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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总有那么几个人想弄死朕 > 17、请假贴

17、请假贴

“恩?”司徒律竖起耳朵倾听,顺便心里感慨,闻欣的耐心有长进啊,虽然最后还是要问自己,但可比以前进步太多。

“如果,呃,我是如果哦,不会发生的。”闻欣揣揣发问。

“恩,你说吧。”司徒律一本正经的面瘫脸。

“如果你喜欢上别人了,我应不应该再继续信任你?以及,我该怎么处理在你没有喜欢上别人但绝对会喜欢上别人而不再值得信任的这段时间呢?”闻欣觉得他在说绕口令。

“……”苏斐然到底教给了闻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擦,司徒律再一次感慨,然后对闻欣起誓,“我绝对,绝对,不会背叛你,不会不喜欢你,不会喜欢上别人!所以你就不用在琢磨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请一如既往的信任下去,好吗?”

“阿律真笨,我都说是如果了。”闻欣不屑的小眼神飘了过来。

你的语气哪里像是假设了啊,摔。但是司徒律还是不得不回答:“……好吧,如果有人我现在信任着,而他将来有可能变得不再那么可信,我想我会杜绝他有可能变得不可信的因素,让他一辈子都不会变得不可信。”

闻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在某一天,闻欣又冷不丁的突然对司徒律说到:“阿律将来还是不要娶妻了吧。”这就是闻欣想到的杜绝司徒律变得不可信的法子,如果司徒律不喜欢上别人,那么是不是就会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不会变得不可信呢?嗯嗯,一定是这样。

“什么?!”

“没什么。”

“……”所以说,你们课上到底在学些什么啊擦!

56、第六周目(二十四)这回书说的是,状元郎冲冠一怒为蓝颜,太傅女一念之差错失好姻缘。

苏府。

苏姬时常在想,如果那晚她没有跟踪陆基和颜回,一切是不是就会一样了呢?

如果她没有跟踪,她就不会遇到宝贝那个流氓,宝贝也就不会被她利用绑走颜回,如果颜回没有被绑走,陆基就不会因为在查到是宝贝绑走颜回后走投无路去长跪长门,状告当今郡王私自绑架囚禁朝廷命官,如果陆基不跪,也就不会惊动皇城中的皇上和司徒大将军,这样司徒律也就不会找到残破不堪的颜回,宝贝也就不会招认这一切都是她指使他做的……那她也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么一个境地。

什么境地?不得不嫁给宝贝的境地。

司徒大将军说恐这件事情有辱皇族和世家的体面,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把苏姬嫁给宝贝,缓解代表皇族的长公主和代表了世家的苏氏一族的关系,化丑事为喜事。而且这样一来,庶族出身的陆基也就只能咽下这口怨气,不得不咽下。

可是,我咽不下!苏姬再一次绞碎了手中的帕子,一张本来美若西子的脸变得狰狞而又恐怖,她好后悔啊,后悔为什么当日不做的绝一点,肢解了颜回,让人找不到把柄,这样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姬儿,如果你真的不想嫁过去,爹就是拼尽这张老脸也会为你……”门外,传来了苏太傅苍老的声音。

苏姬擦­干­眼泪,收起全部的狰狞,端着她一如既往的架子,步步生莲,打开房门,看着房门外好像一夜间又老了十岁的老父,微微福身,垂头,声音里却充满了坚定:“恕女儿不孝,为爹爹惹来这滔天祸事,女儿虽不才,却也明白自己的错误必须由自己承担的道理,我嫁,绝不会连累老父!”

“姬儿……”苏太傅怎么都想不明白,当日看起来的一桩美事,却落得如今的局面,“陆基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为了那个颜回,我早该看出来的!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事情已成定局,还望爹爹不要太过伤心,女儿是心甘情愿的,您丢失的脸面,女儿会为您再挣回来!”苏姬巧笑嫣然,满眼的坚定。有些错误,是要用命去补的,“也请爹爹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就放过士衡哥哥吧,如今的局面是女儿自己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为什么到了这一步你还要为那陆基说话,你……唉。”长叹一声,儿女债,这都是命啊。

“如果爹爹真的想要完成女儿的心愿,就请爹爹不要放过无耻的勾引了士衡哥哥的颜回!”苏姬的眼神中再一次出现了那种彻骨的恨,她绝对无法原谅自己所爱之人竟然会被一个男人勾引的神魂颠倒的事情,陆基无法怨,那她的一腔愤懑自然就全部倾注到了颜回身上。现如今颜回犹如一个活死人,还累陆基亲自照看,她怎么能够放过他!

苏姬这一辈子就只爱过陆基那么一个人,爱的卑微到了尘土里,哪怕他爱上了别人,哪怕他现如今恨她入骨,她也还是爱着他,无怨无悔。

“你!真的是无药可救!”苏太傅怎么都不明白他的教育到底哪里出了错,会让女儿变成如今的样子。

“是,女儿早就已经药石无用,还望爹爹不要再为女儿费心了。”说完,苏姬就径直回了屋里,直至嫁人之前都再也没有打开房门,跨出房门一步。

……

陆府。

陆基看着仿佛只是陷入沉睡的颜回,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俊秀的脸庞,絮絮叨叨的说着近日的近况,好比他从内阁调任了侍讲,也好比这已经是颜回一睡不醒的第十天了,更好比据说宝贝不满禁足的命令想要翻墙而出反而摔断了腿……种种不一而足,充满了他对颜回的思念和对如今困顿局面的愤恨。

阳光铺洒进屋子,躺在床上的颜回的手指慢慢的动了。

“子渊,子渊!”陆基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两派浓密的眼睫毛如墨蝶振翅,微微的颤抖,最后颜回缓慢的睁开了那双深邃的眸子。颜回看着陆基,张张口,­干­涩的喉咙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基这才想起来要喂水。

喝过水后,颜回才能勉强的开口对陆基说:“一切……与人,无尤,是,我们,咎由自取,明知你有婚约,即便,口头,也不该做下,这等有辱斯文之事。”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陆基握着颜回的手,现在颜回说什么他都会说好的,哪怕他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错了。

好吧,曾经陆基也是很内疚的,觉得对不起从小一起长大的苏姬,甚至是真的决定从此和颜回断了,不再往来,不再见面,专心娶了苏姬好让苏姬幸福。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苏姬会如此歹毒心肠,是她自己毁了他对她的愧疚,是她把他们之间的那丁点可能­性­完全的破坏殆尽。甚至他应该感谢苏姬,否则他也不会痛下决心,与恩师决裂,一心选择颜回。

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啊。

“你不要,伤心,不要,怨恨,好好,做官,实现你我的,抱负,我等着,看你千古留名。”颜回说完这些话后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所以说,他这不是清醒过来的曙光,而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他对陆基的不放心硬生生的把他从死神的怀抱拖拽出来,留下这些话之后才撒手人寰,面带微笑,但还是有一丝的遗憾怅然,不能看见陆基站在顶端的样子了。

“子渊,子渊,子渊!!!!!!!!!!”陆基慌乱的再一次握住了颜回的手,好像要努力粘合这段已经断了的缘分。

“老爷。”小厮端着汤水慌乱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陆基满眼血丝的回头,就像是一头噬人的野兽,一字一顿的对小厮说:“他没有死,只是睡着了,知道了吗?”

这就是世家与寒门的区别吗?庶族的官员死了,皇族的郡王只不过会被关一段时间的禁闭?如果这就是不公的世道,那就由他来改变,换一个世道!什么世族,什么皇族,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才是正道!

……

无为殿。

关于信任的课程成为了苏太傅给闻欣上过的最后一课,一堂永远没能讲完的课程,因为颜回的事情,苏太傅深感教养无方,无法教书育人,自请去了帝师一职。虽然太傅的头衔还被闻欣强硬的给他保留了下来,苏太傅却也不会再教闻欣读书了。

由陆基这个新任侍讲顶上……在司徒律忙着公务的时间里给闻欣讲故事解闷。

虽然有了陆基,但闻欣还是为了苏太傅的事情难过了好久。司徒律倒是喜闻乐见,甚至如果苏太傅不请辞,他也会想办法让苏太傅离开那个极度容易教坏闻欣的职位的。

“颜回的事情,便也算是了了,对吧?”闻欣也不知是对司徒律说,还是自言自语。

闻欣怎么都没有想到,重来一世,不仅很多东西注定是无法改变的,还有可能提前时间。即便陆基已经成为了新科状元,他也还是去长门跪了一遭,而在时间上却提早了太多。然后,闻欣又想,原来而那个倒霉催的注定要被宝贝玩的半死不活的人叫颜回,同孔圣人最宠爱的弟子一样的名字。不过,估计这个颜回也快要去地府去见那个颜回了。

当日处理这件事情时,司徒律就曾告诉过闻欣,这个颜回留不得了。

“为什么?”闻欣记得当时他是那么问的,“颜回多可怜啊,而且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常事吗?只是在结婚前有了别人,又没有孩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司徒律是这样冷静到几乎冷酷的回答的,“身为庶族寒门破坏了世家小姐的婚姻,又害的皇族郡王担上这等不耻之名,你以为是苏太傅会放过他,还是长公主会放过他,亦或是这世俗礼教会放过他?”

司徒律没有说的是,陆基留着还有用,否则陆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自己种下因,就要有自己承担苦果的准备。

面对此时此刻闻欣所说的一切都已经算是尘埃落定的问话,司徒律却没有搭腔,因为他知道,事情根本不会结束,他也不会允许事情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结束!

苏姬要嫁给宝贝,是需要再等上九个月的。本来她是世家之女,只需要守九个月的礼就可以嫁给陆基,但现在她要嫁的是宝贝,宝贝身为公主子,领郡王衔,是需要守十八个月的皇族礼的。也就是说,明年这个时候苏姬才会嫁。而在等待的这中间,可是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的。

好比……

二月二十八,太后大寿。

因为儿子受苏斐然那个老货的妖­精­女儿(长公主原话)引诱,做出这等让人不耻的丑事的永乐长公主闻嫖,很是忐忑了一段日子,又因为诸皇子之乱的事情与闻欣产生了间隙,这让她不得不想个办法为自己挽回几分薄面,努力使劲儿想要显出自己,让闻欣在心里揭过去那一页。而太后大寿,就给了她很好的表现机会。

她上折子表示后宫无主,主动请缨想要为太后办寿宴,全了皇上的孝子心。

闻欣无可无不可的就答应了,司徒律则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在心中想着,你看,这个“好比”终于来了。

而长公主闻嫖的打算则是,她听闻太后因为皇长子的事情与闻欣一直不快,就想着借­操­办太后大寿的事情来与太后拉近关系,劝说她的这个嫂子加小姑子原谅闻欣,闻欣是个重亲情的人,如果她说动了太后,想必闻欣也就会原谅她了。

即便司徒律以国家财政紧张为由削减了太后寿宴的经费,闻嫖也还是狠了狠心,自己贴补把太后的寿宴办的有声有­色­,希望让天家这对最尊贵的呣子都满意。

却不成想,到最后,谁也没有真的满意。

闻欣是因为还在和太后闹着来自上辈子的别扭,太后则是因为……她在宴会上被刺杀死了,想要表达满意也没有法子了。

57、第六周目(二十五)亲们,七夕节快乐~

“母后!”闻欣从噩梦中坐起,转头惊顾四周,漆黑一片,轻声叹息,原来是梦。

没过一会儿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帷幔外传来,跳跃的烛火由远及近,就好像从黑暗中照亮的唯一的光明。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黄|­色­的纹龙帷幔,司徒律那张冷峻的面容从有光处露出,他只着白­色­的单衣,神情疲倦而又略显担忧。

司徒律一手掌灯,一手抚上闻欣的额头,旋儿展开了一个放心的笑容。

“烧退了就好了。”司徒律说,然后他将那盏灯轻轻放下,将一半的帷幔挂起,坐到了闻欣的身边。

闻欣这才想起来,太后已经仙去有一阵子了。

当时闻欣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只是觉得很不真实,就好像他大皇兄和司徒音死时那样,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了,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人却已经死了。所以,与其说闻欣对于太后之死没有什么感触,不如说是闻欣打从心底里还没有接受他们已经死亡的事实。

待太后下了葬,追了封,与先帝合葬完事了,闻欣在春夏交际时节再次病倒后,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原来他的母后真的死了。

那个在生命开始前六年常伴身侧的温柔母妃,那个在对待外人和对待自己人时两个面孔的矛盾贤妃,那个在上一世最后六天逼迫他退位的可憎母后,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烟消云散了。是非曲直对错,自有后人评说,反正闻欣是不知道该哪何种面孔面对她的。

闻欣在病中做了相同的一个梦,他梦见他自己浑身赤­祼­的站立于冰天雪地的山顶,山顶上­阴­霾阵阵,遮死了全部的阳光。

孤家的寡人,高处不胜寒。

“阿律,你是永远不会离开我,不会背叛我的,对不对?”闻欣紧紧地抓着司徒律白­色­里衣的一角,就好像抓着他生命中最后一块浮萍,他现在真的只剩下司徒律了。

“我发誓。”司徒律抬手拍抚着闻欣,想要安慰这个在生病时格外脆弱的孩子。

“那就好,那就好。”闻欣一边安心的抓着司徒律的衣袖,一边再一次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想要进入梦乡,却反而只能默数为了这个皇位他付出了多少,五次轮回,六世为人,弟弟白头,兄长跳崖,父母妻子相继离世,唯一的师傅因为独女与他请辞,勉强能够算得上朋友的雪征也被他气走,不知去向……真的好可怕啊,闻欣闭着眼睛说,“阿律,这个皇位是会吃人的。”

“放心吧,它再怎样,也不会吃了你我。”司徒律的声音就像是带着魔力,带给了闻欣莫大的信心和希望,让闻欣相信,一方天地中,无论如何,他还有他。

第二天,当闻欣神清气爽的去上早朝时,又一道晴天霹雳打下。

杀手雪征刺杀太后成功后逃窜,至今未逮到其人。相关一应官员跪下来请罪,求闻欣宽恕。又有朝臣宽慰闻欣说,皇上不要动怒,以免有伤龙体,皇榜已经张贴出去了,悬赏万两黄金,定会把那贼人捉拿归案的。

闻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下了朝,闻欣才对司徒律说:“这不可能,雪征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杀了母后呢,这,这……”这不科学!

“天下的事情,谁又能够说得准呢?”司徒律这么安慰闻欣。

——但一点安慰的作用都没有起到。

闻欣依旧觉得很不可思议:“是谁去调查的这件事情?不会是怕得罪长公主,就随便找的替罪羊吧?”长公主在太后身死的当日就被关进了天牢,后来好不容易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才被放出来,但也只是换到自己的府上继续被软禁着而已。

“是我去调查的这件事情。”一句话,打消了闻欣全部的疑虑。

“哦,抱歉。”闻欣低头,“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有些无法接受,我都知道的。”司徒律一直都是那么的善解闻“欣”意。

闻欣就这样接受了司徒律的说辞,表示不会再纠结雪征和太后的事情了。可是转脸,鬼使神差的,闻欣就对他新上任的侍讲陆基说了这件事情。

陆基依旧是那么一副谦谦君子样,一如苏太傅的教育,即便他的心已经碎成八瓣了,却依旧能够微笑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将装X装到了骨子里。声音不疾不徐,样子不温不火:“如果陛下实在担心,臣愿为陛下分忧,独自一个人,悄悄的出外暗访。”

“那颜回怎么办?”闻欣就和所有人一样,一直不知道颜回其实已经死了,只以为他还在梦中沉睡,随时等待着苏醒。

陆基一愣,有那么几秒钟他脱去了全部的伪装,心里想着,原来还有人是关心你的,子渊,你听见了吗?

“能容臣问一两句题外话吗,陛下?”陆基知道这个时候他不应该这么问,而是应该追着闻欣的话坚定闻欣的想法,去仔细追查太后遇刺一案。因为不论结果如何,他都有信心会调查个水落石出,起码是调查出个让闻欣能够接受且满意的结局,进而让闻欣看到他的才能,争取调任刑部,爬上刑部尚书的位置,改变历法,冲击内阁,站到那个颜回一直期待他登上的地方。这些才是他应该做的,而不是问一个随时有可能跑题的问题。

可是……

“陛下,是否也觉得臣和子渊这段感情不容于世?”陆基问的很直白,因为他知道和闻欣说话弯弯绕是绝对行不通的。

就是想找个人问问,到底是他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闻欣很认真的去思考了,之后很认真的给出了他的答案:“虽然朕还是觉得两个男人之间彼此喜欢怪怪的,不过,却也不会因此而觉得这是不对的。”

陆基垂首,侧耳倾听。

闻欣继续说着他的想法,就像是和一个寻常朋友在讨论这些:“在这件事情里,说实话,你不要生气啊,你和颜回也确实都有做错的地方,不该在有了婚约之后,还这般,这般肆无忌惮……但话说回来,人无完人,谁都有冲动的时候,苏太傅跟朕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颜回如今的样子,连个改过的机会都不给他,这样的惩罚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陆基点头,虽然他始终不觉得颜回有错,不过,闻欣毕竟是皇上,而且,他说的也算诚恳。

“朕是不懂什么情啊,爱啊的,但朕起码知道,做事不要太绝,否则伤人伤己。这次是苏姬处理事情太过幼稚毒辣了,而她也受到了惩罚,嫁给宝贝,相信这必比杀了她还难受,毕竟她是太傅独女,你就不要太过在意了。当然,宝贝是最可气的,可是……他毕竟是长公主的独子。朕没有见过颜回,这是朕在听到这件事时,觉得最遗憾的事情。”闻欣最后如是总结。

陆基看着这个涉世未深的小皇帝,第一次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师父会说,闻欣有一种很自然的魅力,这种魅力需要你和他深入接触之后才会发现,而当你发现时,你已经深陷难以自拔。

谁都会喜欢这种认真而又真诚的人,即便会觉得对方很傻,却也会不自觉的放下了戒心。

“皇上说的是,臣有错,不该三心二意,一方面有着口头上的婚约,一方面却又招惹子渊。但是子渊是无辜的,他说过的,希望能够与臣断了。”陆基知道他自己的毛病,也清楚自己的卑鄙,鱼和熊掌都要得到,最后却­鸡­飞蛋打,他也因此付出了代价,超越了他承受范围的代价。但颜回是无辜的,他必须要为颜回讨回公平!

所有人都是罪人,没有一个­干­净的。这是陆基得出的结论。

“你也不要太过伤心,颜回吉人自有天相,老天是长着眼睛的,好人有好报,这是永远不变的真理。”闻欣安慰着陆基。

那如果颜回已经死了,他又如何得到回报呢?这是陆基没有问出口的。

因为陆基清楚的知道,如果司徒大将军知道颜回死了,他是绝对不会再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他是无害的,像现如今这般毫无芥蒂的放他在闻欣身边。

把苏姬嫁给宝贝,默许陆基和颜回在一起就是司徒律给陆基和颜回的补偿。如果颜回活着,陆基觉得他是会接受这个补偿的,甚至会把一切过错推到自己身上,推到自己那一晚的“情不自禁”,但,颜回死了,这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就像是陆基清楚自己的心中有一把来自地狱的业火想要焚烧一切一样,一旦司徒大将军知道颜回死了,他也就会猜到陆基的心思,开始防范陆基。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颜回已经死了,这就是陆基的底牌和先机。

看着眼前稳坐在御书房内龙椅上一心担忧着他和颜回的小皇帝,陆基觉得这样的人他是愿意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但是要在他铲除了世族和庶族那鲜明的分界线之后,这些个门阀世族已经成为了这个社会等级的毒瘤,不除不行!

“臣想带着子渊出去散散心情。”陆基这样说,“臣想着,也许离开华都这个带给子渊太多痛苦的地方,他说不定就愿意醒了。”

闻欣点点头:“也是。正好,你在散心时就顺便帮朕调查一下雪征的事情,但要记得,散心是大,调查……估计是朕多心了,只是小心为上,说不定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连阿律都一起蒙蔽了呢,毕竟阿律要处理太多事情,前段日子朕又病了……”

“臣遵旨。”陆基微笑着,接下了这道可以称之为良机的圣旨。

推出房门,转身离开皇宫时,陆基想,皇上果然还是个处世未深的小孩子,他错信了司徒律,就像是错信了我一样。

说司徒律一心为闻欣着想,这话陆基想,说司徒律从没有骗过闻欣,这话打死陆基都不信。

这位司徒大将军对闻欣过度的保护欲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这皇宫里,除了小皇帝以外,还有谁不知道他那点心思呢?

在皇城外,陆基遥遥的朝着闻欣的方向又是一拜,心里想的是,不过,请皇上放心,待臣调查回来那日,便是臣为您尽忠之时,只要铲除了世家,大仇得报,臣将会永远忠心于您,您的皇位会永远稳固!

陆基乘着马车离开的背影,与闻欣这一世刚重生回来离开他即将要被毒死的父皇时,是一样,一样的。

58、第六周目二十六对不起,我爱你。

陆基离开华都就是当天的事情,拿着闻欣特批的全国通用的路引,出了皇城,直奔自己家,一进门就命令小厮收拾包袱细软,半个时辰之后,这位名义上的暗使大人已经一身粗布,携带小厮在城外十里亭喝大碗儿茶了。

等司徒律得到准信时,对此就已经无可奈何了。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司徒律都百思不得其解,颜回那么大的一个活死人是怎么让陆基给运出城的呢?

答案到最后自然也是无解的。

而在闻欣面前,司徒律就表现的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笑容依旧,很自然的接手了给闻欣每日讲史的工作,将他无所不能的印象更上一层,身兼数职,却依旧游刃有余。

建平一年就在闻欣又病了四次,南方发了二次大水,北方­干­旱闹了一次饥荒中度过了。这一年中,闻欣这个天子去坐忘心斋为大启的天下祈了三次福,却一次都没能见上自己弟弟的面;巡视了一回旧都雍畿,祭了一次皇陵先祖,去了无数次长生殿,却好像很难再开心起来……

也因此,闻欣算是彻底明白了他劳资先帝曾经说过的那句“人这一生太漫长,要学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是个什么意思。

先帝给自己找到的乐子就是得道成仙,超脱人民大众,虽然他没有实现那个目标,但最起码在他当皇帝当的心烦意乱时,他可以在炼丹房或者是通过打坐来找到心灵上的平和。曾经的闻欣没有什么乐子,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当皇帝的烦恼是什么。现在,闻欣有了烦恼,进而也就决定给自己找个乐子来纾解一下。

闻欣觉得,作为先帝的继任者,他在爱好上有必要选择和先帝一个有关联­性­的,以示对于先帝的尊重。也就是说……既然先帝是追求如何去另外一个世界生活,那么他就筹备一下他死后的世界吧,好比想想谥号啦,规划规划陵墓布局神马的。

当闻欣再三确定了他死后嘴里到底要含多大尺寸的东珠时,建平二年就悄然而至了。

又是一年新年到,除夕夜前夕闻欣依旧奋斗在写“福”字、赐“福”字的第一线,今年要写的比去年多,归根到底还是宝贝和苏姬惹出来的麻烦,皇室的面子要维护,世族的心情要安慰,朝中庶族出身的要员也不能轻视了去……诅咒宝贝那个死人一万遍!

闻欣甚至对司徒律抱怨过:“如果宝贝不是我表弟,他娘不是我姑姑,他爹不是我舅舅,我第一个弄死他!”

司徒律在一边研磨,笑着安慰闻欣:“一切都会好的,他不是快要结婚了嘛。”

结婚?闻欣可不相信什么宝贝结了婚,成了大人就会安分守己的自欺欺人的话。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他三皇兄闻晏,他十二岁就开始惦记无为殿的大宫女,十四岁妻妾成群,十八岁上朝开始和他大皇兄、二皇兄争权夺利,到二十二岁死的时候却依旧一事无成,也没有留下一子半女,简直就是白瞎了这十年。

关于结婚的话题就这样无疾而终。

除夕夜当夜,还是闻欣和司徒律两个人过的新年。

绚丽夺目的烟花下,致力于把自己裹成一个球体的闻欣陛下问他的大将军:“阿律,你今年的心愿是什么?”

司徒律低头,轻轻的吻上了闻欣的额头,然后,他开口呵着白气说:“一个吻。”

闻欣在短暂的僵硬之后脸颊绯红,他们彼此都清楚,有那么一层窗户纸就要被捅破了。不过,在真的被捅破之前,闻小欣还是想要负隅顽抗一下,所以他说:“啊,你看,下雪了。”

是真的下雪了,鹅毛大雪打着旋,洋洋洒洒的从空中飘落,把整个皇宫装点的银装素裹。

除夕夜皇宫里是彻夜掌灯的,五颜六­色­的烟花,白­色­的雪,加上大摆长龙一样灯火通明的世界,闻欣好像突然明白了司徒律那年除夕夜的话,如果可以,请把他留在过去,留在童年,留在最美好的时光里。

即便那个时候闻欣不得宠,个头又小,脑子还笨,并且一无所有。

但最起码……

那个时候洛川殿里的母妃还会柔声哄着他睡觉,让他以为他就是她的一切;

那个时候的大皇兄还会笑着抱起他在空中转圈,向他许诺未来他会每天吃到糖果和糕点;

那个时候的二皇兄拥有最纯粹不参杂任何扭曲疯狂的骄傲,他会用最优雅的方式无视他;

那个时候的三皇兄还会傻傻的相信话本小说里的爱情,问他说,你说无为殿里的那个眉间有一颗美人痣的宫女还会来蒙馆传达上意吗?

那个时候的四皇兄依旧每日都会得到来自她母妃的爱心食盒,在羡煞一­干­兄弟后,大方的说,都来吃一点吧,小六你也是,你太瘦了;

那个时候的五皇兄会悄悄拿笔戳他,轻声问,你背完了吗?我们互相给彼此背一遍吧;

那个时候的音哥会在课下来询问司徒律功课上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顺便问他一两句;

那个时候的阿律……就只是阿律而已。

当闻欣再一次泪流满面的时候,他却被司徒律赶紧打横抱起来就进了屋子里,让人拿过热毛巾,先帮他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说:“外面天太冷,小心哭裂了皮肤。”

在被热毛巾­干­净之后,闻欣偶尔的小感慨也已经被全部消散。因为他告诉自己,不论那个时候多么美好,但在那份美好里没有左之和右之,就什么都不算。他不可以那么自私,无知六次已经够了,他现在这样就很好。

司徒律没有问闻欣为什么突然哭,因为他知道闻欣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孩子,无缘由的感­性­而又脆弱。

然后,司徒律命人架起小炉子,放入青梅,他说,外面大雪正美,何不来试试青梅煮酒。

闻欣和司徒律坐在无为殿专门用来赏景的屋子里,一左一右端于小炉子的两侧,披着裘衣,在微醺的酒味中,看着大雪下了一整夜。

又是醉酒,又是两个人独处,第二天起来,闻欣又做了那场生动而令人脸红的春梦。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建平二年,左之的禁足没能如闻欣记忆里的那样被提前解禁,右之的禁足就更是估计都能关他到天荒地老,闻欣新年后又打着祈福的幌子去了一趟仙山,逗留数日,留的主管祈福事宜的礼部尚都快哭了,也依旧没能如愿见到他的两个弟弟中的任何一个,甚至连国师离境都没有见到。

坐忘心斋里的人在对待闻欣的态度上已经回到了闻欣熟悉的那种面对九五之尊的诚惶诚恐,可是,闻欣却发现,不论他们如何对待自己,他都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如果此时他不再是皇帝了,想必他也不会有一开始重生回来时那么大的反应。

人果然是一种需要习惯的动物,一开始觉得别扭的,看多了自然也就舒服了。从仙山上下来后,紧接着就是太后大丧一年的忌日,先帝仙去两年的忌日,五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二皇子、大皇子、皇后的扎堆儿忌日。

真的是一批一批的死啊,闻欣无限感慨,他现在对待他们的死亡已经确实感触不大了。

而闻欣树洞对象也从其实没有死但挂着死人灵位的二皇子变成了皇后司徒音,无为殿内闻欣说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只留最后一句,如果牺牲的是我寿数就好了,那么,我即便拼尽一切,也是要换你们回来的。

在忙过了这些后,就真的到了宝贝服丧期日的尽头。

苏姬风光大嫁,据说那日迎亲队伍一路从皇城能够排到菜市口,据说那日一身凤冠霞帔的大启第一美人,美的犹如那一晚西沉的乌金,就好像是在用生命燃烧着她的美丽。

这是一种很形象的比喻,因为烧尽的时刻很快就来了。

就在新婚的当晚,红衣如血的新娘子亲手捅死了她体型硕大的好像一座小山的丈夫,然后一尺白绫自缢在了新房的房梁上,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

长公主一夜白头,苏太傅缠绵病榻,他们没有朝臣想象中的不死不休,只余两个可怜人而已。

闻欣先后去看了长公主和苏太傅。

公主府内,闻欣做好了听长公主一句二闹三上吊的咒骂苏氏一门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只听到美艳不再的长公主絮絮叨叨的说,慈母多败儿,是她错了,她用她皇兄宠爱一个公主妹妹的方式,娇惯出了那么一个无法无天却又没有本事蠢到死的儿子,最终害人害己。

“所以皇上要知道,将来要是有了孩子,定不可如此娇惯。”这是长公主的总结陈词。

闻欣坐在一边发呆,因为想起了那个注定只跟他有五个月缘分的还怀在皇后肚子里的孩子。

太傅府里,闻欣做好了再一次看到憔悴到形如枯槁的苏太傅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老头子虽然瘦了很多,却­精­神奕奕,笔走龙蛇的写下了那封致仕奏折。

“师傅,你想开的速度……好快啊。”闻欣只能这么说。

苏太傅厚厚一笑,捻须说:“不笑,难道还哭啊?国师与老夫说老夫命中无子,老夫早就该认命了。老夫这一辈子,够了。唯一为完成的心愿大概就是皇上准了这封允许老夫致仕的折子,然后,老夫就可以启程回老家了。”

只能说,陆基真的是把苏太傅的装x学了十成十,他们从来不会把自己的狼狈和愁苦摆在人前。

最后,闻欣也只能点头同意了苏太傅的这封致仕折子,看着苏太傅包袱款款的离开了华都,坚持没让任何一个人相送,闻欣这都是偷偷的来的。风中残烛的凄凉背影,争了一辈子,算了一辈子,到老才看开,却只余名声和辉煌的过去再一无所有。

司徒律看着苏太傅的背影,再看看身边感­性­的闻小欣,心里想着那个该死的苏老头,走之前都要诈唬他,说什么,你以为陛下傻一时,真的就会傻一世吗?

“我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师傅。”司徒律记得当时他是这么回的。

苏太傅看着司徒律说:“你心里清楚你做过些什么,阿律,我与你父自幼认识,同窗十载,一朝皇榜,他探花我状元,又大半生同朝为官,我太清楚他的­性­格了,也就明白你的­性­格。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只是想要劝告你,回头是岸啊,孩子。”

回头是岸?哈,哪里能回头,何处又是岸呢?

而且,司徒律从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是让当日害死过闻欣的人都得到了报应,尝下自己种下的苦果,何错之有?

虽然他们不记得他们曾经做过什么,但闻欣每次死前的痛苦他都历历在目。

那可是他捧在手中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六岁遇到开始就一直在呵护的珍宝,他知道闻欣的,他怕苦怕痛怕闪电,那是个只能用呵护才能长大的孩子。

有人让他的珍宝苦了、痛了、害怕了,他就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回来,也让他们学会苦、学会痛、学会害怕,仅此而已。

当日皇城外是他安排了宝贝听到了颜回对于长公主不屑的言论,也是他设计把本已经没有交集的颜回和陆基再次相遇,更是他找人刺杀了太后嫁祸给城北小院中的雪征,最后,他给了苏姬一把削铁如泥沁了毒的匕首。

只可惜了二皇子、雪征还有陆基都先一步逃开了,不过以全国之力找到他们也是早晚的事情,等那个时候,闻欣才能算是真正的安全,不会再经历死亡的痛苦。

他是不会让闻欣知道这些的,他也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很可怕,就像是失去了理智的野兽……

但早从当日悬崖边他没有去救司徒音开始,就一切就已经彻底失去控制了。

那一晚,无为殿内燃气安神香,闻欣进入深度的熟睡。司徒律悄悄潜入,吻上闻欣的­唇­,从一开始关于到底该不该吻上的忐忑,再到吻上额头的心悸,现如今司徒律在卑鄙的这条路上已经越走越远,回不了头了。

对不起,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简而言之就是司徒大将军也变态了,这是一种长期的、缓慢的潜移默化,咳,希望某写出了某想要的效果,他是真的很爱闻欣,很在乎闻欣,但就是因为太爱了,太过在乎了,才会产生这种过度的保护欲,甚至在闻欣都没有想到真的要怎么报复回来时,他已经下手了。

而真正让司徒律爆发的点就是司徒音的死,那给了他一个错误的信号,就是他的人生已经全盘失控,他已经不再是他了。咳,大意就是这么个意思。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司徒律是真的不想要伤害闻欣,他不是要掌控他,他只是想要照顾到无微不至,可惜,走偏了。酱紫。

59、第六周目(二十七)二皇子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不想闻欣死,到底是为了什么。

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BY:仓央嘉措《我问佛》

褐衣老叟乘坐着牛车,晃晃悠悠、慢慢吞吞地进入了繁华的南方重镇吴兴城,在城北停下,下车命身边的随从上前敲响了一座红砖绿瓦的园林建筑。

开门之人一身青衫,笑容温润,冲立身于车旁的老叟一鞠躬,开口道:“师父,您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老叟正是本应该返回家乡养老的前太傅,苏斐然。

苏太傅是南方人,老家正是这吴兴城。家中是吴兴城的名门望族苏氏,苏氏在南方一带很有影响,与另外几家并称南方四大家。不过苏太傅并不是嫡系的人,只是旁系的一个分支,少时天资聪颖,才被家族寄予厚望,眼前这座林园就是在他高中皇榜后家族送给他的礼物。但一直都是留作父母居所,苏太傅本人很少能够用到。父母去后,苏太傅就更是多年未在关心过老家的事情。

只是苏氏子弟每年入京孝敬总不会少了他的份额,甚至是占了很大的部分,相对的,在苏氏子弟入京学习又或者是科考,他也会照拂一二。互惠互利,所谓的家族氏双赢。

世家制度由来已久,弊病横生,这点苏太傅不是不知道,却也奈何不得。

他的家族犹如一个庞大的机器,与别的家族互相通婚,形成了一张更大得盘根纠错的关系网,哪怕是他也根本撼动不了。更何况这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观念,从世家子弟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根深蒂固,他心里也多有不舍,再怎么样也是家族出的钱供他入京读书,他也是仪仗着世家身份得以殿试,在朝中为官时,更是家族里出人替他荣养父母……

除了父母死后,他丁忧回来待了三年,对这里,苏太傅已经十分陌生了。如今却不成想,本属于的他宅子也换了主人,甚至是他那个最不想见到的弟子——陆基。

没错,来开门迎接的人正是一年前在华都名噪一时的状元郎,前内阁成员,前御前侍讲,现皇上暗使陆基,他对苏太傅说:“徒儿先一步来到这里为师父打扫家宅,免师父回来看到家宅灰败的样子,希望师父能够开心。”

苏太傅看着眼前曾经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甚至一度就要成为自己女婿的青年,长叹一声,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亘古不变的真理:“到底是为我打扫,还是为别人还犹未可知。”

在大起大落面前,人是最容易改变的,要么迎难而上,要么一蹶不振。

被陆基迎着,苏太傅见到了早在屋内恭候他多时的人。红衣黑发,肆意张扬,身[奇`书`网`整.理'提.供]后垂首着一个黑袍人,雌雄莫辩,这正是从华都提前得到信儿逃到南方的雪征和雪如。红衣人看着苏太傅说:“苏太傅您可算回来了,本殿下落难无处可去,就想到了您这个当年的师傅,还望师傅救命,不要介意收留本殿下一段时日。”

“老夫教过的可以自称殿下的徒弟现如今都在华都,一人居于庙堂之上,两人清修于仙山镜湖,敢问,您是这其中的哪位?”苏太傅当年虽然是闻欣的师傅,但所有的皇子在名义上也都是他的弟子,就好像别的皇子的师傅也会是闻欣名义上的师傅一样。

“哈,明知故问。”红衣人一扬手,将紧贴着自己面部硬生生的皮拽了下来,“你再看,我是谁?”

苏太傅镇定自若的看着那张美艳到不可方物的面容,一如苏太傅曾经有缘见过一面的先帝元妻甄氏,但在苏太傅面前的这张脸却也不失身为男子的坚硬棱角,好似一把宝刀,锋利而又危险,苏太傅开口:“……二殿下。”

闻骜勾­唇­一笑,眯眼,犹如一头慵懒的黑豹,盘踞在前:“哟,真难得啊,身为闻名天下的苏太傅还能记得我这个当日无为殿内的失败者。”

“不敢,殿下当日对老夫那近个把月的款待,真真是没齿难忘。只是,殿下还真有一点说对了,您真的很失败。”苏太傅依旧站立于房中的暗红­色­绒毯上,无所畏惧的梗着脖子,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就嚣张暴戾的二皇子,他真的不知道皇室中怎么会养出歪了这么多的一个皇子。

“你要说什么,直说便好。”闻骜脸­色­­阴­沉。

“在兵临城下时选择懦弱的死亡,此为失败之一,在被亲弟放过逃离华都后却又想要卷土重来,此为失败之二。想要借助本就野心勃勃的南方四大家的势力,此为失败之三。请问老夫哪里有说错吗?”苏太傅问的一句比一句犀利。

苏太傅不知道当日无为殿内大火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结合闻欣的­性­格,苏太傅自认他多少能够推断处始末的,无外乎闻欣放过了他这个二皇兄,甚至为他的假死打掩护。但二皇子就是个不定时的麻烦,随时可能爆发,他已经老了,为闻欣铲除这个对于皇位最大的威胁,就是他能够为闻欣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苏太傅想。

“啪啪”两声,闻骜抬起白皙修长的双手鼓起掌来,不怒反笑的说:“说的好,当日我确实太过天真,为了想明白一件事情,选择铤而走险,今日又为了终于想明白的这件事情而冲动的想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知道我有些卑鄙,不知感恩,可这就是我。”

闻骜的言下之意就是,这就是我,你又能奈我何?真正失败的是华都坐在龙椅上的那个天真的小白痴,会以为放过他,给他一个灵位,他们两人就能真的相安无事。

当日无为殿内,死的是叶伴读没错,但和雪征决裂却是假,假扮叶伴读离开的也不是他,更不是雪征,而是雪如。他顶替了雪征的身份,守在他那个白痴弟弟身边,雪征则扮作雪如待在他身边以策万全。

而闻骜所作之一切,只为他要想明白一个问题——

——他舍不得闻欣死,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了一个问题而做这么多,甚至舍弃有可能重夺皇位的机会,会不会很傻?错,这不是傻,而是只有疯子才会去做。但刚好,闻骜就是个疯子,不计后果,永不后悔。

现在,闻骜终于在不久前想明白了他的一直在苦思冥想的问题,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真的爱上他那个傻弟弟了,仅此而已。而既然想明白了,就要开始­干­正事了。好吧……他对华都皇宫中的一切都志在必得,无论是那把世间仅此一把的椅子,还是那稳坐椅子上的人。

“老夫说的失败不是您的出尔反尔,而是您根本不会成功!”苏太傅铿锵有力的答道。

闻骜换了个姿势,以手撑着尖尖的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苏太傅:“为什么不会成功?是因为你这个半截身子都埋入黄土中的人,还是因为司徒律那个黄口小儿?再不然,就是你身后那些尾巴?”

苏太傅的脸­色­稍微暗了一些,他没有想到闻骜在南方的势力这么大,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早就和司徒律在暗中的联系。

不过,看破了又能如何。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不要真的等叛军旗帜举起来了,退无可退,逼得圣上与你恩断义绝。”苏太傅继续说着他要说的话。

“我知道,你就是想要激怒我,进而让我杀了你,对不对?当世的大儒,所有读书人的向往无缘无故死在了这小小别院,到时只要司徒律稍一动作,说我陷害忠良,斩杀了劝我回头是岸的太傅的大帽子扣下,我就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出师无名,在大义上司徒律就占据了先锋,到时候让全天下一起讨伐我,对不对?”闻骜表示,他又不是傻子,做的这么明显,想要利用他急躁暴怒的­性­格什么的。

“……”苏太傅不得不想,果然是老了,玩不过了。

“你以为我接下来会说我偏不上你当,我就是不生气吗?”闻骜继续问。

苏太傅诧异的看着这位从小­性­情就很奇怪的二殿下,虽没开口,但意思也很明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闻骜说,“我管这天下人如何说我呢?不占大义就不占大义,我只想要得到我想要的。至于别国,给够足够的利益,就会让他们闭嘴不动手了。至于我堵不住的这天下悠悠之口,你告诉我,我又为什么要堵?我从来没有想要让大启千秋万代,我只要自己快活就够了!”言下之意就是,你让不爽,我就杀了,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说。

“那就请殿下动手吧。”这个世界还真是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我又没说要杀了你。我只是告诉你,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怕这天下悠悠之口,而是怕闻小欣他不高兴,既然已经决定要彼此过一辈子了,让他总是恨着我,也不是个事儿啊。”闻骜若有所思的言道。

“……”只有一句,你们什么时候就决定要彼此过一辈子了,你问过闻欣的意思嘛?!

“士衡,请太傅下去休息吧。”就像是闻骜按照自己的喜好轻易约定了要和闻欣过一辈子,他也会按照自己喜好随时掐断他和苏太傅的谈话,因为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陆基再次躬身对上苏太傅:“师父,请吧。”

苏太傅看着陆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教过你要永远不把你的狼狈和伤心给别人看,我教过你圣人言论道家经典墨家仁义法家刑律,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要背信弃义,不忠心事君!”

“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师父,我是你意志的继承者,不是你。我也有自己的想法。”陆基回答。

“老夫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弟子!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苏太傅最后如是说,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拒绝和陆基再说任何一句话了。当然,陆基也没有想要和苏太傅说话就是了,还记得吗?他早就和苏太傅决裂了。

闻骜闭着眼,面向华都的方向,心里想着,很快的,我们就会再次见面。

60、第六周目(二十八)那层窗户纸,终于捅破了。

建平二年末,闻欣诧异的看着还稳坐华都的司徒律,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终于成患,在某次私下里只有两人时的恍惚间,闻欣对上司徒律问出了他的疑问:“为什么你还有准备动身去攻打陈朝?”

“我为什么要去攻打陈朝?”司徒律搁笔,看着闻欣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上一世之所以攻打陈朝,从某意义上来说是司徒律主动挑衅的,他在发泄他不能再接近闻欣的不满。而这一世闻欣就在身边,他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闻欣绑定在一起,怎么可能有那个闲工夫会去做攻打陈朝这种要两地分隔的事情。

不过,现在的重点是,闻欣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难道……司徒律看着闻欣,眼神中的意味不明,他想,他可以梦见那一次次闻欣的死,为什么闻欣就不能呢?

闻欣却在慌乱中掩饰的说:“没什么,只是,只是我自己的胡言乱语。”

“哦,胡言乱语啊。”司徒律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只是却在心里开始肯定闻欣也是记得些什么的,因为闻欣根本不会撒谎,他太了解他了,不过,他也没有必要捅破这层窗户纸让闻欣知道他也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那次谈话不了了之后不久,兵部尚书就上折子启奏了南方突然冒出了一支打着支持二皇子,还朝正统的叛军旗帜,据说还有南方几大世家的出资支持。

一时群臣激愤,纷纷表示这简直荒谬至极,先不说被追封为理亲王的二皇子已经死了,即便没有死,又何来的正统一说?二皇子只是元后嫡子,又不是先帝太子,而且,先帝还是被二皇子毒死的,这样的人真的值得支持吗?

闻欣脸­色­一片煞白,因为他明白,朝臣们说的这些问题,都是有反驳理由。

一,他二皇兄根本就没有死,当日无为殿内死的是叶伴读。

二,他二皇兄毒死先帝一说只在小范围内流传,很多百姓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三,他二皇兄虽无太子之名,却有着太子之实,大概是对二皇子有愧,先帝对二皇子可谓是宠爱到了天上,成年皇子中只有他还在宫中保留着属于他自己的宫殿,那宫殿还是前朝太子的东宫……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在金銮殿“正大光明”的匾额下,一直都藏着一道先帝遗旨,明确的说了他百年后要传位于二皇子,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除了闻欣和拟旨的苏太傅。

闻欣记得那是天佑三十四年的事情,当时闻欣刚刚和司徒音定了婚事,宫里只剩下他和五皇兄这两个未成年皇子还在读书,时常住在宫里的二皇子代帝祭天去了。一日早朝后,他父皇身边最得用的大太监无欲来到蒙馆请闻欣和苏太傅去金銮殿。

金銮殿内,除了年迈却依旧英武的先帝以外,就什么人都没有了,连带路的无欲在带到后也消失了。

闻欣和苏太傅上请过安,先帝就直奔主题,命苏太傅拟诏,要百年后传位于二皇子闻骜。

闻欣站在一边,不知道为什么连他也要被请来,甚至他在盘算着,要不要回去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对皇位也是势在必得的大皇兄,不是说要对二皇兄如何,只是想着要他大皇兄在父皇已经如此明确偏袒的情况下,趁早收手。

却不成想,在圣旨写完,先帝亲自盖上玉玺后,先帝却将那道仿若重如千钧的圣旨交到了闻欣手中。

先帝看着手捧圣旨不知所措的闻欣,神情里有着先帝一生都在追求的好似仙人洞察先机、明察秋毫一般的透彻与神秘,他用桑老却有力的声音对闻欣说:“去,把那道圣旨藏到‘正大光明’之下。”

闻欣很是听话,颤颤巍巍的爬上了不知道先帝何时准备好的梯子,将那道圣旨小心翼翼的推入了匾额后面。

先帝在闻欣不远处说着:“要藏好些,藏稳些啊。”就好像这是一场游戏。

闻欣藏好圣旨重新下来复命时,先帝告诉闻欣说:“这道圣旨什么时候被拿出来,由你说了算。”也就是后所,先帝将未来皇位的决定权交给了闻欣。

要么让先帝属意的二皇子来当,要么就是让司徒音属意的闻欣来当。

先帝胡闹了一辈子,到老了,连皇位的决定都是如此草率,这也就怪不得在天佑三十五年会发生那么大的动荡。

可是后来闻欣登基,坐在“正大光明”下的龙椅时才猛然明白,不是先帝草率,而是他早就已经算好了一切。那道圣旨就像是先帝悬挂于他头顶的利剑,时刻警醒着他,他要当个好皇帝,因为他是靠着剥夺了属于他兄长的权利才坐上去的,先帝清楚的知道闻欣这个六儿子的­性­情,太过感­性­。

这也是就闻欣在上朝时会那么老实的真正原因,那道他一辈子的愧疚一直都藏在他的头顶。

当年没有说是因为他在和苏太傅离开金銮殿时,苏太傅告诉他的,这件事情­干­系重大,再说皇上看上去也是龙体安康,这个时候把圣旨说给谁听都会惹来一片不要的血雨腥风,请六殿下三思而后行。

所以,闻欣当时就没有把圣旨的存在去告诉他的大皇兄,也就没有告诉任何人。

后来先帝死,闻欣躲在司徒音那里惶惶不可终日,更是想不起来遗诏这件事情,待他被他二皇兄囚禁终于想到了,与他人关在一起的苏太傅却告诉他说,如果殿下把遗诏的说出来,外面想要来营救我们的大皇子就会成为乱臣贼子,而我们也会失去价值即刻被二皇子处死在这里。

闻欣不想死,所以他就悄悄隐藏了这个秘密,一辈子。

这一世重生回来,闻欣的本意就是要当皇帝,自然更是不会把这道圣旨的事情说出来,甚至他连把圣旨从“正大光明”的后面取出来的勇气都没有。那大概就是闻欣­干­过的最大胆也是最坏的事情了。

他手脚冰凉的坐在龙椅上,心里想着,来了,还是来了,他等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还是要发生了,是该他一报还一报的时候了。他夺去了二皇兄的皇位,二皇兄这一世组建军队来与他讨要这笔孽债。

当夜,闻欣在等着隔壁的司徒律熟睡后,就带着他身边的太监赵谨言悄悄来到了金銮殿。

提前让赵谨言瞒着司徒律准备好的梯子被拿了出来,闻欣颤颤巍巍的再次爬上了高处,越来越接近那个他真正隐瞒了所有人一辈子的秘密。赵谨言在下面焦急而又担心的说着:“皇上,皇上,您可要慢点,小心点啊,奴婢在下面都快担心死了……您要拿什么可要跟奴婢说啊,奴婢帮您……”

闻欣没有搭理碎碎念的赵谨言,只是伸出手去抹黑掏着那道明黄的圣旨。最后,圣旨被拿了出来,闻欣也因为太过努力而失去了平衡,从高高的梯子上摔落。

闻欣紧紧的闭着眼睛,想着这次一定会摔的疼死。结果却不成想却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被吓坏了的闻欣缓慢地睁开眼睛,看见了司徒律那张冷峻的面容,在月光下好像还闪着森森的寒气,令人惧怕。

司徒律黑着一张脸,开口道:“不知陛下深夜不睡,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差点从高处落下,所谓何事?这是什么?”

闻欣下意识的把圣旨往自己的怀里护,不让司徒律拿到那道他根本不想要任何人看到的东西。

正在气头上的司徒律不顾闻欣的意愿,一把夺过了那道明黄|­色­的圣旨,打开匆匆一看,整张脸上的表情大变。

闻欣已经被司徒律放到了地上,只是司徒律的手始终一直牢牢抓着闻欣的手,让闻欣无法离开,闻欣忐忑的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甚至有向暴怒趋势发展的司徒律,小声的叫了一句:“阿律……”

司徒律没有看闻欣,只是转头对在一边噤若寒蝉的赵谨言厉声说:“去,拿个火盆来。”

闻欣也顺势去看着赵谨言,黑白分明的眼中写着赤­祼­­祼­的意思,不许去!

最后,左右为难的赵谨言还是选择了离开,不一会儿又端着个铜盆回来,在气氛诡异的司徒律和闻欣两人身边用打火石点燃了火盆,火盆越烧越旺,赵谨言一直低着头,没有去看闻欣,在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闪现着“叛徒”的怒火。

司徒律死死的扣住的两只手闻欣,当着闻欣的面将那道圣旨扔入了火盆,火舌迅速吞噬了那道明黄的圣旨,一点点的变得焦黑,彻底燃烧了个­干­净。

闻欣被迫看着那道圣旨最后被烧的只剩下灰烬。

司徒律板过闻欣的脸,让他正对自己的双眼,他一字一顿的对闻欣说:“听着,你想都不要想,这天下我只认你才能坐在那把椅子上!”

“阿律,害怕……”阿律,我很害怕二皇兄知道了这道圣旨。

闻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全数被司徒律吞进了肚子里,司徒律一手压制着纤细的闻欣,一手扣着闻欣的脑袋压向自己,他以一种强势到不容拒绝的方式的吻上了闻欣的­唇­,厮磨着,啃食着,品尝着,不让闻欣有机会逃开,终于,得偿所愿。

那一刻的司徒律就像是一头破笼而出的野兽,浑身散发着危险的信号,他对闻欣说:“晚了,你再害怕我,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你逃开!”

那层窗户纸,终于捅破了。

人生一世,浮华若梦,总有一人,视你如命。

61、第六周目(二十九)酱酱又酿酿。

窗户纸被捅破了之后,该做什么呢?捅掬花吗?

咳,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

从那晚之后,司徒律把闻欣监管了起来,对外说是皇上偶感风寒,身体小恙,实际上就是把闻欣软禁在了无为殿内,不许他迈出宫门一步。

闻欣觉得他是要冤枉死了,他真没有想过要拿那道圣旨怎样的意思,虽然他已经对这个让他彻底成为了孤家寡人的龙椅产生了惧意,可他也不会傻到白白把自己好不容得到手的东西再随便拱手让人,特别还是让给他那个变态的二皇兄,他又不是活够了。

可当他跟司徒律解释他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拿出来看看时,司徒律只是笑的一如既往,揉了揉他的头,凑过身来自然而然的亲了一下他的­唇­,说了一句:“这才乖。”

“乖你妹!”

“真可惜,我没妹妹。”司徒律回答的那么理所当然。

“我在骂你好不好!”闻欣作为一个比较杯具的皇子,最杯具的地方就是他连骂人都没有怎么学会。

“哦,那你接着骂,我听着。”司徒律点点头,一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闻欣从来不知道原来司徒律可以是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不过,既然对方送上来让他骂,他又何不痛快的骂呢?只可惜,翻来覆去也就是“你妹,魂淡,去shi,变态,坏人,你真讨厌”这么几个词,翻来倒去,毫无新意,还不如那日大殿内的那句“可怕”来的破坏力大。

结果,说着说着,司徒律还送上了一杯温水。

闻欣挑眉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律平波无澜的回答:“润润嗓子,说多了会口渴。”

“……”这是逼得小白受往炸毛受的路上走啊擦!(==自重)

闻欣算是真拿司徒律没辙了。如果司徒律把他软禁起来,凶残一点,酱酱又酿酿,酿酿又酱酱,兴许他还可以和对方来个誓死不从、鱼死网破,可是……可是,除了不能出外面那道大门以外,司徒律依旧对他是千依百顺,有求必应,甚至连高声说话都不曾,就好像那晚金銮殿内闻欣遇到的司徒律是幻觉一样!

还有谁软禁的比他惨?!这种完全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的想法到底是要闹哪样啊擦!

司徒律其实也在反省,那天晚上他确实是冲动了,吓坏了闻欣,现在闻欣在他心目中就跟瓷器做的一样脆弱,生怕呵一口气就能把对方吹走了,自然是陪着万分小心。反正司徒律是打定了主意,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但就是不能出门。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其实闻欣想吼的是,你要上便上,装什么大尾巴狼!……好吧,闻欣觉得他都快被关出被害妄想症了,小说话本什么的,果然都是骗人的TAT

司徒律看了一眼闻欣,语气沉稳道:“无聊了?要下棋吗?”

画个圈圈诅咒你!闻小欣主动去墙角种蘑菇了。

被人关起来酱酱又酿酿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对方明明有意思,却没有酱酱又酿酿。最起码,如果司徒律真的那么做了,闻欣觉得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讨厌死司徒律了。

可现在……他都不知道他该以何种表情面对始终是这么一脸深情的司徒律。

司徒律怔怔的看着闻欣缩成一团的背景,心中苦笑,他心里其实远没有他表面上表现的那么老神在在、优哉游哉。要闻欣怎样?其实这话他还想问他自己呢。

闻欣已经成为了司徒律心中的一道魔咒,伤不得,碰不得,舍不下,离不开。

于是,他们两人就只能这样­干­耗了下去。闻欣两耳不闻窗外事,为南方的叛军、朝堂上的动作好奇得抓耳挠腮。

当然,把闻欣关起来的福利,不可能不是没有,好比现在每晚司徒律都会和闻欣同塌而眠,而不是在睡到隔壁。司徒律呼吸着来自闻欣身上那种特有的香甜气息,那是他一辈子都闻不够的香气。曾经看上去遥不可及的人此时就在自己怀里,他可以为所欲为,他想吻他便可以吻他,他想要更加过分,对方也不会推拒,又或者是对方无法推拒。

可是司徒律却还是仅仅止步于拥抱亲吻,或者用手帮忙。不是怕闻欣真的恨他,反正闻欣早就已经恨上他了,只是他知道闻欣很怕痛,第一次都很痛,据说。

“……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闻欣在晚上半强迫的用自己的手和司徒小律进行了长时间的上下运动后,对司徒大律如是说。

其实闻欣更想说,要破罐子破摔就请彻底一点啊魂淡!咳,不是说,闻欣很期待要被司徒律怎么样,而是,而是,什么都已经做过了,亲一口,撸几下,甚至连更过分的大腿内壁也都来了一次,可司徒律却始终没有深入主题,这种被钝刀子折磨的感觉实在是够了,闻欣每天都在忐忑的等着另外一只靴子落下,可……就是没有。

每次完事后司徒律都会一脸心满意足的抱着闻欣说:“睡吧。”

睡你妹啊擦!闻欣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就是司徒律棋高一着的地方,在等待着他在有天实在是等不下的时候,主动提出……咳,你懂得。

可惜,闻欣大概等不得那一天了。(人物反了吧擦!)

现在的局面是,无论闻欣说什么,司徒律都不相信。

即便闻欣跟司徒律说:“我没有生你的气,真的。”闻欣是真的没有生司徒律的气,就像司徒律已经变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一样,他想他也变成了司徒律的唯一,这种想要抓住唯一仅剩下的东西的感觉,他比谁都知道。

司徒律每每听后,也只是会回闻欣一个比外面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然后说:“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进而再凑过头来亲一个,了不得舌头伸进来更加得寸进尺一下。

但在司徒律心中,他想的还是不论闻欣怎么解释都是在狡辩,是在为逃离他不得已的委曲求全。

司徒律渴望了太久,想要却求不得的这种痛苦一直在折磨着他,直至他已经打从心里完全认同了闻欣根本不会喜欢上他的这句话。现在无论闻欣说什么司徒律都不会信,无论闻欣怎么做他都会怀疑这背后别有目的。

与其说是司徒律圈禁了闻欣,不如说在他心中自我画地为牢,怎么都走不出来了。

有的时候看着这样的司徒律,闻欣甚至会觉得要破罐子破摔的是他。他想对司徒律说,求你了,别折磨你自己了,我答应了,我们在一起吧,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只求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了成吗?

闻欣真的不想要伤害一个如此深爱着他的人,伤害当日那个在御花园百花中对他伸出手承诺给他全世界的执着男孩。

不过,这样的破罐子破摔最后还是忍住了。

因为闻欣知道给过希望之后又无情剥夺的伤害会更加刺痛人心,两害相较取其轻,他宁愿司徒律患得患失也不想他在以为自己得到后却一无所有,这就好像失望与绝望的感觉,都是伤害,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

闻欣不是不相信司徒律对他的感情,而是闻欣不相信自己对司徒律的感情,他怕他现在对司徒律的感情不是爱情而是同情,他怕他坚持不下去,他怕他还会想喜欢不同口味的点心似的再喜欢上别人。

司徒律值得最好的。

直至后来有一天,司徒律一身戎装的再次出现在闻欣面前,问他说:“我有个问题问你。”

闻欣看着司徒律,点点头说:“你问。”

“你有可能会爱上我吗?”司徒律说,他那双如潭水一般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的看着闻欣,就好像要把闻欣整个人都拆吃入腹。

闻欣张张口,准备回答,却又被司徒律挥手打断。

“算了,不用回答,等我回来我再听你的答案。”司徒律说完就利索的转身离开了大殿,果断决绝,这一辈子他都对闻欣狠不下心来,现如今大战在即,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因为他不能看着闻欣的皇位不稳,他不能看着闻欣再次被杀,即便他死,也不会想让闻欣难过。

司徒律和闻欣一样,都是死心眼的笨孩子,正是因为太过在乎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越在乎越笨拙。

不过,现在这些都要排到后面了,对于司徒律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为闻欣上战场冲锋陷阵,披荆斩棘,斩杀一切胆敢对闻欣不利的因素,遇佛杀佛,遇神弑神。心里告诉自己,也许回来之后闻欣就会突然喜欢上他了呢……

想想也不可能,不过这样的想象会让司徒律很高兴。

闻欣“病好”后,重新回到朝堂,没有去追究司徒律的病,看着朝堂上在他“病”了这些天中再一次被大换血了的面孔,心中多少有些明白了司徒律的意思,也许软禁他是有着司徒律的私心在的,但也不会是全部为了满足司徒律的野望,更大程度上是司徒律想要闻欣避免这些朝堂上不见血的你争我夺,把闻欣从这次冲突中摘出去。

世家的信用跌到了历史最低值,朝堂上现在站着的多已经是寒门出身的官员,即便有世家出身的人也多是新贵,支持削减世家权力,给更多有才之士入仕机会的人。

世家制度本身内部就是派系争夺不断,互相倾轧,这次南方的叛军就是矛盾的体现之一。

闻欣也知道一些,主要矛盾集中在两点上。

一利益分配不均,虽然说是世家子弟都有殿试入阁为相的机会,但事实上,世家也有大小之分,每年为了这个名额打破头的事情屡见不鲜。大世家出身的子弟再愚钝也会得到个名额,小世家的子弟再聪颖也有可能被挤掉名额,索­性­,小世家反而就站到了寒门这边,要求取消世家在选官制度的特权,这样自家优秀子弟入选的几率反而会更大。

二则是经济纠纷。先帝时期在世家的撺掇下,对经济制度做过一次不大不小的改革,简而言之就是允许世家子弟从商,家里有商人成分也不会影响参加科举,这从某程度上提高了商人的社会地位,进而很多小世家都大赚特赚了一笔。待他们有钱了,腰杆子也就硬了,就叫嚣着要和以前的大世家重新探讨一下彼此地位的问题了,也就是想要大洗牌。大世家则想要巩固自己的位置,不想被翻了盘。

简而言之就是,世家内部起内讧了。曾经的南北联盟一直压制着世家内部的动乱,但现如今……南北联盟中的中坚力量,南方苏家和北方司徒家两位最位高权重的老爷子都已经先后致仕,联盟也就土崩瓦解。

北方有司徒律,到也没有多生事端,南方可就不好说了。上一世南方的世家没有铤而走险是因为没有人值得他们这么做,这一世二皇子闻骜是个货真价实的人,并且有能力,这才成为了催化剂。

闻欣心中一叹,果真是种下什么因,才会结出什么果。

就好比背叛了他的赵谨言,闻欣表示,你是受死呢,受死呢,还是受死呢?

作者有话要说:看着昨天那么多亲们的强烈期待,某今天甚至都有些愧疚贴上这章,咳,本着某种人为的规律,想必大家也都知道这周目就要结束了,想也不可能闻欣一直被软禁到死,不是?

而且,从司徒律的设定来看也知道,这是个在外人面前是狼,在闻欣面前是忠犬的主儿,再黑化变态也会以闻欣的身体为第一考虑……所以……咳,要打的请随意,就是禁止拍砖TAT某的BLX承受不住这样的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62、第六周目(三十)闻小欣,二哥请你来吃大闸蟹哟~^^

二皇子的彪悍毋庸置疑,南方叛军从吴兴城起事,一路势如破竹,现如今已经打到了天河南岸。

天河是横贯大启的一条仿若从天上而来的大河,素有母亲河的别称,直至汇入南海为止。大启的南北方就是由天河定义而来,天河北岸极其更北的地方就是北方,天河南岸极其更南的地方就是南方。

换句话也就是说,二皇子的队伍已经在短短数月间打下了大启的半壁江山。

“南方的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

“吃世家的。”

“……皇上,这个时候就不要开这种不知所谓的玩笑了啊擦!虽然,这样说的好像确实更加贴切一些。”

南方曾经是大启的偏远之地,是属于流放犯人的不二选择,但后来随着经济商业的南迁,南方渐渐兴盛起来,因为远离政治中心华都,中央对于南方的控制力不高,很多世家也都搬到了南方,再后来那里就成为了世家的割据势力,后花园,武器库,经济来源,反正是个很神奇的地方。

现如今南方的世家支持二皇子反,那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

闻欣叹息:“其实朕应该感谢朕的二皇兄的,如果不是他这次起事,谁又能够知道南方世家的狼子野心,还有朝廷对于南方的控制力竟然弱到如斯地步。”

“皇上,您是一点都不懂啊,虚而实之,实而虚之,谁又能够肯定那领军一定是二皇子。”

“李卿,你是一点都不懂朕的二皇兄啊。”二皇子的名义是那么好假冒的吗?想必如果真有,一冒头就早被二皇子,又或者是围绕在二皇子身边的那群死忠­干­掉了,怎么可能还能让叛军嚣张至今。

所以,肯定是他二皇兄无疑了。

不禁的,闻欣开始更加担心司徒律。虽然闻欣觉得司徒律肯定是能够赢过他二皇兄,毕竟当年赢的就是司徒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大概和阿律走之前说了必死宣言有关系吧。

何为必死宣言?话本小说都说了啊,等打完仗了我就回来XXX句式,说了必死,又或者在战场上掏出家书与战友分享,我XXX来信了呢,我XXX啊……上演了如上剧情必死。

所以,闻欣就决定不给司徒律写信了,省得真的一语成谶。

朝堂上的重臣们也不再如一开始他们所表现的那般自信,今日早朝时甚至出现了类似不如和二皇子议和吧,大家毕竟是一家人嘛的类似消极言论。直至闻欣发狠杖责了那个说丧气话的大臣,并放下话去下次绝对不会是杖责这么轻的,才把这样的言论压了下去。

不过闻欣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他可以阻止别人说什么,却不能阻止别人心里想什么。

司徒律留下来辅佐闻欣的人倒是很坚信他们家大将军一定能够打胜仗回来,但现在双方僵持在天河两岸,司徒律迟迟没有动作,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按照司徒律的­性­格,他不借着人数优势直接压着打二皇子才有鬼,但事实却是,司徒律在去了前线后就一直按兵不动,不知道葫芦里到底打算卖什么药。

更令人觉得诡异的是,二皇子的铁蹄也在天河南岸终止了他们无情的脚步,陪着司徒律一起沉寂了下来。

在这段被誉为静默的对垒中,稳坐朝堂的闻欣接到了两封来信。

一封信是如历史轨迹混入了禁卫十二军的锄禾统领亲自送来的加密信函,内容简洁,司徒律失踪了。

一封信是如历史轨迹也混入了禁卫十二军的当午统领送来的……邀请函,内容也很简洁,二哥从南方给你带了大闸蟹哟~想吃吗?找到我了就请你吃,过时不候。

面对这么两封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司徒律道高一尺,二皇兄魔高一丈,朝廷军停在天河北岸迟迟不见动作不是有什么深意,而是主帅失踪,根本不敢声张。至于天河南岸那边的叛军……天知道他二皇兄又想到了什么恶趣味的游戏等着他去自投罗网,任务奖励就是大闸蟹司徒律。

大闸蟹名字由来的典故还是二皇子告诉闻欣的。

“闸字不错,凡捕蟹者,他们在港湾间,必设一闸,以竹编成。夜来隔闸,置一灯火,蟹见火光,即爬上竹闸,即在闸上一一捕之,甚为便捷,这便是闸蟹之名所由来了。”

简而言之也就是自投罗网。

闻欣当时年幼,整个人的味觉都被二皇子口中所形容的­肉­汁肥美的大闸蟹所吸引,吞咽了无数遍口水,甚至放下了他被二皇子不断捉弄的成见,特傻Ъ的在二皇子问“欣儿想吃吗?”时狠狠的点头,表示垂涎已久求投喂,结果可想而知,二皇子笑着告诉他说:“你这么想吃啊,那太好了,我刚巧就是不想给你吃。”

闻欣幼小的心灵因此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即便司徒律第二天给闻欣带来了先帝赏赐给司徒大学士的和二皇子一模一样的大闸蟹,闻欣也没能缓过劲儿来。

闻欣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有人可以一边笑的那么漂亮,一边摧毁一个人的奢望。

这也是闻欣在无法确定自己的感情是不会给予司徒律希望的原因,因为他太明白那种给了希望后又被全部收走的绝望,那真的,真的,真的是一件令人很难过的事情。

哪怕闻欣长大后连续九月十月吃两个月的大闸蟹,都没能补回来年幼时那一刻的空虚。

这一次,闻欣发誓,他绝对不会再尝到那种绝望的感觉了,特别是作为诱饵的还是对于闻欣来说特别重要的司徒律。所以,明知前方有变态,闻欣也不得不坚强着努力前行,因为阿律就等在那里,这次换他去救他!

当午和锄禾都没有看过那两封信,自然也就不明白为什么闻欣在看过后反应会如此的大,如此的……配上一个火焰熊熊的背景就可以演绎何为热血了。

闻欣也没有打算让他们知道,他可以肯定以他二皇兄手眼通天的本事是能够百分之百的知道他的一举一动的,他没必要讨那个嫌,增加他二皇兄对他的防备,有时候出其不意才是制胜法宝,就好像当日他在临死时用暴雨梨花针拉着雪征垫背,往往在别人眼中的弱小有时候也会成为一柄利器,划破时空,惊天动地。

不过……首先闻欣需要找到他的二皇兄。

可以肯定的是,这场捉迷藏的范围一定是在华都,呃,也许还要加上华都四周的郊区,郊区的郊区,郊区郊区的郊区?(==你的热血都去了哪里啊擦)

皇宫里肯定没有人的,二皇子以前的府邸也已经赏赐给了别的功臣不太可能,二皇子以前的产业……太多了算不过来。闻欣看着九门提督提供的华都城防图欲哭无泪,这种范围内的捉迷藏也太犯规了。TAT

“如果一个你很熟悉的人藏起来了让你找,你会怎么找?”不得已闻欣开口询问着近身的人。

“唔,奴婢会先去他家里看看,不是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闻欣身边的得用宫女善终如是说,她好像总是有很多不靠谱的天马行空,太过活泼。

“如果他家已经变成别人家了呢?”闻欣心想,要是他还留着二皇兄的宅子,他早杀过去了,哪儿还用问人啊。

“那两人有没有特别约定过,或者总是去什么地方呢?”

“……”闻欣开始埋头苦思,好像除了皇宫再无其他,只得摇摇头。

“皇上为何不问问您和那人都认识的朋友呢。”另一个比较稳妥的宫女善始提议。

闻欣眉头紧锁,重新开始思索他和他二皇兄共同认识并且能够称之为“朋友”的神奇物种,雪征就这样脱颖而出了,或者应该说他是闻欣唯一可以想到的人选,勉强附和要求。“那如果这个朋友也找不到了,怎么办?”

闻欣表示,连去找雪征的陆基都一去不复返了,更遑论雪征本人。

“那就去那个朋友家看看啊,有没有什么线索之类的。”善终好像对于这个别人家有着非同寻常的执着。

闻欣一想,反正在皇宫里­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众所周知的,闻欣这个皇帝当的稳,除了他神奇的人格魅力以外,就是他的好运气了。

这次寻找皇子的活动闻欣也是一击必中,在推开雪征在城北的小院的那一刻,一身红衣的二皇子已经在院中等候多时了。

二皇子抬头,看着孤身一人的闻欣,笑意更深:“你来了。”

“恩,我来了。”嘴上这么淡定的说着,其实闻欣心里想的是……我勒个去,不是吧,这样就找到了,略显不给力啊。

“我很高兴,你还没有迟钝到至今都没有发现当日的雪征是我假扮的。”二皇子说。

“!!!”闻欣表示,他真的被惊悚了,“雪征是你假扮的?!

“……如果你不知道雪征其实是我假扮的,那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我想看看雪征这里有没有什么找到你的线索啊。”闻欣如实回答,然后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对啊!雪征,雪征不是和你闹翻了嘛?”

“很显然,那是我们骗你的。”二皇兄开始有些笑不出来了。

“叛徒啊!”大启第十五代皇帝,闻欣陛下再一次发出了这一个月以来第二次触及心灵的呐喊。

“……”二皇子表示,闻欣总有那个本事逼得他恨不能掐死他,“请把关注焦点重新回到我身上,好吗?”二皇子本来准备好的霸气侧漏的重逢场景,就这样毁在了闻欣的手上。闻欣,你好样的!二皇子折断了手中的木筷子。

“没想到你误打误撞的来的这么快,雪征还没有准备好,你先来过来坐,喝点水。”二皇子决定重新开始一个安全的话题,而不是继续那个让他想要掐死闻欣的话题。

“请我……过去?”闻欣一副揣揣的模样。

“怎么,怕你吃了你啊?”二皇子笑着打趣道。

“不怕,但我可不可以申请不过去?”闻欣觉得,既然他家二皇兄看上去好像比以wωw奇Qìsuu書com网前好说话了,是不是可以打个商量,他一点都没有挨近变态的心思。

二皇子眯眼,玩味一笑:“你说呢?”

“我说……也许,可以?”闻欣缩着脖子问。

“你给我滚过来!”二皇子语气一变,就像是冷刀子似的嗖嗖往闻欣膝盖上­射­。

闻欣立刻圆润的过去了,毫无讨价还价的意思。顺便在心里想着,果然变态就是变态,不会因为他一开始好像很温柔的对你笑,就以为他已经改了。

老实的在他二皇兄身边坐定之后,捧着二皇子递上来的白水,闻欣的胃一抽一抽的疼。

“怕我毒死你啊。”二皇子语气有些恶劣。

“嗯。”结果闻欣还真就老实的回答了。

“……那你要怎么样?”二皇子叹气,妥协了。

妥协了!你竟然真的妥协了!闻欣瞪大了一双滚圆的眼睛,一副受到了莫大惊吓的样子,很不可置信。他二皇兄真的尼玛妥协了,我去,这还是我二皇兄嘛!(你以前是有多受欺负……)

“那你喝我的,总行了吧?”二皇子将自己的杯子推了过去,一把又抢过闻欣捧在手里中的杯子,仰头一口气喝完了杯中水,好像是故意要证明给闻欣看,他要是想弄死他,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闻欣尴尬一笑,埋头喝水。

二皇子看着面前像是小松鼠一样在喝水的闻欣,两腮鼓鼓的样子,突然心情就又好了起来,他喝的杯子是闻欣碰过的,闻欣喝的是他刚刚喝过。间接,接吻吗?

“二皇兄。”闻欣喝完水之后开口提问。

“恩?”二皇子笑眯眯的看着闻欣,就像是准备饱餐一顿的狐狸。

“雪征在准备什么?”准备给阿律松绑?闻欣无不乐观的想。

“在煮大闸蟹啊。”二皇子回答。

“!!!!!”再一次。

闻欣这才发现,二皇子面前的小桌上不仅拜访着白水,还放着造型美观,光泽闪亮,小巧玲珑,使用方便的吃蟹六十四件,全白银材料,纯手工制作,他二皇兄独有的私家珍藏,闻欣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作案工具,当年被逼着看他二皇兄吃蟹时,用的就是这一套,闻欣连那柄手上花纹的纹路都记忆深刻:“你还真的准备请我吃闸蟹啊!”

“不吃闸蟹,那我请你来­干­什么?”二皇子一脸的差异。

“当然是说阿律啊。”闻欣说。

“为什么说他?”二皇子皱眉,“他大概现在已经到了天河北岸吧,我动身来华都时是这么下面的人听说的。”

“你早来华都了?!”闻欣觉得他的人生就是个大笑话。

二皇子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是啊。”

那阿律去了哪里啊魂淡TAT

63、第六周目(三十一)对付变态的方法?把自己也想成一个变态就好了。

闻欣正准备继续和二皇子就司徒律的话题进行深入的时候,却被端盘送大闸蟹的雪征给打断了。

雪征这个杀手那真的是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换得了容颜,骗得了基友!最后一点尤为让闻欣不齿!

雪征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闻欣一眼,只是毕恭毕敬的把东西端上来,然后就准备退下了。这倒是和心怀愧疚,又或者是无言以对这些美好情­操­无关,雪征只是不想二皇子这个嫉妒起来根本不管合理­性­,属于无差别攻击的主上把他也算在内。那他可就冤枉死了。

闻欣却好像本不打算让雪征如愿,主动拦住了雪征的动作。

雪征在内心发誓,他看到他家主上那双眼神里开始飞刀子了,殿下,我何其无辜TAT

幸而,闻欣没有再继续用这种另类方式——在他本人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折磨雪征脆弱的心脏,反而是拿过了他二皇兄的杯子问他二皇兄:“不介意吧?”

二皇子摇摇头,含笑看着闻欣接下来打算­干­什么,心里想着如果闻欣是想泼雪征水的话,他要不要提醒闻欣杯子里的白水温度不够烫,他可以提供刚刚烧开的开水。(雪征听到二皇子这样的脑内一定会哭的……)

结果,闻欣却再一次出乎了二皇子的预料,只是将那杯水平静的递到了雪征手中,然后端起自己的水杯的对雪征说:“古有割袍断义,但我觉得实在是太像两个断袖了;又有割席断义,可我找不到凉席;所以,就以水代酒吧。喝了这杯水,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就当是我信错了人……我好像总是在不断的信错人,呵。”

雪征上前接过杯子,看也没看,仰头全数将杯子里的白水喝了个­干­净,然后对闻欣说:“对不起,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了,只是我们各为其主,本就无法调和。”

闻欣没再看雪征,重新坐回椅子上,用实际态度表明,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雪征很有眼­色­的离开,也不得不离开,再不离开,恐怕二皇子那眼神都要开始吃人了。在转身离开后,雪征又想,如果一开始没有认识闻欣就好了,这样他们之间也就不会存在什么彼此伤害的可能,那个全无保留的信任着他的少年就只会是高高在上的六殿下,他……只是一个杀手而已。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如果我当初不如何如何”的句式是很不靠谱的存在,无论雪征认不认识闻欣,到最后他们的结局都不会很好。所以,请记住,不念过往,不惧未来,立足当下,珍惜现在,才是通往幸福的不二法门。

闻欣的耳边又响起当日年幼时听到二皇兄对他讲的蟹­肉­吃法:“如墨分六­色­,琴具七音,这大闸蟹也有多味,一曰蟹­肉­,二曰蟹膏,三曰蟹黄,四曰蟹子。而蟹­肉­又有四味,大腿­肉­丝短纤细,味同­干­贝……小腿­肉­丝长细­嫩­,美如银鱼……蟹身­肉­洁白晶莹,胜似白鱼……蟹黄妙不可言,无法比喻。”

过去二皇子是吃一口评的一句,闻欣就站在一边看着,整个胃都好像在燃烧。

现如今还是二皇兄和他吃蟹,只是变成了二皇兄看,闻欣吃,吃相凄惨,北方的孩纸伤不起啊。最后,二皇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他自己亲自上手,准备喂闻欣。

闻欣一脸的惊吓,差点对亲自给他弄蟹并打算喂他吃的二皇子脱口而出,你被谁附身了吧?

二皇子大概是看出了闻欣的别扭,这才解释道:“十年前是我还小不懂事,欠了你一桌蟹,今日总算是还上了。还有些别的,以后我也会慢慢全部还清。做这些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让你知道,我再也不会那么对你了,你不要再生二哥的气,不要再怕我了,好不好?”

“原来还真的是让我吃啊……”闻欣被弄的一怔一怔的,他始终都有点在梦里的感觉。

看着呆呆的闻欣,二皇子勾­唇­一笑,眼神柔和,特意逗他:“那你以为又如何?鸿门宴吗?二哥我千里迢迢带着蟹入京,就是为了再让你站在一旁看上一次?”

闻欣二货点点头,果断承认了他真的以为他的二皇兄敢­干­出这种事情。

“再不会有下次了,我发誓。”二皇子回答的很是温柔,配上那么一张美艳如骄阳的面容,还真容易让人把持不住。

可惜,闻欣却心如止水。他想,别搞了,那是他亲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哥哥,就算他长的再祸国殃民了些,他也不会起什么心思的。再说,能有毛的别的心思啊,会对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动什么别样心思的,那是变态,好伐?

二皇子还真就……变了个态。

“别玩我了,二皇兄,咱们还是说正题吧。你人来了,不代表你不会命人抓走阿律。”闻欣表示,他才不相信他二皇兄的话呢。闻欣重新开口道,把话题引回正轨。蟹还是没吃多少,真可惜,闻欣无比残念的想。

“你以为是我抓走了司徒律?”二皇子冷笑一声,凌厉而又嚣张,不复一开始的温柔面孔,果然,装好人什么的,根本不适合他。

“难道不是吗?”闻欣皱眉。

“那还真是对不起你的期望了啊。”二皇子的眼神越来越冷,“是不是在你心目中我一直都是这么卑鄙的一个人,只是单纯的赔罪也会被你看成很多别的东西?闻子悦,我在心也是­肉­长的,也是会痛的!”还有谁记得吗?子悦是闻欣的字来着,司徒音生闻欣气时就爱这么叫他,二皇子也一样。

只是……

“这样一味示弱不是你的风格啊,二皇兄。”闻欣表示,他早不是当日那个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闻欣了,就像是他不会因为苏太傅的故事误导就去怀疑司徒律一样,他也不会相信他二皇兄会某日幡然醒悟,想要和他玩什么兄友弟恭。

二皇子也很诧异,一向感­性­好欺的闻欣这次竟然没有心软,反而看穿了他在故意借题发挥:“果然那张椅子是个好东西,可以把一个人改变这么多。”

闻欣摇摇头:“与那把椅子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二皇子好像对于这个话题突然有了兴致,他没能参与进闻欣生命的也就是闻欣当上皇帝的这二年而已,怎么会让闻欣变化这么大。

“因为我有我想要保护的东西,所以不得不强大起来。”闻欣回答。

“你说谁?司徒律吗?”二皇子好像听到了这天下最大的笑话,“你,保护司徒律?”

闻欣却很认真的点点头:“阿律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即便我很笨,即便我没有什么本事,但这也无法改变我那颗想要保护他的心。想要保护一个人,珍惜一个人的心情,是与能力大小无关的!”

二皇子抬手擦了擦根本不曾存在过的眼泪,说:“我真替司徒律感动,听到你这么说,可是,为什么呢?司徒律会如此重要,回答我!”

闻欣被一瞬间就气势全变的二皇子吓的打了个寒颤,却依旧努力梗着小脖子,对上了二皇子­阴­狠的眼神,在那样的威压下依旧没有退缩。脑中则在快速思索着答案,司徒律重要的理由太多了,他需要选择其中最重要的。

儿时在御花园对他伸出手许他一个美好未来的倔强男孩;

少时会带着他出宫走过绿柳新芽的街巷去发现珍宝的温柔少年;

长大了虽然囚禁了他,却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唯恐伤害了他的大笨蛋;

阿律所有人的亲人都已经离开了,一如他一样;阿律现在只剩下他了,一如他也只剩下了阿律一样;阿律一直都想要他幸福快乐,一如他一样……

这样看来,那个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

——如果你是闻欣,你会如何回答——

A.因为……答案太多了,我也说不清楚,大概因为阿律是阿律。【明日请手动跳转第六周目(三十二)支线】

B.因为我爱他啊!【明日请手动跳转第六周目(三十二)主线】

64、第六周目(三十二)[支线]从此小皇帝和大将军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直到永远。

“因为……答案太多了,我也说不清楚,大概因为阿律是阿律。”闻欣回答的很实诚。

“简直莫名其妙。”二皇子评价。

闻欣呆呆的想,大概是有点莫名其妙,连话都没有说通顺,但……“答案已经给你了,现在,二皇兄你可以放了阿律了吗?”

“他不在我手上。”二皇子还是那句话,看着呆呆的闻小欣,最后还是软下了口气,开口道“我放假消息说我要去联系乌恒,和他们里应外合瓜分了大启,司徒律大概已经在去乌恒的路上想要拦截我了。”

“阿律太笨了。”闻欣说。

“是啊,笨死了。”二皇子回答,心里却想着,为了闻欣的安危考虑,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危险,他也会这么做的。只是他不打算让闻欣知道。

“二皇兄才不会去和外族勾结瓜分大启呢。”闻欣把他要说的终于说完了。

再一次­鸡­同鸭讲,却让二皇子心里莫名的觉得很柔软,他问:“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不会去勾结外族?”

“因为二皇兄根本不是这样的人。”闻欣回答的斩钉截铁。

“哦?那我是什么样的人?”二皇子歪头,突然很想听听在闻欣心中他的评价。

“变态。”闻欣不假思索的回答。

“……”果然不该对这个白痴抱有什么期望吗?

“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大骄傲的变态,变态到不屑去和外族勾结,变态到坚信我的东西只能有我来保护,你不会做出这种­唇­亡齿寒的傻事的,你不会便宜了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外族,我相信这才是我的二皇兄。”闻欣小声的继续说,其实这些也都是他对他二皇兄的猜测,一如当日他二皇兄想要掐死他,最后却还是心软放过了他,他觉得他二皇兄身上其实还是有柔软的部分的,只是很难被发现。

二皇子看着微微垂头的闻欣:“所以这才是你孤身一人来此的原因,对吗?坚信着我不会伤害你。”

“恩。”闻欣知道这样有些经验主义了,但他还是想要傻傻的去相信。

“真遗憾……你猜对了。”二皇子面对这样的闻欣,突然有些明白了什么叫不想辜负一个人的信任,本来他的打算是把闻欣直接绑走的,但现在看着这么全无保留的闻欣,突然就决定放弃这个想法了,一如在此之前他无数次为闻欣放弃了自己的底线。

闻欣扬起笑脸:“二皇兄,谢谢你请我吃蟹,我原谅你了。”

“就这么简单?”二皇子有些不可置信。

“唔,那我要是换个条件让你不要继续和我打仗了才会原谅你,你会答应吗?”闻欣皱着一张小脸,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不可否认这里面有着认真的成分,他是真的不想和自己的兄弟兵戎相见。

二皇子摇摇头:“怎么可能。”不战而败,不是他的风格。

“那不就得了。”闻欣耸肩,表面上没什么,其实心里还是稍微有些小遗憾的,“这次之后,你我战场上见真章,成王败寇,本就如此。”

“好,我等着你,不过,你的大将军还在乌恒,你要怎么赢我?”二皇子笑问。

“秘密。”闻欣也笑着回答,他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和二皇兄玩的兵匪游戏,虽然这次的游戏要赔进去太多人的身家­性­命,闻欣能做的只是最大程度的降低伤害度,“只是,二皇兄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赌什么?”二皇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博弈类的游戏了。

“如果我赢了,二皇兄就永远不可再生叛心,天下之大,任你安居。”闻欣想,就像是他二皇兄不会真的杀了他,也其实也不想杀了自己的兄弟,毕竟他已经不剩什么兄弟了。

“那如果我赢了呢?”二皇子勾­唇­一笑。

“躺倒任君随意。”闻欣的本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输了自然要任由对方处置。

不过……好像二皇子误会了,他的笑意加深,当场与闻欣三击掌,立下誓言:“就这么定了!”

一诺千金,二皇子的骄傲不会允许他破坏自己的承诺,特别是对待闻欣的。

闻欣离开城北小院回宫后就派当午去乌恒赶快拦截下司徒律,他们必须争分夺秒,二皇子已经动身离开华都了,等他回到南岸,那么南岸的叛军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抽风的一直静默着了,而在这个时间差里,他必须把司徒律找回来。

派去的人也终于不负众望的找到了司徒律,在乌恒边境把司徒律拦了下来。

而二皇子的大军也没能渡江,因为陆基在二皇子来华都的这段日子里,联合他被囚的师父苏太傅策反了南方的一部分世家和守军,陆基表示,他的目的是铲除世家,而对闻欣的忠诚从未改变。遗憾的是陆基没能拿下全部的控制权,因为二皇子也及时赶回去收拾大局了。

于此同时,司徒律带队过华都而不入,只是送进来了一封信给闻欣,然后就再次朝着前线赶去。

信里司徒律说是他考虑不周,贻误战机,待他打赢这场属于闻欣的胜仗,他就会回来任凭处置,绝无怨言。

那场仗在闻欣的记忆里打了很久,久到建平三年的新年悄然而过,久到四月一日那道坎也轻易的迈过了闻欣都没有察觉,直至司徒律里应外合了陆基彻底拿下了南方叛军,闻欣站在无为殿内才恍然,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就这样被他轻易的度过了。

“今天是几号啦?”闻欣问着身边的大太监赵慎行。

赵慎行是赵谨言的弟兄,按照历史轨迹应该是去伺候皇后司徒音的,但司徒音死了,赵谨言则被闻欣罚去要扫整个皇宫的地,至今刑期还没有结束,所以闻欣身边的大太监就由赵慎行顶替了。

“回皇上的话,今天是五月一日。”

“已经都五月份了吗?”闻欣后知后觉的发现,四月一日必死的魔咒早就已经被打破了。

“是啊,御花园里的花儿都开了呢,皇上今儿有没有雅兴去瞧瞧?”

“那就去看看吧。”闻欣的情绪很高,一是因为司徒律打胜仗要回来了,二是因为他大概不会再死了。

六月份的某一天,华都城门打开,倾城而出的百姓夹道欢迎着他们的保护神司徒律再一次得胜归来,平定了南方假借先帝嫡子的名义闹事的世家。高头大马,大将军一身戎装,英武不凡,身后跟着的是­精­神抖擞的三百­精­兵,竖起高高的战旗,纪律俨然,威风异常。

闻欣一身亮闪闪的黄袍带领文武百官出城去迎的司徒律。

在扶起司徒律时,司徒律仰头看着闻欣就好像在看着他一生的信仰,他说:“皇上,臣幸不辱命,得胜归来。”

闻欣笑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在谁也不知道的城北小院,一身红衣的男子带着他一男一女的侍从悄然入住,没有惊动一丝波澜,哪怕是他的邻居都不曾有过感觉。

“殿下……”黑衣的青年开口。

“从今以后就不要叫什么殿下了,我输了,就要心甘情愿的愿赌服输。”红衣的青年这样说。

“那,少爷?”黑衣青年常识着寻找一个适合的称呼。

红衣青年欣然答应:“怎么?”

“我们就这里住下,不通知一下宫里的那位吗?”

“不,我等他什么时候发现我,这也是个有趣的游戏,不是吗?”

“是。”

九月,闻欣再一次收到了来自他二皇兄送入宫中的大闸蟹,蟹­肉­肥美,口齿留香,司徒律伺候着闻欣吃蟹,笑问闻欣为何这么高兴。

闻欣摇摇头没有回答,心想着,他二皇兄在南方一定过的很是快活,那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再一次……­精­神上的­鸡­同鸭讲了。

建平四年,闻欣压下了数道请求皇上大选封妃的联名请愿折子,批准了苏太傅这次真正养老致仕的折子,苏老爷子不知道何时联系上了不知云游到了哪里的司徒老爷子,据说两位老爷子相约去爬传说中的天姥岭了,他们想要寻找到传说中闻薇生长公主得道入仙的莫寻派。

一日,闻欣正在和陆基下棋,巡视完雍畿的大将军就气势汹汹的回宫了。

陆基对闻欣使了个眼­色­,意思在问,你还没有对他说?

闻欣回了陆基一个老神在在的眼神,表示,朕正准备说。

司徒律咳嗽一声,受够了这两人的眉来眼去,他可没有忘记陆基是个死基佬,有随时撬他墙角的可能,特别是这个墙角不十分稳固。

陆基掩去笑意退身离开,留下司徒律和闻欣独处。

司徒律问:“听说皇上要大选?”

闻欣喝了一口杯中茶:“哦,大将军这是听谁说的?”

“听说皇上还请了陆学士来主持此事?”陆基成功成为了大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学士,咳,可惜不是大学士,熬资历什么的大概是他这辈子都躲避不过的人生之痛了。

“这你又是听谁说的?”闻欣以问题回答问题。

“我绝对不会允许!”司徒律自上次之后算是已经彻底豁出去了。

“你凭什么不允许?朕可记得某人还欠朕一次任凭处置呢。”闻欣至今还记得当日司徒律路过华都而不入只留下这么一封信时自己的感觉,尼玛来见劳资一面是你会死还是战争会输啊,魂淡TAT鬼才要原谅你。

只有闻欣自己知道,他当时是准备在那日向司徒律告白的。

他还是不明白什么是爱,但他知道再没有一个人会比司徒律更加爱他。如果司徒律会一直这么爱着他,他不介意和司徒律就这样下去,一辈子,不离不弃。

“凭我爱你,虽然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我还是要说,我会努力让你爱上我的,所以……”司徒律其实觉得他自己就像女人一样在胡搅蛮缠。

“你没问,怎么知道。”闻欣很小声的开口。

“!!!”司徒律睁大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闻欣,“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闻欣看向窗外,把别扭表现的淋漓尽致。

司徒律低声一笑:“那,欣儿你可爱我?愿与我白头到来,相伴一生。”

“……我愿意。”最后的最后,闻欣还是很小声很小声的说了出来。算了,闻欣在心里想,就原谅阿律这个大笨蛋吧,这个永远愿意把他的安危放在一切之上的笨蛋,总有一人,视你如命,当如是。

在司徒律大将军终于如愿以偿的爬上龙床的那晚,他还是忍不住问闻欣找陆基到底是什么事情。

闻欣回答他说:“我告诉他现在我手里有两件事情要办,一是今年春闺的科举考试,二是重修婚姻法,这两件事情我只会交给他办一件,在问他想办什么。”

婚姻法!司徒律眼神一亮,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士衡最后答应了第二件事情。”闻欣说,然后,他在龙床上进行了他这辈子最不浪漫的求婚,压在司徒律身上,低头看着他说,“所以,大将军,你到底要不要从了朕?”

“求包养!”司徒律回答了这辈子最不浪漫的肯定句。

杯具的陆学士在呐喊,大将军啊,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一堆请求皇上大选的折子里,几乎所有人都联了名字,包括长公主闻嫖和我远在南方的师父,却只有我没有写啊擦TAT

最后的最后,小皇帝和大将军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直到永远。

65、第六周目(三十二)[主线]人生自古谁无死,但要死的有价值!

“因为我爱他!”

最糟糕的答案。

不要说二皇子了,连闻欣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明明不是像这么说的。只是这个答案突然就这么轻松的脱口而出了,就好像他一直挂在口边,等待着告诉所有人,他爱司徒律。说出来了也就说出来了,闻欣也没有觉得后悔,反而有一种本就如此,他早该说出来的轻松感。

“因为,你,爱,他?”二皇子一字一顿的重复着闻欣的答案,神情恍若癫狂。

闻欣瑟缩在努力往椅子里退,本能的想要寻求保护。

“你还真敢说啊,闻子悦。”二皇子睁大一双好像要吃人的眼睛看着闻欣,他怎么都无法相信他放弃一切想通的事情,最后却换来的却是对方这么一个结果。帮助他爱的人想通他爱的是别人?哈,老天,这样玩我很有意思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敢这么说。”闻欣虽然害怕,却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人,仅此而已,何错之有?

“那你知不知道,我也爱你啊。”二皇子这句迟来的告白,终于还是划破时空传到了闻欣的耳朵里。

闻欣睁大眼睛,脑海中里想起了上一世时叶统领在杀死他时的理由,二皇子说,他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原来这句话是感情上的意思,而不是皇位啊。后知后觉的闻欣发现,他好像真的蛮迟钝的,而因为他的这份迟钝,他也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

想明白了的闻欣郑重其事的跟他二皇兄道歉:“抱歉,但我不是变态,真的无法对你的感情作出回应。”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二皇子恼羞成怒,那一刻,他想,他早该杀死闻欣的,如果当年他真的下了狠手掐死闻欣,他也就不会落入如今这种可笑的境地,又或者其实只有闻欣才能够一辈子属于他,在他还没有能力爱上某个人时让他永远的留在记忆里。

闻欣还是那么一副样子,他躲在椅子上,一字一顿的回答说:“我信你想杀我是真,但我不信你还有能力杀我。”

“你说什么?!”二皇子大惊,愕然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全身酸软的瘫倒在了椅子上,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不要说杀了闻欣了,哪怕是站起来都已经成为了奢望。这一次他是真的明白他是小瞧了闻欣这个弟弟,那个当日穿着一身灰袍的小老鼠。

闻欣长嘘一口气,说到:“看来药效终于发挥了。”

“什么药效?”二皇子发现自己连高声说话都好像变成了奢望,浑身有气无力的,但他还是怎么都无法相信,闻欣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毒而不被他发现。

“时间刚刚好。”闻欣却没有急着回答二皇子的问话,反而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待重新整理好后,他才好整以暇的对二皇子说,“二皇兄,你不会在水里下毒,是因为你的强大,因为你的骄傲……”纵使没有倾国倾城的容颜,也会有能够摧毁一座城的骄傲,这是先帝对于二皇子的评价,闻欣也一直谨记在心。

——所以说,变态的心理也是很好猜的,不是吗?只要你把自己也想成变态。

“……但这不代表着我不会在水里下毒。”闻欣对二皇子一笑,露出一个完全不输给二皇子的变态笑容,“当日你母后就是这么输给我母后的,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我亲爱的二皇兄。”

怎么输的?当然是往杯子口上抹毒了。

在进门之前闻欣就把这种能够融水中无­色­无味的软膏涂抹在了自己两手的手指上,拿起第一个杯子时用右手抹了杯边,等软膏抹上去了,他刚好拿右手喝水。待雪征来,他再次拿杯子把左手的也抹了上去。闻欣知道,以他二皇兄的骄傲,身边带着雪征一人就是极限,所以他这样就可以解决了全部的隐患。

好吧,其实也是有风险的,好比骗雪征喝下去时,他很怕雪征这个杀手看出什么端倪,所以才出言激他,快速的喝下那杯水。也好比他二皇兄在亲自给他弄蟹吃时,他很怕自己也中招,所以蟹­肉­才只吃了那么一点点,并坚持不让他二皇兄伺候。

自己果然是个没福气的人,被二皇子伺候啊,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碰上了,却因为估计迷|药而退缩了。

看着躺在椅子上的二皇子,面对着他好像第一天认识自己的面容,闻欣这才从角­色­中走出,重新恢复了他自己本来的样子,他告诉二皇子:“抱歉,入戏太深,一时间没能走出来。”

还记得吗?闻欣可以假扮自己是一个成功的帝王,同时他就也可以假扮自己是像他二皇兄那样的变态,而这样的假扮让闻欣得到了心理上莫大的鼓励,他不仅猜到了他二皇兄的一些心思,也同时放倒了他二皇兄和雪征,真的是特别的有成就感。

“阿律到底在哪里?”闻欣问。

二皇子终于平静了下来,大概是已经看到大势已去,想明白了闻欣刚刚缓慢整理衣服的动作不是在摆谱还是故意晾着他,仅仅只是在拖延时间等着雪征身上的迷|药发作。

现在,大概就是那个时间到了,闻欣才会托盘而出,这是一只极其谨慎的小老鼠。

看着恢复正常的闻欣,二皇子的笑容加深,言语却是那么恶毒,仿佛来自地狱的诅咒,他对闻欣说:“你一辈子也都别想见到他了,我得不到你,你得不到他,很公平。”然后,二皇子带着这样恶毒的诅咒,咬碎了藏在一颗假牙中的毒药,自杀了。

在当午带着人冲入小院准备救驾时,他看到的就是闻欣正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而本来应该已经死了的二皇子躺在椅子上重新又死了一次。

场面不可谓不诡异,不可谓不恐怕,闻欣的那双大眼睛空洞而又麻木。

当午硬着头皮带人上前告罪:“恕臣救驾来迟。”

确实有有些迟了,在当午给闻欣送信离开后,他就总觉得闻欣不对头,待折返回去时才知道皇上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等他找到了那两封闻欣根本就是有意摊在桌子上让人发现的信后才发现事情坏了,赶紧张罗着去找人,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这里,这还是当年闻欣病着要见雪征,司徒律找雪征去见闻欣,留下了这座小院的地址。

踹开小院门时当午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有想到,反而是闻欣这个一看就弱不禁风的包子皇帝搞定了一看就应该很难缠的二皇子。

“皇上?”当午再次开口,想要把闻欣的神魂叫会回来。

闻欣呆呆的看了眼当午,然后呆呆的说:“你来了啊,来了就好,后院厨房里应该还有一个,没死,只是浑身瘫软而已,就地处死他吧。”闻欣心里却在唾弃着自己,原来还真有这么一天,他也会为了以防万一就对曾经的友人拔刀相向,以绝后患。他是知道他二皇兄在雪征心目中的地位的,他不想死,所以死的就只能是雪征。

对不起。如此苍白的一句话。

“还有一个?!”当午是真的太过惊讶了,颇有点圣前失仪的意思,只是,只是,他真的很好奇闻欣是怎么做到的。

闻欣却没有再回话了,他没有义务满足所有人的好奇,他是皇上。

再后来等闻欣回到宫里才接到消息,就在他和二皇兄相约吃蟹的那日,陆基和他师傅苏太傅趁着二皇子不在叛军中,策反成功,轻易的让这支迅速崛起的队伍又迅速的土崩瓦解了。而闻欣在京城中抓到了叛军的头目二皇子更是为这件事情锦上添花,使得反叛事件完美落幕。

也许也不能算是多么完美,因为代君出征的大将军是真的……失踪了。

陆基回来后才说出了司徒律的去向。二皇子放出假消息称他要联合乌恒一起攻打大启,陆基和苏太傅都猜有可能这是二皇子的调虎离山之计,但司徒律一意孤行,他说他绝对不能允许闻欣身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他冒不起那个险。

乌恒离华都太近了,如果真的打起来,司徒律绝对无法赶回来营救闻欣,所以,他必须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危险的可能­性­,他也要为闻欣斩杀。

“早在臣离开京城开始,大将军就已经在布置如何拿下南方了。师父致仕回老家也是在计划之中,臣假意归降二皇子,师父带来京中的消息,师父假意被俘,与臣一起想办法从内部瓦解南方叛军,唯一能够与师父联系上的就是大将军,我也是从师父那里得到的消息。”陆基开始缓缓给闻欣讲了这两年他去南方都做了些什么,也直白的告诉了闻欣,他做这些是有私心的,希望闻欣能够消弱世家的力量,虽然在这两年内他已经知道了世家是多么可怕的庞然大物,不再天真的以为能够全部铲除了,但也要让最大程度的消弱世家的力量。

闻欣呆呆的听着这些他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陆基原来是自己人,一如他根本不知道原来陆基还假意背叛过。

司徒律对他的保护成就了现在闻欣天下归心的局面,却也葬送了他自己的­性­命。

闻欣怎么都不想相信,司徒律真的死了在乌恒,那个犹如保护神一样不仅保护着他还保护着整个大启的男人真的就这么轻易的死在了乌恒,他总觉得司徒律会像是上一世那样,侥幸活下来,就像是每一个话本小说里的主角,创造奇迹,他一直这么坚信着。

只是建平二年也结束了,进入建平三年,闻欣却依旧没能把司徒律等回来。老天好像总喜欢看这种苦情剧,在一方刚刚醒悟过来自己其实是爱着另一方时,那人却死了。

闻欣怎么都不相信这种狗血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但,就是发生了,而且,好像也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现如今闻欣稳坐龙椅,是众望所归的皇上,却也是真真正正高处不胜寒的孤家寡人。

闻欣想,原来这才是国师说的代价,得到这天下的代价,就是失去全部。耳边响起这次是真的死了的他二皇兄的诅咒,我得不到你,你得不到他,很公平。

闻欣想,这次才算是真正的长大了吧?他学会了去怀疑别人,学会了人情冷暖,学会了要承担责任,学会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坚强,甚至学会了给别人下套的­阴­谋诡计,最后他学会了什么叫被爱,何为爱人。

但回首往事闻欣才明白,失去了最初目的的人何尝只有他大皇兄呢,他不也早就已经面目全非,把最初的自己搞丢了吗?

洛川殿内,仰望着四角天空,闻欣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他。

穿着半新不旧的袍子,腰间系着黄带子,因为身子不好,不敢跑动,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蓝天,脑海中总有着层出不穷的天马行空。那个时候的他有着想要游遍全国不再局限于这片四角天空的野望,那个时候的他不会算计,不会对人妥协,有着最理想主义化的想法和对于美好未来的无限期望。

闻欣走到想象的残影里,对着那个一直在看着天空想象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小男孩流泪说:“对不起,我没能成为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然后,闻欣看着那个男孩哭了,哭的很是委屈,哭的惊天动地,因为从小他就是小泪包。

可惜,现在他已经哭不出来了,哪怕阿律没有回来。

他好像听到那个男孩在对他问:“为什么呢,为什么没有实现我们的愿望?不是说好了的吗?不是已经在心里立过誓言了吗?不是要永远坚定吗?!”

对于这些问题,闻欣还是只能回那一句,对不起。苍白而又无力。

国师离境来的时候,闻欣还在缅怀着他的过去,不断的想象着要如何安慰那个还在哭泣着的只有五岁的自己。

离境看着那个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的闻欣言道:“罢了,罢了,这一切都是命啊。”

闻欣回头看着离境,声音平静:“如果你不能改变这种命运,就不要发出毫无意义的感慨,因为那会让朕很不高兴。”最近闻欣已经在考虑消弱神权对于这个国家的控制了,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除了权势,他必须要抓住这最后拥有的东西。

“想知道左之和右之的近况吗?”离境不愧是一个能够让先帝深深信服的大神棍,一上来他就抓住了闻欣的七寸。

闻欣点点头,虽然他想表现的他一点都不在乎,但眼神里的迫切还是出卖了他。

离境回答:“他们很不好。”

“为什么,不是已经……”闻欣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他们开始迅速变老是无法逆转的现象,但这不是他们不好的主因。他们不好,是因为你过的不好。”离境回答,左之和右之虽然没有见过闻欣,但他们也总有方式知道闻欣的心情。

闻欣生怕左之和右之又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赶快就回道:“回去告诉他们,我很好,我好的不得了,我很开心,真的,我很开心,我现在是皇上,众望所归,有贤臣相助,我甚至都开始打算要扩大疆土了,好比从陈朝和乌恒开始。他们完全不需要为我担心,我过的比谁都好。”

有的时候人一遍遍强调的东西,反而有可能正是他们最缺乏的东西。

“我可以帮助你再重来一次,但你要付出代价……”

离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闻欣粗暴的打断了:“我已经不想要回到过去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我不需要谁再为我付出那见鬼的代价了。”

“如果不关乎别人,只是你自己呢?”离境问。

闻欣睁大眼睛看着离境:“你说真的?”离境难道真的是在告诉他,只要他不再坚持那什么见鬼的有舍才有得,他会真的改变一切?

离境点点头:“真的。”

“说吧,要我付出什么。”闻欣表示,无论是什么他都可以付出,反正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

“你身上的龙气。”离境回答,“你的好运数。”

离境从来没有见过闻欣这样奇特的命格,虽然一生命途多舛,但每每都能有贵人相助化险为夷、逢凶化吉,身体小病不断却大病没有,好运爆棚,甚至是连重生多次这种事情都可以不遭天谴的来回数次,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不出意外,熬过建平三年这个命中注定的劫数,闻欣就可以在日后真的一生顺遂,老死在皇位上,享尽人间福寿。

“失去了这些我会怎么样?”闻欣想,原来他的好运气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真的比别人幸运太多吗?

“你会随时有­性­命之忧,不要说皇帝了,连当个闲王都有可能当不下去。”离境觉得这都算是好的,应该说闻欣会变成一个再倒霉不过的人,就是那种喝凉水都有可能塞牙的体质。“……甚至还有可能在再次回到过去的时候被天谴劈死。”

“那我身边的人呢?”闻欣觉得他自己根本不是关键。

“他们因为不再受你这种过于好运的影响,会按照自己本来的命运走下去。”

“也就是说,他们都会活着,甚至因为不会和我有交集,而走上真正属于他们美好的道路?”闻欣觉得这其实是个不错的未来。

“也许他们还是会自相残杀,会成王败寇。”离境不得不提醒闻欣,不要想的太美好了。

“但总归不会再受我所累,对吧?”闻欣说。

离境点点头:“这倒是真的,不过也不会再受你的好运气影响得到好运。”

“我什么时候给过他们好运?”闻欣嗤之以鼻,“说吧,我要怎么做。”当个­内­裤外穿的超人,拯救世界,也许才是闻欣最后的归宿,也是他觉得自己价值的体现。

建平三年四月一日,闻欣看着被离境用法术成五岁模样的自己,始终有些不可置信,原来返老还童真的存在。耳边响起离境告诉他的话:“我不能让你如左之右之那样的方式真的回到自己小时候的身体里,但我可以把现在你的送回去,在一个时空不可能存在两个人的规则影响下,法则有可能会默认你,那你就成功了,但也有可能会销毁现在这个你,那结局就不可预测了……明白吗?”

闻欣想,再明白不过。

闻欣特意找到了一身半新不旧的皇子袍穿上,默念着咒语,看着无为殿外忽变的恐怖气象,雷霆万钧,乌云压城,闻欣知道这是离境在为他施法。

深吸一口气,闻欣看着合上的无为殿大门,他知道,推开这扇门他将回到过去。

这一次,终于能够死的有些价值,死的清楚明白,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被承认,以及当个真正的病秧子会是什么样的,甚至有可能连闲王都当不了,啧啧,还真是凄惨的未来啊。但相对的,他在乎的人都还活着,他们这次会永远在一切,他发誓!

66、第七周目(一)万事俱备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如果朕能够回到天佑二十三年,你们有什么想让朕帮你们做的吗?”在穿越之前,闻欣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他身边的人说出了这样的话。

“唔,还没有想好,能容奴婢先想想吗?”活泼的善终如是说。

“那就请皇上等到了天佑二十八年的冬至日,路过慎刑司时,替奴婢的哥哥求求情,他差点被打死。当时如果不是大将军慈悲,想必奴婢的兄弟就已经……也是大将军安排奴婢兄弟俩个来伺候皇上的,一直到叮嘱我们要用心”这是变相为赵谨言说情的赵慎行,他在告诉闻欣,赵谨言当日不是背叛闻欣这个主子,只是在报答大将军当年的恩情。

“……求皇上给奴婢的姐姐指去小门小户当个原配夫人,也好过指了高门大户去当姬妾,被主母一碗毒药结束了卿卿­性­命。”这是一向寡言的善始,闻欣这才发现善始的脸型像极了当年三皇兄的初恋,在眼角有一颗美人痣的无为殿大宫女。

“奴婢还是没有想到有什么愿望,唔,那奴婢还想来伺候皇上。对了对了,想到了,皇上就想办法撮合陆大人和颜大人在一起吧,天可怜见的,陆大人现在的样子……”最后善终这样说。

闻欣听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一把这些内容标记到他准备一起带到过去的《有生之年必做之事》里的各个年份上,以便在适当的时间好提醒自己。】

当你明知道自己有可以穿越到过去的机会,而且还是能够连带服饰、配件的整个身体都穿过去的时候,好像不给自己准备一个类似于备忘录的东西会很说不过去。闻欣亦然,他早在知道离境可以帮助他穿越开始,就在准备这么一个东西了,依照年份分门别类的把他还记得的东西有条理的写出来,再根据记忆里的这些想办法推断出大致的因果联系,最后用朱砂标记好他需要做的事情。

其实闻欣根本没有这么好的记忆能够记下这些东西,他只是模糊的知道一些大概事件,甚至连准备的时间都记不得,只是模糊以还在洛川殿还是已经去了蒙馆为分割线。

那么,这个年代表是怎么整出来的?

闻欣陛下友情提示——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史记官。

大启朝的史记官和历朝历代的那些负责记录历史的史官一样,但有一些特殊之处,好比史记官被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就是在朝堂上负责记录皇上政绩和国家大事的每个朝代都会有的那种官员;另外一部分则是由太监和女官互相监督组成的内务部,他们负责的是记录皇帝一家子在皇宫里的生活起居,而为了保留历史的真实­性­,如非必要,皇帝是不可以随意调取他前一代和他这一代的历史记录的。

当然,规矩的存在就是用来打破的,闻欣以强硬的方式(闻欣想着,反正他也是要回到过去的,这段黑历史没人会记得的)打开了记录馆,从天佑二十三开始翻阅、抄录,一直到建平三年为止,这些他都一一不落的用蝇头小楷写在了一个可以握在手掌间翻阅的小册子上,十分认真。

闻欣心里打的算盘是这个东西不仅可以提醒他,还可以一旦他太过倒霉,真的一穿过去就被法则抹消了这个小册子也可以告诉过去的他未来会发生什么,进而改变命运。

当然,这些都是闻欣本着积极的乐观心态想的,不乐观的想法就是很有可能他一穿越过去,这份不属于过去的小册子就会被法则抹消,无论是他,还是过去的那个他都不可能再看到。但这些就是属于命运的事情了,闻欣觉得准不准备才是他的事情,被法则抹消,总好过到时候穿过去发现其实可以带但自己没带而后悔。

当然,闻欣的装备不会仅仅如此。他还带了防身用的暴雨梨花针;一颗别国在他登基时送上的据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够和阎王抢人的药丸;以及一瓶太医院出品的药丸。

思来想去,闻欣始终觉得,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加值得他倾注全部心力的了。

推开无为殿那扇镂空的隔扇门的瞬间,刺眼的阳光毫不留情的朝闻欣­射­了过来,稚童眯起了眼睛,拿手遮挡着耀眼的阳光,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艳阳高照,微风吹拂着脸庞,闻欣可以确定了,他确实成功穿越了,没有被天谴劈死,也没有被法则抹消。但到底是不是天佑年间,还是不是那个大启朝,这就还有待确定了。

但如果没有意外,闻欣想着离境跟他说的话,他会回到天佑二十三年,他五岁那年。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这里还是无为殿,恩,最起码地点没有出错。

不过……如果真的是五岁那年,那他接下来要面对的第一件麻烦事儿就是解释他这个从小长在洛川殿,一步也没有迈出过的六皇子是如何出现在无为殿里的。当然,最理想的效果就是他悄悄的从无为殿走回洛川殿,瞒过所有人,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想想这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魂淡TAT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闻欣陛下,呃,不对,现在又变回闻欣殿下了,不由悲从中来,无为殿离洛川殿很远的有木有,五岁的孩子你伤不起啊伤不起。所以……闻欣回头,看着身后那扇不知何时已经紧闭上的大门,琢磨着你说我要是再次推开这扇门,是不是可以重新穿越回建平三年?然后他去重推大门,这次他保证乖乖去推洛川殿的门!

啧啧,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果然一穿过来就很倒霉啊TAT又或者,连闻欣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不够聪明的,哪怕是有目的­性­的穿越呢,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完结,却在穿越后才惊愕发现,忘记确定穿越地点了。

“欣儿!”惊慌的女声从远处传来。

果然祸不单行……本应该老老实实待在洛川殿不得随意外出的贤妃,也就是闻欣他的母妃,也出现在了这里。闻欣嘴角一抽一抽的,果然没有运气加持,他的人生就是一茶几的杯具。贤妃出场太早,让闻欣有些无所适从,他还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母妃,这个对他好过,却又逼他退位的母亲。

“你怎么没去上课!”贤妃慌张的问,“跑到这里要­干­什么?!”

上课?闻欣诧异的看向贤妃,就算运气没了,也不能这么整人啊,小爷我今年才五岁啊五岁!让五岁的孩子去上学,这不科学!

“你这孩子……唉,怎么还是这么呆,都是上学的人了。”贤妃一把揽过闻欣里里外外的打量着她的这个小儿子,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但看着这样的闻欣,却始终还是软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开始问这些琐碎的问题,“你在蒙馆这些日子都不好好吃饭的吗?怎么感觉你不仅没有长反而又缩回去了不少?”

闻欣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剧本里可没这出戏啊,求前情提要!他再笨也明白他大概是穿错时间了,但重点是他到底穿到了哪里?

果然国师那个老神棍是个不靠谱的,连穿越时间都能搞错的!

等等!

无为殿,他和他母妃,蒙馆……闻欣突然有些猜到他到底回到了哪一年。就算不看作弊的小册子他也清楚的记得,七岁那年,他看到他二皇子这辈子最大的秘密的那一年!

闻欣慢慢的在脑子里梳理着当日的事情:那天苏姬病了,苏太傅临时给闻欣放了假,闻欣就想着要回去看看在洛川殿的母妃,毕竟他现在住在蒙馆的集体宿舍里,除非是逢年过节,否则根本就看不到他的母妃。结果去了洛川殿,他却反而看见了贤妃形迹可疑的往无为殿走。他一时好奇,跟了上来。

按照历史轨迹,他应该是一直跟在贤妃身后,然后在看到无为殿里的内容后被贤妃发现,蒙上眼睛带走的。

结果他现在因为穿越反而穿到了贤妃的前头,被贤妃逮了正着。

幸而,无为殿很大,闻欣偏爱的是西侧的主殿,而闻欣他劳资神帝(没错,不要怀疑,神帝就是闻欣他劳资的称号,他劳资在位时自封的,这种不忍直视的蛋疼感就是闻欣一直以来极力避免提到的原因)则喜欢住在北侧的主殿,坚信坐北朝南一说。

所以这才没让闻欣一穿过来就给宫人们整一出凭空出现的神迹,因为帝好北殿,西殿自然也就荒芜了下来,这个时候西殿根本不会有人。

那么,贤妃出现在这荒芜西殿的原因是?

“你倒是说句话啊!”贤妃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一是怕儿子身体真的有个好歹难受的说不出来话,二是怕儿子在蒙馆被欺负狠了憋在心里不说出来。

闻欣呆呆的看着他的母妃,心里想着,原来她母妃还有为他如此着急的时候。仰着头,记忆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太后怎么都无法与眼前一脸焦急的贤妃娘娘重合。太后雍容华贵,穿金戴银,贤妃衣服半旧不新,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太后会笑着对他说,请皇上好自为之,贤妃却会哭的梨花带雨,焦急的说你这孩子;太后怎么都无法让闻欣喜欢,贤妃却是闻欣心底里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一个人的差距这么可以这么大呢?只是短短的十几年间,闻欣始终无法想明白,这样的贤妃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太后。

果然,那张龙椅是会吃人的。

闻欣扑上去抱住了他的母妃,那个身上带着能让闻欣安然入睡的温柔气息的女子,他说:“母妃,欣儿想你,很想、很想、很想你,母妃不要消失了,好不好?”

“我消失什么啊,我哪儿都没有去,我一直都在这里。”贤妃不断抚慰着小小的儿子,眼角带泪。

“你保证以后也不会消失?”闻欣固执的抬起头,长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母妃保证!”贤妃温柔的摸了摸闻欣头,然后说,“不过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逃课了?!”

TAT

67、第七周目(二)求穿越/重生的前辈们传授经验,如何在穿越/重生后让智商突飞猛进。

“致十五年前的我:

我是十五年后的你,如果不相信,我只能跟你证明我知道我们最大的梦想是从洛川殿离开,去游遍世界的大好河山,我们最大的愿望是不再是独自的一个人,会有一个人一直陪着我们,直到永远。现在你应该差不多相信我了吧?因为我知道,我们从未把藏在心里的梦想和愿望说给任何人听。

现在,我要问你的是,你想坚持你的梦想吗?

如果你的回答是点头,那么,请务必按照我下面说的去做,因为我会帮助你避免几个你人生中重要的转折,顺利通向梦想的彼岸(注:附赠的小册子是关于未来十五年的大事提要):

一,首先要肯定的是,请坚定我们的梦想,那是一个很伟大,很值得去实现的愿望,我在未来的十五年没能实现它,我现在很后悔,所以我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辙。

二,你会在六岁那年的御花园里遇见一个叫司徒律的男孩,他会向你许诺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把你推向这个国家的顶点,让你拥有别人无法在反驳你的想法的权利。你必须要拒绝他,并邀请他加入你未来实现梦想的队伍,让他和你一起完成这个游遍天下的愿望。

三,七岁那年无论如何都不要跟踪母妃去无为殿,顺便,如果可以,请为无为殿内的大宫女,就是眼角有颗美人痣的那个宫女找到一门小户的婚姻,不要让她嫁给高门大户。

……

最后,祝愿你能够成功,不要像我一样没用。”

看着这封以防万一写给五岁自己的信,闻欣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把这封信送入了烛火下点燃,看着它烧成一堆灰烬,鼓嘴一吹,全部消散在了风中。

那天闻欣还是没能解释清楚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无为殿内,贤妃也没有真的像她说那样追究到底。贤妃觉得,她了解她的小儿子,那是个认真到会显得有些笨拙的孩子,她怕他被欺负绝对多过她怕他不好好学习。

闻欣就那样直接被贤妃从无为殿抱回了洛川殿,谁也没有发现他们呣子曾经出现过,闻欣也没能看见他二皇兄这辈子最大的秘密……起码是他以为他没有看见他皇兄这辈子最大的秘密。

在回洛川殿的路上,贤妃还在不断的找着话题与闻欣说:“也不知道你舅舅身体好些了没有,你说,你姑姑那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舅舅又有什么好气的呢?也是我这个当妹妹的没用,才害得他落得今日的地步。”

贤妃一直还当闻欣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对他抱怨着很多她根本无法对任何人说的事情,甚至包括她从小就心思重的大儿子,她生怕她大儿子会做出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就像是她曾经做过的那样。反观根本就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的小儿子,倒是个很好的心灵垃圾桶,他根本无法理解太过复杂的东西,她也就不用担心他会心有城府的去报复谁。

那真的是个乖到令人心疼的孩子,贤妃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样的她怎么会生出闻欣这样的笨儿子来,需要她和大儿子费尽心思才能够勉强看住的笨儿子。爱哭,爱撒娇,还有着在这个皇宫最不应该存在的天真,可她就是无法对着闻欣板起脸来下狠手的教育。

当然,这样的小儿子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引起别的皇子不必要的嫉妒,她毫不怀疑闻欣会成为所有皇子中活的最悠闲最长时间的一个,这样也就够了,即便看上去会有些窝囊。

闻欣在听到贤妃的话后开始皱眉,他这才发现他好像猜错了他穿越的时间,这根本不是他看见他二皇兄秘密的那天,因为他清楚的记得他当初去洛川殿看母妃的原因是怕他舅舅的死对他母妃打击太大,他想要宽慰他郁郁寡欢的母妃。

但很显然现在他舅舅还活着,也就是说二皇子这辈子最大的秘密还没有发生。

看来有些东西,该来的始终会来,根本躲不过。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发生在他七岁那年的事情,他穿越到了十三年前,而不是十五年,国师你这个魂淡,还小爷平白失去的两年童年生活啊。你知不知道小爷个子本来就不够高,现在好了,缩水两年,小矮子这种绰号大概是要和小爷我形影不离了TAT

国师,我很!

回去看了小册子里他七岁那年,也就是天佑二十五年的历史,闻欣才终于搞明白他到底穿越回了哪天,以及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一切就还要从闻欣那个造孽的三皇兄闻晏说起。

三皇子闻晏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抛一个,他后院的美人绝对不会比他劳资神帝的后宫少多少。而闻晏的风流史,就要从他十二岁那年在蒙馆见到了来传达圣意的无为殿大宫女,并对她一见钟情说起。

闻欣已经记不得那个大宫女的姓名了,他只知道那是一个眼角有一颗美人痣的美人,他还知道那个宫女是善始的姐姐,最后会嫁给一个高门大户却被当家主母毒杀的可怜女人。

而七岁的闻欣会在上课时间出现在无为殿,就是被他三皇兄奴役着来无为殿送情书。

至于情书到底送出去没有,这个问题闻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只能­精­确到天,不能­精­确点时间点,他也不知道他是在送了之前穿越的,还是在送了之后穿越的。

但就闻欣他个人意见来看,他是希望他没有送出那封情书的。

因为他三皇兄青涩的初恋注定了要无疾而终,又何苦要给那个美人痣宫女徒增烦恼呢?

!!!等等,闻欣快速的翻阅了一下小册子,上面这次送情书事件后不久,闻欣他劳资神帝就该把善终的姐姐赏给高姓功臣当姬妾了,他必须要想办法赶快阻止这件事情。

不过,怎么阻止呢?

小小的皇子满脑门子的官司,仰起头皱着小脸颇为苦恼的样子。他想,他现在只是个七岁的不得宠的皇子,他娘也不得宠,他要怎么才能够阻止他劳资把无为殿的大宫女赏赐给别人呢?

要不他让那个宫女装生病?还是装笨拙调离无为殿?那也要人家肯配合的好不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闻欣真的搅黄了这桩婚事,他还必须赶快找到下家,把美人痣宫女打发了,否则她估计就要落入他三皇兄的魔爪了,就他三皇兄那个德行,真不是闻欣揭他三皇兄的老底,可是凭良心讲,美人痣宫女嫁给高门大户都比跟了他三皇兄强,因为如果那个宫女连高门大户里的主母都搞不定,就更不要说是他三皇兄那一后院堪比后宫的女人了,战斗力绝逼是全国前列的。

果然,人不会因为重新回到小时候而智商突飞猛进,该笨的时候还是会那么笨。闻欣再一次可以肯定了,小说话本里讲的都是骗人的!

不过,闻欣继续看小册子,发现他三皇兄竟然在美人痣宫女嫁人后大病了一场!

=口=这不科学!

还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闻欣苦思冥想,也是找不到什么印象了。闻欣的毛病就是对于惹他不开心的事情他会忘记的很快,其实快乐的事情他也不一定都记得很清楚,但总体比例还是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忘记的比较快,而作为让闻欣整个童年不开心的代表人物三皇子,闻欣对他的印象真的是少的可怜。

不过,很快的顺着这个点,和小册子上的内容两下一总和,闻欣还是想起了一些的。

闻欣知道了他三皇兄会因为美人痣宫女的嫁人大病一场,而就在三皇兄生病请假后,刚好发生了二皇兄的秘密事件,事件过后,一直采用无视方式对待他的二皇兄成为了欺负他的主力军,而三皇兄在痊愈后会来见二皇兄也在欺负他,便也变得更加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闻欣一直记得他三皇兄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你自己长了一张包子脸,就不要怨狗惦记着,二皇兄随意揉搓你你不敢反抗,怎地我就比他贱了,你这小兔崽子竟然还敢顶撞我!

在闻欣幼小的心灵里,他觉得那是他听过的最恶毒的话,没有之一。

不过现如今想来,真的是槽点满满啊,如果说他是包子,那惦记着的狗不就是骂他三皇兄自己嘛?还顺带骂了二皇兄……怪不得二皇兄后来会把三皇兄收拾的那么惨。

当时年纪太小,不明白此中深意,这一次深想,闻欣才发现他以前忽略了很多事情。

除了这句槽点满满的话,还有二皇兄的秘密事件的始作俑者……他的母妃这个答案一下子就涌入了脑海。而他母妃这么做的原因,闻欣觉得他也是能够猜到一二的,无外乎就是拿他二皇兄出气,出他舅舅生生被长公主气死的气。大概他母妃会记一辈子,他舅舅之所以尚了闻嫖这么一个公主,全都是拜二皇兄的母后所赐。

闻欣在烛火下长叹一声,果真是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啊。

但难办的事情就又增加了一件——如何不让自己的舅舅死。

闻欣的舅舅叫宝阏(读e,四声),字子都,是大启有名的美男子,出个门真的会有掷果盈车的效果,出身世家,虽世家名声不显,但宝阏宝子都的名字却是响当当的。

闻欣对于他这个舅舅的印象并不深,毕竟他舅舅在他七岁的时候就死了,但他还是模糊的记得一些的,好比他记得他舅舅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又美的像是谪仙的人物,如果他还活着,宝贝大概也不会被娇惯成后来那么一个样子。

而闻欣她娘,未出阁前的宝小姐,嫁人后的贵妃宝氏,她最大的倚仗就是她有这么一个被誉为京城四公子之一的亲兄长。闻欣她娘和先皇后斗了一辈子,先皇后为了削弱闻欣他娘的力量,自然是要拿她娘这个倚仗下手的,于是就有了闻欣舅舅宝阏尚公主的事情,人前谁都说皇后照顾后宫姐妹,但人后谁不知道这是皇后故意在整宝阏和他在宫里当娘娘的妹妹。

所以,宝阏的婚事也成为了贤妃毒杀皇后的导火索,她的哥哥是她心目中完美无缺的神,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她的神泼脏水的人。

皇后虽然死了,但闻欣他舅舅宝阏还是要尚公主的,这也就成为了闻欣他娘一辈子的心病。

闻欣毫不怀疑,一旦他舅舅出了事儿,他娘绝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便她看上去被软禁在洛川殿沉寂了不少,但毕竟她还挂着四大妃的头衔,从她今天可以抱着闻欣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无为殿离开就足够证明她多年的宫斗能力宝刀未老,想要对付一个二皇子,就算不把二皇子弄死,让他蒙上这辈子最大的­阴­影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说,一切的根源果然是出在他舅舅身上。

不论是处于理智上还是感情上,闻欣都肯定是不想让他舅舅死的,但重点是他舅舅是被气死的啊,他要怎么做才能够不让他舅舅被气死?他手上是有一颗药可以救他舅舅这一次,但下一次呢?这事儿的根源在夫妻关系上,他必须要从源头解决问题。可是……怎么解决?去劝阻他姑姑不要再圈养面首?开玩笑呢吧,他以为他还是那个掌握着他姑姑生杀大权的皇上吗?

68、第七周目(三)七岁包子的狭路相逢之我不知道你知道,你也不知道我知道。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谁又能够说得清楚呢?一如司徒律说不清楚到底是七岁的他梦见了二十岁的他,还是二十岁的他变成了七岁的他。

早上醒来的时候,司徒律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漫长而又遥远的梦,在梦的彼端,是二十岁的他和二十岁的闻欣,他们过的并不快乐,他们都已经筋疲力尽,疲倦以摧枯拉朽之势汹涌而来,就好像他真的耗尽过一生的心力去想要完成一个圆满但始终无法圆满的结局。

早餐桌上,老学究一样的司徒大学士在训儿子:“吃饭就专心吃饭,你魂思梦绕的又像是个什么样子?难道你陪六皇子读书时也是这样的吗?”

“老爷,在家和在宫里怎可相比?”温柔婉约的司徒夫人在一边为儿子解围。

司徒律看着他­精­神头十足的父亲,依旧健在的母亲,愣愣的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不知所措会是很贴切的形容,他已经太久没有面对过他的慈母严父了。

“你看看他,你看看他,像是个什么样子?!一点反省的心思都没有!这样定是让斐然兄也­操­碎了心啊,我和斐然兄多少年的交情,现如今儿子这般给他添麻烦,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恩?”司徒大学士彻底暴躁了,“昨天更是莫名其妙的就跑了回来,他是去宫里陪六殿下读书的,不是去当大少爷的,在还在上课的日子说回家就回家,这眼里还有没有纪律了?!”

“阿律昨日回来也是替六殿下办事,怎么能说是莫名其妙?”司徒夫人也很护着小儿子的,从来都不会吝啬为小儿子据理力争,可是偏头一看,自家小儿子还在神游太虚……司徒夫人也急了,甚至在桌下伸腿悄悄踢了一下自己的小儿子,以提醒他回神,“阿律,阿律。”

可惜……

“……夫人,你踢错人了。”司徒大学士咬牙如是说。

“呵呵,今日的鱼片粥倒是很美味啊。”司徒夫人盯着自己眼前的碗如是说。

转移话题也转移的太生硬了啊魂淡!

就在旁边那对老夫妻在闹一些生活上的小情趣的时候,司徒律终于开口问了,用着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童音:“我哥他其实是女的?”

司徒夫­妇­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眼睛里有着彼此熟悉的了然,怪不得今天这么反常,原来是终于发现他有的是个姐姐,不是哥哥,或者是同时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了吗?这孩子……老两口一起感慨,终于是开窍长大了啊。(==你们就是以小儿子是否能够辨别大女儿的­性­别为判断是否长大的依据吗?)

“阿律,我们本来是想等你大点在跟你说的,不过既然你自己发现了,那么就直说好了,是的。不过这是我们司徒家关起门来自己的事情,不可以在外边随便说,知道吗?”先是由一向温柔的司徒夫人开场。

“阿音她是你哥哥还是你姐姐有区别吗?还不都是跟你有血关系比你大的亲人?!”这是司徒大学士。

区别大发了。

“哦,我知道了。”这是最后司徒律说的话。

“阿律,阿律~”闻欣抬手在司徒律眼前挥了挥。

司徒律偏头:“怎么了?”他这才回神,他已经不是在司徒家的早餐桌上了,而是进了宫开始在蒙馆进行早读了。

看着眼前闻欣稚­嫩­的样子,司徒律想,闻欣以前就是这么瘦小的吗?穿着半新不旧的袍子,看上去又瘦又小,一看是就是没有被下面的人尽心伺候过。这根本不是一个七岁孩子该有的样子,说闻欣五岁司徒律都信!也不知道七岁的他到底有没有用心的照顾闻欣……

“是我该问你怎么了,你看上去很没有­精­神的样子。”闻欣看着眼前七岁的司徒律,总有一种不可意思的感觉,原来阿律小时候是这么可爱的吗?一副小大人的严肃脸,但除了可爱以外,那种长大后的威严感荡然无存在有木有!他以前到底错过了多少风景!“是因为起太早的缘故吗?抱歉啊,都是我昨天要你帮我去看舅舅的关系,连累你出宫回家住,今天必须要特别早起。”

司徒律怔怔的这才想起,他昨天之所以回家睡是因为帮闻欣去看看在他宫外住的舅舅是否身体好了些:“不是因为早起的缘故,只是,只是……我发现了一些别的事情。”

“哦。”闻欣点点头后便不再说话,专心开始埋头练字。

“呃,你舅舅看上去­精­神比以前好一些。”司徒律这才想起来要跟闻欣说一下他昨天的成果,但大概是因为那个二十岁的记忆,让他有些模糊了昨天的记忆,只能这么这么闪烁其词的回答了闻欣,“要不我今天再帮你去看看吧?你生气了?”

闻欣看着忐忑的司徒律,其实如果条件允许他是想要大笑的,原来这么小心翼翼的笨拙样不是只有他有的,阿律小时候也很笨嘛~(==)

“咳,我没生气,真的!”闻欣是真的没有生气,他之所以那么说其实只是想要试探的确定一下昨天他去了无为殿,而司徒律没有去的原因。他脑海是有个模糊的猜测应该是司徒律请了下午的假帮他去看他舅舅了,但又怕他猜错了惹司徒律怀疑。

好吧,其实他试探的是很不成功的,这点连他自己都知道,但他也是真的学不来那种在不经意间掌握对方话语里信息的神奇技能。

然后,三皇子的小纸条就从前面传了过来。

内容简洁:“你昨天怎么没有回来?那事儿搞定了吗?”

闻欣看着那张纸上的笔迹,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来这就是他三皇兄的字。我去,不是吧,虽然他三皇兄人是花了点,妻妾成群了点,但他一直记得他三皇兄的字还是不错的啊,虽然这张纸上还是依稀能够看出一点影子的,但也差太多了吧?

后知后觉的闻欣才想起来,他三皇兄现在才十二岁。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纸上的字,如果说这是七岁的他写出来的,苏太傅肯定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吧?怎么办,已经写好久了TAT而且……早读快结束了。

“怎么了?”司徒律凑了过来。

闻欣赶忙盖住自己的字,却在慌忙中露出了那张三皇子的字条。

司徒律拿过字条,眼神眯起:“他又指使你­干­什么去了?”

“送情书。”闻欣乖乖开口。

“你送了吗?”司徒律问。

“忘记了。”闻欣老实回答。

“行了,这事儿你不用管了。”司徒律把条收了起来,对于闻欣的记­性­他是知道的,忘记给三皇子给送信神马的,绝对是闻欣能够­干­的出来的事情,估计是去洛川殿看贤妃娘娘玩疯了,很好,司徒律自动脑补完全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决定帮闻欣收拾一下他三皇兄,以前他还小对上三皇子还有些力不从心,现在嘛……啧啧,他会帮闻欣一一报复回来的!

竟然敢指使闻欣去做这做那,三皇子,你好样的!

闻欣缓缓的把头转向一边,他肯定司徒律误会了他那句话的意思,不过,他也说实话了,对吧,这个不能算是骗的,恩!

那么现在这些字到底该怎么办啊?

用左手?

再一看自己左手颤颤巍巍写出来的那一笔惨不忍睹的字,闻欣觉得,他七岁时再笨,也绝对写的比这个好!

抱头,六皇子闻欣殿下再一次可以肯定了,小孩不是那么好装的!

叮的一声,闻欣的脑海中终于灵光一闪。

“阿律,阿律~”闻欣再次使用了召唤术。

召唤兽司徒律回头:“怎么了?”

“我们请假去看我舅舅吧~”闻欣昨晚想了一天还是没个主意,最后­干­脆想着先去看看他舅舅,观察一下他和他姑姑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再做决定。本来闻欣打算是周六周日的休沐日去看的,不过现在为了掩盖自己的字,闻欣忽然觉得请假是个好主意,而且是打着去看舅舅的幌子,以孝之名,苏太傅肯定会体谅的。

再说苏姬这段时间的身体都不会很好,而且会一直病到他二皇兄的秘密事件发生之后,这足以证明苏姬这次是大病,wωw奇Qìsuu書com网苏太傅肯定会很乐意早点回家看女儿的。送情书也是因为苏太傅请假的缘故,三皇子才要求闻欣帮的忙。

“你要出宫?”司徒律一脸的惊讶。

闻欣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如果你可以出宫,你以为为什么我昨天要特意请假?”司徒律颇为感慨的看着这个时候只有七岁的,比二十岁的闻欣还要笨的闻小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白里透红的好肤­色­,咳,不管如何,闻欣都是最可爱的!

“……”闻欣绝逼不承认他的智商输给了一个七岁的孩子!就算他没有阿律聪明,他也有超越阿律十五年的经验啊TAT

“不过,我们可以说我昨天去看了你舅舅,他不大好,然后我们央求皇上再去。”看着闻欣一脸好像即刻就要开始嚎啕的表情,司徒律立刻转了话里的意思,他是真的不想看到闻欣失落的表情。(……你误会了,真的)

好吧,闻欣痛快的承认了,哪怕是七岁的司徒律也比他聪明。(==)

69、第七周目(四)记得当时年纪小。

皇子们的早读快结束的时候,前面的早朝也就该下了。闻欣他劳资神帝虽然是一个一心想要超脱于人民大众的奇葩,不食人间烟火的可以,但早朝还是会勤勤恳恳的去上的,据说他是在积攒功德。

七岁的司徒律也许不知道该如何让皇上同意允许皇子出宫,但明显二十岁的司徒律是可以的。

“首先,我们怎么见到我父皇?”闻欣问。

“很简单,他今天是要来检查我们功课的。”司徒律笃定的说。

“为什么这么肯定?”闻欣诧异。

“我出门前查了黄历。”司徒律回答的理直气壮。

“……黄历上有说今天宜检查孩子功课?”这是什么扯淡的东西。

“不,但黄历上说了今天诸事不宜。”还是那么理所当然。

所以来找我们这群儿子和师傅们的晦气吗?闻欣用眼神问。

很显然,是的。司徒律用眼神回。

“……”OTZ败了。

“然后,父皇来了我们怎么说?”闻欣又问。今天可是诸事不顺,他父皇大概会不怎么高兴吧?是个人都知道,当一个人不怎么高兴的时候,想要求他办事情是很艰难的。

“直说。”

“父皇会答应?”

“现在是不会。”司徒律说完,看也没看闻欣桌上到底写了点什么,直接上手全部撤走,悄悄揉烂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他对闻欣说,“但现在,他会了。”

=口=闻欣不敢肯定他父皇会不会答应这件事情,但他可以肯定苏太傅如果知道他早读没有练字一定会弄死他的。

“还不明白?”司徒律扶额。

闻欣左右晃了晃脑袋,不明白,求解。

“你因为你舅舅的事情茶不思饭不想,连学都学不进去,知道了吗?”司徒律开口道,“长公主读书时皇上有次碰巧生了病,她也是这么个状态。”

谁都知道,长公主是神帝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而闻欣他舅舅又是长公主的丈夫……

闻欣立刻用崇拜神明的眼神去看司徒律,怪不得阿律长大了可以内政外政一手抓,他却连批改个奏折都团成一乱,这就是差距啊!

然后,神帝果然来了。

神帝现年三十有二,正值壮年,但他已经有七个儿子了,更不说那些夭折了的没能算在内的孩子,甚至如果不是他后来一心追求得道升仙,开始清心寡欲了,他会有更多的儿子。

不过,这七个儿子已经让神帝­操­碎了心。

大儿子闻烈他娘太不省心……

二儿子闻骜本身就很不省心……

三儿子闻晏倒还好,就是字写的太丑……

四儿子是整个帝国最重的皇二代,实在是太丢神帝的脸……

五儿子也还好,唯一的缺点大概是成绩不够好……

六儿子……哪里都不好!

当然,在别人眼中是大皇子温文尔雅,二皇子气度非凡,三皇子天资聪颖,四皇子­精­打细算,五皇子骑­射­皆­精­,六皇子……和善,和善,以及和善。

但神帝却觉得,这也就不能怪他更喜欢司徒音了,不是吗?那个孩子一身英气,容貌不凡,­性­格果敢坚韧,学习方面又是允文允武,最重要的是她命格很好,神帝这属于老丈人看儿媳,越看越喜欢。

不过,好像现在朝中更多的人的猜测是司徒大学士脑袋上戴了一顶好大的绿帽子。

哼,一群没有见识的凡人!神帝在心底如是想。

今日黄历上说诸事不宜,于是,神帝就决定来蒙馆检查儿子们的功课了,这是他认为的最安全的活动。

检查了各个皇子的学习状况后,神帝重点表扬了二皇子一下,其次表扬了司徒音和大皇子,最后看了一下两手空空,蔫蔫的闻欣。这个六子在神帝心中的地位一直很复杂,一方面他有那么一个母妃,但另一方面却也因为这个六子的出生,贤妃得以保全,在神帝缓过劲儿来琢磨这事儿的时候,他不得不说,他这个六子是个有福的,重点是能够带给身边人福气。

最重要的是,这个福气还是他一出生时经过国师离境认证的!

所以神帝最后才给闻欣定了欣这么一个名,寓意希望闻欣能够带给大启勃勃生机,虽然他对闻欣一直都是不闻不问,但也是心里对于先皇后的那点愧疚感在作祟而已,私下里可是很关注的。

想来也是,如果不是神帝一直悄悄关注着闻欣,闻欣刚满六岁不可能一准就来蒙馆报道,他也不会被分到了苏斐然这么一个名师当师傅。每次神帝都会不经意间从苏太傅那里打听闻欣的近况,他其实知道闻欣很多东西,他知道他的儿子有一笔好字,他知道他儿子是个勤奋上进的,他也知道那是个心底柔软的好孩子,和他的母妃截然相反。

其实对于贤妃,神帝的心情也很复杂,当日他确实是比皇后更加中意贤妃一些的,要不也不会在她生了儿子后晋封贵妃,只是贤妃失去理智弄死了皇后,他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也可以肯定就是贤妃­干­的。

一方面神帝为了自身的魅力沾沾自喜,一面又因为对方凶残到竟然会为了他杀人而害怕。

神帝喜欢着贤妃对他的喜欢,却又不喜欢贤妃的残忍,可怜着皇后因此而死,甚至有那么点小内疚,总而言之就是个十分文艺又自私的神奇人类。

而这个神奇人类终于从往事中抽身,看看眼前的小儿子,心里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小儿子一向是勤奋乖觉的,今天竟然什么都没有写,肯定是出事儿了,声音也就不自觉的放柔软了一些:“为什么今天没有练字呢?身体不舒服吗?”

闻欣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回答道:“昨天阿律去看姑父,姑父一直病不见好转,皇儿很担心。”虽然闻欣更喜欢私下里叫舅舅,但在皇上面前,很显然姑父的叫法更合圣意。

神帝是知道闻欣的姑父也是他的舅舅的,宝阏,四公子之一,那可是他千挑万选给自己宝贝妹妹的驸马,人本身外貌足够俊美,又有才,­性­格也是出了名的温润如玉,婚后对自己妹妹也是十分尽心,百般忍让,即便宠闻嫖如神帝者也是知道的,闻嫖最近真的有些玩的过了,宝阏恐有不好的消息神帝也是知道的,再看看闻欣这个一向是个软­性­子的儿子,思及当年他病时,闻嫖也是这般……

“那你就去看看你姑父吧。”神帝甚至都没有等闻欣提出来这个建议,就主动把机会送上了门。

闻欣抬头,眼角带泪,一脸惊喜。

神帝觉得他小儿子就像是仰仗神明一样的看着眼前的自己,大男子主义发作了的神帝很是高兴,表情也就更加柔缓:“父皇是说真的,就现在吧,今儿看样子你也是学不进去的,反不如去看看你姑父,纾解一下,有孝心是极好的。”

“谢父皇。”闻欣叩首叩的十分麻溜,好像生怕神帝反悔似的。

神帝自觉这又做了一件积攒功德的事情,也很欢愉,大方的还派了他的人马护送闻欣和司徒律一起去了驸马府。

闻欣私下里对苏太傅说:“您女儿好点了吗?”

苏太傅一怔:“今早看着已经不如昨日那般凶险了。”

“那就好,你今天再陪她一天,她一定就大好了。”闻欣笑的十分灿烂,心里想着,看来有段日子他可以慢慢磨练自己的笔迹这件事情了,“您不要急,我会自学的。”

苏太傅这才算是明白了,六皇子要去看驸马爷的事情也许根本就不是那么急迫。他刚刚已经和管着皇子们早读的同僚聊过了,六皇子早上来的时候可是好好的,一直在努力练字,结果不知道后来和司徒律说了点什么,等皇上来了,那些字就不见了,还突然说要去看驸马爷,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肯定是闻欣跟司徒律商量着怎么给他这个师傅腾出更多的照顾女儿的时间,他是知道六皇子的,那就是个想要所有人都能好好的­性­格,而司徒家的小子一向鬼点子多,苏太傅也是知道他昨天才代闻欣去看过驸马爷的……

真是,苏太傅看着闻欣的眼神就更加慈爱了,心里想着,那真的是个有一颗再温柔不过的心的好孩子啊。

日后也就更卖力在神帝面前夸起了闻欣的好,当然,这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只能说,脑补过多神马的,都是罪啊罪。

现年十五岁的大皇子站在一边不言不语,只有一开始闻欣没有交出作业时他露出了对于小弟弟的担心,现如今见闻欣没事了,他也就恢复了他四平八稳的样子。至于神帝从始至终没有提一句让他这个当外甥的也去看看他舅舅的事情,大皇子表示,他早就知道他父皇是个偏心的,根本不会把这个再当一会儿事了,而且,如果他想看,他会有自己的本事,根本不需要他父皇批准。

十四岁少年样的二皇子一身金茶­色­的袍子,高傲的昂着头,从始至终都没有关心过这件事情,他才不承认他有些羡慕那个宝阏呢,会有人为他这般牵肠挂肚。

十二岁的三皇子不满的与现在体型就很可观的四皇子抱怨:“哼,就会卖乖!”

四皇子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心里琢磨着他能不能偷吃快点心,他又饿了。

至于五皇子,他是挺嫉妒老六可以出宫的,却也讨厌老三那个调调,有本事你也去卖乖啊,没本事就闭嘴。老大也是个笨的,自己亲弟弟去看自己亲舅舅,结果愣是没他什么事儿。老二也不好,假清高。老四最恶心,吃吃吃,他就只知道吃吗?!

——怎么说好呢,五皇子就是个小愤青,这个世界就没有小爷他能够看得上眼的东西。

同样是十二岁,一身男装的司徒音看了眼闻欣,然后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弟弟身上,昨天阿律在家里遇到什么事儿了吗?怎么今天早上来的时候感觉他怪怪的。皱眉,小孩子的教育问题可是很重要的啊!

大皇子转过身来与司徒音说:“功课上有什么不懂的吗?”

司徒音摇摇头:“谢殿下关心,如果有,我不会客气的。”

“好。”大皇子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如果有什么别的烦恼也可以跟我讲的。”

“……如果弟弟突然变得很奇怪,该怎么办?”司徒音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毕竟只有大皇子是皇子中唯一有亲弟弟的人。

大皇子苦思冥想了半天,摊手表示:“抱歉,无能为力,欣儿他,他……”

“太乖了。我理解。”司徒音表示,她就没有见过比六皇子还要软和的二代们。

“不过我可以帮你试着问问欣儿,你知道的,只要是阿律告诉过欣儿的,我问,他肯定会知无不言,咳,不是说欣儿不会保守秘密,只是他……”

“还是那句话,太乖了。”

“……对。”

对六皇子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感从两位短暂的交流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70、第七周目(五)宝阏,大启之美丽者也……最不能容忍的,大概是他儿子不美丽。

驸马府,闻欣时隔这么多年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缠绵病榻的舅舅。

宝阏宝子都不愧是声名在外的美男子,一身气度,哪怕如今躺在病榻上,浑身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药味,也无法掩去其风华。

神清骨秀,面如冠玉。见到他的人总会心生出再也不会见到比他更美的人了的感觉。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这是某个杜姓诗人在宝阏未婚前为他写下的诗词,广传至今,也有别的诗文在说着宝阏的美,但都没有这句诗传神,可惜的是作词的人已经不在,诗词中描写的美人也已经再难站立起来犹如常人一样。

闻欣再一次被他舅舅的美震慑在了床前,当时年幼,心中只知道舅舅是极美的,但怎么美却也是说不上来,而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便就渐渐的淡忘了。

直至此刻,那些他本以为应该忘记的印象再一次从心底被翻出,让闻欣怔在原地。

心想,舅舅果然是极美的,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就是比二皇兄还美。

当然,闻欣这种形容其实是并不怎么客观的,在外人看来,宝阏和二皇子闻骜的美是在伯仲之间,宝阏内敛,闻骜张扬,宝阏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阶庭上,闻骜如凤凰泣血,在火焰中得以永生。

不过,现在二皇子还小,这种张扬还没有发挥到极致,宝阏已经要渐渐凋零,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被放在一起比较。

除非……

闻欣能想办法让他舅舅活下去。

宝阏看着眼前黄带子的六殿下闻欣,面露欣喜,他一直很喜欢闻欣这个小外甥,他总觉得在这个家里,­性­子最像的他便是闻欣,虽然据说闻欣功课不怎么好,但勤奋认真,与人和善,这也就够了。宝阏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宝贝能像闻欣这样,乖乖巧巧,不需要很聪明,不需要很有能力,他只要需要负责幸福和快乐。

可惜宝贝现在只有四岁,还一直养在公主府长公主的身边,宝阏根本就没怎么见过自己的儿子,更何况现在病了,长公主就更是不愿意儿子来过了病气。

“殿下可好?”宝阏开口问。

“好,一切都好。”闻欣仰着头,鼓着包子脸回答,眼神亮亮的,璀璨如星辰。

“哦?”宝阏故意逗着小孩,“殿下可知道什么叫一切都好?”

闻欣翻翻白眼,伸出手对着宝阏继续装小孩:“舅舅,欣儿已经七岁了,跟着苏师傅学习已有一年的时间,知晓很多事儿了。”

“那殿下说说?”宝阏一直在逗着闻欣说话,只因他说多了话会气喘,怕闻欣看出不妥来。

“欣儿每日吃饭也香,睡觉也香,身体健康,已经三个月没有生病了~欣儿还会写四百个字,认识五百多个字啦,欣儿还能拉开半石的弓,站两柱香的马步,骑上小矮马跑一圈,兄长们对欣儿也好,没人与欣儿为难,阿律还能每日陪着欣儿玩耍,这便是一切都好啦。”闻欣一边为自己的幼齿牙酸,一边想着法儿让他舅舅宽心。

“你母妃可好?”宝阏又问。

闻欣大概也看出宝阏说话有点费劲儿,于是­干­脆继续一下子把全部的话揽了过来:“父皇好,母妃好,大皇兄也好,所有人都好,只有舅舅不乖,病情一直不见好。我跟三皇兄说我舅舅六艺皆娴,­性­敏慧,善文章,武艺高超,三皇兄说欣儿吹牛,欣儿还想着来年围猎时舅舅能够一显身手去让三皇兄服气呢。”

“好,好,好,舅舅很快就好啦,到时候不仅能去围猎给殿下长脸面,说不定还能在春天带着殿下去去城郊放纸鸢,在旧京时,舅舅的纸鸢扎的可好呢。”宝阏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足以证明因为闻欣的来,他是真的很高兴。

然后,闻欣和宝阏就宝阏在旧京雍畿生活时的事情又说了一会儿子话,却始终不见长公主这个当妻子的前来探看丈夫。

虽然说公主府和驸马府是两套系统,但神帝为了照顾妹妹,可是把两座府选的很近的。

然后,闻欣就直接开口问了:“怎么不见姑姑?”

这话很显然其实是不应该说的,连闻欣自己都知道,司徒律在一边都快捏疼他的手了,只是闻欣心里想着,他要是不问清楚了,怎么解决他们夫妻的问题啊,阿律现在才七岁,根本不会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便无视了司徒律的动作。

司徒律也在一边叹气,闻欣七岁的时候果然傻气的很,这种话是能够当着人家的面说的吗?你是来探病祝愿人家早日康复的啊,还是来给人家添堵的?!

宝阏把两个小家伙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悄悄掩去眼神中的心知肚明。

人人都说闻欣没有心眼,难听点就是痴傻蠢笨,但宝阏却觉得这是因为闻欣的真,有什么说什么,毫无城府,大家理念不同而已,但不能因此说闻欣就是笨的。

宝阏也知道闻欣这话多半是他那个在宫中的妹妹要让闻欣问的,甚至连闻欣这次请了皇上的旨意来看他都很有可能是他那个妹妹背后的手笔,他的妹妹一向心思重,并且一直觉得他过的不好,娶了闻嫖那样一个妻子,但有些事,宝阏不好说、不能说、更加没有机会说,他不知道该如何让他那个妹妹知道,不是长公主对不住他,而是他对不住长公主。

遥想当日在京城相遇的天真烂漫的少女公主,再看今时以强势维持自己骄傲的少­妇­,宝阏就觉得是他亏欠她良多。

而他这个病,也不是外面谣传的长公主气的,而是他自己……心结未开。

“回去告诉你母妃,我没事,亏待不了自己。”宝阏是这样对闻欣说的,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他妹妹不要再暗暗为这件事情伤神,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闻欣看着眼前的宝阏,遥远的记忆开始真正复苏。

当年宝阏去世前他好像也来看过这么一次宝阏,那是在闻欣的小册子上都没有记录的事情,因为他是和司徒律偷偷溜出宫的,某个休沐日,司徒律通过关系把他带去了司徒府上做客,然后才来看的宝阏。

当时的宝阏看上去比现在还要糟糕,形如枯槁,油尽灯枯,依旧很美。

闻欣的脑海中回想起了宝阏拉着他的手的那一幕,他一直在说:“替我照顾好长公主和宝贝……替我照顾好他们,是我对不起他们娘俩。”

后来闻欣回去就把宝阏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他母妃听,可惜被他母妃一巴掌扇的永远的闭住了嘴,再也没有提起,这也就是闻欣忘记了这些事情的缘故,那一巴掌印象太深刻,那还是他母妃第一次动手打他,心理上的痛苦远超过生理上的。

不过虽然忘记了宝阏的话,但在闻欣心里关于照顾长公主和宝贝的诺言还是根深蒂固,他一直在努力完成这件他已经忘记了委托人的委托任务。

大人之间那些到底是谁对不起谁的复杂关系闻欣大概一辈子都搞不懂,不过,那是七岁的闻欣的想法,可不是二十岁的闻欣的想法,他觉得他好像掌握了什么突破口,就差临门一脚,然后彻底改变他舅舅的命运。

闻欣已经明白事情不能只看一个面的了,他不能一味只听他母妃的一面之词。甚至,连宝阏到底是不是被闻嫖气死的,都要画上一个问号。

舅甥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可惜却没能再让闻欣抓住那灵光一闪,找到隐藏在历史里的真相,最后宝阏还是对闻欣说了一样的话,倒没有说替他如何如何,只是一遍遍的对闻欣重复,长公主对他很好,长公主没错,是他的错。

闻欣也明白了,宝阏是希望通过他之口去说给他母妃听,让她母妃真正听进去。

可惜,大概他母妃这辈子都不会听进去了。

贤妃和闻欣一样,都有些死心眼,认准的事情很难再轻易更改。

就在闻欣准备问为什么宝阏对不起长公主的时候,长公主却来了,于是,接下来就是人家夫妻关起门来的事情了,闻欣只得和司徒律早早告辞

只是在离开前,闻欣觉得他应该做些什么,具体做什么他不知道,只是他觉得他有必要这么做,所以他对宝阏说:“舅舅,你会好起来的吧?一定的吧?就算你能舍得了欣儿,也舍不下宝贝的,是不是?宝贝他才四岁,他不能没有爹的,没有爹的孩子很苦的,会被人欺负的,还会变成像四皇兄一样让人不忍直视的大胖子,太恐怖啦。”

宝阏一脸无语的看着闻欣,这孩子果然是有点笨的吧,难道闻欣不知道,宝贝现在就已经有超重的趋势了吗?当着人家家长的面,这样说人家孩子……咳,不过,他还是很喜欢闻欣的,真的。

如果再放任宝贝下去……

虽然宝阏并没有觉得他是什么大启第一美人,但他也绝对无法容忍他的儿子真的胖成一个不堪入目的样子,他努力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现年十岁的四皇子的样子,呃,还真是好恐怖。果然,闻欣说得对,儿子是不能养在女人手里的!不行,他绝对不能让他儿子变成那个样子!

咳,好吧,闻欣再一次误打误撞的完成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即便背离了他一开始唤起宝阏心中爱子的心软部分。

离开驸马府之后,司徒律看着闻欣,眼神微眯,他终于开始觉得闻欣有些奇怪的地方了。

也因此,司徒律对闻欣说:“驸马府离我家很近,欣儿要不要顺便去做客?”

闻欣心中想着,果然历史的轨迹总会想办法吻合上,表面上回答的很­干­脆:“好啊,去吧~我这还是第一次出宫呢~”

还是那条寻常街巷,大男孩领着小男孩,小男孩依旧蒙着一条带子。

小男孩问:“到了没,到了没,到了没?”

大男孩回答:“还没呢,还没呢,还没呢。”

只可惜,这一次缺少了历史上本应该坐在葡萄藤上的唯一观众。

摘下带子的那一刻,隐藏在街巷里的大学士府终于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样貌,那样美轮美奂,那样富丽堂皇。

大学士府上自然不会有很傻X的“司徒府”字样,也不知道是从哪本小说话本里开始流传这样常识错误的信息,总觉得谁家府上就应该挂上谁家姓加府的匾额,但《说文解字》已经很清楚的解释过了,匾额就是悬挂于门屏上作装饰之用,反映建筑物名称和­性­质,表达人们义理、情感之类的文学艺术形式。总而言之就是,匾额不是代表了XX私人宅邸,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所有权的。只是为了装X,表示艺术美感的。

两旁两人才能合抱住的漆红柱子上倒是有苏太傅的题词:月牙绕宅如龙蟠,西山远望如虎踞

——话说,苏太傅和司徒大学士真的是一对多年的好基友啊。

看着记忆里的学士府再次出现,虽然闻欣还会为这座府邸的底蕴而赞叹,却已经不会如第一次见到时那般惊愕了,这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朝臣该拥有的府邸。

司徒律在一边把闻欣的反应全部看在眼中,一个模糊的猜测悄然成

71、第七周目(六)保媒拉线,就是这么简单~

“舅舅还好吗?”大皇子闻烈趁夜而来,穿了一身芥子­色­的袍子,腰间系着一条铅­色­的带子,脚蹬一双黑橡­色­的白边长靴,整个人看上去就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高雅……唔,也许太过传统了一些,反而会让人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

但闻烈本人对此好像没有什么自觉,他从小开始就在不断的把自己往成熟可靠、强大优雅的方向靠拢,并乐此不疲。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服饰颜­色­的搭配?”闻欣坐在小榻上,仰头看着恍如隔世的大皇子如是说,其实他早就想这么说了,他大皇兄今年才十五岁,但看上去说他二十都绝对不嫌大,他一身沉稳低调的­色­彩,就好像已经预示了他杯具的未来。

闻欣从来没有哪一天会比现在更加讨厌他大皇兄身上的颜­色­,那样沉重、压抑以及不可言说的隐藏在平和表面下的烦躁。

他大皇兄的一生已经被这些颜­色­毁过一次了,闻欣表示,他绝对不想要看到第二次。

闻欣也反省过是什么导致了他和他大皇兄之间关系越来越糟糕,两人年岁之间的代沟是一部分,司徒音是一部分,但更大的成分其实是在大皇子从很小开始就习惯于把全部的责任一个人扛起的­性­格,他不会和人抱怨,也不会找人诉苦,他只会想尽办法的一门心思完成他所愿,他就像是一个苦行僧,虔诚、执着,却在这样的闭门造车里走错了方向,万劫不复。

闻欣不是说他就是个圣人,一点错都没有,所以他才会放下全部的成见,想要帮助他大皇兄得到真正能够让他大皇兄快乐的,而不是毫无意义的皇位。

闻欣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皇位其实就是一个枷锁的人,闻欣敢肯定,等他大皇兄拥有了皇位,他大皇兄一定也是会后悔的,就像他一样。

可问题是,闻欣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的大皇兄认清这点。

所以他才会从服饰的颜­色­下手,他现在只能做到的就是这样的潜移默化,从服饰颜­色­开始慢慢改变他的大皇兄。

“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服饰了?”大皇子不觉闻欣有任何不妥之处,笑得一如往常,“我不直都是这样的吗?”

“可是音哥不会喜欢这么呆板的人哟~”闻欣的灵光一闪再次重出江湖。

闻欣倒是还没有自大到以为他可以左右别人的人生,好比去强硬的撮合他大皇兄和司徒音,他只是想要提供给他大皇兄一些建议,打开一个连接他和司徒音的契机,成了,则两全其美,不成,也不会再让他大皇兄在求而不得的绝望中疯狂。

当然了,闻欣觉得更重要的是可以通过这种帮助他大皇兄讨司徒音欢心的机会,来让他大皇兄本身有所改变。

大皇子闻烈怔了怔,眨眨眼,有些觉得他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不要告诉我你不喜欢音哥,傻子都能看出来你的企图了,呃,我不是说音哥是傻子啦,她是属于当局者迷。”闻欣继续­干­着他很直白的勾当,反正他就是学不会绕着弯说话,直来直去反而说不定会收获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谁告诉你的这些?!先不说阿音他才十二岁,他还是个男的,更是父皇,父皇……”最后那层大家都还属于猜测中,闻烈也不好直接说的太明白。

“三皇兄咯。”闻欣毫无压力的把这些推到了他三皇兄身上,反正他三皇兄从小就是一副急­色­鬼的样子,不推到他身上都有些对不起他猥琐的样子,“三皇兄倒没有说过你喜欢音哥。不过我是根据三皇兄告诉我的自己猜测出来的,三皇兄说养成是种萌点,打造一个完全符合自己心意的爱人,这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馅饼(他三皇兄真的这么说过);三皇兄还说了,我们祖宗和帝曾经说过,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才是真爱(感谢苏太傅前一世的教育);最后三皇兄说,其实每个人男人心中都隐藏着获得背德快感的欲望(这是闻欣自己瞎说的)。”

“……”大皇子微笑表示,他还不可以肯定他该如何给闻欣解释他和和司徒音之间的事情,但整死老三闻晏是可以肯定的了!

“难道欣儿说的不对吗?”闻欣微微垂头,装弱小,装无辜中。

忍耐着满腔的怒火,大皇子压着脾气保持微笑,对闻欣说:“别听他胡噙……呃,大哥是说,不是欣儿说的不对,而是你三皇兄跟你开玩笑呢,那些都是说着玩的,做不得真。”

“那意思就是你不喜欢音哥喽?”闻欣仰起头看着大皇子,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大皇子狠了狠心,点点头。

“哦。”闻欣乖乖点头,然后说了一句差点让他大哥气的背过气的话,“那我就明天去回了阿律,我哥对他哥一wωw奇Qìsuu書com网点兴趣都没有,别整日瞎琢磨,如果能让阿律告诉音哥就更好了,我大哥才不会喜欢……”

“我错了祖宗!”大皇子真心给他弟弟跪了。

“诶?”闻欣歪头,“欣儿又说错了吗?”

长叹一口气:“这个事情很复杂的。”

“你也要说大人的事情是欣儿不能理解的吗?就像是舅舅和母妃,舅舅说是他对不起姑姑,母妃却说是姑姑害惨了舅舅,感情的事情好复杂啊。”闻欣如是说。

大皇子的眼中闪现过晦涩不明的效果:“你还小,这种事情想早了也不好,我会处理的。”

“处理你和音哥之间的事情?”闻欣明知故问。

“……处理舅舅的事情。”大皇子第一次为他的弟弟的未来开始担忧,这还是跟他说话,要跟别人闻欣也是这个样子,不被抽死才有鬼。

“哦。”闻欣再次乖乖点头。

“……没了?”大皇子略显狐疑。

“还能有什么?难道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你和音哥的事情?”闻欣笑的一脸灿烂,“我不介意和你讨论一下哟,我从阿律那里知道很多音哥的事情呢~”

大皇子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闻欣还是坐在小榻上,乐不可支的在小榻上打滚,他突然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杀人利器叫做扮猪吃老虎。

而很显然的,小试牛刀的闻欣试的很成功,一举数得。

第二天,就见效。

那天,每一个进蒙馆大殿门的人都会在门口驻足愣一下。众所周知的,大皇子每日都会是第一个从皇子们的院落到蒙馆开始提前自习,态度之锲而不舍那真的是风雨无阻,而和这点一起风雨无阻的还有大皇子那一身过于老成持重的深­色­系打扮。结果今日,大皇子终于用一身菖蒲­色­亮瞎了一众路人的眼。

司徒音更是足足盯着大皇子看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揉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心里想着,最近真的邪乎,不仅我弟弟变得莫名其妙,连大皇子也变诡异了起来。

闻欣在后排悄悄竖了个手指给他大皇兄,示意他­干­得好。

大皇子闭目表示,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二皇子强压下想要凑热闹的心理,依旧如高岭之花摆出高不可攀的骄傲样站在一边,游离于所有人之外。

三皇子继续凑头和吃货四皇子言之凿凿:“大皇兄这肯定是恋爱了!”

小愤青五皇子表示,庸俗,庸俗,太庸俗,这个世界还可以更加庸俗一点吗?!

闻欣在心里悄悄咳了一声,好吧,虽然过火了点,突然了点,但不可否认,效果极佳。人生难得几回二嘛,不在年轻时穿一些鲜亮的颜­色­,难道要等着老了之后再造孽吗?=V=

司徒律在一边默默的确定了这个闻欣绝逼就是那个二十岁闻欣的猜测,他这辈子就没有见过大皇子穿过鲜亮­色­的衣服,而昨晚大皇子去了一趟闻欣的院落第二天就变成这样了,还能说明什么?傻子都应该明白些了什么。

但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和闻欣相认呢?如果相认了闻欣会怎么说呢?想想看吧,他最后一次见到闻欣可是他刚刚结束对于闻欣的软禁……

果然还是不要相认了吧,闻欣连大皇子都能原谅,更何况是他呢?

课间,司徒音第一次主动戳了戳她前面的大皇子。

大皇子回头,笑容温柔:“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觉得你今天的打扮……”司徒音有些踟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惊讶。

“好看吗?”大皇子的笑容依旧那么深。

“……不错。”司徒音咬牙说出了违心的话。

大皇子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他家小弟的建议果真不错啊。

司徒音心里想的则是,其实这颜­色­真的不适合大皇子来着,可是看他这么一脸期待,他也是真的不好意思开口说不好看了,索­性­,就奉承他一回吧,咳,其实看习惯了,这个设定也很带感啊。第一次的,司徒音在脑海里对于一向仅限于公事公办的大皇子有了不一样的­色­彩,仔细看来,大皇子这个人也是跟有趣的人啊。

“对了,你问出来阿律是因为什么……”不过,在现在的司徒音看来,还是弟弟比较重要。

大皇子在火光电石之间回想起了闻欣的话,【那我还是去告诉阿律好了,我哥对你哥根本没有意思】,难道这话的意思是司徒律看出了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司徒音的趋向,觉得别扭了?那他该怎么回答司徒音?他该不该骗司徒音呢?

“没什么,欣儿说阿律没什么问题啊。”

最后,还是这么说了。

这种说法有两层意思,要么就是阿律没有告诉闻欣,要么就是阿律真的没有什么,而是司徒音想多了。

“哦,谢谢。”司徒音到底是怎么觉得这两种结果的,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那什么,要不我继续帮你留意着?”大皇子小心翼翼的抛下鱼饵。

“好。”大皇子想要钓上来的大鱼司徒音心想着,看不出来,大皇子还是个很热心的人,难道真的是她以前误会他了?下意识的,司徒音和大皇子之间的距离就被拉近了,即便司徒音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概念。

72、第七周目(七)二皇子心想:这个六皇弟,还真是有点意思。

早读结束后,皇子们就开始前往他们各自不同的读书地方了。

——一天真正灾难的开始。BY:闻小欣。

前面说过了,蒙馆其实是座三进大的独立院落,最前面的正殿上竖着“先天不违”的牌子,那里是皇子们进行早读和晚课、顺便培养感情或者挥洒敌意的的地方;中殿挂着“中天立极”的匾额,殿内供奉着孔子的雕像,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司徒音分别拥有连着主殿在内的四处大殿及其两边六处耳房作为学习之所;后殿则挂着“后天不老”的牌子,主殿供着老子的雕像,四皇子、五皇子还有闻欣分别拥有东西南三处偏殿及其两边的六处耳房。

闻欣不知道别的皇子是如何安排的,反正他是在殿内和阿律一起跟着苏太傅学习,另外六处耳房其中三间全部归苏太傅使用,一间归了司徒律,一间是伺候他的太监宫女休息之所,剩下一间才是闻欣自己的书房,顺便还能休息、吃饭。满打满算,日子过的很是紧巴。

好吧,这要是放在普通人家,也许说这话就该被狠抽一顿了,谁上学难道还想着要让书院给准备六间配套设施,并且还嫌少的?!

而且,这六间房也只是寻常上课时用的,皇子宿舍是另算的。每一个皇子都会拥有一整个三进的小院,据说规格就跟外面独门独户的普通官员、富商一家子的院子差不多大了(当然,闻欣觉得这绝逼是在虚报,他出宫去过的任何一家都比他的小院大!)。这些小院以百鸟朝凤之势,分东西两处,各并排三处院子的从蒙馆左右延伸开来,生活真的是奢侈的不能再奢侈。

不过这么的布置还是有待遇上的区别的,好比……闻欣。

由于上学的有七个人(包括司徒音),而皇子宿舍最近的东西两处只有六间,闻欣只好分到离蒙馆更远一些的院子去住;在蒙馆里学习用的大殿倒是很一视同仁,可惜闻欣要送别了每一位兄长才能去自己的殿里……于是,每每闻欣都也是只能望着自己的小短腿兴叹一番,再没有别的办法改变现实。

在一一与所有皇子分别后,闻欣觉得他腰都要鞠酸了,六个皇子加一个司徒音,他都是要乖乖行礼鞠躬,目送人家去上课的,比送孩子上学去的老子妈都殷勤,而且是不得不殷勤。

当然,也有比闻欣更倒霉的,好比陪着闻欣一起殷勤的伴读司徒律同志。

回身看看一脸严肃,丝毫没有不妥之处的司徒律,闻欣表示,自己果然弱爆了。七岁的闻欣一直以来,都在抓耳挠腮的好奇着一件事,关于阿律对于阿音的态度问题。他是说,难道阿律就一点不嫉妒吗?

同样是兄弟(现在司徒音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人家位同皇子,有自己学习的大殿,有自己独门独户的小院,结果阿律呢?跟着自己这么个没用的六皇子挤在一起……

闻欣倒不是说他希望阿律嫉妒,和司徒音兄弟阋墙还是怎样,只是哪怕包子如他,小时候也会因为他四皇兄母妃那过于露骨的爱而时不时的心里酸一下……阿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能够这么平静的面对兄弟之间巨大的差异。

“阿律,当年为什么要选择当我的伴读呢?”身为司徒大学士的小儿子,司徒律其实完全是不用入宫来给皇子当伴读的,还是给他这样的皇子当伴读,体验这样巨大的兄弟差距。

司徒律站在一边,看着外表是七岁,但其实内心是二十岁的闻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是不好回答,而是根本没有答案。

是的,没有理由。

遥想当年他初次在司徒音的带领下入宫,对闻欣惊鸿一瞥,粉雕玉砌的一个人物,就像是个糯米团子,怎么看怎么顺眼。当时他就在想,要是能够和那个人一起玩该有多好啊,然后,他们就这样在御花园里认识了,一切都发生的是那么顺其自然,就好像他们两人本就应该一直在一起。

以前闻欣从来没有问过司徒律这个问题,但现在,闻欣却突然开口问了,如此的突然,到让司徒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开始想,到底是什么让闻欣突然想要问了呢?

司徒律不由的感觉嗓子一紧,­干­巴巴的说了一句:“皇命难为。”

闻欣仰头看着司徒律,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七岁大,却比他高了特别多的阿律,最后说:“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我也很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没有勉强。”司徒律慌乱的开始弥补他刚刚的­干­巴巴。

闻欣弯弯着眼睛,笑的眼压不见眼,他说:“嗯,我也挺喜欢你的。”

司徒律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闻欣“哈哈”一笑:“阿律这个样子蠢死了。”

这一声笑声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司徒律一开始因为闻欣那一句喜欢好像已经不再跳动了的心脏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控制不住的狂跳,甚至额头出现了细细的汗珠。

司徒律,是他想的那样吗?——闻欣其实也是有一点喜欢他的,不是七岁闻欣的童言童语,而是二十岁的闻欣通过时空想要对他说出的真正感情……司徒律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因为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咳,其实想做也没有那个生理条件来着。

“阿律将来想做什么?”闻欣继续问,他现在还不知道眼前的司徒律就是那个他认识的司徒律,他只以为司徒律还是那个倔强的从小就立志要拱卫他登上皇位的司徒律,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给司徒律换换想法,起码是把他的想法传递给对方知道,他对那个皇位已经毫无兴趣,所以,阿律也就不要再继续那么勉强自己的上战场了,他不想阿律再次战死。

“……还没有想好,你呢?你将来想做什么?”司徒律觉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了,因为闻欣这套动作表达所代表的意思,他一面想要欣喜若狂,一面又怕不过是他空欢喜一场。

闻欣看着司徒律,还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是那么一副认真到好像即刻就要天老地荒的表情,他用稚­嫩­的嗓音做出一生的承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到底是谁说的来着?闻欣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其实,闻欣是想说把这话说给那个二十岁的司徒律听的,那个傻傻的把他视作全部的阿律。

可惜,那个阿律已经不在了,面对现在七岁的阿律,闻欣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阿律长大后还会喜欢上他,那么他就和他在一起,如果阿律喜欢上了别人……那他就祝阿律幸福,然后一个人远行。

在闻欣的脑袋里,他总觉得命运是公平的,上一世阿律求而不得,也许这才就换做他了也说不定。他已经做好了最后的打算,并一直在努力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青灰­色­的墙壁遮挡住了二皇子闻骜青­色­的身影,他本来是应该留在中殿主殿的,不成想今日他的师傅请假了,所以他才想着来后殿找苏太傅请教一些在课业上的问题,结果却看到了这么一幕。稚­嫩­的孩童一脸认真的用清脆的声音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闻骜从未想过,他这个不起眼的六皇弟闻欣竟然和他有着一样的想法,还真是……奇妙的缘分,本来他是从未想过要关注闻欣的,却不由自主的因为这一句话而驻足。

出身皇家是个注定高不可攀而又孤独的路,二皇子从很小开始就明白,有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想法是极其天真而又可笑的,所以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却在他内心中依旧这样执着于这样的天真可笑。

二皇子一直都是个­干­脆利落、感情用事的人,若爱,便深爱,若弃,会彻底。

看着不起眼的六皇子,二皇子心想,他这个六弟还是有点意思的嘛,以前怎么就这么个有趣的人直接无视了呢?真是失策。

73、第七周目(八)驸马爷和长公主的情事。

一周一次的两天休沐日,第一天一大早,大皇子闻烈就拿着出宫的腰牌离开了皇宫,乘着马车前往了驸马府,这次他出宫的目的只有一个,他舅舅宝阏。

闻烈并不是爱管别人闲事的人,但他舅舅宝阏不能算是别人,他的事儿也绝对算不得闲事。

当然,闻烈想要帮助宝阏解决心结的原因不可避免的要和他最重视的两个人都想宝阏好扯上关系,都说皇家亲情淡漠,但很显然他母妃和他亲弟弟闻欣却是这其中的两个异类。

而为了这两个异类,闻烈也只得当做甜蜜的包袱,痛并快乐着的去帮他们完成心愿。

闻烈要来府上拜访的消息是提前几天就告知好的,宝阏也早早的就梳洗打扮上,让自己看上去显得­精­神些来见闻烈。

闻烈进去后,自然先是要客套一番的,闻烈和闻欣年岁不一样,得到的待遇自然也就不一样。

客套完毕,进入自己人谈话模式,周围伺候的人也都被谴了出去。一番深谈后,宝阏终于还是跟闻烈说出了这些年他一直没能跟自己妹妹贤妃解释清楚的话,他妹妹是知道他在尚公主之前就有一个感情甚笃的青梅竹马的,但他妹妹不知道是,在和闻嫖还没有结婚之前,他就和闻嫖把关于初恋的这件事情如实说了。

“如今皇命难为,阏不得不娶公主,但在婚前,阏也想让公主了解实情,以免耽误公主一生。阏已有所爱之人,至死不渝,婚后亦不会改志,望公主三思。”

宝阏的本意是希望闻嫖能够主动放弃婚约,毕竟当时也只是有传言说他们两个人有可能结婚,正式的旨意并没有下来,宝阏也是托了好几层关系,辗转悄悄的和闻嫖见了一面。宝阏真的做不出在他明明爱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却因为任何“不得已”的理由耽误另外一个人一生幸福的事情。而宝阏明显没有能力改变皇上的意思,自然就想要从闻嫖方面下手,这样也不会让闻嫖难堪。

结果却不成想,因为宝阏的这一番直白,反而让闻嫖对宝阏另眼相待,她表示,婚是一定要结的,只要宝阏和她的初恋不会“情不自禁”,恪守己礼,她也不会为难那人,她会一直等待宝阏发现她的好,并爱上她,她坚信早晚有天会把宝阏感动,让宝阏忘记他的初恋。

婚姻初始,闻嫖斗志满满,好像永不言败的样子,可惜宝阏的态度却始终冷冰冰的不宜亲近,因为虽然宝阏是个温和的软­性­子,却也是知道不能给人不可能的希望,误了对方一生。

那个时候宝阏还是抱着要和闻嫖和离的希望的,哪怕是把过错都推给他,他也认了。

但闻嫖却一直对此很执着,哪怕是再后来闻嫖也想着要放弃曾经的誓言了,但她也没有打算和离。

却不成想,风云突变,宫中突然传出了皇后被毒杀的消息,宝阏心知肚明,他那个从小心思就很重的妹妹,终于还是没有听他的劝阻,对皇后下手了。宝阏不知道这里面因为他和公主结婚的原因有多少,但即便没有这事,毒杀皇后,其实也是早晚的事情,以她妹妹那个样子。

但,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妹妹。

所以,为救妹妹,宝阏开始转变对于闻嫖的态度,宝阏知道他这样不对,却也是再无他法,他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他会真心实意的待闻嫖如妻,在心底里彻底放下曾经年少时的那段青涩初恋。闻嫖在已经快要放弃宝阏的时候突然收到宝阏这样的态度,虽然心知肚明是为了宫中的贤妃,但她也是满心欢喜的,她总想着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可不管宝阏是为了什么而转变态度要和她在一起的,她只知道宝阏真的愿意和她在一起了,也就行了。

于是,在贤妃有孕,闻嫖从旁游说的情况下,神帝终于还是心软,放了贤妃一马,只是降了她一级,然后把她软禁在了洛川殿,从轻发落到不能再轻。

此后宝阏和长公主也算是郎情蜜意了一段日子,闻嫖因此怀孕,并顺利生下了宝贝。

本来一切都是朝着好的方面发展了,没想到造化弄人,宝阏的初恋从旧京雍畿来华都找宝阏,结果宝阏当时去了南方参加一次十分重要的诗会,并不在府上,长公主闻嫖见了那人,到也没有怎么为难,好吧,也许也是酸了几句,后面一句我丈夫不在便打发了事。

谁也不曾想到,那人是在实在是穷途末路的情况下才来找的宝阏,如果哪怕有一丁点别的路子,她也是绝对不会想要来破坏宝阏的美满婚姻的。

闻嫖虽没有实质­性­动手为难,却也是断了那人最后的路。

所以在宝阏从南方回来时,接到的就是那人举办葬礼的消息,她自杀在旧京雍畿。

宝阏误会是闻嫖见死不救,立下重誓,他这辈子都不会承认拥有闻嫖这么一个心肠歹毒的妻子。闻嫖也是心灰意冷,便没再多做解释,夫妻感情彻底破裂。后来误会解开,宝阏知道了其实闻嫖也是不知情的,有心给闻嫖赔不是,闻嫖却拒不接受,两人终成怨偶,徒留遗憾。

这两年多以来,宝阏在旧爱身死,对现在妻子的愧疚中,病魔缠身,几乎丧失了求生欲。御医对此自然是回天乏术。

听完宝阏这一席话后,大皇子只对宝阏说了一句:“你若死,你要宝贝如何自处?”

宝阏不期然的就想多了前不久七岁的闻欣来时说过的童言童语,小孩子最是没心没肺,却也是说的是大实话,没有爹的孩子很可怜的,会被人欺负,会变成大胖子……宝阏开始真心的反思,是不是自己始终太过自私了,一直在不断逃避,忘记了要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可是想明白了又能怎么样?一切已经晚了啊。

大皇子闻烈离开驸马府之后,就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公主府。

闻烈已经看出了宝阏真的是活不成时间了,他想要劝闻嫖能够先放下那些陈年往事,不要真的留下遗憾。当然,闻烈这么做不可能是不要好处的,好比如果他这次成了,不论宝阏是否会活,长公主都要记他一辈子的好,这对他未来可是大有裨益。

闻烈到了公主府,却也没能如愿见到闻嫖。

但闻烈并没有放弃,接下来的一天他还是来了,闻嫖继续不见,然后继续下一次的休沐日,闻烈还是风雨无阻的坚持来,终于让闻嫖的门人松口,请他进去,说闻嫖有客人,一会儿会来见他。

闻烈其实也清楚,这也算是闻嫖在变相晾着他,但他倒也不是特别在意,这可比前几次连门都不让进要好过太多了。

于是,他十分自得其乐的陪着只有四岁的小表弟宝贝玩了起来,从小闻欣就是闻烈带大的,闻烈对于和小孩相处很是有一套,起码宝贝就觉得很开心,四岁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心眼,二萌二萌的,一脸天真无邪。

“宝贝最近有没有乖啊?”大皇子问。

宝贝点点头,现在的宝贝还不是特别的胖,只是有点圆润而已,但四岁的小孩子,珠圆玉润的那才叫可爱,­性­子也没有被娇养的如日后那般无法无天,知道稍微有点任­性­傲娇,倒也是个讨喜的样子,他回答说:“有乖的,不过一个人,不好玩。”声音含含糊糊,倒也好玩。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你不是还有你娘亲。”大皇子说。

“娘亲每日都很忙的……”宝贝很是失落的垂下头,“爹爹也不知道病好了没有,宝贝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爹爹了,宝贝很想他。”

刚巧,闻嫖就站在后面,听到了这一段对话。

闻嫖也知道,闻烈是故意引着宝贝说这样的话给她听,但她又能如何?以为因为孩子她就会心软吗?他也太小瞧她了。

好吧,其实闻嫖对于的宝阏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最起码宝阏会是她一辈子的执念,这也就无怪乎宝阏死后,她反而一副伤心郁卒,悔不当初的样子。只是现在嘛,宝阏还没有死,闻嫖也就还在倔强的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闹着小­性­儿。

闻烈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有把握来劝动闻嫖。

在宝贝被抱走之后,闻烈上前行礼,对闻嫖直言不讳:“想必我来的目的,姑姑也是知道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说那些虚头八脑的话了,只想对姑姑说一句,您九十九步都走了,为何要停在这最后一步上?不过想来也是,如果真的迈了那一步,姑父先去了,姑姑又该如何自处呢?”

“啪”的一记耳光,响亮而又清脆,闻嫖一脸的怒火:“你在瞎说什么,你姑父好好的,根本不会有事!”

闻烈的脸上离开就红肿了起来,甚至带有被指甲划过的血丝,但他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执着的看着闻嫖:“是否有事,姑姑比我更清楚。既然已经冒犯了,就请姑姑再容我不客气一句,您是不是一直以为姑父只是因为那已死之人如此?为何您不想想死者又如何比生者来的刺激更大?哪一个喜欢着自己妻子的男人能够忍受自己妻子……咳,如此行径?但姑父一直忍了,因为什么?因为他的愧疚。他一直在像您当年等着他一样,在等着您回心转意。可是这种话,您不理解,也没人替他说,所以他只好憋着,看您与别人……”

“我的事情还不需要你管!”这一次闻嫖没再动手,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闻烈脸上的伤口而不忍心,还是因为闻烈说出了她一直在期待的话,喜欢,愧疚,等待。

从一开始,闻嫖也不过就是个没有经历过太多人情世故,被娇宠过头的小姑娘而已。

再后来,闻烈离开公主府之后,据说闻嫖趁夜去了一趟驸马府。

夫妻夜话,闻嫖把一直忍着的眼泪全都流了个­干­净,她对宝阏说:“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让我们娘俩怎么活?”

事不过三,宝阏觉得,他是该为他的儿子好好想想了。

至于到底爱不爱,这种问题,宝阏想,他已经过了那个为了一句爱就可以对当朝最受宠的公主说出我一辈子也不会喜欢的你的冲动年纪,虽不能举案齐眉,但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他想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不是施舍,也不是同情,只是单纯的想要再重新开始爱上某个人了。

这一切闻欣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那次休沐日之后不到一个月,他舅舅宝阏的病就有了很大起­色­,虽然御医们依旧不敢轻易下结论,但宝阏明显是比前段那要死不活的日子好多了。

闻嫖也遣散了她公主府里全部的面首,斩断了和朝臣中某些人不清不楚的关系,带着唯一的儿子宝贝搬去了驸马府,说是儿子想念父亲,她这个当妻子的也要就近照顾丈夫。一副浪女回头的样子,令神帝都惊叹不已。

现在,只要闻欣再他把手上的药想办法让他舅舅服用下去,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圆满的告一段落了。

于是,新的难题出现了,如何让这驸马爷服药呢?

74、第七周目(九)司徒律想,他需要一个具体的章程来确定下一步到底是表白还是交代问题。

“嗯,我也挺喜欢你的。”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司徒律再一次从梦中惊醒,闻欣的那两句话犹言在耳,只是梦中如此开口的是黄袍加身的二十岁青年,纤细脆弱,气质温和,普通又不普通,令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深吸一口气,吐出睡梦中的浊气,司徒律彻底清醒过来,摇摇头,他怎么都无法想明白闻欣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觉得那是闻欣的告白当然是最好的一种猜测,可是哪怕是这种猜测也是危机四伏的,好比,闻欣喜欢的到底是没有囚禁过他的他,还是不论他是谁他都喜欢他?亦或者,闻欣根本就不是在真心实意的表白,只是在试探,就像是他试探闻欣一样的试探。

越想思绪越多,思绪越多就越举棋不定,视之如命,可不是那么好说着玩的,就是因为太过在乎了,反而一步都不敢往前迈了,生怕行差踏错半步,前方就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司徒律喃喃自语着。

他也知道拖着不是个事儿,必须要尽快拿出个章程,可是……这个章程又要怎么才能够稳妥呢?再给他一段时间吧,就一小段时间。

当国师离境出现在宫里的时候,闻欣就知道他用药救他舅舅的机会来了,这个世界上,最起码在大启,还有什么是比国师离境赐药创造奇迹更加让人信服的手段呢?只是不知道这次离境会不会像是上次一样看出他身上的问题,如果离境看出来了那问题就好说了,如果离境看不出来,那怎么解释他手上的这颗药就又是个麻烦。

这人生啊就是在解决了一个问题,又产生好几个问题之间不断的前行。而糟糕的是,此时此刻的闻欣实在是没多少空阳春白雪的感叹,他还有个大皇兄要打起­精­神来应对。

为了司徒音姐弟俩的事情,最近大皇子没少来闻欣的小院串门。

不过,每每司徒律的事情大皇子没问到什么,他和司徒音之间的事情倒是被闻欣参合了不少,今天也一样,闻欣表示:“大哥,音哥的生日可快到了,你想好给她准备什么礼物了吗?”生日礼物这种东西,可是很重要的存在。

“核雕。”大皇子回答,他可比闻欣积极,早在去年司徒音的生日刚过之后,就已经在琢磨着今年的生日送什么了。

核雕这种奇葩艺术闻欣自然也是知道的,他现在脖子上就挂着一个十八罗汉的核桃雕呢。那还是贤妃在他离开洛川殿前往蒙馆读书的那天给他挂上的,意图让“最高果位”的罗汉们代替她保佑年幼的小儿子驱灭烦恼贪痴,脱离生老病死,一生顺遂,不受尘世之苦。

闻欣知道他大皇兄也有一套,是揉手九龙,紫褐­色­,­精­雕细琢,线条细婉,九龙腾云驾雾,栩栩如生,手感滋润熟滑,闻欣向往了很久,而他也是兄弟中唯一见过那套东西的人。

当时只顾着羡慕了,此时再想来,闻欣却有点触目惊心了,因为那套东西是他母妃在刚生了他大皇兄风头最盛的时候着人秘密制作的,哪怕后来她母亲势力落败了,被变相囚禁在了洛川殿,那套东西也没有被人任何知道。

这也就是说,早在他大皇兄刚出生时,他的母妃就已经把目标瞄准了那把天下最尊贵的椅子,并且哪怕是她失去势力了,他大皇兄也没有折损多少势力。

一直以来闻欣都以为他大皇兄是被现实所迫,现在看来,事情绝对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最起码他大皇兄现在如此压抑,与他母妃的教育肯定是脱不了关系的。

想及此,闻欣在刚回来时对于他母妃刚刚升回来的孺慕之情,终于又还是再次降低回了低谷。

大儿子是用来争权夺利的,小儿子是用来满足自己母爱的,后来小儿子当上皇帝,就改变策略,大儿子想要重新拿回权利,他母妃的策略就再次转换。她到底把她的儿子们当做什么呢?!只是一味迎合她一己私欲的物品吗?!

从来没有哪一次,闻欣会对他的母妃如此失望,即便是在被她母妃逼着退位的时候,闻欣也只是觉得她母妃爱他兄长更甚于他,现如今看来,她母妃其实只爱自己,仅此而已。

“你怎么了?难受吗?”大皇子小心翼翼的问道,甚至伸出手去摸了摸闻欣的额头。

这样发自真心的关爱着自己的大皇兄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看见了呢?闻欣已经算不过来了,他只知道,为了这样的大皇兄,必要的时候,他甚至会舍弃他的母妃,那个变相教唆他们兄弟最后同室­操­戈的女人!

闻欣摇摇头,又点点头。

大皇子哭笑不得的说:“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到底是难受啊,还是不难受?”其实看闻欣的样子就是知道,他就算难受也不是很厉害,就是呆呆的,连自己是怎么难受都说不好。这孩子打小就这样,怎么长大了都不知道改变一下呢?

闻欣张开手,大皇子就顺其自然的把他抱在了怀里:“好了,好了,不难受啊。大哥在这儿呢,大哥陪着欣儿啊,欣儿就不痛啦。”

“恩。”闻欣重重的点点头。

于是那一晚,大皇子再次陪着他的笨弟弟抵足而眠,小家伙一刻不肯消停,明明那会儿难受的眼睛里都有泪花了,吹灭了灯后反而不肯老实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亮的吓人,问他:“核雕雕的是什么啊?”

“一辆马车。”大皇子回答,一手搂着他的小弟弟,一手拍抚着他的肩膀,示意他消停点。

“为什么是车?”闻欣真的无法理解他大皇兄的想法,“虽然核雕雕车的确实很少见,不过那是因为核舟更出名啊,你要送,既没有心意,更没有特­色­,无法让音哥眼前一亮,也无法让音哥记住你,真搞不懂你要­干­什么。”

大皇子抬手,捏了一下闻欣的小鼻尖:“有你这么跟大哥说话的嘛?说大哥的礼物不好,那你说什么好?”

“就像我刚刚的说啊,要有心意以及特­色­!”闻欣的语气很是严肃认真。

“唔,心意的话,这个核雕是我亲手雕的,算不算?”大皇子笑着配合闻欣道,大概他一直觉得闻欣这个狗头小军师样特别有趣,总喜欢逗他。

“诶?!!大哥你自己雕的?那个不是说要练习好多年吗?大哥好厉害。”崇拜之。

“咳,我只雕这一样,练习了一年,自然没问题。”谦虚之。

“那你一定要跟音哥说哦,说是你亲手雕的。”卖萌之。

“这就不用特意说了吧?”别扭之。

“要的,要的!”争取之。

“再说吧。特­色­的话嘛,先不说核雕一般都是船居多,马车鲜少有,你知道我以前五年都送你音哥什么吗?”转移话题之。

闻欣摇摇头:“忘记了。”转移成功。

“你啊,就知道吃。”大皇子的话里不免有着属于最亲近的兄弟之间的挪揄。

“才不是呢!四皇兄才是只知道吃,我只爱糖果和糕点!”闻欣立刻表面立场,“当然,我还爱吃糖醋里脊,烤鸭也很好吃,呃……”

“停,知道你能吃,”大皇子打断了闻欣的报菜名,然后继续就刚刚的话题说道,“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他六岁入宫,当时我们还不熟悉,第一年只是送了一套笔墨纸砚;第二年开始我就是朝着君子六艺的目标送他的东西,他七岁,算术不好,我送了他一套九数(即九九乘法表);第三年他八岁,总角的年纪,我送了一套头绳与他,叫他知礼;第四年他九岁,我送了他一套六书;第五年他十岁,我送了他一把琴;第六年他十一岁,我送了他一把弓;今年是第七年,他十二岁,我没有能力真的送他一辆车,但可以送他一个核雕的车。”

听完了大皇子的解说后,闻欣就唯有“=口=”这个表情以对了。

闻欣以前一直觉得他大皇兄没有让司徒音喜欢上他是因为他大哥小时候太笨,不会追人,现在看来,尼玛这样的心意算计不要太凶残啊,又及,什么叫第一年不熟你就随随便便用笔墨纸砚打发,第二年就不一样了?我去,这也太早熟了,七岁的孩子都下得去口!

诶?好像今年阿律也是七岁啊,闻欣掐指一算,嘿嘿一笑,他跟他大皇兄果然是亲兄弟啊,连喜欢上一个人的年纪都是一样一样的~重口味~

“音哥知道吗?”闻欣问。

“……大概,知道吧?”大皇子终于开始不那么确定了。

“你都没有告诉过她这其中的联系?”闻欣觉得这个世界上他大皇兄一定是比他还笨的那个人。

“他那么聪明,一定知道的。”大皇子表示,他对司徒音总有一种盲目自信。

“……”闻欣可以确定了,他大皇兄确实挺笨的,而且还是个大闷­骚­。然后闻欣决定教他大皇兄一句他前几辈子从和司徒律的感情纠葛中得出的至理名言,“有些感情呢,你不说,对方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哥,你这么感情内敛,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抱得美人归啊!我都替你着急。”

大皇子老脸一红,道:“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些什么,赶快睡吧,小心明天起不来,去迟了司徒律要替你挨板子。”

“暴君TAT说不过就用闭嘴这招太犯规了!”六皇子抗议着。

“我还有更犯规你信不信?”大皇子用话语威胁,证明抗议无效。

“反对暴力,武力镇压是没有好结果的!”六皇子继续说。

“睡吧,祖宗。”大皇子决定息事宁人。

“诶~”六皇子答应的很顺口。

“PAI”清脆响亮的一声挨在小ρi股上,这个夜晚终于是消停了。

……

国师离境是个神奇的人物,在闻欣不想见到他时,他总是在皇宫里晃来晃去,在闻欣想好见到他要如何解释并迫切想要见到他时,他却闭关了!

闻欣急的那真的是要上树了。

而司徒律自然是不忍心真的看着闻欣上树的,于是,司徒律就主动递了个梯子过去,询问闻欣有没有什么是他能够帮到他的。

“阿律你最好了TAT求帮助!”闻欣可怜兮兮的看着司徒律,飞扑过去,尽情的吃着豆腐,呃,也许是反被吃豆腐?咳,这个不好啊,不好说。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闻欣把他想要让国师出面送药的想法跟司徒律简要的说了一下。

司徒律很是震惊,他震惊的有两点,一是闻欣竟然有这种药,二则是闻欣竟然能够想到不自己出面而让国师出面,我去,这是闻欣能够想得出来的嘛?!

至于闻欣把这么重要的药毫不犹豫的给了他舅舅,根本没有想过要给身体不好的自己留着,司徒律表示,他根本就不惊奇,等闻欣什么时候学会了不把药给人,他觉得他才比较适合再惊奇一下。

也因此,司徒律越来越觉得现在的闻欣的心思不那么好猜测了。

“这事交给我吧,你就别管了。”司徒律想着,也顺便可以找个没有闻欣的日子好好想想他的章程。

75、第七周目(十)闻小欣和二皇兄的二三事儿(一)

司徒律是在和闻欣谈过后的那周休沐日上的仙山,刚巧,国师离境他就在那周休沐日出关了。闻欣表示,天知道离境那个大神棍哪儿来的那么多刚巧。但不管如何,看来宝阏的事儿估摸是有门了,闻欣也不知道司徒律到底是怎么和离境谈的,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国师亲自跟皇上写信替司徒律请假,说他看司徒律十分有缘,希望能够在山上小住几天。

有缘你妹啊有缘,不知道修真小说里主角亲朋好友最怕的就是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蹦跶出个人对主角说,小友,我看你与XX有缘吗?拐带人口业务考评里必备台词啊我去。

但不管闻欣如何想,他劳资神帝的想法才是最主要的。而是个人都知道,只要是国师离境开口说了的事儿,神帝十有八九也是会答应的。神帝又一寻思起司徒律他姐姐司徒音的特殊命格,怎么想怎么觉得司徒律这是好事没差了。

于是,神帝大笔一挥,喜闻乐见的表示,司徒律想住几日住几日,不着急回来。

面对司徒律被国师看上了的这件事情,从神帝到司徒律的父母都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唯一苦的了就是只有司徒律这么一个伴读的闻欣,但闻欣面对国师出面,他劳资神帝亲自定下来的情况下,还能怎么过?不过一笑而过。

也就是在这段日子里,闻欣莫名其妙的和他二皇兄闻骜亲近了起来。

亲近起来的起因就还要从闻骜的课业师傅赵师傅说起。

赵师傅作为与苏太傅齐名的当世大儒,甚至在年纪资历上还要比这个时候的苏太傅高上一些,他从闻骜上学开始就成为了闻骜的主要课业师傅自然是理所当然的,而这位赵师傅也挂着一个太傅的头衔。

这里要说一下,大启太傅的头衔就是个头衔而已,不是什么所谓的太子的老师才能够有的,太傅就像是官名一样,和司徒大学士姓氏后面的“大学士”是一个­性­质。

而这位赵太傅呢,自担任皇子的师傅起一直都是矜矜业业的好模范,闻骜也很满意自己的这位师傅,但赵太傅有个弱点,就是他还在世的老母,赵太傅是出了名的大孝子。都说是老母了,身体的情况也就可想而知,最近这位老母大概是真的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虽然还没有真的挂了,却也是一直在拿人参吊着命,太医院差不多一个小队的太医组团陪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位老太太也是早晚的事儿了。

作为大孝子的赵太傅自然想着能够床头尽孝,把他母亲最后的一段人生伺候舒服了的。

而大启自建国立朝以来就是十分注重孝道的,赵太傅因侍奉老母请假,神帝不仅不怪他,还会表扬他。

二皇子也就在这位赵太傅三天两头时不时的请假中,学会了来闻欣这里蹭苏太傅的课听。前面也说过了,苏太傅是当世唯一可以和赵太傅比肩的学问人,虽然身为二皇子的闻骜肯定不会在主要的课业师傅缺席后就真的缺了教书师傅,但秉承着什么都要最好的­精­神,二皇子还是义无返顾的找上了苏太傅。

上一次二皇子就因为赵太傅请假来找苏太傅请教过问题,苏太傅对于二皇子当时请教问题时恭顺的态度也很是满意,所以二皇子现在频繁来蹭课,他也没有反对,甚至主动跟神帝打了申请表,神帝也就无可无不可的点头答应了在赵太傅请假时,二皇子可以跟着苏太傅学习。

就在这样一来二去中,同是在苏太傅身边上课的皇子,二皇子闻骜和六皇子闻欣自然而然的也就熟络了起来,当然,这也是主要建立在二皇子有意主动结交闻欣的情况下。

在二皇子看来这样的主动接近只是因为闻欣那一日的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但闻欣在那边看来……他自然是不可能猜到他的那句话被二皇子听到了,然后就被盯上了,他想得脑仁都疼了,也还是没有想明白他和他二皇兄是怎么突然有了交集的。

事实上,闻欣肯定是不会想要和二皇子有交集的。上一世知道了他二皇兄对于自己的感情后,这一世的闻欣对二皇子只能是避如洪水猛兽,倒不是说闻欣怕他二皇兄怎么样他,而是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他二皇兄那样的人竟然会陷入乱­仑­的怪圈。

即便闻欣并不承认,但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他心中他一直都觉得他二皇兄是骄傲优雅的代名词,他实在是不想让他的二皇兄失去这份骄傲优雅。

可现在是怎么躲都躲不开,闻欣也就只能想别的辙了。

好比……

闻欣觉得他二皇兄之所以变成后来那个可怕的样子,这和他当年在无为殿外看到的事情是脱不了关系了。所以,只要那件事情没有发生,想必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他二皇兄的变态,以及突然冒出来的乱­仑­心思。

只要把那件事情解决了,一切也就都迎刃而解了,闻欣是这么觉得的。

问题来了闻欣已经不是下意识的逃避,而是积极面对去想办法解决了。为此闻欣还很是高兴了很久,因为自己现在的转变正是向着他想要成为的那样人在大踏步的前进着。

做好当下,才能够让未来的自己不后悔,成功成为过去的自己所希望的人。

这一次,闻欣想,他是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失望了。

而众所周知的,苏太傅这边,他的独生女苏姬的病情也是时有反复,虽然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凶险,但也还是在断断续续的出问题,后来有段时间苏太傅和赵太傅完全就是在比谁请假时间更长,两位太傅总有一人要请假。

因此,二皇子大手一挥表示,苏太傅请假的时候,闻欣就跟着我学习吧。然后,闻欣就被他二皇兄团巴团巴,打包带在了身边,跟进跟出的,就像是一对连体婴。

三皇子为此又跟吃货四皇子酸了好一阵子,可惜四皇子还是只在想着他母妃亲自做的酒酿团子。

司徒音也难得主动关心了一下大皇子:“欣儿这样每日跟在二皇子身边……不会有什么事情吧?”至于是谁有事,有什么事儿,这个就不是可以说出来的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人此时都没有正式进入朝堂,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也很有限,并没有深入到什么两个中只能活下来一个,但二人不和的事情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闻欣作为大皇子的胞弟,现如今和二皇子亲近……也实在是有些……

大皇子倒是对此没有那么介怀,因为早在二皇子第一次找上门来,大皇子前去和闻欣商讨司徒音姐弟事情的时候,闻欣就已经跟大皇子说过了。

大皇子给出的意见就是,躲不过,那就迎面而上。

现在是那二皇子主动,又不是闻欣主动,他都不怕闻欣有问题,他们这边又何必杞人忧天?甚至大皇子在心里还想着,如果能够借此事和他二皇弟缓和一下关系,也未尝不可。毕竟他们父皇一直都喜欢他们兄弟和睦,对这些事情也是看在眼里的。即便日后真翻脸了,这也可以作为他曾经是有意要和弟弟缓和关系,是二皇子反复无常的证据。

于是,闻欣就这样和二皇子开始了真正毫无芥蒂的接触。

但闻欣兄弟之间的话是出了那个门没有人会再知道的事情,司徒音自然也不知道,于是,面对司徒音关切的眼神,大皇子很是受用。他觉得他家闻欣的建议还真是有点用的,最起码这事儿要是放在之前,司徒音肯定不会关心,即便关心了也是更加关心跟着闻欣的司徒律。

真是好现象啊,大皇子甚至开始觉得,如果真的和二皇弟之间关系缓和了,那么谁当皇帝也是可以商量的,只要他二皇弟不为难他,他真的是愿意和司徒音相守一生,放弃皇位的。

就在司徒律还没有回来的某天,关于二皇子的秘密事件,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那天闻欣像是往常一样结束了早上的早读,跟着他二皇兄一起去后面的殿内学习,结果不巧,一直尽量避免同时不来上课的苏太傅和赵太傅都有出了点事儿,抽不开身,据说那两位连早朝都是请了假的。

于是,闻欣欢呼三声:“万岁,万岁,万岁~去玩咯~”闻欣是真的想去玩的,他一直在致力于把自己悲惨的童年生活用欢乐补偿回来。

不想,脖子领口一紧,闻欣就发现自己被提溜了起来,腾空瞪一双小短腿,耳后边传来了二皇子的声音,甜蜜而又危险,他哈着暖气对闻欣说:“闻小欣,你刚刚说什么?你准备­干­嘛去?”闻欣现在还没有被苏太傅起子悦这个字,所以“闻小欣”就脱颖而出了。

闻欣立刻扭头回了他二皇兄一个灿烂讨好的笑脸:“没啊,我哪儿也没想去,我这不是说去玩咯什么的都是邪物,是不可取的,我们要努力学习!”

二皇子笑眯眯的揉了揉闻欣的头,说了声:“乖~”

二皇兄……好可怕TAT

看着眼前要哭不哭的闻欣,二皇子笑眯了眼睛,这样的六弟还真是有趣啊~

76、第七周目(十一)闻小欣和二皇兄的二三事儿(二)

贤妃坐在洛川殿内,看着最近传闻他的小儿子闻欣和那个贱女人生下的贱种越走越近的报告,神­色­­阴­沉而又恐怖,她就知道,那个贱人是不会放过她的,她就知道,那个贱人就像是一个诅咒,一生­阴­魂不散,她夺走了她的后位,她毁了她哥哥一生的幸福,她的儿子夺走了本应该属于她儿子的嫡长子的位置,哪怕是在她死了之后,她也不肯放过她,她生的那个该死的贱种竟然还想着要来抢走她的小儿子!她绝对不允许!绝对!

想起年少时自己的幼稚无知,贤妃就觉得可笑。

她们同为旧京雍畿的世家女,只是一个家道中落,徒留虚名,一个确实真正的世家贵女,她怎么就能够期待那样的她会伸出手发自真心的对她说,愿意和我一起玩吗?

在离开雍畿进京参选时,她们相约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贤妃认真了,于是她就输了。

在她们八人作为最后的人选入宫不久后,贤妃就在机缘巧合下遇到了神帝,然后相爱了,神帝对贤妃立下誓言,会娶她为后。贤妃实在难掩心中激动,将这个消息悄悄告诉了她“一辈子的好朋友”。然后?没有然后了,那个贱人成为了皇后,而她却只是封了个妃位。

虽然不知道那个贱人是如何做到的,但她确实是赢了后位这一局。

但……

在那个贱人志得意满、凤袍加身时,她咬­唇­立下重誓,她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皇后不是一切的终结,那才是好戏wωw奇Qìsuu書com网的开始。她们互不相容的明争暗斗,最终,还是她先诞下皇子,并顺利晋升为贵妃,唯一一个可以和皇后一较高下的位置。

哪成想,那个贱人却在这个时候也怀孕了!

贤妃算了一下日子,刚巧就是她怀着闻烈七八个月的时候,她当时整个人就懵了。她恨啊,她好恨啊,为什么在她以为她马上就要胜利的时候,得到这么一个以为爱着她的丈夫和她最痛恨的贱人一起背叛了她的消息。

更令贤妃怎么都想不到是,那个贱人为了给她添乱好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特意在神帝面前牵起了宝阏和闻嫖的红线,让她无暇他顾,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诞下嫡子,哥哥的婚事也还是被定了下来,那个贱人甚至博了个大度贤惠的好名声,与神帝更是亲近了起来……

贤妃所有的算盘全部竹篮打水,她在最深的夜,瞪大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想,这个皇后是留不得了。

杀机显露后,贤妃筹划了多年才终于得偿所愿。

即便因此贤妃从皇贵妃再一次变成了贤妃,并被软禁在洛川殿内她也觉得是值得的,曾经对于神帝的爱情早就被毁在了皇后是在她待产的时候怀孕的消息里,她也早在皇宫中优雅而又血腥的斗争里丧失了太过炙热的感情,支撑她活下去的执念就只有对那个贱人的恨。

现在虽然那个贱人死了,但那个贱人生的贱种还活着,她当然不可能止步于此,只有她的儿子才能够当上皇帝,那本来应该属于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本来应该是嫡长子的!

至于小儿子闻欣,这也是在贤妃的算计之内的,没有这个皇家骨­肉­,她就要给那个贱人陪葬了,她才不要!

现如今看着单纯不谙世事的闻欣,贤妃就总会想到当日处世未深的自己,她太了解那个女人恶毒冰冷的血液里包藏着怎么的祸心,她的儿子一定和她一样,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小儿子受到伤害!那么,这个二皇子也是留不得了。

不过,在弄死他之前,也许她可以给自己加一些余兴节目。贤妃勾起了残忍而又癫狂的笑容。

看着吧,看着你引以为傲的儿子是如何毁在我的手里的,那一定很解恨。

贤妃绝不承认她只是单纯想要报复那个女人的唯一骨血,一直以来却苦于没有什么借口不好动手,就像是当年想要杀了皇后一样。她坚信,她只是想要保护她单纯的小儿子,恩,就是这样!

父子乱­仑­,多么令人期待的场景啊。真想看看神帝在神智清醒过来之后看见他上的是自己最宝贝的儿子会是怎么的一张脸。实在是太过期待了,那张曾经对自己花前月下,后来却又无情背叛了自己,去宠爱别的女人的儿子的男人那张痛苦的脸!

你不是最喜欢你的二儿子嘛,我把他送到你的床上,你一定会很高兴吧?更何况她还有那么一张和那个贱女人相似的面孔!

当然了,给神帝下药的事情绝对不能让那个贱种知道,被一向宠爱自己的父皇如此对待,当然是发自真心的才更人无法忍受不是吗?这一切都是他活该,那个抢走了本来应该属于她儿子嫡长子的位置,抢走了属于她的儿子们宠爱和荣耀的贱种,美梦破碎时候,一定要记得痛苦啊,越痛苦越好,否则怎么对得起她的­精­心准备!

……时间回到二皇子秘密事件发生的早上……

六皇子闻欣殿下苦哈哈的跟着他二皇兄去二皇兄的主殿内被监督着学习了。六殿下表示,千字文神马的最讨厌了,小爷这辈子都背不会的有木有,三字经都是开挂之后才能背会的好吗?(这真的不值得你骄傲!)

没想到,闻欣却在没背一会儿就轻易被一道来自无为殿的圣旨解救了,来传圣旨的是一个陌生的太监,反正不是神帝身边用惯了的大太监庆喜,也不是大宫女美人痣姑娘。

圣旨上说皇上口谕,招二皇子即刻去一趟无为殿。

这种事情以前也有,一般都是神帝突然得到了个什么宝贝,又或者想到什么好事儿了想要找儿子分享一下的时候,他就会想起二皇子这个从小就没了娘的嫡子。

二皇子不疑有他,放下课本这就准备走了,只是在走之前,他还特意叮嘱了闻欣身边的人一声:“给我好好伺候着你们主子学习,我回来是要检查的,要是毫无进展,仔细你们的皮!”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二皇子也算摸透了他六皇弟的脾气,那就是个柔和的就好像没有骨头的家伙,你惩罚他身边的人,绝对比惩罚他有效果。

当然了,作为能够被这么个软和的家伙划分到自己人行列,也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二皇子表示,他才不承认早在很早之前他就有些期待被这么对待了呢!

闻欣无辜的眨眨眼,举手对闻氏的列祖列宗赌咒发誓他会好好学习,这才送走了最近有向老妈子进化的二皇子。

好吧,虽然二皇兄有点爱管着他学习,但闻欣也还是觉得要是二皇兄能够这样一辈子不变,那该多好啊。不可否认,闻欣被这段时间二皇子的表现收买得服服帖帖,他是真的很喜欢这样的二皇兄,也希望能够和这样的二皇兄一直相处下去。恩,打定主意了,绝对不能让那件事情再发生。

不对!

闻欣这才反应过来,这么个敏感的时间段,这么个时间点,又是他二皇兄去无为殿……总觉得不放心。

于是,闻欣就打着学习的旗号在纸上开始写写画画的算了一下时间,排了一遍时间表。首先,美人痣宫女该被神帝赏出去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儿,反正美人痣宫女并没有在赏赐名单中,她依旧还是无为殿得用的大宫女,这些日子无为殿有什么事还都是她在传话,要么就是庆喜,不可能她和庆喜都同时有事,这不科学!

再推算一下,闻欣发现,美人痣宫女出宫后不久,他舅舅就该去世了,但这次他舅舅比较耐抗,一直没有病死!

那么接下来就是……他母妃该动手了!

该死的,闻欣匆匆涂黑了纸张上的字,放下手里的纸笔就要往外冲。他最近果然是好日子过太多,大意了,本来还想着等阿律回来和他合计合计这事儿呢,当然不可能直白的说,而是委婉的提一下的。结果司徒律一直不回来……闻欣也就给耽误了下来。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他二皇兄再次背负上那么不堪的过去!

可是,旁边的几个宫人是怎么都不肯让闻欣离开,把闻欣差点没给气死,这算什么?他二皇兄布置的人反而成为了他想要去救他二皇子的枷锁?

开什么玩笑!

第一次,跟在闻欣身边的宫人才知道他们的小主子除了是个软和的­性­子以外,还会有这么唯我独尊的一面,那样子吓人的,就好像谁要是敢阻止他,他就即刻打死谁。

最终,还是让闻欣一个人气势汹汹的杀了无为殿。

当然,好吧,也许没那么气势汹汹,为了不引人瞩目,闻欣也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躲过了宫人和侍卫。

这次的无为殿依旧是那么诡异的空无一人,很明显这就是一个局,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闻欣迈着小短腿一路狂奔,直奔目的地,八扇开的隔扇门外,镂空的海棠花形正酣,痛苦而压抑的呻吟声不清不楚的从里面传来……闻欣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他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完了,完了,这次彻底完了。

77、第七周目(十二)闻小欣和二皇兄的二三事儿(三)

还是晚了一步吗?闻欣整张脸都变得毫无血­色­,一开始提着的心吊着的胆此时此刻全部都好像失去了功能,不复存在,他浑身僵硬,手脚冰凉,犹如一个死人,仍由自己陷入一片漆黑,眼泪不争气的再一次从眼眶夺出,仿佛希望借此烫伤了那一双附在他眼睛上的手,烫伤那人的良心。

却不曾想,放在他身边的声音这次却换了一个:“我不是让你好好在殿里待着学习吗,恩?”

虽然那一声“恩”字的威胁意味十分浓重,但闻欣却还是仿佛听到了天籁,破涕而笑,猛的转身去紧紧拥抱住了他二皇兄……的大腿(个子矮的伤不起),心里想着,还好,还好这次你没事。

二皇子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自然而然的蹲下身去与眼前的小不点持平,看着他那个包子六弟无声的哭笑,傻的可以。一抬手,掐了掐对方好像能够掐出水的小­嫩­脸蛋,在对方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里,心情甚是愉快的抄起这个柔软到好像没有骨头的小家伙,起身,大步流星的悄然退场。

在路上,这一对兄弟十分默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好像把在无为殿外的沉默延续了下去,闷声想着属于自己的心思。

待闻欣被他二皇兄抱回他二皇兄的小院时,闻欣这才发现事儿有点不对,小包子转头疑惑的看向他那个此时还没有习惯­性­穿一身红的似血衣的二皇兄,稍稍扭动了一下圆滚滚的身子,忐忑不安的开口:“二皇兄?”

“嘘。”二皇子将手指压在了闻欣淡­色­的­唇­瓣上,示意怀里的小不点安静。

闻欣包子乖乖点头,在二皇子的怀里努力争取当着一个再安静不过的包子,不再发问。

二皇子勾­唇­一笑,端的是雍容华贵,魅力无限。他的声线还是那么充满了引人犯罪的感觉,他说:“乖~”

闻欣发现,他二皇兄好像总是很喜欢对他说这个字,并且在说完之后总会心情很好。

还真是个怪癖啊。←_←

二人进入小院后,就直奔了二皇子平时居住的主屋,进屋上榻,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不见声音。闻欣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直至他亲眼看着刚刚才把他抱到小榻上的二皇兄,用那双抱过他的白皙双手,掰折了自己的脚骨。

“咔嘣”一声,咬脆枣似的的声音过后,一种无法言说的钻心刺骨的痛就从闻欣的脚踝顺着神经一直疼到了心头,眼泪唰的一下就又下来了。小泪包闻欣殿下因为这种从未体验过的痛哭甚至都忘记了呼喊,额头上翻滚着豆大的汗珠,一张秀气可爱的小脸彻底失去了血­色­,整个人就像是濒死的鱼,只能无力的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二皇子看着这个样子的闻欣自然也是心疼的,可他还是狠了狠心,再一次把闻欣的脚踝给掰正了回来,保证不会真的伤害到闻欣的骨头和经络,技巧娴熟的很。

再来那么一次钻心的痛之后,闻欣发现他竟然奇迹的没有昏过去!

感动大启年度十大感动人物有木有!

美人有毒啊我去!

阿律TAT

疼……

闻欣每每这种时候思维总是会很跳脱,就好像希望借此来分散痛觉,这一次他想的是,比起这样硬生生的顶着来自他二皇兄莫名其妙施加的痛,还不如直接昏过去来得轻松一些,求随时随地昏过去技能加持!

二皇子狠拍了一下闻欣的背,闻欣这才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抛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专心致志的哭喊了出来,撕心裂肺。

趁势,二皇子高呼:“御医呢?御医怎么还不来?六殿下贪玩在蒙馆崴了脚,我让你们去请的御医呢?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们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说完,二皇子还不忘拍着闻欣的背,一边给他嘴里塞了颗止痛的药丸,一边哄着他,“不疼了啊不疼了,御医马上就来了。”

你果然是变态吧,啊,纯纯的,根本不论有没有那件事情都会变态的吧?打一棍子给一个甜枣也不带这样的!

而二皇子的心腹也早在他们回小院的路上去请御医了,只是这位不知道二皇子准备的是什么借口,所以只能含糊告诉御医二皇子和六皇子不好啦,快来瞧瞧吧,然后拉着人就跑。

把几位御医吓的还真以为是突发了什么恶疾呢,结果赶过来一瞧……

就是小孩崴了脚,而且是已经被二殿下重新掰正了回来,根本就没多大的事儿,他们来的时候那股疼劲儿甚至都差不多已经过去了,六殿下还有闲心如小猫一样气鼓鼓的瞪着二殿下呢。这皇家的人就是爱折腾,果然太医院某位前辈说的好,动辄就要威胁砍人脑袋,抄人全家的神奇种族最尼玛吐艳了!

但御医也不好直接说六殿下根本就没什么事儿,那不等着拉仇恨值呢嘛,只好装着给看重病似的样子,捧若瓷器似的里里外外又给闻欣重新检查了一遍脚踝,用夹板纱布固定了一下,连止痛药都没吃,据说是二皇子已经给吃过了。

又跟身边的宫人说了一下注意事项,这就准备集体走人了。

只有跟着御医来的小徒弟在一边很小声、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痕迹怎么看都不像是无意中崴了脚啊,那齐整的,倒像是……

不过小徒弟的话全被御医照着后脑勺狠狠的一巴掌打的烟消云散了,师父什么都没说,小徒弟却明白了这可不是他充专业知识有多扎实的时候,二殿下说六殿下只是自己玩的时候不小心崴了的,那这也就只能是六殿下自己不小心玩的时候崴了的。他犯不着用他的项上人头去坚持什么医学的真理,那不是对于专业的热爱,而是傻X。

当然了,在御医看来三下五除二就能搞定的小事儿,在闻欣看来可算不得什么小事,他总觉得他刚刚疼的差点要去了半条小命,所以现在怕的是整个下半身都不敢动了,甚至哪怕是上半身呢,也是不敢大动的,生怕牵一发动全身的再一次体验那种极致的痛。

待御医组团走后,二皇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闻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如果闻欣真的是那个七岁懵懂无知的六殿下,他这辈子大概都会恨死他二皇兄了,哪怕不恨,也是会怕的再也不敢与之亲近。但现在的闻欣是死过六次,还差点被他二皇兄掐死过一次的二十岁成年人了,他觉得他多少还是有理智来先猜测一下二皇兄突然发难背后的实情,而不是一味的把他二皇兄往狂­性­大发上想。

很显然的,他母妃给他二皇兄设计的那个父子相­奸­的套,他二皇兄根本就没上。但他二皇兄发现的估计也不算早,起码在他毫无戒心的跟着来传旨那人走时,他还没有发现。

也就是说,他二皇兄是在去了无为殿后才发现不对的,然后他二皇兄临时想办法逃脱,换了个人成为了代他受苦的人,而就在二皇兄想要守株待兔看看是谁下的手时,他这个对此一无所知一心想要救他二皇兄的傻兔子就自己撞上去了。

然后,他二皇兄把他带回小院里佯装成,呃,又或者是真的受伤了,为的是给他们兄弟俩制造不在场证明,从他二皇兄的话里就可以明白,这个不在场证明的时间是包括他二皇兄去无为殿之前的。

所以,很明显了,他二皇兄的意思是,他根本没有去过无为殿,没有撞破他父皇的丑事。可是皇上宣召二皇子不去也说不过去,索­性­他二皇兄就用了他崴脚这事儿为由,还能体现一把兄弟爱,不是不去,而是错过了时间,准备在安抚好他这个伤患后再去,而也就在这个时间差里,皇上出事儿了。把自己摘得那真是­干­­干­净净啊。

唯一无法解释的就是,为什么他二皇兄会要把他抱来他自己的小院呢?在蒙馆里好像更加能够说得通。

有什么闻欣不懂自然就是要问的,待闻欣问出他的问题后,连二皇子都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傻傻的六弟没想到竟然一眼就看破了他这些动作背后的原因,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样也剩了二皇子很多事,他简单的解答了一下闻欣的疑惑:“蒙馆的人是都看到了我出了蒙馆的,如果再抱着你回去,那才说不通。”

闻欣顿悟,也就是说,当时二皇子离开可以解释为是二皇子抱着他去小院里了,其他的漏洞,好比并没有在二皇子怀里他,以及二皇子跟着的那个太监,这还不是二皇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句是别人眼花了可以在皇上不准备深究时当去特别多的麻烦。

“……那你下手也太狠了,我疼。”闻欣眼泪汪汪的说。

但紧接着,闻欣才猛然想起,明明有很多说法为什么他二皇兄却还是掰断了他的脚踝,用这么惨烈的方式……他是在报复他,在报复是他母妃设计了这一切,他二皇兄什么都知道了!闻欣毫不怀疑他二皇兄的小心眼,也因此闻欣突然也就清楚了,“我疼”之类撒娇的口吻根本不适合对他的二皇兄说,因为他根本就不会买账。

闻欣闭紧了嘴,不再言语。

只是因此这个猜测,闻欣突然觉得他心里的难过绝对比脚踝更疼,明明以为这一世可以和上一世不一样了呢,明明那么喜欢二皇兄的关心,明明是想要和二皇兄处好关系的,现在这一切大概只能变成痴心妄想了吧,就冲二皇兄刚刚那­干­脆的手法就知道,二皇兄一定恨死他了。

“你都知道了?”闻欣小心翼翼的开口,全程都垂着头,甚至都不敢看他二皇兄一眼,他们大概天生就是不适合当兄弟的吧。

二皇子审视的看着垂着头的闻欣,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此时闻欣肯定对他充满了愧疚之情的,但当闻欣知道他接下来他会如何对他母妃时,闻欣还会保持这样的愧疚之情吗?他又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78、第七周目(十三)闻小欣和二皇兄的二三事儿(四)

“红袖碰巧是我的人。”二皇子想到最后也还是没有想到什么能够缓解他和闻欣之间关系的方式,索­性­就决定闻欣问什么说什么,走一步看一步。

“红袖?”闻欣仔细想了很久才对上号,红袖,无为殿的大宫女,善始的姐姐,那个闻欣记忆中的美人痣宫女,没想到她竟然是二皇兄的人。

也就是说,变数原来是在这里!

困扰了闻欣六世的谜题终于揭开了,他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当年红袖被赏赐给别人今年却没有的原因,就是闻欣穿越而来,没有来得及给红袖送那一封情书。红袖是二皇子的人神帝不一定知道,但二皇子和红袖有接触,神帝肯定知道,作为一个皇帝,自己身边的某个宫女与自己的一个儿子有接触,这到没有什么,但当这个宫女和数个皇子纠缠不清的时候,即便皇帝是个再不合格的劳资,他也是绝对不会再把这个宫女留在宫里了,并且是会以婚配的形式来断了所有皇子的念想。

红颜祸水就要被掐灭在摇篮里的,这可是为君者的基础教育之一。

而当年红袖被毫不犹豫的送走之后,二皇子没有了红袖这个在无为殿内接应,一时也还没有那个能力和功夫再培养起一个在无为殿的心腹,那么,二皇子着了闻欣他母妃贤妃的道也就没那么值得吃惊了。

甚至以二皇子那个骄傲的­性­格,他大概会专心致志的把一腔怒火全部集中到神帝身上,根本就不会想到这里面还有别的什么猫腻,就更不说是查出贤妃猛烈报复了。

至于二皇子当年打着贤妃弄死了自己母后为名总是找自己茬的恶劣行径,闻欣将之归类到了迁怒一栏里,作为看见了二皇子这辈子最大丑事的当事人……闻欣现在回想起来,他才真正觉得就这样了他二皇兄都没有弄死他,大概是真的……爱着他的。

还真是环环相扣,因果循环的­操­蛋命运啊,闻欣想,果然离境那个大神棍说对了,什么样的因种下什么样的果,天道轮回,谁也逃不过。

“是的,就是老三那个蠢货疯狂迷恋的红袖。”二皇子继续说。

“……”这个形容略凶残了啊二皇兄。

“现在回到正题上,我也知道这一切背后的人是谁,一如你也知道她是谁。”二皇子­阴­沉着一张脸开口道,如愿看见了闻欣那双抓紧了袖角的小手,狠了狠心,二皇子还是继续说道,“我是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二皇子话里的潜意思就是,他不会因为和闻欣这些日子的相处,以及闻欣今日来无为殿想要阻止一切的举动而放过贤妃,放过那么丧心病狂的一个女人。

但很显然的,闻欣误会了,他心里想着,果然啊,他怎么可能妄想他二皇兄会真的把他当弟弟呢,太不自量力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他母妃毒死皇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彼此之间穷尽一生也不会善了,甚至哪怕有天他和他三皇兄都冰释前嫌了,他也不会和他二皇兄真的兄友弟恭。

闻欣稍微有了些起­色­的红润小脸再一次变得如纸一般苍白,闭上眼睛,掩去了那里面曾经对于改善他和他二皇兄关系的全部期待。

早就该这样的,没有希望,就不会感觉到绝望。

面对闻欣的沉默,二皇子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难道他会妄想着闻欣对他说,没事,你放心大胆的去­干­吧,我支持你吗?哪怕是在最荒诞无稽的梦里,二皇子也不会这么天真认为,照顾了自己七年的生母和只相处了几周的同父异母的兄弟之间,闻欣会倒戈。而且,如果闻欣真的说了这么凉薄的话,他也就不是二皇子所喜欢,所期待的那个傻包子六弟了。

他喜欢的就是那个可以为了在乎的人在对方没有伤害自己之前回护到底的纯粹感情,如果不回护了也就不是他所喜欢的了。

可是,二皇子转念一想,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也是不会为了闻欣的回护所妥协,哪怕他明知道这会伤了闻欣的心,会毁了他和闻欣好不容易才日渐亲近起来的关系,他也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要伤害他的人,哪怕是闻欣的生母贤妃。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不辜负自己而已。

二皇子从小就是个感情淡薄的人,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很可笑,一心想着要“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自己,却也可以冷漠。好比……对待他生母之死的问题上,明知道是贤妃下的手,他却从来没有生起什么报复的心思,因为他觉得他生母根本就没有在乎过他,在她死去之前,她甚至都没有抱过自己一次,只是把他当做出气筒,当做引得神帝来看她的手段……

所以,他没有因为贤妃弄死了他母后而想要报复贤妃,但一旦贤妃想要对他出手了,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闭上眼睛不再去回想过去,二皇子在心底告诉自己,你就是个感情淡薄的人,你不会在乎你生母的生死,一如你不会因为这个很喜欢的弟弟而改变想要弄死弟弟生母的心!

他从来都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改变自己的想法,以后也绝对不会!

看着眼前脆弱的六弟,二皇子再一次挂上冷漠的面具,提起骄傲的下巴,俯看着他的弟弟,他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既然对方已经注定失去,就不要再自讨没趣,赶紧离开这里吧,这个让他好像就要窒息的房间!丢下一句:“没有我的命令你哪儿也不许去,不信你大可以试试!”后就狼狈的从自己的房间逃离了。

很多年后二皇子才明白,当时的那种感觉大概是愧疚吧,恼羞成怒,没有与闻欣说清楚,就自顾自的以为对方会因为自己对贤妃出手而讨厌起自己,自暴自弃的决定不再与对方说话。

多么可笑而又中二的想法。

当然了,此时的二皇子是没空想这些的,因为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好比,去无为殿看看他的父皇。

无为殿内,贤妃设下的特殊熏香已经消散了个­干­净,神帝对此没有任何察觉,刚刚被红袖伺候着换了身衣服,神清气爽,­精­神头十足。然后这就听到二皇子求见的消息,神帝心中咯噔了一声,怎么闻骜突然就来了呢,还是在他……在他一时兴起占有了闻骜有些喜欢的红袖之后。

神清气爽的神帝不再那么神清气爽了,甚至对于自己的二儿子还有了不大不小的愧疚感,甚至都不怎么想见这个儿子,但红袖的一句话却彻底改变了神帝的决定。

“二皇子这次来的好慢呢,以往皇上一宣召,二皇子就来了,这次怎么慢了呢?”

神帝有些糊涂:“你说什么?朕召了二皇子?”

“是啊,皇上不是在下了早朝之后就已经说了嘛,啊,奴婢忘记了,您没有跟奴婢直接说呢,是跟庆喜公公说的,公公还特意吩咐了说您和二皇子有重要的事情要单独谈,不让我们靠近呢。奴婢也是一直看二皇子不来,这才……这才……没想到却……皇上,那么厉害……”红袖羞红了一张美艳的脸庞。

神帝却突然在这样看似寻常话里看出了那么一丝不寻常,他赶忙就把二皇子叫了进来,遣散了身边伺候的人,包括红袖,准备与二皇子问个清楚。

二皇子闻骜一进来就先是与神帝告罪,把闻欣崴了脚,事发突然他不得不临时宣召太医照顾弟弟而迟来见神帝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态度、表情都十分到位,只有他心里清楚,如果神帝在这样的提醒下还不明白什么的话,他绝对不介意把他父皇提早从不适合他的皇位赶下来的。闻骜表示,他才没有因为贤妃那个没有成功的计划而迁怒呢。

神帝心中开始打鼓,更加狐疑,面上却不显,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把他的二皇子牵扯进来,所以他并没有直接问,只是说:“去叫你的是谁?怎么没见他来回复?”

“没回?儿子明明跟他说了呀。”二皇子的演技自然是炉火纯青的,惊讶的很是到位“当时情况紧急,小六又疼的满地打滚,儿子,儿子实在是心里难舍,在匆忙间就交待那太监先来回了父皇,待安顿好小六之后儿子再来亲自与父皇请罪,这奴才是怎么办事的?!父皇英明,儿子真的不是有意……”

神帝挥挥手表示不介意:“先跟朕说是谁吧,这样粗心的奴才,无为殿要不得了呢。”

“说来也奇怪,今天来的是一个儿子也没有什么印象的太监,只知道长相很普通,身段也不算特别高,正体都有些模糊了呢。”二皇子回答的滴水不漏。他就不信还有谁这个时候敢站出来说是他去请的二皇子,并且把二皇子确实请到了无为殿。

神帝心中对此事已经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测,他就说他今天的欲­火­怎么来的如此奇怪,甚至当时都有些像是鬼迷了心窍,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如果不是老二晚来了一步……再看看二皇子与先皇后相似的面容,神帝甚至都不敢往下想了。

79、第七周目(十四)这个皇宫真的是会吃人的。

“这事朕心里有数,没事了,你先下去吧。”神帝不动神­色­的将二皇子闻骜打发了下去。

闻骜做了一个虽然略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敢真的违背他父皇话的意思,躬身离开。心里却想着,还好,他父皇没有真的在追求超脱人民大众的道路上损失多少智商。

在门外,闻骜与红袖悄悄见了一面,交流了一下闻骜离开之后的情报。

“委屈你了。”闻骜如是安慰道。当时情况紧急,除了红袖再无他人,他为了引出幕后的人……只得让红袖代替了自己。虽然闻骜并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但该收买的人心他还是知道该怎么说话才比较合适的。

红袖咽下了全部的苦涩,笑的依旧美艳,她说:“一切都是奴婢心甘情愿,还谢二皇子抬举了奴婢,这份恩情,奴婢永不会忘。”

很显然红袖是喜欢二皇子的,为了他,她真的是什么都心甘情愿的,本也就没有想着要如何,现在更是有了二皇子的这句话,此生足矣,甚至是幸福的,她想。为了自己所爱之人,红袖一直都有一种殉道者的­精­神,能让那如皎月的人哪怕因为感激记得自己一辈子也是好的,她根本不敢再向往更多。

闻骜想了想又加了句:“你放心,贤妃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奴婢定会让二殿下得偿所愿。”既然二皇子不能怨,不能恨,那么,幕后主使贤妃可就该倒霉了,而且,她也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了她所爱之人。

与红袖沟通好之后,闻骜这才离开了无为殿,劫后余生的感觉突然而至。

闻骜不得不赞一句贤妃手段高明,从红袖的话里不难猜出如果没有他和红袖的提醒,神帝甚至都不会知道他是中了催|情香才……他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本心,是顺其自然的。

而如果是自己真的中了招,闻骜觉得他肯定是没有那个心思在继续想这些的,他会把全部的恨意集中到神帝身上,而神帝也会以为这是出自自己的意愿,心虚对自己有愧……后面他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连此时的他不敢肯定,但贤妃肯定会把自己摘­干­净了这是一定的。

那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怕。

不过,她也注定掀不起什么风浪了,这一次,他绝对要她死的很难看!还有不知道那个什么时候被贤妃收买了庆喜,以为换个人来通知他去无为殿就可以把自己全部摘­干­净吗?!果然没了底下那个东西,这男人的脑子也不行了。

闻骜不知不觉走回了自己的院落,想着正坐在主屋小榻上的七岁孩童,他就止住了想要迈进的脚步,掉头进了他自己小院里的小书房,仰头倒在小榻上,决定什么都不再想。

二皇子觉得他今天已经足够惊心动魄,足够疲惫不堪了,他需要休息,极其的需要。

闻欣一直胆战心惊的等待着看他二皇兄如何收拾他,却不曾想,在他的脚还不能下地的这段日子里,他除了不能离开他二皇兄的小院以外,他什么都没有被克扣,甚至好吃好睡的比他以前还要逍遥,连书都不同读,只是他却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二皇兄。

二皇子这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不仅闻欣在这么想,大皇子也在这么想。

最近无为殿里发生的事情大皇子并不清楚,他只知道他父皇突然册封了他身边的一个大宫女,然后把他父皇一直很宠幸的大太监庆喜叫上一起去了一趟他母妃所在的洛川殿,之后他父皇就一日连降九级,把他母妃贬至了最低等级的答应,居住洛川殿主殿的资格更也是没有了,待他母妃把他叫过去,说这一切都是二皇子在幕后策划,让他小心时,大皇子才突然有此一问。

二皇子实在是想不明白二皇子这个二弟突然发难的原因。

大皇子和二皇子相斗多年,大皇子觉得他比所有人都要了解他的这个二弟,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是对方得罪了他,没有原因二皇子根本就不屑搭理任何人。

如果说是先皇后的原因,那也实在是有点晚了吧?他二弟是要有多迟钝,才会在今天才幡然醒悟要给自己死了多年的母后报仇?

还是因为欣儿?大皇子这才发现,他已经有一天的时间没有见到闻欣了。再去一查,发现闻欣崴了脚被二皇子留宿在了二皇子的小院里,而当大皇子亲自想要去探看时,却被好像早就等在那里的二皇子给堵住了去路。

借一步谈话之后,大皇子整个人的人生观被差点颠覆了。

看着眼前二皇子给他的东西,大皇子怎么都无法相信这是他那个温柔的母妃能够­干­出来的事情,除非她疯了。可是,以二皇子的­性­格应该也是不屑说谎的,而且……二皇子之所以敢有恃无恐的把这一切放到他面前,也就是说他是掌握了十足十的证据的,加之母妃那句让他小心二皇子的话,大皇子也不得不相信了这些。

“你到底想怎样?”大皇子开口。

“没什么,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对你母妃出手的原因,仅此而已。”二皇子回答。

“难道你以为让我知道这些我就要相信,又或者是对你预告­性­的犯罪袖手旁观?!”大皇子­色­厉内荏的如是说。

二皇子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没有啊,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随时欢迎你报复回来。”

大皇子错愕的站立于原地,他觉得,他好像并没有如他所知道的那么了解他这个二弟。

二皇子当然不可能真的仅仅是怀着如此简单的告知目的,哪怕老大因此在贤妃面前有任何一丁点的怨怼或者厌恶的情绪,这也就不枉他故意让那个女人把消息传给老大知道了,一会儿他还会放老大再去见他母妃最后一面,他可是对此很期待的,在知道了自己的母妃如此不堪之后,老大会是怎么样个反应。

一如当年他知道了他母后不仅一直想要弄死老大,并且想要导致当时还怀着孕的贤妃肚子畸形的时候那样,整个人的迷茫。

到底该怎么做呢?

这是个永远无解的答案,又或者说是,这是个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无论如何选择,都是错。他只是想要让老大也尝尝他在几岁时就必须面临的为难局面,到底要不要为母报仇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只有他一个人去苦恼呢,老大是必须要陪着他的!

“无论如何,欣儿也是无罪的!”大皇子决定拒绝去思考他的母妃,他准备关心一下更值得他关心的,“你凭什么要把欣儿软禁在你这里!”

二皇子咧嘴一笑,刹那芳华,还真有那么点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下成的意思,而也就是这么一个桃花似的的美人,却说出了差点让大皇子吐血的话,他说:“因为我高兴,凭我有这个能力。不想你弟弟有事,就做出一个满意的结果来给我看,你要如何面对你如此丑陋不堪的母妃!”

“如果我能够让你满意,你就会保证不伤害欣儿?”大皇子退步。

“我还可以保证,我对付的只有贤妃,贤妃死后对这件事情既往不咎,只要你不先动手,我也不会对你出手。”二皇子承诺。

大皇子一直都是想要息事宁人的,现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他却怎么都无法高兴起来。

“记住你的承诺。”

说完,大皇子就再一次前往了洛川殿。

洛川殿偏殿内,已经不再是妃位的贤答应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烈儿,你怎么去而又返?”

大皇子把他从闻骜那里看到的消息扔到了贤答应桌前。

贤答应看过之后毫无悔意,还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就差一点点了,明明能够成功的,都是红袖那个贱人!”

“母妃!”闻烈怎么都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一口一个贱人的女人会是他温婉机智的生妃。

“怎么了?这你就受不了了?”贤答应此时的口气也很不善,“你怎么能够如此­妇­人之仁,那个贱种抢走了你的一切,他活该如此!是我这次没有处理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只是烈儿你一定要小心那个贱种,以及记得为我报仇啊!”

“你口中的贱种,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大皇子现在还没有到了日后非要和二皇子争个你死我活的那个成年的他,他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有着独属于少年人的温柔。

“弟弟?!你疯了吗?你只有一个弟弟,那就是欣儿!”贤答应的表情更加的狰狞,“那个贱人生的贱种怎么可能是你的弟弟,他们都该死,他们早就该下拔舌地狱,永世不得超生,都是他们害死了我,都是他们啊!”

“您不觉得把您和先皇后个人的恩怨加诸到我们兄弟之间,看着我们斗个你死我活,太自私了吗?我到底是您的儿子,还是您复仇的工具?”大皇子真的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心寒。

“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我当然是爱你的,只是那贱种……”贤答应终于从偏执中走了出来,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

看着事到如今还在狡辩的贤答应,大皇子突然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了,他好像明白了他二弟的意思,面对这么一个想要逼得他手足相残的生母,他又能说些什么呢?一句话都没有再留下,大皇子­干­脆利落的离开了那座曾经带给他最大温暖的洛川殿,那里此时在他看来已经如他癫狂的母妃那般压抑的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不期然的,大皇子在门外看到了二皇子。

大皇子看着二皇子,二皇子也在审视着大皇子。

大皇子开口:“你当日发现了你母后什么样的小秘密?”

“她想要把一块天石(即陨石)以别人的名义送到你怀孕了的母妃房间里,最好是床头的多宝阁内。”二皇子回答了大皇子的问题。

畸形,致残!

大皇子第一次彻底了明白这座皇宫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它把所有曾经天真美好的少女变成如此心思恶毒却永无休止的歹毒­妇­人。

“我会就当不知道这晚发生了什么,你满意了吗?”大皇子最后如是说,“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放了欣儿。”

二皇子一笑,果然,他们做出了一样的选择,不去报复,也不会再去亲近,曾经年幼的二皇子很奇怪为什么明明应该是血浓于水的皇子们会手足相残,后来他才明白,不是皇子们天­性­残忍,冷酷,不念手足之情,而是他们从小就被这些互相憎恶争斗着的女人们养大,在潜移默化中,皇子们就已经不再把手足当做手足,挥起刀来毫不犹豫。

一面是生母,一面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天生好像就是一个不可融合的矛盾,他们从不同的女人肚子里生出来,就注定了他们要一辈子争斗,永无安宁之日。

而那些后宫的女人在可恶的同时也是可悲的,因为导致她们这么做的源头是她们孩子共同的父亲,站在最顶峰的皇上。

果然,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才是一个停止这种悲剧最根本的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很矛盾的一章,某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写好了这章,是的,某有这种怪癖,先写好一个结局,然后把这个结局作为一个目标,努力把剧情往这个结局上靠拢。只是当时某还没有想好是否要让贤妃死,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大局,那就是关于生母和同父异母兄弟的选择。这是一个没有正确答案的选择,无论选择谁,都会有人站出来说这是不对的。

某本来是想把闻欣放在这个风口浪尖让他成长的,后来某发现,以闻欣的­性­格塑造,他不仅会无法抉择出一个果断的结果,甚至会把全部的过错推倒自己的身上,那么这一周目就要BE了。所以最后某改变主意选择了比较成熟的大哥,大哥现在的选择其实不仅仅是母妃和二皇子,还有二皇子手上闻欣的这个筹码。

某知道现在以及过去很流行一种虐NC但其实主角比NC还NC的奇怪题材,某不会写这类型的文,甚至也不喜欢看这类型的文。但也多少看过一些,明白里面的一个最奇怪的思维模式,琼瑶是以爱情殉葬了他们的亲情,虐NC则是以亲情殉葬了爱情,甚至将爱情嗤之以鼻。

这两种观点某都不认同,人本身就是个矛盾的集合体,生活在这个矛盾的世界里。爱情和亲情都是很美好的存在,某曾经也问过自己,当某的亲情和同父异母的兄弟产生矛盾时,某该怎么办。

当然,这是个假设命题,但在这个假设命题里,某寻找到的答案是,某会不顾一切的弄死那个破坏了某家庭的小三,但没不会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出手,因为他同样也是无辜的,不是他想要成为卵子和­精­子的结合体,以私生子的不名誉之名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在那个孩子没有伤害到某的前提下,某也不会伤害她,当然,如果他动手了,那么就也不要怪某不客气。

咳,以上只是某在假命题的基础上设立的假结果,不是尽善尽美,却也是怀着很真的的态度想过这个问题,并且用在这个文里,欢迎讨论交流。

80、第七周目(十五)打开天窗说亮话——

闻欣在养伤的这段日子里几乎可以算是与世隔绝,他不知道他的大皇兄来这里找过他,并且还被他的二皇兄拦在了门外;他也不知道……到最后他二皇兄还是放弃了想要狠狠报复他母妃的想法,一尺白绫了却了卿卿­性­命;他更不知道因为他们兄弟几个又多了个叫红袖的后娘,他三皇兄再一次大病了一场;他还不知道,永乐公主的驸马爷宝阏因为忽闻妹妹之死,一口血喷出来就不省人事了,命在旦夕……

当闻欣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是他的脚好的差不多,能够下地走动的时候了,而那个时候也是所有事情都差不多尘埃落定的时候。

国师劳司徒律送下“救命仙丹”,把驸马爷宝阏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闻嫖公主因驸马之事,冲冠一怒为蓝颜,大闹无为殿,神帝不得不妥协,追封了贤答应恢复贵妃位,以贵妃礼风光厚葬;司徒律,也终于想通了从山上下来了。

闻欣从二皇子的小院离开还是司徒律来接的人,接他去披麻戴孝送她母妃的棺椁入皇陵。

八月天的,却比一月最冷的时候还要寒冷,反正闻欣是这么觉得的。这已经是他参加的第二次他母妃的葬礼,心境却大不相同,第一次时他其实还是在心底里还是怨恨着他的母妃逼他退位,这一次他却只剩下了难过和愧疚。

虽然闻欣曾经在心里想过“必要的时候,他甚至会舍弃他的母妃,那个变相教唆他们兄弟最后同室­操­戈的女人!”,但当贤妃真的死了,他却又后悔了。

后悔他为什么曾经竟然如此可怕的想过要是贤妃死了该多好。

后悔他现在才终于想到了一个避免他二皇兄惨剧的真正方式,不是阻止他二皇兄去无为殿,而是阻止母妃下手。

他的母妃不是个好母妃,但,闻欣想,他也算不得什么好儿子。

再一次的,闻欣这个小泪包在贤妃的灵堂里哭的稀里哗啦,一塌糊涂。他想,对不起,母妃,我不是个好儿子,你恨我吧,我又笨又怯懦,想不到好主意让所有人都幸福,却又总想着要逃避属于我的责任……

希望你转世投胎能够幸福,不要再投身帝王家,要有个既孝顺又聪明的儿子,我会一直为你祈祷的,直至生命的尽头。

后悔曾经让闻欣痛不欲生,但这一次的后悔却让闻欣好像一瞬间长大了,浴火重生。

最起码,他开始有了某种他曾经一直没有,连自己都还是懵懂的使命感,他不能在事到临头时再想办法,他要扭转的是一切事发的因!

所以,闻欣开始郑重其事的思考,怎么能够阻止他大皇兄和二皇兄之间互杀呢?

结果,还没等闻欣去找他大皇兄谈,反而是他大皇兄主动来找他,并劝他不要因为母妃的逝去就憎恨二皇子。

“哥,你在说什么?”闻欣整个人都是一怔一怔的。

大皇子长叹一口气,蹲下身,把小小的闻欣拥入怀里,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一手抱着他的腰,他柔声说:“欣儿还小,有些事情哥无法与你说的很清楚明白,你也听不懂,哥只是希望你能牢记一件事情,母妃的死有很多原因,那不全是你二皇兄的错。你可以答应哥吗?不要去记恨你二皇兄,不要以卵击石,不要莽撞的想要为母报仇,甚至从脑海里彻底忘记这件事情。”

“为什么?”闻欣还是有些愣愣的,无法回神,他和他大皇兄的身份位置反了吧?这是。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了,我不想你出事,我也不能看着你出事,你明白吗?”大皇子闻烈很是认真的看着闻欣,就像是闻欣在贤妃的棺椁前立誓会照顾好大哥一样,大皇子也在贤妃的棺椁前立誓,会用心照顾闻欣这个亲弟弟,让贤妃放心。

闻欣终于反应过来了,而反应过来的方式就是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他大皇兄比他这个实际年龄二十岁的人都想的明白啊我去,他还傻傻的想说辞呢,那边他大皇兄都已经把收服他的理由都准备好了。

人比人……真的得扔啊!呃,不对,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在大皇子怀里,闻欣重重的点点头,也抬起手努力的探够着摸了摸他大皇兄的头,他说:“大皇兄也是欣儿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大皇兄也不可以冒险,知道吗?欣儿也不想你出事。”

面对自己怀里乖巧贴心的弟弟,大皇子表示,再把阿音拐到手,他这辈子就真的值了。

“阿律?”在大皇子怀里的闻欣抬头,看见了逆着光站在门口的司徒律。

司徒律整张脸都臭臭的,心里情绪比表情更加的糟糕,他想,大皇子这个禽兽,怎么还不赶快放开他怀里的闻小欣!决定了,就冲你这样,我也要在你和我哥,呃,是和我姐姐的感情路上多多添砖加瓦,争取让你举步维艰!我都还没有怎么抱过闻欣呢!

大皇子起身,同样也看见了他未来的小舅子司徒律,跟欣儿一样大的年纪,却比欣儿看上去稳重可靠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看他那么在乎欣儿……

等等!这话略显不对啊。

那么?!在乎?!欣儿?!

我去,不勒个是吧,这小子难道对我家弟弟心怀不轨?再想想自己对于司徒音开始心怀不轨的年纪,大皇子脑子里终于发起了警报,那根弦绷得死紧,一看司徒律和闻欣之间的样子就可以想见未来会是谁吃亏的,那可是他的弟弟,怎么能够,怎么能够……恩?你说对吧,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哥?”闻欣仰头拽了拽脸­色­感觉很奇怪的大皇子。

大皇子和颜悦­色­的低头一笑:“怎么了?”

“我想跟阿律去玩~”闻欣如是说,然后又晃了晃大皇子一开始就禁锢着他腰的手,意思很明确,你不放开我无法去找阿律。

大皇子不由悲从中来,有这么一个把自己卖了还给别人数钱的弟弟,他真的能够严防死守下来吗?

未来……好黑暗TAT

目前有弟控趋势的大皇子大概会因此越来越朝着弟控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的狂奔而去,曾经他一点都没有担心过闻欣的未来,好歹是个皇子,娇妻美妾,一生富足肯定是没跑了,他也就不用太过注意,现如今看来,他需要注意的东西多了去了,好比帮自己弟弟挡心怀不轨的­色­狼!

这也就导致了华都坊间后来传出了一段十分有意思的宫中秘闻:

传某日某皇子遇其弟,弟曰与人游,可否?哥问其人,男女?弟羞涩,曰女子。哥曰,想女子家甚忧,不可;后再遇其弟,弟曰与男子游,可否?哥曰,不可,绝对不可,皆因我甚忧。

咳,那就是后话了,暂且不表,回到贤妃下葬的那个八月。

那一晚,七岁的闻欣与七岁的司徒律一起躺在皇宫小院主屋的床上相拥而眠,闻欣对司徒律:“阿律。”

“恩?”司徒律表示疑惑,他发现闻欣一直都很不对劲儿。

“如果我说,在知道母妃死的那一刻,我曾经有过那么一刻钟是高兴的,想着她终于死了,这样也就消停了,你老实说,我这样想是不是很坏?”闻欣问的很直白。

司徒律看着怀中神­色­澄明的闻欣,他想到了当日司徒音坠崖时的自己,他也曾有过这样类似的想法,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会有这种想法时,自己对于这种会有这种想法的自己有多么自我厌恶,所以他不断的拍抚着闻欣的后背安慰他说:“不,你这样想无可厚非,不是你变得可怕了,只是你成长了。”

“那如果我说,其实我曾经是有机会不让母妃死的,但是我却没有做,又或者是我当时还没有想到要这么做,你会如何?”闻欣又问。

“你有什么机会能不让你母妃死?”司徒律问。

“就是,呃,好比我知道母妃的­阴­谋,但我却没有跟她说不要那么做。”闻欣很是含糊的概括了一下。

“那你就觉得你母妃肯定会听你的吗?”司徒律再问。

闻欣认真的在脑子里想了一下,甚至模拟了一下他有可能和他母妃的对话,最后他老实的摇摇头;“我说不过母妃的,她有可能还会生气的斥责我。”

“那不就得了?既然你也知道阻止不了,又为什么要内疚呢?”

“可是,我可以用别的方式阻止她啊,这样她也就不会东窗事发。”闻欣还是有些钻牛角尖,毕竟死的那个不是他。

司徒律长叹一声:“这么说吧,没有这一次,难道你母妃就会善罢甘休了吗?她肯定还会有下一次,甚至因为这次你阻止了,她还会防备着你,并且变本加厉,到时候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不堪设想的事情,你是不是要更加愧疚?”

闻欣想了想,觉得司徒律说的都在理,但他就是他转不过弯来,他说:“理智上我认同,感情上还是无法接受。”

“因为你不曾努力过?”司徒律问。

闻欣点点头:“是的,如果我曾经努力过一把,即便失败了我也认了,但这样什么都没有做,我真的很难接受。”

“那么,就这样吧。如果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司徒律向天发誓,愿意一己承担全部属于闻欣的过错,免欣忧,免欣苦,免欣劫。你看怎么样?”司徒律说的很认真。

闻欣愣了又愣,他想说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却也因为被司徒律的这个举动感动到说不出一句话。

闻欣最后想,真好,他还有阿律。

“阿律,你真的不会讨厌我吗?”闻欣还是很没有安全感。

“无论欣儿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喜欢欣儿的。”司徒律说。

“我也是一样的。”闻欣很小声的说,“无论阿律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很喜欢阿律的。”

司徒律震惊在床上,一点动作都没有了。

“即便我曾经……囚禁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闻欣和阿律终于要开始过上幸福的“郎骑竹马来”的幸福生活了,鼓掌~

PS:和二皇兄在一起的支线某决定写在番外里,因为从七周目支线出来好像变得很困难,咳,望见谅

81、第七周目(十六)——与君共寝到天明。

“阿律,你什么意思?”闻欣本来半睁不开的睡眼唰的一下子就睁大了,用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眼前七岁的司徒律,不会是他想的哪个意思吧?

“字面意思。”司徒律回答的意简言赅,“即便我曾经囚禁过你,你也还是会喜欢我?”

好一会儿,闻欣才算是反应过来:“啊啊啊,你也是重生的?重生了几次?”

……你关注的焦点到底在哪里啊魂淡!“恩,有前面几次的记忆,但具体几次不是很清楚。”

“那你就算算你记得我死过几次好了。”闻欣眼神十分坦诚直率。

“六次。”司徒律很无力。

“诶?那就是跟我一样啊~”闻欣一脸笑意,灿烂异常,上前一把抱住了司徒律,蹭了又蹭,掩饰不住的激动,眼神闪亮,声音甜糯,他说,“阿律~真的是你啊,我好想你。”

那句话的答案,看来是不需要说了,对吧?

一夜夜话,闻欣激动的一直在和司徒律就关于重生六次与现实年龄违和的处理问题展开积极讨论,顺便闻欣还对比了一下死了六次与看着别人死了六次的不同视角的诧异,最后下地,去把他记下来的那个小册子拿了出来,认真的跟司徒律核对他们俩的记忆……

“唔,也就是说,谨言和慎行你也不知道他们在没有改名前叫什么,对吗?那我们还是需要等三年后的冬至日去慎刑司的门口守株待兔喽?”闻欣盘腿坐在床上,在一边勤勤恳恳的做着备注。

司徒律陪坐在一边,总觉得这样的展开略显神奇了一些,他有点适应不能。

“那么,下一项,你说善始的姐姐红袖现在嫁给了父皇,我算是完成了她的愿望吗?”闻欣问出了一个他本来估计自己想死也想不通的问题。本来他是答应善始让她姐姐当小门小户的嫡妻的,现在不要说嫡妻了,连小门小户也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高的统治阶级。

“算是,只要红袖衣食无忧,不再惨死。”司徒律一边继续诡异着他和闻欣这个样子的现状,一边回答着闻欣的问题。

“哦,你说的对。”闻欣点点头,很是认同,高兴的在那项任务旁边打了个勾。

“这张纸是?”司徒律早就注意到除了那个时间表的小册子以外,闻欣手上还多出了一张纸,但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问,最后索­性­还是直接问了。

闻欣很大方的把纸拿给司徒律看,那是一张写满任务表的纸,写着闻欣打算要改变的未来,在司徒律看的同时,闻欣还会凑过小小脑袋去一一解说:“本来呢,我是写了一张给七岁的自己的信的,但后来没想到消失的是七岁的我,活下来的是二十岁的我,所以那张纸我以防万一就给烧了。可后来我又发现,那上面写到的必须要做的事情其实挺有用的,我就趁着记忆还在就誊了一份,改成了这个任务表。”

看着上面闻欣从七岁这年开始一一认真写下的任务,司徒律只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闻欣更加可爱的人了,而当看到最后一个任务的时候……

司徒律整张脸瞬间爆红,脑袋上都快要冒烟了。

因为闻欣在任务最后写下的是:不论年份,要一直、一直爱着阿律,直至永远。如果阿律另外喜欢上别人了,要记得祝福,如果阿律还喜欢自己,唔,要记得先告白!

“阿律?”闻欣还不知道司徒律一目十行的已经看到了最后,看着脸­色­潮红的司徒律很是奇怪,抬手戳了戳,软的,七岁的阿律果然不能和二十岁的阿律比啊,二十岁的阿律脸不仅硬还有胡渣,一点都不好。

“啾”,上前亲了一口,闻欣肯定的点点头,口感也很好。

司徒律一惊一乍的从床上蹦起,声音都有点抖:“你,你,你­干­嘛啊你。”

“亲你啊。”闻欣回答的理所当然,单纯在陈述刚刚他所作的,“尝尝口感。”

……早晚有天我也要尝尝你的口感!

“那,阿律,你准备喜欢别人吗?”闻欣觉得他果然是不适合猜测别人心思的,还不如直截了当的问。

“当然不!”司徒律觉得他真的是这辈子也无法搞懂闻欣的脑回路。

“啊,那就好。我也喜欢阿律,我们互相喜欢当然就是可以亲的,对吧?”闻欣歪头,很是认真的问道。好吧,虽然是这么问的,但闻欣一点都没有觉得他刚刚做错了什么,他表示,真搞不明白阿律为什么那么大动作,难道……“阿律害羞了?”=口=

闻小欣才是世界上真的勇士。

司徒大律觉得即便现在司徒小律还没有那个让闻欣以身试法的功能,但他还是可以用别的方式让闻欣知道他才不会害羞呢。

咳,不害羞的两个伪正太­干­了点不那么害羞的事儿。

害羞事儿结束,闻欣­精­神抖擞,司徒律也­精­神抖擞,­精­神抖擞的都有点郁闷了。

闻欣没羞没臊的拿着那张任务表当着司徒律的面,身心愉快的把最后一个任务打上了勾,然后wωw奇Qìsuu書com网就前面一些任务开始和司徒律讨论可行­性­以及具体计划。

司徒律真的很内伤。

直至天空鱼白,闻欣的询问这才算是告一段落,放过了快要被榨­干­的司徒律。

司徒律也终于逮到机会问一些他还是有些绕不过来的问题,好比……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介意我把你囚禁过?”

——“不介意啊。先不说阿律你那个算不算的上是囚禁,就二皇兄那个真实囚禁过我两次的,我都不打算介意了啊,反正那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这一辈子不会再发生的啦~”

——“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你呢?”

——“那我们这算是,这算是,咳……确立关系了?”

——“阿律你难道打算始乱终弃?TAT”

“对了,对了。”闻欣拿起笔再一次在任务表上开始写字。

“怎么?”司徒律问。

“任务变更,这次一定要在十八岁之前ρo处!”闻欣身后背景里闪现着熊熊烈火。

司徒律整张脸已经红的快跟水煮虾一个颜­色­了。

闻欣VS司徒律,司徒律完败。

闻欣在内心里高高兴兴的比了个成功的手势,扮猪吃老虎神马的最喜欢了,如果阿律能够真的让自己扮猪吃老虎吃一次,那人生就圆满了,你行的,闻子悦,加油!

至于闻欣到底真的介不介意过去的那些事情……

只能说,闻欣觉得在没有什么比抓住当下,让活在此时此刻的每一个人都幸福更加重要的事情了。他喜欢阿律,阿律也喜欢他,这就是最重要的奇迹了,其他的,很重要吗?能吃咩?

“郎骑竹马来”的幸福自此拉开序幕。

当然,大皇子闻烈和二皇子闻骜就不见得怎么高兴了。

还是上午早读时,司徒音戳了戳看上去偷窥闻欣和司徒律偷窥的都快悲愤欲绝的大皇子,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你知道你弟弟阿律为什么最近一段日子很反常吗?”大皇子声音绝望的问。

“怎么说?”司徒音一愣,她回家问她爹娘了,不是说是阿律知道了她的­性­别所致吗?难道说大皇子也知道了?又或者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内情?

“阿律的春天……来的太早了!”大皇子虽然很想继续摆自己温润如玉的样,但实在是不甘心啊,捶地。我弟弟才七岁啊,七岁!你再看看这两人之前的诡异气氛,是不是如果你们现在是十七岁就已经准备去扯证了啊我去,哥哥我绝对不允许!

“春天?”司徒音诧异的看向越说越奇怪的大皇子,然后在看向闻欣和司徒律那对小包子,表情从诧异迅速变成了惊愕,“你消息确凿?”

“我自己的弟弟,我还能不知道吗?!”大皇子很悲愤。

……

“阿律,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气氛很诡异?”闻欣小心翼翼的偏过头去与身边的司徒律如是说。特别是他和阿律一靠近,他大皇兄的眼神都能化作刀子­射­过来。

司徒律但笑不语,捏了捏闻欣的脸:“跟你没关系,老实练字。”

闻欣鼓着一张包子脸很不服气的抬手捏了回去,然后说:“练毛的字啊,只是努力把字写的难看,很毁我一生英明的有木有。我只有字比较好看这一个优点了!”

……

司徒音左右衡量了一下闻欣和司徒律的力量对比,肯定的点点头,他弟弟很有种嘛,顺便的,咳,还是要安慰一下大皇子的,所以她说:“殿下,节哀。”

哀你妹啊!被压的那个不是你弟弟,是吧?!不行,教育要从孩子抓起,从小武装!

←_←思考的方向略显偏了啊亲。

二皇子闻骜的情绪不高很显然是因为学堂里一对对的狗男男都快闪瞎他的眼了,旁边老大和司徒音就不说了,老大的心思,从司徒音七岁那年就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后面那对两个都才七岁的算是怎么回事啊我去!即便二皇子并不想往那方面想……但七岁那对的气场太暧昧,老大的眼神太悲愤,想不误会都难。

还有老三和老四,尼玛,一提起这两个弟弟二皇子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尼玛老三情伤请假就算了,老四跟着以照顾老三的名义不来上课算是肿么回事,恩,肿么回事?

再看看依旧愤青的老五……

我不想落得和这货一样的地步啊TAT

82、第七周目(十七)­鸡­飞狗跳,又是一年新来到;左之右之,有可能人为制造。

所有去看过宝阏的御医都言之凿凿地称,驸马爷这是大好了,说不定还能够跟着皇上出行这次的冬狩呢。

但其实他们都是骗人的,因为那年……根本就没有冬狩!

这还是司徒律提醒闻欣的,在那年秋天闻欣每天都做着即刻就要出门的美梦的时候,司徒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粉碎了闻欣全部美好的憧憬:“我记得,咱们七岁那年的冬狩因为你舅舅的去世,没能进行。”

“可是这次我舅舅没有去世啊。”闻欣一脸认真的反驳。

司徒律一脸‘少年,你太天真了’的表情看着闻欣道:“难道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皇上吗?你舅舅去世只是个幌子,他要是真的想去,十个你舅舅去世也是拦不住的,他要是不想去,即便你舅舅没有去世,他也会想到别的辙的,最重要的原因是,礼部和内廷衙门至今都还没有要为去冬狩做准备的动静……”后面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结果,司徒律果然是很了解神帝的,神帝这次换了个不去冬狩的理由,贤贵妃仙逝,他痛心异常,遂决定停止今年的冬狩活动。

——连十分不受待见的贤妃都被搬出来了,足可见神帝对于今年不出行的坚持。

本来还想着趁这次冬狩出行好好侦查一下地形,为以后游历大启大好河山打下坚实基础的闻欣不得不在自己小院里冲天呐喊一句,你们这群骗子!

司徒律在一边沉默不语,他其实也是很不赞同闻欣现在就出门的。因为他还想趁着闻欣还小,好好在宫里养养他那个一看就营养不良,未来也注定小病不断的糟糕身子,他实在是受够了每次闻欣病时的提心吊胆。

司徒律和闻欣这对大概算得上史上拿着知道未来的金手指­干­着最不靠谱事情的重生者了,一个整天妄想世界和平,一个只顾得上闻欣的身体。

世界和平?好吧,闻欣的原意是让身边所有人幸福,但其实这个愿望还不如世界和平来的更加富有实现的可行­性­呢,毕竟……闻欣身边已经出了一个贤妃之死,而且,他三皇兄和四皇兄自三皇兄病好之后就更是上蹿下跳,可着劲儿的佐,早晚要出事的强大做派。

不过,那些都不是闻欣关心的重点,因为在接下来的一年内,闻欣的目标都是在努力寻找生他两个弟弟的亲娘。

咳,没错,就是找到左之和右之的生母。

闻欣对于这个人真的是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了,因为生左之和右之的生母只是个品级很低的常在,原来的身份也不过是洛川殿的一个普通宫女,左之和右之也只能算是闻欣他劳资神帝一个十分诡异的错误。

而所谓的诡异就是,怎么看,神帝都和洛川殿这种不是冷宫胜似冷宫里的宫女八竿子打不着的,但最后他却还是让那个宫女怀了孕,并且安排宫殿时也就住在了洛川殿的偏殿,不是很顺利的生下了左之和右之这对代表着不详的双生子。自此,闻欣他劳资神帝就被吓了个半死,晚年开始偏宠男嫔,再不敢让他身边的女人生出个一子半女,谁知道会生出个什么玩意呢。在正史里也就没有了这位常在的具体记录。

闻欣现如今想来,却快速心领神会明白了这个诡异错误的由来,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出自他娘贤妃的手笔。

至于贤妃为什么这么做,也很容易猜到,不是吗?无外乎大皇子已经快要长大了,即将步入朝堂,开始和二皇子进入争储的白热化阶段,而贤妃陷害二皇子父子乱­仑­的局不仅没让二皇子被神帝彻底厌恶,反而更加愧疚,宠爱有加了,她也只能再想办法给自己儿子找助力,她再生那是不可能的了,但她身边的人生,也能算是现成的助力嘛。

不过,大家都知道了,贤妃助力没找成,倒是找了个两个不祥出来,她再次没有算计过老天。

但虽然想通了这些,闻欣也还是没有他母妃那个手眼通天的本事,让神帝在准确的时间再来这么一次诡异的错误,给他把两个弟弟给整出来。

为此,闻欣急的差点再次上了树。

作为肯定不会让闻欣上树的好攻司徒律,他也就只好再次出手,出谋划策,充当狗头军师的角­色­,他说:“你不想左之右之再次变成不详,那么也许找不到他们的生母才是好事。借个别人的肚子,分别把他们生下来,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啊。”

“可是,娘不同了,左之右之还会是左之右之吗?”闻欣对于这些个需要用矛盾辩证法来看待的问题一直都是只能开个头,想不到尾。

司徒律也用一种“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眼神看着闻欣。

闻欣耸耸肩表示,他从小一个人在洛川殿玩忧郁长大,又不能跑动,当然要想一些容易打发时间的深奥问题来让他解闷了。之前戏弄了国师的那个没有正面背面的纸是其一,剩下的还有诸如“世界上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又或者“他劳资神帝认为神仙是万能的,那神仙能够造出一个他们也举不起来的石头吗?”等闲的蛋疼的思考问题。

不过,很显然闻欣的智商跟不太上,他总是能够想到问题,却想不出个结果。

现在思想者闻欣的思考命题就是,给左之右之换个娘,借个肚子从不同时间出生,那他七弟和八弟还是他七弟和八弟吗?

最后自然也是没有答案的,闻欣还是选择听从了司徒律的劝告,做两手准备,一方面继续努力寻找那个昔日洛川殿的宫女,一方面指望着新晋位的红袖美人能够争取努力一把,三年生俩给他整出两个弟弟来。当然,最理想的状态是红袖和某个娘娘一起怀孕,同一天生子,闻欣总觉得这样是左之和右之的可能­性­比较大,就是还是同年同月同日,只是不同肚子而已的状态。

至于为什么闻欣那么肯定一定会生的是弟弟而不是妹妹……

神帝现在只有六个儿子而没有一个女儿的状态还不够明显吗?闻欣觉得这大概就是国师离境所谓的命中注定了,他劳资神帝命中注定无女,全天下人都知道。

大皇子闻烈在知道闻欣最近这一年上蹿下跳的给他劳资找女人之后,气得一巴掌拍到了闻欣头上,严厉斥责道:“胡闹,简直是胡闹,哪有人整天寻思着给自己劳资找小妾的!我告诉你闻欣,我不管你哪儿来的这么些个邪门歪道的心思,你趁早给我收起来,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闻欣抱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里想着,我要是还记得母妃宫里当年还有哪些配置人员,我至于旁敲侧击的问你,结果反而把自己的打算招出来嘛?

司徒律在一边捂脸表示,实在是不忍直视了。

司徒音则毫不客气的给了大皇子后脑勺一巴掌,也是严厉指责道:“闻烈!有你这么打你弟弟的嘛!本来就不聪明,打的更傻了可怎么办?!”

……音哥,我一点都不想感谢你为我这样伸张正义。

“你们够了啊!”司徒律决定就算再不忍直视,闻欣也是他家的,他不能再坐视那对狗男男,呃,男女联合起来欺负闻欣了。

司徒音眯眼挪揄道:“怎么,心疼了?”

“嗯呢,心疼了。”司徒律理直气壮。

“司徒律!校场见!”弟控大皇子怒了,主动发出了他这个周第四次单挑邀请。注:今天是这周开始的第三天,也就是说,大皇子平均1.3无限循环次的找着司徒律的麻烦。

闻欣默默在心里鄙视了他大皇兄和司徒律的幼稚。

司徒音在一边笑眯眯的揉着闻欣小脑袋,她说:“不疼啊,音哥休沐日回家,给你出外面买糖人吃。”

闻欣抖了抖,他总觉得最近一年音哥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像在看准弟妹了。

弟你妹的妹!

就在闻欣这样­鸡­飞狗跳与阳关灿烂同在的幸福小日子里,总是要有一些不和谐音符在的,作为致力于成为主要不和谐音符的三皇子、四皇子殿下,他们一直在发光发热,争取着被大皇子明着收拾,被司徒律、司徒音暗着收拾,被二皇子彻底从­肉­体上人道毁灭。

用五皇子话来说就是,老三就是个傻缺。

而就是这个傻缺的三皇子,在他从他悲伤的初恋中稍微缓过劲儿来之后,他就生龙活虎的来找闻欣麻烦了。秋去春来,从天佑二十五年到天佑二十六年,从他十二岁到十三岁,锲而不舍、屡败屡战的­精­神真的是要感动大启了。

至于为什么一定是要找闻欣麻烦,三皇子闻晏殿下表示,抱歉,暂时还没有想到好理由。

也就是说,闻欣这个包子本身,其实就是个被欺负的好理由。不过这样想想也对,闻欣作为目前年龄最小的皇子,既不聪明,武力也不出众,母妃还死了,不欺负他欺负谁?最重要的是,三皇子总觉得他没有追到红袖的原因是闻欣送情书的方式不对。

——闻欣表示,口胡,情书劳资根本就没有送出去有木有!哪儿来的方式不对!

83、第七周目(十八)狭路相逢,记六皇子被三、四皇子第N次围追堵截的现场实录。

不管如何,也许三皇子联合四皇子欺负闻欣根本就是历史的必然­性­,在诸皇子中最忠实于历史轨迹的大概就是三皇子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闻欣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他那个二十岁重生而来却根本不顶事儿的灵魂姑且不论,但就他身后站着的豪华阵容,就足够让别人望而却步,在准备欺负闻欣的时候好好掂量掂量了。

但五皇子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老三就是个傻缺。

从始至终三皇子都是一句话,我就是看闻欣不爽不行啊?!越是有人帮着闻欣在被三皇子欺负后找回场子,三皇子就更热衷于变本加厉的找闻欣茬。这基本已经成为了一个恶­性­循环,解不开的死扣。至于四皇子……他表示,只要他三哥不阻止他在对闻欣的围追堵截中吃零嘴,他是不介意继续盲从着他三哥的每一个决定的。

其实从客观角度讲,三皇子也算不得特别傻缺,起码他是知道找闻欣麻烦要找个没有多少人的地方,还要趁着闻欣落单的时候。

当然,这里的落单指的是闻欣身边没有跟着司徒律、司徒音、大皇子等人的时候,伺候的宫人们根本不在三皇子的考虑范围内。三皇子闻晏表示,殿下他还是很有阶级­性­的,好比被他视作对手的人怎么着都得要对得起他身为皇子的高贵身份。

咳,好吧,事实真相是,宫人们根本不敢对皇子出手,他们充其量也只敢在一边大喊“殿下,别打了,小心伤着”诸如此类毫无建设意义的话。

真正能出手,又或者是敢出手的,也就是皇子及其伴读。

伴读?是的,伴读。伴读制度在大启也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就像是大启历代那些个奇葩祖宗一样,具体是哪位祖宗抽风留下来的规矩已经不可考了,只知道流传至今的皇宫潜规则就是,伴读冒犯皇子不算冒犯。

大概祖宗的本来意思是好的,就是在伴读陪着皇子练武比对时可以不用留手,让皇子真正成长起来。但好经总是会被歪和尚念坏了,这个规则也是有漏洞可钻的,好比伴读对任何一个皇子出手都算不得冒犯,也就是说,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伴读对六皇子出手,六皇子在没有合理证据和理由的情况下,是不能仗着皇子身份责打他们的,如果真的仗着皇子的身份责打了对方,哪怕是告他劳资神帝那里闻欣也是没理的。

当然,这个规矩也是看人的,闻欣要是命人打了伴读当然是有可能会被他劳资责罚的,二皇子要是打了伴读,哪怕是打死了呢,他劳资神帝也只会轻描淡写的说一句,这次想换个什么样的?

所以,当八岁(实质体格六岁)的六殿下狭路相逢的遇上了十三岁的三殿下闻晏、十一岁的四殿下闻桓,及其两个伴读的时候,1V4,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无论是骂架还是打架,闻欣都不会是对方的个儿。

当然了,闻欣也是有能够稍微反击的时候的。好比……一开始他三皇兄大病初愈,只限于言语攻击的时候。

闻欣这个孩子一般不使坏,坏起来就是蔫坏,不喜欢按照基本套路来。在他三皇兄还拐着弯讽刺他,又或者直接问候他母族及其往上全部直系女­性­亲属的时候,闻欣就已经凭借着灵巧的身手,毫无心理负担的起脚飞踹了。

踹完,闻欣倒是和一般孩子一样,趁着他三皇兄没有反应过来的空隙,撒腿玩命的往人多的地方跑,好比他大皇兄的小院、司徒音的小院,甚至是二皇子的小院。

闻欣这一年和他二皇兄默契的恢复了一开始相敬如冰的状态,视彼此为空气。

本来闻欣以为他二皇兄肯定也会遵照历史来找他麻烦的,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阶段的他二皇兄好像并不屑这么­干­,甚至会在三皇子对付闻欣的时候出手教训一下他们。这里的他们包括三皇子、四皇子及其伴读以及……闻欣。

是的,包括闻欣。简直就是无差别攻击,大杀器一样的存在,闻欣他四皇兄被收拾得,现在路过他二皇兄的小院都还会很没有出息的腿软呢。

而二皇子给出的理由也十分的正气凛然——就是嫌他们吵。把几个小的一起收拾了完事,当然,一起被收拾了也就代表着闻欣安全了,起码他三皇兄不能当场报复回来。这就是胜利!最起码闻欣是这么坚持认为的。

不过闻欣这种出其不意的计策不能总用,并且也有失效的时候,一旦闻欣没有跑过他三皇兄和四皇兄,那就代表着他的末日来了。

想也知道,就闻欣他四皇兄那个吨位,那个体格,闻欣不要说主动出手了,哪怕他四皇子无意中碰了一下他,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整整一年,闻欣一边要想办法把他两个弟弟整出来,一方面还要和他三皇兄、四皇兄极其伴读斗智斗勇,人生不要太­精­彩和辉煌了。

天佑二十六年深秋,十月初九注定是个不一样的日子。

这一天,三皇子从前几次围追堵截闻欣失败的教训中总结出经验,不再让他猪一样的队友四皇子拖累而饮恨败落。越战越勇的三皇子觉得他不一样了,他脱胎换骨了,他脱离人民大众了,咳,总而言之就是他成功堵到了闻欣。

闻欣看着前面虎视眈眈的三皇兄和他的伴读,后面滚滚而来的四皇兄和他的伴读,仰天长啸:“天要亡我!”

当然,目前以三个皇子加两个伴读平均年龄不超过十岁,战斗力基本都是五的渣渣程度,他们再怎么闹也不会真的来一出楚霸王自刎吴江那么英勇壮烈的悲惨局面。但,肢体伤害还是无可避免的。

闻欣在抱头抗揍的时候如是大喊:“打人不带打脸的!”

然后在三皇子“邪佞”的大笑,四胖子,呃,是四皇子呼哧呼哧的喘息中(他还没从刚刚的长跑中恢复过来呢),早就有机灵的太监在闻欣兄弟三人开始皇宫马拉松的时候就跑去搬救兵。搬的是谁?自然是有本事在无为殿那种地方都能安Сhā下眼线的二皇子。

众位皇子中目前大概也就二皇子有这个先眼,早一步就开始在各地安Сhā眼线探子了,闻欣身边自然也有,只不过现在探子的主要作用是给闻欣搬救兵……

等二皇子赶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他来晚了。

司徒律已经以一敌四的把两个皇子和伴读都给打趴下了,老三那个不长进的东西还咬牙切齿的在那儿威胁呢,我母妃是XXX,我舅舅是XXX,我要让你司徒律不得XXX,这套说辞二皇子觉得他都能背下来了。

定眼再一看,老四那个吃货即便趴在地下了,还不忘从怀里拿出个云片糕补充能量……OTZ

至于闻欣,他嘴角挂着一块紫,眼角一片乌青,正蹲那儿包子脸一鼓一鼓的当青蛙呢。

说实话,二皇子很不厚道的笑了,其实每天有他们几个兄弟闹这么这一出也挺逗趣的,为众位皇子无聊的皇二代生活带了很多不那么无聊的日子,顺便在这种奔跑运动里,闻欣的身体竟然还出奇的有了些好转,起码他可以骄傲的挺起小胸脯表示,我今年只招御医来看了十次哟~还有一半是因为来看打架打输了的伤痕。(这真的不值得骄傲的……)

其实有一颗文艺心的二皇子站在一边感慨,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年少时这样纯真的敢爱敢恨,又能维持多久呢?

什么事儿其实都怕深琢磨,这不,二皇子这么一琢磨,就又坏事儿了。二皇子总觉得老三是个爱记仇、欺软怕硬的,而他母妃很容易成为第二个贤妃,这不得不防了啊。至于老四……二皇子嘴角一抽,如果给皇家丢脸也能算是一个罪名,他肯定第一个代表皇室消灭了他!

大皇子、司徒音也陆续闻讯带着人乌泱泱的来“匡扶正义”了。

大皇子说:“啊,好巧好巧。”

二皇子淡然一笑:“是挺巧的,我路过。”

“又路过?”大皇子皮笑­肉­不笑。

“嗯。”二皇子脸不红心不跳。

……你可真好意思啊你。司徒音在一边默默吐槽。

等大皇子和二皇子寒暄完毕,“碰巧路过”的二皇子在用眼角确定了闻欣没什么事儿之后就翩然而去了,留下大皇子开始收拾老三老四。

司徒音则指着鼻子开始骂挂彩的闻欣和司徒律。

“你说说你,人家骂你,你敢不敢不要先动手?不是说你这种别人骂了你,你打回去的意识不可取,重点是你知不知道你打不过人家啊?!”

喂!

“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还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而且,打不过你不会跑啊,跑不过你不会主动认错啊,拖延战术懂不懂?等我们来了,你还至于挂彩吗?!什么恩怨不能放着让我们来给你报仇解恨啊?!”

喂喂!

“过来我看看,还疼不疼?”司徒音完全一副对于未来弟妹恨铁不成钢的挫败。

“疼。”闻欣要哭不哭的上前让司徒音给他看脸上的伤。

闻欣是深刻在心里反思了的,他只是想要给以前总受他三皇兄、四皇兄鸟气的自己报仇而已,结果这次错误的估计了敌人的狡猾程度,他忘记了就算他三皇兄、四皇兄此时是战斗力为五的渣渣,他这个战斗力负五的也是打不过的……虽然这么想了,但嘴上闻欣肯定还是要据理力争的,好比:“我明明跟他们说过了,打人不许打脸的!”

“……这是重点?这是重点吗,啊?!”司徒音对闻欣这种坚持被人找茬的­精­神感动了,都快哭了有木有。

“哥。”司徒律开口表示,这是我媳­妇­,你能不能不要像训孙子似的不留情面?

“哥什么哥!”司徒音大概也是被这几天连着发生的多发事件惹毛了,开始调转枪头训弟弟司徒律,“我还没说你呢,你说说这都是这几天的第几次了?你明知道你要是不在就一准会发生这种事情你还到处瞎跑,不在闻欣身边看着。我告诉你,你要是还这样,心疼纯属活该!”

司徒律真的是躺着也中枪,他和闻欣再好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全程跟着不是?他哪儿能想到这位三皇子有这么好的耐­性­,每天就蹲点守着他不在闻欣身边的日子了。

这三皇子也忒无聊了点,是吧?

84、第七周目(十九)围追堵截的后续——事情好像闹的有点儿大。

等大皇子以口头教训为主,罚抄祖训为辅的教训完三皇子和四皇子之后,御医就再一次勤勤恳恳的带着小徒弟出现了。

“哟,殿下,又见面了?”御医的小徒弟还小,是个比较敢说话的活泼­性­子(俗称嘴贱)。

闻欣也笑着回答了小徒弟那明显是拿他打趣的话:“是啊,最近见你见得比较频繁,莫要烦了我就好。”装大人成熟的说法配上闻欣一张包子脸,分外有“笑”果。

“不烦,不烦,感谢殿下使得我每一天的生活都多姿多彩。”小徒弟笑嘻嘻的回。

大皇子不动神­色­的看了一眼小徒弟,司徒音要笑不笑,司徒律则皱起了眉头。只有闻欣嘻嘻哈哈,全没有把小徒弟的话当真。他三皇兄总把这样的他称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闻欣却觉得这样挺好的。

老御医一巴掌就拍扁了他不知死活的小徒弟,然后赶忙拉着徒弟跪下请罪:“老臣的徒弟不会说话,老臣回去一定严加管教,再不让他如此的大不敬,还望殿下赎罪。”

“没事,活泼点好。”闻欣是真的挺高兴每天见到这个活泼的小徒弟的。

老御医嘴角一抽,您是没事,有事的是您旁边的那几位啊。大殿下、司徒家的大公子和小公子……哪一位可都不我们太医院惹得起的,我该说幸亏二殿下不在吗?

闲聊几句,闻欣这边的伤口就被御医技术娴熟的处理好了,小徒弟在一边虚心学习,顺嘴终于说了一句深得在场众人心的话:“唉哟我说殿下,三殿下这次下手可够黑的啊。”当然,秉承着小徒弟开口总要得罪那么几个人的­精­神,在一边的三皇子和四皇子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老御医深感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一时心软,从家族里挑了这么一个嘴贱的!

不过,小徒弟也说出了老御医不怎么敢明说的话,这一次闻欣被打的着实不轻,虽然看上去伤口和前几次差不多,只是稍微颜­色­深了一点,但哪怕是金刚罗汉下凡的身子也是经不住这么短时间的连续被打的,恐怕表皮里面……

这是个需要慢慢调理的活儿,一旦不慎,以后碰上个­阴­天下雨可就有得受了,但又因为三、四皇子的缘故,老御医不敢说的太细。幸好有了小徒弟这一嘴,他也就放开了说了。

“这么严重?”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竟然会这么严重,包括闻欣,他除了跟往常一样的疼以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深的感触。

三皇子和四皇子一听事儿不对,就脚底抹油,溜了。

这个时候自然没有谁有那个闲工夫去抓住三皇子和四皇子了。司徒律和大皇子俩个一下子冲到了御医的面前,一个看着闻欣,一个责令要求御医说实话,不许隐瞒。司徒音则琢磨着,看来刚刚大殿下是罚轻了老三和老四了,这事儿有必要日后找回场子啊!

御医又开了个疗养的方子,说是要监督着闻欣日日坚持,不仅要吃内服的药,换外敷的药,还要注意不过激的运动……

一套程序下来,麻烦繁琐至极,但司徒律却一点都不觉得,他只想闻欣能够好好的。

最后,­干­脆几位主子一合计,就让御医把他的小徒弟留了下来,以策万全。御医当然是打心眼里的不愿意的,哪怕是留下他全天候的伺候着都比留下这么一个嘴贱的货更令他觉得放心啊,因为指不定哪天他们这整个家族就要毁在小徒弟那一张嘴上了!

但既然是几位殿下说的话,御医也不好反驳,只得拉着小徒弟说是要先叮嘱一番,暂时回了太医院。

大皇子彻底心疼了,但弟弟不能骂,就直接把火力对准了司徒律。

结果还没骂一会儿呢,司徒音首先就不­干­了,司徒律可是她弟弟,怎么能任由人这么骂!于是,神奇的事情再次发生,闻欣和司徒律两个八岁的小萝卜头一起仰头看他们两个人以前一直印象都是无所不能、威风八面的兄长在那边不可开交的吵了起来,特幼稚的那种。

其实这个时候最应景的就是星爷的那句,老婆,快出来看上帝啊。

可惜,在闻欣所处的那个时代,没人知道这句。

而闻小欣这个熊孩子一开始还想着要上前劝架被,最后却成功被司徒律拉住了,他悄声对闻欣说:“吵架有助于感情飞速发展。”

“真的?”闻欣半信半疑。

“咳,你确定喜欢上我的时候,还不是在我把你……嗯嗯……了之后嘛。”司徒律一脸的便秘样。

“哦哦,也对。”闻欣点点头,深表认同。

只有司徒律在心里清楚,哼,闻烈,尝到苦头了吧,这日子还有的磨呢,让你总是阻挠我和闻欣在一起,现世报啊。

司徒律又说:“这几天我都还是全天跟着你吧……”

成功转移了闻欣的注意力。

等大皇子和司徒音吵着吵着就走远了继续去吵毫无意义的别的话题后,闻欣才对司徒律想要一直跟着他的行为表示了否定:“不行!你不离开我怎么给三皇兄机会欺负我,我又怎么好报复回去?这次是我失策了,晚上我回去再仔细琢磨琢磨,三皇兄与时俱进的速度太快,我也要换战略了……嘶,疼……”

司徒律觉得,他怎么都无法从闻欣这样扭曲的面容里找到闻欣乐此不疲的理由。

当闻欣终于想到如何对付他三皇兄和四皇兄的新主意时,却听说他三皇兄和四皇兄在晚些时候不慎落水,至今还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闻欣一听就知道坏了,他本来还打算明天去看看怀着孕快生了的红袖呢,估计是没那个可能了。(==因果联系是?)

然后就是一如闻欣所料的那样,为了此事,三皇子的娘德妃、四皇子的娘良妃一起去御前告了闻欣的御状,说六皇子闻欣怀恨在心,故意害她们两人儿子的­性­命。

正在被阿律上药的闻欣被找急忙慌的召到了无为殿去对峙,闻欣觉得他简直是冤死了。

闻欣故意把打肿了的那半边脸对着龙椅上的神帝,然后开口道:“父皇,儿子这半脸都还没好呢,嘴角一说话抽疼抽疼的,儿子自己都没有好利索,哪儿有那个空闲时间去把三皇兄和四皇兄推下水啊,再说,就算儿子有空,也没有那个能力啊。”

闻欣来的时候还多了个心眼,把御医的小徒弟顺便带上了,于是,有了小徒弟进一步的专业知识作证,神帝也觉得闻欣把老三和老四推下水的可能­性­不大。

倒不是他相信闻欣的人品,又或者是看闻欣现在的样子可怜,而是神帝觉得……

……闻欣要是真有那个把老三老三弄下水的本事,他也就不会被打的这么惨了。(==)

“六殿下是没有那个本事,但不见得与六殿下亲近的别的殿下也没有那个本事,也不见得六殿下身边的人没那个空闲!”四皇子的母妃良妃最先沉不住气,意有所指的不要太明显。大皇子和司徒律都光荣躺枪。

倒不是说良妃现在就有那个危机意识,要帮助他儿子铲除在夺储位置上的有力竞争对手。她真的只是单纯心疼儿子,誓要严惩凶手,绝不放过任何一个。

所有人都知道的,良妃疼儿子的名声那已经是冲出大启,面向世界了。

而刚巧也就是这个良妃,现在是后宫中的一把手。宫中后宫空悬多年,也没有贵妃,剩下的自然就是贤良淑德四大妃主事,而贤良淑德四妃的位置排名也是就是贤良淑德,在贤妃多年弃至洛川殿的前提下,良妃自然就是隐隐的后宫之主,虽然她因为手段有限,一直要和淑妃和德妃互相制约,但在一个当儿子就是自己命的女人面前,谁要敢动了她的逆鳞,她也是会狂化的。

再加上德妃在一边挑唆,良妃要是不当这个出头鸟,德妃都不会答应。当然,不是说德妃不心疼自己唯一的儿子,只是比起良妃那么单纯的担心儿子,她要考虑的就更是多了一些别的什么,这也就是为什么所有皇子都会对四皇子那个胖纸产生羡慕嫉妒恨的微妙情绪。

神帝看着良妃不依不饶的样子,多年夫妻感情摆在那里,也不能不给良妃面子,无奈,就又把大皇子和司徒律都叫了来对峙。

可是互相一核对,三皇子和四皇子落水的时间,大皇子正和司徒音校场比武(他们最后谁也没有吵过谁,­干­脆用拳头检验真理了),司徒音和校场的侍卫都可以作证。而司徒律正在给闻欣上药,闻欣和闻欣院子里的一应宫人可以作证,司徒律进了闻欣主屋的门就没有出来过。

良妃当然不可能就此放弃,她说:“几位殿下当然不傻,不会自己做下这等事情。”没有说完的话是,他们有可能指使别人去做。

大皇子立刻反驳:“良母妃的意思岂不是说是我们指使别人做的了?”

“我可不敢这么说,谁知道除了这道门会不会也被报复了。”良妃的声音尖利而又刻薄。

“儿子只想问良母妃一句,证据呢?反倒是三皇弟和四皇弟打了欣儿的证据还摆在欣儿脸上呢。”大皇子最恨的就是后宫嫔妃这种难看的嘴脸,特别是在他母妃的事情出来之后,“既然良母妃可以没有证据就红口白牙的说儿子指使人推了三皇弟和四皇弟下水,是不是儿子也可以说这是良母妃的苦­肉­计,打了欣儿还不够,还想要继续加害?!”

85、第七周目(二十)神帝觉得,他势必要给闻欣找个娘,好保他将来衣食无忧,富足安康。

“你,你……你这是要反了天啊!欺负我们呣子势单力薄吗?”面对大皇子的反击,良妃见说不过了,就直接开哭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不过就耍赖,这是良妃多年来的不二法门。

闻欣在一边默默流汗,心想,到底是谁比较势单力薄啊擦,我们母妃可是已经去世了的!

想及此,闻欣突然惊愕的发现,他现在才八岁,母妃去了也已经有一年了,如果神帝有心……完全有可能会给他再找个娘OTZ

于是,站立在一边的闻欣开始默默祈祷,别注意到我没娘,别注意到我没娘……

很显然,神帝是不可能不注意到闻欣已经没有了娘的这个事实,而且还别说,他是真有那么点意思给闻欣重新换个母妃的,毕竟闻欣现在年纪还小,不像是老大,已经十六、七快成年了,神帝总觉得他有必要给闻欣找个母妃,不为别的,只为将来他百年之后,闻欣登基的兄弟能够看在闻欣母妃娘家的势力上,放过这个笨儿子。

但苦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这才耽误了一年。

神帝后宫目前的情况就是,品级高的都有了皇子,没有皇子的品级都太低,神帝看哪个都觉得不合适。其实品级高又没有子嗣的倒还是有人选的——男嫔,可惜,这个时候的神帝还不怎么宠那几个男嫔,所以总觉得他们不如女人细心,容易把孩子带坏了。

横竖都是愁啊,神帝本来都快熄了给闻欣找新母妃的事儿了,可如今再看闻欣这一年来被老三老四欺负的惨样,这种找娘的心不仅被重新勾了起来,甚至更加迫切浓烈了。

就在众人各有各的心思的时候,良妃还在那儿哭呢。(……)

良妃这个样子,喜欢的时候可以说是真­性­情,很可爱,这要是看多了,可就从可爱变成可恼了。起码神帝被这一出闹剧整的头疼异常,心里烦躁的很。他想着,要是国师在就好了,算上一卦,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两个妃子中头脑比较清楚的德妃倒是没有跟着良妃一起闹,只是一味的在一边装柔弱,好像不胜凉风的娇羞。

可有了良妃在一边闹,神帝看着哭哭啼啼的德妃也很碍眼。

还好,最后还是红袖美人(美人是后宫等级的一个称呼,咳,不是对于容貌的肯定)挺着八个多月的大肚子来挽救了这场闹剧。

红袖说她是来请罪的,又说她身边的小宫女其实目击到了三皇子和四皇子落水的真相。

神帝一句“你何罪之有”之后,红袖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这个知道真相的小宫女就是那个找来侍卫及时救了两位皇子的人,勉强算是两个皇子半个的救民恩人。但红袖现在怀有了身子,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命那宫女不得声张此事。但后又左思右想的不对劲儿,这才特来向神帝请罪。

神帝这个时候怎么还可能怪罪红袖,甚至是高兴都来不及,终于有人给他破案了。

红袖又让那小宫女自己来说始末,小宫女有些紧张,哆哆嗦嗦的,幸好倒是把事情说清楚了。三皇子和四皇子这次打闻欣打的有点重,生怕事后神帝知道了追究责任,互相推诿殴打闻欣的责任,这才在御花园里扭打了起来,结果两人不幸双双落水……后面的就不言而喻了。

真相大白,良妃和德妃的面子都有些挂不住。

神帝就更是气恼异常,看着两个不争气的小老婆,再看看为他排忧解难,甚至即将为他孕育子嗣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的红袖美人,果断一句良妃、德妃教子无方,罚三月闭门思过了事,和和美美的搂着红袖美人去和美人的肚子玩亲子互动了。顺便好好琢磨下,给闻欣找个娘的事儿。

闻欣还不知道他家劳资神帝神奇的思路,只是简单总结了一下这一晚上的折腾——无妄之灾。

大皇子和司徒音却总觉得这里面的事儿不会这么简单,却暂时还没有找到头绪。

只有知道红袖其实是二皇子的人,并且知道前几世二皇子狠辣手段的司徒律清楚,这要不是二皇子的手笔,那才有了鬼了呢,但只要闻欣没事儿,他也没有闲工夫去伸张正义。

从始至终未曾出面的二皇子慵懒的坐在屋内美人榻上,凤眼微微眯起,勾­唇­一笑。既然老三老四屡教不改,而且,还那么脑热的下手黑了点,他也就不介意送他们下水去醒醒脑子!当然了,这样顺便也能给良妃和德妃彼此找个对手,让她们解解闷,省的她们无聊整天瞎琢磨些有的没有,连成一气给他找不痛快。(顺便的前后说反了吧?)

闻欣有句话说对了,他二皇兄从来都算不得个善茬,即便他没有变态,也不会是个正儿八经的好人。

二皇子本意倒也没有想要至老三老四于死地,只是想要给她们一个教训的。

但……谁想到那两个有­精­神追打自己弟弟的家伙其实根本没有一个强壮的体魄,十月天的河水已经是很冷了,也因此,三皇子和四皇子曾一度在高烧中停止了呼吸。

良妃和德妃算是彻底恨毒了彼此,并立誓等孩子好了,非要对方好看不可。

神帝也去看了一下老三老四的情况,被两个儿子凶险的病情吓的着实不轻,再观良妃和德妃,神帝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事儿恐怕是不能善了了,可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尽量减轻伤亡程度,好比给很有可能会被侧翼误伤的闻欣早早找一把保护伞。

说来也巧了,就在神帝坚定了给闻欣找保护伞的当口,管理皇族人口的大宗正院的宗令,也就是神帝一­奶­同胞的幼弟,整个大启唯一的二字王承泽亲王,终于遇到了他迟来的初恋。

这里需要特别强调的是,承泽亲王的初恋是个同为带把的男人,生不出孩子的男人。

承泽亲王是有王妃的,与司徒律他娘同出一族的世家贵女,­性­格敦善,和司徒夫人很是相似,可惜同族不同命……司徒夫人给司徒大学士孕育了一女一子,与司徒大学士感情深厚,是全京城典型的伉俪夫妻;承泽王妃至今未能给承泽亲王诞下一儿半女,最近又爆出原来与自己同枕多年的老公是个基佬,再敦善的人也受不了这个。

但承泽王妃是个不走寻常路的神奇女子,她一没闹,二没上吊,只是默默对着丈夫掉了一夜的眼泪,第二天擦­干­眼泪,穿上王妃吉服,进宫给神帝直接上了折子,请求和离。

大启比较人­性­化国情在对于婚姻方面也是有体现的,好比男子可以休妻,女子也可请一家之主做主和离,虽然女子和离与男子休妻还是不能一概而论,和离也要比休妻麻烦繁琐更多,可能­性­也小上一些,但总归也算是一个还算人­性­化的规矩。

承泽王妃在和离折子上倒也没有写承泽王爷有了小三,还是一个男小三,她只是说了自己嫁与王爷多年,始终未能给王爷诞下一子半女再续香火,深感愧疚,特此请旨和离,望王爷能再择良妻,儿女绕膝。

神帝一查始末,觉得承泽王妃实在是老天送给他的礼物。

出身名门,­性­格敦善,又不失贵女的骄傲与自持,最重要的是多年无子,实在是太适合给他儿子当娘了啊!

咳,这里神帝的意思是把闻欣给过继过去,而不是娶了自己弟弟的老婆。

也因此,神帝在早朝过后就留下了承泽王爷,把承泽王妃的折子递给承泽王爷看,与幼弟一番深谈。中心意思其实很简单,承泽王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啊,你看她多爱你,为了成全你和你的初恋,理智的主动退出,还没有说你的不是。

承泽王爷嘴里苦涩,他又何尝不知自己的王妃是个好的,看着她默默的哭了一整夜,承泽王爷心里也很不好受,甚至都有了放弃初恋的想法。

但他的初恋是个霸道的人,全然不理承泽王爷要求以后不再往来的说法。

正当承泽王爷左右为难的时候,再一看承泽王妃的和离折子,更是百感交心,很是不争气的在神帝这个长兄面前开哭。

神帝看着承泽王爷那个包子样,更是觉得这就是天意,闻欣和承泽王爷实在是太像了,一对包子。长叹一声,神帝说:“朕又没有强求你什么,你说你哭什么呢?从小你就这样,还不如咱们妹妹闻嫖来得爽利。罢了罢了,谁让母后生前让朕照顾好你和闻嫖呢,这样吧,由朕做主了……”

再一传,神帝把承泽王妃也叫进了宫,把他的打算说了一下。

神帝的打算也很简单,就是承泽王爷和王妃也不用和离了,直接承泽王爷假死,和他的爱人去南方和美的过一辈子。这样,承泽王爷和王妃都达到了他们本来目的,而承泽王妃还会留有王妃的头衔和一切待遇,由皇室养她一辈子。

“朕也知道你们夫妻多年却始终未有子嗣,就把朕的小儿子过继给你们好了,一来可以给承泽续香火,二来,也能代替承泽荣养王妃一生。”神帝一脸十分­肉­痛的样子开口道。

但神帝心里的小算盘可是打的噼啪作响,这样一来,他儿子一过继过去就会承袭了承泽王爷的爵位,天大的一顶保护伞,一生富足无忧,上面也不用尴尬的叫别人当父王,只会有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的母妃……虽然不再是皇子了,但神帝自觉他也算得上是对得起闻欣这个儿子了。

承泽亲王夫妻也都是很感激神帝的安排,这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都算得上是惊喜了。

一个既可以和爱人远走高飞,又可以不用再对妻子愧疚;一个得了个便宜儿子,又能一生尊贵富足……他们都觉得这个结局可要比他们自己设想的好上太多,一个本来以为自己势必是要在妻子和爱人之间辜负一个,一个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无枝可依,孤苦凄惨。

于是,过继的事情就在闻欣这个当事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_←某其实一直在奇怪为毛没有人提起闻欣才七岁就没了娘,会不会再会被指给个别的人……结果一直没人问,嘤嘤嘤,某还是自己写吧。

上个闻欣是攻的小剧场(某绝逼不会承认在这是在基友群里被人说只有受才写受文给逼出来证明自己是攻的!)

“阿律,我们来做吧。”十八岁已经成年的闻欣一双明眸皓齿,充满期待看着司徒律。

司徒律一张脸迅速爆红,心里想着闻欣这也太主动了,怎么就主动这么和人心意呢,他决定满足闻欣的要求:“嗯,好。”

“阿律,他们都说在下面很疼的TAT我怕疼”

“那……怎么办?要不别做了?”

“不!让在上面肿么样?”

“……”

“阿律TAT”

“……好”

86、第七周目(二十一)论从四皇子口中夺食的可行­性­。

承泽亲王和神帝商定等过了这个年后承泽亲王再“死”,因为神帝想过个喜庆年。

而在承泽亲王还活着的这两个月里,闻欣是不会知道他即将就要成为别家小孩的既定事实的。这次神帝的保密工作做得很不错,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了他弟弟承泽亲王未来的一生,容不得神帝不小心,哪怕是二皇子呢,他也就只知道承泽王妃上了一封请求和离的折子,神帝没有准而已。

倒是司徒律比较敏感的感觉到了什么,就冲他和闻欣一起在皇宫里这个月第三次碰见了进宫小住的承泽亲王夫­妇­,他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

“可是能有什么事儿呢?”闻欣睁大一双眼睛问的很是认真。

是啊,能有什么事儿呢,那也只是承泽亲王夫­妇­而已。承泽亲王一直都不成器,墙头草的­性­格,不会做什么惊天伟业,也没有什么坏心思。承泽王妃……司徒律因着他母亲的关系知道的也多些,据他母亲说是个­性­格再好不过的人,这几次遇见闻欣她也是一副亲近温和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而且,司徒律记得不久之后这位王妃就要和神帝提出与承泽王爷和离的事情了,没人知道到底为什么,哪怕是司徒律的母亲呢,也只知道她的这位族妹在和离回到族里后过得一直不算好。

闻欣听到司徒律这么说后,还很是唏嘘了一阵子:“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要不要帮帮她呢?”

“你想怎么帮?”司徒律反问。

“呃……”闻欣一时语塞,毕竟这是别人的感情问题,他也确实不好说什么。他对于承泽亲王夫­妇­这对他的叔王叔母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他叔王是个很没有主见、略显懦弱的人,甚至会被他的妹妹闻嫖公主指着做这做那。

“而且这事儿多半你也管不了,又或者你想辙帮承泽王妃生个孩子出来。”司徒律也是听母亲这么说的,她母亲总觉得承泽王妃和离的原因是她一直没有子嗣,觉得愧对承泽亲王。

闻欣长叹一生表示:“你说我给我叔王介绍个小老婆可行­性­高吗?”

“承泽王爷也不是没有纳妾,皇上哪年大选小选落下过这个一直无嗣的幼弟了,可结果还不是一样。”司徒律耸肩。

“那就想办法劝叔母,没有孩子不是她的错,她可不要想不开。”闻欣握拳,燃烧起了斗志。

“你去吧,我倒是想看看你要怎么跟王妃开这个口。”司徒律不是不赞同闻欣连承泽王妃都想管的烂好心,而是他极其不赞同。

闻欣垂头丧气的认命。

“要不咱们看机会,能帮就帮?”司徒律表示,安慰闻欣的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

“也就只能这样了。”闻欣说。

然后第二天醒来,闻欣看着外面对司徒律惊呼:“阿律,快看,下雪了。”外面的景象真的是能用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来形容了,白­色­的雪花在枯枝上静悄悄的绽放,别有一番韵味。

雪赏完了,闻欣这才赶忙让人给他找衣服加衣服,致力于努力把自己往球型打扮,出门的时候,司徒律总觉得他手里牵着的不是八岁的闻欣,而是一个叫闻欣的元宵。

新出炉的元宵闻欣对此很是不满的抗议道:“我只是怕我生病了而已。”

这话一说出来,司徒律这才惊觉,闻欣那和他戛然不同的倒霉体质,在闻欣是皇帝时还好,有足够优秀的条件克服,现在闻欣只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六皇子,不能因为他今年病的少了就真的以为他好了。然后,司徒律就拽着元宵回去继续加衣服了。

这次,闻欣彻底变成了个球,圆滚滚,软嘟嘟,还热气腾腾的。(==真的不是在形容元宵吗?)

一片皑皑白雪里,司徒律背着他的大元宵,在黑漆漆的夜空下,披星戴月的赶往蒙馆。

大启很多神奇规矩的其中之一,皇子是不许乘车去蒙馆去上学的,不论天气条件多么艰苦,这表示了一种对于学问的尊重和追求­精­神。

当然了,被背着过去,好像也不是很能体现这点。

“阿律,阿律,阿律~”闻欣笑的傻兮兮的,他很喜欢这种被珍视的感觉。

“恩。”司徒律回了一句,示意他在听。

“没事,我就是叫着玩玩。”闻欣如是说。

司徒律也不见恼,宠溺的一笑,继续埋头往前走。

伺候的宫人在一边更是快要急死了,下雪路滑,这两位爷还非要一个背一个,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儿,可就是一尸两命,啊呸,是一下子摔坏两个人,到时候他们这些跟在身边伺候的人肯定脱不了关系……

幸好,司徒律是个靠谱的好青年,有那个金刚钻才会揽这个瓷器活儿,他既然要背着闻欣,自然就会稳健把他送到目的地,不会摔坏了闻欣。

停在大殿门口,闻欣跳下司徒律的背,主动亲了一口司徒律,笑着说:“这是谢礼。”

司徒律再一次可耻的脸红了。

总是第一个到达大殿的大皇子自然是把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的,于是蒙馆上下再次有幸听到了一向温润如玉的大殿下中气十足的怒吼:“司徒律,下了课,校场见!”

整个皇宫虽然都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的,神帝在朝堂上却明显没有那个小资情调来面对这个异常寒冷的冬天,据说因此这次天气异常,南方也下了雪,遭了很严重的雪灾,冻死饿死的百姓比比皆是,饿殍无数,伏尸千里,民不聊生,困顿异常。因此……神帝不得不琢磨着,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去祭祀求福的可行­性­了。(==)

苏太傅也再一次请假没来给闻欣上课,据说是他家的苏姬因为天冷突然就又病了。在闻欣记忆里好像苏姬小时候确实挺爱闹病的,但在某年冬天过后苏姬的病就会突然不药而愈。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闻欣对此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她找到人在家陪她玩了。”司徒律回答的意简言赅,他可没忘记苏姬曾经当过闻欣的妃子,一个令他十分不喜欢的女人。

“啊,你的意思是苏姬装病?”闻欣一脸震惊。

“陆基哪年去的苏府?”司徒律没有回答闻欣的话,只是问了个好像于此完全无关的话题。

“唔,我忘记具体时间了,只知道是在苏姬小时候那年很冷的冬天。”闻欣想了想回答道。

“那苏姬是哪年开始病的,又是哪年开始不病的?”司徒律又问。

闻欣怔了怔,好像苏姬开始病就是在苏太傅教他的第二年,他七岁的时候,一直到他也忘记了是哪年冬天过后的新年:“时间还真的有可能的对的上。”

“本来就是。”司徒律说,这就是他不喜欢苏姬的原因,那个女人太过自私了。她从来都只能想到她自己,她想要她爹爹多陪陪她,所以哪怕明知道他爹爹是要进宫教皇子读书,她也照样装病,幸亏苏太傅教的是闻欣,要是别的皇子,哪怕是苏太傅在神帝心中的位置不一般也不会好受。后来她给自己终于找到了玩伴,自然也就没有那个空继续生病了。

三岁看老,司徒律对于苏姬的印象从小时候开始就不怎么好。

至于从始至终都有点傻里傻气的闻欣……他竟然还真的开口问司徒律:“那我们要不要告诉苏太傅啊,苏姬这样不行的。”

司徒律长叹一声,他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于是,果断转移话题。

闻欣就又被司徒律带着去­精­神满满的策划关于溜出宫去玩的事情了。今年冬狩也被取消了,理由神帝目前还没有想好,司徒律觉得大概应该就是雪灾了,神帝肯定会说,人民都快吃不上饭了,我这个当皇帝怎么好自己出去享乐!

正当闻欣兴致勃勃的和司徒律讨论怎么偷溜出宫的时候,却忽闻一个噩耗,三皇子和四皇子复课了。

是的,复课。

本着祸害遗千年的­精­神,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在从鬼门关走过一圈后,又生龙活虎的回来了。

本来闻欣以为怎么着这二位也会等到过年之后再回来,却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好学”,一好点了就强烈要求回来上课,一天都不带落下的。

闻欣总觉得他三皇兄和四皇兄这是回来变本加厉的找他报复的,他肯定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经此一役,他三皇兄和四皇兄能够学乖了不再找他麻烦。以他三皇兄那个神奇的脑回路,不把他遭遇的这些个罪全部怪在他身上才有鬼呢。

三皇子和四皇子是在早读开始了一会儿才一起联袂出现在蒙馆的,两人神奇的穿了一样颜­色­的袍子,虽然衣服上的花纹不一样,但总体看上去十分相似。

“我三皇兄和四皇兄什么时候审美这么一致了?”闻欣小声问司徒律。

结果没等司徒律回答呢,闻欣就感觉到他三皇兄和四皇兄那炙热的两道视线直直的就朝他­射­了过来,好像恨不能­射­穿了他。

闻欣挺起脆弱的小胸牌,心里想着,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然后,两人入座,却相安无事的没有再来看闻欣,还颇让闻欣忐忑了一阵子,因为以他对他三皇兄和四皇兄的了解,他们越是安静,后面整他的招就越凶残。

早读结束,还没有正式上早课,课间休息的时候,四皇子母妃良妃的爱心早点如约而至。

闻欣远观,这次的早点好像比以往更加丰富了不少,也是,毕竟是病号饭嘛,自然是要更加丰盛一些的的。只是……再一次的,闻欣在心里狠狠的羡慕嫉妒恨了一把,哪怕这场面他看了十好几年,他也始终是无法介怀,这么实打实对你好的人,上哪儿找去呢,即便良妃脑子好像不怎么够用的样子。

然后,神奇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四皇子没有像以往一样先自己开吃,反而是主动提着食盒跑到了闻欣桌前,一股脑的全部递到了闻欣前面,笑着说:“哥……哥哥我今天要减肥,你吃吧。”

87、第七周目(二十二)三、四皇兄­性­情大变,闻小欣表示压力很大。

四皇子以减肥为名把他母妃送的吃的送给闻欣的举动,无异于是在蒙馆投下了一颗原子弹,全场人都转头对四皇子行齐刷刷的注目礼,第一次很失态的把不可置信摆在了脸上。

大皇子心想:不会这吃食有什么问题吧?

二皇兄心想:难道是情报有误,老四没好利索,其实烧坏了脑子?

司徒音心想:四皇子再没有脑子,也不至于脑子到­干­出这种当众给东西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他下毒手的傻缺事儿,不过……倒是有可能是三皇子在背后撺掇。

司徒律则想着,以闻欣的­性­格他到最后肯定会吃的,我到底该阻止呢,还是不阻止?

众所周知的,四皇子嗜吃如命,想从他嘴里拿走一块点心的难度不亚于虎口夺食,哪怕是彪悍如二皇子呢,一般也不会在无聊的时候想着去抢四皇子的东西来吃吃,因为那实在是一件过太危险的事情了。

闻欣因此表示压力很大。

他只想说,四皇兄,你知道你在受过了病痛折磨后已经比以前瘦了两圈有余吗?虽然还不能用正常体型来形容吧,但好歹也不再是以前那样像是一座小山似的了,还颇有点圆润正太的味道。真的不需要再减了……

闻欣倒是不觉得他四皇兄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毒杀他,又或者是受谁的指使来毒杀他。闻欣知道,在他四皇兄闻桓看来,食物是神圣的,食物是不可亵渎的,就闻欣几世的对敌经验来看,他可以发誓说,他四皇兄有可能会在任何东西上动手脚,但绝对不会是在吃食上。可闻欣也是真不敢把东西吃进嘴里,还是因为他四皇兄把吃食看的太过重了。

用闻欣的理解来说就是,他四皇兄现在脑子不清楚了,可以送他吃的,等哪天他四皇兄脑子清楚了,也是可以打击报复回来的,他可不想受那个无妄之灾。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四皇子冲闻欣那样殷勤的笑着,闻欣实在是开不了拒绝的口。

三皇子也在一旁添油加醋,他对闻欣说:“你怎么不吃呢?怕有毒?还是怕不好吃?那我吃给你看啊。”

之后,三皇子就真的从食盒中随便挑了块花瓣样式的点心,吃了,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闻欣表示,他三皇兄和四皇兄都做到这份上了,他还敢不吃吗?他当然是不敢的。于是,闻欣也就拿起了一块咸点心吃了起来,还别说,这良妃的宫斗能力虽然不强,但厨艺倒是真不错。

——果然在宫里生存,没有一技之长根本就不要想着活下去。

那我的一技之长是什么呢?闻欣后知后觉的想到,大概是能够随时随地召唤阿律来护驾吧。

咳。

吃完了一块点心,闻欣不自觉的就又拿起了一块,等吃到嘴里一口了这才讪讪的觉得自己这样一块接一块好像有点不合适。

三皇子和四皇子却看上去很是高兴的样子,就好像比他俩吃了那点心还要高兴。虽然两人长的并不相似,但动作做起来却颇有些默契,一左一右很是搭调。唯一相似的那双眼睛里闪现着一模一样的殷殷期盼,期盼闻欣能够多吃点,闻欣就像是他们两人共同圈养的一只小动物,他们正在享受给宠物喂食的乐趣。(……这破比喻)

小动物闻欣压力更大了。

吃完第二块,闻欣就住手坚决表示不吃了。倒不是司徒律终于开口进行了劝阻,又或者闻欣败在了他大皇兄、二皇兄以及司徒音灼热的眼神之下……只是闻欣自己觉得他还是应该适可而止一点,即便点心再好吃也不能那么不知足。

“怎么不吃了?”四皇子反倒很诧异,甚至……有点失望。

那一定是我的幻觉,闻欣想,他终于知道他四皇兄的目的了,为了撑死他。这是个玩笑。闻欣一边在心里自娱自乐,一边开口回答:“我早上已经吃过饭了,再难吃下太多。”

“哦。”四皇子点点头,没有再勉强闻欣继续吃下去。

倒是三皇子不客气的开始吃了起来,看那个意思他早就在当着闻欣的面试吃过一块后就想着继续吃了,只是一直在等着闻欣先吃完,他一边吃还一边评价:“这叉烧真不错。”

然后,四皇子继续对闻欣说:“那你记得明天别吃早饭啊。”

“……”他四皇兄这是肿么个意思,不是偶尔为之,而是打算长期投喂?闻欣真的开始觉得他四皇兄病的不轻了。

但四皇子接下来的举动,那才是充分诠释了什么叫病的不轻,闻欣就这样默默的坐在椅子上,默默的看着他一向小气自私、护食异常的四皇兄笑着招呼司徒音也来吃,语气还十分的……自来熟:“音哥,要来一发吗?”

好熟悉的语气啊,闻欣如是想,他不确定他是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说法,但肯定不应该是出自他四皇兄之口就对了。

司徒音也表示了对于四皇子竟然招呼了她来吃的“受宠若惊“,然后就意思意思的却之不恭了。司徒音表示,不可否认,四皇子母妃风雨无阻每日N次的点心确实勾引了他们这一票人很多年了,就算她不是特别渴望,但能够让特别渴望的人看着她吃,也是一种享受,不是吗?

当然,司徒音也只是吃了一点,剩下的整整一个食盒都被三皇子一人包圆了。那个架势,那个气度……撑死他都是轻的!BY:一众没得吃的皇子的心声。

大皇子心想,这老三老四太不会做人了,怎么就没有想着要叫大哥我来吃一点呢?!

二皇子则心想,我才不在乎那一块点心呢,爷不稀罕,爷要什么样的点心没有啊,真的,爷是真的、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不过,老四不是要减肥嘛,那下午大家一起练习骑­射­的时候,我就好好帮帮他吧。

五皇子表示,我哪里是透明,根本就是真空的有木有!难道就没有人发现我想说话很久了吗?!

咳,不得不说,四皇子他母妃亲手做的,每日必送的吃食早就已经成为了皇家学院中众位学员心中的朱砂痣、明月光,不吃上一口,这一辈子都不会甘心。倒不是说哪个皇子就真的缺这么一口吃的,他们缺的是有这么一个人多年如一日的坚持关心。

总之就是,老四太TMD让人羡慕嫉妒恨了有木有!

四皇子表示,羡慕嫉妒恨你妹啊,点心都进别人的肚子里了,我可是一口都没有吃啊魂淡!最可恶的是,即便再馋也不能吃TAT减肥的人你伤不起。

早课休息结束,各位皇子也就起身前往各自学习的大殿,开始一天的课程了。

闻欣依旧如往常一样准备一一鞠躬目送走各位哥哥,奇怪的事情就这样继续发生了,三皇子和四皇子坚决不让闻欣行礼,说他们看着闻欣这样不舒坦。

闻欣表示,==合着过去的几年我都给空气鞠躬的吗?

送走了­性­格大变的三四皇子,闻欣在五皇子的一声“哼”中,终于得到了难得的和司徒律独处的时光。屏退左右,闻欣对司徒律说出了他的担忧:“你说,三皇兄和四皇兄是不是换了身体?”

司徒律一头黑线的问:“何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因为你看啊,四皇兄一反常态对吃的好像完全没有兴趣,三皇兄却吃的那么兴奋。”闻欣觉得这个推理简直太正确不过了。

司徒律沉默了很久之后说:“那你发现四皇子的眼神其实一直在看着点心,一副忍得很辛苦的样子了吗?很显然他确实是在努力减肥的,具体原因目前暂定四皇子觉得上次掉下水时身体太胖行动不便,吃尽了苦头准备吸取教训。”

“那三皇兄呢?”闻欣问。

“你知道的,三皇子早就对那些点心窥觊已久。”司徒律没有说的是,准确的说是所有的皇子都对四皇子的点心有那么点子羡慕嫉妒恨的微妙情绪在,三皇子这次逮到机会当然要猛吃一顿好回本。

闻欣点点头,板着小脸装大人:“爱卿言之有理。”

“爱卿?”司徒律笑了笑,捏了捏闻欣粉­嫩­­嫩­的脸,“说的早了点吧,还有九年呢。”

“呃,阿律,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不想……不想去坐那把椅子了?”闻欣咬­唇­,全身僵硬的发现他和司徒律说过很多话,设计过很多未来,却独独忘记告诉司徒律,在这个未来里没有皇位。

司徒律一怔,面瘫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他的神­色­,他只是沉默的看着闻欣,不言不语。

“对不起,阿律,你不要生气……”闻欣总是很笨,笨拙到不知道该如何巧言善辩的让对方消气;笨拙到忘记了眼前这个阿律不是那个他设想里还只是七岁没有当过大将军的司徒律,他只想着他想要他们趁早远离政治漩涡,却忘记了问阿律愿不愿意。

“如果我说,我只服你坐那张椅子,何如?”司徒律问。

“……”闻欣很为难,他将全部的内心斗争都摆在了脸上,但也是在很认真的思考,最后他坚定的说,“那我就还是去争吧。只是,能不能不要再搞的那么血腥?”

“为什么?”司徒律问。

“我不想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兄、四皇兄和五皇兄再死了,阿律,真的,我知道争夺那把椅子的时候必然会有流血牺牲,但我们可不可以早作准备,把这种伤害降到最低值?五皇兄死的时候才十八岁啊!而且,打仗会让老百姓都过不上好日子,我不想我……”闻欣焦急的解释着什么,他知道他这样太理想化了,可是他就是改不了这种想让大家都好的心思。

“我是问,为什么在已经决定不去争夺那把椅子之后又改变主意。”司徒律打断了闻欣的话。

“因为我在学着把阿律的想法放到最重要的位置啊,比我自己的重要,比所有人的都重要。”闻欣就是这么样的一个笨孩子,如果真的实心眼的爱上一个人,他会倾其所有,哪怕他没有,他也会想办法献上。

司徒律一把抱过八岁的闻欣,勾起­唇­角,闭上眼睛,小声说了一句:“笨蛋,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的想法就好了,因为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不想坐那把椅子,那就不坐。”

我爱你,刚好,你亦同;我在乎你,刚好,你亦同;我想让你快乐,刚好,你亦同;我对你全无保留,刚好,你也亦同。闻欣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令人觉得幸福的事情了,这样的刚好,是多少人想求而求不来的呢?

88、第七周目(二十三)弟弟变妹妹,要命;十六岁的约定降低到十四岁,太要命!

就在三皇子和四皇子­性­情大变的日子里,红袖美人终于在所有人千呼万唤始出来中生了,生了个……小公主,这是神帝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儿,举国欢庆。

女儿?!从红袖宫中传出阵痛消息之后就在自己小院里苦等的闻欣,傻了。

也就是说,弟弟变妹妹了。

闻欣整个人都愣愣的,眨眨眼,终于恢复了那么一丝理智,他问站在一边的司徒律说:“你说,这到底是左之和右之没有如历史轨迹那般的被生下来的坏消息,还是左之右之男变女的人生杯具?”

“……”司徒律表示,你到底是怎么想到后面那种可能­性­的啊口胡!

在听闻这个妹妹一切正常,也没有什么紫­色­诡异的眼睛颜­色­后,闻欣就觉得他真的有必要尽快去见见他的小妹妹了,闻欣总有一种很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只要他见到那个孩子,他就能够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左之和右之。

先不说闻欣这种没由来的预感一点都不科学,他想见人家红袖却未必能够见到。

一朝得女的红袖美人母凭女贵,直接越阶晋了妃位,顶了前贤妃的空位置,当了新的贤妃娘娘,摇身一变成为一宫主位不说,连带着身边的守卫也鸟枪换炮,闻欣这个半大的皇子想要去看未出月子的妹妹和后娘,显然是一件很不现实的事情。

那怎么办呢?

在闻欣托腮,愁眉苦脸的对着司徒律叹了第三声的时候,司徒律就妥协了。趁着冬日里某个休沐日,万能的司徒律想办法把闻欣弄出了宫。目的倒不是一开始闻欣计划里的溜出去玩,而是仙山坐忘心斋里的国师离境。

鬼神之事,再没有谁会比国师更加适合咨询的了。司徒律如是说。

闻欣表示,阿律说的对。

闻欣这次上山乘坐的是标有司徒家标志的马车,卷帘、宝顶、朱门、华盖一样不缺,两个马车夫,前后左右还各有一个鲜衣宝刀的侍卫骑骏马保护。低调什么的就免了吧,在华都这种皇亲贵胄、门阀高族扎堆的地界儿,你要是敢真低调了,对方还真就敢不把你当盘菜儿了。甚至,在华都日益奢侈起来的潮流里,司徒家这样已经算是再低调不过了。

一路畅通无阻,在进入坐忘心斋之前,司徒家的马车就已经快要被山上的小道童包围了。这让以不同身份来过此地的闻欣真是唏嘘不已,不免就想到了他混的最惨的上一世刚开始。

“成年皇子的待遇竟然还不如你一个司徒家的小少爷,天理何在啊。”闻欣捶胸顿足。

司徒律一边听着闻欣小声跟他回忆上一世他来仙山时的憋屈,一边好脾气的笑着揉了揉闻欣柔软乌黑的头发,他说:“我的不就是你的。”

“可是这不一样的。”闻欣鼓着一张包子脸,认真的说道,“偶尔我也想变得对阿律有用一些。”

闻欣本身是挫了点,笨了点,好吧,也呆了点,但与此同时他也是个男人,会想要在别人谈起他和司徒律的时候,不是指着他说那不是司徒律的谁谁,而是指着司徒律说那不是闻欣的谁谁谁嘛。

“你只要幸福,就是对我最大的用处。”司徒律郑重其事的回答,曾几何时他的梦想也是很简单的,就是让在御花园里蹲着哭泣的小包子能够对他,只对他,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闻欣缓缓的红透了一张脸,就像是一个鲜艳欲滴的红苹果,引着人想要上前去啃一口。

司徒律用了最大的定力才没有真的上前去啃一口,因为马车到站了。

下车,入斋,素衣的国师端坐于上,面带笑容,手执水墨青瓷茶杯,茶香满室,还真有那么一点仙人的飘然之姿,他好像在那里已经等待了很久。

闻欣和司徒律被奉为上宾,与国师同席。

闻欣仰头,看着容貌依旧是那么普通却又如此契合的国师离境,他总觉得这不应该是离境所拥有的容貌,却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容貌才能够是离境所拥有的。离境就是离境而已,不是美丽的容貌给他增­色­,而是容貌因他而美丽。那是一种张扬到极致,却又内敛到极致的矛盾,拆不散、打不乱却又举世无双。

离境看着年幼的闻欣,神态未变,只是安静的,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等待着闻欣开口。

最后,闻欣还是开口直言道:“我有一事不明,敢问国师,若命数改了,还会遇到本应该遇到的人吗?”

离境反问:“他们本就存在,又如何因命数改了就消失?”

“那国师的意思就是他们还是他们咯?即便身份不同,命运不同。”闻欣为之一振,心中很是高兴,离境的话终于给了没着没落好些天的他一个主心骨,让他坚信他回来得没有错,他所作的改变总体上是积极向上的,左之右之还是会出生。

离境却给了闻欣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他说:“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请说人话,谢谢。”闻欣一头黑线的表示,国师离境什么都好,就是爱故弄玄虚这点最糟糕了。

离境倒也没有气恼闻欣不客气的态度,摇头笑笑,看向闻欣的眼神就像是大人在看一个不谙世事的顽童,宠溺纵容,他说:“殿下所求会以殿下所知道的不同方式出现在殿下眼前,还望殿下有一双慧眼,能够一眼发现。”

一杯茶未完,他们的谈话就已经结束了。

闻欣却还是有些懵懂,他觉得有些事情他已经抓到了头绪,却怎么都无法把全部的内容拼接好,直击真相。

但离境已经不准备开口了,一副言尽于此的样子。

闻欣和司徒律只得选择告辞,离境起身送别,闻欣开口推辞。

离境笑言:“不送不行啊,殿下来了这么久,不仅喝了我这里最好的茶,还得到了解惑,却至今没有表示,这不得不让我舍下老脸来出口讨要香油钱。”

“……”闻欣的神­色­变得十分具有想象力,然后他说,“你还真是好意思这么直白的开口。”

“不敢,不敢,殿下过奖了。”国师笑眯眯的回答,“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不带这么耍赖的,明明以前这招都是我用来刺激别人的!

最后,还是司徒律身边跟着的人交了钱,这事儿才算完。至此,闻欣对于离境这个大神棍的印象算是彻底没了,他表示很遗憾,早怎么他就没有发现国师贪财的这一面呢?

司徒律在一边默默表示,因为以前你是皇上,国师要账直接走的是内廷衙门。

在将本来应该很悬乎的事情彻底变成金钱交易之后,闻欣这个雇主就很大摇大摆的接受了被离境这个卖家躬身送出山的举动。

在被司徒律扶着上马车之前,闻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就站在那里的离境,他还是那么一副平波无澜的样子,一身青衣,仙风道骨,普通的面容上有着一双好像能够勘破世间一切业障的锐利双眼。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他说:

“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殿下了。”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闻欣心想。

然后,闻欣冲着离境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他也是发自真心的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到离境。因为每次见到离境,都是他对离境有所求的时候,也是接下来准不会发生好事的开端。

在下了仙山之后,闻欣就一脸沉痛的对司徒律说:“看来,左之弟弟真的变成左之妹妹了。”

司徒律嘴角一抽,只能含糊的说:“不要难过。”

“我怎么能够不难过!弟弟是可以天天见的,妹妹却跟弟弟不一样,我不可能天天去见我的妹妹,你说我要是不能天天见到左之,左之会不会伤心啊?左之这一世会不会跟我不亲了?而且要是右之也从弟弟变成妹妹,我还要愁未来妹夫的人选,两个……”闻欣很是认真的回答。

“……”司徒律真心觉得闻欣实在是­操­了太多没必要的心。

闻欣一脸欲哭的兔子表情,默默地、默默地看着司徒律。

司徒律轻而易举的就败了,无奈叹气:“那你想我怎么安慰你?”

“华都一日游?”闻欣用一种充满了期待的声音和表情继续默默地、默默地包围着司徒律。

“怕了你了。”这代表司徒律妥协了。

“万岁~阿律最好了~亲一个~”闻欣一边兴奋的说着,一边凑过去准备亲到司徒律的脸颊上。

刚巧,司徒律回头:“恩?”

­唇­对­唇­,两个小萝卜都迅速变成了胡萝卜,双颊绯红。虽然他们彼此确立了关系,甚至连老了要一起埋在哪里已经列入了未来计划里(……),但平时的亲密接触倒是很少,不是指亲亲、抱抱一类的,而是­唇­对­唇­像是个成年人那样,带有一些别样­色­彩的亲密接触。

就在司徒律准备加深这个吻的时候,闻欣却及时抽身,他表示:“我们都太小了。”

见鬼的小。司徒律在心里说。

“我们怎么着也要等到,呃,等到十六岁。”闻欣算了算他第一次春梦的年龄。

“十六岁?”司徒律皱眉,这绝对他听到的最惨无人道的消息了,但很快他就想通了闻欣选择十六岁的原因,眼神挪移,语调戏谑,“你是十六才……”

“难道大家不都是这样吗?”闻欣红着一张脸说道,也不知道到底是羞的还是气的。

“事实上,不是,我是十四岁。”司徒律回答的很是直白。

“好的,那就十四岁!”闻欣赌气的说。

“什么,十四岁?”司徒律心里想着,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当然是我们十四岁上床啊。”闻欣回答的很直白,好吧,其实说完他就后悔了。但在看到司徒律红彤彤好像烧着了一样的耳朵后,闻欣决定不收回这个承诺了,并且在他们回宫后,还把这个郑重其事的写到了他的任务表上。

司徒律很闷­骚­的在心里开始倒计时,还有六年又半个月零五天。

89、第七周目(二十四)路见不平拔刀相救,命运再次改变。

在约定了要在十四岁结束彼此这一世的处男生涯后,闻欣很是快乐的在司徒律的陪伴下几乎玩遍了华都。

闻欣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倒不是闻欣土包子,事实上,华都作为大启的首都,集政治、经济、文化娱乐与一体的超大型城市,即便只是在没有灯的古代也还是颇具看头的。闻欣他不是没有出来玩过,只是很久没有出来玩过了。

看着前面奔跑着的很孩子气的闻欣,司徒律会突然觉得过去的闻欣很可怜,倒不是说他在物质上的缺衣短食,而是来自­精­神上的,闻欣的一生几乎都被囚禁在了皇宫那个四方天地里。

司徒律开始有些理解闻欣那个关于游遍祖国大好河山的梦想了,并发自真心的开始筹划着要如何帮闻欣完成他的梦想。这真的是需要筹划的,其难度完全不亚于帮助闻欣再次坐上皇位,因为大启曾经明文规定过的《皇室子孙居住法》。

不用怀疑,那个玩意就是在当年出了和帝和他的爱人私奔的事情之后,皇族为了遏制这样的恶­性­局面再次发生才颁布的。

而那个神奇玩意甚至对皇上都有效,更遑论闻欣这个皇子了。

当然,皇子和皇上在这套法律里的定义又不一样,皇子的管制比皇上来说相对要轻松一些。很显然当初制定这套法律的人大概是真的怕了再出个皇上落跑的事情来,所以法律里多是针对皇上的出行。而皇子只需要经过皇上的同意,并在朝廷内没有担任任何职务后就基本可以搞定了。

可是以神帝这种随时都会嗑药把自己嗑死的状态,司徒律觉得,闻欣不仅要获得他劳资神帝的同意,还要获得下任皇帝的同意方才保险。

身为皇子的名头和不知道下任皇帝会赏一个什么爵位的名头可是有着天壤之别的。这直接关系到闻欣在旅游到某地时所能够受到的特殊待遇的级别,闻欣­性­子好倒不会惹出多大的麻烦,但架不住麻烦主动招惹闻欣,到时候闻欣的身份上可就有大文章做了。

所以,如果现在这个大皇子当了皇上,司徒音当了皇后,那闻欣的一切就都好说了。但最怕的就是下任皇帝不是大皇子,毕竟现在的这个二皇子在闻欣的­干­扰下已经不像是变态了,甚至他当皇帝的概率还要比大皇子高上那么一点,而二皇子对闻欣的态度一直不明朗,这实在让司徒律不得不担心。再加上­性­情大变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将来的夺嫡大戏一定会­精­彩纷呈。

皇位的事情是一个,旅游经费也是不能忽视的重要东西。

有钱人旅游那才是真的旅游,没钱人那叫流浪。所以说,一切都虚的,钱才是真的。司徒律是舍不得闻欣受一点苦的,这一路旅游,当然是要闻欣吃好的、住好的、用好的,这些好的可是都需要真金白银的。

司徒律他爹当初在老了之后敢致仕去云游,那是因为司徒大学士有司徒律这个司徒家的下任族长当儿子,司徒大学士本身更是司徒家的前任族长,在族长在这个位置少说也奋斗了有三十年,积蓄、人脉当然都很可观,再加上后来有个桃李遍天下的苏太傅陪游,他们一路自会一帆风顺,根本不需要人担心。

但现在的问题是,司徒律如果肯定不会再接手司徒家了,那么他就要从别处捞钱和早点接触他爹与苏太傅的人脉了,这样日后才有得照应。

所以说,想要安生的、快乐的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可不是闻欣有那么一个想法就可以实现的。就像离境说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闻欣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什么具体的金钱观念了。当然,司徒律也没有打算让闻欣去真的懂这些,闻欣只需要负责幸福的活一辈子就好。

玩够了,吃够了,疯够了之后,闻欣的华都一日游这才结束。甚至今天赶的巧,是华都在过年前最后一次大集会的日子,晚上的时候十分的热闹喜庆,闻欣还买了个面具玩。

但时间却已经是华灯初上。

“天哪,阿律,我们还能赶得及在后宫落锁之前回去吗?”闻欣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事,冬天天黑的早,我们快点应该还是来得及的。”司徒律回答,事实上他们回去的时间肯定是绰绰有余的,他早就算好了时间。告诉闻欣这么急,只是想要留出时间,以防万一。

“哦,那就好,我们快点吧。”闻欣如释重负的一笑。

“好。”司徒律笑着说。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他们打算赶快赶回皇宫的时候,黑­色­的天空下突然下起了大雪,阻碍了马车急行。闻欣一向是乐观的,好吧,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理解为不知死活,下雪了,他竟然从马车的窗户里探出头去看华都的雪景,并兴奋的对司徒律说:“阿律,阿律,快看,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外面下雪是什么样子呢。”

全然没有一开始担忧无法按时回宫的焦虑。

司徒律无奈摇摇头,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前面赶车的司徒家仆也低头轻笑,心想着这位六皇子可真有趣。

正说着,突然闻欣又一声惊呼叫停了马车:“快停下,快停下,阿律,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人倒在雪里?”

司徒律耸肩表示,你看,他告诉闻欣回宫快没时间了就是以防万一的这么一刻。

闻欣和司徒律一起下马,司徒律在后边给闻欣撑着油纸伞,小心不让雪降到闻欣身上。闻欣在已经积攒了很多雪的雪地下迈着小步缓慢前行,走到了他刚刚看到的黑影那里,果然有一个人倒在雪地里,而不远处就是一家朱门大户,灯火通明的,但有人倒下,却也没有谁会想着要来询问探看。

闻欣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却又不敢靠近,只是命人去看看那人是否还活着。在确定了那人还有气之后,闻欣这才敢上前去看看,顺便吩咐人去找医生。

倒在地上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他瘦的好像已经不成|人型。

但即便是这样了,闻欣发现对方竟然还是挣扎着醒了过来,眼神里毫无焦距,只是嘴里正好像在用一生最大的力气努力地说着:“……救我……求你,我不想死。”

那是一种对于生的渴望,仿佛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执着。

闻欣回头看着司徒律,还没有开口,司徒律就已经明白了闻欣的意思,司徒律说:“我让人先把他安置到我家,让大夫医治,等我们有空了再出来看他,你看怎么样?我们真的要赶快回宫了,时间紧急。”

闻欣点点头,也就只能这样了,他唯有不断的对那个半大的男孩说:“你再坚持一下啊,大夫马上就来了。”

仆从把人挪至马车上,快速往前行驶。

在路上某个通往皇宫和司徒律的家的岔口,马车停下,等了一会儿另外一辆司徒家的马车就赶来了,里面还带着大夫,看着那个捡来的人被移到另外一辆马车上后,闻欣就不得不和司徒律快速赶回宫里了,再没有时间去想那人之后会怎样。

两辆马车,在那个分叉口分道扬镳。

于此同时,谁也不知道的,就在他们的马车离开不久后,刚刚那个半大的孩子倒下的地方,一个年级小小就已经显露出漂亮容颜的小女孩正被他爹爹牵着手路过。

“姬儿今天玩的可开心?”灰袍的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小女孩笑着点点头:“爹爹最好了。”

这对父女正是趁着休沐日陪着女儿出来玩,现在准备回家的苏太傅苏斐然和他的女儿苏姬。苏姬坚持不要乘坐马车,因为她觉得这样会比较有趣,却没有想到晚上会下起雪来,完美的一天不得不因此而画上了一个不那么完美的落幕。

历史的拐点让所有人悄然向着另外一条路飞驰而去,谁也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们与什么擦身而过,以及他们会走向什么样的未来。

90、第七周目(二十五)立嫡立长,这是个需要十分努力思考的问题。

无为殿内灯火通明,艳­色­宫装的宫人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从旁伺候,整座大殿寂静肃穆得犹如一座坟墓,很是吓人,让人不得不胆战心惊。

闻欣回宫之后就接到圣旨,被直接请到了无为殿,他的小短腿快步走过宽敞空寂的回廊,进入大殿。大殿内皇子们玄衣貂裘,各有不同,分侧带着伴读立于两旁,不那么相似的面容上却对闻欣透出相同一个的意思,你死定了。

闻欣也觉得自己死定了,唯一一次溜出去玩就被刚好抓包……果然是倒霉死了。

“六皇子真的是好大的面子,朕找你们兄弟来吃饭,却独你一人不在,寻遍皇宫也不见你的身影,”神帝沉着脸­色­问道,“晚上你去哪儿了?”

如果今天的晚餐神帝只传了他几个儿子也就算了,偏偏他还留了承泽亲王夫­妇­吃饭,本来是想着在饭桌上好好促进一下承泽王妃和闻欣的感情,结果人都来了,独独闻欣没来,然后左等右等的等来了传信的太监找不到六皇子的消息。饭也就不用吃了,气都气饱了,神帝觉得闻欣让他在他的弟弟和弟妹面前被打脸了,很响的一声。

闻欣和司徒律一起跪在大殿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神帝板着脸,暴怒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他在他弟弟和弟妹面前可一直都说闻欣是兄弟中最省心最乖巧的一个,结果呢,就是这么省心这么乖巧的吗?!

“儿子,儿子……”闻欣不怕责罚,他怕的是连累司徒律,所以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请皇上责罚我们吧。”本来在一边垂首当背景的四皇子突然拉着三皇子一起跪下道,“是我们和六弟开了个小玩笑,把六弟困在了个偏僻的地方,没有想到这个司徒律这么笨,这才把六弟找到。”

三皇子和四皇子说完,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很微妙。

知道闻欣其实是和司徒律偷偷跑出去的司徒音大概是最诧异的了,可是她亲手在闻欣他们出入宫的记录上动的手脚,怎么这一会儿闻欣就从出宫逍遥的皇子变成了被兄长困在某处的小可怜了?三、四皇子这种主动把自己过错全部揽到自己身上的人,还真是少见的很。他们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不知道始末的大皇子看向三、四皇子的眼神很不善,心想,他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

消息灵通的二皇子一脸玩味表情的看着三、四皇子,心里想着,老三老四这莫不是真的掉到池子里冻傻了?他是不知道闻欣白天去了哪里,但他可以肯定白天老三和老四根本就没有和闻欣有任何交集。

神帝作为什么都不知道,和大皇子所得的消息量差不多的唯二人士,他是真的很生三、四皇子的气:“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皇上?我们?你们就是这么称呼……”

==父皇,你关注的焦点略偏啊。

说着说着,神帝竟然被直接气撅了过去。

一直站在神帝旁边当背景的承泽亲王赶忙上前,一探鼻息,心中不妙,大声喊道:“皇兄,皇兄!来人啊,快宣御医!快!”

然后就是一个人心惶惶的忙乱夜晚,闻欣在悄悄为自己松了口气的同时,开始又为替他受过的三、四皇兄担心不已。闻欣是个单纯的­性­格,也许曾经他还怀疑过他三、四皇兄对他有什么别的心思,但在经历过刚刚那一幕之后,他已经决定以后绝不会再去那么想他的三、四皇兄了,然后开始想办法救他的三、四皇兄。

“阿律,你说三皇兄和四皇兄会不会有事啊。”闻欣惴惴不安的问着在他心中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代表司徒律。

司徒律想了想说道:“我帮你去看看。”

难得这一次司徒律也没有继续在心里­阴­暗怀疑三、四皇子是否有什么所求。他只是依照闻欣说的,趁乱去无为殿前殿看了看至今还被罚跪在原地的三、四皇子,在神帝没有开口前,恐怕谁也不敢让他们两个起来了。

神帝晕过去的消息很快就像是Сhā上了翅膀一般飞边了整个皇宫,即便后宫已经落锁,宫中有头有脸的妃子们还是梳妆整齐,一脸担忧的赶来了无为殿。

其中三皇子的母妃德妃和四皇子的母妃良妃甚至是一路­唇­枪舌剑着赶了过来,她们比别的妃子更有一层担忧,那就是她们已经知道了是她们的儿子联手把神帝气晕过去的,两人一个担心着皇上会不会起来后迁怒自己的家族,一个担心着神帝醒来后会不会太过责罚自己的宝贝儿子,心中都很不得劲儿,急需一个发泄口。

而这个发泄口自然就是她们彼此了,她们都坚持认为主要过错是对方的儿子,她们自己的儿子只是受了对方的拖累。

“我都跟桓儿说多少次了,以后要少跟那些个祸头子来往,他被连累的难道还不够吗?”良妃在一边哭天抢地,说话的含蓄美德她一向少,这样直晃晃的意有所指才是她的风格,当然了,她本人也是发自真心的这么认为的,“我的桓儿那么好……天道不公啊。”

德妃气的一张­精­心修饰过的脸都变形了,如果不是为了维护自己外在温婉的形象,她一定要上前撕烂那个泼­妇­的嘴!

那边妃子们在内斗,这边皇子们在床头尽孝。

二皇子在没有经历过那事儿的时候,他和神帝之间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毕竟二皇子年幼丧母,他就只有神帝这么一个父亲还知道疼爱他了。

闻欣小步挪到大皇子身边,拉了拉大皇子的衣袖,把他大哥叫了偏殿无人处,开始解释事情的真相和始末,如此这般,这边如此的说完后,闻欣又对大皇子说:“大哥,你可要想办法救救三皇兄和四皇兄啊,要不是因为我……”

闻欣倒是不会说什么我要去告诉父皇实话来救三、皇兄的傻话,不是他冷漠自私,而是他一旦说了,他三、四皇兄同样也要背上欺君的罪名,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完。圣母也是需要看场合的。

“我会的。”虽然有些诧异原来真相是这样的,但大皇子自然还是会帮一下刚刚帮了自己弟弟的三、皇子,他揉了揉闻欣的头,“不用担心。”

然后,大皇子带着闻欣回到主殿,与二皇子用眼神达成了一致。

五皇子站在一边,继续充当他的透明人,一如既往。

等司徒律和三、四皇子谈话回来的时候,闻欣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得十分微妙。

“怎么了?他们没事吧?”闻欣上前小声询问。

“……我想他们会很好的。”司徒律一边回想他见到三、四皇子后的场景,一边说道。那对兄弟根本就没有跪着,他们直接坐在那里,有人替他们望风,以确定他们什么时候再继续装着跪下去。

然后司徒律对司徒音使眼­色­,保证了三皇子和四皇子这次绝对不是借机要做什么,甚至以后他们都不会借机生事了,让司徒音心里有个数,到时候借机救人。

司徒音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表示收到。

闻欣在一边看着十分郁卒,这种用眼神就可以与别人达成一致的神技我怎么就一直都学不会呢?最起码也让我试着破解一下他们的意思啊擦!

等神帝清醒过来,那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幸好,第二天依旧是休沐日,没有早朝。

闻欣打着瞌睡陪在无为殿内守了神帝一夜,即便知道神帝肯定不会挂在这个时候,他这个当儿子也是不能因此就高枕无忧的去睡大觉的,甚至连还有几天才出月子的新上任的贤妃红袖都闻讯在无为殿内守了神帝一夜呢,闻欣这个儿子就更是责无旁贷。

神帝缓过劲儿的第一件事情本来是打算狠狠收拾一顿三、四皇子的,却在良妃和德妃这对快斗成乌眼­鸡­的冤家妃子的联袂求情以及贤妃红袖的柔情攻势下,暂缓了这件事情。

几位皇子也或多或少的表示了自己的立场,但目的都是朝着为三、四皇子开罪的方向发展。

闻欣也表明了立场,他坚持认为这只是个开的有些过了头的玩笑。

神帝把闻欣叫来,嘴上说:“你这么软的­性­子,将来如何是好?这让父皇怎么放得下心。”心里却想着,果然把闻欣过继出去是对的,他这样的­性­格真的很不适合这个吃人的皇宫,承泽亲王府里的关系相对简单,以后就是闻欣当家作主说了算,他应该是能够保一世衣食无忧的。

闻欣站在龙床前,看着一夜就好像苍老了很多的神帝,张了张口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到最后他也只是说:“父皇,三皇兄和四皇兄是和儿子闹着玩的,儿子真的没什么。”

长叹一声,神帝就挥退了闻欣,没在再多说什么。

躺在龙床上,神帝心想,小儿子如羊,前面几个儿子却如狼似虎,这如何能够安心的下?果然还是应该早作立储的打算,不能再拖了,有个做主的也好趁早管制住下面的兄弟。否则将来恐怕无法善了,这是神帝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只是,该立谁呢?

三、四皇子肯定是不能的,他们现在就可以如此欺负幼弟,如果真让他们得了权那还了得?五皇子太小,又是那么一个­阴­沉不做声的­性­子……

也就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还能够看些。

大皇子虽然有个不争气的母妃,但他本人却是个好的,就冲刚刚的表现神帝就可以这么肯定。同胞兄弟和同父异母的弟弟他都是一碗水端平,很有一个大家长该有的样子,不错。又是长子,素来文治武功也都很得师傅们夸奖,自己本身又勤奋努力……

可是神帝是人,他自然也会偏心,比起这样优秀的大皇子,他却是发自真心的喜爱二皇子的,他的元后嫡子,那个孩子也是个好的,就是­性­格骄傲了一些,其实骄傲一些也无妨。

左思右想,到底是长子还是嫡子,这是个亘古难题啊。

91、第七周目(二十六)考试什么的,最苦逼了有木有!

神帝关于立嫡立长的亘古难题终还是拿出了一套不算是办法的办法,让大皇子和二皇子在过了新年后一起入朝站班听政,根据表现考校一年,再做定夺。

大皇子过了年十七岁,二皇子过了年十六岁,本来按照大启皇子十八岁方成|人的传统规定他们都是不到法定的参与政事年纪的,只是架不住神帝他本身就是法,他说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在蒙馆内掌握了足够多的知识可以入朝了,那么他们便是掌握了足够的知识可以入朝了。

当然,为了给自己一个站得住脚的台阶,神帝就大手一挥毫无心理负担的决定要给皇子们在年假之前来个年终考试,优者赏,差者罚。

神帝的算盘打的很响,以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本事,这次考试对于他们来说肯定是易如反掌,这样当成绩下来了,他也就可以顺水推舟的表示,既然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学识已经初有成就,那就来年开始入朝来帮着朕吧。

可这项决定却差点逼着闻欣去无为殿门口堵着神帝大骂你可真是多年不读书,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魂淡!闻欣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读书,比读书还要害怕的就是考试。

可惜,整个蒙馆里与闻欣同仇敌忾的……一个都没有。

大皇子自小文采斐然,拜名师教习,在文坛有着不小的名声,任何考试他都是不惧的;二皇子早慧聪颖,见解独到,每每甚至都能问得师傅哑口无言,什么考试能够难得到他?最重要的是,只要二皇子想,他就有本事提前拿到考卷,咳;三、四皇子在从河里被醒了一回脑子之后,本来以前就足够灵光的大脑好像变得更加灵光了,甚至达成了过目不忘的神技,被师傅们大为夸赞;五皇子是愤青,一个学习很努力,成绩也很对得起他的努力的愤青;至于司徒音、律姐弟,这还用问吗?

所以,在考试来临前挑灯夜读的打小抄,是闻欣唯一的救赎,是的,打小抄,临时抱佛脚想要一夜之间如醍醐灌顶什么的闻欣是不想了,他只想着能抄一点是一点。

字迹优美的优势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闻欣可以把字写的比蝇头小楷还小,却又字字清晰,不影响阅读。当然,如果被苏太傅知道他教的好弟子把他唯一的优势用在这上面,大概会真的气得不再教闻欣了。

大皇子和司徒音联合起来给闻欣划重点,二皇子虽然一副万事不关心的样子,但也已经偷偷令人去真的想办法找考卷了,司徒律则开始替闻欣打点考试当天监考的师傅,三、四皇子一个琢磨着在考试的时候怎么给闻欣传答案,一个变着花样的天天给闻欣送好吃的补脑子……整个蒙馆的皇子们因此变得分外团结。

五皇子表示:我就知道,我又被忘记了!

闻欣和他三、四皇兄在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后,关系就变得很好了,大概是因着年岁相差不大的关系,加上司徒律,四人同进同出,好得跟什么似的。

考试的前一天,二皇子特意在早读下了与闻欣的师傅苏太傅讨教了一番幼稚的问题。

苏太傅多­精­明的一个人啊,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天在教闻欣的时候就特意把二皇子请教过的问题和答案当做重点监督着闻欣当堂给背会了。虽然说苏太傅是极其鄙视考试作弊的,但说实话,如果他教的学生在皇上的年终考上考得太差劲,先不说皇上会不会罚他,他自己的名声也担不起这么丢的。

而且,苏太傅并不觉得这种考前突击重点是作弊,恩,毕竟他可不知道考题。

大皇子在“偶然”得知这事之后,诧异的看了二皇子很久,二皇子却平波无澜,把大皇子视为空气。

别扭的家伙。大皇子在心中对二皇子下了定义,算是对斗了十几年的对头有了些改观。

多管闲事,好奇心太重,但口风意外的严谨,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二皇子对于大皇子的评价也终于有了些正面而又积极的东西。

所以说,要培养感情,最快的途径就是和你的朋友考试的时候作次成功的弊。

共同的秘密使得我们的关系更加牢靠,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考试当天,神帝突然换了考场,把本来就定在蒙馆主殿的考试搬到了无为殿大殿。空旷的大殿里,只有十四张长条红案桌,笔墨纸砚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考生只有六位皇子和司徒音以及他们各自的伴读,考试时间为一天,提前交卷也可,监考官就是神帝本人。

这次考试的座位也不知道是怎么排的,闻欣前面是他五皇兄的伴读,旁边是他五皇兄,后面和另一面都没有人,闻欣这就等于是被困死在了一个角。

没活路了TAT闻欣如是想。

考试开始,闻欣惊奇的发现考卷上有很多他十分熟悉的问题,而答案就在他的脑海里,因为刚巧昨天他才被苏太傅强迫背了个滚瓜烂熟。

啧啧,闻欣一边下笔如有神,一边摇头晃脑的在心中腹诽,师傅原来你也会作弊啊。

苏太傅的考前突击和闻欣打的小条终于还是挽救了闻欣岌岌可危的面子,反正他是把他能够写的都写上去了,不至于交白卷。

考试结束就是漫长的等待考试结果了,闻欣倒是没怎么关心那个,反正已经考成那样了,再担心也没用,还不如关心一些有用的。好比闻欣那天捡回来的人身体已经恢复了,因为救治得早,甚至都不会留下什么病根,据那孩子说他姓陆,小名叫重五,是个从南方逃难而来的难民,这个冬天的大雪毁了很多人的家,包括这个孩子的。

“问过他以后的打算了吗?”闻欣问。

“为奴为婢,结草衔环。”司徒律回答。

“哦。”闻欣点点头,就再没有下文了。

司徒律对此倒是毫不意外,在闻欣看来把人救回来就是达成目的了,至于那人的将来……说实话闻欣对于自己的将来都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更何况是别人。而且,对于穷苦人家的孩子来说,能够在司徒大学士府帮忙那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宰相门前七品官,司徒大学士府上的丫鬟都要比一般的小姐打扮得体面。

虽然司徒律觉得能够说出结草衔环这种话的也许将来会是个人物,但也没有多­操­什么心,他打算等回家的时候再看,能碰上,就考校一番,是个人才就送他去读书深造,如果碰不上……也就算了。反正不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人。

要过新年了,蒙馆休课,司徒律也就要回家了,不过因为贤妃红袖生的小公主要过满月这才又接着住了几天。

满月酒宴上,闻欣终于如愿以偿的在暖烘烘的房间里见到他被包裹得跟个红包似的妹妹。

完全陌生的妹妹。

闻欣可以肯定,那不会是左之和右之中的任何一个。

那么,左之和右之去了哪里呢?国师说要善于发现,善于发现……

!!!

闻欣终于福至心灵,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只敢私下悄悄的和司徒律说:“阿律,你说三皇兄和四皇兄有没有可能被左之和右之取代了?”

司徒律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闻欣,问道:“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本来呢,我是觉得左之变成贤……贤母妃生的女儿了,但在满月宴上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反倒不如与三、四皇兄来的亲近,而且他们在那次落水后就­性­情大变,这里面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闻欣把他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司徒律。

司徒律笑着说:“欣儿变的比以前聪明了嘛。”

“诶?”闻欣一愣。

“刚刚还说你比以前有长劲儿,怎么这就又笨了。”司徒律一笑,“我帮你早就确认过了,他们确实是。但左之和右之非要你认出他们了他们才肯和你相认,我也没有办法。”

“诶,诶,诶?!”闻欣最后一声几乎是喊出来的。

司徒律继续笑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闻欣问。

“国师与你说话时就猜到了,不过是在皇上病了的那晚才确认下来的。”司徒律回答。

“啊啊啊!!!!!”然后,闻欣就飞奔出去认亲了。

在那个新年夜就要来到,皇子们终于可以暂时与学业告一段落的夜晚,闻欣激动的拥抱住了他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人。

左之和右之,又或者现在应该说是四皇子和三皇子也是掩饰不住的笑容。不枉他们等了这么久,闻欣哥哥终久是没有让他们失望,他们就知道的,闻欣肯定能够认出他们,只是早晚的问题。果然,这才是他们这辈子最喜欢的哥哥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闻欣终于开始关心正题了。

然后就由杯具的成为了四皇子的左之给闻欣讲了始末,他们是在国师准备送闻欣回到过去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他们可以肯定闻欣要是真的失去了好运的命数,他一穿越过去就会直接被规则消灭。

所以,双子就想办法做法­干­扰了命运,用他们全部的力量换闻欣继续持有他的好运气。

这样一来闻欣才成功穿越,并取代了过去的自己,只是因为有左之和右之的介入让闻欣的穿越时间产生了一定的偏移,以及闻欣的好运气并没能全部跟着他,这大概也就是贤妃和真正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会被杯具了的原因。

而左之和右之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有想到一睁眼,他们不仅还活着,甚至摆脱了双子不详的身份。

塞翁是马焉知非福啊。

“可是你们失去了你们的眼睛。”闻欣说,那双代表着绝对力量的紫眸。

“我早就想要一双黑­色­的眼睛了。”四皇子左之毫无压力的说道。

“哥不觉得我的黑­色­眼睛更漂亮吗?”三皇子右之顺竿而上。

闻欣想,有这么这一对弟弟,他的人生真的是圆满了。

只是……

“绝对不许有下次了,知道吗?我宁可自己消失,也是想你们好好的。”闻欣一脸认真的开口道。

“我们还想有下次呢,那也要我们有这个能力,不是?”三皇子右之直言。

“就是,如果还有能力,我何苦天天辛苦的减肥?老四这个死胖纸!”四皇子左之苦着脸抱怨道。

闻欣哈哈一笑:“活该!”

老远都能听到从房内传来的三兄弟嬉闹的声音,充满了活力与希望,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92、第七周目(二十七)特别的新年礼物。

小公主的满月酒一过,司徒律就要回家了,而在他回家之前,年终考试的结果……还是下来了。

“我就知道,父皇根本不打算让我过给好年。”闻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有些暴躁的如是说。虽然他是把他所知道的答案全部写上去了没错,但和别人依靠真水平发挥的肯定还是要有一段距离,他可不想在宣布考试结果的时候来个垫底什么的,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面对闻欣的感慨,几位皇子的反应都各不相同:

大皇子说:“如果你肯平时老老实实的去学习,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这是典型的长兄为父式的无奈。

司徒音微笑,回答:“我完全不介意从现在开始监督你学习,以备明年。”一如既往的彪悍,闻欣立刻就跪了,什么怨言都没了。

“就是,那个死老头太讨厌了。”三皇子右之表达了与闻欣站在统一战线的同仇敌忾。

“哥哥,要不要我们……”四皇子左之笑的灿烂,说话的意思却一点都不灿烂。

“……”闻欣想,他怎么就给忘了呢,这对双子有多狠,对神帝有多深的怨念,赶忙拦了下来,“算了,算了,说着玩呢。”

双子对视一笑:“我们也跟哥哥你说着玩呢~”

好恐怕的玩笑。闻欣笑的很是勉强。

司徒律摸了摸闻欣的头:“没事,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所以我故意好几个问题没有写,你肯定不会垫底,下面还有我呢。”

!!!“阿律~~~~~你最好了,啾~”香吻一个。

司徒律表示,再没有比闻欣能够开心更加重要的了,至于讨不讨得神帝的另眼相待,这一世他又不是要继续帮闻欣争皇位,政治投资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他倒是要回家之后好好考虑一下经济投资了。

至于二皇子……你觉得以闻欣现在和二皇子的奇怪关系,他会想着在二皇子面前说这些吗?他是笨了一点,又不是傻,兄弟几个里面对神帝最有敬意的目前来看就只有二皇子了。

结果,考试成绩的排名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大皇子、二皇子拔得头筹无可厚非,但紧接着的第三竟然是……闻欣。

“你们说我是不是半夜梦游去偷偷改了考卷?”闻欣拿着得来的奖励,万分忐忑的问左之右之,他现在整个人都晕乎乎的,那可是第三啊,甚至考过了音哥。

司徒律也没有垫底,即便他漏写了好几道题,垫底的是三皇子右之和四皇子左之。

不再是双子的双子对此倒是毫不意外:“那老不死的现在正看我们两个不顺眼呢,不趁机整治一下我们才有鬼。不过,这也说明了这次莫名其妙的考试水分很大,小心老不死的在偷偷算计你。”

“可是,父皇能算计我什么呢?”闻欣很苦恼。

这个苦恼也同时成为了很多人的问题,大皇子、二皇子以及在拿到成绩之后就回了家的司徒音、律姐弟。

闻欣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司徒律说一声,阿律我对不起你,都是他连累了司徒律的成绩。

司徒大学士对于一双子女的成绩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与一道下了朝来他府上喝茶的苏太傅对视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次考试肯定另有目的,成绩根本做不得准。但是到底是什么目的,哪怕是老谋深算的苏太傅也有些看不明白神帝。

大皇子和二皇子拔得头筹的原因大家都知道,在成绩发下来之后神帝就宣布了让他们过年后就提前入朝。很显然这次考试就给他们入朝一个台阶,别人完全就是陪太子读书。

但闻欣呢?谁不知道闻欣有几斤几两,但神帝这么有针对­性­的奖赏,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去陈国为质?”这是一切都喜欢往­阴­谋论上想的司徒音。

“不可能。”司徒律立刻否定,他是知道上一世的,神帝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对陈朝动兵,即便陈朝的不稳定已经是整个大启人有目共睹的,最后还是闻欣登基后,司徒律主动出的手。

“呃,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司徒音很是诧异。

“因为……皇上有意让大皇子和二皇子入朝,那是为了历练他们,所谓历练不可能一上来就用两国对垒这么棘手的事情来作为考验,皇上赌不起。”司徒律给出了另外一个合理的答案。事实上,就是因为大皇子和二皇子提早入朝的历史改变,才会让司徒律如此的不安。

“过继?”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自然不可能是司徒姐弟,两人一起回头,看着那个一身小厮打扮的男孩,新面孔,再仔细一看,司徒律认出了那是谁,闻欣在雪天捡来的陆姓男孩。

“你是哪个管事手下的?还知不知道什么叫主尊卑从了?!”司徒音很震怒。虽然和他司徒律正在说的话不算什么机密,他们也没有打算瞒着谁,甚至身边还跟着几个伺候茶水的人,但他们是可以肯定这些人嘴很严实不会乱说的,可是这个突然Сhā嘴的……

司徒律却拦下了准备发作的司徒音,对那个小男孩问道:“继续说你的答案,如果让我们满意,我可以不让大哥治罪与你。”

“小人曾游走于华都街头,幸得六殿下和小公子相救才会有如今,所以在听到事关六殿下时才一时失言,望大公子和小公子赎罪。小人在街头曾听闻,承泽亲王有外室,一个男人,承泽亲王与那人感情甚笃,承泽王妃多年膝下无子,皇上宠爱幼弟,小人想,会不会……”

司徒律和司徒音对视一笑,他们怎么就忘了这茬了,大概也是他们一直在宫里的关系,对于这些个市井传言实在是所知甚少……

“言之有理,你的名字。”司徒律问。

“小人姓陆,父母取小名重五,小人给自己想了个单名,基。”小厮口齿伶俐的回答。

陆基?!司徒律在心中哈哈一笑,闻欣这可真的是捡到宝了,不过,在此之前:“既然你的答案让我兄弟二人满意了,我会信守承诺让大哥不处罚与你,不过,我可没说我不处罚。”

陆基睁大一双眼睛,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听着,本公子自然是求贤如渴,礼遇人才的,但若这个人才不明白什么时候该聋、该哑,目无我这个主子,我也就用不得这人了,因为他不让我放心,因为他不听话,懂?”司徒律表示,陆基这个人心气太高,野心太大,不在一开始杀杀他的威风,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天高地厚,早晚有天会出事。

陆基也是这一次中学到了教训,有些时候,有些地方,他不能太显出自己,小公子大概也是怕他因为这样的不谨慎有天在别处连命怎么没的都不知道。只是小惩大诫,但却受用一生。

成功收服陆基之后,司徒律这个人都显得很高兴,因为这也算是为他将来和闻欣的出游计划添上了一个有利保障,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有了陆基,再加上还有可能的他家未来的那口子颜回……简直天助我也。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陆基这个人才培养成才,送给苏太傅教肯定是不能的了,除非司徒律还想再看一遍苏姬上演什么叫丧心病狂。

“是个机灵的,父亲不是一直在感慨一身博学却难觅佳徒嘛,现在有了。”司徒音笑着自言自语。

“姐,哥,你是说?”司徒律也是一笑,对啊,当年他父亲的文采可是不逊于苏太傅的。

“新年礼物有了,不过是我送给父亲的新年礼物。”司徒音洋洋得意的冲司徒律说,她才不会承认司徒律刚刚连削带打的一顿收拾人的手法让她有了危机感,什么时候弟弟已经成长如斯了呢?

“你太可恶了吧!”司徒律表示,他就知道,司徒音是天生用来跟他抢东西的。

“哈哈,有本事你来打我啊。”司徒音也难得不稳重了一回。

司徒律看着这样的司徒音,突然有些感伤,他一定会保护好他的姐姐,绝不会再让她死,绝对!上一世的心结,这才算是彻底全部解开了。

闻欣这个年是和他大皇兄一起过的,虽然也参加了家宴,但守岁却是如小时候一样和他大皇兄两人一起裹着被子,坐在炕几上,烤着暖呼呼的火炉,乱没有形象的笑闹着过的。为他大皇兄的成年礼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新年一过,他大皇兄就要踏入另外一个世界了,一个尔虞我诈,比皇宫还要肮脏但又不得不去涉足的世界。

大皇子看着笑的依旧天真无邪、没心没肺的幼弟,心想,为了守护住这一刻的美景他也必须去努力,必须去争取,他是长子,那个位置即便他说他不想要,别人也是不会信的,那还不如就放手一搏。

只是,他好像只能因此放弃司徒音了……

人就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上一世大皇子因为爱情放弃了亲情,这一世他却又因为亲情准备放弃爱情,世界好坏,不过一念之间。

“大哥,你怎么了,好像不开心的样子。”闻欣难得敏感了一回。

“没什么。”大皇子笑着摸了摸闻欣柔软的头发,他的话语本该言尽于此,但……事后大皇子也在想,也许是因为那晚他喝多了酒,房间里又太过暖和,导致他的神智有些不清楚,他才会对闻欣接着说下去,“只是在想着,欣儿将来要是有什么喜欢的人,一定要坚持下去,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性­别,大哥都会支持你,一如既往。”

“大哥为什么不准备继续喜欢音哥了?”闻欣有些惊慌,他又改变了什么?!

“你知道我喜欢你音哥?”大皇子也很诧异,“有那么明显吗?”

闻欣点点头:“很明显。”

“哈,我还以为我掩饰得很好。”大皇子失落的一笑,“我是喜欢你音哥没错,但他是男子,哥哥为了保护你,是不能和一个男子在一起的。”

虽然两者看似没有什么关系,但闻欣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大皇子这是已经坚定了要夺储的心,他是不能在他夺储的时候蒙上不名誉的事情的,不是他所言的对于和男子在一起的事情,而是这个男子是传言中他父亲的私生子,也就是他的兄弟,他们在一起,那就是乱­仑­。

“哥,音哥不是父皇的私生子,而且,音哥是女的。”闻欣还是没有忍心继续隐瞒下去。

大皇子成功僵硬在了原地:“连你也喝醉了?”

“我没有,我是听阿律说的,我只偷偷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音哥是女的,父皇让她女扮男装进宫来读书的原因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音哥女扮男装的事情是父皇准过的。”闻欣回答,他是真的一直想不明白他父皇为什么会让司徒音女扮男装进宫来读书。

闻欣不明白,不代表大皇子不明白,大皇子是什么样的人啊,比玲珑心还要多一窍的人物,迅速他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整个人都因此快要高兴得跳起来了,他收到了来自他弟弟最好的新年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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