,这样可以吗?相信我,她没有任何恶意。”
“你的请求?”他仔细打量她的眼,不明白她为何非要自己见周素怡。
“是,我的请求。迟些我会跟你解释这中间的关系。但是现在,你能抽空见一下她吗?”绵绵不想再瞒着周素怡,她们以朋友相称,自己却不能以实话告诉她知道的一切。
陆俊生不作声。绵绵也只看着他,等他作决定。直到他松口说“好”,她才立刻拿出手机拨给周素怡。
“俊生,谢谢你!”等周素怡一到,她会立刻回避,也许有些误会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的。
阴差阳错
“你好,我是周素怡。你是,陆俊生?”周素怡着浅灰色毛昵外套走进来。刚刚接到绵绵的电话时,说要约见陆俊生,她简直欣喜若狂。
陆俊生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要交谈的意思。反倒是绵绵给周素怡倒了杯茶“你先坐下,不用客气。”
“我有点事先走,你们慢聊。”绵绵说完拿起包包,离开。看俊生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也不知能不能谈下去,不过,她总不该在场。
“陆先生,我知道你不太想见我,我也亦然。只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先弄清楚。”周素怡知道陆俊生不想见到自己,她又何尝不是。她想见的从来只有那个人。
“哦?你想知道什么?”陆俊生终于正眼看她,这个当年曾是他大哥最关心的女人,小敏的母亲。
“祺生,他是不是,已经,”周素怡一句话还未说完,眼眶便已湿润。辗转这两年她听过的消息太多了,却辨别不了真假,当她想深入去了解的时候,却发现怎么都打听不到陆家的消息。
“你还关心吗?如果你关心的话,当年为什么会离开他。”这就是陆俊生不明白的地方,大哥曾跟自己说过,他和周素怡的感情绝对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他还说他要娶周素怡,给小敏完整的家,可是后来呢?
“陆俊生,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周素怡难掩悲伤。
“不管你是什么原因离开,现在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大哥他,两年前已经不在。想知道让大哥出事的凶手是谁吗?”陆俊生嘲讽地看着周素怡,“正是你周家的少爷,周一伟。”
周素怡的脸瞬间苍白,她尚未跟陆祺生好好清算他们之间的一切,他却就这么离开,泪水如泉涌般一下模糊她的视线。为什么!为什么她身上要流着周家的血!她好恨!
“两年前,是不是在10月19日?”周素怡的心紧紧地绷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破裂开来。她的手揪着外套。
“是,就是凌晨,因为你的好弟弟他车祸出事。”陆俊生嗓音低哑,每说起这件事,心如刀割。
周素怡突然抽泣起来,整个人都在摇晃。“那是他约我的日子,让我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我足足等了四个小时,一直到天亮他都没出现。我以为他失约,没想到,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悲伤瞬间蔓延。
她和陆俊生,都是最痛的人。一个失去至亲,一个失去至爱。
良久,周素怡才说起往事“我比任何人都恨自己姓周。跟祺生六年的感情,当年你爸认为我是私生女配不上祺生,找到我妈,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没有放弃。直到那个人干预,他接受了你爸的钱,他跟我妈说,要让我嫁到豪门。在我生完小敏的时候,他们说小孩夭折,那时祺生被你爸派到美国,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心灰意冷。”
“那天晚上,祺生约我,说如果这最后一次我们还是没办法在一起,那就罢了。我没见到他,去了美国,直到前几天我收到这封信,我才知道女儿一直没事,这次回来就是要找回我女儿。”周素怡拿出信,那是陆祺生早早写好给她的信,私自委托了律师,不管是他身亡或失去消息的两年后,自动寄给周素怡。
窃
泽亚和绵绵筹备多时的新形象店终于迎来开业,第一批由周素怡设计佟家工厂加工定制的时尚都市服也全部到位,在中心商城里打着安东尼的品牌宣传,开业的第一天就引来不少客流。
“绵绵,事实证明你是最有经商头脑的。”泽亚喜不胜收,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才抽空跟绵绵说上一句话。
“别得意,后面的路还长着。”绵绵也到店前帮忙迎宾,新的店,新的模式和运营,新的希望,大家都很开心。
“只要想到周欣怡那个表情,我就开心。”泽亚说的是前两天,周欣怡到中心商城巡视业务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为新店开业而忙碌的泽亚,当时她还不相信他会是新店的业主,找来商城的经理仔细询问,这一询问后她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在新店旁转了几圈最后一句话没说就离开。
“既然她那么想让我们退出万盛商场,我们就退了。不过,后面要怎么发展完全是我们的事情,她管不着。”绵绵想到那个情景也觉得开心。
她早预料到周欣怡不会轻易罢手,于是她才拜托周素怡帮助他们,表面看起来这一切都是安东尼的,然而实际的业主却是泽亚,这样店不但顺利地拿下了,而且因为安东尼先生之前为中心商城做过宣传的原因,还可享受贵宾式的优惠政策,实在是妙。就让周欣怡在那边沾沾自喜,等她发现这一切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营业。
正在高兴时,泽亚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走出店外接听,回来的时候脸色很沉,拉着绵绵到另一边去。
“怎么回事?”绵绵也不由着急起来,千万不要出了什么纰漏,他们好不容易才把这一切慢慢理顺。
“素怡给的第二批设计图,一夜之间全部不见。刚刚是主管打过来的电话,调出的摄像显示昨天夜里有人打开保险箱,今早秘密清点厂里的人数,没有发现少了谁。”泽亚蹙紧眉心,这边形象店刚刚开业,那边却被人窃图,就算最短的时间查出来是谁,也不见得能找到设计图,现在不但延误了第二批服装的进度,更甚者设计图可能落在了竞争品牌的手上。
绵绵的心里凉了半截,那些设计图,是周素怡和自己,泽亚还有几个主管合力完成的,是他们修改了不少次才凝聚出来的心血,现在一夜之间全没了,就算现在马上赶第二批的进度,也已经延误最佳时机。况且,他们还能把之前的那些再描绘出来吗?
“怎么会这么巧?今天开业,昨天夜里就有人窃图。我怀疑是。”泽亚看着绵绵,没有往下说,他相信她也想到这个可能。
“查是肯定要查的,但现在没有凭据,我们先搞定第二批再说。我去找周素怡,你今天在这里看着,免得再出其他意外。”
泽亚点点头,两人分头行事。看来有人是紧紧咬着他们不放了,一点空隙都不放过。今天晚上到明天晚上,他们得完成至少十个款的设计图。
危机解除
“素怡,我很抱歉,按照进度,我们今天晚上到到明天晚上这段时间,至少得完成十张设计图。”绵绵找到周素怡,她正在帮安东尼设计最新款的春装,现在听了绵绵的话,她也停下了动作,低头在沉思什么。
在绵绵以为她会生气的时候,她却抬起头来,细细地问了句“绵绵,你们都没有备份吗?我这有。”
“有备份,只是,我们还能继续用吗?”这是她最担心的地方,因为不知道那些设计图的去向,本来计划抢占先机,现在却极有可能成了竞争对手的复制版。
“用吧,没关系。”周素怡却很平静,走到绵绵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用吧。我之前没告诉你,不管图落在了哪里都没关系,因为那些图纸里都有我的专属水纹,小公司拿了没有技术模仿全部,大公司拿了如果是有点知觉的设计师,不敢轻易动我的设计图,那是我的专利。”周素怡笑着。从她作为安东尼的首席设计师以来,为防这些窃图事件,早就申请了相关的专利。
绵绵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终于舒展开来,真佩服周素怡,如果不是她也许这几天他们会忙得人仰马翻,而现在只要等警察把案件侦破就行了。她相信不会很久的,只要他们都用回原图的时候,窃了图的人就要糟秧了。
“你在猜想是谁干的吗?”周素怡看绵绵静默不语,以为她还在担心设计图的事。
“不想猜,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多无聊。”绵绵也不想说得太明白,毕竟现在没有凭据,而且周欣怡始终是周素怡的妹妹。
“是周欣怡?”周素怡聪明地立刻联想到,“绵绵,你不用担心我的反应,我对姓周的这一家人没有一点好感。如果他们不来惹我的话,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只是,现在看来,我似乎得找那个人了。也是时候算算旧账。”周素怡看着大片的落地玻璃,眼神放得很远,这些恩恩怨怨,也该是时候解决。
那个人,当年抛弃了妈妈和她,就为了平步青云,后来又为了钱而再次唆使母亲更欺骗她,害她与女儿分开这么多年,祺生更因为周一伟而出事,这笔账,她得好好地讨回来。当年远走美国,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带着力量回来,不再受这些人的欺侮。今天,她终于站在城北,她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对了,绵绵,我很感谢你帮我约见陆俊生,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知道我错过了多少东西。我也很感谢你帮我照顾了小敏,保存了她对母爱的幻想。”周素怡转过身来,真挚地握着绵绵的手。
“你是,小敏的?”绵绵难掩心里的激动,原来周素怡是小敏的母亲,难怪她一直要打探陆家的消息,打探陆祺生的消息。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素怡点头,缓缓说起了这一切。“尽管祺生已经不在,但我知道他是爱我们的。我会跟陆俊生好好谈谈,让小敏回到我的身边,我已经失去了祺生,不能连小敏也不在我身边。”
同是友人
“绵绵,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下去吃个饭吧,安东尼说今天要请吃”周素怡看看腕表,不由得邀绵绵一起晚餐。安东尼前些日子临时有事飞回美国,今天才刚回来。
“哦?方便吗?你确定安东尼先生不是只想约你一个人?!”绵绵笑着揶揄周素怡。其实她一直很好奇周素怡和大明星安东尼之间的关系,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问。凭着直觉,安东尼对周素怡肯定不只是工作上的关系,他信任周素怡的程度甚至说是情侣都不为过,不止把自己所有的设计都交给她打理,还把这样大的合作事宜也交由她来定夺。
周素怡但笑不语。在美国的时候,确实是他帮助了自己很多很多,如果不是她,这些日子她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想起初到美国,人生地疏举目无亲,她甚至还不知道他是国际大明星,他那么闪耀而她却只当他是好心扶起在路边跌倒的自己的普通人。当她知道他是大明星的时候,他不但没有疏远她,反而起用她为他的设计师,时过两年,破格任用她为首席设计师。
她一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没有什么能力,只有更珍惜自己的工作和做好每一次他交代的任务。只是,这些日子来,她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总是藏着些火花,她明白那是什么,但在他没有挑明的情况下,她自然是不可能当真的,就目前来说,这些都太过于敏感,他不是普通人,而她只想要宁静的生活。
“走吧,安东尼发短信说他在下面了。”周素怡看了看手机,反正只是吃个晚餐,安东尼也不会介意绵绵同往。
两人来到国际酒店的三楼最里面的包间,进去的时候除了看到安东尼外,还看到背对着门口屏风的背影,似乎有客人。
周素怡走了过去,自然是坐在安东尼旁边,绵绵靠近周素怡而坐。坐下来的时候才看到那个背影的主人,居然是凌旭!
“绵绵,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安东尼的朋友,也是这酒店的主人,凌总,”周素怡见过凌旭几次,都是跟安东尼有关的宣传。
周素怡朝凌旭笑笑“凌总不介意的话,我来介绍一下我们这位朋友,柯玉绵。”
“我们认识。”凌旭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绵绵,淡淡的嗓音。绵绵也看了看他。
“哦?这世界还真小呢,原来二位认识。那我们就不多介绍了,也不用太拘束。”周素怡笑着,同时用意语再跟安东尼说了一遍。其实普通的中文他已经能听懂不少。
这一顿饭在周素怡活跃的调动气氛中,大家都吃得很尽兴,反正在座的有两位非富则贵的男士,吃多少都由他们买单,更甚者这酒店还是凌旭的。
“绵绵,我看时间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周素怡才刚说完,安东尼立刻瞥了她一眼,她却当没看见。
绵绵当然看到了,“不用了,也没多晚。”她怎么好意思阻碍人家。
“如果安妮不放心的话,我送她吧。”凌旭站起来,顺手拿起椅背的外套,周素怡和安东尼欣然笑着,他却已经拖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绵绵,走出包间。
想看着她,想懂她
才走出国际酒店,晚上的风还是凛冽,尽管穿着厚外套,绵绵仍是一时未适应内外温差,打了声喷嚏。
凌旭去取车,转头看了她一眼“你进去等。”见她还呆呆站着,他走到她面前,硬把自己手上的外套往她手臂塞“帮我拿着。”
他走远了,她才回神。今天晚上她一直没在状态,因为她从没想过安东尼的朋友会是凌旭,看样子他们认识了很久,不仅仅是那年平安夜中心商城邀请安东尼过来宣传这么简单。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凌旭会不知道安东尼来城北的主要目的吗?那他肯定知道安东尼团队要合作的人会是自己和泽亚,他一直没有Сhā手?!
想不明白,思绪有点乱,他不是一向都想找机会报复她吗?上次还说不撤店的话她可以按他说的去做,但是,她现在不仅撤了店还找到了新的路子,凌旭是因为安东尼的关系才没再为难自己吗?!
她抱着凌旭的外套,听见他的车鸣声才快步走过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放好他的外套又绑好安全带后,她才小声地说了句“这么晚,麻烦了!”于情于理都该这么说的。
凌旭没说话,按下音乐,一路开车。她跟以前一样喜欢看着车外,而他也只用余光淡淡地掠过她。
车到她家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他停在那里,松开安全带转头打量她,一时之间不想唤醒她,放任时间慢慢流淌。上次到今晚,似乎很久没再见到她,那天夜里那束闪烁的光芒,让他乱了心扉,然而他却一直没有找她,究其原因,大概不过是不想听到一些让他绝对无法自控的话,那会是什么,他心知肚明。
过了这么些时间,她想好了吗,她要到城南去?还是继续跟佟泽亚一块维护那根本与她无关的事业?!
“嗯!”绵绵突然惊醒,这才看到自己在车上,旁边还有凌旭。她的脸有些发热,真是尴尬死了,居然在车上睡着,而且到家门口了还不知道。“谢谢!晚安!”她松开安全带。
“还没恭喜你新店开业。”凌旭却语气难得平和。
“谢谢,谢谢!”她像个傻子似地不断重复着这句,“就在中心商城,欢迎你有空多去捧场。”这才总算憋出一句像样的话。
“你很聪明,也很厉害,我以为你最后会来找我。”凌旭看着她,目光微闪,再回来城北,她俨然不是那个他印象里有点怯的女孩,而是更自信也更有主张。
绵绵没料到凌旭的语气变得这样的温和,想想以前他俩一说话,基本都跟嘲讽有关。现在他忽然这么说,她霎时找不到话了。
“如果有空的话,想请你去凌宅看看爷爷,”凌旭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这段时间来,他嘴上已经不喊爷爷为老头,偶尔也会抽空去陪爷爷喝茶,有时候也会听爷爷说起一些她以前经常到凌宅的事,尽管他表面上风平浪静,但他知道,他心里至少有七八成是想听到关于她的种种,即使只是琐事。
“凌爷爷,还好吗?”绵绵回头看凌旭。
“身体状况不乐观。”他摇头。
给她提个醒
“绵绵,我想你的猜测没错,我大概知道是谁主使这次的窃图。”周素怡拿着手机,远眺城北的夜景。
“我怎么知道的?呵,”周素怡笑了,“说起来应该算是她的倒霉吧,人算不如天算,偏偏算漏了这一着。她让窃图的人把图毁了,结果那人却转手卖给一家公司。昨天我师妹打来电话,问我的图是不是外泄了,因为她亲眼看到了图上水纹,再三追问下去才知道那些图是公司的人买回来的。”周素怡一边讲着电话,一边想着这巧合。所以说,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指不定哪天就暴露出来。
“没错,继续问下去的话,事情全都清清楚楚的。她是可以不认,不过,怎么也避免不了难堪。绵绵,你接下来想怎么做?”周素怡问着,自己的确是和周家的人不和,然而这次的事件也跟绵绵有关,要怎么对周欣怡她是最有资格的那个。
“那好,今天晚上想想吧。明天我去找你。”周素怡听到绵绵说要考虑一下,也由她去了。如果换作是自己,断然不像绵绵的心肠这么软,光是她们周家负她和母亲,还有让她跟小敏分开这么多年,这笔账就够自己严讨了。
——
翌日周素怡约绵绵在中心商城见面,顺便看看新形象店的动作。
“绵绵,你是怎么想的?”周素怡双手Сhā袋,她今天穿得比较中性,上身是帅气的衬衫外面套着马夹,下身是紧身裤配小马靴,像个中世纪的女骑士。
“素怡,说实话我想了一个晚上,我不知道要怎么对这个人。当我知道是她干的,我真的很生气,甚至想立刻就跑去找她,可是转念一想我找到她要怎么办,是恶批她还是狠揍她一顿,这些仅仅能宣泄我的愤怒,她后面还会有各式各样报复手段,不知道是不是每一次我们都能安然度过。”
“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马上就要劝她改邪归正了?问题是她会听你的吗?”周素怡打趣着,虽然只见过几次那个跟她有一半血缘关系的所谓妹妹,她却深深知道周欣怡并不是柔弱的主,更不是心软的主。
“不,我怎么会做这么天真的事!那等于把肉献到她面前任她宰割而已。我想的恰恰相反,只想去给她提个醒而已。”至于怎么个提醒法,绵绵倒是没有说。
“你说的是现在吗?不知道我能不能同往?”周素怡霎时起了兴趣,看绵绵的眼神似乎不会是一番温柔的举动呵!毕竟人的忍耐有限,再怎么好脾气的人若遇到周欣怡这种不饶人的女人,只怕都会被激怒。
“素怡,你,”绵绵顿住没往下说,其实她判别不了这个时候素怡是否适合跟周欣怡打照面。或许说她其实有些担心素怡会因为自己而受影响,毕竟她帮着自己应对了不少周欣怡给的打击。
“绵绵,没事的。她不敢对我怎么样,我还想给她个惊喜呢。放心吧,我会见机行事,至少我跟着去,才会帮你壮声势啊,谁知道她会不会动手?”周素怡很幽默地劝绵绵放心。我想的恰恰相反,只想去给她提个醒而已。”
汹涌
“你确定在这里就可以?”周素怡看了看窗外的万盛集团。绵绵来到这里,就为了简单跟周欣怡说几句话?
“嗯,在这里就可以,不用浪费大家的时间。而且,我跟她又不是朋友,她不值得我用心约她在好的地方见面。”绵绵转头对周素怡笑笑,“你就在这里等我吧,就几句话,很快!”
“绵绵,我原以为,你的打算不止这么简单。”周素怡有点失望,不过随即好奇心又冒上来,绵绵要跟周欣怡说什么呢,这几句话,肯定不简单。
“我下车了。”绵绵拉开车门,这个时间找周欣怡,大家都在上班中,附近没什么人。估计她也快下来了。
周素怡坐在车上看着绵绵慢慢走到万盛集团的大门处,却没有进去,只站在大门旁边的道上等着。须臾,大门打开,一抹黑色的高挑身影走出来,原来周欣怡长得还真漂亮,这几年不见,她出落得更标致了,只可惜不长心眼。不过想想也对,有那样的父亲,他们会好到哪里去?!
“找我什么事?”周欣怡站定,双手抱臂,眼神犀利。
“周欣怡,偷设计图好玩吗?”绵绵也定定看着她。
“如果你找我是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恕不奉陪。”周欣怡转身欲走。
“别否认,我既然找你就是有证据。接下来你还有什么花样?”绵绵也没拉她,反正自己要说的很简单,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她话到便走。
周欣怡眼神闪了下,却故作镇定。呵!她怎么会被这女人唬到呢?如果她有证据的话就不放过自己了,还会猫哭耗子般来这里找自己?这样一想,脚步没停下继续走。
“不管你有没听进去,我来是告诉你一句,如果你想继续生事的话想想后果。知道周一伟为什么去自首吗?”绵绵冷不防丢了这样一句,她当然知道最能让周欣怡紧张的是什么。
“你对他做了什么?”周欣怡转过身来,走了两步来到绵绵面前,眼里透着冷冷的光,如果说她的眼神像箭,绵绵丝毫不怀疑自己早已万箭穿心。
“你知道吗?他原本没有这么勇敢的,都是你逼的。他知道了你做的那些事,所以在为你赎罪。他……”绵绵话还没说完,啪!
周欣怡的右掌已经用力刮过去。绵绵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浅红掌印。空气中有什么在一触即发。
“别胡说!”周欣怡冰冷的声音却又那般生硬。
绵绵正要抬臂,旁边另一个人更快,啪的一声,周欣怡的脸也浮现掌印,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回事。
“周欣怡,很久不见。”周素怡放下手掌,动作依旧优雅,丝毫看不出她刚刚动过手。
“你!”周欣怡愣住,完全没想过这个人会出现在自己眼前,过于震惊,她甚至忘了一旁的绵绵。这个人,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么惊讶做什么,好妹妹。”周素怡故意这样喊她,勾起了两人的回忆。
姐妹
那年,是周素怡第一次去周家,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个私生女,对于父亲为何会不在自己和母亲身边这件事,她很早就知道了缘由。因为她的父亲还有另外一个家。
数不清有多少次,那个人跟母亲说,这些年委屈你了,等素怡再长大些我带她回周家,她是我周某人堂堂正正的大女儿。她不知母亲为何会那么相信他倚仗他,在她听来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措辞,如果真心,为何会有另一个家庭,如果实意,又为何要刻意隐瞒她的身份。
所以,当她站在了宽敞豪华的周家客厅时,那个她唤作阿姨的女人对她笑着,只是眼里含着怎么也掩饰不了的不甘和寂寞,然后,她看到了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周家姐弟。两人都长得很好,那个弟弟先对她打了招呼,虽然有些痞却看得出来不含任何虚假成分。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却是周欣怡那睥睨的一眼,然后嘴角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来,亲切地叫着“这就是素怡姐吧?欢迎到我们家来。”她说得很动听,然而素怡却听到了那个刻意的“我们”里并没有自己。
往后的几次吃饭见面,基本上都应母亲的要求到场,那个人自然是高兴,妻妾虽然不在一堂,妻妾的子女却都在一堂了,多么虚伪。连自己都替他现在的原配周夫人感到可怜,指不定他外面还有其他女人。
周素怡是每次跟自己交谈最多的人,却也是藏着最多心眼的人,每次的话语中总是不经意就带出他们家原本的温馨和因为自己这半个外人的Сhā入而显得不适应。原本她一直不放在心上,却在那晚她们母女一起切水果的时候,让她听到了当时才20岁的周欣怡说的一句话“妈,你别怕,我不会让那个老女人得逞,她的女儿凭什么跟我比?爸爸很快就会知道谁才是他最好的女儿。”
从那以后,周素怡再不去周家。后来她和祺生的恋情受到了他父亲的阻挠。直到现在,她不是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收取了祺生父亲多少钱,就这样把她的幸福匆匆埋葬了。母亲三年前已不在,现在,她只剩下小敏了。
“很抱歉没告诉你,你让人偷的,是我的设计图。”周素怡的笑很自然,眼神却盯着周欣怡苍白的脸。
“呵,我总算看出来了,你们这是来示威?”周欣怡忽然也笑了,“可是,那又怎么样?一伟的事情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更大的代价。”她对着绵绵说,“而你”她的眼神对着周素怡,“不管你回来是因为什么,我想,城北没有你的位置,我也不介意让你再一次远走高飞。”
“是吗?那就看看到底有没有我的位置吧。周欣怡,顺便回去告诉你爸,我回来了。他欠我的,还有你们周家欠我的,我会通通连本带利拿回来。”周素怡在美国的这几年,吃过多少苦,周欣怡这几句话,对她来说无关痛痒。“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你要是再生事的话,绝对不止那一巴掌这么简单。”
三个女人,两场斗争,却在这时Сhā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三人同时回头,看到凌旭凛着脸色看她们。
上心
周欣怡看到凌旭,率先开口“凌旭,她们,”然后话还没开始说,却让周素怡打断了。她一手扯着周欣怡的手,等她吃痛声音停下来后,她才说话。
“凌总,这就是你的好员工吧?!我想,你有必要回去好好教导一下。盗窃机密,传出去了对万盛倒是个天大的笑话。”周素怡伶牙俐齿,面带嘲讽。
周欣怡甩开周素怡的手,走到凌旭旁边。反倒是绵绵,一直不作声,沉默地站在那里。
“绵绵,我们走吧,”周素怡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反正私事跟凌旭无关,不过绵绵可能会受到影响,毕竟凌旭,周欣怡,还有绵绵似乎是个不解的三角关系。她还是尽快把绵绵带走,省得又让周欣怡那女人颠倒是非。
绵绵嗯了一声,跟在周素怡身后。
“等等!”凌旭看到她们准备离开,出声留住她们,“我想,我有必要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眼里掠起风暴,当他看到她脸上的淡红掌印时,他心里分不清是什么情绪,她却试图避开他的眼神,直接从他眼皮底下走过,该死的!
“前因后果?那太长了,不如你问问你的好员工吧!还有,若是绵绵脸上有什么伤的话,我可是会找贵公司赔偿的,凌总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了。”
“周素怡,你以为你信口开河就行了吗?”周欣怡低喊出来。
“素怡,走吧!”绵绵眼看周素怡又要跟周欣怡起争端,连连拉着她手臂,省得她太冲动。凌旭总在看自己,他在怀疑周欣怡脸上的巴掌印是她的杰作吗?
“安妮,我有事跟她谈,等等我送她走。”凌旭话才放下,人已经自动扯上绵绵的手臂往前面走去,万盛前面刚好停着他的座驾。
“喂,你!”周素怡想出声阻止,却只看到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绵绵只差没被他塞进了车里。罢了,这样看来,凌旭似乎对绵绵比较上心,刚刚他问她们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绵绵身上。
“很不甘吗?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凌旭感兴趣的人是绵绵。”周素怡瞄了一眼旁边的周欣怡,丢了句话也扬长而去。
只剩下周欣怡抚着脸上有点生疼的巴掌,眼神冰冷,走着瞧吧,今天这一巴掌我会全数奉还。
——
“你,要开去哪里?”绵绵的手紧紧拉着安全带,凌旭的车速之快实在是已经到了她能忍受的极限。
凌旭瞄了她一眼,这才踩下刹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他很生气,可是她仍然是一句想对他说的话都没有。他突然逼近她,伸手就要抚上她脸上的掌印。
“我没有打她,虽然我很想。”绵绵却脱口而出,仿佛说清了就不会让他误会般。
“你!”凌旭的手停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收回,她以为他把她扯上车是为了兴师问罪?在她的印象里,他到底成了什么恶劣的人?她甚至在躲他的碰触。他顺手就用力捶了一拳方向盘,却让坐在旁边的她又闪避了几分。
她和另一个他
“到底发生什么事?”凌旭低着声音,他试图在平复自己因她的闪缩而更不高兴的情绪。
“周欣怡唆使人偷了素怡和我们的设计图。”绵绵也尝试用最简单的话告诉凌旭,既然他想知道,她便告诉他。
凌旭万没想到,周欣怡会做这样的事,尽管对她弟弟和佟泽亚的瓜葛有所听闻,却一直认为她不会因此而不理智。
“凌旭,我们好不容易才重新站起来,拜托你们如果要打击的话,就请光明正大、一次给我们来个痛快好吗?不要像这样三天一小事,五天一而且,这次帮助我们的是安东尼先生和素怡,请不要连他们也牵涉在内。”绵绵看了看凌旭的侧脸,他紧蹙着眉头,似乎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要说个清楚。
凌旭偏头深深地看着她。她是不是认为他跟周欣怡一样,为了打击她而无所不用其极?难道在她对他的所有认知里,他就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她甚至拜托他一次给她来个痛快,呵!他该钦佩自己根本不用做什么就可以成功地吓唬到她吗?
他慢慢地朝她靠过去,她闪避着他的眼光。这次他的手终于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疼吗?”她白皙的脸上还呈着淡淡的红,可想而知当然向她挥掌的人力道有多重。
绵绵因凌旭半似呢喃半似呵抚的声音而微愣,她没有听错吧!那个一直高高在上又冷峻的凌旭,竟然会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跟她说话。
“不疼吗?”他抚着她的脸,顺手把她长长的发丝往耳后捋,看着她失神地看着自己,心情终于没有那么阴霾,“再这样看我,我会吻你。”他略带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绵绵终于收回失神的目光,可是心里还是觉得奇怪,凌旭他怎么了?最近这两次见到他,都感觉他身上再没有以前那种冷峻和疏离感,到底是她的感觉出错还是他变了?
“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凌旭从来不解释什么,但这次他却对她说了这一句。只是,他似乎高估了她对他的了解,她硬是愣着半天没说话。
“你在想什么?”凌旭气结,似乎从以前到现在,把他当透明或者直接漠视他的存在就是她的拿手好戏。
“没什么,”绵绵耸耸肩。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表态吧,她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泽亚和周一伟的事情本来就与他无关。他不对他们在中心商城的形象店多加“关注”才是她最应该感谢的事吧?!
“那有件事,我想问你。”凌旭见她又转过脸去看着车窗外面,淡淡地问着另一件事。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里闪着某种焦急。焦急的起因是某个晚上,那枚光灼不已的戒指和另一个男人。他想知道她的答案,却又想着另一种也许令人不悦的结果。
“嗯?什么事?”她转过头来。
“你和陆俊生,到底,如何?”他的声音有点僵,从未料想他人生里会有这样一个时刻,艰涩地问一个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关系,并为此紧张。
我们结婚吧
绵绵没想到凌旭会问她,关于自己和陆俊生的关系。不过,这似乎与他无关。她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回答。
她在沉默,凌旭的心像蒙上一层灰。沉默的意思是,她和他没有后续的情节还是,默认他们早就一起的?
“默认?”他低低的声音在车厢里却显得很明晰。他无法不去臆测他们的关系,却越是往下猜越觉得自讨无趣。
“凌旭,我想这并不关你的事。”绵绵只能这样回答。并不是故意不告诉他,而是,以现在她跟凌旭这种连朋友都不像的关系,她实在很难对他说俊生和自己的事情,何况在她看来,即便她拒绝了俊生,她依然在心里给他留着一席重要的位置,那些体会和认知她没必要对任何人说。
“怎么与我无关!”他眸光微闪,等她不解地看向他的时候,他听到自己已经说出后面那句话,“我们结婚吧!”出乎意料地顺口,他却没有一丝勉强的意味,就连他的心似乎都在雀跃着。
“你说什么!”绵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凌旭今晚是疯了吗?他居然说,他们结婚?可是她的心为什么也跳得这么快,像溢了出来般。绵绵,搞清楚,他并不是跟你求婚,你清醒点!她对着自己说。然后义正词严地呵斥他“如果是为了报复,那”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他打断。
“是为了爷爷。”凌旭想也没想,话已出口。诚然,为了达成爷爷的心愿是一回事,但于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使用着最蹩脚的理由!只是,他选用了一条捷径,一条极为容易能让她点头的捷径。
“爷爷?他身体是不是,”绵绵忍着没往下问,上次凌旭就跟她说过,如果有时间的话去凌宅看看老人家,只是这些时间以来,她为周欣怡的事忙得晕头转向,一直都没有去凌宅。凌旭提议的结婚,不免让她想到爷爷的状况是不是已经很差,否则像凌旭这样高傲的人怎可能冒着失去自由的险,对她提结婚二字!
“嗯。”凌旭点头,“医生说再继续下去,情况很危险。”爷爷已经岁数不小,即使知道当年绵绵为了保住佟家那块地才骗了他们,爷爷依然没有半点怪责她,反而经常在嘴边提着让自己有空一定多带她回去,意思非常明显。这几天,爷爷的身体情况转坏,有一次被他无意中听到爷爷的心愿,家里总是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还等不等得到看孙子成家那天。
也就是那天,他做了决定。而她,正是他的最佳人选。难以解释为何一想到结婚,她的脸就会出现在他面前,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想再去拂逆他里所想。如果真的要结婚,他不管以后会怎样,至少他现在的认知里,只有她。
“我想现在凌爷爷,方便吗?”绵绵心里突然悬起一块石,她怎会忽略了一直都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凌爷爷呢!
我们结婚
绵绵没想到凌旭会问她,关于自己和陆俊生的关系。不过,这似乎与他无关。她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回答。
她在沉默,凌旭的心像蒙上一层灰。沉默的意思是,她和他没有后续的情节还是,默认他们早就一起的?
“默认?”他低低的声音在车厢里却显得很明晰。他无法不去臆测他们的关系,却越是往下猜越觉得自讨无趣。
“凌旭,我想这并不关你的事。”绵绵只能这样回答。并不是故意不告诉他,而是,以现在她跟凌旭这种连朋友都不像的关系,她实在很难对他说俊生和自己的事情,何况在她看来,即便她拒绝了俊生,她依然在心里给他留着一席重要的位置,那些体会和认知她没必要对任何人说。
“怎么与我无关!”他眸光微闪,等她不解地看向他的时候,他听到自己已经说出后面那句话,“我们结婚吧!”出乎意料地顺口,他却没有一丝勉强的意味,就连他的心似乎都在雀跃着。
“你说什么!”绵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凌旭今晚是疯了吗?他居然说,他们结婚?可是她的心为什么也跳得这么快,像溢了出来般。绵绵,搞清楚,他并不是跟你求婚,你清醒点!她对着自己说。然后义正词严地呵斥他“如果是为了报复,那”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他打断。
“是为了爷爷。”凌旭想也没想,话已出口。诚然,为了达成爷爷的心愿是一回事,但于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使用着最蹩脚的理由!只是,他选用了一条捷径,一条极为容易能让她点头的捷径。
“爷爷?他身体是不是,”绵绵忍着没往下问,上次凌旭就跟她说过,如果有时间的话去凌宅看看老人家,只是这些时间以来,她为周欣怡的事忙得晕头转向,一直都没有去凌宅。凌旭提议的结婚,不免让她想到爷爷的状况是不是已经很差,否则像凌旭这样高傲的人怎可能冒着失去自由的险,对她提结婚二字!
“嗯。”凌旭点头,“医生说再继续下去,情况很危险。”爷爷已经岁数不小,即使知道当年绵绵为了保住佟家那块地才骗了他们,爷爷依然没有半点怪责她,反而经常在嘴边提着让自己有空一定多带她回去,意思非常明显。这几天,爷爷的身体情况转坏,有一次被他无意中听到爷爷的心愿,家里总是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还等不等得到看孙子成家那天。
也就是那天,他做了决定。而她,正是他的最佳人选。难以解释为何一想到结婚,她的脸就会出现在他面前,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想再去拂逆他里所想。如果真的要结婚,他不管以后会怎样,至少他现在的认知里,只有她。
“我想现在凌爷爷,方便吗?”绵绵心里突然悬起一块石,她怎会忽略了一直都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凌爷爷呢!
见爷爷
“凌旭,你怎么又拿错茶叶了。”爷爷瞄了一眼凌旭手里拿的,“还是等我去吧,”说罢拄着杖子站起来,又缓慢地走去内室。
凌旭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自己拿的就是老头子平常最喜欢喝的,他说自己拿错了,那就拿错了吧。他随意坐在绵绵右侧,“你的决定?”他淡淡开口。
“凌旭,既然要结婚,为何你不认真考虑?我想凌爷爷也会很欣慰。”绵绵越发觉得,去骗一个老人家,她于心不忍。更何况,以前她已经骗过爷爷一次,这次不想再为了任何理由再做这样的事。结婚不是儿戏。
“认真考虑?”凌旭直直地看着绵绵。
“哦,你误会我的意思。”绵绵脸有些红,“我的意思是,或许你可以带女朋友来见凌爷爷。”绵绵差点把周欣怡的名字说出来,想想这毕竟是他的事,她还是点到就好。
凌旭沉默。好半晌他才看着她白皙的脸“我的确有很多时间,可是他呢?你是担心我在报复还是担心其他?”尽管他不想承认,但此刻一种深沉的,类似失望的情绪犹如挥棒球般瞬间就击中了他。或许他没说对,她不愿答应的原因是陆俊生么?
“爷爷他到底怎么了?”绵绵闻言大惊,凌旭竟然说时间不够,她开始惊慌,又想起刚刚凌爷爷颤巍的身影。
该死的臭小子!凌卫国却站在偏厅的拐角处,听着他们的对话。他不断地摇头,凌旭这小子,明明心里在乎绵绵,又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可是他这样对人家女孩子说话,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孙媳妇哪?!
前些日子他的身体确实不好,不过这两天有医生帮他慢慢调理,感觉已经逐渐好起来,只是没来得及跟凌旭说。现在,他决定不说了,就让他瞒着这件事,推动一下前面那两个人吧!凌卫国笑了!他故意咳嗽得很大声,听起来颇让人难受。
坐在前面的凌旭和绵绵听见了,赶紧过来扶他过去坐下,还帮他倒水。
“绵绵,别担心。这两天冷爷爷有点受凉,医生说肺部有点感染而已。”才说完又咳起来。心里暗自在笑,这演出得给力些,不然骗不到他们。
“我有点累了,想去睡觉。等下凌霄回来再叫我。”凌卫国喝了水后,突然对凌旭说。
搞得两人有些莫名其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说要等凌霄。绵绵很久都没跟凌霄联系,自然不清楚状况。可凌旭就不同了,只见他低着声音提醒凌卫国“爷爷,凌霄在国外公干,说了下个月才回来。”
“下个月?他有说过去国外么?不是说好今天回来?”凌卫国佯装生气,心里笑翻了,看你们急不急,他连老年痴呆征兆这出戏也给顺便演了。
“凌旭你也真是的,不早点告诉爷爷。”绵绵眼见凌卫国有生怒的迹象,连连打着圆场,还朝凌旭递了个眼色。“爷爷,我扶你进去休息吧!”虽然已经六点多,眼看快到晚饭时间,他却还想去睡觉。
沦陷的感觉
“爷爷怎么会这样?”扶完爷爷进去休息,绵绵关好门出来才细着声音问凌旭。这情况令人无法不担忧。
凌旭沉默不语。前几天医生他问过医生,那时还告诉他爷爷的身体调理得好的话,可以慢慢恢复。这才几天没回来,爷爷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比之前更让人忧心。
“吃了饭再走。”凌旭看了看有点怔住的绵绵。
“不了,还有些事要处理。”她婉拒。
“我送你。”凌旭随手抄上车钥匙。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快要到绵绵家时,凌旭终于打破这宁静。“绵绵。”他似乎是第一次喊她的昵称,却又像熟悉了很久很久。
她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要问什么。可是,她的心很乱,她不知道要不要答应。她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然而,想到爷爷,她的理智又跑了,那么好的一个老人家,只为了让他高兴,这样做应该不至于被上帝诅咒吧?况且,这次是凌旭要求的,并不是她去Сhā足任何人的幸福,应该,没关系吧?
“凌旭,给我点时间。”绵绵抢在凌旭说话之前急急地扔下这句。
“明天还是后天?”凌旭只消一眼就看出她在逃避。然而结婚这个念头,从他决定了以后似乎他比任何人更加笃定要去做。就像现在,急的人似乎是他。不过冥冥中他有种感觉,不管她需要多长时间,到最后都会是他要的那个答案。
“就明天吧。”绵绵也不想继续当以前那个自己,反正都要解决,不如速战速决。她需要一个晚上好好整理一下,虽然她知道自己多半是倾向于答应凌旭的要求。“凌旭,你确定这一次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其实以凌旭的性格,他决定了事后面自然不会有太多纠葛,但她还是想问清楚。
“你指的交代是什么?”凌旭隐着想生怒的情绪,难道刚刚在凌宅他的话她丝毫没有进去?她以为他真的有那么多时间充当那种花花公子,今天A女星明天B名模?还是她从头到尾就一直认为他和周欣怡关系匪浅?
“我只是不想后悔我做出的每一个决定。我相信你也是这样想的。或许你不知道,在订婚前被人呵斥的感觉并不好,这滋味我不想再试第二遍。”绵绵的头转向车外,那些被时光冲得模糊的记忆虽然淡了,却不代表记不起来。每每想起以前那段内心沉重,总背负着一些道德枷锁的自己,她都为自己心疼。幸好,一切都过去了。
凌旭停下车,这是第一次他听到她黯淡的声音说起关乎过去的一些,只字片语却让他感觉难受。有时他会不经意想起公寓,想起她,想起一些很微的细节,突然就觉得过去的自己,像个浑球,可笑的还是,那时的自己却一味地只顾维护自己的骄傲和自尊,于她却是怎样一种磨难。
他长臂一伸,揽着她,让她看到他认真的眼“我发誓,这次没有任何人,只有我。这样可以吗?”
是不是每一个不自觉陷到深处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用着乞的姿态?凌旭再一次深深感觉到,他沦陷了!
谁先入状态
“喂,我是绵绵。怎么了?”绵绵接起电话,手机刚才调至震动,她好不容易抽空瞄了一眼才发现有来电。这种不依不挠打过来的,除了凌旭不会再有其他人!
寒冷的天气里似乎起了些变化,是不知不觉的。没错,她答应了要跟凌旭结婚,为了爷爷,她决定再犯险一次。只是这次,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怎么做,不再有心理负担,于是,局面变成了现在这般。
婚礼应她的要求,不会公开,跟上次的订婚宴一样,甚至比上次的订婚宴更要低调,可以说完全是为了让爷爷高兴而举行。只是,这次似乎没那么简单,她的想法是一切从简,但爷爷却想把婚礼筹备成盛筵。倘若凌旭与她意见一致也罢了,偏偏他也觉得应该遵从爷爷的吩咐。这下可苦了她,每次听见爷爷说着要筹备些什么的时候,她的心都会轻轻地漏跳了一拍,她和凌旭明明就是假的,她能喊停吗?
“你要过来?现在?不用了。”绵绵放下手中的设计图,这段时间为了安东尼品牌新品发布,她和素怡,泽亚是忙得不可开交。听见凌旭要过来接她,下意识地她立刻说不。虽然素怡和泽亚都对这件事不表态,但泽亚肯定是不乐见的。
他说要过来接她去试婚纱?有这个程序吗?她记得上次她和他的订婚宴都没有如此琐碎的事情,都是很快就处理好了。
“怎么了?是凌大少?”周素怡听到绵绵用略高的音调喊了声“不用了”,立刻就猜到是凌旭。想了想,她故意走过去抢了绵绵的手机,对着手机说话“凌总,想接绵绵啊?不用那么麻烦了,反正我要到那边去,顺便送她过去吧!”说罢挂了线。
“咦?素怡!”绵绵轻微瞪了周素怡一眼,这下可怎么好,她根本无心去试婚纱,说白了她一点都不期待,反正这一切都是假的。
“绵绵,为什么你这么排斥跟他约会呢!”周素怡笑着揶揄绵绵,明眼人都看到凌旭是认真的,可是有人偏偏还在局外,没进入状态。
“素怡,不是约会。”绵绵也不知该怎么说,索性不说了。
“绵绵,我之前说过,我可以给你设计婚纱的,可是你说不必劳神,我昨天见到凌总,他都拜托我了。难道是,你不喜欢我的风格?”周素怡左想右想,很难想象有女人不喜欢她设计的婚纱。
“不是,而是,这,我迟些跟你解释吧!”绵绵犯了难。凌旭让素怡设计婚纱?其实真的大可不必,她不是真的新娘。素怡设计的婚纱那么漂亮,她想把最美丽的那一刻留到她真的结婚那天,而不是这场戏。
“绵绵,该不会你一直拖着没解决,所以他索性想挟你去试婚纱吧!”周素怡是何等人也,前后想一想就能猜出来。她笑着披上外套,拉起绵绵“不要再忙了,你都快嫁人了,还不准备准备。走吧,我先送你到万盛,刚刚答应了他的。记着,他欠我一次人情。”
“你们去哪?”佟泽亚才进来就看到她们走出去,却见周素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好好工作,两人就走了。
天哪,好好工作?难道今晚要留他自己一个通宵?
分外眼红
“凌旭,我到了,嗯。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吧。”绵绵挂上电话,站在万盛的外面。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来这里等凌旭。农历新年马上就要到了,也正是最冷的时候,她搓着手,却还是不想进去里面等。
想起上次在这里,却是跟周欣怡闹得不甚愉快的画面,绵绵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可是,一辆白色的小车却恰巧停在她身旁。
也许是女人敏感的直觉,也许是她太熟悉的气息,下车的那个人正是周欣怡,此刻绵绵一点都不想见到的人。于是她转了身,往前面走去。
周欣怡却快她几步,扯住她的手臂“柯玉绵,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你以为你可以嫁给凌旭吗?”周欣怡咄咄逼人,眼里全是不忿。她一直想得到的幸福,为什么这个女人却可以什么都不做,轻松得到?她努力了这么久,到底算些什么!
就在昨天,凌旭找她谈了话,第一句话就是“我要结婚了”,那一刻,她内心的震惊犹如天崩。直觉告诉她,他要结婚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自己。可是为什么,竟又是柯玉绵?!她到底凭什么让凌旭这样高傲的男人都为她倾倒?
绵绵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周欣怡,她的脸有些苍白,眼神虽然很锐利,却难掩疲态。其实她完全不用跟周欣怡说任何话,但她还是说了。
“周小姐,这似乎与你无关。”绵绵声音很轻,落在周欣怡的耳里却重得惊人。这两天其实绵绵也想过了,如果凌旭要是真的跟周欣怡有什么的话,他不可能对自己提出结婚的请求。
如果说这是因为她跟爷爷相处过的缘故,也未免过于牵强,周欣怡比自己跟凌家的任何长辈熟识的时间都要长,要说最适宜的人选,怎么也不会轮到自己。从这点看来,她会不会跟所有被媒体误导的人一样,总是带着自己的想法来看他们。其实,他们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柯玉绵,你不用得意,我早说过看谁笑到最后,你以为你这次就能得逞吗?不会的,你只会比上次离开得更快,更早!”周欣怡狠狠地瞪着绵绵。她细长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拳,仿佛这样才能更解恨,尖细的指尖已经掐在掌中央,那一点点的刺感提醒她,绝、不、放、弃。
“周欣怡,到底要怎样你才明白呢?如果说以前你认为我Сhā足了你的幸福,那么在我离开过城北的时候,我已经将它还给你了。可是如今呢,那似乎不是你的幸福,只是你认为的幸福。如果你跟凌旭真的能走在一起,那我回来城北对你来说又算得什么?”绵绵难得跟她说了一长串。作为女人,她钦佩周欣怡爱的勇气和力量,但是却不能以伤害别人为由去爱。
“怎么回事?”凌旭远远地看见绵绵和周欣怡,疾步走出来,他沉着脸看周欣怡,脚步却明显走到绵绵旁边,甚至右手还牵起她的手臂,态度和立场都很鲜明。
周欣怡一阵难堪,什么也没说就走进万盛。
他的新娘
“凌旭,我们要去哪里?”现在不是他最忙的时候,为什么偏找这时候去试婚纱?绵绵不解。
凌旭没说话,余光看着她平静的脸。她真的明白他跟周欣怡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吗?他怀疑她并不清晰,不然为何刚才她会那般平静,或许她根本就认为那不重要。想到这里,他的脸有些沉。
“凌旭?”绵绵见他不说话,这才看到他脸色微变。可是,她却不知道他怎么了。
“婚礼,你有什么想法?”他终于低低地抛出一句。应爷爷的要求,他会尽可能让婚庆公司把一切都打点好,原以为他会因为事业太忙无暇顾及太多细节,然而他突然发现,她比他更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一切。婚庆公司屡屡问他的意见,并告诉他,柯小姐说只要你喜欢便行。失落瞬间溢满他的心,问过安妮后,他终于知道,她真的一点意见都没有,甚至连安妮设计的婚纱她都不想要。
为什么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样?不是所有女人都期待有一个难忘的婚礼吗?为何她就像局外人似的,冷眼旁观这一切?
“凌旭,其实婚礼我想低调进行,不过,爷爷似乎喜欢大排筵席。我不知道那场面我能不能应付得来。”她的担心莫过于这些来得太快,她会应对不好这些她从没经历过的。
“我以为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凌旭轻笑出声,原来她在想这些,虽然有点离题,但总好过没有任何感觉。
车子在一家大型婚庆公司前停下。
“真的要试?我记得上次没有这么,”她小着声音喃了几句,凌旭却耳尖地听到。
“这次不同。”他别有用意地看着她。天知道在她答应他的提议那一刻,他有种类似求婚成功的感觉。他以为他会排斥婚姻,原来并没有,一丝丝的不适感都没有。他甚至心情莫名地高涨,这几天处理事务效率奇高无比。连他最得力的副总都说他是不是心情太好了,居然从进公司到走出公司都嘴角含春。
你愿意这样做吗
yes,ido
听我说
手牵手一路到尽头
把你一生交给我
欢快甜蜜的歌曲响了第二遍,绵绵终于拖着白色长纱走出来。她的长发放了下来,脂粉未施,抹胸的设计把她柔嫩的肩膀和动人的胸线勾勒出来,她原本就灵动的双眼此刻像精灵似地左右顾盼着镜前的自己。
凌旭看得有些发呆,心里涌起一股柔情,这是他的新娘。旁边的客服小姐连连称赞着“凌太太真是好气质,把简单的长裙穿得这么好看。”
绵绵的脸立刻红起来,凌太太三个字让她敏感起来。可是在凌旭看来,她脸上两抹绯红让他的心更起涟漪。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在他心里植下了根,而现在,却到了越来越茁壮的时刻。他,仿佛一直就在等着这即将花开的一瞬。她是,他的,凌太太!
“凌先生要换上礼服配一下吗?”旁边的客服小姐建议着凌旭。
他走到她旁边,轻轻执着她的手,在她耳旁低语“你很美。帮我选礼服。”他温柔的声音醇得像酒,她的脸更红了。
二婚玩笑
“妈妈!”小敏一看见绵绵的身影,早早就张着双手让她抱。
“素怡,真的这么快就要走了吗?”绵绵双手接过小敏,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又看着旁边的周素怡。
“嗯,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也跟陆俊生谈过了,先把小敏带到美国三个月,如果她适应良好的话就让她跟我生活。”周素怡看着小敏的眼神充满柔情,那是一个母亲才有的神采。
“可是,我,很舍不得你。”绵绵没想过她这么快就打点好了一切,虽然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然而却相交不浅。素怡是小敏的亲生母亲,而她则是小敏的妈妈,这种缘分不是说有就有的。
“小敏也很舍不得妈妈。”小敏对着绵绵的脸就啵下去。
“那你不要走好不好?”绵绵抱着她逗她。不过谁都看出来了,所谓血浓于水,打从素怡接触小敏开始,她便天天粘着自己的妈咪,简直是一刻都不离身。长期欠缺的母爱让她极度渴望跟母亲接触,也正因为这样,陆俊生最终才答应让小敏跟周素怡到美国生活一段时日。
“我要跟妈咪在一起,”小敏马上表态,后面却说了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不能让那个卷发叔叔把妈咪拐走。”
哈哈!绵绵不客气地笑出来。卷发叔叔指的是安东尼。自从他知道素怡找回可爱的女儿后,便想着法子天天去哄小家伙,其实想也知道,最终的目的是在孩子的妈身上。不过依照小敏这么鬼灵精的个性,一点都不受贿赂。妈咪是她的心头肉,才不让叔叔把妈咪骗走。
“好了,别笑了!”周素怡嗔了一眼绵绵。“说真的,参加完你跟凌旭的婚礼我们就该去美国了。以后啊,你就是凌太太了,记得关照我们。”
“素怡,这一去美国,你们什么时候才会来城北?”绵绵有很多话想告诉她,却无从说起。婚礼的事也就随凌旭去了,至于他和她之间,似乎正在一点点地改变着什么,但她不想去深究,在她现在的想法里,爷爷的安好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你们度蜜月时来美国找我们就好啦。”周素怡笑着。
“你真是的。”绵绵也开着玩笑,“该不会当我去到美国的时候,你家就多了一位吧?!小敏也有安东尼爸爸了。”她小声地在周素怡耳边说着,这种话当然不能让小孩子听见。
周素怡没答腔,不承认也不否认。陆祺生已经走了这么久,她也的确该开始她的新生活了。但现在,她只想弥补回跟女儿的时光,暂时不想太遥远的事情。
“绵绵,我还是想问,为什么不穿我设计的婚纱?其实我都设计好了。”周素怡没说出来的是,那是她拗不过凌旭的两次拜托,终于给绵绵设计好婚纱。只是,她似乎并不领情呢,可怜了她这大设计师,设计的东西还遭人嫌,唉!
“你设计好了?”绵绵难掩开心,“那就送给我吧,总会有那天的。”她喃喃。
“绵绵,我没听错吧!该不会你头次婚都还没结,就想二婚吧!”周素怡夸张地叫出来,偏偏好死不死,凌旭正好来到周素怡的工作室,听到这句半边脸都黑了。
他来真的
“嗯,我开玩笑的,凌总这么认真干嘛!”周素怡硬从绵绵怀里抱过来小敏,“我女儿想吃东西,我们先出去了。”这种时候当然是走为上策。
她们一走,工作室瞬间空了下来,连空气都是静止的。
“你最近都不是很忙?”绵绵看着凌旭黑色的昵大衣,心里感叹着,果真是个衣架子,不管穿什么都好看。三十出头的男人,是不是就是人生最辉煌的时候呢!
“安妮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凌旭深邃的眼里闪过不悦,他不喜欢听到那样的话。什么叫二婚?她还想嫁给谁?连他都为自己心里深深的占有欲感到吃惊,只要想到有那种可能,他连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似乎在动怒。
“凌旭,你是不是太严肃了,素怡在说笑。”绵绵不自觉安抚着他,这些时日来,她慢慢地摸清他的一些习性,知道他最不喜欢别人逆着他,只要细声软语的,他多半会慢慢消火。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有这个把握。
“开这种玩笑?”凌旭挑着眉,在结婚前被人说新娘要二婚,他要作如何想!
“正确来说,我连头次婚都还不是呢!”绵绵抛出一句,原本只是顺口,却不料想,凌旭听了后更觉不悦,现在他整张脸都沉下来。
她真的,还在想着另婚的事,他不是她的最终选择。这就是她迟迟不肯让安妮帮她设计婚纱的原因?他靠近她,突然紧紧地抱着她。
“绵绵,我以为我说过了,我们结婚。这并不是演戏。”他几乎要把她嵌到自己身体里,如果这样可以让她也感受到他的心意的话。
“我知道。我也答应了不是吗?”她却理解成她和他一起面对爷爷身体不乐观的事实,真心诚意去对爷爷。然而她却没有想到,凌旭要表达的意思是,他要跟她来真的,他们是真真实实的婚姻,他是她的丈夫。
“或许你需要一点指引,我不介意这么做。”凌旭有些无奈,她不明白。须臾,他低下头去,深深地吻住她的唇,如果她不明白,他就一步步来,直到她明白为止。反正,她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凌太太。想到她身上有这个烙印,他按捺不住心喜。
“凌旭,你!”绵绵被偷了一吻,可是却无可奈何,难道她要吻回去不成?她只能红着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总是这样,如果以后,他们没有了任何关系的时候,她要如何自处?
“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结婚后,我们搬回原来住的公寓。这两天你要先把行李都搬进去吗?”那里曾经是他避走的地方,因为处处充满她的身影。现在却成了他要婚后住的新居,他几乎忍不住今天就押着她把东西先搬进去。
“可是不在你上班附近啊。你真要住那里?”绵绵想当然耳,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是我们都要住那里。”凌旭可不高兴了,她从头到尾都以为她不用跟他一起住吗?没关系,马上就要婚礼了,他会让她知道何谓结婚。
突生变节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周素走进化妆间,化妆师还在帮绵绵化着妆,眼看一时半会儿还没弄完。都怪今天早上过来的路况,婚礼所有的细节都安排好了,唯独少了这一样,结果所有人到场的时候,都比预计时间晚了。
“素怡,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绵绵偷空笑了周素怡一句。化妆师马上看着她,让她合上嘴唇,刚好要画唇线。
“好了,一切都很完美。”等化妆师搞定最后一个步骤,绵绵就成了最美丽的新娘。当然,她身上穿的正是那天去试婚纱的第一套。
“绵绵,我看看凌旭那边弄好了没。”周素怡走了出去。明天才是他们的摆酒宴,今天只是简单的宣誓仪式,应绵绵的要求低调进行。
“美丽的新娘子,准备好了吗?出门吧。”一众姐妹们拥着绵绵走出门,楼下就是他们要宣誓的地方。而化妆间的旁边,就是新郎的准备室。
绵绵才走出门,却看到了周欣怡,她直直站在绵绵面前“我有话跟你说。”
“这位小姐,新人马上就要宣誓了,有什么话迟些再说。”姐妹们看周欣怡明显不像来道喜的,全都想把她支走。
然而周欣怡哪是省油的灯“柯玉绵,如果你不想我在这里大吼大叫的话,你还是把你的小姐妹们叫开吧。”
“周小姐,我不明白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如果是恭喜的话,就谢谢了,如果是其他,请在婚礼过后再说。”绵绵也不想跟周欣怡浪费时间。旁边一位姐妹轻轻地比着请的姿势让她离开。
谁知周欣怡这时却突然握紧那位女生的手,紧紧的反绞着,她痛得呼了出来。
“周欣怡,你想做什么,你放开她。我劝你不要在这里闹事。”绵绵立刻呵斥着她。
周欣怡放开那位女生,绵绵这才回头对大家说“你们先下去吧,等她说完了我就下去。”她安抚着大家,这毕竟是她的婚礼,总不能失了分寸。两年多前,她在订婚时可以那么勇敢地面对周欣怡,这次她同样不会退缩。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今天是我的婚礼,我不想迟到。”绵绵瞥了周欣怡一眼。
“你以为你跟凌旭结得了婚吗?呵!”周欣怡突然笑起来,“我来告诉你吧,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他的妻子只能是我。”她突然逼近绵绵。
绵绵往后退了一步“周小姐,我不想听你废话。”她觉得周欣怡的眼神有些变化,不像平常那个优雅的她,反而表情古怪。绵绵突然意识到也许周欣怡现在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正想转身回化妆间时,却感觉到周欣怡那用力的一推。
绵绵的高跟鞋一个不稳,趔趄了两步却仍然在紧要时刻不忘伸手抓紧楼梯扶手稳住自己。“凌旭!凌旭!”绵绵喊着。该死的她,原来想把自己推下楼梯。
眼看周欣怡想继续第二推,绵绵勉强站起来身来要躲开,却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快得她没看清,然后就在她面前滚下了楼梯。
“凌旭!”两声尖叫同时响起。
着急的凌太太
她没想到,凌旭在自己要被推下去的那一秒,代她受过,让她稳稳地站着。
她没想到,凌旭在自己下手的那一秒,会抱稳另一个女人,宁愿自己摔下去。
凌旭!
“他要是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绵绵全身怒气吼了周欣怡一句,踢掉高跟鞋,提起裙摆来往楼梯跑去。
周欣怡看着自己的手,愣了几秒,如失去灵魂般走下去。她刚刚推的人,是凌旭?!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凌旭,凌旭!”绵绵看着趴在那里的凌旭,他旁边已经围着很多人,她顾不了一切拨开那些人,穿着白纱坐在凌旭旁边,试图轻轻地扳转他的身,却又惶恐伤到他。泪水像拉开了的水闸,不断地涌出她的眼眶。
“凌旭,你怎么样了?”她让他的头靠着她的大腿,他额头,脸上都是擦伤,表面看来就像普通的伤,可是她知道,他现在身体一定很痛,从那么的地方摔滚下来。他为什么那么傻!她明明可以躲开的啊,他担心她保护不了自己吗?傻瓜!今天还是他们宣誓的日子。
“绵绵,”凌旭轻轻睁开眼,那睁眼仿佛用了他很大的力气,他连呼吸都是虚弱的“你没事就好。”他吐着这一句,又喘了好几口气,也许是伤着了筋骨。
“凌旭,你个笨蛋,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啊!”其实她才是笨蛋,都看出来了周欣怡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去刺激她。如果凌旭有什么事的话,她要怎么办?泪水把她的妆都弄花了,“你们都站着做什么,不会叫救护车吗?”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朝旁边的人群吼出声。
幸好在她吼之前,已经有人报了警,也有人叫了医护车。等到凌旭被担架抬上车的时候,绵绵一直握着他的手。
“绵绵,”凌旭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眼前这个明显失去了理智只剩惊恐的女人低吼了一句,“你留着点气,说这么多话做什么!”
“我,”凌旭却不肯妥协,就是有话要说,奈何现在有伤在身,气势不如她强。只是一看到她红着眼眶,泪水还在流,他就心疼了。
“小姐,这位先生初步判断只是伤着筋骨,多说两句不会有事。”医护人员看着这一对觉得挺憋的,明明女人长得那么温柔怎么一出口就那么粗犷呢!明明男人一副大男人的模样,怎么就那么小媳妇呢!
“什么小姐,叫我凌太太!还有,初步判断,到底准不准?”绵绵又对着医护人员吼了一句。平常那么温柔乐观的她,却在这时候,对着那个让她乱了心扉的人,偏偏又是这种时刻,她的性子就一下使出来了,完全像个泼妇。其实心里又担心又着急,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绵绵,我要带你去个地方。”凌旭听着她那句“凌太太”,心里总算觉得这女人开窍了,也不枉他这一摔,赶紧地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嗯,等你没事我们就去。”绵绵不停地擦着泪,她真的很担心。
两个人的时光
“伯母,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早点走开的话,也不会害凌旭摔下去。”绵绵略低着头,站在病床旁边,凌旭的母亲凌程珍芳带着补汤来看儿子。
她才坐下来,话还没开始说,就看到她儿子靠着床不停地向她递眼色,真是个没出息的儿子。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无非是不要责怪她的未来儿媳,因为他还要跟未来儿媳好好培养感情。以前两人多的是机会在一起,这臭小子不懂珍惜,现在摔下楼梯后反而“清醒“了起来。
“绵绵,你不用自责,他摔得好!”凌程珍芳瞥了儿子一眼。把带过来的汤倒出来两碗,一碗拿给儿子,别一碗递给绵绵“喝碗汤提提神,这几天辛苦你照看他了。”其实在听到儿子出事的时候,她也第一时间从国外赶了回来,却在看到绵绵对凌旭无微不至的照看后,她完全放心下来。
说到底,绵绵就是他们凌家的人,眼看儿子这么高傲都可以为了她不顾自己摔下去,现在又争取这相处的分分秒秒,她怎么会在这里当电灯泡?就让两个年轻人好好发展下去,她也省心点,好早点抱孙。
“好了,看到你有媳妇照顾我就不留在这儿了。”凌程珍芳跟他们唠叨了几句后,起身要走。
“伯母你不多留一会?”绵绵觉得凌伯母这动作太明显了,摆明了就是让她跟凌旭两个单独在一起。还有凌旭,他母亲要走,他居然笑着,好像巴不得她赶紧走似的。
“我再留一秒钟,估计有人就从床上跳下来了。”凌程珍芳说着笑,“绵绵,还是麻烦你看着他。”她摆摆手就走了。
绵绵傻了眼。其实这几天凌旭已经不像之前那么严重了,有时候还可以下床轻微走动,当然,这都是在他的“要求”下,她必须“扶”着他行走。脸有些红,每每扶他走动,都要被他偷亲,她一避开,他却故意提着她没良心。
“你不想照顾我?”凌旭见站在窗边的绵绵思考着什么,忍不住问她。这些天,他越发感觉到他内心的澎湃,仿佛只要她离开他视线一步,他就自然而然失措起来,或许因为他行动不便直接影响了他的把控,明明他们就要宣誓了,为何就差那么几分钟,是不是天意注定他和她不能在一起?!
以前他就想过一个问题,他的人生一直顺遂无虞,无论是家世和事业都没有太大的风浪,现在他终于知道,她,绵绵才是他的劫数。她走进他的人生,先把他的人生计划打乱,然后又把他的心弄乱,到最后,她离开的时候就把他的感情也打包走了,却没有留她的感情给他。直到她又回来,他才知道,这世上所有的思念竟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难受而又期待。甘之如饴。
“我没有。凌旭,快点好起来吧,看不习惯你一直坐在病床上。”绵绵走过来,拿起旁边桌上的洗好的苹果和刀,慢慢地削起来。
她看着手里的苹果,而他却看着她的脸。
以前的样子
“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他一直兴起,想知道那时候的她对他的看法。
“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冷冷的,不会笑,没有表情,一出口就只会嘲讽人,典型的有钱人的嘴脸。”绵绵削着苹果,头也不抬地回答。
谁知凌旭每听一句脸色就沉一分,攸地他从她手里夺过苹果,那颗苹果差不多削完,绵绵害怕刀子切到他的手,立刻放下来。
“凌旭,你就不怕我切到你的手!”她责怪着他,而他却拿起来直接就咬下一大口。
“你刚刚说了什么?”他好整以暇,她竟然把他说成这样一个没有品位,没有素质的人,他倒想听听她是怎么解释的。
“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见么?那我再重复一遍好了,你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冷冷的,不会笑……”她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凌旭双手揽过去。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她脸又红起来。凌旭腿脚的确还有些不便,可是双手却是自如的,她还是不吃这个亏。
“难道你不觉得,你跟一个全城北的女人都想嫁的钻石男人订婚,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这是他一直想问的,以前因为太过高傲,总是认为她带着目的,不愿承认她有意对自己的疏远,于是也就慢慢地不去关注她的一切,主动忽略她。其实要认真算起来,订婚宴那天晚上,他的心就已经被那惊鸿一瞥紧紧锁住了。难以想象,他身边那么多绝色的女人,他竟一个都没看上眼,最后却为了这个看起来很平凡的女人,戒了咖啡,恋上喝茶!
“我那时都快内疚死了,怎么可能觉得高兴!而且,我还那么年轻,人家该有的恋爱和拍拖,我一样都没有享受到,一天到晚只顾着忙东忙西,担心个不停。”现在想想,那时的心理负担真的不是一般重,加上一直认为自己Сhā足了别人的幸福,每次见到周欣怡都感觉像被抓个正着似的,浑身不自在。
“你就不会来问我。”凌旭其实自己也有点心虚,他明明喜欢绵绵在先,现在却故意说得像是她误会了他。如果他知道有一天会喜欢上这个女人,那时候跟她订婚,说什么都要把这消息扬开去,好让那些姓佟的,姓陆的,连边边都沾不上。想到陆俊生,他自然就想到了那个晚上的他向绵绵求婚递出来的钻戒,重重地吃味起来。
“不想跟你谈这些。”绵绵白了他一眼,觉得这话题有些离谱,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提来干什么。
“我问你,如果不是因为爷爷的身体不好,你是不是就答应了陆俊生的求婚?”他重新抱紧她,让她坐在床边,非要她回答。
“你怎么知道?!”绵绵惊讶地看着他,“难道说,你跟踪我?!”她激动地站了起来。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就是有点被耍骗的意味,他还知道了多少她的事情!
“你坐下来。”凌旭见她站远了,有些慌表面却装作有点生气。可是他马上就知道自己错了,有人吃软不吃硬。
“你今天晚上自己待着吧,我要回家了,再见!”说完她拿起包包,走了出来。哼!他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吗?今晚就让护士帮他守夜算了,反正凭他那张脸,不愁没人看管。
“该死的,你回来!”凌旭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当面甩开。
绵绵,咱俩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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